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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在六朝传道txt下载     我在六朝传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七章 私牢

    (PS:上一章的**是秘1穴,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有什么好屏蔽的!)

    “去请萧先生来。”

    李渔发现,这里有很多古卷,都是奇怪的文字。

    幸亏自己把萧让请了来,不然真不知道,去哪找人识别。

    刚刚吃了李渔炼制的筑基丹,萧让本来还在打坐感受这种奇妙的变化,听到李渔叫他,赶紧整了整衣服,跟着一个道士来到山洞。

    山洞内,黄信已经派人,拿来许多的夜明珠。

    进到书架内,萧让抱了抱拳,“掌教。”

    李渔点头道:“快来看看,这都是什么。”

    萧让看着如此多的古卷,见猎心喜,激动地上前拿起一个牛皮卷。

    看着李渔满怀希望的目光,萧让有些囧,说道:“掌教,这种文字我也没见过,好像是极西之地的蛮人所用的。”

    李渔一看,他拿的是拉丁字母的,说道:“他们被中间的西域人隔断,根本过不来,你看不懂也正常,这个呢?”

    萧让一看,又是上一次的安息文,他把这个绢帛拿到夜明珠下,自习看了一会,抬头说道:“这是西域的一个古寺,来中原时候,给大相国寺写的拜帖。”

    “西域古寺?”李渔听得一头雾水。

    萧让说道:“没错,译过来应该是叫‘大光明寺’。”

    “大光明寺!”李渔心中一动,五行令就是大光明寺的东西。

    这个大光明寺,当年来到中原,很快又消失不见。

    从自己如今得到的散碎的线索看来,大光明寺消失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和佛门有关,当年大光明寺来六朝的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应该是特别强的。

    这些人从安息帝国,来到中原,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为何突然消失。

    解开这个谜题,才有可能真的掌握五行令的妙处。

    “这个拜帖里,都是怎么说的?”

    萧让掩卷说道:“只是一些客套话,提到了会派一个人,先来寺里落脚。”

    李渔心中暗道,恐怕他们没有到大相国寺,就在半路被团灭了,也就是那个古寺。

    寺里有血书写道:番僧有诈,佛门劫至,鸠占鹊巢,蔽我信徒。

    李渔闭上眼,想要缕清这个脉络,但是他知道的线索太少了。

    仅凭这只字片语,推论不出什么东西来,反正大光明寺来到中原,然后消失了...

    消失?

    李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鸠占鹊巢,蔽我信徒...”

    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光明寺的人,真的被杀光了么,还是说他们披上了另一层皮,然后再六朝扎根了。

    那么他们蒙蔽的是谁的信徒...

    李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件事真的解开了真相,恐怕会石破天惊。

    “快,再翻翻这些,看有没有大光明寺的只字片语,我都要。”

    ......

    这个藏书室中,有很多都是尘封多年,无人问津的古卷。

    上面落满了灰尘,贸然去动,不注意手法保护,只怕立即就会枯烂,若是一般人来,肯定会毁坏许多。

    但是萧让不一样,他对这些东西,爱若性命一般。

    李渔一看他的眼神,当即决定,让他负责守护这个山洞。

    “萧让,以后你就负责这个山洞,分门别类,把这些书都整理出来,最好是做一个目录。”

    萧让喜道:“掌教吩咐,敢不从命。”

    李渔看向短背,笑着说道:“你们三个,要听萧先生的话才行,不然这些秘法至少要损失一半。”

    短背看了一眼萧让,点头道:“这个好说。”

    “掌教,快来看,这里还有一条密道。”

    外面传来黄信的声音。

    李渔快步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跟了出来。

    大家顺着密道,继续往里走。

    密道两侧,都是贴上的青石板,脚下也是石块铺就。

    应该有很多个暗中的通气口,因为风向来自四面八方,时不时就出现一个小小的暗窗。

    顺着地道往前走,李渔感觉到有些倾斜,说明这地方是朝下挖的。

    越往里走,气味越奇怪,到了最后竟然是一个个铁笼。

    笼子里,有很多的枯骨,他们已经烂成白骨的手爪死死抓着铁栏。

    地上是头发和腐烂的皮肉粘粘在一块,散发着难以想象的恶臭。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一个监狱。”黄信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里面都是曾经的犯人。”

    “大相国寺竟然暗藏私牢。”萧让震惊道。

    “他们有什么不敢干的?”李渔倒是丝毫不以为奇,大相国寺这种地方,没有一个私牢,那才叫稀奇。

    青砖狱墙内全是铁笼,铁钉蒺藜密布墙头,尸骸上还有脚镣手铐,都不是凡品,就算是高手也难以逾越。

    周围还有禁止、法阵、机关...

    遍地尸骸,加上腐肉的臭味,让这片小天地内也是阴风阵阵,让人毛骨悚然。

    “很多人,可能是在我们进来之后死的,有一些是临逃走之前,匆忙毒杀的。”李渔一眼,就看出每个人的死状,有的喉头发黑,明显就是被强行灌毒。

    地上还有一些僧衣,看来被关的,也有很多僧侶。

    这地方真是与世隔绝,暗无天日,进到此地就算是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了,在这里面困死的人,临死前不知道有多绝望。

    “找几个弟子,把这里清理一下,然后继续探寻,此地应该不止有私牢和书库。”

    李渔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后山,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大的暗寺。

    只因为李渔想要为自己雕刻一个神像,便意外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金碧辉煌,雄伟恢弘的大相国寺,就是它的外衣,这里则是它的内脏。

    李渔转头往外走,这里的气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他的脚下一顿。

    一个手掌,死死抓着他的脚踝,让李渔浑身毛发都立了起来。

    自己如今的修为,竟然有人能生不知鬼不觉,靠近自己,然后抓着自己的脚踝。

    李渔身形一动,一道残影之后,留在原地的已经是一个木人。

    他凝目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尸首,慢慢动了起来。

    李渔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人是鬼,他打出一个火球,看的分明。

    地上的尸首,双手慢慢地撑着地,像是要爬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利用

    “什么人!”

    黄信也炸毛了,大声喝道。

    虽然大家平日里,都不怕鬼,但是今天这个环境,突然冒出一个还没死透的来,也是够吓人了。

    李渔手指一动,这个人竟然还有微弱的脉搏,他浑身溃烂,但应该是用秘书护住了心脉,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有点类似自己沉江遁逃,躲过明教的追杀。

    这种方法有个缺点,就是你的身体已经进入假死状态了,除非能像李渔那样,用水字诀护住身体,不然血肉是会慢慢腐烂的。

    很明显,这个人不会水字诀,若是再晚发现一段时间,估计他就死透了。

    李渔就地一指,两个泥人从土里爬了出来,扛着这个已经溃烂的人,往地道外走。

    泥人把重伤还有一丝生命迹象的人搬走,李渔手指一动,用灵力搜寻,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经脉,李渔摇了摇头,这里有大和尚们布下的法阵,限制灵力的施展。

    这个私牢里,关着的估计都不是凡人,布下法阵是很有必要的。

    不管他们关的是什么人,李渔想要了解大相国寺的内幕,继续深挖这个千年底蕴的大寺,最好就要把这个人救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正确的。

    到了外面,阳光刺眼,众人这才仔细端详起来,只见地上的人身子已经腐烂大半,浑身散发着臭气。

    他的衣服,依稀可以看出,用的是上好的绸缎。即使是肉身腐烂,衣服的大部分地方,依然光鲜。

    “掌教,要救人快救吧,太难闻了。”

    黄信知道李渔的厉害,神乎其神地医术,简直可以媲美六朝闻名天下的几大神医。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伤到这个地步,是很罕见的,不能浪费了。把修习水字诀的弟子,全部召集来,观摩我施法。”

    众人面面相觑,黄信眼神古怪,看了自家掌教一眼,然后去门中叫人。

    很快,七八个正经门弟子,被黄信跟赶鸭子似乎赶来。

    他们都蒙着一个白纱,为首的就是太平道大师姐潘金莲。

    五行灵根不好找,能凑齐这么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她才刚到,就朝着李渔飞了个媚眼。

    李渔咳嗦一声,正色道:“你们且上前来看,此人伤的是什么地方,每个人都写下来。”

    一群弟子上前,仔细观看,一道道水灵,在伤员身上试探。这些人中,有一半是道童道姑,只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大概有四十多岁,他们无论男女老幼,都拜了潘金莲为师。

    突然,他的手腕动了一下,弟子们吓了一跳,李渔眼疾手快,两个藤蔓,将他缚住。

    李渔指挥着潘金莲,把所有的答案收起来,一看只有潘金莲写的最全,其他的都有纰漏。

    李渔从伤口开始讲,现场教学,让这些弟子一个个上前,轮流试验。

    水系弟子们,还能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则一头雾水,听得脑仁疼。

    黄信一看,眼瞧着太阳要落山了,上前抱拳道:“掌教,今天还救么?”

    “不急,把大小梦叫来,在这个人身上,试一下食梦术。”

    黄信咽了口唾沫,掌教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可怜人用到极致了。

    李渔一看大家神色古怪,咳嗦一声,解释道:“假死,是一种奇术,尤其是如今这个案例,实在是太罕见了。假死的人,他的脑子到底还转不转,到底还有没有意识,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梦不会骗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必须要利用好了。这位老兄,在地牢里待了这么久,咱们把他救了出来,他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

    过了一会,两个矮小的身影,慢慢走来。

    他们身子佝偻着,像是两个小老头,走路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身上的道袍,总算是合身了,但是却愈发显得他们矮小。

    到了跟前,两个食梦兽对着李渔一拜,齐声道:“师尊。”

    李渔点了点头,笑道:“你们来试试,能不能侵入此人梦境。”

    李渔翻开此人的眼睛,两个食梦兽凑上来,对顶着脑袋往下看。

    很快,他们便一动不动,而“伤员”也完全不在动弹,在他那张看得见半边骨头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几丝安详。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以后,大小梦同时抬起头来,他们的眼中光彩一闪而逝。

    “师尊,他的梦,全是受刑和挨打。”大梦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可真够惨的。”李渔满怀同情地说道,“你们两个,到旁边找地方坐下,我要开始了。”

    众人在周围坐下,都伸着脖子观看,李渔轻易不施法救人,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见他手指一动,在空中画了几笔,一道水雾笼罩着重伤之人的身体,慢慢悬浮在半空,离地大概有半个人的身位。

    水雾开始慢慢旋转,他的身子像是一个漩涡,吸收着水灵之力。

    腐烂的血肉皮肤,慢慢褪落在地上,新的肌肉开始生出。

    最后是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疤、脱落,露出新皮。

    甚至连头发、指甲,都有新的长出来。

    他的身子,开始慢慢站立在空中,来回旋转。

    李渔也不是炫技,而是要让弟子们看的清楚。

    以他如今的修为,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举手之劳。

    众人都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叹为观止。

    尤其是水系弟子,更是双眼冒光,渴望自己也有这么厉害的一天。

    李渔板着脸,说道:“好好看,好好学,不要走神。”

    这些弟子,明显是在神游,光是惊叹自己的手法,没有好好记住每一个动作。

    大家这才收回心思,刚才都心潮澎湃,没有好好代入进去,想象自己该如何施法,此时又有些后悔了。

    “都靠近点看吧。”

    众人一拥而上,把恢复往日相貌的伤者,团团围住。

    突然,他的眼睛缓缓睁开,乍见光明,让他双眼一阵刺痛。

    周围还有这么多孩子,低着头围观自己。他们的眼神好古怪,他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难道我死了?

