第0835节 讨要
“柳驸马，新罗的朴大太兄花重金买到一样奇物，而后派人送来给我，我相信此物是来自大唐的。”渊盖苏文说话的时候眼睛还在不断的往四周看，显然不打算让旁人听到。
柳木抬起手挥了两下后对渊盖苏文说道：“五十步之内，绝对不会有人听到你我的话。”
“是这样，两个女子，一金发一红发。这两人肯定是来自大唐，至于怎么来到大唐就不得知。”
柳木知道，一定是张仲坚的事办成了。
不过柳木依然装出一副思考的神情：“我知道了，那是来自斯拉夫族，是我大唐在西域的朋友罗马国皇帝给予我大唐皇帝的礼物之一。我记得我大唐皇帝赏赐给了许多贵族，应该就是这样。”
“能否再转让数人？”
“我家里应该也有赏赐，两人都赠送给你，这点心意没问题。”
柳木的诚意十足，渊盖苏文信了。
但是渊盖苏文不是来替自己要的，而是因为他有，高句丽那些顶尖的，和他平级的两班贵族世家没有，这事就不好看了。
让渊盖苏文把自己的女人作为礼物送出去，渊盖苏文肯定不愿意。那怕是放在后院十年也不看一眼，也绝对不会送人，这是他身为莫离支的脸面问题。
渊盖苏文对柳木说道：“两人怕是不行，这个要更多一些。”
“我无能为力，你得到的两人想必是那位臣子家中不需要，被人偷偷买了走。但金发、红发、棕发、褐发什么的在大唐太显眼，买走的人不敢在大唐作交易，怎么就转到了新罗那里出手。”
渊盖苏文又信了，但还是很遗憾。
柳木再说道：“这样，我向我大唐皇帝请求十人送到你这里来？”
“这……。”渊盖苏文眼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接，这十人如何分配他头疼的要死。
中原就有典故两桃杀三士，十人放在平城这些贵族们谁近谁远，绝对让他没办法轻松分配。
无奈的摇了摇头，渊盖苏文只好另想办法。
柳木伸手在渊盖苏文肩膀上轻轻一拍：“还有一招，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波斯商人手上可能会有，这事我不能粘手，我的身份让我不能粘上此事。刚才忘记说了，新罗得到的也有可能是从波斯商人手中得到的。”
“波斯商人？”
渊盖苏文还是知道波斯商人有专门作昆仑奴生意的。
就是波斯商人渊盖苏文也没有门路，不过他打算去让新罗朴太大兄那边找点门路，实在找不到的时候再找柳木。
“谢过。”
“小事，无须在意。若非身在宗室，各种规矩很严的话这点小事应该帮你解决，我们是朋友。”
渊盖苏文再次表示感谢之后，又说道：“唐之御酒，能给我高句丽一些吗？”
柳木心中恨不得整船整船的往这里运奢侈品，但嘴上依然还是拒绝的：“御酒是用来赏赐的，数量有限。若次一等的，我倒是可以想办法。”
“什么是次一等的？”渊盖苏文追问。
柳木回答：“今天宴会上喝的就是，拿西凤酒来说，也分为御用酒、贵酒、民酒。今天喝的就是贵族用酒，这个根据爵位不同每年也有份额的。眼下不止西凤，准御酒的好酒也有十几种之多。水晶瓶有冠的是御酒，水晶瓶钢制瓶盖的是贵酒，民酒是瓷瓶。用坛子的都是下等酒。”
“这个，来五船可否？”
“五船？”柳木心说你这个小气的家伙，买酒才买五船，五船才几万瓶。可嘴上却说道：“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上等好酒凑够五船非常的不容易。这样吧，我安排人送来五船准贵酒，这些虽然没有用水晶瓶来装酒，酒质还是不错的。”
“谢过。”
渊盖苏文心中也是苦。
原本高句丽没钱的时候两班贵族就在变着法的享受，眼下大量的钱币不断的运往平城，这都是他们的收入，这些贵族对享受的要求就更高了。
特别是见过那金发女子之后，连老到连起床都要人扶，只有一口气就要归西的乙支文德都派人托渊盖苏文也给他家里买两人回来。那传自汉宫的虎狼级禁药飞燕丹，一两黄金一粒的珍贵丹药，老到只有一口气的乙支文德都买了十粒。
这还不算什么，更狠的是。乙支文德派人告诉渊盖苏文，他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家里增加两名金发小妾。
那怕是有些难为情，渊盖苏文还是向柳木提出了要求。
“柳驸马，相信你将我当作了朋友。”
“当然，我的朋友。”恨不得渊盖苏文全家死绝的柳木回应了一个纯善的笑容。
渊盖苏文压低声音：“能否以最快的速度，给我两个金发女奴。”
柳木只是迟疑了两秒就点了点头：“三天，三天之后你在平城可以见到四个人。我立即派人去把我妹夫受赏赐的两人，还有我王兄的两人给你抢来。”
“多谢，只是……”渊盖苏文想问价格。
柳木却是一摆手：“你别担心，这两个家伙我负责摆平。”
“我是说钱币？”
“钱币不是问题，作为朋友我帮你。但这种事情没办法帮太多次，最多我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联系一个可靠的波斯人。”
渊盖苏文的眼睛之中闪耀的是感动的光芒。
“再次感谢。”渊盖苏文欠身一礼：“明天清晨我就会离开，从这里回到平城需要两天时间。”
“放心，从码头到对马岛，再到福冈，然后再到平城三天足够。”
“感谢。”渊盖苏文再次一礼后离开。
在渊盖苏文离开之后约一柱香时间，柳木身旁一块石头动了一下，然后钻出来的一个人。
柳木站着没动，低声问道：“都听到了。”
“是！”
“去安排一下。”
“郎君，要无意中让高句丽人看到吗？”
柳木想了想之后点点头：“恩，按你的意见办，还有就是帮我传话给千岛道，我要更多更多更多的纸币。”
“是。”那位微微欠身后消失在树林之中。
第0836节 银矿的参观者
渊盖苏文次日清晨就离开了矿区。
柳木离开的时间是中午，柳木只给矿区的大总管说了一句话：尽你的一切努力去挖出一切有用的矿石给我往回运，在最快的速度内让矿区成为高句丽的经济支柱。
矿区大总管完全不明白这道命令的意义何在。
大唐出技术，出资金，出管工，出匠人。富了高句丽贵族，养活了二十万高句丽奴工。图什么？
无论内心有多少的疑惑，矿区大总管对命令的执行是不打一丝折扣的。
别说是矿石，就是挖烂石头他也会全力以赴。
身为大唐臣子，他执行的是来自上锋的命令。
柳木的船开了，柳木站在船头吩咐着：“石见山。”
抱琴拿拿着一件披风来到柳木身旁帮柳木披上后问道：“郎君为何为给矿区的几位主官说明意图。”
“你明白吗？”
抱琴点了点头：“当然明白，这招数精妙之处在于，让高句丽上层贵族堕落，让高句丽下层奴工感受到为大唐作事的好处，民间会慢慢的转向大唐。”
柳木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懂。”
“难道不是吗？”
“不，这一招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像力，这一招无解。再给我半年时间，高句丽人就算想明白了也无解。更何况，没有人明白这招数的极致威力。”柳木还有一句没说，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资源垄断、货币操纵、霸主货币……
这一切柳木自己确实无法理解，但却看过无数的新闻。比如某小国石油贸易突然被中止，整个国家的通货膨胀达到百分之几万。
某小国失去了外汇储备，被霸主货币折磨的想死都不能。
还有倭国的广场事件等等。
虽然不明绝厉，但柳木相信只要高句丽全面使用大唐印刷的纸币，而后依靠矿区贸易来支持国家经济，再加上自己无限量的顷销毁掉高句丽自身的手工业，甚至连农业也毁掉，高句丽人的生活除了挖矿，还是挖矿的时候，就是唐军来进行政治延伸的时刻。
抱琴看着柳木的侧脸，良久……
好深邃的眼神，不愧是公主自己挑选的驸马，公主的眼光绝对的天下第一的。
柳木望着远方，突然开口说道：“分一条船去，找刘仁轨过来，就说我请他在出云观雾。”
“恩。”抱琴应了一声就去安排。
独孤兰若就在出云、长孙无垢也在，柳家三娘、四娘、五娘却在石见山。
柳木到石见山之后当真被这三位吓了一跳，特别是那眼神，盯着银锭的眼神好吓人。
“你们，没见过银子？”
“没见过。”柳木的三个妹妹异口同声的回答，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银锭。
柳木正准备再问，却见一群换上麻布衣工服，却戴有贵宾银牌的贵族千金、贵妇小跑着也都往这边来，然后一声又一声的惊呼连绵不绝。
见到这些人柳木赶紧往一旁躲，这里有太多身份很高的人。
比如万贵妃、同安大长公主。
长乐公主提着裙角一路狂奔冲到了柳家四娘身旁，两人高兴的拉着手，一起远远的看着那边正在往模具里浇着融化的银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仓库里的存了差不多大半年的银锭已经都被搬了出来，敲上编号，然后装箱。
依计划，这是要运往大唐的银锭。
银币铸造坊是不可能放在石见山的，眼下银币坊是在齐州。
同安大长公主见到柳木，向柳木招了招手，柳木赶紧上前施礼：“姑母好。”
“好，好。”同安大长公主笑容满面，看了一眼那些盯着银子眼睛发光的小丫头们笑了笑之后对柳木说道：“在鹿儿岛还没有疯够，听说石见山银子要出库运往咱们大唐，都想过来看上一眼，银山是什么样。”
柳木恭敬的问道：“姑母以为如何？”
“金银再好，没有布匹大米好。”
“侄儿谨记姑母教诲，但没银子也不行，咱们大唐钱币远远不够用，带一贯钱远行不如带一枚一两重的大银币方便。”
同安大长公主只是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是打算告戒柳木什么，更不算劝说。
听到柳木的回答后，同安大长公主也并没有一个字的评论，而是伸手一指那堆在空地上正在打编号准备装箱的银山说道：“如此壮观，前隋在辉煌之时大仓也不曾有过。”
柳木也看了一眼，他是知道数据的。
这里有差不多相当于后世二十吨的银子，纯度大约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铸币之前肯定还会有一次提纯的过程，这里的银坊在设备与工艺上都是次等。
这时万贵妃也走到了这边，柳木施礼。
万贵妃对柳木说道：“太上皇原本也说要来，听闻张将军在千岛之国，太上皇亲去探望。张将军为大唐西征，重病亦坚持作战，是大唐的功臣。”
柳木看了看四周，没什么闲杂之人，低声说道：“父皇只是借探望之名，实则……”
柳木没说下去，也没必要说。
万贵妃笑骂：“找打。”
柳木知道自己猜准了，也不会再就李渊为什么去了千岛道说什么，改口说道：“咱们的这些个公主，都是含着金锭出生的，竟然看银子都能看的着迷了。”
“本就是件趣事。”万贵妃只说了这么一句，视线转过去也看着炼银坊。
