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冉良
“无衣你知道冉良么？”李嗨起了话头，毕竟直接和秦无衣说要再去邺城有些突兀，不如先闲聊几句。
“冉良？是石勒的义子石良对吧。”做情报工作的秦无衣自然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毕竟此人也是石勒麾下的一员大将。
“没错，想必冉良此人的来历和事迹你也是一清二楚，不知道你怎么评价此人？”相比较现在才五六岁的冉闵，他的父亲冉良成名的更早，用他来起头肯定是更好的。
“冉氏堕落了！”秦无衣的话有些冰冷。
可李嗨还是明白了秦无衣这句话的话外音。
冉家虽不是世代钟鸣鼎食之家，可先祖也一直吃着大汉的俸禄，在军中也有些名号。兴许是物极必反，经历了汉末的乱象后，冉家的前程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到了冉良这一代，已经是家道中落，除了有士族的身份其他也不剩什么了。而秦无衣鄙视冉良的原因除了他自己对于胡人的抗拒心理，应该还有冉良选择认贼作父的决定。
不过按理说冉良也算是一员猛将，要不然也不会被石勒看上，可兴许是冉家气运低到了极点，冉良认了石勒为义父不到十年就战死沙场。
这就好比是当刘邦的手下，最后死在了垓上一战。就像是徐大攻破元大都的时候，手下跟随了十几年的老将死在了攻坚战上。
冉良的死可惜就可惜在这里，几乎是在石勒就要占领整个中原前就死掉了，失去了振兴冉家最好的机会。
若是冉良不死的话，可能除却石虎之下就是他了，要是侥幸再多活上二十年熬死了石虎，怕是接替后赵的人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虽然这结果是一样的，可是冉良若是能在后赵的朝廷中混上这么久，那他的势力比起自己的儿子就要恐怖许多了，而且以冉良那个年纪的性格来说，定然不会让冉闵的悲剧重现，说不定五胡之乱第一个汉人大政权就建立有望了。
对于冉闵本来的经历，李嗨是很佩服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面对全世界为敌的。
至于功过是非，李嗨已经懒得去评价原本的历史了。
因为李嗨现在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原有的必然的。也正是通过李矩这件事件，李嗨彻底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个时代，若是真有什么牛鬼蛇神，李嗨恐怕会畏惧于鬼神，相信命运。
可既然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而且李矩的事情也很顺利的完成了，那么对于冉闵李嗨自然是信心满满，毕竟像这样良好的苗子可是很难再找出第二的。
毕竟若是去偷蒲雄的话，李嗨绝对相信蒲洪会和自己玩命。
不过李嗨还从秦无衣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可惜的感觉，于是说道：
“冉良有一子命曰闵。”
秦无衣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现在还要被胡羯调教，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
冉闵的命运的确很凄惨，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亲。可是根据李嗨的猜测，石勒对冉闵应该很不错，说不定亲自教了冉闵很多东西。而且说不定石虎也很喜欢这个孩子，不然冉闵何以在石虎死后就发难，最后夺了石家的江山，还通过杀胡令几乎灭绝了胡羯。
或许对于秦无衣来说，冉闵最后的选择才最能符合秦无衣现在的价值观，若是李嗨告诉秦无衣这孩子本来的命运轨迹，说不定秦无衣倒是乐意冉闵继续呆在胡羯的身边。
不过李嗨自然会把这些事情埋在心里，因为自从他决定开始改变这个时代以后，李嗨就很清楚，自己做出任何的改变，都会让已经知道的事情越来越不清晰，越是离自己近的地方，就会被自己搅起的波纹震荡得到越厉害。
顺着秦无衣现在的心思，李嗨微笑道：“那我们去改变这个孩子的未来如何？”
果然如李嗨所料，秦无衣听到自己的话以后一下子就变得呆滞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带着吃惊的目光盯着自己，等待一个秦无衣已经明白的答案。
“去邺城偷人，就你和我，再叫上三两个好手就行了！”
若是现在出现第三个听到李嗨的话，必然会朝着呜呜呜火车驶去方向去联想。可是秦无衣自然是明白的，可还是为李嗨这样奇怪的打算感到吃惊。
冉闵再怎么说也是石勒的养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解除到了。而且就算一个孩子不怎么然人注目，可李嗨只需要三四个人就能完成这件事情在秦无衣看来还是有些异想天开。
对于李嗨的质疑秦无衣只存在了不到几秒钟就立刻消散了，除了因为李嗨现在是他的主人，还有李嗨的神秘诡测，料事如神实在是让秦无衣佩服。
这样的事情若是别的人的话秦无衣可能不会相信，可若是李嗨的话，秦无衣确认自己肯定能从这件事中找到更多的乐趣。
毕竟逃跑的途中，秦无衣还没忘了去这几天露营的地方取走李嗨炒好的山茶。
“主上既然决定了，那么属下必将以死相随！”
李嗨摆了摆手，去偷冉闵虽然很难，可也不是一个时间急迫，无从下手的事情，说道：“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谋的轮廓，这次去邺城就先当散心了，事情也不着急，咱们慢慢合计就成。”
“那李矩怎么办？”
“那自然是要和他说清楚的，匿字营大部分的人也暂时听从他的调遣，你要和手下人交代好。人家初来乍到，以后在坞里大家都是要相处的，切莫慢待了李矩他们。”
“主上放心，匿字营的人不是兵痞子，属下一声令下，他们必当听从！”秦无衣答应的很痛快，大概也是心有成竹的愿意，不过停顿了一下后，秦无衣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主上不随着李矩一起回坞里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怠慢。”
李嗨微笑道：“你当咱们这些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张瑰会不知道么？到时候李矩回去了，张瑰她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然你我现在能站在这里？”
这一句句话让秦无衣脑门上的汗都滴了下来，因为张瑰的厉害秦无衣自然是领教过得……
第123章 此地故事多
羌人自古就在西北居住，虽然居住条件苦寒，身边有一直以来有强敌环伺，可羌人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慢慢发展自己的族群。
到了现在这个时代，羌人已经开始慢慢流入中原地区，多是被其他胡族征召而来做兵源的，刘曜和石勒手下也有不少羌人士兵。
而一个族群要形成一个整体是十分难的，羌人自然也像一般的游牧民族一样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族群，相互之间的攻伐也是很平常的，落败的羌人部族有的被吞并，有的则只能离开自己时代居住的地方，去往他处寻求生机。
张宣之领的这些山地羌人就是如此，几十年前投靠了张骏的祖父，然后一直被张氏当做兵力来培育。
又在秦岭里走了三天后，张宣之终于发现了自己熟悉的景色，站在高处的时候已经隐约能看到子午坞的轮廓了，料想自己距离子午坞最多也就百里的距离了。
张宣之能这么快发现子午坞，全因为关中特殊的地形，而且尤其是从秦岭这个方向看去。
站在秦岭之上看到这么大一片平原的景象是很壮观的，而站在平原上看到那绵延如巨龙一般的秦岭山脉带来的震撼也是如此。
虽然只能看到一点轮廓，可是子午坞的样子已经印在了张宣之的心里，现在越离得近，张宣之就越觉得心中焦急难耐，犹如饥渴的人看到食物和水就在眼前，可就是差那么一丁点距离才能够到一般。
山地羌人自然是没来过关中的，所以一路上张宣之也没少引领方向，这时候就体现出张宣之年轻时学过道的优势了，起码夜里看着星象能辨认出方向，而且秦岭绵延如此之长，东西方向的植被自然是有些差异的，张宣之就靠着这些再加上山地羌人强大的爬山能力，就这么一路赶到了子午坞的百里之内，着实也是有些本事的。
看清了地方后，张宣之就去找会汉话的山地羌人说清了新的方向，子午坞在山里的那些作坊位置张宣之自然是知道几个的，一口去吃掉子午坞显然还不够过瘾，张宣之绝对先去找这些作坊来出出气，而且自己带着这些山地羌人跑了这么远的路。
虽说这些山地羌人等同于凉州张氏的私产，可张宣之还是明白士气的重要性，直接把子午坞这样的怪物级别的堡垒放到这些山地羌人面前，显然不如先拿这些小作坊先见见血，而且有些作坊自然会有钱财存放，再不济拿些物品来用也是不错的，所以说先解决一些山林里的作坊显然能提升这些山地羌人的士气。
而且这些作坊中有一个是张宣之必须要除掉的，就是那个让张瑰借机发难，最后找到自己把柄的木炭作坊。
本来那些烧木炭的苦哈哈张宣之并不放在眼里，毕竟那些泥腿子在张宣之看来和大牲畜也差不了太多。
可张宣之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从这个地方阴沟翻船，所以顺道血洗这个木炭作坊也可以稍稍解解他的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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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坞的木炭作坊还是依然既往的工作者，烧炭工们光着身子或蹲或立在炭窑的四周，查看火候的人是不是翻开观察用的小口悄悄里面的火势如何，需不需要给气。
烧炭这活说累也很累，主要是熬人。只要炭窑里的火烧起来，少不得人盯着，若是冬天这盯窑的活可是人抢着干的，可到了现在这天气，着实是个苦差事，也就好在山里的温度倒地低一些，要不然没几个人能熬住这种活。
枯燥的工作虽然缠人，可能在子午坞作坊里做活的人可都是削尖了脑袋向往里挤，因为除了可以得到丰厚的薪水外，子午坞对于作坊里伙计们的伙食可是管够的。
这样一来，不光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可以节约些粮食，而且若是做活的人省一些口粮的话，也足够家里的娃吃了。
因为这几年不但战乱，而且天灾也不断。相比较种地的风险来说，给子午坞干活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现在这一窑的木炭也烧到最后的时候了，就等着封好窑口，慢慢等着里面的氧气耗尽，现在只需要有人看着就行了，剩下的人都可以回去休息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就能看到上好的木炭了。
做完工作可以休息总是会令劳动者开心的，虽然是每日照例的欢喜，可这些淳朴的烧炭工还是会因为这一点点欢喜而振奋起来。
可是今天这个黄昏注定要让这些烧炭工记忆深刻，因为就在他们转身准备回房中穿上遮羞的衣服时，一群浑身带着羊骚味，皮肤比他们这群烧炭工还黑的胡族就拿着锋利的刀子，将这些还光着屁股的烧炭工都聚拢到了一起。
这些烧炭工世代生活在关中，见过的胡族都是凶得要命的，看到这些山地羌人把他们用刀逼到一起都是瑟瑟发抖，有些人已经趴倒在地上开始磕着头求饶命。
可这些山地羌人大都不会说汉话，看到这些人的行为之后还以为他们要作妖，顿时就是一通脚踹。
张宣之趁着这半天的功夫已经打扫完了好几个子午坞的作坊，其中甚至有一个淘金的作坊，取得的金沙就有将近十斤。
