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莫要低估老狐狸
李嗨盯着蒲洪看了片刻，见他脸上虽带着些许笑意，可这句话绝对不是同自己开玩笑。
难道是自己今天的表现太过了么？
不对！看那老夫子虽然在自己这里吃了一瘪，可自己那套说辞其实还是有些漏洞的，这个蒲洪绝对不是因为看上了自己知识渊博才说这话。
李嗨思衬片刻，瞬间想到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答案！
难道是看上了我的美色！
震惊！
太震惊了！
蒲洪当然不会知道李嗨的思维发散的这样厉害，还以为他在仔细思考答案，于是也在耐心等待。可等了许久还没见李嗨开口，便有些不耐烦道：
“李家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说与孤听吧！”
李嗨这才回过神来，把满脑子的不可描述抛走了。然后拱手问道：“小子先多谢王上的抬爱，可小子年未及冠，文不成武不就，不知为何王上会口出此言，实在是困惑。”
蒲洪捻了一下颚下乱须，笑道：“哈哈，是孤急了。碰见英才便按奈不住这收揽之心，见你与那大儒卢徵激辩，心切之下才出此言。”
听见这话，李嗨虽然心头一松，觉得保住了自己后窍。可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自己是仗着后世的知识攻击了那大儒卢徵的盲点，并没有扯到半点经文。
这世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方霸主，就算自己救了他的子女，可绝没有到了能亲口招揽程度。
想到这里，李嗨觉得自己断然不能答应蒲洪的招揽，可又不能太明显的拒绝，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李嗨偷偷向桃宝确定了一下，得到的答案与自己猜想的完全一致。
脑袋稍微一转，李嗨就想出了办法，当下定住心神，拱手道：“王上能起招揽之心，小子内心自然是无比雀跃，可家中尚有一老父已年迈，是断然不能离乡的，还请王上见谅。”
蒲洪料想过李嗨会拒绝自己，可没想到居然拒绝的这样爽快。可他心里清楚李嗨的来历，那所谓的老父不过就是前几日认下的义父，这看似合情合理的一句话，只不过是搪塞自己的借口，若是换个不知道李嗨底细的人，怕是要被直接哄过去了。
久处高位自然让蒲洪不能忍受别人拒绝自己，心头顿时冒起一阵无名怒火，眼神有些冰凉的看着李嗨。
看到蒲洪的脸色不太好看，李嗨并不意外，反而成竹在胸。继续说道：“王上既有招揽贤士之心，想来心中抱负远大。之所以小子不敢答应王上的好意，实则还因小子年纪尚小，学艺不精，怕报答不了王上的垂怜。”
李嗨的先抑后扬让蒲洪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不一样了，这两句话要是换过来说绝对会让蒲洪勃然大怒。因为两句话都有推辞之意，后者却比前者委婉一些。可李嗨先是断然拒绝，然后说了这一句有些捧人的委婉之词就让听者感到完全全不一样。
断然拒绝已经让蒲洪的心里落差降到最低了，后面这句起到的效果反而可以消除蒲洪心中的怒意。
蒲洪被李嗨抬了一下，也想到自己怕是太心急了，今天和李嗨只是第一次就见面，就抛出收揽之意，定是让这小子心中起了疑惑。
于是蒲洪笑道：“如今这乱世可是英才辈出的时候，你这小子倒是耐得住心，倒也难得。不过孤今日这话并非心血来潮，将来你小子若是有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念头，莫要忘了孤才好。”
见搞定了一个麻烦，李嗨心中也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自进了这长安城以后，这麻烦就没断过，当下心中决定今后若非必要，坚决不会再来这多事之地。
自打定了主意，李嗨也要送佛送到西，拱手说道：“小子定记得王上美意，将来若有机会自然鞍前马后，随王上建下一片基业。”
蒲洪见李嗨没有把话说绝，心头也是高兴，原本紧绷的身体靠到了身后的软垫上，说道：“既如此，孤也不同你说什么了。天色已经不早，孤已让蒲重在院外等着，送你回去。”
说完蒲洪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小憩。
见自己能走了，李嗨一边作着揖，一边面对着蒲洪向偏殿门口退去，显得很恭敬。
刚一转过身，李嗨就听到原本闭目养神蒲洪说道：“临渭可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孤王的藏书也是不少，李家子你就没想过和你的老父一同随孤去临渭么？”
啪！
李嗨的脚顿时被这句话吓得绊了一下，身形也跟着踉跄了一下，转过头一脸苦笑的看着蒲洪。
“哈哈！孤就逗逗你这狡猾的小子，是以为孤听不懂你的那套说辞么？”
看到李嗨有些滑稽的模样，蒲洪开怀大笑起来，然后摆了摆手说道：“不难为你这小子了，你走吧！”
李嗨逃也似的跑走了，又逗得蒲重抖着胡子笑了起来。看到李嗨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蒲重喃喃自语道：
“终南星陨，异人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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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直跑到门口，李嗨才撑着腰喘了口气，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蒲重摆了摆手，说道：“蒲……蒲重大哥，让……让我喘……喘口气！”
蒲重看了一眼李嗨背后，惊异道：“这园中又没有猛兽扑你，你为何跑的这样上气不接下气？”
觉得自己气息平缓之后，李嗨才对蒲重苦笑道：“王上可比猛虎厉害多了！”
“哈哈！那是自然，王上顶十头猛虎都不在话下！”蒲重哈哈大笑道。
“李嗨哥哥！李嗨哥哥！”
听到这熟悉的稚嫩声音，李嗨一回头就看到已经换回了自己民族服装的小香儿向自己跑来。
一看到这小丫头，李嗨心情马上变得好了起来，一把抱起小香儿，笑道：“怎么？是来送我的么？”
小香儿点了点头，说道：“嗯！阿姆说是李嗨哥哥救了香儿，让香儿送送你。”
李嗨刮了一下小香儿的小鼻子，逗弄道：“那你跟李嗨哥哥走好吧？”
小香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把一根手指含在了嘴巴里，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
这下把李嗨逗得笑了起来，把小香儿放到地上，然后自己也蹲了下来，说道：“这里是香儿的家，你要好好呆在这里，别乱跑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来长安，记得去看看我就好！”
小香儿郑重的点了点头，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直接甩到李嗨的怀里。然后转过身往大门里面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喊道：“李嗨哥哥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儿香儿就要哭了！”
李嗨从自己怀里拿起那个金灿灿的东西，发现这就是小香儿随身的小金镯子，摩挲了一下这金镯子的镂刻纹饰，李嗨自语自语道：
“若是有缘，还会相见。”
第32章 子午坞的传说
蒲重准备了两匹马，与李嗨一人一骑穿过了长安城的大门。
李嗨往城门口一看，那守门的士兵还是早上那位。此时那士兵远远看到蒲重的胡人装扮后，立刻就低着头，垂着手立在一边。
不知为何，李嗨看着那士兵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呸！”李嗨趁着路过的时候，直接往这士兵身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就跟着蒲重很快消失在了长安城南的平原上。
那士兵似乎是习惯了经常有胡人冲自己撒气，也不在意，甚至懒得去擦身上的吐沫。转过身又开始对排着队，还在往长安城里进的汉人平民们厉声道：“一个人头二十个钱，奉劝后面那些没半个子的穷鬼赶紧掉头就走，莫要耽误大爷的时间！”
长安城离子午坞不过六十里路，李嗨跟着蒲重骑着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地方。这还是因为他骑术不精，不然全速冲刺之下怕是半个时辰就能到。
看着子午坞迎着夕阳将自己的影子拖得老远，李嗨心头感觉十分平静，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苻重见地方已经到了，就骑在马上说道：“我身份尴尬，就不送李小兄弟进子午坞了。”然后苻重从身后的马鞍背后解下一个小包袱，直接抛到了李嗨手中，说道：“这是王上给李小兄弟的谢礼，还请李小兄弟一定收下！”
一入手那包袱，李嗨就觉得沉甸甸的，下意识打开之后，满眼的金光晃得李嗨眼睛都有些张不开了，于是赶紧包上了包袱。
黄金除了珍稀之外，那种代表财富象征的璀璨光芒，自然最能触动人类最原始的渴望。李嗨自然也不能例外，稍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分量，就感觉至少不下十斤。
虽掩下了内心的狂喜，李嗨脸上却不自觉的浮起了笑意，有了一种七八岁时过年揣着压岁钱，豪爽买东西的感觉。
蒲重见李嗨看着黄金高兴，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这金子对于王上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李小兄弟大胆收下。王上叮嘱我给李小弟你带句话：李家子你与我临渭氐人有缘！”
李嗨提着金子正想往自己怀里塞，却发现还是太重了，硬塞进去只会显得不伦不类，于是干脆提在手上，对苻重说道：“多谢王上厚礼，小弟定然会记得王上的话。”
然后李嗨指了指胯下的骏马，问道：“那小弟胯下这匹马？”
“哈哈！那么多金子都给你了，这匹马自然是让你骑走了！”蒲重哈哈大笑道。
随后蒲重表情很郑重的对李嗨说道：“还是得多谢李小兄弟救了香儿一事，来日若是有机会来临渭，定要和老哥我好好大醉一场！”
“驾！”蒲重说完之后也不停留，骑着马直接走了。
蒲重一人一骑映着夕阳疾驰在草地上，那份潇洒竟让李嗨有了一种看西部牛仔片的感觉。
看着蒲重已经消失在自己视野中，李嗨内心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末了，李嗨轻轻一笑，低语道：“或许是真的有缘呢！”
催动了身下的马匹，李嗨朝着和蒲重相反的方向奔向子午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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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坞北。
整个子午坞最高的建筑就是这坞主家的仓楼，坞堡中的仓楼除了有储存东西，减少占地面积的作用，最重要的用途就是瞭望敌情，以便在第一时间组织防抗力量。
可子午坞最高的这个仓楼却最是奇怪，大概有十年之前，听说坞主家迎了一个贵客之后，就将整个仓楼腾空，完全变成了用来居住之地，而且禁止任何外人再靠近仓楼。
从此子午坞里就有了传言，说是终南山上的老神仙下了凡，住进了坞主家里的仓楼。子午坞里的人也有事没事就朝着那仓楼拜一拜，仿佛这仓楼里的老神仙便能保佑自己一样。
子午坞的坞主张夕，在赴完蒲洪的宴席之后又在长安城里办了些杂事，等到李嗨已经在家里吃完饭后，张夕才堪堪踏进了自己的家门。
没有半点停留，张夕刚下了马车就直接窜进了自己家门，直奔那神秘的仓楼而去。
等奔跑到了第二层之后，张夕正了正自己的衣服，这才慢悠悠的往上走。刚走到第四层楼口，张夕就听到一阵刺刺拉拉的琴声，弹得实在是不如入耳。好在张夕早已习惯了这个声音，走到这层房间的门口，轻轻的扣了一下门扉，问道：
“阿姐，还没有入睡么？”
映着房中的烛光，可以看到一个婀娜的人影坐在正当中，很淡然的说道：“你去赴那蒲洪的宴席，按理说早该回来了，为何到了现在才进家门，莫不是被长安城里的勾栏女子迷住了吧！”