柳木心说想一想也是，大唐的贵女、贵妇谁真正见过堆成山的银子，谁真正见过银矿石变成融化的液体，然后再变成一只只的方银锭。
有机会参观，确实是一件趣事。
给大唐的贵妇、贵女们参观银山的时间并不多，当天傍晚就有一支船队来到了石见山。
从船上下来的士兵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码头上的护卫唐军纷纷侧目，不用问码头护卫也清楚的知道船上下来的这些人，全是百战老兵。
下船的是隶属于神策卫的大唐皇家御林黄金卫。
说的最简单直白一点，这些人负责保护的不是人，是钱。
第0837节 圣人有赏
大唐皇家御林黄金卫负责保护钱。
他们保护的这个钱不包括铜钱与钢子，一船铜钱装的再满，把船压到吃水线也不过两万贯，不值得这些精锐中的精锐老兵去护卫。
他们护卫的是金、银、珍宝等极贵重的物资。
寻常人也绝对没有机会见到，满装三十六门小将军炮的护卫舰、配备海上维修船、补给船的船队。
眼前这一支就是。
柳木自然是知道这支精锐船队的，组建这船队还是柳木的计划。
运用这些船队来运银子，柳木不意外。
让柳木意外的是随船一起过来的人。
秦琼竟然到了，而且还带着李道宗，不仅是他们，刘仁轨的北海水师也来了十条船，刘仁轨也到了。
秦琼并没有去矿区，银矿他没兴趣看。
柳木接秦琼到了温泉津，出云那边主要是看湖景，独孤兰若喜欢。柳木没感觉那湖比西子湖更漂亮。
这里有一处小片的屋子，是给休假的矿山中层以上人员准备的。不过李孝察立过军令状，要在明年让粗银产量达到六百石，所以全部的矿山中高层都没有假期，这里建成之后就一直闲置。
秦琼算是头一位客人。
进了厅内，秦琼转身对柳木说道：“圣人有赏。”
“赏？”柳木没反应过来。
秦琼也不解释，叫人拿过来一只锦盒当着柳木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套镶银包银的瓷器，这是大唐的风格高等贵族有用金、银餐具。
许多名士多次上书，纯金、纯银太俗，充满着铜臭味。
而后才有了精美瓷器再镶金、镶银的餐具，这种工艺已经慢慢的走向成熟，而且开始规模化。
柳木看到这一套餐具之后问道：“翼郡王要多少？”
柳木没称呼大姐夫，而是叫翼郡王这个称呼。
秦琼不意外，也同样不意外柳木猜到了他的来意，很直接的就说道：“圣人要二百石银，户部只给了五石。户部的理由没办法反驳，大唐钱币太少不利于大唐未来的发展，所以银一定要铸成银币，所以圣人只能在你这里想办法。”
“我看起来象一块银子？就算我是一块银子，砸一砸也最多一石多银块。”
柳木的语气同样在秦琼的预料之中。
秦琼说道：“先不说石见山，你有一笔没有报备的物资，听说其中仅金、银就可以装满十数条槽船。”
柳木听完这话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抱琴。”
抱琴飞快的就出现在厅内，还没站稳就赶紧解释道：“不关我的事，那些金银是我师傅告诉翼郡王的。”
“不是说这个事，是让你给我取几块金银来。”
抱琴一听不是找自己的麻烦，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去取金银。
很快，几块金板、银板就放在秦琼面前。
“这是金、银？”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李道宗一脸的不相信。
秦琼将银板拿在手上也是皱眉头，说这是银子也算是，说不是也不说。虽然秦琼不是银匠，但也看得出来这一块就是银锡铅的混合物，银的比例绝对不超过五成。
“倭人的炼银技术也太差了点。”李道宗那块银板扔在桌上。
柳木这才说道：“天下都是大唐的，我在倭岛杀了无数的贵族，说的难听一点就是我洗劫整个倭岛所有的财富。除了特别留给苏我芽子的那一份之外，整个倭岛所有的财富都在我手上。”
“恩。”秦琼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有成本的，我给参与起义的现扶桑人光是麻布就运了不知道多少船，米无数。西港舶司的米仓已经空了，这些都可以不算。但圣人不能让我无法结账，欠下舶司合作商人的钱，石见银山的银子，一钱也不能动。”
“哥哥我理解。”秦琼在柳木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说出一句天下间任何人都不相信会出自秦琼嘴里的一句话，秦琼说道：“其实，你只要把圣人那边应付过去，这事就能交差。”
“啊！”柳木很怀疑自己面前的是不是假秦琼。
秦琼的作风就是，那怕李世民说让秦琼自尽，秦琼都不会有一丝的怀疑，不会有一丝的犹豫，立即自尽的主。
这会竟然说把李世民应付过去就行，柳木怎么能够相信。
李道宗靠近柳木身边低语：“皇后不在宫中，宫中事务暂时由韦贵妃负责。这韦贵妃认为宫中依然还在使用前隋的物品不好，想要重新换一批。”
“这事不过份，难道还有什么？”
柳木说的没有错，宫中嫔妃使用的餐具、茶杯等，确实有大部分都是前隋宫中留下的。甚至还有许多在花纹与图案上并不适合大唐。
所以更换也没什么不可以。
李道宗说道：“银是户部统管物资，任何人不得私自开采、私自炼银，金更是如此。各名窑按要求烧制一批瓷器之后，再由专业工匠负责包银，眼下就是这银子没出处。”
“这能用多少银子，给她一板车不就够了。”
柳木开口就吼了一句。
秦琼这才开口：“皇后也是因为此事而选择出游，仅宫里换也就罢了。从尚书省到内阁所用茶具等，然后再提议立法依爵位官职所不同，家中所用餐具也要有所定制等等，礼部也认为这个提案很好，圣人也认为这是礼法。”
“然后呢？”柳木心中明白了，这不仅是宫中要换，这一批次怕是换的多了。
“尚书省表示支持，但私下认为慢慢换。圣人却是在无意中开口支持要立即换，所以……”秦琼已经把原因说的很清楚了。
李世民答应立即全部更换，可心中却明白这样的更换会造成巨大的浪费，以及在短时间内消耗海量的金银、人力、物力。
户部顶了上来，就是不给银子。
李世民也需要给礼部一份面子，也要给负责后宫事务的韦贵妃一个面子。毕竟韦贵妃作的这件事情也是正确的，只是太急了点。
所以，李世民答应让秦琼来找柳木要银子，然后又让秦琼告诉柳木，应付一下就行。
第0838节 一笔巨额财富
柳木问秦琼：“大姐夫，我在扶桑道得到的财富，圣人知道吗？”
“朝堂之上无人知，圣人与太上皇知晓，太上皇没踏入扶桑道真正的原因有三，亲自探望张公谨是真，想去见鲨鱼也是真，不想知道扶桑道那批财宝也是真。”
李道宗在旁补充了一句：“五姓也知道，仅限于五姓的族老一级，这事也没外传。”
秦琼这么一说柳木懂了。
这笔收入李世民没想好如何处置，按当初的约定，扶桑道是总舶司搞到手的，那么收益应该属于总舶司，其中一份是东港舶司的。
若算是东港舶司的，那么就要在股市上公布，并且给股东分利。
但是，这一笔财富实在太多了。
柳木洗劫了整个倭岛所有的贵族，这是一个国家，再穷困也是一国之力，这笔财富依然还在统计之中。
若要问柳木这有多少，柳木只能说，天文数字。
苏我芽子能猜到，但她绝对只字不提，这笔财宝她一文钱都不敢粘手，更何况柳木眼下给予她的财宝比起当初倭王室丰富，大唐身为王爵贵族能用到的她都有。
秦琼看柳木发呆，开口问道：“这笔财富你如何处理？”
“不知。”柳木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摸不准大唐的朝堂、贵族、特别是大唐皇帝是不是能够遵守对舶司的约定。
人的道德事实上是有上限下限的。
几万贯不至于让大唐的朝堂、贵族、李世民在意，但几百万贯呢？
柳木不知道，这也是他没有把这笔财富上报的一个主要原因，理由倒也充分，依然还是整理与统计之中。
秦琼这时又问：“那么，你如何答复圣人这二百石银子的要求。”
“想想，再想想。”
柳木也没有一个好的答案。
秦琼与李道宗谁也没再催，这事不能催。李道宗从怀中拿出一只金光闪闪，镶了不知道多少宝石的短刀扔给了柳木：“这是北征元帅府给你的，依大唐军法，战利品依军功分配。太上皇特旨这一只颉利的短刀给你。”
柳木又手接住，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刀鞘：“连个盒子也没有，这么好的宝刀。”
“你不关心颉利的死活？”
柳木哈哈一笑：“他是死是活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是活是死与草原也没什么关系了。”
“在理。”秦琼与李道宗都认可这话。
秦琼对柳木说道：“我与你二姐夫北征很累很苦，刚回到长安没得一日安闲就给安排了许多事情。燕州那边你二姐夫亲自在边疆巡视一圈，我也亲自到渝关亲查军务，数百位将军分调各紧要处。这一切都是你强占高句丽卑沙城而引发的。”
“大姐夫英明！”柳木猛的一拍大腿跳了起来。
柳木这个反应让秦琼与李道宗都有点发懵。
却听柳木说道：“我想到扶桑道的账目怎么作了，洗劫了整个倭贵族的收入是一笔天文数字。这笔钱全部归舶司估计连圣人都不敢收，五姓贵族敢伸手就会被天下人骂。但如何合情合理的分配呢？”
“话说合情合理，说着容易作着难。”秦琼不怀疑柳木的智慧，但却明白这事本就难讲理。
“大姐夫，卑沙城是东港舶司占下的，这一点天下人都认可对不对。”
“对。”秦琼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柳木继续说道：“那么，唐军镇守渝关、辽中城、松漠大营、饶乐大营、黑水大营紧急调动，压制高句丽算不算从功。”
秦琼与李道宗低语两句，他们都是带兵多年，很清楚军方的功劳如何划分。
主攻一方是首功，配合的也有协助的辅功、从功两级。
两人商议之后秦琼笑道：“哥哥不是来给他们讨分功劳的，只说连日辛苦让你安排人准备些别致的酒菜，听闻扶桑道淡米清酒很不错，倒是可以少许品尝一些。”
“不，不，不。”柳木连说了三个不字后解释：“大姐夫、二姐夫。我把东港舶司夺卑沙城收益分出三成归协助的唐军，这个账目是否合理。”
秦琼收起了笑容，拿开自己与李道宗椅子之间的茶几，两人坐在近处议了好一会之后，秦琼说道：“若真是这么算，那么就算一算。我和你二姐夫讨论过，或是你让东港舶司出军费，军赏，功赏，以及部分的战利品。再或就是，收益分成，三成是否合适这事要让李药师来谈一谈，他是兵部尚书。”
“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倭岛变成扶桑道，此事经营了足有两年之久，舶司是出了大力气的。神策卫派了三千精锐士兵，还有闻月阁三百人以及调用了一千武者。”
“恩。”秦琼懂了，柳木这个说法很有根据。