    就在伤者怀疑自己上了天堂的时候,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兴奋地叫道:“掌教,他真活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赊账

    溃烂的肌肤,重新长出以后,此人的相貌也慢慢看的分明。

    他高颧竖耳,鼻尖唇薄,一双三角精光四射,配上那削瘦嶙峋的骨架,看着有点凶相毕露。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光秃秃的脑门,上面点着戒疤,很明显是个和尚。

    当他醒来的时候,身体的触感首先恢复。

    他觉察到,自己躺在一个硬硬的木板上。

    现在应该是冬天吧,真的好冷。

    眼睛缓缓睁开,发现有一群人,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醒啦?”

    一个道童笑着说道:“掌教果然厉害!”

    然后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躺在木板上的人,也慢慢坐了起来。

    他四处一看,脸色突变,“还是在大相国寺!”

    “这里已经不是大相国寺了,这里如今是我们正经门的地盘。”

    “正经门?”

    看着他一脸迷惑的样子,黄信笑道:“你被关了太久了,连后起之秀正经门都不知道。”

    “是你们救了我?”

    李渔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大相国寺关押?”

    “呵呵,贫僧法号首行。”

    假的。

    李渔一下子就看了出来,这和尚说的是假话,或许是因为李渔天天就自报假名,让他有天生的直觉。

    这个和尚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啧啧称奇道:“这位就是正经门掌教?果然好手段。今朝活命之恩,来日必当厚报!”

    说完他就要走,李渔一把按住了他,你倒是挺潇洒啊,说几句场面话就要走。

    你要是客客气气,坦诚一点,说出自己是谁,为什么被关押,也就算了。

    毕竟大家都是大相国寺的敌人,李渔也不会为难他。

    但是他现在这幅做派,太惹人生厌了。

    “呵呵,这位大师,走之前,是不是把诊金结一下。”

    自称首行的和尚略显诧异,然后马上笑道:“这个好说,改日我就让弟子送来。”

    小金莲最了解李渔,她在一旁幽幽地说道:“正经门从不赊账。”

    “没错。”

    这和尚也不惊慌,摊手笑道:“这就是自相矛盾了,我这身上,也没有藏东西,若不许我走,那该如何支付?”

    李渔笑道:“这个简单,我们门中还缺一个扫地的,便有劳大师你,以劳抵债。等到门中没有一片落叶,百大师便可离去。”

    和尚看了一圈,如今正是冬天,大相国寺没有一座大山,想要在冬天让山里没有一片落叶,那就是扯淡。

    李渔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他也没有动怒,可见养气功夫做的不错。

    “那好吧,贫僧尽力而为就是。”首行和尚的目光,在李渔脸上多留了一瞬,笑着说道。

    看来他很有自信,等着修为恢复,他觉得自己随便就能离开。

    李渔带着弟子们,转身就走,只剩下黄信带着首行和尚,去领扫把。

    这和尚想走,门也没有,必须把他身上的秘密套出来再说。

    很快,短背带着三妖,住进了山洞里。萧让也搬了来,其实里面自成天地,有很多房间,私牢和书库也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这是一个迷宫也似的宝库,需要正经门慢慢探索,收获绝对小不了。

    ---

    首行和尚拿着扫把,在山中清扫落叶。

    他懒洋洋的,也不甚紧凑,因为他心里明白,就是再认真,也扫不完满山的落叶。

    自己被人救了出来,但是又被另一种方法囚禁了。

    他坐到一棵树下,看着昏沉沉天空,眼神逐渐空洞起来。

    大相国寺也倒了,宋朝的佛道之争,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限向道家倾斜。

    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知道,那个东西还在不在大相国寺内。

    一个小女孩,拿着扫把,走了过来。

    首行和尚收回目光,也收起凝重地脸色,重新笑呵呵的。

    他转眼望去,突然怔了一会,眼前的小道姑年纪不大,身上竟然有佛光。

    这个宗门,还真是藏龙卧虎,难怪能夺了大相国寺的基业。

    首行揉了揉眼睛,笑着招手,“小友,你怎么也在这扫地?”

    小道姑好像没发现这里有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是说我么?我惹恼了师傅,被罚来这里扫地。”

    虽然是被罚,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怨艾。提起师傅,甚至还忍不住嘴角一抿笑了一笑。

    小道姑的容颜是天生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修饰,她并不美艳,长相也是很普通。但是身姿十分挺拔,亭亭玉立又有从容之态,小小年纪已有几分慧中的气质。

    若是说浑身最鲜明的,当属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目光却十分有神锐利,她不像大多小娘一样目光低垂、给人温顺之感,而是自信地直视她目力所及的所有事物。

    “呵呵,来这边,一起偷懒如何?”首行和尚笑道。

    “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唐赛儿,你呢?”

    唐赛儿还是被师傅揪了回来,那时候她正在大明,每日里劫富济贫,闯出了一点名声。

    “我啊,我叫首行。”

    两个人一大一小,谈话倒也十分融洽,没有隔阂。他们语气就像是拉家常的老朋友,彼此都很放松。

    “听你的口音,你也是大明人?”和尚问道。

    唐赛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在大明虽然过得十分不好,但是她的亲人,都埋在了那里。

    “大师是哪里人?”

    “我啊,就算是顺天府北京城吧。”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首行和尚笑道:“我来办一件大事,可惜我没有办好。”

    唐赛儿没有追问,她坐在地上,托着腮叹了口气。

    首行对这个小道姑,显然是特别上心,他在这里很久了,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你从大明来,你喜欢大明么?”

    唐赛儿想了一下,说道:“我不喜欢大明,最不喜欢大明的做官的,他们欺压我们,没有一个把我们当人看。”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能拯救百姓?”

    唐赛儿不假思索,脱口说道:“把所有坏人杀了,让穷人去做官,他们就会对穷人好。”

    首行和尚笑了起来,“当穷人做了官,他们就不再是穷人了,那些官儿才是穷人。不过是掉了个反转而已,哪有什么变化。”

    唐赛儿摇头道:“不会的,穷人怎么会欺压穷人?”

    “非但会,还会变本加厉呢。”首行和尚笑道:“你知道吗,大明的那些大官勋戚贵胄,他们的祖辈以前也是穷苦人出身呢,只怕比你还穷一些。”

    唐赛儿想了半天,她觉得大和尚说的不对,但是却没法反驳。

    “那你说该怎么办?”

    首行站起身来,金黄色的夕阳,透过枯枝笼罩在他身上,和尚背着手,在树下笑道:“我?我只想扫干净落叶,哪里会去想拯救苍生这种大事呢。”

第二百七十章 房中

    “奇怪的和尚。”

    李渔收起手中的镜子,低声说了一句。

    他把首行和尚留在宗门,布置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和尚乐在其中,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不如把他放出去试试,或许到了外面,他就或露出一丝破绽。

    李渔希望从他身上,套出更多关于大相国寺的秘密,但是这个和尚什么也不肯说。

    他身形一动,来到后山的树林。

    唐赛儿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掌教师叔。”

    李渔嗯了一声,说道:“你在这做什么?”

    “回师叔,师傅罚我在此扫地。”唐赛儿对这个师叔,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在她最难的时候,是李渔的正经门收留了她。

    对于唐赛儿来说,这里既是宗门,也是家。

    “你去那边扫,我和大和尚有话要说。”

    李渔对这个问题弟子,也有很大的意见,要不是今天有事,非得替吕大小姐训她一顿不可。

    吕玲绮多么凶悍的一个女子,没想到收了徒弟之后,也能这么温柔,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唐赛儿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渔瞪了她一眼,小道姑摸起扫把就走。

    首行和尚笑呵呵地说道:“李掌教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我仔细想了一下,所谓施恩不图报,正是我辈修士应有的品格。前面跟你要回报,是我格局小了。你走吧,下山去吧,以后咱们恩怨两消。”

    首行摆手笑道:“掌教此言差矣,你对我有活命之恩,我岂能无一回报?扫完之前,贫僧是不会走的。”

    “这像话么?你在这扫树叶,一点用处也没有,对本门没有一点贡献。我听黄信说,你扫地扫三下歇半个时辰,一天下来扫不到巴掌大的地方,但是每次开饭你都冲在前面,你这是报恩么?”

    “落叶太多,无从下手,掌教若是有什么其他吩咐,贫僧也绝不推辞。”

    李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指着大和尚,骂道:“滚!赶紧滚!不需要你报恩了。”

    “人生天地之间,有仇可以不报,有恩怎能不报,掌教无需多言,我知道掌教是慈悲心肠,不计回报,但是这个恩贫僧必报!”

    “我...我”李渔气的发抖,心中已经断定,这个赶都赶不走的秃驴,肯定是别有用心。

    “掌教,掌教!”一个道童在树林外,大声呼喊。

    “什么事?”

    “掌教,国师来了。”

    李渔一听,拂袖道:“我警告你,抓紧下山,我们这里不欢迎没头发的。”

    道童带着他,来到丹房,林灵素果然在这里等候。

    他正仔细看着李渔的丹炉,手里还有一个葫芦。

    “你这丹炼的有些门道,与我教的又有不同,这一葫芦我拿回去,研究比照一下。”

    李渔不知道拿了被人多少丹药,当然不好意思拒绝,笑着说道:“来啊,给国师拿今早炼的过来。”

    “不用,这一个就很好。”

    “宫主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吩咐,只消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了。”

    林灵素没好气地说道:“少来这一套,我的话在你这没那么好使,除非是有便宜可占,没好处你动都不动。”

    “宫主这可就有点冤枉人了,为了道门兴盛,哪次我不是冲锋在前。”

    林灵素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太平道...”

    李渔赶紧打断,“宫主,我不是太平道的。”

    “你不是?”林灵素冷哼一声,李渔自己也有点心虚,他若不是,还有谁是?

    按照龙女的说法,太平清领书,是自己主动挑修炼者的,属于经选人,不是人选经。

    而且每一代,只会出现一个大良贤师,也就是说,如今只有李渔修齐了五卷。虽然张老道到死都肯让他认作太平道中人,但是从事实的角度出发,他这个太平道的成色,恐怕比张老道还要纯正。

    “你们太平道,讲究的是顺天地五行,承阴阳两合。五行齐备,阴阳调和,才是正道。所以我准备让福金修厚土决之外,再加点别的。”

    “什么?”

    “道家三大术法,金丹、灵篆、房中,金丹之道,讲究的是内外兼修,最为缓慢,短则几百年修成,动辄千年。灵篆术,召役鬼神,尤善与人争斗,于修为境界上提升不快。”

    李渔皱眉道:“难道你让她修房中术?”

    “没错。”

    李渔摇头道:“不行,福金才多大?”