张夕尴尬的挠了挠头，回道：“阿姐想多了，我不是听你和顾先生说了那件事么？于是想去看看能不能帮点你们的帮。”
“呵！”屋内女子嗤笑一声，说道：“你还关心起这坞里的事情来了？那兰香姑娘没有留你么？”
张夕汗如雨下，但仍然执拗的说道：“我都这么大了，自然想帮阿姐的忙，至于兰……兰香，我就是顺……顺道看了看了她罢了。”
屋内女子叹声道：“哎！你若是真的开了窍，那我便知足了，要不然明年我远嫁凉州，你如何能撑得起这个家！”
张夕沉默不语，似乎自己阿姐的这个问题真的难到了自己。
末了张夕想起了今天宴席上李嗨舌战卢徵的样子，还有那套耸人听闻的大地会动之说，于是兴奋地对自己阿姐说道：“对了，阿姐！今天宴席上我还碰到了甲伯的义子，那小子看着比我年纪还小，可真是厉害！把那卢徵都驳地没了脾气……”
屋内女子静静的听完张夕的絮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噗！甲伯那义子可是叫李嗨？”
张夕愣住了，哑然说道：“阿姐……你……你怎么知道，莫不是和……”
“住口！莫提吾师！”屋内女子粗暴地打断了张夕的话。
张夕马上打了一个冷颤，似有余悸的向自己头上望了一眼，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赶紧和自己阿姐告了别，像被狗撵一样的往仓楼下跑。
李嗨此时已入睡，怀里抱着那袋金子正做着美梦，脸上满是笑意。
第33章 扯线头
李嗨昨夜休息的极为踏实，今晨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此时子午坞内还没有敲响晨钟。
见现在去账房当差实在太早，他就看着正在院内转悠的骏马发愁，自己家里虽地方还算大，但这匹马一塞进院子里就显得地方很小了。
正当李嗨发愁的时候，昨夜去地里帮忙的张甲回到了家里，一看见那匹骏马当然是吓了一跳，但是看到还在愁眉不展的李嗨却高兴了起来，说道：
“我娃回来哩！怎么样，事情都办好了？”
李嗨看到自己义父，心里也很高兴，于是把自己这几日的经过都告诉了张甲，院中骏马的来历和自己房内还放着的金子自然毫无保留，通通讲清了来处，只是关于蒲洪招揽自己的事情，还是瞒了下来。
本以为义父知道自己得到了那么多金子，多少会有些惊愕，却没想其貌不扬的张甲似乎对金子根本没兴趣，只是交代了李嗨自己放好，就摩挲着院中骏马的面颊说道：
“这倒是一匹好马，那些氐人还真是舍得。我娃打算怎么办，这家里可养不了马，要不然为父去把这马先安置了，我娃若是想骑，随时都行。”
张甲的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又瘦又高的身体立在那膘肥体壮的骏马跟前显得有些不和谐。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年迈的剑客行将就木，却看到了一柄绝世好剑，最后只能用颤抖的手摸一摸这剑的剑鞘，徒留叹息。
院落中顿时有些沉寂，李嗨看着义父的样子，心里无比的心疼，嘴上却笑嘻嘻的说道：
“儿子骑术稀烂，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马，父亲若是有心的话，不如找时间多教教我。”
张甲原本落寞的脸上，顿时神采飞扬起来，说道：“也行啊！我娃既然有心学这些，我就豁出这把老骨头了！”
见自己终于哄得老爷子恢复了往日的笑脸，李嗨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父子二人又叙了一会儿话，张甲就牵着那骏马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的老友了，看来除了安置这马，前去和老友夸耀一番的乐趣应该更大。
看时候差不多了，李嗨就出了家门向账房走去。这几日几件事情交织在一起，着实让他有些手忙脚乱，如今腾出了空子，就定要将那些贪污的人揪出来，不然也对不起自己这份工作。
用一句话来形容李嗨的心态，那应该就是受人之禄，当忠人之事。
一走进账房，李嗨就看到苗方正在那和算筹较劲，不时显得有些愁眉苦脸，看来自己这两天不在，着实弄得苗方有些手忙脚乱。
“李账房！你可回来了，这几日的账目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苗方看到李嗨进门，满脸笑容的打着招呼。
李嗨盯着苗方桌子上的算筹看了一会，觉得这样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底下。心里定下主意，回头要把这算盘之法交给苗方。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算盘的时候，于是坐到自己的桌案前，一边翻看这几日的账目，一边问道：
“怎么样？可打听到俞老账房的事情？”
苗方道：“哎！这俞老账房虽是坞里的老人，可平素为人低调，也没有什么好友。每日除了来账房当差，就是回家里闭门不出。这下生了病，我听他的邻居说，就没见过他出门！”
李嗨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怪异之处了，但凡是人就会有交际，就算是深山隐士，都会有几个经年知己来拜访。更不用说这处在闹市的人了，就算没有好友，这亲戚之间还能没有来往？这俞老账房又不是抛去七情六欲的修士，还能在这闹市里成了仙？之所以旁人没有发现，多半是这人藏得深啊！”
听到李嗨的话之后，苗方立马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李账房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一件怪事了！”
“哦？说来听听！”
“俞老账房这数术本事按说都是独一份的，咱们这行里大都是父子相传。俞老账房那小儿子可是独子，按理说定要接过父辈的衣钵，在咱们这行当里混口饭吃。多的不说，做账这事虽然枯燥，可是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本事……”
等一下！
李嗨听到这里马上发现了怪异之处，自己前几日去敲俞正这老狐狸的口风时，那俞正的儿子俞骞就是在木炭窑坊里做工。当时自己满脑子想着都是俞正的事情，倒是把这个该立马发现的怪异给忽略掉了。
一想到此事，李嗨的思路马上打开了。怕是被威胁的人该是这个俞骞，而俞正为了儿子不得不屈从于那些贪污的人。
为了补全自己的推理，赶紧问道：“那俞骞在木炭窑坊里做的什么工作？”
苗方说道：“管事！”
啪！
李嗨脑子里所有的线索都拧到了一起，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虽然还不清楚这俞骞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些贪污之人的手上，可只要自己去一趟，就该水落石出了。
见最后一切的问题还得从木炭窑坊这个源头找起，李嗨决定开始釜底抽薪，而这件事情也是时候告诉顾主事了，接下来去木炭窑坊还是单打独斗摊牌的话，怕是不会顺利。
这几日积累的账目在苗方看起来是麻烦，可李嗨依旧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做完了。随后他告诉了苗方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向顾主事请示之后，直接带着人去木炭窑坊里悄悄的封锁调查。
李嗨叫苗方稍安勿躁，自己跑去了顾主事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依旧摇头晃脑，读着自己那本《论语》的顾主事。
顾主事看到李嗨闯了进来，也没生气，笑道：“你这个小子不是昨天刚回来么？今天这一来当差就不好好干活，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李嗨十分严肃的向顾主事解释了一边自己的发现，同时提出了要人，去封锁木炭窑坊的请求。
听完李嗨的话，顾主事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一把将那本自己无比珍爱的《论语》丢到了桌案上，愤然说道：
“查！你小子给我往死里查！但凡是抓到任何人和这件事有关，我定要让那些贼子知道这子午坞倒地是个什么地方！”
第34章 熟悉的剧情
当下李嗨就和顾主事商量好了具体的流程，明天一早便带人直扑那山中的木炭窑坊，定要打个对面措手不及。
见再没有别的事，李嗨就向顾主事告辞了。
想着自己这回了家还没把屁股坐热就又要出去，李嗨决定回去陪陪自己的义父。
刚一走到这账房院子的门口，李嗨就猛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肩膀，痛的嘴中嘶了一声，正准备回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却发现是苗方像屁股冒了火一样就直往外冲。
“苗方！”
李嗨大喊一声，苗方却一步不停，只是扭着脸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就继续往前疾跑。
见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李嗨连忙追着苗方的身影上去。好在有一队马车挡住了苗方的去路，这才堪堪追上。
苗方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却又因为剧烈的奔跑有些发红，当下真是五颜六色似的，看着那长长的马车还挡着自己的路，苗方大喊道：
“快啊！快！”
说完，苗方已经是等不及了，直接想攀着速度不慢的马车翻过去。
还好李嗨及时拉住了这个愣头青，不然就是被这马车压死了，他也没地方说理去。
“你不要命了！出了什么事了何必如此！”
苗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一把拉住李嗨说道：“李账房你是个聪明人，求你今天一定要救救我们！”
“你别着急，出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这样冒冒失失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此时苗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向李嗨解释了缘由。
原来前两年苗方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他家里还算能温饱，可谁曾想这苗方的老爹居然惹上了赌瘾，整日都是与人做些赌博的游戏。刚开始有赢有输倒是罢了，可最后还是被人设了一个局，把家产赔了个一干二净。
这苗方的老爹倒也是个利索的人物，见对方是子午坞里自己惹不起的人，立马找了颗树就上吊，打算人死账消，至少还能给家里人留个安身之地。
乱世之中人命已经连草芥都不如了，对方哪里肯因为人死了就罢休。于是打上门来，把苗方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搬了一个干干净净，若不是苗方的老母听到丈夫吊死了，噶的一下晕死在家中，那伙人说不定还要把这剩下的孤儿寡母都撵走，将苗方家的房子都占了才甘心。
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一年之中多少都要来找些麻烦，把苗方这两年好不容易省下的钱和家什一样拿了个干干净净。
而今天这伙人一样如法炮制，苗方的邻居就赶紧跑来通报，听说这次特别严重，对方已经把苗方的老母和幼弟丢出了家门。
又是赌博！
李嗨已经见怪不怪，或者说听都懒得听赌鬼的事情。
这自古以来想靠赌博发家的，只能说是痴人说梦，十赌九骗，赌狗最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洗白！
好在苗方家离这里已经没有多远了，两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还未见人影，李嗨就听见了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妇人和幼童的哭嚎之声。
“娘！阿弟！”
苗方见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大，赶紧挤开了人群跑到自己家门前，李嗨亦是相随。