柳木接着说道：“分配比例我没想好，但依唐律收益上一份税，这是给国库与朝堂上的交待。神策卫的精锐比起兵部数万军力的成本要高，这也有一份。然后无数倭民相应，论功行赏，发粮安民等也有一份。”
“在理，这个想法可以有，但别决定这个比例。让他们去吵，吵出结果了总舶司依结果执行就行。”秦琼支持了柳木，也给柳木提出了建议。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摆宴。”李道宗认为这个话题没必要再议。
他来这里是有事，但不急于这一时。
这里的渔场是北海渔场，有着许多在大唐不常见的鱼类。
傍晚的时候，刘仁轨处理完公务也赶了过来，他还带了一人同来。
听闻秦琼到了这里，张仲坚化妆换船也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两样礼物。
如果不是柳木这处温泉津正好有一处深约五里，宽百丈的水道，这两样礼物都没办法让秦琼看到。
两只纠缠在一起，双双死掉的巨兽。
柳木这也是头一次见，以前在电视上或有看过，亲眼看到这是头一次。
一只巨大的大王乌贼PK抹香鲸，然后同归于尽。
这只大王乌贼不是最大的，感觉只有十米左右，那只鲸也是小号的，八米左右的大小。
第0839节 拒绝送功劳
就这两只怪兽张仲坚说道：
“四天前，从这里往北约八百里的海上，我的人遇到这两只怪兽。都还没有死，还会动，看架势谁也不打算放过对方，这是要死一起死的决绝。往回拖了两天才完全死掉，听我那边的老渔人讲，这种长足怪兽自老一辈相传是在百丈水面之下活动，海面上能见到这是百年不遇。”
张仲坚讲着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秦琼、李道宗都是很认真的在听。
而柳木却叫人去取自己的铁板来。
秦琼与李道宗两人还在为这巨兽而感慨，柳木的铁板已经烧热，只见柳木亲自提着刀就来到大王乌贼前，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砍了下去。
这一刀，也仅仅砍下去不足五寸深。
柳木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就够了，我绝对是新时代码农之中吃过大王乌贼的第一人。”
这东西柳木相信自己绝对是码农中第一个吃到的人。
把横刀扔在一旁，然后换小刀。柳木切了好几片薄如纸的薄片回到自己的铁板前，滋滋的声音从铁板上传来。
“好硬，好难咬。”柳木一边抱怨着费牙，一边又去拿小刀再去切薄片。
“传话下去，见者有分，动手。”秦琼高呼一声，身后的亲卫取出陌刀就冲了上去。
乌贼这东西大唐人见过，医馆有一味止血药叫海螵蛸就是乌贼骨。
只是这么巨大的，确实是谁一次见。
近百亲卫上很快就将大王乌贼分成无数的小块，留下上上等精肉，其余的送到矿区也给矿工们改善一下伙食。
处理鲸鱼张仲坚的人有经验，早在晋末的时候黑水靺鞨那边就用鲸油给中原进贡。
让张仲坚感觉意外的是，柳木这么喜欢干净的人竟然对那臭气冲天的鲸肠感兴趣。
“你们几个，赶紧把这些肠子给我抬到那边石头上。”
一只身长数米的巨大鲸鱼，其肠子有很大的一堆，切开之后晾在那里臭味能飘到十里之外，秦琼吩咐让人抬到更远处。
“每人赏五十个大钱，哈哈哈。”柳木乐呵呵的笑着。
柳木不仅安排人晾晒，还派人看守，任何人也不允许偷走那怕一小块。
坐回酒桌前，秦琼问柳木：“那鱼肠内有什么特殊的。”
“这是我送给皇后的礼物。”
“臭便便？”李道宗很怀疑柳木不是傻了。
柳木压低声音说道：“自古相传，吃大王乌贼的鲸会把吃下去的大王乌贼难消化的部分变成一种黑色或者深灰色的硬块，这种硬块长期存在于鲸肠内。有两种方式可以得到。”
“先说这是什么东西。”李道宗可是知道柳木的见识极为广博，那么这肯定是一宝。
柳木伸出三根手指：“三个字。”
“什么？”秦琼、张仲坚、李道宗都凑了过来。
“龙，涎，香。”
“啊……”张仲坚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冲着部下就喊道：“你们几个，赶紧把那些肠子给本头领带回去，一点渣都不能留下。”
“干什么，这是你送来的礼物。”柳木一下就急了。
“胡扯，我送来的是怪兽，不算怪兽体内的东西，拳头大小这么一块就值十斤黄金，这是极珍香料。”张仲坚说什么也不愿意把这东西给柳木了。
柳木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懂，你果真不懂。”
“胡扯，你少忽悠本头领。三妹说过你一张嘴能把太阳说的从西边升起，我不听你的。”
李道宗慢吞吞的开口说道：“自古相传，汉时有渔夫在海里捞到一些灰白色清香四溢的蜡块，进献宫内，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有位道门真人解释，这是龙流的口水。看来真相也是如此，那巨鲸不就是海中蛟龙嘛。”
“好吧，我实话说，从肠子里取出的根本就没有用，这东西需要在海水中泡至少三十年起，变成深灰、灰、浅灰，一直到发白才是真正的上品，发白需要百年以上。刚取出来的，放在海中之中泡上三年，会被成褐色，勉强能用。”
“当真？”张仲坚信了一半。
“当真，大部分的龙涎香是抹香鲸反胃吐出来的，小部分是拉出来出来。还有就是抹香鲸死掉之后，散入海中的。”
“好吧，见者有份。”张仲坚改口了，他知道自己要是这么全部拉走，估计真的臭在家里，所以还要询问柳木如何泡制此物。
“其实很简单，建一处流动海水的小水塘，扔进去只要每天是活水，最多半年留下的就肯定是龙涎香，坚持着一年后就会开始有淡淡的香味，三年起就是香料，三十年开始就是宝，年份越长价值超高。”
张仲坚摇了摇头：“不是问这个，在那里可以捡到。”
“恩！”柳木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不白听你的消息。”张仲坚准备开价了。
柳木却转向刘仁轨：“三妹夫，有个活……”
这次柳木刚开口刘仁轨脸色就变了，变的很难看，起身一抱拳：“我还有些公务，明天清晨运银船起航，我去码头查看一二。”
“你跑什么？”张仲坚完全不理解，这会谈发财大计呢，刘仁轨却要跑。
秦琼一拉刘仁轨示意让刘仁轨坐下：“码头那边有人管，你的北海水师只是负责带路，护卫之事他们自己去作。若不是初次来到这里，也不用麻烦你的舰队，今日无事，坐下喝酒。”
秦琼拦，刘仁轨确实是不好离开。
刘仁轨坐下之后说道：“我有手有脚，也有公务在身。”
张仲坚越听越是糊涂，完全不明白刘仁轨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了看秦琼，秦琼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只有李道宗看明白了。
“我懂了，这小子是嫌弃。嫌弃木又准备送点什么功劳给他，他不打算要，他认为这是在羞辱他。”
张仲坚大笑：“拿来，有什么功劳统统给老子拿来，我不嫌弃。老子绝对不会和这瓜娃子一样呆傻。”
刘仁轨低着头、黑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第0840节 说服
秦琼倒是有些理解刘仁轨，因为刘仁轨升得太快了，快到让朝堂之上多少有些闲话。
但这闲话也是在前两年有，这两年已经没什么闲话。
毕竟秦琼的身份、李道宗的身份、柳木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每一次晋升都是有相应功勋可查的，绝对没有半点作假。
更何况，这几年来柳木给了数以百计的人立功的机会，比如裴世清。
还有跑到倭岛两年，现在回长安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在倭岛的两年可不是镀金，倭岛变扶桑道，定为大功的七人当中就有长孙无忌的名字，内阁新一任总阁，这是非在职阁老才能担任的职务。
相当于后世议会议长的级别，长孙无忌凭借倭岛变扶桑道的功劳，已经坐定了这个位置。
张初尘，领闻月阁刺探倭岛，组织了煽动与刺杀的全部任务。她身为女子，年底评测的时候会得到领兵部尚书衔，也就是虚职的正三品。
李靖夫妇二人同为兵尚书衔，这让史官也记录了大唐辉煌的一笔。
在倭岛的事情上，秦琼有功，但却是辅功。再加上他眼下爵位官职都太高，又亲自参加了北征大战，已经没什么可封的。唯有在金牌上多加几笔罢了。
秦琼家里有两件东西，形状如瓦片、高一尺三寸、宽三尺。上面的文字全是镀金的，第一面写的还是翼国公，第二面已经是翼郡王，有官职、受封的功绩等等。
最重要的一行小字。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这两面加起来，秦琼有十八次免死。
就这是荣耀，秦琼的两面免死金牌，刚到九次免死已经是极致，秦琼已经得到了两块，估计这已经是免死金牌的最高限。
换点实际的说法就是，秦琼若是在长安出手打残了那个不长眼的，基本上转身走人就是了，各司都不会找秦琼的麻烦，这点小事还不够出动免死金牌。
柳木也想有一块，可李世民就是不给他。
原因是柳木有次嘴贱，说有这么一块摆在家里特别有面子，比堆些金子更有面子。这话让李世民感觉没面子，所以把原本有可能给柳木的那一块收回。
柳木看着刘仁轨，开说口说道：“话说……”
这才说了两个字柳木就看到刘仁轨那明显不自在的神情。
想了想之后柳木改口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把席君买和薛仁贵调到扶桑道，清除匪患事实上只是一个借口。他们二人清剿一千个匪窝能有多少功劳呢。”
听到这话刘仁轨的神情才发生了些变化。
“他们两个真正的任务是，运财宝。”
这事刘仁轨知道。
刘仁轨说道：“军中传闻让我很为难，我父母早亡受邻里救济贫苦度日。在洛阳与将军结识后为将军亲兵，因为我识字，作了些有功绩的事，将军安排我外出历练，也积累了一些小功劳，在遇到你之前兵部定我七品武官。”
“五年从七品到从三品。”
柳木听完后，不想就这个再废话，直接说道：“我记得你身为东港舶司右使的时候，抓了不少波斯人。”
刘仁轨愣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对，有这事。这些波斯人有错，一定是依大唐律而定罪。”
“有没有罪不是咱们操心的，这事会有刑部去复议。我关心的是这些波斯人当中有没有真正听话，按你吩咐去办事的。”
“有。若有异心，杀上一半之后留下的另一半也就安份了。”
说到这种事情，刘仁轨比柳木狠的多，而且能力非凡。