这点金子张宣之自然是不在乎的，于是都赏赐给了山地羌人，如同他料想的一般，这些山地羌人的头领得了这些金沙之后都把自己的胸脯拍的隆隆作响，发誓一定要追随张宣之。
至于其他的作坊油水就没有那么多了，不过在这些山地强人眼里到处都是宝贝，于是也抢夺了一些零星的财务。
论到做强盗，这些山地羌人自然是专业的，杀人抢财的本事如同他们的祖宗一样娴熟，那些作坊的很多伙计都是被偷袭致死的。
到了这个木炭窑坊之后，张宣之知道这里已经离子午坞不远了，若是在这里休息片刻的话，就可以趁着后半夜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去偷袭子午坞。
第124章 咸鱼翻不出浪花
而且那些羌人一个个杀掉这些作坊伙计并没有让张宣之觉得开心，到了这个木炭作坊，张宣之决定将这些烧炭的伙计一起处死会更令他舒爽。
看着脚下这些跪着的光身子的烧炭工，张宣之的脸已经变的无比的狰狞，而这些烧炭工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自己怕是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有的人已经开始可惜那一窑烧了好几天的炭。
山地羌人的刀已经按在了这些烧炭工的脖子上，烧炭工们也已经闻到很浓重的血腥味，知道这伙人从山里来定然已经杀了很多作坊里的伙计。
这些急速的行路，这些山地羌人肯定来不及擦刀，这些刀上面有得还带着一些人皮和骨头碎渣，着实让这些山地羌人的凶恶度提升了一个层次。
张宣之一言不发，一只手臂已经抬了起来，那些山地羌人也抬用双手抬起了刀，毕竟人脖子这块的骨头还是很坚硬的，若是不多用些力气容易卡着刀口。
可还没等张宣之的那只手掌挥下，一只铁羽箭就瞬间穿透了他的手掌，带着张宣之手掌上的一大块皮肉直接扎在了地上。
“啊！！！”巨大的疼痛几乎让张宣之昏厥过去，可这种疼痛还是让张宣之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出现了，现在昏厥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啊！啊！我的手！”可是十指连心，看着自己的手掌几乎被撕掉了一大块血肉，里面的骨头已经被那只铁羽箭给全部砸断，骨头茬子都漏了出来。
现在张宣之的手已经只能算是一团烂肉了，无名指已经不翼而飞，其他的手指像是破布一样掉在了手腕处。
山地羌人看到头然遭受袭击，自然丢掉了那些烧炭工，马上在自己头人的指挥下回到了张宣之的身边将张宣之团团围住。
一个会汉话的头人拿出自己的长刀，对张宣之说道：“贵人，这手要不得了！若是不马上切掉包扎的话，怕是贵人你要流血留死的！”
张宣之忍住剧痛已经不易，听到这头人的话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骂道：“要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玩意，何以至老夫于此地！”
两人刚交流了两句话，另一只铁羽箭就带着撕破空气的声音再次袭来，这一箭直接穿透了一个山地羌人的咽喉，而且去势不减，径直向张宣之的肩膀飞去。
还好那劝说张宣之砍手的头人一直盯着周围，加上他自身也有蛮力，硬是眼疾手快的用长刀挡住了这支铁羽箭。
“贵人快趴下！”这头人一边拉着张宣之的肩头让他蹲在地上，一边松了松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掌。
同时心中无比震惊于究竟是何人能射出这铁羽箭，要知道这个头人可是这些山地羌人中数一数二的勇士。
张宣之带到这个木炭窑坊的人自然是不多，可省下的山地羌人也离着没有多远，所以这山地羌人马上拿出挂在脖颈间的兽骨哨子吹了起来。
可马上出现的不是那些山地羌人，而是一群穿着黑色盔甲，脸上都带着黑铁野兽面具的甲士犹如黑色的雪一样从山林间奔涌而出。
这头人的眼睛马上瞪直了，因为这样的士兵他是从来没见过的！
按理说在山林中行动的士兵是最好不穿装甲的，就算是为了防护，最好还是一些轻便的木甲之类的，可是这头人看到这些士兵居然套着全身盔甲向自己奔跑过来，山林里的泥地顿时布满了这些甲士的脚印。
围在张宣之身边的山地羌人不过五六十个，虽也都是好手，可这些山地羌人哪里会有护甲，马上就被这些兽面甲士杀得七零八落。
最里面的这头人虽是个武夫，可兴许是从他那投降张氏的父亲那里学会了活着才是真理，马上丢掉手上的刀，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而张宣之此时已经面如金纸，胸口间的起伏已经越来越大，看来大量失血的痹症已经出现了。可张宣之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甚至对于自己现在的遭遇有些迷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这么快自己就命悬一线了。
等到这木炭窑坊里剩下的十几个山地羌人都跪倒在地上求饶后，张山才背着铁胎弓从哪些兽面甲士中间穿过去，直接来到了一脸震惊的张宣之面前。
现在的张山一身盔甲，盔甲上面的兽纹图案更是狰狞的厉害，犹如择人而噬的远古猛兽。
“你……”张宣之挣扎出了最后的力气指着张山，脸上惨白的颜色还是掩盖不了他的震惊。因为自己的失败根本比不上张山现在出现的形象，这支军队的样式张宣之只听自己的父亲稍稍提起过。
张山从腰间取下一把右臂长的短刀，直接取下腰间的一个小壶，然后将小壶里的酒浇在了短刀山，然后拿起一块白锦一边仔细地擦拭着短刀，一边瓮声瓮气的对张宣之说道：“方才那羌人说的也没错，您这手确实是要不成了！”
话音刚落，张山就捉过张宣之的小臂，照着张宣之的手腕上挥动起已经擦拭干净的短刀。
只见寒光一闪，张宣之那已经烂掉的手就直接掉在了地上，手腕上的切口宛如镜面一样，让人不知道是赞叹着短刀的锋利，还是赞叹张山的刀技已经到了化境。
张宣之只感觉到自己手腕一亮，然后就被骨头断裂的剧痛直接痛晕了过去，不过或许现在晕过去对于张宣之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了。
张山看到张宣之晕了过去，还是捉着张宣之的手臂，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黑色药粉倒在了张宣之的患处，也不知道这黑色药粉是何神奇的药物，居然就在几个呼吸间就止住了张宣之手腕处的流血。
等把张宣之的患处包扎好，张山让自己的手下先将张宣之带走，然后才露出老虎一样狰狞地笑容，呲着虎牙对那山地羌人的头人说道：“你们运气挺好的，不用被我割下脑袋垒京观了！”
羌人头人听到张山的话两只手臂抖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原本藏在山林里的族人现在是个何等样子了……
第125章 初到邺城
冀州自古就是中原屏障，同时也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仗着对中原的俯视姿态，占领冀州的人通常对中原有着地理优势。
邺城作为冀州的中心更是称王称霸的好地方，几十年前魏武帝的铜雀台就是在此地所筑。
曹魏时期，邺城几乎算得上是陪都了，所以论起繁华在李嗨看来此时的邺城确是比长安强多了。
此行就李嗨和秦无衣二人走在明面上，剩下的两个匿字营的装作行脚的客商一早就进了邺城，现在正等着李嗨和秦无衣二人前来。
从鲁阳到邺城虽说距离比从长安要近，可李嗨和秦无衣还是硬生生的赶了六日的路。
李嗨现在穿着窄袖的胡服，头上的束发也已经打开，换成了氐人的发饰，现在的样子活脱脱是一个氐人贵族家的少年一样。
秦无衣自然也是氐人的打扮，只不过对于披头散发和扎辫子的凌乱感，秦无衣明显有些不适应，时不时地摇着脑袋甩着头发。
二人现在就是装作临渭氐人的样子准备混入邺城，用的身份是蒲氏一个小族长的名号。
此时的邺城已然是胡羯的天下，李嗨看到把守城门的人正是羯人，看来石勒本族的人口还算多，或者说石勒打心里并不完全相信汉人，把守自己老本营的人物自然会交给手下的胡羯。
羯人已经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胡族了，李嗨出于好奇就仔细打量起这羯人的长相。
就拿着把守城门的来说，李嗨发现羯人大部分也还是黑头发，赤发赤髯的羯人也并不是很多。而且相比较李嗨见过的西亚和中亚人，羯人的脸部轮廓虽然相比汉人是更深一些，可和那些大鼻子的西亚和中亚人相比，羯人的长相已经算是柔和了很多。
稍微思考，李嗨就明白了羯人既然来到中原，算算时间也有很长时间了，难免会和汉人或者其他胡族相互通婚，诞下的后代自然更会像中原的土著们。
而且刘氏这一支匈奴和氐人与汉人的长相并没有太大的分别，可以想见如今的这种情况确是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多异族的人脸晃悠在李嗨面前，顿时让李嗨有了一种身在他国的感觉，对于这个时代胡人和汉人的人口比例也是暗暗心惊。
不过羯人的女子倒是让李嗨眼前一亮，胡人本就性情奔放，女子更是如此。
邺城的大街上李嗨一路上已经被露着腰，脚，穿着薄衫的羯人女人晃花了眼睛，身材自然不必细说，多以丰满为主。
而且这些性情奔放的羯人女子在大街上是三三五五的拉在一起说说笑笑，倒是让李嗨有了后世逛大街的错觉，由于伸着头看得有些入神，这些大胆地羯人女子瞧着李嗨年纪小且俊俏，时不时还大胆地挑逗一番，顿时让李嗨难免有些脸红。
对于男女之事，李嗨自是不擅长的，看得旁边的秦无衣顿时觉得李嗨有些反差萌。
兴许是这阵子和李嗨也混熟了，秦无衣打趣道：“主上若是喜欢胡人女子这个类型的，羯人并不算最好的选择，若论胡人女子之貌美，还得是西域的女子或者是鲜卑人的女子。等回了长安城，主上若是缺暖床添香的手边人，属下去长安的伢人哪里定能给主上买来几个姿色好的！”
李嗨皱着眉头听完了秦无衣的话，说道：“此行主要是来办正事的，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不要再说了。”
虽然李嗨嘴上很正派，可是心里却已经对长安城里究竟会有怎样的异族美人大感兴趣，尤其听到秦无衣说弄那些美人来如同去买菜一样，心里更是赞叹着万恶的封建社会也就是这点好啊！
心猿意马难免是男子的通病，口中和心里虽然想法千姿百态，可是轮到实际行动多半都是会怂的。
李嗨清楚若秦无衣要真是给自己弄来几个西域美人，怕是自己还真会不要。
其他人李嗨是懒得管的，可是这样子将女子当成物件不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李嗨能接受的，或许显得有些矫情，而且李嗨也清楚事情到了临头自己恐怕也是难以把控自己，可相比较纯粹的啪啪啪，李嗨更喜欢还是心灵上的共鸣。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李嗨清楚自己年纪在这摆着，若是不想以后幸福堪忧，在少年时候还真得好好按耐住躁动的内心。
邺城已经没有子午坞的产业了，但是要养出匿字营这样的体系，像邺城这样的重要地点自然要有接头和收集情报的联络地点。
一个庄子什么的或许是太显眼了，但是邺城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粮铺就绝对不会惹人注目。
虽说这年代能卖的起粮食的都是大商人或者大士族，可一些小商人开个小粮铺维持自家营生也是没人多管的。
羯人能稳坐邺城，自然少不了清河崔氏这等天下头一的士族支持，除却崔氏，清河还有一张氏，这时代最出名的就是替石勒出谋划策多年的张宾，此人就是清河张氏的人物，如此便可知道冀州士族对于羯人倒地是什么样的态度。
说到底诸如匈奴刘氏或者羯人石氏这两个胡人军事集团，也正是因为有了强大的武力才能被北地的汉人士族看上，并且辅佐他们去争霸天下。
而若轮到这战乱年代万无一失的事情，自然是这些汉人大士族最舒服，明面上就把这些胡人的首领推出去争霸天下，成了就能扩展自己的势力，失败了那就再换一个胡族就行了。