只见一个三十几许，身上衣服补丁比苗方还多的妇女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孩正拍着地哭嚎。
而这母子面前则站着三个趾高气扬的青衣男子，当中那个又瘦又小，活像一个刚从土里钻出来小蚯蚓，映衬那护着‘蚯蚓’男的那两个打手很是雄壮，最低的那个都比‘蚯蚓’高一个头。
苗方蹲在地上护着自己的老娘和幼弟，满脸怒容的叫喊道：“丘二！你便是一条活路都不给我们留了么！”
李嗨此时已经站到了苗方母子三人的边上，也没吭声，打算听听这个叫丘二的人能蹦出什么屁来。
只见丘二砸吧了一了几下嘴，弄出一阵难听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说道：
“小爷我本以为你们母子是真的穷困，便发了善心，想着那债你们慢慢还就行，大不了老子亏一点，就当做件善事。”
说到这里，丘二冷着一张脸，哼哧哼哧的从鼻孔里喷着气，那丑恶的样子看的李嗨心里直恶心。
垫了一下手中的钱袋，丘二接着说道：
“可谁曾想小爷我今天本来就想收些利息，可竟然从你母子家里搜出这五百钱，想来你们应该还有不少，不知被藏到了哪里，今日若不将那债都清了，老子就把你们这一家通通赶出子午坞！”
李嗨看到丘二手中钱袋正是自己从黄四那骗来的，自己本来想着可以让苗方家里宽松一些，却没想苗方家里还有这本难念的经，自己的好意却惹来了丘二这个阴阳怪气的赌狗子。
“那是我家里的钱，你那赌债这些年还没折腾够么！老子不活了！今日就和你拼了！”
“方儿！”
在苗方老母悲切的呼喊声中，苗方扬起拳头就狠狠的砸向丘二的脸，想以解心头之恨。
可丘二这赌狗子身边那两个人可不是当门神站的，直接一脚把孱弱的苗方踹到了地上，还滚了老远。
苗方被一脚踹的趴在地上已经起不来身了，他那老母放下手上的幼子，趴到苗方的身上，悲惨地哭嚎道：“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我们走算了，我们走算了！”
“丘二！你莫要把坏事做绝！就不怕老天来收你么！”
“他不就是仗着自己堂哥能给内院的人做狗腿子么？”
“哎！这苗方的老爹也是害了他们一家子啊！”
“丘二！朗朗乾坤，你莫要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李嗨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见此时围观的民众已经炸开了锅，心头已经定下了一计。
而那丘二看起来对民众的骂声根本不在乎，大声嚷嚷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古如此！那苗方想殴打我，我便不能还手？”
此时还立在苗方母子身边的李嗨在丘二眼中已经有些扎眼，于是他问道：“你这小子是和苗方一起来的，是他好友吧？可知道苗方的钱都藏在哪了？小爷也很好说话，只要还了钱，再不来相扰！”
第35章 这就跪了？
李嗨面无表情，上前一步，问道：“苗方还欠了你多少钱？”
丘二本来就觉得李嗨这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而且气质气度容貌都不像自己平时接触的那些平民，这时听到李嗨的口气，心头也是一震，已经提起了小心。暗想这苗方不会是搭上了什么高枝了，于是语气略显缓和的说道：
“这位公子见笑了，小人也是小本买卖，这讨债嘛！哪有不产生冲突的，这苗方欠的债务已经还了大半，还剩下五千钱就清账了。”
这时苗方已经缓过了气，在自己老娘的搀扶下直起了半个身子，指着丘二骂道：“你放屁！我爹就欠你三千钱，这些年你拿了那么多东西走，怎么还有五千钱！李账房你莫要信他，别把钱给他，他定然不知足的！”
“就是！太过分了！”
“这丘二哪！真是丧尽天良了！”
“丘二！你不得好死！”
丘二本来以为李嗨是内院或者什么地方的贵人，此时听到苗方叫道李账房，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睛滴滴溜溜转了一圈，对着李嗨笑道：“这位……李账房是吧！我丘二虽是个泼皮无赖，可既然话已经撂出口了，你今日掏出五千钱来，我丘二在这众人面前自然守诺，绝不会再纠缠！”
同时丘二心里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也就皮囊生的好看一些，该是爬上了哪个娘们的床，这才领了差事，想来也就是个小白脸罢了，定然好哄骗！
李嗨看了一眼又痛的躺在地上的苗方，在众人的惊呼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足有四五两的金块，举在手上，说道：
“这可够你？”
流氓地痞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会缺少的，这种职业大都是仗着有些小门道，或者召集些和自己一样游手好闲的人聚在一起，想从这个世界最肮脏的阴沟里捞些好处。这样人自然是最唯利是图，所以李嗨就想着拿手上这块金子做些文章，定要狠狠惩治这丘二。
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李嗨没想到，那丘二一看到自己手上的金块，啪叽一下就跪倒在自己面前，脑袋不停的磕着地，求饶道：
“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高抬贵手，就当小人是个不碍事的玩意放了吧！”
李嗨此时特别尴尬，怎么自己手上这个小金块像是个手榴弹一样，还没有发力，对面的跪了。可既然这丘二已经服了，李嗨也不打算再生它事。
其实李嗨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代金子不只是财富，而更是一种权力的象征。现在还是以货易货都稀疏平常的年代，普通老百姓的货币用的都是铜钱。只有那些高门显贵和胡族酋长之类的人物才会把黄金当成货币，毕竟他们出入的阶层腰里或者袖子里揣着一袋子铜钱才是贻笑大方的事情。
这其中又以胡族最为喜欢黄金，生活日用，身上首饰都恨不得挂满，以显自己的地位。
不过若是李嗨手上那块金子成色一般的话，这丘二也不会认定李嗨身份尊贵。可那氐王蒲洪是什么人物，他给李嗨的金子都是成色极好的，断然不会落到普通人手里。
说来也是这丘二聪明，知道李嗨手里那块金子来历不小，不管李嗨是怎么得来的，那都是能和大人物扯上关系的。
丘二这等泼皮无赖，若是学不会看人下菜，怕是早就死的透透的，这认起怂来没有半点犹豫。跟着丘二那两个打手此时也一起跪着，身上跟筛子一样抖得厉害。
而这时围观的人群有那识货的自然兴高采烈，知道丘二这一遭怕是逃不过了，对着旁边还懵着的人解释了一通，这一下周围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李嗨，其中也少不了对着金子目露贪婪之人，只不过乱世的人其实更怕死，只能战事压抑住自己。
李嗨将金子收了起来，装作深沉的样子，背着手很淡然的看着丘二，像在看一只蚂蚁，。开口道：“你们这伙泼皮，真是大胆，平日里仗着有些关系就可以欺辱百姓，现在可知道错了？”
“错了！错了！”丘二带着自己的兄弟不停地磕着头，李嗨看见这三人脑袋上都磕出了红印子。
略一思考，李嗨就朗声说道：“今日若不是我来这子午坞见你们坞主，怕是这苗方一家就要遭了你们的难。你们这三个腌臜货，开始扇自己脸吧！”
停顿了一下，李嗨厉声说道：“若是扇的我不满意，打死两三个泼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丘二这伙人立马跪起来，开始不停的对着自己的脸扇起来，没过十下，这三人的脸就红的像鸡冠子一样，嘴角鼻子里也都流起了血，倒真是对自己狠得厉害的主。
“好！打得好！”
“该打！老子都想上去扇！”
“苗方运气好啊！认识了这样一个贵人。”
围观群众喝彩了起来，更衬着丘二这帮人此时的狼狈。
不过其中有个人倒是提醒了李嗨，于是李嗨亲手把苗方扶了起来，对他说道：“你也去打！今日必要出了这几年的气！”
苗方感激的看着李嗨，顿时觉得胸口的伤处都痊愈了一般，踏着大步子就朝丘二走去，扬起的巴掌上微微颤抖，目中满是怒火。
可没想到有一人已经抢了苗方一步，却正是苗方的老娘。
苗方的老娘，披头散发的，脸上表情如同恶鬼，张着十指就朝着丘二的脸上划了过去，一边连撕带打，一边哭喊道：“死！死！死啊！你怎么还不死！”
而苗方一巴掌打上去感觉并不过瘾，直接一脚就把丘二踹到了地上，母子二人开始了男女混合双打，打的那丘二躺在地上连连求饶，弓成虾米一般抱着脑袋。
旁边那两个打手默默的腾开了地方，低着头继续扇着自己耳巴子。
苗方那幼弟光着屁股蹦了起来，一边跳着，一边拍着手，想来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那丘二对自己家里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此时也在为自己的母亲和哥哥殴打此人喝彩。
第36章 进山查账
秦岭虽是一条厚重绵长的山脉，阻隔出了南北方之差，可也不是无法翻越天堑。若是想要从关中到南方，就可以从那些峪口翻山，而子午峪正是关中和汉中的咽喉要道。
子午坞建在这子午峪的不远处，一方面图的是个易守难攻，另一方面就是想着若是碰上了无法抵挡的兵祸，顺着子午峪就可以往汉中逃。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李嗨带着顾主事给他的十个曲部清晨就从子午峪进了秦岭，朝着那木炭窑坊前进。这一路走的他是腰酸腿乏，头上直冒汗，再加上为了避开人，走得也是隐蔽的小山道。
李嗨走得热的不行，问那打头名唤徐九的张家曲部要了些水喝，又拿着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清爽了一些。
曲部就是私兵，是高门士族得以保证自己安全的最后砝码，到了乱世就可以变成争霸天下的资本。
跟着李嗨的这群张家曲部个个身上背着长刀和弓箭，一个个目露精光，身上气息骇人，一看就是见过血的精兵。看来顾主事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不然也用不上子午坞的牌面。
李嗨本来想带苗方一起来，可是昨天苗方家里被打砸的一团糟，于是就让苗方留在家里好好收拾收拾。
至于那丘二最后已经被苗方母子俩打得走不了道，被他那两个打手在人群的唾骂声中，灰溜溜的抬走了。
等到了正午，李嗨带着徐九这行人终于赶到了俞骞管事的那个木炭窑坊。
此时木炭窑坊也正好是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一群光着膀子，满脸黑灰的烧炭工正蹲在地上，端着碗扒拉饭，看到李嗨这行人全副武装的样子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一个个那架势看样子就想跑。不过等认出他们也是子午坞的人之后，倒是淡定起来，继续对着碗里的食物奋战。
“你们管事的呢！”李嗨也不啰嗦，直接问了起来，同时对着徐九使了一个眼色。
“你们是坞里来的人吧！俞管事就在那房子里吃晌午饭呢！”有一烧炭工给了李嗨答案，还咧着嘴笑了起来，一边给李嗨指清了方向。
徐九对李嗨的颜色心领神会，让自己五个手下分散警戒在这木炭窑坊周围，剩下的人包括自己跟着李嗨走进了那间小原木房。
一进房中，李嗨就看到俞骞正细嚼慢咽的吃着碗里的食物，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是和你们这些家伙说过了么？我吃饭的时候别进我的屋子！”
可一听到房间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俞正也感觉到不对劲了，抬起头就看见了正对着他微笑的李嗨。
“你！你……不是……”
“没错，就是我！”李嗨背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俞骞。
俞骞哪见过这阵势，见李嗨身边的人分明就是子午坞里的精锐曲部，立马吓得嘴唇颤抖起来，说道：“你……我……”
精神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点倒是让李嗨很意外，正所谓做贼心虚，这俞骞虽然长得还算秀气，可却起来没有一点他那个老狐狸一样的父亲沉得住气。只是看到自己这行人就手足无措，想来那猜测果然是对的，这俞骞定然和那伙薅子午坞羊毛的人有关。
李嗨眼睛微眯，开口道：“你的事发了！不说说么？”