柳木又说道：“渊盖苏文那边我有些小计划，我需要几个听话的波斯商人去办事，这里有一份清单，货物我会派人准备，只需要让波斯商人卖给渊盖苏文就行，其中最大的禁忌物品就是马匹。”
提到马，秦琼插了一句：“我听到一件事，有巨马。”
“有。”柳木对于秦琼的提问基本上不会不回答，翻开自己的包将两匹马的资料给秦琼递了过去。
李道宗、刘仁轨两人也凑到近前观看。
马匹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
倭马与高句丽马都是矮小的马匹，耐力勉强说得过去，走山路有着不错的评价。
重甲骑兵需要的重型马，大唐眼下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重型马储备，最好的几种马都是准重型马。
秦琼在马匹二字上轻轻的敲了敲：“让波斯人卖一些马匹，这事要再议。”
“是二等马。”
秦琼白了柳木一眼：“三等也不行，马匹代表着战力、运力。”
紧接着，秦琼又指着另外两样也划掉了：“猪鬃、禽羽。也应该划为禁品。”
“为什么？”柳木倒也不理解了。
秦琼解释道：“先说禽羽，无论是鸭毛还是鹅毛，自从你制作了羽绒被服以后，北方各地守军的士兵确实是有福了。这是好东西，可就因为是好东西所以不能卖给高句丽，将来若是开战，肯定会在辽东打。”
柳木摆了摆手：“大姐夫你想多了，打高句丽根本就不可能出现消耗战，五年之后真正要动手一个月就灭了高句丽。他们有没有保暖的衣服不重要，而且……”
柳木停下了，靠近秦琼耳边说道：“羽绒特别怕火。”
“嘶……”秦琼心中微微一惊，心说这难道又是一个阴谋。
柳木的火器部队绝对是一支非常恐怖的力量，其中有专门研究放火的人手，希腊火这东西也在不断的改进之中。
唐军士兵的羽绒服外层用的是火绒布，就是为了防火。
秦琼不再提及各种羽毛，改口说道：“猪鬃原本没怎么留意，毕竟大唐养猪很少。眼下此物特别有用，兵部准备下令两寸以上的猪鬃禁止民用，所有的都要上交。”
“好吧。可没有猪鬃拿什么制作牙刷呢？”柳木倒是感觉很为难。
秦琼淡然一笑：“高句丽人无须清洁牙齿。倒是这清单上的西域各国女奴，高句丽人有钱币就让他们买，可以大量准备。”
第0841节 来了不少客人
柳木算是明白了。
秦琼就是一个职业军人，但凡是战争有影响的一切物资在秦琼眼中对高句丽都是禁运的，销售的武器也全是唐军换装的旧式武器翻新。
与战争无关的东西，只要价格合适秦琼就支持。
反过来与战争有关的，象油漆都属于禁运物品，就算运数量也是极少的。
因为制造箭支需要用到油漆与胶。
再说各种羽毛，大羽能制作箭支的部分也不准销售。
秦琼拿着那份清单看到一半就收了起来，这清单之中有许多物品让他拿不定主意，比如火柴，这是非常方便的引火物品，给不给高句丽。
除了火柴之外，活猪活羊卖不卖。
猪身上除了猪鬃之外，猪皮也是制作皮甲的好材料。
根据军械坊工匠的多次测试，牛皮耐折、猪皮耐磨、羊皮柔软。
“喝酒。”秦琼不打算再去思考这些细节，今天应该放松休息，而且人还没有到齐，所以不急。
第二天，姜恪到。
秦琼依然吩咐开宴，让所有人吃好喝好，连姜恪带着的一队参谋人员也全部放假。
秦琼还特别让柳木挑选高句丽、新罗、扶桑，以及罗马送来的女奴上百人。
第三天的时候薛仁贵与席君买到了。
第四天，程咬金、候君集、苏定方。还有秦琼的参谋团、李道宗的参谋团、程咬金的参谋团等也一一来到了温泉津。
到了第四天傍晚，张初尘带着闻月阁精锐，李靖带着足有四十人的兵部参谋团也到了。
柳木感觉应该没有人再过来的时候，李神符、李孝恭、李道彦三人到了。
见到在码头上迎接的柳木，李孝恭大笑着迎上来：“别害怕，我们不会吃穷你，我带了一船米，还有半船罐头，半船羊和许多香料。”
“呵呵！”柳木干笑两声。
这几天出云与大田港的渔民忙坏了，柳木这边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连同他们的护卫光吃饭这一项就让后勤的压力倍增。
李孝察给所有的扶桑族渔民发赏钱，要求他们加倍捕鱼运回来。
当这些人都到了之后，柳木感觉这些人绝对不是来度假的，这么大的排场绝对不是过来吃喝玩乐的。
虽然此时，温泉津这个小港湾摆开了五处宴会，光是酒的消耗量这几晚就接近一船酒。
“三万三千斤坛装酒，三千瓶各种好酒，没了。”
柳木高举着酒瓶抱怨着。
前世喝啤酒的时候见过对瓶吹的，今生喝白酒竟然也有对瓶吹的，程咬金与李孝恭打了一架，然后每人吹了一瓶之后，这会光着膀子又打在了一起。
两把木刀挥出的声音让柳木听到耳朵里都感觉怕。
这木刀打在身上，肯定能把骨头打断。
秦琼禁酒已经五年，今晚上难得开心，也喝了五两左右的清酒，脸上微红。
打的全身冒热气的程咬金与李孝恭这会已经停下，看两人回来拿酒准备再拼酒的时候，秦琼从怀中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绿色宝石放在酒桌上。
“怎么，有彩头？”
程咬金伸手就准备去抓。
秦琼挡住了程咬金的手，笑呵呵的说道：“这一块绿青石是颉利牙帐之中找到的，是北征战利品所有宝石当中排第六的上上等宝石。”
柳木伸手去抓，也被秦琼把手打开。
这一块确实是珍品，后世称其为孔雀石。
被秦琼打开手之后柳木笑问：“大姐夫，那排第一的是什么样的宝石。”
“是一块和这个一样大的，波斯人称其为祖母瑞。”
“好东西。”柳木知道，祖母瑞就是祖母绿，波斯语的音译，大唐称为子母绿也是音译过来的，这种宝石大唐内没有，全是从西域流传到大唐的。
秦琼拿起那一块孔雀石：“我家夫人告诉我，四娘五娘原本新年的时候就要大婚，大唐北征是关乎国运的大事。两位妹夫随我出征大漠，半年时间大大小小四十多战，这大婚推迟了一年，我家夫人这作大姐的过意不去。”
“就一块？”柳木心说，这样的极品宝石也不可能有两块。但只有一块，这是给四娘、还是五娘呢。
秦琼一抬手，候君集笑着将自己的刀连鞘递了过去，秦琼点头致谢。然后连同自己的佩刀一起放在桌上。
“打，赢的拿走宝石，输的没有。”
“好！”程咬金第一个跳出来，伸手将一张桌上的碗、盘扫在地上，提着桌子往前走了几步：“老程我压两块！”
两枚金币在桌上打了几个转。
金币，这东西在大唐是非常稀少的可流通货币，来源只有一个，来自大唐皇帝的赏赐。
对于秦琼这些将军来说，席君买与薛仁贵是晚辈，那怕他们叫秦琼大姐夫，心理上也还没有把这个辈份转换过来。
柳木想去阻止，秦琼用眼神压制了柳木的想法。
席君买与薛仁贵来到秦琼面前，两人各拿走一把刀后走到场中跪坐在地上，唐人重武，这样的比武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倭人的决斗之类都是跟唐人学习的，比武之前是要有一个简单仪式的。
参与比武的两人都会静坐一刻钟作战前调整。
一刻钟的时间里，两边的赌注早已经超过桌子能够放下的，堆在地上两小堆，还有专门的书吏过来记录下注名单。
一刻钟后，两人跪坐在地上同时抽刀，几乎是相同的动作刀锋在左臂上轻轻划过，一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在地上。
柳木比任何人都清楚大唐上将军级别的佩刀有多好。
顶尖的好钢，顶尖的铸刀师。
卖给高句丽的唐刀，就是镔铁刀在这种上上等横刀面前连断十把也未必伤及刀刃。
柳木又一次准备起身，一只手按在柳木的肩膀上，李靖坐在柳木的身旁。
李靖对柳木说道：“薛仁贵天生神力，席君买也不差太多，在灵巧上席君买要更高明一些，西征之时，两人在年轻一代的将领当中比斗数十场，北征之时，北征二十二岁以下将校之中，两人无一落败。”
第0842节 比武
对于李靖提及的薛、席二人的武力值，柳木不意外，这两位完全成长起来之后都是勇武的豪将。
席君买百骑平定吐谷浑内乱、薛仁贵三箭定天山，那个都不弱。
李靖继续说道：“北征之时，薛仁贵有一败。败在叔宝之手，仅五招就败了。空有一身力气却没处使，五招刀锋都没有碰到过，第五招叔宝的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席君买败在敬德之手，也是五招，以力破招，第五招席君买刀断用刀鞘与护手挡着人飞出去一丈远。”
柳木点头表示明白。
“大唐男儿，要么以文治天下，要么以武定天下。”
李靖的意思很明显，柳木没必要去阻止这次比武，大唐男儿打一打对身心都好。
这时，两人动了，转眼之间交手三招，却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只有刀光，没有刀刀相撞的声音。
柳木知道二人猛，却从来没见过这两人的真功夫。
周围连呼吸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目不转晴的看着，外行看热闹比如柳木，内行看门道比如秦琼。
一刻钟过去了，依然是没有一次两刀交锋。
柳木半蹲着移动了几步到了张初尘身旁低声问道：“他们怕损了刀？”
“你这种水平，才会刀声不断。叔宝若和我交手，无论胜负都不会有刀撞击的声音。真正要拼力量，叔宝年轻的时候用的是锏，横刀是用来砍人的，不是用来砍刀或是劈甲的。”张初尘给了柳木一个解释。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张初尘突然开口：“仁贵败了。”
张初尘话音落，只见薛仁贵的衣领被削掉，左肩膀也被削掉了一块布，却没伤及皮肉。
秦琼站了起来：“第二回合。”
两人到秦琼面前恭敬的将两把刀放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很快，两人骑马出来。
席君买用的是马槊、薛仁贵用的是方天化戟。
两的长兵器蒙师都是屈突通，之后席君买受程咬金指点用马槊、薛仁贵受李靖指点用戟。
李靖的戟是单刃，薛仁贵改用双刃。
这一次，却是金戈之声不断，两人不断的冲锋，不断的对击，不仅要拼力气，还要拼控马的技术，以及马匹的性能。
原本就是宴会，这样的比武让这里所有的人兴奋的大叫着。
柳木连看热闹能力都不足，长兵器战马上对打，柳木这是头一次见，之前重甲骑兵冲锋那个和这个完全不同，那是碾压式的攻击。
这是旗鼓相当的对冲。
第四十次对冲，两匹马同时卧倒，人还行，马已经没有力气。
“平，第三局。”秦琼吩咐着。
张初尘非常小声的对柳木说道：“你大姐夫看似忠厚，实则非常的滑头。这场比试是平局结束，仁贵是谢五哥都称赞的箭术天才。”
“啊！”柳木一副很惊讶的神情。
惊讶不是因为薛仁贵的箭术，而是因为张初尘告诉自己秦琼事先就能估算出结果来。
果然，平局结束。薛仁贵的箭术连谢映登都称赞过，席君买不如他。
秦琼从怀中又拿出一块同样大小的红宝石：“既然打了一个平手，那就拼酒吧。最后还站的先选，倒下的拿另一块。”