    赵福金其实是自己给张乘风找的徒弟,是正儿八经的正经道二师姐,虽然林灵素有了爱才之心,一直把她留在神霄宫,但是并不代表自己就承认她是神霄宫的弟子。

    老张头虽然迂腐了点,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徒弟传人被抢走。所以李渔一直认为,自己在赵福金的修炼一事上,比林灵素有发言权。

    “先打好基础,房中术你又不是不懂,根基打的越高,到时候水到渠成。”林灵素看向李渔,说道:“六朝之中,年轻俊杰不少,我挨个考虑过,但是想来想去,都不如你,非你莫属。”

    李渔觉得他有些偏执,有时候,他为了实现目的,尤其是振兴道门这个目的,是真的不择手段。

    赵福金是大宋帝姬,身份高贵,天资已经不能用惊才绝艳来形容了,她以凡人之躯,带着神性。

    赵福金若是真的修成大道,成为大宋的道家执牛耳者,那么至少在大宋这个地方,道家的地位将无可动摇。

    林灵素说道:“你修的青木诀,是目下我所知道,六朝内最好的房中术。我来便是知会你一声,在传道的时候,要适当地修习一些青木诀。然后你也要对福金上点心,多多亲近,免得十几年以后,要一举功成的时候,你们两个生疏了她不愿意。”

    林灵素轻咳一声,说道:“男女相处之道,我不是很擅长,你要自己把握。”

    李渔抬眼看向林灵素,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是拒绝这种拉郎配的,但是为了道门,我愿意舍弃一些自己意愿。不过...”

    “怎么?”

    “有什么好处?”

    林灵素眼神十万分嫌弃瞥了他一下,“对你而言,这件事本身便是最大的好处,你可知道,和福金双修一次,抵得过你多少年的苦修?”

    李渔试探性地说道:“多少给点,毕竟我也付出了不是。”

    林灵素突然笑了起来,甚至朝着李渔眨了眨眼,说道:“锦襕袈裟若是我们这一边赢了下来,我神霄宫不要了。”

    虽然林灵素的表情,让李渔觉得自己上了他的当,但是锦襕袈裟,没有理由不要。

    “一言为定!”

第二百七十一章 同行

    正午的一道艳阳,照在丹房内,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丹炉里发出鼓风的声音,李渔熟稔地掌控着火候。

    现在门中的丹药,其实已经不缺了,但是李渔依旧每日里炼丹。

    因为炼丹对他来说,是一个深入认识五行之力相互作用的机会,对他修为增益很大。

    也难怪林灵素天天蹲在丹房,当初李渔不懂,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个胖大身影,一阵风似地窜了进来。

    他摸了摸脑袋,看到李渔后,上前道:“李道长,洒家的兄弟、你门中的史大郎,说是到延安东路找他师父王进,到这个时候也没回来。洒家这几天挂念着他,饭都吃不下去,你这里可有消息?”

    他一边说吃不下饭,然后满嘴的酒气,多少有些没有说服力。

    李渔手指一动,丹炉自开,迸出几颗丹药来,自行进了葫芦。鲁智深看得啧啧称奇,开口讨要道:“李渔兄弟,洒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你是知道的。他们都是泼皮出身,小时候没机会修炼,你这丹药...”

    “拿去便是。”李渔随口说道,鲁智深的新相国寺打架很积极,一叫就来,当初杀西门庆,鲁智深还是重要成员,武力担当。

    他们虽然说是叫个新相国寺,其实说白了,就是李渔和林灵素推出来的,为了扳倒大相国寺而临时成立的。

    李渔一向把新相国寺,看作是自己正经门的一个分支。鲁智深和李俊、杨志、史进这些,没有什么区别。

    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大师不必担心,史进有书信到了,还没来得及给大师送去。”

    鲁智深喜道:“有书信传来,就是人没事,信在哪呢?”

    李渔转头说道:“五儿,去前门把史师叔的信拿来。”

    一个道童从蒲团上利落地起身,不一会就带着信回来,鲁智深迫不及待地展开,读罢之后有些伤感。

    “原来史进兄弟已经找到了王教头,留在老种经略相公处助战,老种经略对洒家不薄,可惜前线用人之际,洒家却帮不上忙。”

    李渔心中一动,此时的老种能打谁?

    还是西夏么?

    若是边关有战事,正经门可以帮帮场子,至少也能派几个弟子去历练历练。

    鲁智深放下书信,说道:“唉,白跑一趟,掌教兄弟你吃了么,一起吧?”

    哪有到别人地盘,说一起吃的,这不就是来混么?

    李渔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这个月斋戒,全不吃素。”

    鲁智深拍手道:“我来的时候,闻到了羊肉的味道,定时门中弟子不收规矩,正好我去帮你们吃了,免得破了戒。”

    “这个就不麻烦大师了。”

    “李渔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李渔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门中,来了一个吃干饭的和尚,怎么也赶不走。”

    鲁智深脸色一变,“不会是说洒家吧?”

    “不光是你,又来了一个。”

    鲁智深笑道:“洒家去会会他,顺便把他赶走。”

    对付一个吃干饭的,就得找另一个吃干饭的去,因为他们是竞争关系。

    李渔拿出小镜子,准备看鲁智深如何驱赶首行和尚。

    他现在是真相把这个和尚赶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摸不透他的修为。

    这是很可怕的,你看不清他的修为,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比你高几个档次。

    毕竟李渔身上的太平清领书,是可以很轻易地看清一个人的经脉的,更别提李渔还替他浑身疗伤了一次。

    这样一个人,天天在自己的宗门里待着,时不时在自己眼前晃悠,怎么想都觉得不保险。

    很快,镜子里出线鲁智深的身影,两个道童朝着首行和尚一指,然后就走了。

    鲁智深走到树下,看了一眼地上的树叶,七八片被扫在一块,风一卷又只剩下了一片。

    而首行和尚,背靠着大树,眼神空洞。

    鲁智深上前一听,这厮竟然睁着眼睡着了,还在打鼾。

    “喂,秃...这和尚,你咋在这里睡着了?”

    “咦,道门中,怎地会出现和尚,莫非你是大相国寺的人?”

    “哈哈,洒家是相国寺的,却不是大相国寺的,而是新相国寺的。”

    “新相国寺?”首行和尚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我闻着你满身酒味,想必你们这个新相国寺戒规不严呐。”

    “洒家就是新相国寺的方丈,哪里来的什么狗屁戒规,不让喝酒,就是要洒家的命。你说说,是酒戒要紧,还是杀戒要紧?”

    首行和尚目光炯炯欧,看着鲁智深,没有回答他,而是笑道:“正经门里藏龙卧虎,贫僧服了,这里竟然又有一个带佛光的。要我说,正宗佛门在正经门,不再灵山。”

    他的笑声,逐渐猖狂,而且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真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万分有趣的事,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是李渔和鲁智深都是一头雾水。

    李渔吓得差点把镜子掉到地上,这秃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拼了命地给自己拉仇恨?

    这个和尚疯了?

    癔症了?

    关太久脑子不好使了?

    他还在那笑,笑的酣畅淋漓,笑的莫名其妙。

    鲁智深摸了摸脑门,“算了,疯子洒家惹不起,洒家什么都不怕,就怕疯子。”

    他转身就走,步子有些急促,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李渔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明了。

    鲁智深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细如发,他八成是看出来了,这个首行和尚不好惹。

    不然以他的性子,在他跟前没来由乱笑,至少一顿打是免不了的。

    鲁智深连羊肉也不惦记了,直接走下了山门,回到寺里。

    能让鲁智深认怂的,这是第一个,李渔长舒一口气,镜子里的和尚,又回到了树下。

    他盘膝坐下,打坐的时候,和普通和尚不太一样,双眼睁开,直视前方,眼神凌厉。

    他的手掌,一个朝前,一个朝上,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

    这个姿势,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但是看得久了,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光。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软蛋

    李渔正在窥视首行和尚,突然首行目光灼灼,看了过来。

    李渔一下把镜子收了起来,咬着牙:“老和尚,赖着不走是吧!”

    “坏了坏了,师尊,出大事了。”

    朱武着急忙慌跑了进来,边走边擦汗。

    “你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李渔慢条斯理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朱武擦了擦额头,咽了口唾沫,说道:“大唐使团来到汴梁,点名要陛下将师尊交给大唐,带去长安问罪。说是师尊杀了窥基,要一个交代。”

    “笑死人了,大唐的官,要治宋人的罪,难道是欺我大宋无人么?陛下和蔡京怎么说的?”

    “要师尊进宫商议。”

    李渔一听,勃然大怒,“商议?商议个屁,区区一个秃驴,杀了又怎么样?再说了,那不是国师杀得么,找我做什么?”

    “唐人说国师德高望重,但是罪不可不罚,窥基不能白死,所以要师尊顶罪。”

    李渔拍案而起,“这是人话么!蔡京太过分了,唐使说出这种话来,不把他们臭骂一顿了事,还要我进宫商议?”

    朱武凑上前,说道:“大唐也没有办法,他们必须拿出一点态度来,因为窥基可不是一般和尚。”

    李渔只管杀了,倒是不太了解这个窥基,低声问道:“有什么来头?”

    “他是大唐望族尉迟氏的嫡系子孙,伯父是唐泾州道行军总管,右武侯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恭;父亲尉迟宗,是唐左金吾将军、松州都督,封江油县开国公。这厮出家的时候,是唐皇李世民亲自下旨,他还抗旨不尊。最后提了三个条件,唐皇答应之后,他才剃度出家。”

    李渔也咽了口唾沫,表情不再嚣张,问道:“哪三个?”

    “当年玄奘法师没有失踪的时候,在长安见到了窥基,说他有佛光笼罩,要收他为徒弟。被窥基打了一顿,然后拒绝,玄奘就找到了唐皇,唐皇下旨,窥基提出三个条件,一是他喜欢美酒,出家后,餐餐都要喝酒,不论走到哪里,后面都有车拉着酒,随时供他喝;二者,他喜欢吃肉,出家后,餐餐都要吃肉,不论走到哪里,后面都有车拉着肉,随时供他吃;三者,他喜欢女人,所以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辆车拉着一大群美人。”

    李渔一听,“这都能答应?”

    “非但唐皇答应了,连玄奘法师也答应了,而且皇帝还赏赐给他一百多个美人,窥基这才剃度出家。佛门中人,都叫他三车法师。”

    “合着戒律清规也要看人下菜啊,这佛门的六戒,就是个屁。”李渔不满地说道:“国师也真是啊,我和窥基不熟,他总不会不知道吧?我看国师杀他就跟杀鸡一样,不带丝毫犹豫的,谁知道有这么大的后台。”

    “师尊,怎么办?”

    “别慌。”李渔摆手道:“我先去试试他们的底,料想蔡京老儿和陛下也不会这么软蛋,把我给交出去。”

    李渔一甩袖子,大步走出丹房,伸手一挥,远处慢悠悠过来一匹白马。

    白马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李渔在它屁股上抽了几下,还是一副老大爷过马路的样子,慢慢悠悠。

    李渔看了一眼日头,照这个速度,傍晚也到不了皇宫。

    李渔从腰里解下酒囊,灌了几口,它才迈开蹄子撒欢在汴梁街头跑了起来。

    大宋皇帝,早就搬到了艮岳,李渔来的时候,外面有两个人在等待。

    “见过正经师叔。”

    李渔一看,是林灵素的徒弟,心里又多了些底气,“你们师傅来了?”