后来的鲜卑人，氐人其实都是如此。而被两汉压抑了很久的士族力量，就随着这次大混乱足足休养生息，扩张自己力量近四百年的时间。
也才有了后来的五姓七望纵横隋唐的朝堂，最后在唐太宗的打击下才开始慢慢衰落下去，而算算时间这些士族已经昌盛了快一千年了。
所以说在这个时代相比较去做皇帝，还是经营自己家族，争取做到大士族才是最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于自己来到清河崔氏的地盘上，李嗨并不在意，因为他不是来找崔氏的麻烦的，只是来偷个小孩罢了。
第126章 胡族背后的阴影
李嗨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以子午坞为起点，无论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其他的也罢，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关中士族的代表，而石勒背后的代表力量就是冀州的大士族。
虽说都是汉人，可是天下的士族们也很清楚，这天下的权柄就这么多，士族与士族之间除了合作以外，更多的还是相互的对抗。
而历史若是真的按照本来的剧本发展下去，将来接替北方权柄的自然是清河的崔氏和张氏，而关中的士族以子午坞张氏为首的只能雌伏于冀州士族之下，再也难有发展的机会，就算李嗨的能耐再大，可将来北地一统一，所有的上升通道都会被冀州的士族瓜分完，关中的士族别说还能不能在政治上有所发言权，只怕是还要警惕冀州士族的连消带打。
而李嗨唯一的出路就是让北地分裂的局面继续持续下去，等到时候成熟，就可以接过关中士族们提供的权柄，在羯人最虚弱的时候给予他们一记痛击。
可李嗨很清楚自己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和这些尾掉不大的士族相比还是简单的，因为若想办事，那就要把权柄集中在自己手上，而代表权柄的自然是占有的生产资料。
士族这个问题对于李嗨来说，才是今后三十年内主要要面对的问题。
不过拥有了这么多前人的智慧，李嗨清楚太宗的路子自己也可以走一走，毕竟已经成功过的事情更能证明他的方法的优越性。
事情虽然考虑的多，可李嗨还是清楚路还是得一步步走得，这天下若想争一争，人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毕竟李嗨很清楚若是论起武功，自己现在开始修炼二十年都不如李矩，而治国这事情，李嗨觉得自己勉强还应付的来，毕竟桃宝资料库里的东西够多，直接找现成的解决办法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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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匿字营的米铺之后，留在邺城的匿字营的人就被秦无衣叫到了后院的房间内。
对于这种密谍的落脚地，李嗨已经失去了最开始的兴趣，因为什么暗墙暗门地下室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存在。
因为若是想隐藏的好，那么装作和别人一样就是最好的选择，而若是要营造那些李嗨电视电影里看的东西，光是你家里挖出来的土就会被别人怀疑。
不说你潜伏的这地方的人会不会敌国的密谍发现蹊跷，就是隔壁没事干的人都会和别人讨论你家怎么会运出来这么多土，到时候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就露馅了。
并且这米铺在李嗨看来也着实太小了，前面就一个小门脸，后院就一间大房容人休息，两边的耳房也都是仓库之类的，毕竟你开着米铺不可能不备货物吧！
刚一进到这米铺里，李嗨和秦无衣并没有换回汉人的衣服，无外乎是为了省却一些麻烦，因为这邺城的羯人确是是无法无天的存在，刚才路上李嗨就看到有羯人随意拿去街上商铺的货物，或者是堵着一些汉人搜刮他们身上的钱财，若是对方稍有反抗，那一顿皮肉之苦是省不掉的。
不过羯人虽显得嚣张跋扈，李嗨到也没看到直接当街杀人的现象，想必是石勒定下的规矩吧！
而且冀州的士族自然是懒得管平民过得顺不顺利，只要羯人不随意杀人就行了，反正他们来去都有豪车和曲部护卫，那些羯人也清楚什么样的人自己是惹不起的。
所以李嗨就和秦无衣装成了氐人的样子，不过这也并不是李嗨随意想的，因为接下来偷孩子的计划还是和自己现在氐人的身份有关。
因为李嗨仔细想了想，他本来是想以某地士族的身份来到邺城的，可是思来想去都认为士族的身份反而会成为累赘。邺城这地方可是冀州士族的地盘，自己若是以士族的身份来这里，难免会引起这些士族的注意，到时候恐怕一举一动都要在人家的监视中。
而几千里之外的临渭氐人就是再好不过的身份挡箭牌了，距离远自然会让出纰漏的可能性降低，而且氐人本就习惯四处流窜，嘴里都是一口流利的汉话，甚至李嗨都不用起一个假名字，这氐人的身份可真是这个年代偷鸡摸鱼的好身份。
可是若想接近石闵现在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听说石勒怜惜这孩子可怜，所以一个月基本上都留在宫里自己照料，甚至基本不让石闵回自家的宅子，石闵的母亲若是想她儿子了也只能进宫看孩子。
于是进入宫城就成了李嗨唯一的选择，因为石闵虽然也会在一年中的清明和重阳回家里祭拜自己的父亲，可现在才六月，离着重阳还远着呢，李嗨可能时间在邺城浪费几个月，只有速战速决，以尽量快的时间完成这件事才行。
还好李嗨听到石勒马上就要过寿诞，到时候少不得请一些民间艺人玩杂耍的进宫表演，这也是源于他们羯人的传统，因为李嗨刚才在邺城的大街上就看到有人在表演喷火一类的杂耍。
什么杂耍，魔术之类的，李嗨自然能从桃宝的资料里得到很多信息。
可这些手艺活可不是简简单单知道就行的，没有长年累月的练习就算知道了也做不出来。虽然匿字营的人有着强健的体魄，而且身手不凡，可是李嗨清楚能住在这邺城皇宫里的人都是什么人物，要用这种老套的法子混进去不吝于火中取粟，飞蛾扑火。
李嗨舍弃掉这类办法之后，突然灵机一动，这趟出来他本就是存着泼天的胆子，要从老虎的嘴里拔下一根牙，那就不如直接大胆到顶算了。
所以临渭的氐人，现在唯一和李嗨有些香火情的蒲氏就被李嗨找出来做木马了。
石勒过寿，来庆贺的自然也有很多胡族的酋长，而邺城距离临渭如此远，蒲氏氐人在刘曜的淫威下只能哪敢明目张胆的和石勒勾搭。
所以冒充蒲氏来暗中给石勒祝寿是看似最大胆，其实最可行的办法了。
第127章 李嗨的悱恻
而这个办法的难点不在于别的，而是蒲洪会不会真的派人来暗暗给石勒祝寿，万一到时李鬼见了李逵，才真是最愚蠢的。
所以这个办法刚想出来，李嗨就让秦无衣去查最近临渭蒲氏的人员流动情况。
好在最近刘曜和石勒正在打仗，都对自己的控制地区看管的很严苛，这种紧要的关头就算蒲洪有心和石勒暗通曲款，也是万万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去触刘曜的眉头，所以查下来之后，最近临渭蒲氏没有一个人出过潼关。
只不过常去的长安和上邽等地倒是来往频繁。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这个时候刘曜和石勒看起来正是平分秋色的时候，估计谁都得猜这俩者最少得争上十年以上。
而对身处于刘曜和凉州张氏之间的蒲洪来说，石勒现在的重要性还不如凉州的张氏。
最大的问题解决之后，李嗨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办法万一真的不可行李嗨还有别的法子，可是相比较平时进入石勒的宫城，趁着人员最杂乱的时候去浑水摸鱼才是最好的选择。
除却会不会碰上正主的问题，如何让石勒，或者是石勒的手下知道自己假冒的身份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因为既然是偷偷的来祝寿，自然是不能有多高调的，只能在底下小心操作才符合常识，最好连蒲氏和临渭这两个词提都别提就能让对面明白。
关于这一点李嗨也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还是决定运用一个符合蒲氏氐人手段和性格的法子。
方法和路子既然已经想好了，剩下的就是弄些信物了，这时候李嗨选择临渭蒲氏的优点就显示出来了。
既然临渭也在关中，也就等于在匿字营的大本营了，对于这样一个强大的势力，匿字营怎么会不重视呢？
所以下到蒲氏的人口和牲畜数量，上到蒲洪他们一家爱吃的食物和蒲洪本人的字迹，匿字营自然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于是成品就变成了一封欲言又止，内里十分向往投靠石勒，顺便庆贺一下他的生辰为内容。
李嗨已经看过这封书信了，也明白过来为何选择模仿蒲洪的笔迹。
因为蒲洪家虽时代都是临渭的氐人酋长，可也就到了蒲洪这一代才开始发迹起来，所以说蒲洪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对于汉文也就是勉强可以使用的程度，这没有几年的苦练自然是写不好字的，所以说蒲洪的字迹根本没有什么笔法神韵一说，是十分好模仿的。
但是光有这个书信自然是没用的，而李嗨的手上正好有意见蒲家人的器物，也就是当初在长安城和蒲香那个小丫头分别的时候，小丫头送给李嗨的金镯子。
小香儿身为蒲洪的亲闺女，她的首饰上自然有临渭蒲氏的记号和徽记，甚至这小片金镯子上的花纹其实就是临渭蒲氏的图腾。
那小金镯子李嗨从来是带在身上的，做的也就是个念想，此时事情赶上事情，这件东西有了用途，自然立刻拿出来准备使用。
这一层缘由李嗨说给秦无衣听之后，秦无衣看着李嗨的眼神更加敬畏了，毕竟一件幼童给的礼物竟然能用来办这等大事，在秦无衣看来李嗨绝对是提前就想到了这一层。
于是在秦无衣的心中，李嗨的智谋和远虑更加让秦无衣感到心惊。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赶巧了，甚至李嗨能想出这个办法，也是因为无意中摸到了这个小金镯子才思考出来的。
或许一般人还会因为这是一件具有特殊含义的物品而不愿利用它，甚至利用完之后丢失这件礼物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李嗨可不是这么迂腐的人，一件东西既然能出现超出它本身价值的作用，那么李嗨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使用它。
事已至此，所有的计划和流程李嗨已经和秦无衣敲定了，这几日就得开始寻找能利用的人物，而此事还多得匿字营的人来办，李嗨这趟来到邺城虽是为了偷石闵，可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而李嗨此次来到邺城最大的目的还是来看看自己几年后要面临的敌人倒地是个什么状态。
华夏史上，能以奴隶出身而成一帝的人物，确是只有石勒这一个代表。
这背后的缘由除了气运和石勒自身的才能外，李嗨从资料里已经看了很多后人的解析，说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是摸到了脉络。
而且对于石勒这个人李嗨还是十分好奇的，这个原为汉高祖手下，敢于大魔导师刘秀争天下的人物确是很让人好奇。
五胡十六国的英雄虽多出于胡族，可李嗨觉得这个时代的波澜壮阔丝毫不亚于三国，只不过是因为后世的机缘巧合，三国才成了话下历史的代表，而变得让全世界都了解。
大多数人刚一了解这段历史，只能看见它的表面，看到了残暴的胡族和汉人的悲惨状况。
可是李嗨来到这里了解之后至于想明白了，就算这个时代没有胡族，汉人的日子还是一样的悲惨，因为无论是不是胡族还是汉人在搅乱天下，最终的结果和过程并不会有什么区别，三国时代死掉的汉人就会比五胡时代少么？
更为诛心的是，李嗨发现北地虽然混乱，可从来没见过汉人的大士族举族南迁，甚至五胡时代最重要的政质力量，充斥在胡人建立的政权的朝堂上的人都是这些北地的大士族。