“今晚上要热闹，就要热闹个够。柳驸马是这里的地主，那么接下来比拼弓、马、刀三样。任何拿到第一的都有一份厚奖，至于奖品。”
秦琼的视线转到了柳木身上。
没等柳木回答就有人高喊：“郡王，若是三夺第一呢？”
“加一个特别奖，你等可知柳驸马他口中的大洋马是何物。”
“呜呼……”数百人狼号着。
柳木嘴上抱怨着：“净惦记着那点宝贝。”
抱怨归抱怨，这么热闹的宴会身为主人自然要拿出彩头来。
柳木清了清嗓子：“咳！我预定了一些好马，也特别打造了专用的运马船十艘。这些好马当中，汗血宝马没有，但不亚于汗血宝马的有两种，一种叫伊比利亚战马、一种叫贝都因战马。年底前会运至江南，拿一匹出来为奖励。”
温泉津有五处宴会场地，有资格来到主宴会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百两黄金的价格从罗马买回来的马对他们来说不是秘密。
是不是比汗血宝马更好，没有真正评测过谁也不好说，不过相马师认定，不比汗血宝马差。
这次宴会的彩头实在惊人。
柳木擦了擦双手，将自己腰上的佩刀解了下来。
“我这把刀，天下只有一把。采用了大唐巅峰的铸刀工艺，其中吸取了来自地中海大马士革钢的工艺，西域乌兹钢的工艺，此刀是五层钢。”
柳木把刀抽了出来，距离近的都惊叹一声。
刀身上奇异的花纹绝对不是纹上去的，这是铸刀之时钢自身产生的。
普通的武将不知道其原理，秦琼等人却是知道，这是多种不同质量的钢折叠锻打成刀之时，自然产生的花纹。
柳木将刀刃向上，揪了一根头发让其飘落，头发接触到刀刃的时候断成两截。
柳木将刀回鞘扔给了薛仁贵后喊道：“找一株碗口粗的树试试。”
砍树非常讲究技巧，柳木就算有这个技巧也没有那个力气，薛仁贵却轻松的将一株直径约在十厘米的树砍断。
眼看着薛仁贵冲着更粗的树走去，柳木喊道：“别……”
柳木晚了一步，直径十三厘米的树很轻松被砍断。
薛仁贵准备再试，被好几人挡住将刀抢了回来，再试下去伤到这刀就可惜了。
李孝恭在一旁高喊着：“就本王知道，柳木还有好弓。”
“有。”柳木也不小气，刚才就安排人去取过来。
柳木这把弓能不能实战，柳木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奥斯卡巴迪那里学到的，阿拉伯人有一种银弓，就是纯金属弓。
柳木将其改进，变成了三段式弓。
一个镀银的手柄、两边加装多层精钢的弓片，然后挂的也是钢弦，配的箭有两种，其中一种箭竟然还加了一个特殊的配件。
“片箭，来自东罗马一位护卫。”柳木拿出一根很短的只有七寸长的箭说道。
第0843节 机密会议
更轻、更短、更小的箭，后世柳木听说过这种神秘的武器，棒子国一直认为这是他们发明的，事实上这是拜占庭人的杰作。
薛仁贵负责试弓。
用长箭薛仁贵射中了二百步的靶子。
用片箭，薛仁贵不熟悉，箭却轻松飞到了四百步之外，射中一棵树箭入木约一寸。
“好。”秦琼大声的称赞了一句。
他这一句不是称赞薛仁贵射的好，而是这种片箭在大军团作战之中有大用。
射程够远，杀伤力不小。
秦琼等人这才明白柳木为何一心要派人往西，那边确实有不同于大唐的技术，吸收过来再改进，绝对有利于大唐的发展。
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至于谁得到了最后的奖品柳木有心想去关心，可自己已经醉了。
次日清晨，柳木还没有清醒就被秦琼从床上给揪了下来。
“快些洗漱更衣。”
没等柳木发问秦琼已经出去，数名婢女入内手脚麻利的帮柳木更衣洗脸。
秦琼就在门外等着，柳木出来之后冲着柳木一挥手。
温泉津这里一处柳木安排，还没有建成的温泉休息区被征用，周边的护卫一层又一层，大厅内已经摆上了五十多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摆好的文房四宝，七成以上的桌子都坐有两个人。
只有少数几个顶尖的参谋将军单独一张桌。
最中间的位置是围成一圈的桌子，周围摆着椅子。
被秦琼叫来的所有将军以上的人围着这一圈桌子落坐，秦琼坐在正中的首位上，柳木的位置在秦琼的左侧，右侧是李神符。
“酒喝痛快了，谁若是没有清醒就到外面用凉水从头浇下去。”
秦琼说完后坐下，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动一下。
秦琼坐下之后身后的亲兵将一只锦盒放在桌上，打开之后拿出一个小木架，再将锦盒内的圣旨摆在木架上。
秦琼说道：“圣令，三年内百济亡。”
“百济亡？”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李孝恭开口问道：“为何是百济？”
秦琼说道：“我离开长安之前，圣人找我谈过。房公认为高句丽北方易守难攻，有着坚城数座，建安可不是卑沙城这类建在山腰的小城。”
李神符接过话题：“前隋头一次征高句丽，各种兵马有一百一十三万，近四百万民夫运输各类物资，来护儿的水军在海上进攻，突袭平城。这一战前隋损失了七十万人马，运粮的民夫死伤百万。”
柳木在旁说道：“这是隋炀帝蠢，高句丽人把假降这一招玩的太好了。”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李神符点了点头：“用词不当，但意思没错。”
“二征高句丽，三十万兵马攻打辽城一月，双方死伤无数也没有攻下城池。后倒有机会攻下来，结果杨玄感造反，隋军不得不后退，留下的军需物资堆积如山，白白便宜的高句丽，也让高句丽的国力借此战大涨。”
“次年再征，天下已经大乱。”
秦琼转过头对柳木说道：“你刚才讲的有理，前隋征高句丽之战你还是孩童，也是听人传闻。不过倒继续说说，你如何看。”
问别的问题柳木未必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是隋唐史必修课。
柳木站了起来：“我曾经对圣人讲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从前隋的国力上看，收粮归仓未必是正确的，修运河没错但太急。强征高句丽以举国之力开战，对前隋的国本、发展，还有贵族、百姓的日子影响很大，战争的时机不对。”
李神符与其他人低语交流几句后对柳木说道：“讲的还行。”
柳木继续讲：“就战术上讲，统帅太次是首要问题。而后庞大的水陆兵马消耗实在太大，后勤支撑不住。第二点就是战术运用不好，攻打的方向选择的不合适，只靠兵马强攻硬打本身就是败笔。”
“不错。”李靖给予了柳木支持：“继续讲，随便讲。”
“行军太过缓慢，消耗重的问题刚才说过，各军没有足够的协同，水陆是各打各的。最可怕的原因就是，隋炀帝不给带兵将领半点权力，事事请教就凭他勉强带指挥一营兵马的水平指挥百万大军，胜了才是奇迹。”
秦琼点了点头，真正的原因细节还有很快。
在座的当年多少都经历过征高句丽之战。
秦琼说道：“打高句丽，圣人的意见是一但动手就要用精兵快、准、狠，作到有效打击，而不是消耗战。眼下北征颉利之后，北边，西北，西边。拖住了大唐七十万兵力，这些地方稳定需要五年，至少五年。”
张初尘接了一句：“最近西南不怎么安稳。”
“是，西南肯定要用兵，调用十万兵马都是少数。扶桑道也需要五年时间才能真正为大唐一道之地，扶桑的兵马三年勉强能成军，五年或可一战。圣人不希望与高句丽之战打成消耗战，那怕是高句丽死伤太多都不好。”
秦琼转达着李世民的意见。
很显然，李世民已经把高句丽的人口算归大唐的人口了。
“百济灭亡，是一个疑兵之计。高句丽吞并百济，消化百济的土地与人口需要的时间更长。房公以为闻月阁借此可大有作为，特别是新罗眼下的情况，必会有反复。”
秦琼说完后打开圣旨念名单。
这份名单上除了柳木的名字没在其中之外，其余的人都在，还有几位此时要重要军务，比如牛进达镇守对马岛不方便离开，阿史那杜尔移兵西北，帮助李绩控制高昌等等。
“圣令，名单这些人就是日后对高句丽的各种主将，眼下先议一议，如何迷惑高句丽大唐有诚意长久结盟。”
秦琼说完后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他是主持会议的，却并不是作最后决定的人。
最终决定战略的在秦琼正对面的上席位坐着的李靖。
“我倒是认为，没必要去迷惑高句丽。把百济送给他，这是阳谋。高句丽本身就有心一统半岛，那么我们就让他这一统的过程多许多麻烦，费更多的力气，花更多的时间去消化所得到的土地与人口。”
第0844节 庙算
李靖提了一个开头，示意大伙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程咬金双手抱怀往后一靠，态度很明确，自己就是一个冲杀的武将，这种战略上的问题自己拿不出好主意。
到时候分配任务，自己按要求作好就是了。
看程咬金这态度，几乎所有人都身体往后靠，表示自己不参与发言。
李靖扫过众人，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作记录的各参谋将军，视线转到柳木身上：“柳驸马，你原先如何计划，说来听听。”
柳木这才注意到，依然保持端坐的只有三个人了。
李靖、李神符然后就是自己。
在李靖开口之后，李神符也往后一靠，示意让人送茶过来。
“好吧，这是赶鸭子上架。”柳木抱怨之后，却不能不说，因为是自己突袭了卑沙城，眼下的局面是自己造成的。
若说自己没有半点计划，怕是无人相信。
“首先，我要知道三年时间扶桑道可以提供多少精锐士兵，这个精锐的标准要达到边军为神策卫挑人的标准。而后是扶桑道在三年时间能够提供多少条船，这船有多少战船，多少运输船，船长与水手都要训练有素的。”
“其次，江南、苏北、齐州、江南南、能够提供多少麻布、米、丝绸、酒。”
柳木说道这里，李孝恭开口说道：“打断一下，这些地方能够提供多少丝绸，要看扶桑道的生丝产量。”
“给我一刻钟。”李道彦对身后自己的参谋团队打了一个眼色。
程咬金、候君集、苏定方三人低声议了几句之后，也给身后的参谋团队发出指令，此时需要的数据与推算，靠的就是参谋将军们的努力。
李靖示意柳木：“继续。”
“最重要的一个数据，扶桑、齐州、并州、燕州、江南等与高句丽运输线直达的这些地方，钢铁的需求量有多少。我是否可以无限量的采购高句丽的铁矿石。”
李靖听到这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件事朝堂上还在议，若听到刚才柳驸马这话，圣人必然会高兴。圣人想修一条铁路，那怕火龙车还需要时间，也要先把路修出来，所需要钢铁无数。”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用各种工业产品毁掉高句丽的手工业，我为什么卖武器，就是让他们连军械坊都废弃。再说矿石，我的目标是让矿山成为高句丽的支柱产业，矿山要占到高句丽超过七成的国库收入。”