一听见这话，俞骞立马觉得身子都软了半截，直接瘫在了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瞧着俞骞那样子，李嗨就知道这人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正准备彻底压垮俞骞最后的防备之时，门外却挤进来了一个人，高声叫道：
“俞管事不好了！有个烧炭的早上非要出去捉野鸡，到现在还没回来！”
谁知这俞骞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坐正了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叫什么叫！丢个人算得上什么大事，这坞里来了人，麻甘你还不快给李账房见礼！”
一句话说完，李嗨虽听得出俞骞的语气还有些虚，可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一个高高瘦瘦，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正笑着对自己作揖道：“小人麻甘见过李账房。”
“对了！李账房今日为何带着坞里的曲部来到我这个破地方？有何要紧事？”身后的俞骞已经开始装起傻了，把自己刚才那狼狈样子似乎是忘了。
李嗨却知道这俞骞和麻甘是在给自己演戏，本来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发生了变化。不过他本来也没想着一蹴而就，心里早有多个方案，敲山震虎只是其中之一。
当下也不啰嗦，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既是账房先生，自然是来查你们木炭窑坊的账的，想来你们也该知道，若是没有问题，我何必来这深山野林中。”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这木炭窑坊可是坞里最苦哈哈的差事了，从伐木到做成木炭可都是力气活，要出问题怎么会是我们出问题！”俞骞这个管事还没开口，那麻甘就开始对着李嗨倒苦水。
看着俞骞讪讪的样子，李嗨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木炭窑坊实际做主的怕不就是这个麻甘。弄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后，更是成竹在胸，说道：
“你们这虽是苦差事，可坞里为何在这深山野里弄了个烧木炭的地方？还不是这附近都是好木材，这烧出来的炭自然金贵。莫说别的废话了，快把你们的底账拿出来！”
麻甘知道李嗨来者不善，本来就没想着能阻止他查账，方才也就是故意拖些时间，好让俞骞这个家伙定定心神。于是说道：
“哎！这给坞里这样卖命干活，还得遭怀疑。罢了！罢了！俞管事你把账都拿出来给李账房过目吧！”
俞骞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个放着账目的架子，说道：“好！李账房请看这里，这木炭窑坊的底账大都是一年一对，等到年关的时候就送到坞里销毁了。我这里剩下的就是今年这四个月的账了，不知道李账房想查哪个月的账目？”
李嗨努了努嘴，对身边的徐九说道：“徐老哥，这账目你都跟兄弟们拿走收好！”
徐九依言而行，因为这底账只不过是记录每日生产出来的木炭，所以也没有多少，只有四个竹简。徐九寻了一个布袋就装了起来，系好之后就甩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麻甘知道李嗨拿着这底账查不出来什么，于是脸上装作愤慨的说道：“李账房若是查不出来什么差错，怎么还我等清白？”
李嗨转过头蔑笑道：“谁说我就只查你们的底账？你们那伐木的人该是有一本伐得木料数量的小账吧？”
第37章 多少木头多少炭
麻甘当时脸上的冷汗就滴了下来，他只想着李嗨来查账不过是为了看看木炭的数量出的什么问题，可还没曾想他居然把这木炭窑坊了解的这样通透。
这木炭窑坊离得不远处还有坞里伐木的工坊，因为离得近，大多时候木炭窑坊的伐木人都是和人家一起伐木，为了不混淆，所以这木炭窑坊负责伐木的人自然回回都记着自己伐了几根树木。
为了方便运输，这伐倒的原木自然要就地处理，而烧炭的土窑空间有限，久而久之不管那根原本有多高多粗，大概都要处理成差不多的规格，重量自然也相差不多。
山中潮湿，东西都爱发霉，为了木炭的品质，每次烧炭所伐的木头自然是当次用完。之后再要开窑的时候才会去伐木，不会积压一大堆木头。
因此只要知道了每次伐了多少木头，就能清楚这每次烧出了多少木炭。
一想清此处，麻甘觉得李嗨这个小账房先生好生厉害，自己和上面那些人虽存着小心，可还是被抓住了盲点。
麻甘平时就盯着这木炭的底账，哪里还知道那些苦哈哈的伐木人还会有一本小账，当下差点被李嗨这一击打乱了心神，正在心里死命的盘算着应对办法。
而俞骞更是不堪了，脸色瞬间煞白，还好麻甘不时给他使着眼色，不然这俞骞怕是要晕倒在地。
李嗨将这两人的脸色瞧得一清二楚，见自己第二次敲山震虎已经有了成效，直接说道：“俞管事，还有这位麻甘兄。怎么着？现在日头也也不晚了，就随带本账房去找那伐木小账吧？”
“走！磨蹭什么呢！”徐九见李嗨发了话，马上将房内的俞骞和麻甘扯了出来，李嗨亦是随行。
被扯到外面的俞骞双腿已经开始打飘，一边的麻甘赶紧扯住了他，又趁着背身的机会，悄莫着对着俞骞撂了几句狠话，无外乎就是一些一条绳上的蚂蚱之类的。
此时木炭窑坊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这也都是李嗨先前吩咐过得，让那些负责警戒的曲部把这木炭窑坊里做工的人都集合在一起，防止有人通风报信，破坏李嗨下一步的计划。
这些做工的本来嘻嘻哈哈，交头接耳的，可一看到麻甘出现后，都规规矩矩的，没一个人敢大声说话。
看着这情况，李嗨更确定了这里实际管事的人倒地是谁。
见事情进行的顺利，李嗨站在当中，说道：“哪位是负责待人伐木的，还请上前一步说话。”
人群之中站出来了壮年汉子，满脸黑灰，对着李嗨抱拳道：“小人就是负责伐木的，不知这位管事有何吩咐？”
李嗨笑着说：“你可是姓方？旁边的邻居是说专给人说媒的林大姨？我义父是张甲，你应该也是认识的。”
姓方的汉子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张老哥的义子！我听林嫂子说过你！”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之所以李嗨能知道这个内情，是因为他算账的时候，就发现这俞骞管的木炭窑坊的账目，从来都是和那伐木工坊的账目叠压在一起。
稍稍一分析，再加上问了一些知情人，李嗨自然顺藤摸瓜，找出了这个办法来核对。
人已经确定了，李嗨也不啰嗦，直接问道：“方伯我们有空了再叙家常，这下叫你出来，就是想问你平时伐木的那本小账还在不？”
姓方的汉子见李嗨这样的人物对自己这样客气，虽有些受宠若惊，可还是连连点头，说道：“我不识字的，只用了那些发木坊兄弟教的画正字，嗯……在我铺盖里放着呢！小哥你要的话我这就去取。”
说完，这姓方的汉子就窜进了自己平时睡觉的地方，李嗨也让一个曲部跟着，防止节外生枝。
这时俞骞的额头上不停地留着冷汗，不住朝着身边的麻甘发出求救的眼神。麻甘脸色铁青，知道这一劫算是逃不过去了。
不一会儿，那姓方的汉子手里攥着一大把小木片就跑到了李嗨的身前，双手将那些小木片捧到李嗨面前，憨厚的笑道：“这玩意当初就是为了图个方便，伐木回来的时候我都顺手丢在铺盖下面了，积攒下来也是不少，早一些的我都扔了，这剩下的大概也就记了有五个月的吧！”
李嗨将那些画着歪歪扭扭正字的小木片拿在手上，心中已经胜券在握，对那姓方的汉子问道：
“那这些记得应该就是从去年末到最近的伐木数了吧？”
“哎，对的。”
如此一来，李嗨只需要对对总数，就能查出来这木炭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勾当。当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对数字，而是让这俞骞和麻甘在铁证面前俯首，这样这件事就办成了。
查贪腐向来是这样，只要撬开一点口子，就能瓦解对方的心理防线，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照着嫌犯的口供去找到别的赃物，如此一来，就万事成矣！
“麻甘，俞骞！你二人还不束手就擒，老实交代！非得我把结果递到你俩面前？现在若是交代了，回头我会给你俩求个情，少叫你们受些罪！”李嗨这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话刚一说出口，那些曲部都很有眼色的把随身的刀从到刀鞘里抽出来了一些。
这场面一下就把俞骞吓得坐在了地上，对着李嗨抱拳磕头求饶道：“李账房饶命啊！这木炭窑坊里实际都是那麻甘在管着，我平日里都被这麻甘架着，这事我真是背了一个老大的黑锅啊！”
这俞骞居然懦弱至此，不过想来他要是个强势的人，恐怕麻甘也不能把他压得死死的。都说虎父无犬子，在李嗨来看，俞正老账房这小儿子真是活该轮落与此。
李嗨转过头，看着咬着牙关，还在硬撑的麻甘说道：“你看，这俞管事已经招了，你还死撑着做什么？”
麻甘听见此话，也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
“完了！全完了！”
第38章 鱼死网破
李嗨冷着眼看着这俞麻二人丢人的样子，心里却只有鄙视。俞骞嘴上虽是求饶，可说的话都是把一切责任推给了麻甘。
可李嗨哪里能这么容易被哄过去，就算这俞骞再弱势，可倒地也是这木炭窑坊的管事。麻甘要想欺上瞒下必然要先做个饵将俞骞钓起来，从而让他和自己坐上一条船。
这种事情虽然很老套，可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归根结底就是利益集团一旦开始壮大，就会把自己的根系无穷的放大，从而达到吸血的作用。而且这根决不能停止生长，因为上面的树冠需要的营养是无穷无尽的。若是根不长了，那这颗因为利益长出的大树就离死期不远了。
李嗨让徐九将俞麻二人提溜到了俞骞的房中，自己则站在木炭窑坊的空地上，看着那些已经开始干活的烧炭工。
如今已经开始入暑，山里虽有些阴凉，可奈何木炭窑的温度实在太高。那些烧炭工干活的时候基本都把自己脱了一个光屁股，一方面也防止炭渣烧了自己的衣服，正哼哧哧的干着自己的活。
烧木炭这件事虽说没什么技术含量，可古人多讲究呐！
千百年来，光是木炭的成色和种类都细细的划分了一遍，什么样的木头烧出来的木炭是什么样的，窑里的温度和封窑之后的时间都是很讲究的。
子午坞张家这样的人家，拿出去卖给王公贵族，高门显贵的东西不是顶尖的，能拿得出手问人家要钱？
可真正创造出这些财富的烧炭工们，却抛下了做人最后的一点羞耻，关着身子干活只为不毁了自己的衣服。可同时，身上自然被火星子烫的都是伤口和火泡。
虽然李嗨知道现在是大乱世，可这样的场面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这是一个正常人应当有的怜悯之心。
想到这里，李嗨的脸上的表情像坠入了冰湖里一样，走进了俞骞的房中。
房子里的两人此时都双眼无神，瞧着没有半点生气的瘫坐在地上，看的李嗨很是解气。
“说说吧？你们上面的都是谁，还有贪污的那些东西都是怎么个运转方式，有没有自己记得内账，都一并交代吧！若是还存在侥幸之心，等会儿就别我心狠手辣了”李嗨淡淡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麻甘搞的鬼，都是他！李账房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俞骞抱着李嗨的腿大声求饶道。
还没等李嗨抬腿去踢这个窝囊废，旁边的徐九一脚就把俞骞踹到了墙根边，怒骂道：
“瞧你这怂式子！真是给我们子午坞的爷们丢脸！”
看着趴在墙角哎呦哎呦痛呼的俞骞，麻甘直接把脑袋趴在了地上，末了直起身子对李嗨说道：“李账房神机妙算，在下是服了。不知你说的替我求情之事，真的作数么？”
李嗨道：“我从不诓人，你若是全部撩撂了，我自然会替你求情。”
“李账房坦荡，为了保命，小人是记了一本内账。不过被我藏在了别的地方，不知李账房可愿意亲自随小人去拿？”麻甘撂的好不痛快，语气也很诚恳。
“可以，我随你去取。”自己有徐九这帮人傍身，李嗨自然不怕麻甘耍什么花样，满口答应道。
当下也没费什么话，只留下一人守着俞骞，李嗨就带着人跟着麻甘，去取那内账。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嗨就看到一个很破旧的原木小屋，对麻甘问道：