而清河崔氏就是其中的代表，石勒如今能占据中原，可以说中原的大士族是出了大力气的。
甚至李嗨还悱恻晋的快速衰落的背后倒地有没有这些士族的身影，毕竟从现在得到利益的人来看，除却掌握皇权的胡人来看，汉人的大士族得到的利益是更加多的。
经过两汉的打压，这些大士族也很清楚一个统一而强大的王朝对于自己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当然这件事情李嗨还在仔细思考中，只是初步想出了一些结论，而若想验证自己想到的东西，当然不能仅仅靠推测就得出结论。
不过，李嗨相信自己的这个推断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了。
第128章 羯人传统艺能
第二天一清早，李嗨就和秦无衣出门准备去置办给石勒的礼物了。
开玩笑，你给人贺寿怎么能没有礼物？
虽然可以用偷偷前来这个理由来解释为何没从来临渭待礼物，但是你到时候就算被石勒的人发现，领进了宫城，可你进去的时候总不能空着手吧！
而且蒲洪现在说到底也就是力量大了一些的军阀，就算对石勒有了亲近之意，估计石勒也不会亲自接见李嗨这个冒牌货，只能是这找到的能给石勒抵话的人说给石勒听，到时候石勒的寿宴上在偏僻的地方给李嗨置个位子也就得了，李嗨也最多能从很远的地方瞥一眼石勒的身形。
虽说先前在匿字营的秘密粮铺落了一夜脚，可为了将事情演的更真一些，李嗨和秦无衣一大早出门先没去置办石勒的礼物，而是找了个很一般的客栈租下了一间房，以免到时候让人察觉出问题来。
等快到正午的时候，李嗨和秦无衣在歇脚的客栈随便对付了一下肚皮，这才慢悠悠地向邺城的商业区走去。
其实这个时候类似于大唐长安城的东西市已经出现了雏形，只不过因为现在的时代还在动乱中，所以这些商业区的规模还是比较小的。
而为何胡族会设立这种东西，想必也是为了更好的搜刮赋税。
邺城的皇宫还是在北面，所以临近东面的一小片地方就成了售卖珍稀玩意的地方，只不过这就只有十家左右，所售卖的东西也大都是一些黄金或者玉石首饰，兴许是因为临近辽东和大海，倒是有了长安城里商铺很缺的珊瑚和珍贵的兽皮。
虽然这些店铺的货量很大，看起来财大气粗，可是论起东西的种类和珍品的数量还是略逊于长安城的，想必还是从两汉开始打通的丝周之路才赋予了长安城更多得到经济职能。
转了一遍之后，李嗨和秦无衣见这些店铺里实在是找不出来更好的玩意了，于是只能买些珊瑚和兽皮，至于黄金首饰什么的，想必石勒的库房里已经堆成山了，而且李嗨和秦无衣能使用的货币也是黄金，要是还买黄金制品，那不如直接把兜里的黄金都掏出来给石勒当礼物算了。
至于玉石……
胡人压根就不喜欢这些他们眼中的破石头。
不过这珊瑚树和兽皮倒也算是矮子里的高个子了，珊瑚树长度足足有一米宽，半米高，颜色红的发亮。那兽皮也是两张狐狸皮，一张纯黑，一张纯白，那毛皮摸上去油光水滑，而且上面没有半点瑕疵，一看就知道狩猎到这两张毛皮的猎人技艺十分娴熟。
这几件东西虽然不算是稀世珍品，可拿出去已经不算是丢人了。
于是李嗨背着毛皮，秦无衣背着珊瑚树，小心翼翼地准备先回客栈再说。
选客栈的时候李嗨就想好了不能离这里太远，二人出了店铺门向客栈走去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一阵东风了，所以李嗨一路上还在和秦无衣小声讨论着昨天晚上想好的具体计划。
其实大体还是直接和一些职位不大不小，囊中最好还羞涩一些，可以直接联系得上石勒亲信的人。
这样的人一方面是好收买，性价比比较高。
不过李嗨却没想到这样的官员在邺城还有不少，主要是这些人都是一些后来投靠石勒，被石勒打败了主公的人，这些人虽有才能可还是进不了石勒的眼中，而且羯人似乎也知道这些人，时常还会抢劫这些官员。
秦无衣说道这里，李嗨也是觉得奇葩。
这羯人都做了明白上中原的主人了，几乎相当于八旗已经进了京师了。
可这些羯人还是延续着自己老祖宗的老事业，而且看样子势必要把这件事业继续发扬光大，哪怕已经拿起了金碗，可还是要拿着这金碗来要饭才能显得自己牛批还是怎么滴。
于是李嗨吐槽了一句：“羯人这等恶习不改，难成大气！”
秦无衣听到李嗨的评价倒是高兴起来，说道：“那不是更好……”
此时二人已经到了一条路的转角处，秦无衣这话刚说了一半就立刻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了。
这群不速之客有六人，为首的是一个带着面巾的少女，虽看不清样貌，可是那身体条件李嗨一看就知道是羯人的女子，后面跟着一水膀大腰圆，胡子棕红的羯人大汉，都和这打头的少女一样抱着胳膊盯着李嗨和秦无衣奸笑着。
李嗨有些无奈，他本来以为穿上胡族的衣服后，这些羯人应该不会把自己当成目标，可没想到还是碰上了麻烦……
不对！
应该是麻烦碰上了李嗨。
秦无衣也在发愣，因为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劫道，所以一时没回过身来，还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不过那打头的羯人少女看到李嗨和秦无衣的表情不像要反抗的样子，于是继续抱着胳膊，声音清脆地说道：“这邺城的规矩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羯人看上的东西你们乖乖交出来自然会少很多麻烦！”
随着这羯人少女的话音一落，他背后的羯人大汉都是抱着膀子冷哼一声，倒是显得这群抢劫者颇为专业似的。
秦无衣这会回过味来了，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嗨。
李嗨叹了口气，说道：“别弄死了。”
于是秦无衣难得脸上露出了灿烂地笑容，将自己背着的珊瑚小心放到地上后就直接一阵风似的飞奔向眼前的羯人抢匪……
结局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甚至李嗨已经懒得看了。
那几个羯人大汉其实除了力量以外别无优势，而秦无衣的出处可就神秘了，一身强横的武艺李嗨是早就知道的。
最后秦无衣以一点轻伤为代价，就把那些羯人大汉都打晕了过去，甚至连腰里的什么机关暗器都没掏出来。
至于那打头的羯人少女已经被吓傻了，应该是根本没想到秦无衣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能放倒五个羯人大汉。
而这个羯人少女也一定很清楚自己带来的人被打到了，那么自己剩了下来只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第129章 当机立断
秦无衣倒是没有怜香惜玉，或者说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词，直接提着那羯人少女的脖领子就扔到了李嗨面前。
扑通一声这羯人少女摔在了李嗨的面前，不过还好是屁股着地，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的。
不过这羯人少女肯定是被秦无衣摔痛了，立刻呜哇了起来，一边蹬着两条腿，一边叫道：“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呜哇！”
李嗨没理这羯人少女的哭闹，而是直接蹲了下来，慢悠悠地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劫道可不是游戏，不过现在换我抢你了！”
羯人少女听到李嗨的话瞬间停止了抽泣，抬起脸透过面纱看向李嗨，应该是少女的眼泪打湿了面纱，所以李嗨现在刚好能看到这羯人少女的一双大眼睛正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
石毓盯着自己面前还带着坏笑的李嗨，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她本来正在家中和宠物玩耍，可没想到遇见了来拜访的一个同族的女孩，于是那女孩开始向她吹嘘自己身上的首饰都是怎么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对石毓说作为羯人保持抢劫的传统才能让部族强大。
其实石毓家中地位极高，那同族女孩戴的首饰在石毓的家中都是下人才会佩戴的，可兴许是因为石毓好胜心强，这才带着家中的三个侍卫来到大街上物色猎物。
可是石毓总不能在自己家附近下手，毕竟周围人家都和自己父亲很熟，石毓也没少叔叔伯伯的叫他们。
于是走上了邺城的大街，但是石毓毕竟第一次干这事，心里还是有些胆怯的，哪好意思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动手，而且大街上的行人一看到石毓出行的架势和她身边侍卫的长相那是隔得有一丈远就立刻逃走了。
所以第一次劫道的石毓就从西城一直走到了东城还是没有做下自己的第一个单子，等到了这条街附近，石毓想起来这里是卖珍稀物件的地方，平时人又少，而且从这里过的人身上还多有好东西，所以就打算直接在街道的拐角处等待自己的第一个受害者出现。
石毓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李嗨和秦无衣这两个瘟神，只是那个又瘦又高的家伙出手，就很轻易地把自己带来的侍卫全部解决了。
不过一听到面前这少年说要抢劫她，石毓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自己今天还没开张，就要先成为别人的受害者，这买卖做得属实是太丢人了。
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受害者的石毓还是很自觉地，直接从裙摆下摸出了一个玉佩小心翼翼地递到李嗨的面前，说道：“这个……这个可以……可以了么？”
李嗨下意识地接过玉佩，然后就愣了起来。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就是打趣的，可没想到石毓却当了真，于是一边想着怎么圆回来自己的话，一面手上开始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毓给的玉佩。
因为李嗨能猜出来石毓的身份定然尊贵，因为她那五个侍卫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一般的羯人家庭是养不出来这样的人的。
摸着摸着，李嗨发现这石毓给的玉佩一场温润，而且上面的雕工摸起来很是圆滑，这手感就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美玉。
于是李嗨把视线集中在了这块玉佩上，立刻就发现这玉佩上面刻有中山公的字样！
石虎！
李嗨瞬间明白过来了，自己眼前这个少女定然和石虎有关系！
石毓见李嗨半天没动静，手里攥着自己的玉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误以为李嗨是嫌自己给的东西不够多，所以又从自己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递到李嗨面前。
李嗨猛然惊醒，又见石毓把一个金镯子递到自己面前，于是猛地一下拉掉了石毓的面纱。
“啊！”石毓身为羯人贵族，族内贵族的禁忌就是女子成年前在外不能摘下面纱，这一下被李嗨扯掉面纱，吓得石毓马上伸出两只手掌遮挡住自己的脸，那原本在手上的金镯子也叮叮当当地落到了地上。
可是只是这轻轻一喵石毓的长相，李嗨就知道今天碰见的这事情是不会好处理了。
李嗨本来还存着石毓是石虎家的家仆，这首饰都是她偷来的，可是一摘到石毓的面纱，李嗨就看到一双碧蓝的眼睛，而且那脸上的皮肤状态还有容貌美的根本不是仆人可以长出来的样子，所以就马上推翻了李嗨的希翼。
“你这人好生无礼！%￥@#*……￥……”石毓因为李嗨的行为马上勃然大怒，嘴里就说了一句汉话，剩下的自然就是羯人彼此问候对方家里人的俗语了。