程咬金一拍桌子：“这不是资敌吗？”
柳木没理会程咬金，继续说道：“第二步计划是，纸币成为高句丽合法的流通货币，象铜钱一样实用。”
“第三步是，让高句丽最少达到三成的人靠大唐生活，如果能达到五成更好。”
李靖问道：“最终呢？”
“一夜之间，我们的人消失了，不再买矿石，也没有货物运进高句丽，舰队封锁所有的海域，陆上我们据城而守不攻也不退，也不理会。高句丽会如何？”
程咬金再一拍桌子：“想不出来，你直接告诉老程高句丽会如何？”
“不知道。”柳木回答了一句不知道，因为他预测不出这种计划的破坏性有多大。
程咬金要骂人，秦琼示意程咬金先坐下。
李靖低头沉思了足有一刻钟后抬起头来：“此计相当高明，而且厉害无比。但坏处是一但实施最终的结果就是高句丽内乱自己就要死一半人口，这与圣人的要求不符，高句丽人口减少太多，对我大唐不利。”
被秦琼压制的程咬金忍不住又站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好象高句丽让你随便搓揉，拉长捏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差不多。”
李靖这句回的霸气，程咬金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李靖淡然一笑：“就选按柳驸马的前期计划执行，后续必定要再调整，如何调整需要多方考虑。眼下倒无过错，先把这种细节计划得当。”
要算的太多。
李靖继续吩咐：“第一个要算出的是铁矿石的采购量，不是越多越好，要有一个计划性。在这里必须拿出一个数字来。第二个要算的是麻布的供给量……”
柳木有计划，却缺少细节。
李靖到这里就是为了完善这个细节，要有非常具体的数量，这样才好制定后续的计划。
李靖在发布着给参谋们的任务，在这里无论所属谁的参谋团的人员，也都会听从李靖这位兵部尚书发布的任务。
没一会功夫，周围这一圈五十多张桌子旁就推满了各色装卷宗的藤箱。
忙碌的是参谋们，中圈的大人物只是在喝茶聊天。
程咬金让人去把柳木珍藏的好茶取来，他不会泡茶，拉着苏定方过来帮手泡茶后，对柳木说道：“话说那阿拉伯马相当的出色，不是老程哥贪心，光靠买马能买多少，还是想办法多买一些种马回来。”
“种马，这事挺麻烦。”柳木抱怨了一句。
候君集在一旁指了指李靖：“这事，还是要兵部李尚书点头。”
此时的候君集与柳木在历史书中读到的有所不同，这里看到的候君候虽然一样贪财，但却非常勤学。
他也是位上将军，却以大礼节要拜李靖为师。
李靖自然不敢收这位弟子，以友人交流的方式也确实在教候君集兵法。就是面对苏定方，他都多次带厚礼上门，就李靖给他的兵法不懂之外请苏定方帮助讲解。
候君集继续说道：“咱们大唐最大的几处兵马场都不是官方的。”
话说到这里柳木心中感激，这确实是在帮自己。
大唐最大的三处军马场，全是与柳木有关。
第一处大军马场是朔州军马场，是秦琼、李绩、程咬金投资所建，执力思力参与合股。马种主要是来自青、甘交界处的马种。
前隋有史书记载，得龙种而孕育。
后世的名字叫河曲马，是大唐重骑兵的主力马种，价值巨大。
第二处大军马场是在燕州，马种是来自贝加湖以南，大兴安岭以西，原阿史那杜尔控制区域。李道宗、阿史那杜尔是大股东，还有室韦、契丹等各族参与其中。
第0845节 活物采购
燕州马场因为地理环境优于朔州，相信很快会超过朔州马场的规模。
第三处马场不算大，马匹的数量甚至连前十都排不上，却一直是公认的大唐第一马场。因为其中纯种的汗血宝马超过二十匹，那匹来自不列巅的重达二十石的超巨型种马也在其中。
柳木的泾河马场。
候君集刚才的话是在提醒柳木，也是在提醒程咬金。
果真，程咬金一拍脑袋，哈哈的笑了两声之后再不言语。
老程的心思就是让柳木弄些上上等好种马，然后再把朔方马场的马匹质量提一级，说不定可以接近汗血宝马的好匹。
李孝恭这时拉着椅子也坐了过来。
“郭孝恪不懂马。”
李孝恭一句话就让这一桌上兴趣大增，老程亲自为李孝恭倒了一杯茶。
李孝恭说道：“那匹巨马我仔细研究过，现在想起来那不是骑军马，而是车马。”
这骑军马的意思就是乘用马、车马就是挽用马。
“那马看似强壮，实则与咱们关中马差不多。”
李孝恭一句话就把那马的前途封死了，关中马特指八百里秦川这一喧的原先马种，这些马虽然早在秦汉时代就成为骑兵用马。
不过在北魏的时候自从有了西域的马，草原的马，开始有了骑军马与车马的区分，就是更有效的发挥马匹的优秀。
没说关中马不是好马，但拉车的本事要远远优秀于作骑军马。
有些马，用来拉车能力相对差了很多。
最近又增加了一个品种，叫驮马。特指倭岛与高句丽的马匹，体形小、灵活、温顺、速度慢，但负重不小。
“不过，阿拉伯马确实是上上等骑军马。听说波斯人败了，而且是以数倍军力败给了少数敌人，我读了一些关于这类事件的情报。这个阿拉伯比起匈奴更可怕，若是那位东罗马皇帝没有重视这一点的话，后果可怕。”
“这些和老程有什么关系？”程咬金不明白李孝恭怎么突然说穿上。
李孝恭呵呵一笑之后看着柳木。
柳木缓缓的抬起手，然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是在我的菜园子里偷萝卜。这是我的黄金海岸，这是我的象牙海岸。”
柳木懂中国历史，对世界历史知道的连皮毛都算不上。
知道东罗马帝国这个名词，却不知道东罗马帝国这些年遇到了什么事。
“相信我，有一支比匈奴更可怕的力量已经出现了。不过这话扯远了，我想说的是你不如把你的泾河马场清理一下，将马匹减少七成以上。”
“什么意思。”
“汗血宝马什么的可以留下，其余的没用的就卖掉吧。还有就是，这马场可以换一个主人，再或者增加一个主人。”李孝恭的话不够深入，在大唐生活已经七年的柳木却是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建议自己把马场归独孤兰若，再拉长孙无垢入股。
两个女子搞的一个马场，而且马匹的数量并不多，谁也不敢随便眼红什么的。
“三妹夫……”柳木突然喊了一句。
参谋们依然低头在忙碌，那怕他们听到也会装作没听到。正在私下讨论的秦琼与李靖等人只是看了一眼柳木，就继续在谈他们之间的话题。
刘仁轨一脸平静的走了过来坐下：“有什么邪恶的点子找我去办？”
“你不是说，你手上有一些忠心的波斯人嘛。”
刘仁轨摇了摇头：“忠心的没有，忠心的只是我大唐军卫。听话的波斯人有，不听话的已经是死人了。”
“找几个来，有个活需要波斯人去办。”
“能说吗？”刘仁轨依然还是那淡如水的语气，经过秦琼的劝慰他已经想通了，无论他怎么作也逃不出自己是柳木妹夫这个事实，也逃不出他和秦琼是挑担的事实。
所以，也别浪费心思在这些家事上。
昨晚上，李靖还告诉他。
事实上高句丽就是大唐皇帝送给柳木的，柳木家里能粘上功劳的都会聚集在针对高句丽的行动人，至于谁能得到大功劳，就要看个人的本事。
“找个人去联系波斯萨珊王国的国王，我有无数的武器与铠甲贩卖。”
刘仁轨想了想之后问道：“波斯人的生意被你抢了，没有了和东罗马的交易，无论是香料、宝石还是别的什么，波斯人已经没有值得咱们去交换的商品。”
“谁说没有。”李孝恭在旁插了一句：“这次我们换活物。”
刘仁轨眼神一变，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去安排，把人放在那里？”
“对马岛牛将军处。”候君集提议得到所有的人的认可。
柳木这时起身：“你们继续，我去看看还有些东西是不是能够让我挣点小钱。”
“你去那里？”
“出云，四天之后对马岛见。”柳木说完走到姜恪那里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又跑去给秦琼说了一声，立即就走掉了。
看柳木离开后，候君集问程咬金：“老程，什么叫黄金海岸，什么叫象牙海岸？”
“就是黄金和沙子一样多的一条几千里长的海岸，好象就是这么说的。”程咬金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候君集却是杀气的说道：“这什么阿拉伯人是活够了，我们的黄金他们也敢惦记者。”
“在理。晚上去我那里喝一杯。”李孝恭主动邀请几位去喝酒。
话说柳木，出了门一边吩咐准备快船，一边吩咐抱琴带上自己的那些有趣的小东西，从海上一路往北去出云。
柳木赶到出云的时候，一份文书已经写好。
在晚宴前见到了长孙无垢：“臣柳木，皇后安好。”
长孙无垢没接这一礼，侧身对独孤兰若说道：“你二哥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听闻许多客人在温泉津，他却独自跑来这里见我，必有诈。”
柳木呵呵一笑，冲着背后打了两个响指。
抱琴提着一只灰不溜球的大鸟进来，柳木给那只鸟喂了点吃的，那鸟扯着嗓子尖叫着：“皇后陛下、母仪天下……
柳木对这只鹦鹉说道：“你是一只聪明的鸟。”
“大唐皇后智慧天下无双……
第0846节 小礼物
柳木继续引导着鹦鹉说话。
“你是一只漂亮的鸟
“大唐皇后美貌天下无双……
长孙无垢惊的无以伦比，大唐人见识不差，可谁见过会说话的鸟。
这时，另一只鸟突然跳到了桌上，脑袋轻轻一侧，慢吞吞的说了一句：“竟然还有人敢在我柳木面前自称聪明人。
“啊！”
这次换成柳木目瞪口呆了。
只见抱琴偷偷在笑，飞快的将一只袋子藏了起来。
长孙无垢笑的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大唐的皇后，捂着肚子扶着独孤兰若，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大唐有鹦鹉，岭南那边就有数个种类的。
不过论智商，论学说话的能力，世界排名第一、第二的就是亚玛逊与非洲鹦鹉。
自柳木训练了四只鹦鹉准备分别送给独孤兰若以及让独孤兰若送给皇后之外，另两只给四娘与五娘。
柳木不知道的是，抱琴也偷偷的训练两只。
这种聪明无比的非洲蓝尾灰鹦鹉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学会简单的几句话，而且还能够被引导，差不多相当于四五岁小孩子的智力。
大唐人之前是没有见过的。
当然，这种鹦鹉肯定没有金刚鹦鹉那么华丽，那么漂亮。
“皇嫂，这么一只您看值……”柳木还没有说出这东西值多少钱币，就感觉背后有许多人奔过来，没等柳木有躲的动作就见好几只手已经推在他身上，然后十几个小丫头疯一样的涌到那只站在桌上傲骄鹦鹉面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驸马……”那鹦鹉的语气完全就是柳木的翻版。