    “师尊已经进去很久了。”

    李渔哦了一声,有内宦牵马去马厩,侍卫带路,把他领到了一个花园内。

    虽然是冬天,但是花园里花团锦簇,春光融融。

    气氛有些古怪,皇帝坐在上首,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颇显木讷。

    蔡京眼皮一抹,眼观地,昏昏欲睡。

    林灵素眉飞入鬓,看上去有些生气。

    李渔一进来,大家都望了过来。

    “见过陛下,国师。”

    “道长不必多礼,来人呐,赐座!”

    赵佶轻咳一声,蔡京说道:“道长,前者道长一时失手,误杀了慈恩法师窥基,那窥基是大唐将门之后,惹怒了满朝的君臣。非但是佛门派人来交涉,连唐帝也遣使来问罪。今日请道长前来,就是商议出一个章程来,如何消弭唐皇之怒。”

    李渔心中冷笑一声,唐人来的还挺快,自己杀窥基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使团已经到了汴梁。

    这哪是使团,这是快马加鞭来的吧,看来尉迟家在大唐地位不低。

    李渔笑道:“首先,蔡相所说误杀,是不对的。窥基藐视我大宋,破空而来耀武扬威,率先出手,被国师镇压。此乃理所应当之举,也是正当防卫,何来误杀?”

    林灵素在旁边,捻须说道:“不错,若是有人要为窥基报仇,尽管来元妙山神霄宫找我。”

    蔡京笑道:“国师和道长说的不错,我们占着理呢,怕他唐人作甚,所以老夫觉得,正经道长大可以问心无愧,前往长安,当面把此事说清楚,唐帝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不会为难道长。退一万步说,他们若是不讲道理,我大宋也不会坐视不管!”

    李渔冷笑一声,不会坐视不管?我看八成是谴责一下,长安自己是不会去了,没想到蔡京这老东西还真怂了。

    区区大唐,有什么...虽然确实有点儿可怕,但是也不能失了一个大国的尊严不是。

    林灵素摆手道:“不行,若是唐人遣一使者,便能拘人到长安,漫说李渔师弟是我大宋道门重要人物,便是我大宋普通一个子民,那也是有丧国体,令大宋亿万生民寒心。”

    赵佶依旧一句话也不说,他屁股下面,好像有个石头,硌着他的屁股了一样,来回挪动,明显是坐立难安。

    他妈的,绝了!

    李渔看着这一对君臣,心中与其说是愤怒,更多的是鄙夷。坐拥堂堂大宋,疆域辽阔,人口亿万,能人异士虽多,但是却大都隐于草野。光从这一点来看,就是朝廷的失职和无能。其它五国,国内的高人,几乎都在朝中为官为将。

    蔡京也没打算他们能同意,不过是抛出这个办法来,好方便自己讨价还价,最后来个折衷之策。

    果然,一看林灵素反对,蔡京马上说道:“唉,那就只能让正经道长,先出汴梁,避避风头。等到此事时间久了,尉迟家和佛门都冷静下来,我们自然会和他们交涉,到时候道长再回来就是。”

    林灵素摆手道:“不行,蔡相或许不知道,李渔师弟不是一般人,留在汴梁由我看着还则罢了。你把他放出汴梁,他所到之处,平地起风雷,只怕会搅得六朝难安。”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私心

    李渔看着蔡京,没有一丝丝怒气,心中只觉得他们很蠢。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从未想过效忠大宋,没有半点忠君爱国的想法,所以也不存在半点被抛弃的感觉。

    必要的时候,若是好处足够,要李渔杀了赵佶,他都不带眨眼的。

    大唐厉害么?可能是六朝中国力最强横的国家。

    尉迟家厉害么?

    尉迟家时代豪族将门,窥基的伯父和父亲,包揽了大唐左右大将军。

    但是宋朝有必要害怕么?李渔自认为是没有的,正经门如今在大宋,又在扮演什么角色,你把李渔交出去,岂不是更加失尽人心。

    李渔在前线,抬手之间,治愈了三千伤兵。

    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恐怕都会被抢破头,然后高官厚爵,美人联姻,死死拉拢住。

    唯独大宋,朝野毫无反应,甚至不如他给皇帝盖了个园林,引起的轰动大。

    李渔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正好要出去走走。”

    林灵素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你不要意气用事,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他说完这句话,眼神一厉,看向蔡京。

    李渔笑道:“也是巧了,最近就想出去转转。”

    林灵素皱眉道:“你想去哪?”

    “没想好,手握三尺剑,无官一身轻,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说不定就去长安,再杀几个秃驴解恨。”

    李渔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林灵素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嚣张,心中暗道,有分身就是硬气。

    赵佶如释重负,起身道:“这个,朕是想要保住李渔的,蔡京你不可太过纵容唐使。”

    早干什么去了?这明显是马后炮,空话一句,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

    作为一个大国君主,说出这种话来,乃是大忌。

    但是赵佶丝毫不在乎,他只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又可以继续游玩享乐,心里很快便舒坦起来。

    蔡京看向林灵素,笑道:“国师,这一次老夫也无可奈何。”

    林灵素看了一眼这个权相,最近他的权柄越来越大,在大宋政令都出自蔡京之手,皇帝基本不过问。

    所谓旁观者清,林灵素的目光不在六朝争霸,所以他反而看的清楚一些,叹息道:“蔡相,汉之强盛,世所共知,一朝覆灭,犹在眼前。权势不能只着眼窝里斗,须要硬气一些,才能不让邻居惦记。”

    林灵素说完,也起身离开,只剩下蔡京,一个人在园中。空旷的御花园,瞬间冷清了下来,蔡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双眼,不像是一个老人,没有一丝浑浊,反而透出一股狠劲。

    一个道士也在我面前指点江山,自以为看的高远,难道我蔡京要呕心沥血,缝补这大宋的破船么?

    到头来,不过是被皇帝贬黜出京,落个什么好处?

    他站起身来,走出御花园,所有的侍卫和内宦一起弯腰。

    寒风中,这个老宰相,慢慢走出艮岳。

    ---

    好嘛,又得罪一家。

    李渔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自己是真的要举世皆敌了。

    拐走了大小乔,东吴是不敢去了;

    救了黛玉宝钗,大明也得绕着走;

    杀了尉迟恭的亲侄子,大唐遣使来要人;

    抢走了小圣女,还夺了巫神的信仰之力,南疆把自己列为头号公敌;

    至于说御灵堂、明教、九般灾、南极仙翁...

    也都是隐藏的危险。

    大宋软蛋不敢让自己留在这,想来想去,只有蜀国和魏国。

    去蜀国又怕他们窜弄着自己干革命,要一统六朝,危险系数相当高,成功几率无限接近零。

    难道要去认识一下曹老板?

    不行,自己的几个女人,都太漂亮了,去魏国总是不放心。

    尤其是,自己身边还有大小乔呢。

    说起来,最近大小乔在闭关修炼,因为自己指点了一下她们白鹤功法的妙处之后,两姐妹都有所进境。

    李渔从小楼出来,要去找朱武,让他在自己离开之后,好好看管好宗门。

    幸亏门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朱武和黄信在负责的,也不用太担心。

    自己留下的丹药,也足够他们撑个十年八年的。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在阵法上有所进步,不然给门中布下一个大阵,会更加放心。

    李渔慢悠悠出来,最后想看一看正经门的风光,他漫步走到山顶,在一棵大柳树下,琼英背靠着大树,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晚风动衣袂,树枝也沙沙作响。

    他刚想上前,就听到琼英在呢喃自语,不禁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小圣女坐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背心往树上一倚,一头长发摆了摆,抬头望着兔子。四下仅闻风动树梢之声,更无声息。

    静了半晌,琼英轻轻叹息,喃喃道:“小兔兔,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吧?”

    说着说着,小圣女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可是他还是救出你来了啊,那么多人追杀,都没把你放下,多少......多少有一点在意你吧?就算比不上她们......一点点也好......”

    李渔越听越是心疼,刚想出去,却听小圣女又是一声叹气,轻声道:“你有这样可爱的莲儿姐姐,又有那么漂亮的大乔姐姐、小乔姐姐,我......我本来是不指望什么了。”

    “可怜的小兔兔。”琼英把兔子偎在脸上,蹭了一下。

    “谁说的,我最喜欢小兔兔了。”

    琼英一转头,看到李渔正凝望着自己,眼神极是温柔。

    她“啊呀”惊呼一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兔子,两只眼睛眨也不眨,一时之间全身僵硬,羞的脸上发热。

    “你...你这人怎么...在一旁偷听,真讨厌。”

    李渔走到树下,接过兔子来,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背后,把兔子远远丢开。

    兔子落地之后,摔的不轻,两个爪子拍了拍脸,一蹦一跳地走开了。

    李渔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眼看着小圣女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抱在怀里。

    琼英趁势把羞红发烫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反正......反正你喜欢我就是了,是不是?”

    李渔说道:“那当然了,这还用问。”

    当此情境,李渔只觉自己像是抱着个糖人儿,甜蜜融融,情意绵绵,捧起琼英脸蛋,轻轻吻了一下。

    小琼英心中喜悦,轻声道:“那就够啦,不管你以后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总之是跟定你啦。你也不用最爱我啦,只要...只要...就现在别变心...这样就好啦。”

    李渔见她眼中满是欢欣爱慕之意,又听她言语一片深情,心中因为白天的事,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

    自己只求长生,逍遥快活自在,管他六朝争斗,哪一家的帝王兴衰。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天赋

    漫天的大雪落入汴梁城中,无数楼宇、台阁、佛塔散布在各条街道之中,灯火密布,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却没有半点苦寒,显得温暖而安祥。

    房间里温暖如春,却又不觉气闷,一看就是烧的上等的兽炭。

    “又要走?”

    大乔一脸不开心,她看了一眼妹妹,急道:“你说说他。”

    小乔坐在一旁,手里拨弄着一个古琴,这是从后山的洞里拿出来的,大相国寺珍藏的宝贝。

    李渔自己眼光一般,但是他很信任大相国寺的眼光,能被他们收藏起来,定然是价值不菲。

    小乔随手一拨弄,琴弦如湖水荡起涟漪,声音有安神的效果。

    “你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摆明了不是自己想走的。”小乔娇笑道。

    大乔皱眉道:“又有人欺负你?”

    李渔很委屈地点了点头,“唐帝李世民,遣使来汴梁,要抓我去长安。大唐国力强盛,咱们宋帝和宰相都不敢和他们放对,没办法,只得出去避避风头。”

    这个对头简直太强大了,大乔刚才还一副要给李渔出头的样子,现在也泄气了。

    她轻轻抚摸着李渔的脸,把他的脑袋搁在自己柔软的怀中,说道:“不让待久不待,汴梁早就待够了,谁稀罕一样,我们陪你一起出去走走。”

    小乔摇头道:“姐姐别想啦,咱们出去,就不怕东吴那边派人在半路截杀了啊。这个人胆小的很,他才不会带我们出去。”

    李渔从大乔怀里露出头来,说道:“还是小乔姐想的周到,我都还没想到。”

    “信你才有鬼!”小乔丝毫不给面子,嗔白说道。

    李渔偷偷在大乔腿上捏了一把,害的她脸色发红,耳根发烫。

    转过头装着抿头发的时候,狠狠瞪了李渔一眼,随即自己笑了起来。

    小乔冷哼一声,道:“我看我还是出去吧,免得打扰到你们。”

    李渔笑着凑过去,说道:“这怎么说的,大家都是自己人。”

    大乔咯咯笑了起来,在一旁看热闹。

    小乔却没有大乔那么好对付,她抱着胳膊,转过身去。

    “你自己带着那个小狐媚子,出去逍遥快活便是,可千万别记挂着我们姐妹。我们是阴人,活该被人冷落。”

    李渔赶紧赌咒道:“这怎么说的,我是逃命去,不是去游玩,谁也不带!”