那几个侍卫虽然都被秦无衣打倒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晕了过去，这时听到石毓的大骂，马上有两个羯人侍卫把头扭向了李嗨和秦无衣这边，努力抬着头用手撑着自己向李嗨挪动。
李嗨冲着秦无衣瞥了一眼那两个挣扎着要保护自己主人的羯人侍卫。
秦无衣心领神会，直接走到这两个羯人侍卫面前，伸出脚踹了过去，直到把这两人彻底踹晕。而且秦无衣很有经验的又重新走到另外几个没动静的侍卫跟前，于是又发现了两个聪明一些，在装着昏迷的侍卫，又把这两个聪明人也踹晕过去。
这动静肯定很大，捂着脸的石毓透过石头缝看到秦无衣的‘暴行’后，马上肩膀都开始发抖了。
秦无衣回到李嗨身边，递出了疑问的眼神。因为李嗨的扯掉石毓面纱的反应实在是不像他平时所为，而且那些侍卫都丧失了防抗能力，李嗨还是让自己去将那些侍卫彻底打晕，显然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要做。
李嗨本来以为自己碰见的第一个和石勒有关的人会是一个落魄的官员，可是没想到自己遇到的居然会是石虎的子侄辈，而且这下子也算是和对面接了怨。
杀人灭口自然是最愚蠢地行为，不过若只是一个人失踪了一段时间，那么就不会见得石虎会狗急跳墙，把邺城翻得底朝天了。
所以李嗨站起身子，指着石毓和秦无衣说道：“你先把这个打晕带走，我拿着东西到那巷子里等你！”
第130章 安排妥当
“你叫什么名字？和中山公有什么关系？”
李嗨现在坐到了匿字营的秘密据点，那个粮铺的仓库里，问着已经醒来的石毓。
因为这里对于秦无衣和李嗨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而且邺城的粮铺那么多，这个小粮铺就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之一，用来做绑票这种事情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李嗨没想到醒来之后的石毓完全不像是刚才那幅胆小可怜的样子了，反而一直歪着脑袋睁着自己蓝色的眼睛带着微妙地笑容看着李嗨。
虽然事情有了异样，可是李嗨还是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你这小子胆子还是很大的嘛，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还敢把我带到这里，那你现在开始最好就老老实实听我的，不然等我爹回来一定会杀了你的！”
李嗨扶着额头开始头痛起来，看来这个羯人女子不像她的外表那样傻白甜，倒是有些脑子，而且被人绑走似乎还是她的计划之中，想必这个问题少女一定是和老爹有矛盾，不然现在也说不出这些话。
心里面赞赏了一下石毓胆子真大以后，李嗨就交叉着手掌，轻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没兴趣，而且我保证这里你父亲找不到，等我办完事情放你走就行了！”
随后李嗨猛地露出怵人的笑容，对石毓说道：“你就真的不怕我把你先x后x么？”
这瞬间的变脸还真是下了石毓一跳，不过自打生下来就养成的傲气还是让她重新挺起了胸脯，对李嗨说道：“我告诉你，我爹可是中山公，你若是不怕死的话就尽管来！”
滚刀肉啊！
李嗨懒得在这浪费时间了，直接招呼匿字营的人重新把她的嘴巴堵上，然后就径直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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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邺城公元接触的事情李嗨已经交给秦无衣去做了，当然给接触人的贿赂也一并要准备好。
说实话，为了这个计划已经花了许多的金钱了，可李嗨依然觉得那些黄金花的还是值得的，因为石闵这个未来的将星绝对有千倍万倍于这些黄金的价值。
在离石勒寿诞还有三天的时候，李嗨的计划终于走向了正轨，石勒已经知晓了有一只临渭氐人秘密来到邺城准备给自己拜寿的事情。
和李嗨推测的一样，石勒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毕竟临渭氐人在石勒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只强壮一些的蚂蚁罢了。
而且这一次也仅仅是双方接触一下而已，临渭氐人派了人来，石勒让下面的人随便找个名义在宾客的名单上加上李嗨就行了。
如此双方就很默契地完成了第一次接触，表明了将来还有可以继续接触的可能。
说实在的，这是一种很常规而且默认的政治游戏，而李嗨就是找到了这个空子，钻出了一条路。
估计石勒是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人假冒临渭氐人，而且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来给自己祝寿，而是来偷孩子的。
石闵就算将来再猛，可现在还是一个小豆丁，最多也就显得比别人懂事一些，有些早慧的迹象罢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儿童的夭折率是很高的，哪怕是大一统的皇室家庭都得接受自己的子嗣很多无法成年的准备。
所以一个孩子就算现在再厉害，也根本不会让人生出觊觎和偷走的念头。
毕竟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可就是人了，谁会去偷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而且还是去石勒的宫城里去偷孩子。
只要能进入宫城，李嗨就是明面上的靶子，而秦无衣就是真正实行计划的人了。
身为参加寿宴之人的侍卫，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自然是不会撵人的，不过限定的数量也就是每人只能带一个，到时候自然也有给这些侍卫吃饭和歇脚的地方，并且那挺宫中肯定会很繁忙，对于这几百人的数量，多大上万的皇宫侍卫虽然也会紧盯着，可定然还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威胁。
毕竟现在正是石勒的事业上升期，周围不服他的人基本都被收拾干净了。
凭借着秦无衣的身手和专业，那在宫城里找到石闵并且带他走算不上是一件难事。到时候迷晕了石闵之后，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将石闵交给邺城的匿字营的人就成了。
孩子本来就贪玩，一夜之内找不到估计也不会引起石勒的注意，而那时候李嗨早就离开了邺城。
不过那个石毓确实是一个麻烦，李嗨这几天也没再见她，只是听秦无衣传来的消息说这女娃实在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不是哭闹就是威逼利诱，说是一定要让李嗨给石虎的府上送去书信，说是自己被绑架来，看看自己老爹会拿多少钱来赎自己。
对于石虎家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李嗨根本就不关系，这青春期女孩的胡闹非为李嗨根本就懒得去管。
而且李嗨也已经了解过这石毓的背景了，她虽然是石虎的女儿，但是是庶出，还是一个西域的妾室所生。
对于石虎这样的人来说，石毓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玩物，他的后宫中很不起眼的一个存在，也就是给他生了子女以后才有了一点点地位。
而且石毓的母亲生完她之后就难产死掉了，石毓因为长得可人倒是挺受石虎喜爱的。不过石虎的播种能力这么强大，这个女儿也就是他那几十个子女其中之一，再加上地位也就是庶出，其实在石虎府中也就是那样。
所以虽然石毓失踪了几天了，可是秦无衣去盯梢中山公府的时候发现也就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人出来找了一下，甚至懒得去报官。
了解完之后，李嗨发现这简直就是自己那个时代最烂俗的剧情，于是也就只管让石毓在那个小粮铺里闹哄，等自己事情结束直接放她走就是了。
反正石虎总不可能带着人跑到子午坞去找自己的麻烦吧！
不过出了这档子事情对于匿字营肯定还是有影响的，但也就是舍弃掉这个小粮铺倒时候再换人来邺城潜伏的事罢了。
说不定小粮铺那几个匿字营的人也早就在邺城呆够了，这趟换差不但能跟着李嗨回关中看看家乡，说不定还能换个更好的地方继续潜伏。
第131章 石老板是个讲究人
邺城的宫城算不上硕大，甚至比刘曜正在营造的宫殿还要小一些。想来身为开拓之君的石勒还是有艰苦朴素的精神的，不过等到了石虎就会大变样子了。
这一点倒是让李嗨挺意外的，可是看到面前的城门口密密麻麻抱着礼物的各色人士，李嗨觉得刘曜要是过寿的时候怕是不会有这样的盛况。
虽然眼前是人山人海，还是依旧井然有序，来拜寿的人自然各族都有。
高冠博带的汉人，窄衣窄裤的胡人，剃了自己前面脑袋毛的鲜卑人也是很多，身边各自的随从都拿着献给石勒的寿礼，碰见相视的也会相互拍拍肩膀打招呼。
不过汉人和胡人还是从宫城的两个大门分开进入，看来石勒采取的措施还是汉胡分治。但是两者的关系虽然看起来不算太和谐，可是李嗨还是能看到有汉人同相熟的胡人热切地攀谈。
李嗨和秦无衣穿着氐人的正式礼服，正排着队伍向着宫门前进。
其实在李嗨看来，氐人的衣服算是结合了汉人和胡人衣服的优点，穿起来既方便行动，又很有仪式感和气派。
氐人的衣服没有束袖束脚，相当于剪短了袖子和裙边的汉衣，形状已经很像李嗨见过的那些后世的汉服。
不过这氐人衣服上的特殊花纹，还有代表氏族的祖纹还是很清楚的展现了自己的特殊之处。
宫城前的氐人也是很多，李嗨穿着的氐人服装也从是冀州附近一个氐人小部落那里弄来的，因为是装作临渭氐人和石勒暗通曲款，那自然不能穿出让知情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临渭氐人服饰。
石勒倒是比李嗨想的大气多了，并没有收走自己用来当信物的蒲香的小镯子，而是直接就推给了李嗨。
李嗨会这样想当然不是认为石勒会贪图那一点黄金，而是石勒会将这金镯子当成一个筹码，若是你临渭氐人倒时候不听话，就把这金镯子抛出去让刘曜先除掉你们。
石勒的大气还是让李嗨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一代枭雄。
宫城大门前的盘查如李嗨想的一样严格，不过此行就是为了偷孩子，秦无衣也就在靴子的夹层里藏了一包药粉，主要用来让石闵快速进入昏睡状态。
至于什么偷走石闵会不会让一个小孩子从小离开母亲很伤心，会不会这样太不道德了，李嗨压根就没考虑这个问题。
李嗨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工作模式。
一个是有什么办法达到目的。
令一个就是按照想出来的办法直接去做。
至于别的有的没的，李嗨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
因为时间真的是很紧张，距离自己计划彻底成型的时间满打满算已经不到三年时间了。
这三年里，李嗨至少也要拥有能从石勒和石虎手中保护关中的力量。
进了宫城内部，里面的景象倒是震撼了李嗨的眼睛。
相比较明清皇宫的气派，汉魏时期的宫城给人最大的感受就是气势磅礴，庞大的大殿斗角飞扬，廊坊将这些宫殿都连接到了一起，着实是真的令人神往。
进入宫城后，李嗨就被内监带着去专门的地方放置礼物和登记名册，这个环节李嗨和秦无衣已经分开了，进入宫城的一大堆侍卫跟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内监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临分别前李嗨和秦无衣相互递了一个眼神，二人这段时间培养了不少默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想要的东西。