“我的，我的……”十几个小爪子伸手就去抓，鹦鹉一下就飞到了房梁上，自顾自的梳理着毛发，很是冷漠了又来了一句：“别烦我，我眨下眼睛就是几万个大钱上下。”
好在门窗都关着，要是飞跑了柳木会心疼的要死。
柳木再看看自己提的那只，只会说皇后漂亮的鹦鹉，竟然没有人看这只鹦鹉半眼，内心升起了无限的失败感。
将鹦鹉递给了抱琴之后柳木说道：“我去休息一下，这个很贵的，别让她们白拿了去。”
柳木一离开，抱琴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立即进来四人飞快的在独孤兰若面前搭了一个木架，然后将一只小盒子递给了抱琴后离开。
“公主，这是郎君特意给您准备的礼物。来自东罗马帝国所属大马士革北部的一个沙漠之中。”
抱琴说完，打开小盒子将一只小东西放在那木架上的一个木轮内，小家伙进了木轮就开始疯跑，木轮的转速太多带着小家伙在木轮内旋转，然后给甩了出去。
小家伙晃了晃脑袋之后抓起盘子里的果仁转眼之前就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的，我的……”以李丽质为首的一群小丫头疯了一般就冲了过去。
小家伙长着金棕的背毛，纯白色的腹毛，见到这么多人冲了过来，瞪圆眼睛然后四脚朝天抽动了两下，如一块放了气的气球一样瘫了。
“回来。”长孙无垢低喝一声，小丫头的赶紧退到了一旁。
抱琴这才解释道：“此物名金丝熊。为什么叫熊婢也不知，反正是郎君就这么叫。无比胆小，喜欢狭窄黑暗的地方睡觉，繁殖特别快，要……阉掉才好养活。”
可怜的小东西已经被去势。
“金，丝，熊？”长孙无垢无比怀疑这个名字，这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东西竟然叫熊。
“或叫帕米尔仓鼠。”
“叫老鼠才对。”长孙无垢心说这名字才是正确，小东西偏偏要叫熊。
独孤兰若这时问道：“驸马他还打算买什么回来？”
“听说有种叫狮子的猛兽，不比山中猛虎弱。郎君认为圣人一定会喜欢。当然这些都是顺利买个新鲜，我却知道郎君的采购清单上想要每年买回来千匹以上的阿拉伯马。”
长孙无垢这时轻轻的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玩乐，这金丝熊归你们，别把它吓死了，还有那只学舌鸟也归你们拿去，只可远观不可接触听到没有？”
“是母后。”李丽质先应了一声，然后小跑着出去。
仓鼠与非洲鹦鹉自然由婢女负责拿出去。
小丫头们还有李渊的女儿，也就是李世民的妹妹。不过在大唐论身份，她们没有李丽质身份高，皇后的亲生。那怕是晚辈，论身份也高过李渊那些没有封号的普通妃嫔的女儿。
见人离开，抱琴先是拿过一个正式的文书交给了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翻看之后对独孤兰若说道：“这抱琴依然就是驸马的亲信了，兰若看看。”
这是一份即将上报的财产所有的权变更，那马场九成的马匹都会卖掉，其余留下的连同马场归长孙无垢与独孤兰若所有。
每年计划增加一千匹阿拉伯马、一百匹其他马种。最低也要保证增加超过这个计划的五成。
“皇后请看。”
抱琴又送上了一份关于李孝恭提供的阿拉伯马与重型马的评测报告。
“安排人回长安，此事可以办。”
长孙无垢能够理解柳木的想法，那些外来的马可以提高大唐马匹的马种质量，全部留给自己家的马场肯定会有人非议。
特设一个种马场，而后各家的马场出相应的价格之后，许多事情就好办的多。
“还有一事。”抱琴又说道：“听闻卢国公新收的小妾有喜了。”
“此事当恭贺。”长孙无垢听到抱琴的汇报之后也没把这事当个事，安排人回去告诉李世民，然后派相应的官员去道贺就是了。
抱琴说道：“这名小妾身高八尺，金发碧眼。”
“无论来自那里，既然卢国公收为妾室，也一并依礼对待。可上报圣人，免去其奴籍。”长孙无垢依然没有当回事。
“我在前天晚上，听郎君无意中提到。孩童将来出生，无论男女长相上可能会异于唐人，但却会更容易生的俊美，在体格与智力上集大唐与罗马的优点。”
“然后呢？”长孙无垢听出其中不同的味道了。
第0847节 笼内的波斯人
抱琴低声说道：“然后有六位上将军、二十五位将军都认为，应该让罗马那边运来年轻美貌女奴万人以上。”
“胡闹！”长孙无垢有点不高兴了。
原因只有一个，贵族的血统纯正论。
当下长孙无垢就提笔给李世民写信，要让李世民亲自过问这件事情。
独孤兰若却说道：“嫂嫂，其实很简单，嫡庶分清就可以了。”
“倒是良策，不过此事还要让你二哥细细想过才可。此事你也想的简单了，这些孩童长相异于普通人，将来会如何，会不会受人歧视，毕竟母亲身为奴隶。但若给他们身份太高，这把良妾放在何处？”
“嫂嫂考虑的极是。”
独孤兰若听到长孙无垢的话之后，也认为自己想的简单了。
长孙无垢又说道：“若只是增加奴婢与舞姬我不会过问，但抢了异族女子回来生养孩童，此事就不能不过问，没有规矩会乱的。”
“嫂嫂考虑的周详。”
长孙无垢问抱琴：“驸马怎么说？”
“一听到准备大量贩活物，郎君就离开找借口来了这里。”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难道圣人会放心将舶司全权交付。”长孙无垢侧过头看着独孤兰若：“兰若，你的眼光果真独到。”
独孤兰若慢吞吞的说道：“当年只想着有人在意我，在意我笑还是愁，今日的事情没想过，当时只想守着泾阳庄子安稳度日也挺好。木有些才华，家中会富足，也让他有足够的银钱给中姐妹存够嫁妆。到是今日……”
独孤兰若摇了摇头，她确实没想过会有今天的情景。
长孙无垢轻轻一拍独孤兰若的手背：“任谁也没有想到，倭岛变成扶桑道，短则三年长则五年，这里就是真正的大唐一道之地，大唐凭空多了这些土地、海域、还有五百万人口。唯独可惜是无法记下功勋。”
倭岛变成扶桑道的有功之人不少，但任谁都不能记录灭倭之功。
大唐对倭到现在为止都不会提及侵占，只是应倭民要求代管，或是进一步并入大唐，所以就根本不能提及灭倭之功。
“兰若，你二哥将许多人调任高句丽周边。灭高句丽之功，足以弥补灭倭之功的无法赏赐。”
“嫂嫂，木他不在意这些功勋。他似乎一直在执著着一些事情，比如灭倭。灭倭之后我感觉他一直很开心，那怕因为舶司许多新人能力不足，导致伊予之二名岛的几个矿区无法开发，他都没有发火，反倒和言劝慰让新人多学多努力。”
长孙无垢笑了笑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二哥内心的执著却是灭高句丽。”
“是！”
“当然父皇若不是装病没有参加第三次远征高句丽，怕是现在也没有大唐的天下。不过父皇一直感慨，自己有些友人留在高句丽，此事也是父皇心中的执著。反而颉利，只是纯粹的敌对与仇恨。”
听长孙无垢这么一讲，独孤兰若问道：“我久没回长安，听到传闻颉利没死？”
“没死，父皇赐免死，你二哥给了一个大将军的虚衔，赐大宅依国公爵供给。颉利派人送信回草原，差不多有十万突厥人来降。你二哥用一亿钱换回了原先突厥掠走的人，并赏赐田地，还平民籍。”
独孤兰若相信颉利败北被俘之后，无论是中原还是草原，都会有许多事情要作。
作为大唐皇帝，为政的举措也不会仅仅只有这么几条。
长孙无垢又说道：“你二哥说，原本计划三年可以消化北方草原。可伊吾降了，又拿下高昌，这就要从三年变成五年甚至六年。更意外的是，西征、北征连续进行，大唐国库极度空虚之下，倭岛竟然变成扶桑道。”
“二哥认为太急？”
长孙无垢摇了摇头：“不，你二哥大喜。但也很辛苦，这接下来三年要作的事情太多，安然消化高昌、草原、扶桑，这还要加上千岛道。全部消化需要十年是你二哥与重臣们商议之后，最快的时间了。”
独孤兰若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倭人，也不喜欢高句丽人。”
“我也一样。但倭人……不，是扶桑人在一年内能训练出三万精锐，那么冯盎将军那里就可高枕无忧，西南可以暂时压制。一切等大唐缓过这口气来，是招降还是灭，你二哥也有足够的手段可以使。”
独孤兰若这时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除了抱琴之外所有人离开之后，独孤兰若问道：“嫂嫂，你可知扶桑道各贵族家中收集了多少财宝？”
“数不清，这事满朝文武都装作不知道，五姓贵族也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们两人最好一句话也不会插，此事早的话，三个月内内阁会派人过来，晚就是新年前后。连你二哥都预测不出此事的变化来，所以妇人家别插言。”
独孤兰若又说道：“五姓家的贵妇们全部离开的倭岛。”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估计是她们家里派人传过话，都是聪明人，懂得什么时候应该选择回避。”
几天后，温泉津的人大部分人知道的结果是，柳木准备卖一种叫蓝尾灰学舌鸟与金丝熊仓鼠等数种有趣好玩的活物。
这消息只在李孝恭脑海之中闪过一下，谁也没在意。
莫说是卖几句鸟，就是柳木买沙子回来也无所谓。
也只有长孙无垢明白，柳木是打算让她或者请李世民来插手奴隶交易之中，特别是女奴交易的事情。
柳木只在出云那里待了一晚就离开，李靖等人还在开会的时候柳木已经到了对马岛。
对马岛上一处黑呼呼的山洞内，高不过六尺、长不过三尺、宽不过一尺五寸的笼子有几十个之多，每个笼子内都装有一个波斯商人。
“这是？”柳木不理解，为何把这些人装进这种会受尽折磨的笼子里。
牛进来拿过一份卷宗：“依武德八年圣令、尚书省令、礼部令、刑部令，对外域商人立法管理，其中……”
第0848节 九百学子
牛进达念到这里也不想再念了，抽了一张纸递给柳木：“那些法估计你也没兴趣听。这些人罪最重的，是冒充使团。在咱们大唐，被认为使团必会有相应的招待与礼物，住店、购物都会有减免与折扣。”
“牛哥，减免与折扣是小问题，冒充使团是藐视国威的大事。”柳木赶紧在旁提醒。
“对，对，是藐视我大唐国威。”牛进达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把罪名的重点搞错了，这事会让礼部找自己的麻烦。
牛进达又说道：“还有一条重罪，未经官府批示，私设番坊。贿赂官员，没有依律纳妾定制契约、走私兵器……不提了，反正弄死他们没有错。”
“恩，都是重罪。”柳木很清楚，真实的历史上约在一百年之后，波斯人与阿拉伯人来唐贸易达到一个超高峰期，仅在广州就是二十万以上的波斯人与阿拉伯人。