    “真的?”

    “真的!”

    李渔心中暗道,幸亏这次潘金莲要在汴梁打擂台,争夺锦襕袈裟。

    不然若是答应了她带她走,小乔再这么一闹,到时候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想想就让人头大。

    一听他不带潘金莲,小乔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道:“你到了外面,一定要像在建业时候一样,经得住我这样的女人勾引才行。”

    李渔听她主动说起那天的事,便知道她已经和姐姐说了,姐妹两个估计释怀了。

    他伸手在小乔脸上刮了一下,笑道:“真没羞,自己还好意思说。”

    ---

    金陵,深夜。

    放眼望去,灰暗的天色如同一片幕布,严严实实的把着天地遮得黯淡无光。

    已是城郊,人烟稀少,更何况正在下雪,密集的树林里除了簌簌的雪落声音,再没有半点声音。

    一辆老旧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虽然破旧,拉车的马却是毛色油亮,肌肉紧绷,健马打着鼻鼾,身子在空气中冒着热气。

    马车前边坐着两个蓑衣人,衣服上已经堆满了雪,一人仰起头,看了看天空。

    这是个年轻人,嘴边毛茸茸的才刚长了一点胡子,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胡子很看重,梳的整整齐齐,还打的油光锃亮的。

    “好大的雪。”

    旁边的蓑衣人,抬起头,是个须发半白的老人,不过脸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蓑衣服下肌肉紧绷,无不显示着老人的健康。

    “下来吧,别让贾雨村等急了。”

    阴沉沉的一片漆黑里,隐约的出现一道大门。大门两旁挂着两个泛着幽光的灯笼,上边一个写着三途驿的大匾,门口两个煞气逼人的异兽石雕。

    “怕他作甚,不过是个来讨饭吃的。”

    老人脸色一变,伸手在年轻人头上狠狠拍了一下,“说什么呢,嘴里没个把门的!”

    老人眼珠子警惕的扫了扫周围,又扭头看了看背后,之后坐正了,沉吟一会,瞧了瞧那年轻人几眼,叹了口气。

    年轻人从马车上,拖下一个人来,看样子十分年轻,被拽下来之后,便不停地挣扎起来。

    年轻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骂道:“老实点,不然把你宰了。”

    “你不用跟他生气,过一会,你甚至都会可怜他呢。”老头笑道。

    他说完之后,拿出一个麻袋,把人装了进去。

    两人抬着麻袋,慢慢往前走,宅子的门打开之后,里面浓浓的都是散不开的雾气。走进雾气中,这里没有一片雪花落得进来,走了约莫一百步,老人上前,伸手就握住一个门环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在粘稠的雾气里传出不远就消失不见。

    门开之后,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看上去三十多岁,十分妖娆,看着老头笑道:“人带来了?”

    “来了。”

    年轻人凑过来,笑道:“刘姐,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

    “你这小王八蛋,嘴还挺甜,想你姐姐着白花花的身子了吧?我告诉你,我和你爹还弄过几次哩,以后叫刘婶,别乱了辈分。”

    “那我叫你娘好了!”年轻人一脸别扭,抬着麻袋就往里走。

    老头在她身上捏了一把,笑道:“你和他一个小娃闹什么?”

    女人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一会小心着点,堂主来了。”

    “什么?”老头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老头拽着年轻人,走到房内,里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妙龄女子,站成两排,穿过这些女子,是一张屏风。

    转过屏风,只见一人坐在那边,旁有两、三个美人捧杯拥伴,另一边还有一排女子持抱各种罕见的乐器。

    坐着的人,俊朗非凡,头上用一个玉麟髻束着,发墨如漆,齐眉勒着碧波玉抹额,身上简简单单的着一件云纹锦袍,面如美玉,身若长柳。

    一双眼睛瞳黑如墨,光彩熠熠,宛似那深邃的星河,只随随便便地坐在那里,便教人自惭形秽。

    两人上前,忙上前跪下,不敢抬头,恭声道:“小人赖大(王狗儿),见过堂主。”

    “人带来了?”

    赖大点头道:“按堂主的吩咐,一点都没伤到他。”

    “好,把人带来吧。”

    两个人把麻袋拿来,解开之后,里面的人一下探出头来。

    他嘴里塞着堵口布,想要骂人,却发不出声音来。

    赖大伸手给他拔出来,他刚想破口大骂,突然看到了上首那人的眼睛。

    这一眼,就再也挪不开了,双手被捆住的疼痛感也消失了,眼中的神采也慢慢消失,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堂主笑着说道:“柳湘莲?”

    “是...”

    柳湘莲此时的声音也软绵绵的,若是叫熟悉他的人见了,定然不信这幅模样是柳二郎。

    “本座乃是御灵堂主,你可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成为我御灵堂的人?”

    “我...愿意为堂主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好!”御灵堂主拍了拍手,进来几个女子,她们穿着很特殊,上衣无袖,肚间无遮,裙子也极短,裸手露腿的,还拧着那露着脐眼的迷人小肚皮,皮肤又白雪雪的,晃得人眼晕。

    几个女子拥着柳湘莲,将他团团围住,甩首撩足、扭腰拧股,不一会就把他剥的光溜溜的,就地交合起来。

    御灵堂主毫不在意,他走到中间,伸出手,成爪状,悬停在已经迷失心智的柳湘莲的头上,一团精纯的蓝色雾气就缓缓的被吸出来。

    那柳湘莲丝毫不觉,沉浸在肉体的欢娱中,丑态百出,等到蓝色雾气全被吸出来,在堂主手里翻腾,里面光芒点点,玄奥似星空。

    堂主手掌中,升起一团火焰,慢慢的蓝色的雾气,凝聚成一颗丹药。

    他张嘴吞服下去,丹药入嘴即化,化成几道气流散到他身体里消失不见。

    御灵堂主发出舒服的一声哼叫,伸手一招,两个女子黏在他身上。

    场面更加不堪入目起来,赖大使了个眼色,和王狗儿一起退了出去。

    王狗儿咽了口唾沫,刚才房中的丽奴,都是他未曾见过的美人儿。

    不愧是堂主身边的丽奴,每一个都妖冶艳丽,不知道比外面看门的刘婶诱人几百倍。

    “赖爷,刚才堂主吞的是什么?”王狗儿第一次见到堂主,今天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堂主亲自来。

    说的是贾雨村要来,结果来的是他们的宗主,明显是故意掩人耳目。

    赖大眼光一眯,笑着说道:“是天赋。”

    “天赋?”

    “没错,堂主他抽出了柳湘莲的灵根与天赋,他从此再也进不了一流高手的行列了,但是堂主又增加了天资。虽然实力没有立刻增加,但是收益远远大于所有丹药!”

    “我的天,这么多年,堂主他吃了...岂不是...”

    赖大眼中露出一丝崇拜,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狠话

    把正经门托付给朱武,又安抚了琼英跟大小乔之后,李渔叹了口气。

    一只纸鹤从他指尖飞出,在雪夜里振翅高飞,绕了一圈来到一个窗户旁。

    顺着窗棂的缝隙,纸鹤挤了进去,落在床头。

    小金莲侧着身子,睡得很安详,鼻息也很均匀。纸鹤落在她的枕头旁边,将在明天替李渔叮嘱她几句,然后说明这次出行的情况。

    李渔长舒一口气,没有等到第二天再行告别,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灵素会替自己,照看好正经门,这一点他并不担心。

    真正的危险的是自己,不管是仇还是恨,都系于他一身,只要李渔离开了宗门,那么宗门里所有人都是安全的。

    雪势更大了,李渔回到小楼,换了一身道袍,拢发包巾,把一顶范阳笠背在身后,准备趁雪夜出发。

    突然,一颗石头从他的房中飞起,绕着李渔转起圈来。

    “你想跟着我?”

    李渔笑着伸手,这颗石头落在他的掌心,李渔能感受到,石头浑身散发着热量。

    “你也想出去转转?”

    李渔把石头握在手心,那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干呕恶心,更没有晕眩。

    仔细感受,能觉察到,那永无止境的贪欲。

    李渔突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他抚摸着贪石,笑道:“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万丈红尘,天上地下,咱们两个去称量天下贪念......可好?”

    贪石散发出一阵赤红色的光芒,在李渔的手心,不断地闪烁。

    “贪,就是恶业么?”

    贪,就意味着永不满足,不满足才会奋力追求。

    人若要上进,非贪不可;人若要自重,非贪不可。

    斩断贪痴嗔,成神成佛?

    斩断的何止是贪痴嗔,斩的是自己,如此证道,等成神的时候,本我已经死了。

    对李渔来说,这样的神,不成也罢。

    李渔手指一动,掬来一股木灵之力,缠绕在石头上。

    轻轻一划,石头又缩小了一些,化作一个木簪。

    石头变得如同普通的玉石一样,不再光彩闪烁。

    李渔把这个木簪,插到头发上,打开门御空而起。

    他来到鸿胪寺,落下之后,抓了一个守夜的官差,打听好地方直接进到唐使房中。

    已经是深夜,房中还有灯光,桌前坐着一个文士。

    他额头缠着一个白巾,单手拿书,看的津津有味。

    李渔推门进来,文士把书放下,仔细看了一眼,脸上没有惊慌的神色。

    在他周身,有一股淡淡的,肉眼无法看穿的清光。

    这是真的儒士才会有的,所谓的浩然之气。

    “你就是李渔?”

    李渔抖了抖身上的雪,“你是唐使?”

    “大唐散骑侍郎,马周。”

    李渔心中一动,这个马周,不出意外,将来会成为大唐的宰相。

    大唐派此人前来,持节访宋,就为了替窥基报仇,可以说相当重视了。

    “你深夜前来,莫非是要自首,随我去长安?”

    李渔呵呵一笑,露出一嘴小白牙,“马侍郎可真诙谐,你说我自首,敢问我有何罪?”

    “杀人还不算罪过?”

    “杀人就是犯罪?秦叔宝杀了多少人?程咬金杀了多少人?窥基那个伯父尉迟恭又杀了多少人?我李渔要是有罪,他们岂不是罪该万死?”

    马周笑道:“两军对垒,阵前斩将,那是豪杰丈夫所为。你无故杀死窥基,岂能相提并论。”

    李渔看着眼前的文士,凝神问道:“你知道窥基怎么死的么?”