李嗨的任务自然是轻松的，只要坐在案桌前吃吃喝喝，该奉承的时候奉承一下就行了。
而秦无衣的人物肯定是艰巨的，要在短短半天时间内从宫城里找到石闵这个孩子，然后还要把石闵带到宫城外藏好，然后还要回到宫城内等着李嗨结束才能回去。
但这也是术业有专攻，李嗨有着给计划的脑子，那拥有相关技能的秦无衣自然就得身先士卒了。
不过这点事虽说起来复杂，可这些经过也都是一个密谍最基本的技能，首先是探查情报从宫城里找到石闵，这一点若是一个密谍还能迷路了，或者是找不到自己的目标，那就根本不用吃这碗饭了。
负责侍奉李嗨的内监带着李嗨放完寿礼之后，就直接带着李嗨去了石勒寿宴的现场。
也如同李嗨预料的一样，虽然石勒的正殿地方很大，可是这么多人自然是都放不下的，于是大殿面前的广场上也一样摆满了矮几和蒲团，现在日头已经渐渐西斜，看来距离寿宴开始也没有多久了，因为李嗨看到石勒的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而外面的广场上也已经入席了半数。
李嗨被内监搀扶着坐在了蒲团上，矮几上已经摆好了一点点心，坚果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小碟切好的黄瓜块，这黄瓜块上明显还有一些白糖，看来现在这个时代黄瓜还是在水果的行列里。
只是李嗨不清楚此时这黄瓜是叫胡瓜还是黄瓜，因为这黄瓜的命名就是和石勒有关，原本这东西是从西域而来，名称自然就是胡瓜了。
说起来石勒这个人李嗨觉得甚是有趣，最令李嗨感到意外的就是‘拼命三郎’这个名词也是从石勒身上来的，就是因为石勒打起仗来十分凶猛，根本不怕死不死的。
李嗨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见到原本这些只能在纸上写着的人物，现在这些人物一个接一个有血有肉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或者附近，一种不真实感环绕这李嗨。
但是李嗨也就恍惚了片刻，就拿起筷子开始吃着矮几上的食物，这会李嗨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吃相很是斯文优雅。
广场上和大殿内依旧穿梭着如织的人流，但也都是宫女和内监了。
甚至有的宫女看到李嗨吃完了碟子里的黄瓜后，就立刻从端来的盘子上重新拿了一些时令的水果放在了李嗨的矮几上。
李嗨点了点头，冲着给自己端水果的宫女小姐姐笑了笑，心中赞扬道：水果管够，石老板讲究啊！
等李嗨吃完了三盘开胃的水果后，正主终于出现了，石勒穿着一身朝服正从这大殿的广场前朝着大殿走去。
石勒的行为印证了李嗨刚才的话，石勒的确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想着坐在广场上的人看不到自己，于是专门走了一圈让今天来的人目睹自己。
第132章 石闵
比起吃水果就能吃饱的李嗨来说，秦无衣的伙食也不算差，胡人本就喜好食肉，今天寿宴上的肉食自然也不会少。
如此肯定要剩下很多边角料，于是这些跟着主上进来的侍卫一个个都分到了很多肉类和主食。
甚至一些品相不好的水果也一筐筐的丢进了这群侍卫队里。
秦无衣知道接下来的任务并不轻松，于是赶紧填饱了肚子，准备随时溜出去。
这群侍卫暂时待得地方就是一个大院子，距离膳房不远，附近除了巡逻的宫卫也没什么人看守，于是秦无衣瞄着一个机会就矮着身子翻过了墙。
相比较电视电影里演的侠客都是在皇宫的顶上高来高去不同，秦无衣找了个地方将自己的所有外衣反过来穿上，再从怀里取出内监的帽子扣在头上，于是马上就变成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内监。
好在秦无衣的长相就是清秀类型的，再加上年纪不大，胡须什么的还没生长出来，这下倒是伪装的惟妙惟俏，那神态和走路姿势完全和内监一模一样。
这个内外穿的衣服自然是密谍的装备，外面一层和里面一层都是在行动前提前准备好的，若是有要便装的行动自然就会临时做出来。
进入一个环境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其中，秦无衣也不是一个小猫小狗，一个人在宫城里不管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方案，若是不变装就算有再高深的功夫，那些专门巡游的宫卫可不是瞎子，你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你看你是跑路还是去完成任务。
变装已经完成，秦无衣于是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宫城内。
这宫城里的内监何止上千，石勒的子女和妃子又是如此众多，而且胡人喜好热闹，石勒不少的侄子侄女也经常来宫城内看望他，留下来住两三天自然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所以秦无衣根本不怕被人认出来，因为这石勒的宫城内情况既然如此复杂，那么这内监之间相熟的并不多，生面孔自然是很多的，而且汉魏时期的宫城面积都被庞大，宫殿之间内监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但是证明身份的东西肯定也是有的，秦无衣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
秦无衣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起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地图，一边摸着方向大大方方的朝着目标前去。
石勒成年的子女自然是有了自己的宫殿居住，而幼小的孩子有母亲的跟着母亲，母亲早死的都放置在了一个专门的宫殿一起养育，照顾这些孩子的也是石勒身边多年的家奴，而石闵只是石勒的义孙，虽然石勒很疼爱他，但是石闵也照样和石勒的这些幼年的儿女们生活在一起。
这处宫殿离膳房还算比较远，秦无衣走了快一个时辰才找到此处。
在附近找到了一颗足以隐藏自己身形的大树后，秦无衣就直接爬了上去，准备查看石闵的具体方位。
这个点已经是吃过晚饭，让孩子们在院内游戏的时间，所以秦无衣很快就看到了院内的景象。
院子里现在只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男孩。而且其中一个男孩怎么看都是快十岁的样子了，而剩下的那个男孩顶多就七岁，无论是样貌还是年龄都很符合石闵的形象，毕竟带着石勒血统得到羯人孩子倒地是和汉人的孩子区别很大的。
没来之前秦无衣肯定不会知道这石老板的幼儿园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可没想到现在观察之下很简单就找到了目标，但是秦无衣自然不是急匆匆地直接行动，自然还要在树冠中好好观察一下再说。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秦无衣发现那四个羯人的孩子在很刻意的和疑似石闵的小孩隔着距离，他们四个兄弟姐妹很开心的在院子里玩着，而石闵则很安静的坐在一个石凳上，不知道在面前的石桌上摆弄着什么。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秦无衣又看到那四个羯人孩子应该是玩腻了现在的游戏，然后聚在一起朝着石闵的方向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然后一个小女孩就跑到了石闵的背后，狠狠地推了石闵一把。
那小女孩年纪看着有八九岁了，而且女孩子本来就发育的比男孩子早，再加上羯人的基因，那小女孩的个子足足比石闵高一个头，力量自然比现在的石闵大很多。
所以石闵的脑袋立刻被推的磕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上，秦无衣虽然离得有些远，可还是能感受到那小女孩使得力气很大，因为石闵磕到石桌上以后他的脑袋把石桌上的东西都砸飞掉了。
想必现在石闵的额头没有流血，也要被这一下撞得额头发青。
这根本不是兄弟姐妹直接的恶作剧！
虽然秦无衣也很心疼石闵，可是这件事情还是让秦无衣确定了这个小孩就是石闵。
而且秦无衣看到石闵遭到了这种对待后并没像别的小孩那样哭泣，而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到了石桌上，然后像是没事人的一样重新开始摆弄那些东西。
秦无衣忍不住了，于是下了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树叶，然后就径直走到了这小院的门口处叩响了大门。
院子里的孩子听到动静自然是立刻聚拢到了门口开始叽叽喳喳起来，秦无衣没等多久就看到大门打开，一个老年羯人妇女带着生硬地汉话对秦无衣说道：“你来着有什么事？”
秦无衣按照原本的计划，掐着嗓子细声细语地对着老妪说道：“这位嬷嬷好，石闵的母亲也来参加大王的寿宴了，这才让咱家来接石闵去一见。”
“你腰牌呢？”
秦无衣很恭敬的递上了自己伪造好的腰牌，然后看着这羯人老妪装模作样检查着。
匿字营专门一帮人掌握各种造假和仿制的技能，秦无衣很清楚这块仿制的腰牌做工甚至比正品的还要好，而且这腰牌还专门做了旧，就算是石勒的大长秋来验看也绝对是找不出来纰漏的。
正在羯人老妪检查的功夫，原本还在石桌上玩耍的石闵听到秦无衣的话，立刻跑到了门口，眨巴这眼睛向秦无衣问道：“我娘来了么？”
第133章 冉闵
“小公子好。”秦无衣看着探头探脑的石闵，依旧行使着自己身为内监的身份，随后说道：“公子的母亲来参加大王的寿宴，这才让小人前来。”
那羯人嬷嬷一直冷着眼瞧着，皱着眉头没有说什么，把秦无衣递给他的牌子抛了回去，然后嘶哑着声音说道：
“带走就带走吧！”
说完之后这嬷嬷头也不回的就朝院子里走去，顺便还拉上了正在瞧热闹的那几个羯人孩子，嘴巴里嘟囔着羯人的语言，虽然秦无衣不像李嗨那样拥有随身语言翻译，可是走南闯北的秦无衣还是听懂了几句，不过都是些抱怨的话，语气中对于石闵很是嫌弃。
石闵听到自己可以走了以后，马上走回了刚才坐着的石桌前，开始收拾上面的东西。
秦无衣本来想去帮忙，可这宫城里的规矩是何等的森严，这里还是石勒孩子的居住地，就算秦无衣以石勒的名义前来，也万万不能踏进这院中半步。
石闵的身材要比同龄的孩子壮一些，可当他背着一个小包袱哼哧哼哧地走到秦无衣面前时，却还是那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表情。
于是秦无衣赶紧给那羯人嬷嬷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拽过石闵的小包袱，等想抱着石闵到怀里的时候，这娃娃却挣扎了起来，对秦无衣说道：“这位内监，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石闵就正了正身上的衣服，牵着秦无衣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秦无衣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这么顺利，不过也能看出来石闵虽然能和石勒的孩子一起长大，或者说石闵是可以和未来羯人的领导层一起长大，可这宫城里的人看来并不怎么待见石闵。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奇怪，毕竟石闵是一个外人，就算仗着他父亲石良的名头，除非将来自己能建功立业，恐怕也最多是个富家翁罢了。
但是这个时代只有钱是没用的，羯人抢光，杀光的富商大户不胜枚举。