“这些人要狠狠的打才会听话。”
柳木看那木笼已经够狠了，这会又要再打，当下问道：“牛哥不喜欢这些人。”
“恩，前隋的时候。隋末有乱子，波斯人就趁乱抢劫过官府，他们生性就是强盗，就是贼。不懂礼教，甚至不懂尊卑，只认钱币与钢刀。这些人不可信。”
柳木劝慰道：“牛哥说的没错，不过我大唐国威之下，遵守唐律与舶司法规的波斯商人总是占多数的，些许百十个作乱的人也不能说外域的商人都是为富不仁之辈。”
牛进达很不满这个说法，柳木赶紧低声说道：“想归想，说归说。”
“啊！”牛进达反应过来了。
看柳木的作风，非常厌恶倭人，可嘴上从来都不说，而且一直在宣称自己是为了帮助无数倭奴成为平民在努力。
“对，波斯人还是好的多，这些恶人是少数。”
“对，就是这个理。”柳木心说牛进达终于回过神了。
回到休息的屋子之后，柳木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有一名换好衣服的波斯商人进入屋内。
刚过屋门槛这波斯商人就跪伏在地上，喊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刘仁轨这时入内，身旁跟着两个年轻的文吏。
“我认为被选中的波斯商人不需要懂汉语，他们有价值的只有那张脸，还有足够的听话就可以。这两位是精通波斯语、高句丽语、新罗语。礼部极优秀的待选官员，想来可以达到要求。”
刘仁轨说完这两位立即上前：“凭驸马吩咐。”
“辛苦了，头一个要求就是，隐瞒你们懂高句丽与新罗语的事实，你们只懂波斯语。到了高句丽的平城，你们说汉语，那个听不懂就让他们自己去找懂汉语的人过来讲，这一点很重要。”
柳木交待了一个细节。
刘仁轨在旁说道：“仅说这些怕他们不明白，不如请闻月阁的人培训他们十日。”
“也好。”柳木认可了刘仁轨的建议。
这两名吏员离开，那波斯人也被提了出去，刘仁轨上前到柳木近前：“这两人家中三代都查过，虽说是寒门士子，三代都是本份可靠的人。”
“我的意见是给他们家里送去些钱粮。”
“明白，他们出来作事，家中受钱粮之赏也让这二人作事更加的努力，这事我去安排。还有一事，我来晚了两天是有事耽误，圣令让我北海水师护送四条客船，船已经到了对马岛，我只知道船上的人这些人是圣人派给你的。”
“去见见。”柳木不记得自己问李世民讨要过人手。
四条客船拉过来怕是总数超过一千二百人，甚至更多，这么多人手要干什么。
很快，柳木见到了马周。
“你怎么来了。”柳木很意外马周怎么会来到这里。
马周低声说道：“圣人说，郎君在倭人身上有一计用的非常好。今年的寒门士子又特别多，六大院每年入选的人数有限，安排闻月阁将这些人训练了两个月，他们在外作事二年至四年后，优秀者可直接进入六大院学习，极优秀者可以进入上两院。”
接过马周递过来的名单，然后一份船上拉的货物清单，柳木微微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妙计。”
马周笑了：“郎君是在自夸吗？”
“哈哈哈！”柳木大笑几声，拉着马周往屋内走。
李世民给柳木送了六百七十名寒门士子、二百三十名士族子弟，其中有七人为士族嫡子，一共九百人。
船上三字经拉了五万册，其余各书籍五十万册。
除些之外，说书客送来四十人，还有两位是御用书客金牙七郎的得意弟子。
这只是马周带来的，李世民还责令泉州那边为柳木准备五万只习字盘。
这种习字盘是方木盘，可以装入细沙，然后用尺子将沙推平，用木杆在沙上练习写字。这是长安蒙童的书院必备。
纸张太贵，用沙先练习达到熟练之后才用真正的纸笔。
纵然是贵族家的孩子，八岁前也是用沙来练习写字。
进屋坐下，柳木问马周：“让你亲自过来，那必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计划了？”
“没有。”马周摇了摇头：“只是圣人认为让倭人识字学汉话，其优秀者给予重任这个作法很值得借鉴。高句丽这边如何实施完全未知，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柳木问马周“圣人对你有何安排？”
“我的任务有三，第一是协助翼郡王整理一切有关于辽东、半岛的情报。第二是出任沂州府，第三就是配合郎君管好这些人，这些士子并非闻月阁的密探，训练他们只是为了让他们时刻记得自己是唐人。”
听完马周的解释之后柳木懂了。
和自己关系近的人都会派到高句丽四周来，这是李世民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就算切成一万份，分到任何一个人头上都是大功一件。
灭高句丽，任何一个有资格参与的人，得到的都会一份惊世之功。
马周说完自己的任务之后拿出一份信递给了柳木。
是长孙无忌的信。
第0849节 一张白纸
柳木打开长孙无忌的信却是完全空白的一张纸，对着光线看了看，依然没有半点痕迹。
“难道是密信？”柳木很疑惑，长孙无忌寄一张白纸过来算什么。想想之后，柳木自信自语的说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郎君高明，这句尽在不言中必会成为千古名句。”
柳木干笑两声，看来自己猜对了。
长孙无忌感谢自己，所以给了自己这张白纸，确实就是这种意思，任何的承诺都没有这张白纸来的实在。
马周提醒到：“郎君，投桃报李。依宫内的安排，再有两年长孙冲会迎娶长乐公主。这还有两年的时间，下官以为借调过来历练两年挺好。”
柳木摇了摇头：“长孙冲是一个淡漠性子，喜欢书画文学，不喜欢政务。”
“郎君，流外九等，巡书。”
马周这个建议柳木心动了，这是一个虎职，就是州府每年会派人巡查乡里，就各学堂作一个检查工作。
柳木接受了：“可以，你去安排。”
“郎君，须你一封亲笔书信，只须几个字就可以。”马周在旁提醒道。
给长孙无忌写什么，告诉他你把儿子送过来，我给你儿子刷点功勋，整一点声望。
在柳木思考的时候马周已经把信的内容写好，递到柳木的手边。柳木只需要照着抄一遍就好。
抄完信，柳木问马周：“你留在这里，还是回去？”
“郎君，我先去见过翼郡王后再去沂州。这边的事情，您有人可用。”马周说话间手指划过这些学子当中的七个名字。
这九百学士当中有七个是士族嫡子。
“好。”柳木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刘仁轨与牛进达安排人招待这九百学子，次日送马周上船离开。
新津港，柳木的船队只有两条船，一条是柳木的坐船，一条是护卫舰。
柳木的船上只带了四十二人。
船靠岸之后柳木没有急着下船，先派人去看码头上有多少高句丽人，有多少高句丽派来的官吏，特别是渊氏兄弟是否在这里。
船上，陪着柳木坐在茶桌上的有三人。
分别是卢成庆、谢九年、萧浅。
这三人算是这次来的士族当中身份最高的，他们家族势力高，自己本身在家族之中的地位也高，三人都是嫡子。
柳木刚到大唐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情况内心肯定会高呼：不公平。
可现在不会。
来了九百人，其中二百三十人是士族家的子弟，占总人数的三分之一。
事实上，寒门学子内心之中也自认为比士族低一等。
大唐无数寒门学子的梦想的第一目标是马周。
马周身为寒门，自小就是孤儿，家中贫苦，所以马周根本就不可能拥有被举荐的机会，也根本不可能象崔一叶这样的名士嫡子，出仕就是正七品起。
寒门，拿到流外品就已经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而马周现在不算是寒门，马周的儿子到了蒙学的年龄后，在长安就读的学堂是最低五品官子弟才有机会入读的。
再说此时与柳木坐在一起品茶的三人，他们比起寻常的士子还要强。
他们是属于崔一叶同类的人，他们是名门嫡子，出仕就七品官起，没有五姓之家崔一叶背景深，从七品却是可以拿到的。
崔一叶身为五姓嫡子，他同样选择了历练，他的出色也是因为五姓超一流的教育。
与柳木一起喝茶的三人也同样，自幼就受到可以说近于严酷的教育与训练。
没有吏部的公文，也没有任何人安排他们的等级。
在船上各人报上家族、房户、嫡庶之后，这三人自然就成为了身份最高的三人。也就成为了这九百人的首领。
当然，还有一层关系就是，卢成庆是五姓嫡子、谢萧二人与柳木是亲戚。谢九年是谢星儿的堂兄，萧浅是萧灵儿的亲哥哥。
这就是大唐的公平。
谢九年清洗茶杯的时候柳木派出的人回来汇报：“郎君，码头上出一些小变故，高句丽的低等小吏陆续的离开，眼下整个码头除了两位负责核算账目，并不住在码头上，而且完全不归我们管的小吏之外，码头上已经没有高句丽的吏员。”
柳木开口问道：“矿区呢？”
“回郎君的话，已经派人去查问，最快也要后天中午才有消息。码头上的高句丽小吏离开的原因是认为太苦，真正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但码头上工作繁忙，此事可能也要再等上一两天。”
柳木点了点头：“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容我想一想。”
谢九年放下杯子低声问道：“驸马，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柳木没急着回答，卢成庆说道：“看似好事，在没有查明真正原因之前轻易作决定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卢成庆说完后起身：“柳驸马，我请求带人去调查此事，三天为限。”
“可以，你们都去。只要一个要求，别影响到码头上的正常工作。还有，调查的时候自己想一想，你们在这里是打算带队教人识字，还是更进一步，在自身。”
三人同时施礼，却谁也没有再提问。
码头上，这里连同他们一共四十二人，除他们三人外的三十九人事实上是分成三队的，其中有五个士族子弟、八个寒门子弟。
这一共二十四位寒门子弟都是非常优秀的那一类，他们从长安离开之后就在船上用处种方式比斗过，文、诗、算、经等等。
除了这二十位寒门子弟之外，还有近百人，都是各有所长的优秀人才。
这些都是被单独挑选出来作过记录的。
卢、谢、萧三人来到码头上却没有立即分开，萧浅说道：“柳驸马我不敢其为妹夫，我妹妹是妾室。我们三人是一条船上的，我妹妹派人送信过来告诉我，柳驸马有一个起跑线的理论，我认为应该与两位分享。”
“请！”卢成庆抬手一抱拳。
萧浅说道：“神策卫考核当中有一个十里负重跑，各位应该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