“这就是你藏内账的地方？”
“李账房别奇怪，这房子当初是来挑地方的时候遗弃的，平日没什么人来，我自然就藏在了这里。”麻甘点头哈腰的解释道。
李嗨道：“对了！你先说说你上面那人是谁。”
“黄四！”
成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连在了一起，按照李嗨接下来的计划，等在这拿到铁证，回到坞里就可以逼问这黄四。
而按照李嗨的猜测，这个黄四必然是那伙薅子午坞羊毛人中承上启下的那个，到时候自己从他的嘴里再接着往上挖，定然可以把那伙蛀虫一股脑的全挖出来。
嘎吱——
黄四打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李嗨看清了这破旧木屋中的情况。
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摆设，而地上却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确实如麻甘所说，这地方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
扫了扫头顶上粘的蜘蛛网，看着这空无一物的房间，李嗨说道：“麻甘，你快点把那内账取出来吧！”
“哎！”
麻甘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嗨，自己则贴着右边的墙壁走了三步，然后开始在原木墙上摸索起来。
李嗨一直抻着头盯着麻甘的一举一动，虽然这人一路上都表现的很驯服，可李嗨依然留了一些心思。
只要这麻甘敢耍花样，就立刻让徐九打断他的三条腿。
不过李嗨还是觉得自己多虑了，这贪污之事，也不见得麻甘就必须死，这家伙狗急跳墙的几率很低，不过必要的小心总是不为过的。
不一会儿，李嗨就看见麻甘从墙缝里掏出了一卷布，那布的形状明显包着一个圆柱形状的东西，想来这就该是那内账了。
“李账房，你看！这就是那内账。”
麻甘上前两步，低着头很谄媚把手上的内账向李嗨递了过来。
李嗨见东西就要到手，当下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攥住了那本内账，正要往自己这个方向拿的时候，却发现那麻甘并没有松手，还没等自己使劲，那麻甘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用另一手拉住李嗨的胳膊，直接把李嗨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要遭！
李嗨终究还是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少年，力气和一个成年人比肯定是要输的。而且这麻甘也实在是狡猾，一路上不吭不响，抓到这个机会却本性暴露，直接挟持住了李嗨。
“好贼子！快放下李账房！”徐九从背后取出弓箭对准了麻甘，旁边的手下自然也是抽刀入手，随时准备将麻甘当场格杀。
第39章 本来是死定了
“哈哈！你们这些所谓的精兵也不过如此！”麻甘肆意的大笑道，同时矮着脑袋尽量把自己的要害都藏到了李嗨的身体后面。
被人挟持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不过李嗨也是见过血的，此时也没有太慌张，说道：
“麻甘你若是有什么隐情，不想回坞里认罪，我放你走便是了，何必弄到如此地步。”
“别说话！你这小子知道个屁！”麻甘紧了紧勒在李嗨脖子上的手臂，又指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徐九等人喊道：“你们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就直接勒死这个小子！”
徐九铁青着脸，恨不得一刀将麻甘剁死，可是此时为了李嗨的性命，只能停住向前逼近的脚步。
“小子，你知不知道为何要把你引到这里来？知不知道你究竟在惹什么事？”麻甘把脑袋微微抬起来了一点，带着诡异的语气对着李嗨的耳边问道。
看见麻甘这等怪异举动，李嗨立马说道：“你莫冲动！什么事都好商量。”
这时麻甘已经带着李嗨慢慢靠近了这屋子的中心，随后又在他耳边像幽灵一样说道：“我先告诉你第一个答案吧！”
啪！
麻甘扬起一只腿直接踢向了屋子中间那片地，顿时一块不小的木板被他踹到了一边，带起来的尘土扩散了整个屋子，呛得李嗨连连咳嗽。
等尘土散去一些，李嗨看到这屋子的中间居然出现了一个直径有近两米的大窟窿！那窟窿看样子是从外向内天然塌陷而成，此时这窟窿因为和外界通了气，居然开始往外吹着冷风。
眼前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而麻甘显然是知道此事的。
不好！
李嗨刚回过神来，却没想麻甘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抱着他就往这窟窿里跳了下去，叫喊道：“死吧！死吧！”
徐九等人显然也没有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快步跑到这窟窿跟前，却只能听着麻甘那话无比后悔。
顺着这窟窿往下看，他们已经看不到这李嗨和麻甘的身影了，只有阵阵阴风吹到他们脸上，不知这窟窿究竟有多深，可料想李嗨和麻甘应该是死定了。
而就在此时，从这破房子门外又走进来一人，这人身穿青色短打衣裳，一条腿明显是有伤，所以有些坡脚。
徐九回过头看见这人，哭丧着脸说道：“怎么办？坞主肯定要折磨死咱们了！”
那来人年纪不大，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冰冷冷的像是从地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淡然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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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嗨做梦也想不到！
他居然活下来了！
昏暗中李嗨看着摔死在自己脚边，已经快变成肉泥一样的麻甘，忍着恶心从这摊玩意里找出了那本内账。
扫了一眼上面所记载的东西，李嗨这才舒了一口气。
同时开始回忆起刚才那一场光怪离奇的场面。
被地球这个天体吸引的滋味绝对不好受，虽然身体被带着往下坠，可李嗨感觉自己的全身像是被人提溜起来了一样。心脏像是被人握着往上拽，头皮发麻不说，巨大的恐惧让人快没了思考能力。
就在李嗨觉得自己死定了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瞬间鼓胀了起来，像是一个被迅速吹大的气球，直接把还在桀桀怪笑的麻甘弹到了边上。
只听见闷哼一声，李嗨就知道这麻甘被弹得撞在洞壁上，直接晕死了过去，下场就是现在变成了自己脚边的烂肉一团。
而李嗨自己则像是个没了气的气球一样，以安全的速度降落到了地上。等提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周围被撑起来的‘气球’已经瘪了回去。
缘由已经不用去考虑了，李嗨知道自己身上最奇怪的那件东西是什么，而这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连衣裙’救了命。
劫难已过，李嗨顾不得庆幸，反而在总结自己为何落得如今的场面。
还是太大意了！
自己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生命的珍惜度，或者说还是对那群贪污的人背景不曾了解。自己才来这子午坞，就猝然开始追查这件事，显得还是太高调了。
不过李嗨觉得自己并不后悔，这件事既然逼得这个麻甘不顾性命，可见这幕后之人还存着什么天大的打算。而自己现在就是子午坞的一员，若是想让以后的日子过得更舒服，自然要期望着这子午坞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李嗨觉得心里战意连连，同时捂紧了怀里的那本内账，决心定要将这群吸子午坞血的人渣们揪出来。
可眼下伸手不见五指，李嗨决定还是先走出这个洞穴最为重要，不然自己要陪着麻甘死在这里。
挨着洞壁边摸索了一阵子，李嗨发现这个洞穴有些潮湿，洞壁上明显是有水分的，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一条地下河之类的，这样就算是几日找不到出口，也不至于渴死在这里。
李嗨一边摸着洞壁，一边慢慢的往前走，同时尽量把耳朵贴着洞壁，希望可以听到一些声音。
可是走了很长时间之后，李嗨发现这个洞穴里没有半点声音，那就证明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和外界连同的，不然不至于连一点昆虫或者动物的声音都听不到。
无奈之下，李嗨只能对桃宝问道：
“你应该也知道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亲！没有gprs这里也是无能为力呢！不要现在亲说说你喜欢听什么笑话？”
“滚蛋！”
看来桃宝一般时候还是没有自己的‘连衣裙’靠谱。
眼下除了继续往前走，李嗨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先前那样，只不过脚上的步伐已经加快了，毕竟现在时间开始慢慢变得宝贵起来。
噗通！
李嗨走着走着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于是赶紧侧起自己的身体，以防止最重要的面目受伤。
身体一接触到地面，李嗨顾不上疼痛，却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浸在了水里，登时心头一喜。
有水！
第40章 都是破玩意
待站起来之后，李嗨先是伸出手往下探了探，发现这水潭只有半个手掌那么深，想来是附近的地下水汇聚在这里，只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罢了。
不过李嗨已经觉得自己口渴难忍，在这黑暗中走了这么久虽然难以估计时间，可他估计至少也有快两个时辰了。
于是赶紧用双手捧起一汪水，大口的吮吸着。不过等饥渴过去之后，又发现自己的腹中开始饥饿。
李嗨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居然还剩下一个义父给的煮鸡蛋，而且已经被积压的有些变形，犹豫了片刻之后，李嗨就把煮鸡蛋浑吞吃掉了。
就这么点食物实在是没有节省的必要，前路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如现在赶紧补充一下体力。
哎！
李嗨叹了一口气，靠着洞壁坐了下来，准备先休息一下走酸的双腿。同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希望可以看清一些周围的情况。
不过这山洞里哪有半点光线，就算是李嗨没有夜盲症，可人类的眼睛在这种环境下自然没有半点用途。
感觉到体力恢复了一些，李嗨就站起来准备继续赶路。
这会李嗨决定脱离洞壁，顺着那水潭走走试试。刚一下脚，那冰冷的潭水就淹到了他的脚脖子，顾不上寒冷，只能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脚步。
刚走没几步，李嗨就发现冰凉刺骨的潭水已经没过了自己半个小腿，当下心里又泛起了难，若是水位继续往上涨，自己肯定不能这样盲目的往前走了。
就在李嗨试探性的又往前迈了一步的同时，他的脑海里响起了桃宝的声音：
“检测到影响因子，请亲注意周围环境。”
李嗨灵台顿时清明起来，赶紧问道：
“距离？可有具体方向？”
“估算为亲前方两米的扇形范围，影响因子的使用方法是……”
“行了，我知道！顶头上！”
李嗨开始在自己身前的扇形范围内搜索起来，直到他手上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之后，桃宝才开口道：
“恭喜亲找到了影响因子，请亲按照说明使用！”
止住了蹦蹦直跳的心脏，李嗨开始用双手摸索起来自己找到的‘影响因子’。
很重！