瞄着自己和手下人越好的几个地方，秦无衣拉着石闵的手准备一个个的试过去，同时开始瞥着石闵的神态，准备随时拿出迷药来使用。
之所以要约定几个地方，实则也是因为宫城内外一定都会有巡逻的守卫，而这几个地方无一不是宫城墙外偏僻一些，行人很少的地方。
就在秦无衣拉着石闵的手朝着第一个地点前进，路过一个小院落的时候，秦无衣发现石闵拉着自己的小手紧了起来，然后挺住脚步不再走动。
秦无衣依旧保持着内监献媚地笑容，低下头对石闵说道：“公子，可有什么事么？”
石闵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秦无衣，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内监，而且我母亲这几日身体欠恙，根本不会来参加王爷爷的寿宴的。”
秦无衣大惊失色，因为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被这个石闵给看穿了，于是赶紧把手伸进了怀里，准备拿出迷药迷晕石闵。
可谁知石闵好像也看出来了秦无衣的动作会对自己不利，说道：“你不要惊慌，我若是想揭发你，在嬷嬷那里就揭发你了。”
秦无衣伸进怀里的手突然停住，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恢复了平常的声音，说道：“好聪明的娃娃，怪不得主上看上了你！”
石闵的长相很遗传自己的父亲，十分的秀气，一双大眼睛很是有神，听到秦无衣的话之后问道：“你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来带我走？”
秦无衣如实回答道：“你放心，我们是汉人，我看你在这羯人的老巢里也过得并不顺心，而且我主上乃是当世的小神仙，他既然肯让我带你走，那么定然是想亲自调教你的，你可要抓好这个机会，将来可以光大你家的门楣。”
石闵听到汉人两个字眼睛开始发亮，不过随后又黯淡了下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才说道：“你若是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那我才考虑和不和你走。”
秦无衣无奈了，不过看到石闵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年纪小小爹就去世了，而且这孩子如此聪慧，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于是说道：“我和主上都是关中人士，怎么样，这下可以和我走了么？”
石闵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是关中的士族吧，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石闵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毕竟自从他父亲石良死后，原本热闹的家立刻清冷下来，许多原本他叫作叔叔的人都不再愿意搭理他了，可为什么来自关中的人却想到来找他，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还要带他离开这里。
不过石闵马上就解除了疑惑，兴奋地跳起来说道：“你刚才说你的主上是小神仙，是不是他算出来我长大以后可以重新恢复我们冉家的名望！”
“冉家？”或许是秦无衣在心里叫惯了石闵这个名字，一时听到冉这个姓让秦无衣下意识的疑惑了一下，但是片刻之后秦无衣就反应过来了，这句话或许说的有些欠妥了。
石闵的情况和秦无衣预料的一样，这孩子听到秦无衣的疑惑后立马涨红了脸，应该是生气了，可是石闵依然很平静地对秦无衣说道：“我叫冉闵！我们冉家世代为牙门将，先祖是大汉黎阳骑都督！”
秦无衣听着冉闵的话，双眼的瞳孔紧缩起来，这冉闵脸上的表情是何等的熟悉，这种倔强，这种不甘，秦无衣相信自己幼年的时候也是如此。
于是秦无衣赶紧低着头，双手平举抬高到头前，对冉闵说道：“方才是我口不择言，还请小郎君不要计较。”
冉闵背着手点了点，头作大人样地说道：“好，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们若是要带我去关中，还请一定要带我母亲一起走！”
秦无衣抬起头，对于冉闵的要求笑了起来，随后问道：“还有别的么？要不要再带你几个冉家人走？”
这会轮到冉闵疑惑起来，他想到这伙人不一定能想到自己的母亲，所以才说出了这种要求，可没想到对面对于自己的要求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一样。
第134章 功成
李嗨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不顾冉闵的感受直接带走，可是他哪里来的如此铁石心肠，早就让匿字营的人去接触冉闵的母亲了。
说起来冉良战死的时候，石勒还给了冉良一个侯爵的爵位，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而且这个爵位也是冉良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李嗨本想着冉闵的母亲这一关必然很难过，可没曾想只是匿字营的人去接触之后，冉密的母亲就立刻同意了前去关中。
稍一思考之后，李嗨就知道了原因。
就算现在冉家已经是侯爵在身，算得上是石勒宠爱有加，可是冉闵和他母亲这孤儿寡母的怎么能撑得起一个侯爵的府邸。
而且冉闵的母亲也算是跟着冉良见过许多风浪了，哪里会不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是如何的朝不保夕，贵如皇族也最终会落个尸骨无存的地步。
冉闵的母亲冉氏也是汉人，呆在这羯人的地盘早就觉得心惊肉跳，现在听到有关中的豪族愿意收留他们娘俩，那不是更好。
并且从匿字营的人传来的消息来看，冉氏的神态和语言都很真诚，况且这种事情也没必要诓骗，不愿意也就算了，如此匿字营已经有人在此刻呆在冉氏身边，准备随时听到秦无衣得手的消息就离开邺城，带着冉闵的母亲在城外与秦无衣与李嗨会和。
秦无衣向冉闵解释了这一切，小家伙这下很是开始，又拉着秦无衣的手开始走，似乎已经波不急待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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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的寿宴很无聊！
这是李嗨看了第十遍重样的舞蹈之后做出的结论，而且这真正热闹的地方应该是高阶之上的正殿，里面的钟磬丝竹之声倒是颇有几分意思，李嗨依稀能听到一些。
广场上的人现在早就三五成群的搬着自己的矮几跑到友人身边，开始一边做着各种游戏，一边豪饮，宫女不时穿梭于期间填菜填酒，李嗨在这里就是一个假冒的，哪里会有什么熟人。也就一些其他部族的氐人看着李嗨是同族的人，不时前来打个招呼敬酒，不过也就这样罢了。
胡人的礼仪本就没有汉人繁琐，甚至对于胡人来说除了祭祀以外，再无大礼。
而且现在胡人得了权柄，自然将自己的习惯和生活方式开始慢慢辐射出去，大礼方面碍于天下人的眼目，自然不敢轻待。可是小细节上就逐渐放浪了，就比如原本该是很正规的寿宴。
李嗨又喝了一些酒之后，抬起头已经可以看到外面的广场上已经有人开始跳舞了，至于那舞姿李嗨实在是欣赏不来，不过倒也觉得这些人的性格开朗，于是也随着广场上其他人的笑声笑了起来。
见到这种场面，李嗨就不再奇怪为何大唐的时候，太宗每次得到喜讯就会当朝开始跳舞，甚至群臣都开始群魔乱舞起来。
大唐拥有开放博大的胸怀，拥有兼爱天下的气度。大唐就如同太阳一样升起，照耀了这个世界二百多年。
李嗨想到之所以能在后世有大唐，这四百多年的乱世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最起码现在已经初见雏形了。
等到宫人开始挑灯的时候，李嗨终于看到了秦无衣跟着一个内监跑了过来。
此时时候已经很晚，而且今日石勒寿诞，邺城居然不再有宵禁，全城百姓都可以跟着宫城内狂欢一整夜。
但是就算城内在怎么狂欢，今夜的邺城还是要关上大门的，而且这种时候通常也会是外紧内松。
算了下时间，李嗨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想必匿字营的人也早就带着冉闵的母亲先行出城了。
秦无衣现在找来，事情也已经全部办妥了，带着冉闵的人这时也已经快出城了。
宴席上也早就有人离开，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没有急事，那带着秦无衣来的内监立在一旁，看着秦无衣和李嗨装模作样的演戏，但是这内监哪里能发现，他自己早就困得不行了，于是听到李嗨和秦无衣告退的消息立马就拜了拜手让他们走了。
这里人多眼杂，李嗨自然不会问秦无衣事情办得倒地怎么样，于是赶紧和秦无衣急匆匆地朝着宫城外走去。
这一路再没有什么波折，李嗨很秦无衣很顺利的离开了这里，并且找到了匿字营给他俩藏匿好的马匹，立刻朝着最近的邺城西门前进。
李嗨本以为今夜没有宵禁，必然是彻夜狂欢，可是离开了距宫城近的繁华地段之后，李嗨发现邺城的其他地方并没有狂欢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一些人点燃了一个篝火堆，在一旁说笑而已。
邺城更多的地方还是沉寂如平常一般。
来不及思考这些，李嗨和秦无衣抽着马屁股终于在邺城大门将将要关上的时候离开了这座城市。
离开邺城一小会后，李嗨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雄伟的城池，因为他知道这下次来到这里想要进去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驾！”李嗨大声吆喝着催促马匹快跑，渐渐赶上了秦无衣的马匹。
出去这么长时间对于李嗨也不是没有精进的，最起码这马骑得多了以后，这骑术已经完全起来了。
“走，回家！”李嗨追上了秦无衣，扭着头顶着风对秦无衣笑道。
秦无衣一愣，立马点了点头。
此离关中对于秦无衣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李嗨来说，不但检验了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这个时代，而且对于很多问题的答案也在闲暇中思考出来了，至于李嗨从希望那里得来的真相以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李矩和冉闵了。
李嗨深深清楚自己的能力，领人走路指明方向是他的优势，可是如何操练军队平定天下可不是他擅长的。
就算桃宝那里有无数的现代练军技巧，李嗨也深知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可以立刻用得上的，自己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只能凭借着bug一样的先知能力找到适用的人。
而且经过李矩和冉闵两件事之后，李嗨的野心已经渐渐大了起来，还带着族人猫在临渭的蒲洪已经变成了李嗨下一个目标。
不过蒲洪这些人只能徐徐图之喽……
第135章 身退
见到冉闵之后，李嗨围着这个小家伙绕了好几圈，也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好一些，而且身体条件也不错，实在联想不到这个娃娃长大之后就会变成让所有胡人胆颤心惊的武悼天王。
甚至就是因为冉闵，北魏才会彻底选择抛弃陈旧的胡族习惯，不惜以伤害自己基本盘为代价迁都，全盘汉化。