    马周伸手指了指凳子,说道:“若是有空,不如坐下慢慢说。”

    他并没有急着叫喊,李渔暗赞一声聪明,匹夫之怒血流五步,他这个时候叫人,不管大唐使团中,有多少的高手,都保不住他。

    李渔和马周对面而坐,这时候门外的风雪,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李渔手指上,打出一个火球,顶在蜡烛上面。

    他轻轻一挥手,房门闭上,马周已经到了一杯热茶。

    “李道长身负神通妙法,本该框君辅国,奈何为了所谓的佛道之争,致使唐宋生恶。你可知道,唐宋本无仇隙,也无利益纠葛,两国之间若是起了战事,一来损耗国力,二来劳民伤财。道长一看就是上品人物,何不随我前去长安,我必在吾皇面前保下道长。”

    李渔笑道:“你能斗得过尉迟恭?”

    “我大唐虽然有世家豪强,但是君主圣明,本官有信心一试。”

    李渔没有理会他,这句话他自己也未必相信,尉迟氏累世将门,底蕴深厚,更兼劳苦功高,马周不过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士子。

    李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晚我准备离开汴梁,走之前本打算将唐使斩杀殆尽,但是看你心地不坏,便不再多造杀孽。你回去之后,只管告诉尉迟恭和李世民,是非曲直,他们心中有数,想要捏软柿子,怕是挑错了人。”

    他这句话,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以大唐的国力,真的灭了他们的使团,可不是上次自己在东吴的待遇。

    上次大宋使团,两次遇到埋伏,损失惨重,持节使林公直接暴毙。

    也就是大宋能忍,这事搁在大唐头上,估计真的会挑起战争,一场强弱悬殊的战争。

    李渔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有宗门需要他保护,当然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必须有所顾忌。

    他今夜来放狠话,就是要让大唐知道,自己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挑事的是窥基,背后唆使的是迦叶,杀人的是林灵素,护短的是吕洞宾和陈抟。

    背锅的是李渔。

    马周看着李渔,说道:“你想逃?”

    “逃?”李渔哈哈一笑,“看来你们唐人,不太了解我李渔,我今夜就去长安,见识一下大唐的世家和佛门,看一看他们能奈我何。”

    李渔整个人,一下子狷狂无比,浑身道袍无风自动,浑似一个绝世魔头。

    马周叹了口气,说道:“如此也好,只不过若是被他们逮住,我可不方便为你说话了。”

    “哼!”李渔红着眼说道:“若是他们识相,不在于我为难便罢了,不然我就让长安热闹热闹。”

    他说完之后,身影一动,消失不见。

    马周赶紧追了出去,只见天空中一道白光,破空而去,果然是长安的方向。

    “这道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渔窜了一段距离,估摸着已经看不到了,便调转身子,向西南而去。

    环顾六朝,只有西蜀和自己还算友好,自己去找姜维玩几天,顺便学学阵法,撩拨一下西蜀的川妹。

    至于去长安大闹,说说而已,放个烟雾弹,让他们在长安忙活一阵子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落空

    正经道人,因为得罪了大唐,逃出汴梁,去往长安的消息不胫而走。

    他要去长安惹是生非,十分符合此人有仇必报,没仇找事的性格。

    这个人终于失去了林灵素神霄宫的庇护,所有的仇家,都摩拳擦掌,准备报仇雪恨。

    一时间,去往长安的官道上,出现很多奇人。

    提供李渔藏身的线索,出价高到几十万贯,甚至有人拿出法宝作为报酬。

    大慈恩寺、大兴善寺、大总持寺僧人,频繁下山,往来于长安内外的各条街道。

    大唐天策府、左右金吾卫,也都严防死守,暗中调查,生怕李渔真的鱼死网破,伤害到长安的贵人。

    在长安城外,一座破旧的山神庙里,坐着一个老头,趴着一只狐狸,空中还飘着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鬼魂。

    这奇怪的组合,走到哪都能吸引很多目光,所以他们选择昼伏夜出。

    老头自然是左慈,他砸吧了砸吧嘴,说道:“我看他们八成是被这小子忽悠了,就算他本来要到长安来,碰到如今的局面,恐怕也要打退堂鼓哦。”

    白毛不以为然地说道:“没来就没来吧,没有他,咱们就不能进了?”

    “你可想清楚了,清虚乐场,是太平道当年的圣地,没有他在场,咱们进去八成要被困死。那就真不是入宝山而空回,而是入宝山不能回了。”

    独角鬼王,小女鬼赤壁,懒洋洋地说道:“我需要他的阳气。”

    白毛眼珠滴溜溜一转,在他的额头,那一撮玄色的黑毛,已经覆盖了半个脑袋。

    他爬起来,走到神坛上,说道:“想要找到他太简单了,只要放出风声,说是有重宝出世,我们便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你们说,他会去哪?”赤壁问道。

    左慈和白毛对视一眼,同时说道:“蜀国。”

    左慈笑道:“没错,其他几个,他怎么敢去。不过蜀国...”

    一提起那个地方,左慈就觉得肋骨疼,脸上一片愁云,明显是不敢去。

    白毛也有些发憷,说道:“还是我说的好,别去找他了,放出风声,让他来找咱们,”

    赤壁问道:“他会来么?”

    左慈和白毛一起看向她,问道:“你说呢?”

    “会...”赤壁说道:“他实在是太贪了。”

    “那我们抛出什么诱饵?”

    左慈和白毛,一起看向赤壁。

    “喂,你们两个看我作甚,眼神还这么无良。”

    白毛笑道:“你当年怂恿那猴子打上天宫,肯定分了不少好东西吧?”

    “我早忘啦。”

    赤壁抱着胳膊,在空中转了一圈,道:“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呢。”

    白毛咯咯了起来,笑声十分欠揍,“那猴子就在五指山下,你怎么不去看看老朋友。”

    “唉,你们每次说起这些,我都头疼的厉害,要是能恢复记忆就好了。”

    白毛笑道:“你不会想的...或许就是不想记起以前的事,你才变成了这个模样。”

    左慈嘿嘿一笑,笑的十分奸诈。

    很快,另一个消息传开,太平道最神秘的清虚乐场,被人寻到了。

    黄巾虽然失败了,但是张角并不是被阵杀的,一直有传闻说他自己坐化死在了清虚乐场。

    谁要是能找到清虚乐场,就能获得当年大良贤师张角的衣钵。

    张角虽然失败了,但是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抽掉了强盛到不可一世的大汉帝国的脊柱。

    此时,在西南连绵的群山中,李渔正在一大片竹林中,架起篝火烤肉。

    如今刚刚过了新春,这里的竹子,竟然已经长了新叶。苍翠欲滴的竹林中,一只大熊猫好奇地张望,不知道眼前的两脚兽在做什么。

    李渔笑着撕了一大块鹿肉,扔了过去,浑身是泥的大熊猫,上前嗅了嗅,把手里的竹子一扔,捧起肉吃了起来。

    他在外面引起了一场涌动的暗流,闹得满城风雨,自己却很悠闲自在,自从出了巨野县,就属现在无拘无束。

    他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大熊猫,准备把它抓过来当坐骑,毕竟自己的照夜玉狮子没带。

    诚如他所言,御空是为了赶路,坐骑才是生活。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东西性子太活泼,最喜欢就是翻滚和脸刹,真骑上别把自己带跑偏了。

    吃饱喝足,李渔起身拍了拍屁股,继续往前走。临行前还不忘了把篝火埋住,免得引起山火。

    到了蜀地,最好不要轻易御空,这是他上次得到的经验。

    漫说御空了,上次只是摆了个阵,就有人找上门来,要登记在册。

    这虽然有效地预防了有修士在蜀地搅风搅雨,但是也可以看出,蜀国是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他们不允许修士随意来往,以免自己的机密泄露,估计就是藏兵、屯粮、造些攻城略地的利器一类的。

    而且上次来追捕自己的,竟然是张星彩和关银屏,说明蜀国对人才的利用,已经到了极致。

    在其他五国,像是张星彩关银屏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在衙门任职。

    它虽然是六朝中人口最少、国土最小的,但它就像是一个绷紧的弓,随时会射出第一箭。

    这一箭,或许就是六朝大乱的开始,掀起一场混乱的大战。

    走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往东看去,尽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高处入云,是蜀地特有的景象。

    自己几乎身处云层之中,在如此陡峭的路上,只有一条巴掌大小的山路在峭壁上。

    李渔贴着石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上去十分惊险,其实稳得很。他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头顶时常有怪鸟飞过,留下刺耳尖锐的叫声。

    他穿梭在杳无人烟的蜀中群山中,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收不到外界一点消息。

    每日里不是赶路,就是到风月宝鉴内,和警幻仙子双修,吸收巫神的信仰之力。

    他完全不知道清虚乐场的事,当然也更不会着急。

    白毛和左慈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渔如今远离尘嚣,在蜀中丛林里游山玩水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妖精

    天色昏黄,西坠的斜阳正对着大地散发着自己最后的余热,林中很快就是夜间狩猎野兽的乐园。

    李渔发现,这人迹罕至的高山密林中,隐藏着许多的妖物。

    他们或强或弱,自称小天地,有着自己的规矩和生存之道。

    这一片绵延千里的高山,因为地势陡峭,而且群山连绵不断,根本没法建成村落和城镇,所以几乎没有人的痕迹。

    在这里,盛行的是最纯粹的自然法则,弱肉强食。

    李渔在这种地方,如鱼得水,没有人情羁绊,没有世俗烦恼,日出爬山往前走,日落而眠,慢慢向成都方向走去。

    山中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

    碰到李渔,要么四散而逃躲藏,要么匍匐不敢动弹。

    偶尔有几个不开眼的,也被李渔顺手收拾了,有时候还能改善一下伙食。

    李渔信步来到一个山谷,但见山花株株,绵延数里,真个灿烂如焰,果然花香四溢。

    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寒意,凝烟带雨,郁气苍苍。这里的木灵之力浓郁,是个双修的好地方。

    李渔不禁啧啧称奇,上前用手指碾碎了一个花瓣,也没看出是什么花种来。

    他捡了一些枯枝,在小溪边堆成小塔状,然后一个火球把柴打着。

    两根藤蔓打了一个吊床,就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

    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渔故作不知,手指却在身下轻轻一动,一只瓢虫大小的纸鹤,飞到半空。

    以鹤为目,只见山花中,藏着两个小妖。这两个小妖浑身发红,头上有角,不知道是什么异种。

    两个小妖鬼鬼祟祟,在花丛里窥视李渔,慢慢靠近。

    李渔也不动身,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两个小妖按捺不住了,他们从花丛中一拥而上,抬起李渔就往前走。

    他们走出山谷,两边的茶花不见,多了遍地的荆棘。

    这次灌木丛,长的密密麻麻,如同铁丝网缠绕,上面还有根根荆棘,比针还尖。

    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漫说是人,鸟兽也难走。

    亏得两个小妖知道密道,行动如飞,抬着李渔丝毫不气喘。

    李渔任由他们抬着,很快来到一个庄园里。

    这庄园傍溪而建,门楣之上甚至还横着一只大匾,写着“木仙庵”三字。

    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写的是:荆棘蓬攀八百里,古来有路少人行

    两个小妖抬着李渔入内,即有人迎住,低声道:“大王呢?”