这是最直观的的感觉，而且这圆柱体坑坑洼洼的，摸起来很粗糙，可以肯定是一件人造物，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个金属物体。
将那圆柱体郑重的放在了自己头上之后，李嗨开始期待自己可以获得什么绝世宝物之类的。
毕竟除了桃宝不靠谱以外，不会说话的‘连衣裙’可是真正的宝贝！
哗！
等了不到三秒钟，李嗨发现一片耀眼的亮光从自己的头上扫了出去，刺眼的亮光让他久处黑暗的眼睛酸涩的睁不开了，闭眼前的一瞬间李嗨似乎看到了好几个洞口出现在不远处。
“影响因子正在检测中……”
“检测成功！”
“恭喜亲获得了mkf-0304号物品！”
李嗨揉了揉眼睛，开始尝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脑海里桃宝就给出了鉴定结果。
mkf-0304！
这编号听起来就很霸气！
会不会是什么激光剑之类的！
那自己就可以直接挖出一条路出来！
李嗨怀着激动的心情赶紧对桃宝问道：
“mkf—0304有什么用途？”
“正在搜索编号物品……”
“该物品为哔哔哔公司研制的哔哔哔，主要用途是哔哔哔哔哔哔……”
什么玩意！
李嗨从头到尾就没听到几个正常字，都是一片被和谐过的描述，于是只能无奈的问道：
“怎么使用mkf-0304？”
“请亲用大拇指随意按住mkf-0304一头五秒使用哦！”
李嗨将mk-0304从自己头顶拿了下来，伸出大拇指按住了这玩意的一头等了片刻，心里还在希翼这玩意从另一端射出自己梦想中的光剑。
随着五秒时间一到，李嗨发现这mkf-0304从一头开始闪耀起淡淡的红光，这下可把李嗨激动坏了！
可没想那红光还没闪两下就马上熄灭了，同时响起了一个柔美的系统声音：
“电量不足，正在关闭！”
李嗨翻起了白眼，正想把这玩意重新丢回水里，脑袋里却像是被桃宝带的扭过了一个筋，对桃宝问道：
“我继续把这玩意顶头上，它还会发光么？”
“可以的，亲！”
呼！
李嗨松了一口气，重新把mkf-0304顶到了头上，顿时这洞穴里就明亮了起来。
至少还能当个手电筒用！
站在潭水里，李嗨看到这洞穴足有一个小型广场那么大，而且有了这光之后，还能看到有一个幽暗的岔路口就在这潭水的对面，并且这潭水自己已经走到了中间，料来也没有更深的地方了。
头顶着‘手电筒’，李嗨踏着冰冷的潭水向着那个岔路口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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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炭窑坊那废弃小屋中此时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徐九的手下和那最后出现的青年人。
徐九正拿着一条小孩手腕粗的麻绳往那大洞里扔，一边又转过头对青年人抱怨道：“这天都快黑了，而且麻绳也接了不下十条了，还没瞧见这洞有多深，看来这洞是下不去了。”
青年人思衬了一下，开口道：“附近可有矿场或洞穴？”
徐九让自己一个手下去打听这青年人的问题，把手上的麻绳丢给了身边的人，就挨着那青年人靠在了墙壁上，用肩膀撞了一下他问道：
“哎，你这会儿犯了啥事，居然被坞主打断了腿！”
“骑马摔的。”
“嘁——瞧你，咱都是熟人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骑马摔的！”
青年人把头扭到了一边，似乎不太想搭理徐九这个话痨，抱着臂膀闭上了眼睛。
徐九说道：“行了行了！我不问了，不过李嗨这娃怕是十死无生了，咱们这差事办砸了该怎么办？”
青年人的眼睫毛闪了两下，说道：“他运气好，上次就逃出了必死之局！”
“报！这附近有一个先秦的老矿场，烧炭工们说大概是三十年前因为矿难遗弃的。”
听到手下得来的情报，青年人的眼睛猛然张开，双眸亮的犹如繁星，迈起脚就朝屋外一瘸一拐的走去，但速度却不比正常人低。
第41章 还是连兄靠谱
李嗨喘着粗气，伸长着双腿坐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空，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捏了捏还攥在手中的‘手电筒’，李嗨不禁后怕起来。他掉进去的是一个老矿场，里面的道路七拐八拐，甚至有几次去路被塌方造成的乱石堵住了。还好这些塌方不知都过去了多久，多少有些能容人的缝隙，仗着自己现在身体还比较娇小，李嗨硬生生的钻了过去，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山林间。
看着眼前这貌似熟悉的山林，还有身上已经变得褴褛的儒衫，李嗨的记忆有些模糊，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这个时代清醒的那个时候。
桃宝，‘连衣裙’……
不对，念在‘连衣裙’已经救了自己两次，李嗨决定叫‘连衣裙’——连兄。
桃宝，连兄，还有mkf-0304——‘手电筒’。
这三样东西让李嗨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时空穿梭？
可这三样东西明显超出了李嗨的理解范围，让他没有半点头绪去解释这一切。
李嗨低着头，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并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站起身子准备朝着山林外走去。
可刚一起身，李嗨就听到了桃宝的声音。
“亲！这边通过mkf-0304加载到了新功能呢！”
“啥功能？”
李嗨又重新期待起来，难道是什么未来武功秘籍？可期待的心还没完全提起来，他就被桃宝的话浇了一头凉水。
“亲！是唱歌点评功能呢！”
啥！
李嗨的嘴长大了，开始重新审视mkf这三个字母。
m-麦，
k-克，
f-风？！
李嗨边走边想，等想到结果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树叶绊了一脚，觉得自己的心无比的累。
挥舞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麦克风’，李嗨宽慰自己这分量至少还能当板砖用！
眼看月亮越爬越高，李嗨停止了和桃宝的发散思维之旅，开始越走越快。虽然站在高处他老远就能看到出山的地方不远了，可山林中不时传来的狼嚎声还是让李嗨觉得最好还是别在这里过夜。
但是李嗨却发现那些狼嚎声离自己原来越近了，一时让他心中有些慌乱，又重新把‘麦克风’顶在头上当手电筒用。
亮光刚一出现，李嗨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石头和茅草盖成的小屋，估计是猎户或者采药人为了过夜所筑，当下决定今夜还是不出山了，就在这小屋中先过这一夜。
于是李嗨快步走进了这小屋中，大概是这建屋之人也知道这山林中野狼不少，所以这屋子纵然简陋，可大门十分坚实，李嗨插好了门，又挪来这小屋里的一块大石头堵住门口，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见屋内有油灯，李嗨就放弃了用‘麦克风’来照明，拿出火折点亮了油灯。
映着幽幽的灯火，李嗨看到这个屋子里并不脏乱，干净的像是有人时长来收拾似的。闻了闻味道之后，又发现墙上晒了一些草药，显然这小屋是一个采药人所造。
在屋内搜索了一会儿，李嗨又找到了清水和食物，于是三下五除二吃掉果腹，就吹灭油灯躺在铺盖上睡着了……
当夜再无他事，等到李嗨第二天醒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彻底回过了神。
等到灵台清明，李嗨又从这屋子里翻出了一件麻布衣裳和一双木屐，重新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人样之后，这才准备走。
刚一走到门口，李嗨想了想，就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了铺盖上面，当是给自己使用这采药人物品的报酬。
走出小屋外，李嗨张开了臂膀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山林里的新鲜空气，带着轻快的脚步向着山下走去。
也就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嗨就看到一人迎面从山脚下走来，定眼一看，居然是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
这老者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一个小锄头，背上还背了一个大竹篮。通体穿着纯白的麻布儒衫，看起来仙风道骨，似是一个老神仙来山中采药。
可等到离得更近之后，李嗨看着那老者头上居然扎着两个幼童的发髻，顿时有些觉得画风清奇。
不过看着这老者的样子，李嗨就猜到这人就该是那采药人小屋的主人，既然那小屋庇护了自己一夜，李嗨也不好意思不和人家打个招呼，于是快步上前，对这老者作揖道：
“见过这位老丈。”
那老者也早就看到了李嗨，等到近处发现李嗨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自然心中明了一切。带着微笑点了点头道：
“既是有缘，便不必多礼了，老朽筑那小屋本就存着庇护有缘之人的念头，你我各自离去，相忘于这山林吧！”
老者好不潇洒，说完就径直上山，也弄得李嗨有些尴尬，想着自己还留了一块金子倒是显得太过俗气。
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个内账，李嗨又把心思放回了这追查子午坞贪腐一事。
当下决定只要一回去就马上摊牌，让顾主事直接秘密将黄四抓起来，再拿着这铁证逼问一番，定要这件事办的麻麻利利。
李嗨一边想着后续的步骤，一边往山下走着，却没看到身后的老者已经回过头盯着李嗨的后背看了好长一会儿，随后双眼变得异常明亮，又捏了几下指尖，旋即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
这老者又从身上掏出几枚古钱，随手往地上一扔，看着那古钱之中有一个居然径直插在了地面上，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老者刚想要出声呼喊行路匆匆的李嗨，可他两只宽大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周围另有动静，于是笑着轻声道：
“清晨露水沉重，莫要沾了湿气坏了身子。若是为了方才那小哥，你们不必顾忌我，只是你们要做之事最好再迟上三日为妙！”
老者的话音还没落下，周围的树林里就钻出了几个大汉，为首那人正是徐九。
这一行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这老者的样貌，徐九恭敬的拱手道：“嵇……”
“不必多礼！你们自去忙吧！”
老者挥了挥手，摇晃着自己头上的童辫，走路如风的向山林深处行去。
第42章 还需三日
徐九一直低着脑袋，等到那姓嵇的老者渐渐消失在自己面前之后，才站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问旁边那青年人道：“老神仙发话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就三日么，把那小子带到附近的庄子待上这段日子不就好了！”
青年人一直盯着那嵇姓老者的身影，下意识的回道。脸上表情很是挣扎，等看到那老者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才转过头对徐九接着说道：
“你大哥不是去凉州办事去了么？估计不也是这几日才能回来，老神仙应该是料到你大哥要做的事情和那小子有关吧！”
徐九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又疑惑道：“我大哥不是去汉中了么？怎么又去了凉州？”
青年人嗤笑一声，说道：“你这武夫哪里有你大哥机灵，多的不能和你说，不过定然是坞主让你大哥去办一件大事！”
“坞主？”徐九摸了摸脑门，突然瞪大了眼睛，惊诧道：“难道是那件婚事？”
青年人马上冷下了脸，眼神犹如刀一般扫过周围的手下，直到看的他们一个个低下了头，这才说道：“这今后三日你们都不得离开我周围三十步之内，否则别怪我不顾同袍之情，要了你们的性命！”