当然这功劳也不能全记在冉闵头上，起码可以证明北魏的统治者头脑还是比较灵光的，而且看问题也比较长远，不然也不会有北魏这么长的江山社稷。
同样好奇心大盛的还有冉闵，他没想到秦无衣口中的小神仙这么年轻，比石勒的世子还要小很多。
冉闵觉得李嗨也就是长得很好看，而且眼睛很有神，除此之外年纪幼小的石闵实在是看不出来别的了。
此时这一堆人早就换好了新的衣服和身份，当然还有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明。
包括李嗨，秦无衣，冉闵，冉氏这四人，再加上守卫的匿字营的人，一共是十人。
除了留下一人在邺城保管匿字营留下来的资料和钱财以外，剩下的人都要回关中。伪造的身份是一家子行商，准备去西域做生意，当然骡马货物也是准备的一应俱全。
其实匿字营也真的在做生意，毕竟要养一个密谍组织肯定是十分费钱的，就算子午坞再富裕，能开源节流的地方也不会放过，再加上匿字营的半独立性质，子午坞也根本没心思投入多大的资源。
回去的时候自然就不能再走洛阳了，直接翻山渡河经过并州，再从并州过黄河回关中也会更快一些。
照着赶路的时间来算，后日也就该到并州了。
虽说石勒和刘曜正剑拔弩张，可商贾之间的流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他们若想维持自己的势力，那就离不开钱财，也就需要这些为了钱财甘愿冒险的商贾。
李嗨绕着冉闵转了几圈之后，就没再看这个小子了，径直走到冉氏的车窗旁，辑了一礼说道：“小子李嗨，关中人士，此次乃是受坞主嘱托前来迎接夫人和公子，不知夫人还有什么疑问？在下定会细细解答！”
张瑰这口锅李嗨真是一路上用惯了，甚至觉得越来越好用，这会真是脱口而出，连思考都没思考就把这口大锅让张瑰背上了。
主要是因为李嗨现在还没有官身，虽然官身已经不远，估计等李嗨回去的时候，就直接能看到刘曜的旨意。
可是现在自然是把张瑰这块牌匾来出来才是最好用的。
秦无衣离得并不远，听到李嗨面部红气不喘地就把张瑰当成大旗扯了出来，心中已经越来越后怕。
“咳！咳咳！”车辕内的冉氏咳嗽了两声，看来是真的身体虚弱，然后病恹恹地声音轻柔地问道：“李家小哥客气了，子午坞的坞主能想着帮我们娘俩逃离羯人的魔窟，能让闵儿恢复旧姓，我们娘俩就很满足了。”
顿了一下之后，冉氏接着问道：“只是请问李家小哥你就是闵儿的老师么？”
李嗨想了想，拱手答道：“正是不才！”
“闵儿！还不来见过你师父！”冉氏虽然还病着，但是气息悠长，想必也是会一些修养调息之法的，直接把冉闵叫到了马车旁。
“徒儿见过师父！”冉闵很恭敬地对着李嗨弯腰一揖，样貌十分乖巧。
李嗨闭上眼睛用手抚摸着冉密的小脑袋瓜，心里却充满了得意。
随后李嗨将冉闵搀扶了起来，说道：“此时拜师还早，但这一路我也会教你一些，等回了子午坞我再喝你一杯拜师茶！”
冉闵仰起头看着李嗨，呲着自己的大板牙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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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刘曜正一身孝服带着残存的大军驻扎在灞上。
第二次炸营之后，刘曜已经查清了具体的原因，追捕左氏兄弟也在秘密进行中。可是刘曜还是疑神疑鬼的觉得自己第一次应该是杀掉了太多了自家人了，那些冤魂活着的时候就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这死了以后该化成什么样可怕的恶鬼？
而且前方也传来了刘岳的死讯，刘曜强忍住了内心的狂喜，于是就接着这个机会开始演一场并没有什么风险的守孝祭拜的戏。
除了可以演给世人看以外，刘曜暗中也在拜自己杀掉的恶灵，其中更是找了一些黑衣的僧人来。
刘曜叭叭叭地在渑池演完这些戏之后也着实累了，于是赶紧带着剩下的大军班师回朝，其实主要还是收到了刘胤的急报——凉州的张氏开始不安分了！
等刘曜到了潼关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张氏大举入侵，甚至占据了几个关键的城池，这下子可是把刘曜真的下了一条，所以连身上的孝服都没换，就赶紧朝着长安进发。
可是等到了灞上以后，刘曜已经收到了刘胤传来的消息：
刘胤已经带军前去平乱，不但与凉州张氏相持住了，甚至开始赢下一些局部战场的胜利。
要不是碍于军中沉重的气氛，刘曜看到消息之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大声呼喊自己这儿子还真是棒。
不过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刘曜自然还是生生忍住了，于是就在灞上驻军，一方面是继续给刘岳守孝讨世人欢心，一面是震慑长安的宵小，不要因为长安城里没有他刘家父子就可以妄动。
其实在得到刘胤的消息前，刘曜真的是心急如焚，他没想到自己就演了一场戏，居然真的把凉州张氏的野心给养出来。
关中可是刘曜的基本盘，而且这几年刘曜也费了巨大的力气来经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夙兴夜寐了，于是刘曜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这场戏差点就演砸了。
虽然这一次除掉了平阳集团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这个计谋差点就变成了自爆了，真是让刘曜后怕了很长时间，直到灞上待了几天后，刘曜才回过了神来。
今夜刘曜无事，于是想起来平阳集团的将军死的差不多了，还得重新添补，而且这些职位也可以用来培养自己新的心腹，提起笔写了几个名字后，刘曜叫来了自己的内监，问道：
“子午坞这次来的那个校尉叫什么来着？”
“叫李嗨，陛下。”
第136章 故乡
从并州进入关中后，李嗨望着身后的黄河，背靠着自己的故乡，心中无比唏嘘。
此处就是左冯翊了，北魏时改作大荔直到李嗨出生的时候。
与记忆中不同的是，现在的左冯翊因为处在两国的交界处，战乱不断，如此肥沃的土地却没有什么人家存在，比起李嗨后世见过的故乡繁荣分判清明。
李嗨右手牵着冉闵，另一只手抚在胸前，颇有一种带儿子回乡的画面感。
冉闵这几日已经和李嗨混熟了，此时见到自己师父的神情有些落寞，于是仰起头问道：“师父，这里就是你的故乡么？”
李嗨点了点头，将抚在胸前的手指向面前的黄河，说道：“临水之土地最是富饶，更何况是这大河之旁，关中之沃土除了这里无它能出其右。”
李嗨又将冉闵抱了起来，转过头向北望去，指着方向对冉闵说道：“在往北便是太史公的安寝之所，太史公的祠庙也在大河之盘，这几百年来望着这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是何等的惬意啊！”
冉闵在李嗨的怀里呆的舒服极了，点着小脑袋不住答应着李嗨的话，又问道：“师父，这里以后也会成为徒儿的家乡么？”
李嗨将头转向冉闵的小脸，眼中神情很是庄重，说道：“你若愿意，那便是了。”
冉闵听到这话从李嗨的怀里跳到了地上，抓起一把尘土闻了闻，说道：“这里的土真清香啊！”
李嗨先是一怔，旋即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
半个月前张瑰就见过李矩和他那二百多个弟兄，今日张瑰又特意请李矩前来，为得自然是笼络一下这员骁将。
这时代并不缺名将，甚至张瑰很清楚张山的本事也绝对不会比李矩差，甚至还会强上一些。
但是指挥过几万人的将领，子午坞现在也只有李矩。
其实张瑰差点就因为李矩和李嗨是真的有亲戚关系了，可一见到人张瑰就完全抛弃了自己这个想法。
因为这长相的问题确实和难解释。
李矩是见过世面的，落败前也算是一方牧守，即使现在落魄了可是他的气度依然在，虽然李矩很清楚现在给自己饭吃的人是面前这个少女，可是李矩还是很有范的坐在了张瑰的对面。
对于子午坞的招待李矩是很满意的，不说每日自己的兄弟们都能吃饱吃美，而且子午坞也并没有阻止他和那些兄弟们见面。
张瑰的大气很是符合李矩的脾气，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矩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么大一个坞堡的坞主居然只是一个二百年华的美少女。
要说唯一一点不满的地方，就是李矩有时候夜里老能听到呲呲啦啦的琴声，如同人锯木头一样。
张瑰喝完杯中的茶水，笑盈盈地向李矩问道：“李家叔叔这些日子在坞里呆的可还习惯，若是缺什么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
李矩摆手笑道：“坞主还是莫要叫我叔叔了，这吃穿用度坞里已经给的很好了。我那些老兄弟没人不赞叹坞主的慷慨，若说起有事，只是有些兄弟还有家眷在郑县，不知道能不能接过来？”
第一次看到子午坞的时候李矩就被这座战争堡垒给震惊了，坞主这个职业也是李矩做过的，自然清楚能营造出这样雄伟的坞堡得花费几何，相比之下自己原来的那个坞堡真是一堆烂土烂木头做成的一样。
张瑰听到李矩的要求，连想都没想一下，直接答道：“这些都是小事，只是还请李家叔叔把名单和详址给我，回头我就吩咐人去办。”
张瑰似乎没听到李矩的谦让一样，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称呼。
见张瑰很痛快的答应了，李矩也是连连感谢，同时那李家叔叔四个字从张瑰嘴里蹦出来着实让他心肝都倍感舒坦。
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后，李矩又问道：“与我同宗那李嗨还没有回来么？”
张瑰并没有直接回答李矩的问题，而是问道：“李家叔叔问他是有什么事？”
李矩道：“在鲁阳的时候他走得急，没再与我详谈，这几日我和那帮兄弟光在坞里吃闲饭也不是事情，想问问他可与我们有什么安排。”
张瑰听着这话，藏在袖口的拳头死死地捏紧了，心里不停的呸着李嗨。
李嗨奔着李矩去张瑰是并不反感的，而且那二百多号人的价值张瑰也是很清楚的，但是李嗨走了之后真是给她留了一个烂摊子。
那烂摊子就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张夕，自从那日张瑰听到张夕大喊算出来之后。自己那本来天性跳脱，一日在房内都待不住的弟弟，居然从李嗨走之后就没再出过门，整日在房中算着那些算经上的题目，甚至还偷偷跑到自己师父那翻找算经。
而且那大儒卢徵也被李嗨折腾的够呛，这一个月已经登门三次来问李嗨的消息了，张瑰只能亲自拖延说李嗨还在军中出征没有回来。
可是现在刘曜已经班师回朝了，虽说西边的凉州不太安宁，可是从张瑰得来的情报来看，凉州张氏的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对于李嗨跳脱的性格，张瑰真是恨得牙痒痒，好在子午坞也有自己的情报网，这一路李嗨跑到哪里去了张瑰也是隔几天就能拿到情报。
但是张瑰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李嗨居然直接跑到了邺城，而且还装成氐人的样子混进了石勒的寿诞。
一时间张瑰心神大乱，她不知道李嗨去参加石勒的寿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小子真的觉得刘曜必败无疑，所以提前去给自己趟路子了？
不过等邺城最后的消息传来之后，张瑰才拿下了心，只不过对于李嗨疯狂往子午坞带人的举动十分不惑，而且还是一对侯爵母子。
于是张瑰不禁悱恻道：“难道那小子年纪轻轻就想学魏武帝那调调，碰见了人家漂亮的妇人就走不动道了么？”
张瑰表情连连变换，倒是让对面的李矩看了一出变脸的好戏。
只是李矩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张瑰有些脾性和李嗨是真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