    “在后花园宴客。”

    李渔心中暗道,果然有妖,在这山里爬来爬去着实累了,一会看看体格,合适的话收个坐骑。

    有人引着他们到后花园,园中摆了桌筵席,席上尽是美酿佳肴,已有数人围座,十分热闹。

    “大王,捉来一个俊秀的男子。”小妖邀功道。

    李渔心中暗道,这个小妖有眼光,一会饶你一命。

    “荆棘岭多少年不来生人了,你们是从哪捉来的?”

    “这厮在烟霞阁睡觉,心也忒大,被我们弟兄抬了回来。”

    席上女妖笑道:“原来是个睡神,果然心底亮堂,肚囊宽敞。”

    那些人转头望来,立时纷纷起身,为首一个丰腴美妇,看了一眼李渔,“相貌倒是不算丑陋,就是体格不甚健壮,没有男子阳刚之美。”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盖张翠影留仙客,博弈调琴讲道书,男子之美,在雅致高洁,丰采清奇,岂在体格?”

    另一个老头捻须说道:“没错,似我等生来坚实,体用不同。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躁,才是真真的美男子。”

    美妇咯咯笑道:“都似你们几个老货,中看不中用。”

    “你这厮忒也粗俗,不似杏儿高雅。”

    “呸!”

    李渔也看了一眼这个女妖,心中也略感失望,这也没法当坐骑,至少白天没法骑。

    再看她旁边,是四个老头,都是一副文士打扮。

    李渔稍加试探,他们几个都是木系妖物,估计和秦可卿一样,但是修炼这么久,浑身灵气加起来,也没可卿一半高。

    受限于天赋,还有此地的灵气,他们继续修炼,成就估计也很难达到可卿如今的水平。

    这个女妖是修炼得道的桃花精,已有千年道行,四个老头分别是松柏桧竹成妖,都有千年以上的道行。

    “奇怪,这年轻人怎么还不醒来?”

    她伸手来摸,被一个老头拦住,“岂不闻男女授受不亲。”

    “杏仙妹妹还没婚配,正好许给她做个如意郎君。”

    桃花精掐着腰,怒道:“你们几个老货,好生偏心。”

    这边正说着话,只见石屋之外,传来娇笑声。

    有两个青衣女童,挑一对绛纱灯笼,后引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手里拈着一枝杏花,笑吟吟进门相见。

    “几位又在背后说我。”

    这女子穿着一身绯红色的织锦小袄,衣缘绣着缠枝杏花的花边,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她的皮肤白皙娇嫩,双眼盈盈似水,两颊透着一股粉色,愈发显得雨润红姿娇且嫩。李渔稍微一探,原来是个杏树成妖,难怪叫杏儿。

    “吆,杏儿妹妹来了,姐姐刚给你物色了一个如意郎君,正要派人去叫你呢。”

    李渔心中暗道,这些深山里的妖精,真是性情豪放。

    “杏仙妹妹,真要和他成一段姻缘么?”

    杏仙看了一眼李渔,红着脸道:“趁此良宵,不耍子待要怎的?人生光景,能有几何?”

    “果是杏仙有意,可教拂云叟与十八公做媒,我与凌空子保亲,成此姻眷,何不美哉!”

    众妖哄笑起来。

    李渔叹了口气,坐起身子,扶着双膝说道:“本来想捉个坐骑,谁知道碰到你们几个劣货,真是倒霉。”

    旁边的小妖叫道:“大胆!”

    李渔不再收敛灵气,浑身气势一放,吓得一众小妖瑟瑟发抖。

    松柏桧竹桃杏,也都满脸震惊惶恐。

    “小妖不识上仙,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李渔走到桌子边,大喇喇地一坐,抬起酒壶啜了一口,“好酒。你们都是什么人?”

    几个妖精一听,赶紧上前,最老的那个说道:“好叫上仙知道,我们几个都是林中老树成妖,我乃松树、名劲节十八公,这位是柏树名孤直公,这位桧树名凌空子,这个是竹竿名拂云叟,这个是桃夭夭,这个是杏仙儿。”

    李渔长了个心眼,问道:“有什么后台?”

    桃夭夭眼珠一转,上前给李渔斟了一杯酒,娇媚地说道:“若是上仙不弃,您就是我们的后台。”

    李渔不动声色地问道:“我问你们,可曾害人?”

    “从来也没!”

    拂云叟笑道:“上仙明鉴,我们就是想害人,也没有人给我们害,这地方几百年都来不了一个人。”

    李渔心中犹豫起来,要不要在这里成立一个正经门荆棘岭分门,把我的青木诀发扬光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开枝

    这些树精,虽然已经活了千年,但是他们的本事着实低微。

    李渔稍微释放了一点灵力,就让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乖乖臣服了。

    木系妖精,就是如此,他们天生不能活动,想要化形,比灵兽难了何止千倍。

    除非是像秦可卿那种,生在了风水宝地,自己又是天地异种。钟灵毓秀,汇聚一身,才能快速化形,开启灵智,修炼也快。

    而且秦可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她遇到了精通青木诀的李渔,还有风月宝鉴这个房中术圣物,让她几乎是躺着就升到了普通木系妖精难以达到的高度。

    李渔坐在椅子上,说道:“本座乃是正经门掌教,偶经此地,既然相遇也是缘分一场。你们几个虽然灵智开的全,甚至都可以出口成章,但是本事低微,何时能修成大道?”

    说完之后,李渔朝天一指,荆棘岭中草木狂化,无数藤蔓漫天挥舞,木灵之力如旋涡般汇聚而来,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幻像。

    幻像周围,无数个李渔的分身,如下雨般落地。

    每一个落地之后,都是新的李渔,全都一模一样,难以分辨。

    在场的所有木系小妖,皆露出迷醉的神色,贪婪地吸收这木灵之力。

    李渔收起功法,异象散尽,天地之间恢复平静。他的分身,慢慢消失,在平地卷起一阵树叶旋风,原来分身都是树叶所化。

    众妖面面相觑,在这荆棘林,不知道有多少片树叶,每一片都能化为分身的话,那就是数以百万记。

    十八公拜道:“我等幸接台颜,敢求大教,望上仙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所有的妖怪,他们修炼的过程太难了,他们对得道的渴望,比绝大多数的修士都要强烈。

    刚才李渔这一手,让一众树妖,对他的力量充满了渴望。

    他就是那个可以让所有木系妖精,修为‘一日千里’的人。

    “既如此,你们便拜入我的门下,将此地改为我正经门的一部。记住,我们的圣地是正经湖,我们的山门目下在汴梁,我们的祖师是盘古。”

    众妖无有不肯,纷纷跪倒,拜李渔为师。听到祖师是盘古之后,更是面露惊诧,没想到自己刚刚加入的宗门背景如此强大。

    李渔伸手一拂,门口的‘木仙庵’三个字缓缓消失,门牌都被抹平,李渔又一挥手,所有的匾额上,都换为了‘正经门’。

    李渔说道:“尔等都是妖,为何要往那仙字上凑,以后进了我的门下,须知不可崇仙媚圣,求神拜佛,不论遇到何事,都要自己努力。”

    树妖们侧耳受了,无边喜悦,一个个稽首皈依,躬身拜谢道:“谨遵师尊法旨。”

    李渔笑道:“我左右没什么事,就留在这里三五个月,指导你们修行。”

    树妖们大喜,纷纷上前,给李渔斟茶倒水,大献殷勤。

    李渔摆手道:“通通站好,清点一下人数,也让为师认认脸。”

    树妖们依次拍好,除了一株大桧树,一株老柏,一株老松,一株老竹,还有一株丹枫成精。

    第二排是女妖,分别是桃夭夭,杏仙儿,腊梅,丹桂。

    “正好九个。”李渔沉吟道:“你们以年龄,排好名次,今后以师兄妹相称。我门中规矩很简单,不得戕害同门,不得为非作歹,要守望互助,进退一致。”

    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片荆棘岭,郁郁葱葱,都是千年古木,漫山翠盖,尽是些花草树林。

    青木诀博大精深,除了房中术以外,其他的也都是精妙无穷,正好适合这些妖精修炼。

    丝毫不用担心,他们有没有木系灵根,因为这些本身就是木系妖精。

    能够修炼成妖,开灵智化形,说明他们每一个都是亿万草木中,最具木系灵根的那几个幸运儿。

    九个人各叙年轮,排好名次之后,原来松树精十八公最大,是为李渔门下,这一系的大师兄,因为拜了李渔为师,辈分上不敢再称高,把‘公’字都拿了去。而李渔不喜欢他们称仙,杏仙儿改作杏儿。

    按照大小依次是:十八、孤直、凌空、拂云、桃夭夭、丹枫、杏儿、腊梅、丹桂。

    九个树妖上前,再次拜道,恭恭敬敬磕头拜师。

    桃夭夭半支娇躯,用肘碰了碰旁边杏儿,小声说道:“给师尊腾出一间房子来。”

    杏儿摇摇头,烟目斜乜着她道:“我那边没有了。”

    她们虽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李渔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轻咳一声,说道:“这院子里,最大的房间是哪一处?”

    桃夭夭抬头道:“回师尊,是烟霞阁。”

    李渔摇头道:“听名字就不正经,改了!还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没有?”

    “我们几个的住处,分别叫:烟霞、春锦、叠琼、芬芳、丽玉、寒香、拂云、偃盖、翠保。”

    “统统要改!”李渔说道。

    “是,请师尊赐名。”

    “你们自己想几个质朴的,记住,修炼一道,逆天而行,要勤勤恳恳,循序渐进。”

    他站起身来,用自己的老本行,堪舆之术,掐指一算,指着东南方向,说道:“尔等在此,为我修建一个小楼,要有两层,南北通透,床要大。”

    树妖徒弟们纷纷点头,一个个表起忠心来,合计了一下要连夜赶工。

    李渔手掌一翻,从风月宝鉴中拿出一个葫芦,取了九粒丹药,分给九个徒弟。

    拿到丹药之后,树妖们脸色激动,桃夭夭低头一嗅,陶醉不已。

    “谢师尊赐药。”

    李渔伸了个懒腰,说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明天一早,来听我讲道。”

    众树妖散去之后,李渔拿出诸葛亮的阵法注解来,长呼一口浊气。

    不管会不会头疼,自己都要耐着性子,忍着心浮意乱,潜心研究一下。

    这荆棘岭自己不可能常来,说什么也要布下一个大阵,护着新收的九个徒弟的安全。

    他见过最厉害的大阵,就是蜀国都城益州上空的大阵,可以想象,明教的人闹得东京汴梁,如果也有这么一个大阵,那么明教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阵法用好了,可抵千军万马,让敌人无可奈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长安

    幽居在山谷,阅尽春色。

    李渔美美地睡了一觉,清晨起来,神清气爽。

    初春的荆棘岭,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

    朝阳透过雾气,被露珠一折,闪耀着晶莹的亮光。

    李渔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四下坐着九个徒弟。

    “五行之木分阴阳,甲木为阳,乙木为阴。所以尔等九妖,五雄四雌,各有不同。”

    桃夭夭问道:“师尊,阴阳就是男女么。”

    李渔笑着摇头,“阴阳并不只是男女之别,阳气日盛,则女可为男,阴气若浓,男化为********阳倒置,岂不是有违天和?”桧树精凌云问道。

    “阴阳存乎尔身,干天地何事,就如同这荆棘岭中,有一朵白花,它自觉红色不鲜亮,整日里思变,终有一日通过自身修炼,花瓣由白转红,于荆棘岭何伤何损?除非有朝一日,有不世出的绝顶高人,搅动天地五行,拨乱阴阳四象,才会有伤天和,天地难容。”