周围人都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称是，就连徐九都闭上了嘴巴，知道自己出言不善，惹下了祸事。
而后年轻人拖着那条伤腿沿着李嗨离去的方向追去，青年人虽然腿上有伤，可不知道竟有什么武艺，居然走得飞快，吓得徐九和那些曲部都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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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嗨看了一眼马车外面的夜空，转过头继续和徐九大眼瞪小眼，开口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居然不让我回坞里。徐大哥你能说说么？”
徐九闭上已经瞪得有些酸胀的眼睛，转过头瞄了一眼马车外面那个骑着马的青年人，对李嗨说道：“李小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下面人罢了，自然是上面的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小哥若是有气千万别怪我。”
李嗨奇道：“我走时不是已经和顾主事说好了啊！只要拿到确是证据，就立马回坞里解决那群贪墨主家钱财的人，怎么事情刚有了眉目，这就变了卦，到底有什么隐情？”
徐九干笑几声，说道：“不过几日时间罢了，李小哥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不如继续和老哥我说说你是怎么逃出升天的？要知道我们可真以为你是死定了。”
李嗨闭上了嘴，这个问题徐九一见到自己就问过，可他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借口来应付。只能讪讪笑了几声，说道：“我就是运气好，掉下去的时候直接昏死过去，也以为小命没了，等醒来之后才发现居然还活着，真不会什么神仙技法，徐大哥你就别问了！”
徐九贱兮兮的嘿嘿一笑，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李小哥不愿意讲那就算了，我老徐也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物。不过那么深的洞穴人掉下去居然不会死，我也是头回听说，你既然有顾虑，那就算了！”
见这话痨终于停止追问，李嗨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做贼一样瞅了一眼周围，对着徐九小声说道：“徐大哥若是真的为小弟好，这件怪事还请不让往外传，当然也请叮嘱一下那些弟兄们。”
徐九带着深意看了一眼李嗨，点了点头，说道：“这确是一件奇事，既然李小哥不想再惹人注目，老哥我自然会和那些小崽子都吩咐一遍。”
“什长！到地方了！”
李嗨听到徐九的承诺，心里刚松下一口气，就听到外面的骑手喊道。于是赶紧跳下马车，准备看看自己要连着窝三天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外面是乌漆嘛黑的一片，还好今晚并无乌云，映着月光星火，李嗨能看到自己面前就是个大庄园的门口，庄园的墙挺高，都是夯土垒的，大门却是原木钉在一起，虽看起来粗糙，可气势十足，颇有一点小号子午坞的意思。
等到徐九也下了马车之后，这院子的大门被里面的两个汉子推开了，里面迎面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人，看见徐九之后，打头的那个老人爽朗地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底下人都说是坞里来了人，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出去办差事又忘了时间，打算在你老叔这里凑活一宿？”
来人穿着很朴素，头上还裹着一个方巾，长相看来就是一般的百姓。可李嗨发现这个老人虽然瘦，可骨架大的很，声音也十分洪亮，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和徐九一样人高马大的好汉。
徐九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对自己老叔说道：“这会虽也是误了时间，可还有要紧的事，想着离老叔这里最近，所以才来麻烦您老人家。”
然后徐九指了指李嗨，介绍道：“老叔，这是坞里外院的账房先生李嗨，看着挺小一点，其实能耐大得很，我们这趟出来就是听他指挥要办一件大事。李账房，这是我老叔牛达，是我爹的结拜兄弟，咱们接下来这几天就得麻烦他老人家了。”
李嗨对着牛达拱手道：“见过牛老丈。”
牛达看着李嗨满脸的笑容，夸赞道：“看看，读过书的娃娃就是不一样！不像你小子，在这年纪的时候就会跑到我这寻摸些吃食，偷鸡摸狗的弄得家里乱糟糟的。”
徐达尴尬的笑了几声，惹得周围的手下都开始狂笑。
“咦！这不是……”牛达看到那一直冷着脸的瘸腿青年人，惊诧道。
青年人脸上还是不悲不喜，上前对牛达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牛叔，我这会刚好是和徐九一同办差事。”
牛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想起了这青年人的身份，开口笑道：“哈哈！原来如此，既然都不是外人，那就都进庄子里先歇歇脚，我去招呼人给你们弄点吃食！”
李嗨自然没有错过这牛达和青年人的古怪，瞧了一眼那青年人的眉目，总感觉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第43章 李嗨下厨
这一夜再无他事，李嗨填饱了肚子之后就一头栽到自己的床铺睡着了。不过通过吃饭的时候，也知道了这个庄子是怎么回事。
刘曜入主关中称帝之后，连年战火的关中大地自然是平静了下来。而他想以这里为争霸天下的基业，那自然要重新恢复生产。所以原本都拥挤在子午坞的老百姓们，又重新开始开垦荒地。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些老百姓自然不会想着天下真的太平了，所以在子午坞的帮助下，都筑起了简单的防御庄园，多是一个宗族的都住在一起，开坑周围的土地。
李嗨暂居的庄园也是这么个情况，不过这里却不是一个宗族的人，他听徐九说这里住的大都是子午坞的老曲部，所以自然更安全一些，不用担心自己这一行人的行踪暴露。
第二天一大早，李嗨躺在床上，手掌插在一起枕着脑袋，正在回神的时候，想起来已经离自己义父办宴席的日子不远了，于是想着反正没事，不如落实一下自己一直以来的打算。
李嗨准备那天自己来掌勺，亲手做些后世的饭菜。别的不说，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那滋味也一定胜过周围街坊的手艺。再加上他平白得了蒲洪那一大堆金子，这时候自然要拿出来好好操办操办。
肉食酒水自然要管够，精良细面少不得准备个二三百斤，就算那天吃不完，以后也可以好好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
想到此处，李嗨立马起床，跑到还在拿着柳条刷牙的徐九面前说道：“徐大哥，你想想办法，给我弄来一些细面和肉，还有什么炊房里必要的玩意都给我整一套。”
徐九吐掉嘴里的盐水，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李嗨说道：“你要这些玩意干啥？你们读书人不都说君子远庖厨么？这话我可是听我那个酸儒妹夫说的，当初他带着我妹子来回门，可是翘着腿坐在屋里，连条鱼都不敢杀！”
李嗨笑道：“徐大哥都说了这是酸儒的话，我可和那些儒生不一样，这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哪有什么远离庖厨的说法，可不巧，小子我就喜欢弄些庖厨的事。”
“嘿！我还听一次见你这样的半大小子想做饭，你等着啊！我去问问我老叔，看哪里有你要的那些东西。”
说完，徐九就一溜烟的跑去给李嗨找那些家伙式去了。
看着徐九的背影，李嗨对桃宝问道：
“怎么样？菜谱你总得有了吧！”
“当然了亲！蒸羊羔，蒸熊掌……”
“打住！贯口我也会背！”
等到正午的时候，李嗨扫光了自己碗里的臊子面，放下碗。看着还在狼吐虎咽的徐九，带着满眼笑意问道：“怎么样？徐老哥，小子这碗汤饼怎么样？”
徐九浑吞着扫干净了碗底的臊子，举起碗对李嗨说道：“再给来一碗！老哥我算是真服了！没想到李小哥你这庖厨本事也这样厉害，不过你不是说这汤饼另有叫法么？”
李嗨点了点头，说道：“就叫面条。”然后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案板说道：
“可惜了！我就做了三斤面条，有两斤多都下了徐老哥你的肚子，这真是没有了！”
徐九一脸的遗憾，把碗放在了地上，说道：“这真是好吃食啊！可惜就是量太小了，而且还得用这精面，怕是一般人家根本不敢这么吃啊！”
李嗨莞尔一笑，说道：“不是非要精面，若是一般人家吃，粗面也能做出来，就是口感没有精面这么好罢了。”
徐九点了点头，又苦笑道：“就是粗面怕是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啊！乡亲们都被饿怕了，能吃一顿稀得，就绝不吃干的，留下一些粮食要是到了灾年或是兵祸，那可是能救人命哪！”
然后徐九站起来，指了指正在庄园空地上撒尿和泥玩的那群小孩子，说道：“你看看这些小娃娃，哪个不是整天喊饿，瘦的皮包骨头似的。他们的爹娘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的饱饱的。长得白白胖胖的么？”
李嗨沉默了，他看着那些瘦弱的孩童，心里满是疼惜。就算是在后世，这样的小孩除了在报道非洲饥荒的照片里，李嗨也从来没在现实里见过。
徐九看到李嗨沉默，眼角流出一滴老泪，接着说道：“就算是这样，这庄子里的人都很满足了。早十几年你还小，估计不记得那些胡杂闯进关中的场景了。不光胡杂们在杀人抢粮，就连那长安城里自己的逃兵们都朝着这些可怜人下手啊！一个村子接着一个村子，一户人家接着一户人家，那些人比蝗虫还可恨，乡党们最后一点口粮都不留啊！若是……若是遇到反抗的，或者是哪户人家女眷长得稀罕……”
“哎！”徐九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李嗨眼中也噙满了泪水，他完全能想到那是什么样的地狱场面。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之后，李嗨拍了拍徐九的肩膀，说道：
“都会好的，徐大哥！你别难受了，这两年不都开始安定下来了？”
“哎！我信你，你是读过书的，肯定懂得比我多一些。”徐九也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李嗨神秘的问道：“你是仙人弟子，是不是算到现在这皇帝能坐稳天下，以后日子就能太平了？”
“呵呵！”李嗨轻蔑一笑，接着说道：
“皇帝？多半的皇帝都是这人间最无用的垃圾罢了！”
徐九被这话吓了一大跳，赶紧捂住李嗨的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围一眼，在李嗨耳边急切地叮嘱道：“莫要胡说！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离李嗨不远处的一个墙角处，那脸上常年寒冰不动的神秘青年人本来正拿着纸笔记着什么，可听到李嗨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眉头一皱，把手上那张已经记满字的纸张撕碎，扔到了旁边的污水沟里，随后他的嘴角居然挤出了一丝十分难看的笑容……
第44章 麻兄没了
上邽是连接陇西和关中的咽喉，虽然也是陇西之地，可风景已然和凉州大有不同，处处是一望无垠的田地，再配着上邽城厚重高大的城墙，也十足是一个称王裂土，割据一方的好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离上邽城西不到一百里地处，正有一队骑手驾驭着胯下骏马，朝着上邽城疾驰而来。这伙骑士足有二十多人，头上身上满是尘土，就连胯下的骏马都埋汰的厉害，脸上俱蒙着面巾，一看就是从凉州一路风尘仆仆跑来的。
为首的骑士声音沙哑着对周边人说道：“马上就到上邽了，我们今夜就在城里休息，再买些换乘的马匹，明日马歇人不歇，定要早些把消息告诉坞主！”
众骑士都轰然称诺，唯有一人出声道：“急着进城做什么！身后那些凉州的娘们不是还在追咱么，现在回头杀他个人仰马翻岂不痛快！”
周围的骑士听到这人的话都哄笑起来，看来根本没把身后的追兵放在眼里，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的首领，只等一声令下就调转马头，杀奔回去。
啪！
为首那骑士瞪着一双豹眼，一马鞭直接抽到那多嘴之人的身上，怒喝道：“孰轻孰重自己心里没谱！光听聂老三这瓜怂的？收起你们的心思吧！身后追兵见上邽近在眼前，自然不敢再追，你们转回去连人家的马屁都吃不到了！”
聂老三被抽的诶呦一声，砸吧着嘴埋怨道：“徐老大怎么光打老子，他们不也是都笑了么！”
徐老大听到这话，怒从胆中生，又抽了这聂老三一鞭子骂道：“不是你这个瓜怂，我们用这么跑的如丧家之犬么？”
“能怪我么！还不都是那宋家小子娘们唧唧的，好说歹听就是不答应！”
徐老大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那你就把人家一刀杀了！坞主可没交代咱们这么办事！”
聂老三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那小子阴阳怪气的，还说什么三十年啥的，三十年啥的。老子一刀就送他重新投胎，等着他三十年后找老子！”
徐老大直接被气笑了，指着聂老三脸骂道：“你就是个瓜怂，咱们是去替坞主退亲，失约在先，受些气又有什么！”
聂老三眼珠子一转，怪笑道：“哈！那不正好，人都死了还成个屁亲！”
周围的骑士又哄笑起来，似乎很认同聂老三的说法。
徐老大被气得翻了一下白眼，无奈道：“反正都这样了，还说这些废话干啥，赶紧赶路！”然后指着聂老三说道：“等回去，我好好替你给坞主‘请功’！”
聂老三显然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什么功，想起来坞主之后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安静下来埋着头赶路……
————————————————
子午坞。
黄四已经可以下地了，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活动筋骨，摸了摸自己还有些肿胀的面目，然后朝着院中水缸里望了一下自己的脸，立马又缩回头来，小声暗骂道：
“倒地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暗算老夫，等查出来是谁，定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你黄四要扒谁的皮啊！”黄四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一人走进了他家里，语气阴沉地问道。
黄四一转头，就看到了内院的伍主事，连忙拱手，带着献媚的语气说道：“是伍主事，今日怎么得了闲来小人这了，方才是在骂那暗算在下之人，让那腌臜词语入了您的贵耳中，还请伍主事莫怪。”
伍主事面沉似水，开口道：“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那好友麻甘怕是已经刀斧在颈，你就不担心么？”
黄四被这话骇地张大了嘴巴，颤巍巍地说道：“麻……麻兄！这……这是……怎么了？”
“哼！我可问你，麻甘这两天可还有消息传给你！”
“未曾！”黄四已经想到了最可怕的地方，肿胀的脸上变得煞白。
伍主事叹了一口气，说道：“可别怪我不提醒你，那新来的李账房前日就去了山中，你猜猜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噗通！
黄四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瞬间明白了为何李嗨去山中，直接跪倒在伍主事脚边，说道：
“还请伍主事救我！还请伍主事救我！”
伍主事微笑着扶起身体颤抖的黄四，安慰道：“怕什么呢！不过是一些烂账，我早就嘱咐好麻甘了，定然牵扯不到你！”
黄四连忙又重新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多谢伍主事，多谢伍主事求命之恩！”
“哎！”伍主事背着手转过身，不去看黄四磕头的贱样子，说道：“这事啊！在我们眼中自然是小如芝麻，可落到你们这些人头上就是顶天的大事了，麻甘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已经是做了最后那不得已的一步，你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黄四听到准信，脸上大喜，连忙站起来说道：“麻兄聪慧，小人自然是不及他，等事情结束了，小人和麻兄一定继续为伍主事鞍前马后！”
伍主事转过头，诡异的笑了一声，拍了拍黄四的肩膀，说道：“你自然是不如麻甘的，不过你可知道我嘱咐麻甘最后该怎么做么？”
黄四抬起头，看着伍主事脸上怪异的表情，吓得脸上立马白的像鬼似的，已经猜到了麻甘怕是不在人世了。于是他拱起颤抖不停的手，低着头等待伍主事接下来的吩咐。
瞧见黄四已经明了自己作为棋子的本分，伍主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握住黄四还在颤抖的肩膀，低声宽慰道：“你可得感谢麻甘的大义！今后也要多多照顾他的家人，若是以后有需要，你也得多向你这好友学学！”
黄四头都快低到胸口处了，觉得伍主事的双手凉的像是冬日的寒冰一样，唯唯诺诺地答了一声是。
丢下双腿已经开始发抖的黄四，伍主事走出了黄四家，直接登上了门口的一辆锦车中。
黄四听到大门一响，啪嗒一下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喃喃自语道：“麻兄没了，麻兄没了！”
不过片刻，黄四的双眼兴奋地红肿起来，狰狞地笑道：“那该死的小猴子自然也死了！看来这账房先生又回到老夫手里了！”
第45章 还挺香
一挨走入那锦车，方才还对黄四威风八面的伍主事立刻五体投地，恭敬地对锦车主人说道：“下奴已经警告过那黄四了，必然不会影响主公的大事。”
锦车的主人看年纪还没有这伍主事大，也就三十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蜀锦所做的衣裳，头顶冠帽，腰带佩饰俱是好金美玉制成，端是高门士族里人物的打扮。
“嗯！”马车的主人闭着双目，用宽袖扫了一下面前飘起来的灰尘，说道：“不过一点小事，尔莫弄脏了吾的锦车，赶紧下去吧！”
伍主事立马用自己的袖子仔细地擦了擦锦车里的灰尘，一步步倒退着爬出了马车，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看一眼自己的主人。
“驾！”那赶车的马夫看见伍主事下来，带着鄙夷地眼神瞅了一眼伍主事，就赶车离开了黄四家的巷子。
那车夫辔头甩的飞快，一路上根本不避行人。那些差点被撞到的百姓刚想骂出声，等抬头看到了这锦车的样子，却立马低着头闭上嘴巴闪到一边。
车夫继续肆无忌惮地驾着马车，奔驰在街道上。可快要出一个路口的时候，这车夫却突然发现路口处出现了一个通体白衣的老者，正背着箩筐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说时迟那时快，车夫皱了一下眉觉得若是碾过这老者，不但会弄脏这锦车，怕是还要害的自己的主人颠簸一下，于是吁了一声，就堪堪把锦车停在了这老者面前。
“哪来的老头！还不快快闪开，莫要冲撞了贵人！”车夫对着老者将手中马鞭扬了一下恐吓道。
这老者瞧也不瞧这狗仗人势的马夫，继续往前走。
“哼，哪里来的老不死的！”车夫嘟囔了一句，就继续赶车前行。
车内那华服之人似乎心有所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又重新坐了回去，自言自语道：
“该是没那么巧吧！”
这老者正是那姓嵇的采药人，他背着箩筐里的药材在子午坞里七拐八拐，专挑那人少的巷子走，最后推开了坞主内院的一个小偏门，侧着身钻了进去，信步走到那仓楼之上。
等爬上了第四层之后，老者耳朵贴着门听到里面没有声音之后，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径直向最顶层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推开房门，嵇姓老者就看到一个少女眉目如画，规规矩矩地坐在房中，正用着乖巧的笑容看着自己。
嵇姓老者皱了皱眉，将背上的箩筐放到地上，说道：“你今日不练琴？怎么得空跑到我这个老头子这里。”
少女开口如清泉流水，说道：“老师说的哪里的话，身为徒儿晨昏请安不是应该的么！”
“哼！就你说话好听，定是又有了什么事麻烦为师吧！”嵇姓老者坐到这少女的对面，端起桌子上早就泡好的茶水，嘬了一口说道。
少女装作娇憨地样子，在桌上用双手把自己的脑袋撑了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行了！行了！你说就是了，为师答应你还不行！”嵇姓老者放下手中茶杯，无奈说道。
“嘿嘿！”少女马一听到这话，立马起身，跑到自己老师身边替他捶起背来，带得衣角上挂的铃铛叮叮作响，一边又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若是过几日这院子里吵闹一些的话，还请老师不要责怪罢了！”
嵇姓老者一边闭起眼睛享受，一边淡然的说道：“应该是两日之后吧！”
“咦！老师已经算到了徐大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了么？”少女惊讶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继续，继续！”嵇姓老者示意自己徒儿手上动作不要停，嘴角带着笑意说道：“你这小猴精这次差点把为师都瞒住了，若不是昨日进山遇到了那人，到时候怕是真要被吓一跳哦！”
少女立马好奇地问道：“老师遇见了谁，居然猜得到徒儿想做什么。”
嵇姓老者脸上乐开了花，说道：“哈哈！你猜呢？你这会是想拿谁做饵钓那些蠢货呢？”
少女眼珠子一转，淡然说道：“嘿！我还以为是谁，不就是那个爱撒谎的小子么。”
嵇姓老者立马冷下了脸，转过身对着这少女说道：“你莫要以为学了一些卜卦之术，就以为能参透天机！那小子可不是一般人，这天下大势将来必会和他牵扯在一起，而你又和他……”
少女立马又替嵇姓老者锤起了大腿，打断道：“好啦！老师的话我既然都记得，他要是这么有能耐，那就过两日看看他的本事。若真是人中龙凤，那徒儿就送他一场东风又如何。”
嵇姓老者摇了摇头，无奈道：“既如此，为师就不多嘴了。”末了，这嵇姓老者又诡异地笑了一声，说道：“嘿嘿！怕是你得要吃他一瘪呢！”
少女轻笑了一声，眼睛里满是星星，回道：“那徒儿可真是期待呢！”
此时李嗨暂居的那庄园里却热闹非凡，庄子里的人都乌泱泱地挤到了一个炊房门口，眼里满是期待的望着还在炊房里忙活的李嗨。
李嗨转过身看着这些庄户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嘴的白牙，说道：“别急！我这马上就好，今天定然让你们都吃上。”
说完，李嗨又开始拿起刀咔嚓咔嚓地切起面条来，一边又侧过脑袋对揉着面的徐九叮嘱道：“和面要慢慢来，你别一下子倒那么多水，一边和着一边加着。”
徐九皱着眉头，看着瓮里自己越揉越多，而且似乎永远都揉不到一起的面团埋怨道：“这吃食也太难做了吧！而且这粗面哪里像细面那么好揉！”
正蹲在地上烧火的一个老妇立马起身，一把将徐九推搡到了一边，自己揉起了面团，嘴上还鄙夷地说道：“你这怂样也就配去烧火了！”
徐九尴尬的刚想挠一下头，却立马被这老妇拉住了手伸到揉面的瓮里，拿出一把菜刀用刀背把徐九手上的面粉面团都刮了一个干净。
有了这老妇帮忙，很快一锅面就又做好了，等到这炊房外最后一个人端着碗，蹲在地上开始吃面条之后，李嗨带着欣慰的笑容擦了擦脸上的汗。
就在这炊房背后，徐九端了一碗面条递给了那高冷青年，说道：
“吃吧！特地给你留了一碗！”
青年接过碗，闻了一下，淡然说道：“还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