    “木曰曲直,能屈能伸,当生长,升发,条达,舒畅,这便是顺应了天地,是天地之间的木系之道。若能做到这些,便是走在了正确的道上。相反,便是南辕北辙,即使再努力修炼,也只能背道而驰,永远摸不到大道之门。”

    这几个徒弟,见李渔传道时候,十分耐心平和,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不断发问。

    他们虽然从幼苗到如今,大多已经历经千年,但是懵懵懂懂,并不十分聪慧。

    心中有很多的疑惑,一直以来也得不到解答,此时一股脑地问了出来,李渔一一解答。

    其中很多,都是浅显的问题,李渔也不着恼。

    转眼之间,日落月升,在场的妖精都沉浸其中,浑然忘我。

    李渔正好乘机指点他们,吞吐月华,采纳灵气。

    吐纳之道,一通百通,普通小妖,没有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

    幸亏木系寿元天生就长,有机会寻到窍门,虽然不甚高深,但是多少能用。

    李渔指点过后,众妖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欢喜异常。

    他们围绕着李渔,浑身散发着木灵,欢呼雀跃,甚至忘情舞蹈。

    李渔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吐纳月华,自己则回到小楼,倒头就睡。

    ---

    长安。

    各路人马秘密搜寻,几乎把长安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

    而其他人也都来,更加印证了他们情报的准确性,所以几乎没有人怀疑,李渔就在长安。

    慢慢的,和李渔没有仇的,也加入了其中。

    因为他们得知,李渔的身上,竟然有五行令。

    随着人越来越多,关于李渔的传言,也开始满天飞。

    大家都知道,原来又有人,修成了太平清领书。

    很多身患重症、或者族中长辈早年与人争斗有了重伤的,都开始赶往长安,加入到搜寻之中。

    本来就是六朝中很繁华的长安,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

    天策府派出人马,隐藏在市井各坊,谨防有旧日仇家,狭路相逢,在城中火并。

    长安京兆尹,张贴告示,凡是最近在长安惹事者,一律从重处罚。

    夜深,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长安的街头。

    他面前是一条宽阔无比的长街,南北宽达二十余丈比后世双向十六车道的高速公路还宽一些。这就是长安,东西长十千米,南北长九千米。城墙高六米,全是干打垒的黄土夯成,不用城砖。每一面城墙三座城门,尤以城南的明德门最为宏伟壮观

    长街两侧是整齐的里坊,每一座里坊都有高大的坊墙,宛如一座座严整的坚城。

    净街的鼓声已经响起,京兆府尹亲自领着手下穿过大街,巡视长安。黑布裹头的坊正们都带着几名坊卒正准备关闭所有坊门。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长安特有的坊制,让它如同棋盘一样,一个个坊规划的极有规律。

    黑衣人身材瘦削,眼神坚毅,看着壮阔的长安城,他眉头紧锁。

    “师尊到底去哪了。”

    他环顾着长安,如同一只幽灵,隐藏在长安城的黑夜中。

    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渔的大弟子,鼓上瘙时迁。

    他修炼到了瓶颈,辞别李渔,下山游历天下。

    听到满天下都在搜寻李渔的消息,救师心切,孤身来到长安。

    各个坊门“隆隆”关上,面前的里坊就像一座缩小的城市,十字形的大街贯穿其中,街道两旁古树森森,座落着一处处宅院。

    一路望去,除了客栈商铺,坊内甚至还看见道观和寺庙。

    时迁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后背一凉,让他耸然一惊。

    有人摸到了他的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但是时迁都没有发觉。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人抱臂看着他,笑吟吟地说道:“偷看什么呢?”

    时迁笑道:“随便看看。”

    他对面这个人,身穿一袭玄色铁甲,腰间别着一柄利剑。

    “来啊,拿下一个贼,捉到牢里。”

    在他身后,出现几个差人,手里拿着铁链脚镣,上前就要拿下时迁。

    时迁辗转腾挪,身形犹如水中泥鳅,几个差人怎么也拿他不住。

    玄甲将军哈哈一笑,“有些意思。”

    他亲自出手,时迁只觉得一阵威压如同山岳,向他压来。

    他心中紧张,从怀里掏出一个符来,念念有词,手指一动,原地隐匿了身影。

    地上只剩下一袭黑衣,时迁屏住呼吸,慢慢挪动,拜师李渔以后,他的身法比起原来,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筑基已成,早就踏入了修士行列,更是踏雪无痕,走鼓站棉,身轻如燕。

    “气息消失了?金蝉脱壳?”

    玄甲将军大感稀奇,“这个小贼,有点意思。”

    他伸手一挥,手里的长剑飞舞,在空中划出凌厉剑意,剑影组成一张网,覆盖下来。

    时迁赶紧快跑躲避,他身形一动,气息暴露,玄甲将军手中的长索游龙般飞出,越过近十丈的距离,套住正在狂奔的时迁,将他上身连同双肩一并捆住,然后回手一收,把他硬生生扯了回来。

    长索越收越紧,勒的时迁手脚都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套牢的野马。

    时迁赶紧收了隐匿术,大叫道:“偷东西而已,罪不至死!”

    他笑着看向将军,抱拳道:“这位官爷,小人服人,愿意伏法。”

    玄甲将军抱着双臂,笑吟吟地看着时迁,眼里有了惜才之意。他在江湖上乱混,到头也不过是个蟊贼,若是进了京兆尹,做一个捕快,凭他的隐匿、疾行的本事,不正是一个好苗子?

    “这小贼有些意思,抓回去我亲自审问。”

第二百八十章 再再

    荆棘岭里,李渔已经传到半个月,此时他的九个徒弟,气势内敛,举止有度。

    再也不是当初那群,捉个男人就要成亲的树妖了。

    人的礼义廉耻,也不是与生俱来的,需要长辈言传身教,书籍教化。

    所以李渔没有看不起这九个徒弟,只是尽力传授他们一些道理,一些自己觉得正确的道理。

    今日一行人来到茶花深处,李渔手指一动,瞬间就起了一座高台。

    他坐在台上,九个徒弟依次排开,在下听讲。

    李渔说道:“这些日子,一直讲道,今日我再教你们一些法术。”

    九妖都带着喜色,他们只是简单地能化形,法术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

    “你们都想学什么?”

    拂云站起身来,刚想说话,被桃夭夭拽着落座。

    她自己扭着腰起身,笑道:“师尊,人家想学驻颜有术。”

    这美妇丰满成熟,对着自己撒起娇来,还真有点顶不住。

    李渔刚想调笑两句,过过嘴瘾,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人师表,而这个美妇是自己徒儿。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长幼有序,你拂云师兄先起身,夭夭你不可造次无礼,坐下!”

    桃夭夭嘟着嘴,一脸幽怨,拂云笑道:“无妨,师尊面前,我等都是徒儿,合该礼让,就让幺幺师妹先问。”

    李渔说道:“驻颜,乃是附带的法术,只消增长道行即可,无须格外修习。”

    拂云说道:“师尊,我等向来濡慕中原诗书,苦于蜀道闭塞,荆棘岭更是难行。不知可否传授御空之法,让我等可以出去见识一下中原风物。”

    十八、孤直、凌空、拂云都拍掌称是,显然志趣相投。

    “御空之术,也是修为到了,水到渠成。”

    李渔心中暗暗点头,他们更适合修炼的是浩然之气,他记得在鸿胪寺见到马周的时候,他的周身就有一层浩然之气。

    李渔从风月宝鉴内,翻了一遍,没有看到这方面的功法。

    他暗暗摇头,心中想的是,到了益州跟姜维问一下。

    西蜀那么多大儒,文士,总归是有些功法,自己可以等价交换。

    李渔睁开眼,看到九个徒弟,他们虽然有千年道行,但是心智就跟孩子一样。

    有着简单的欲望,简单的表达方式,简单的三观。

    李渔心中一动,正因为他们心智简单,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参悟诸葛亮的阵法注解,或许有奇效。

    因为诸葛武侯的阵法,参悟起来,就怕想的太多。

    “我在荆棘岭,恐怕待不了多长时间。”

    李渔说完,几个徒弟大惊失色,面露难过的神色。

    只有杏仙儿笑了,“师尊出走,徒儿们自当侍奉左右。”

    李渔说道:“荆棘岭,是最适合你们修行的,我只怕自己走后,若是有强人来此,你们须抵抗不过,被人所害。”

    十八笑道:“师尊无须担心,我等向来无害人之心,也不曾与人结怨,怎会有人来害我们。”

    李渔摆手道:“人心险恶,岂是你们能看懂的。”

    “师尊教训的是。”十八低着头,微微一拜。

    李渔说道:“为了护住荆棘岭,我准备在此布下一个大阵,再传你们守阵之法。有人来犯,你们也可以有自保之力。”

    再加上正经门三宝,隐匿、飞天、轻身符,逃命神器加身,即使有厉害人物来,他们也不至于没有逃命的能力。

    李渔看了一眼九妖,正色道:“修炼一道,最忌讳三心二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荆棘岭。”

    ---

    汴梁,冬去春来。

    天气回暖,但是门中弟子们愁眉不展,没有了往日的快活气氛。

    这一切只因一件事,就是掌教不在了,而且外面风言风语,说是整个六朝的修士,都在追捕掌教。

    虽然最近还没传来掌教被人擒住的消息,但总是叫人提心吊胆的。

    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首行和尚,他照样是吃的好,睡得好。

    落日的余晖,洒在后山的密林,首行和尚双手合十,在夕阳中打坐。

    透过树枝照射的光晕,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便如同他身上有了佛光。

    在他的嘴角,吣着一抹微笑。

    “原来金蝉世尊的法身已经凑齐,李渔把大相国寺内,最后一块舍利给凑齐了。世尊既然复活,就绝对不会长期沉寂,只是在恢复法力罢了。”

    首行站起身来,眼神看着夕阳,双瞳闪烁着金光。

    金蝉我佛,法力恢复之日,便是我等重聚之时。是时候将假佛的虚妄,欺诈来的信仰,一扫而空了。

    好期待啊,金蝉世尊,我愿随我佛再杀一场!

    “大和尚,你好像在发光。”

    首行低头一看,唐赛儿怀里抱着一壶酒,笑吟吟地说道。

    “你来找我喝酒么?”

    “这是师傅给我的,她要回东吴了,好像是她的娘亲病了。”唐赛儿看着酒壶,发愁地说道:“师傅说,不喝酒的人,不可以与之交往。因为他们连酒都不喝,不可能是好人。”

    “那你喜欢么?”

    唐赛儿笑道:“喜欢,可是这壶酒好辣,我喝不完。”

    首行笑道:“原来是找帮手来了。也罢,贫僧就陪你一醉方休。”

    唐赛儿露出得尝所愿的表情,两个人坐在大树下,掀开了酒盖。

    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首行和尚伸手一招,空中凭空出现两个碗、

    唐赛儿小嘴一张,“大和尚,你是变戏法的么?”

    首行给她到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喝完之后,说道:“其实我不叫首行。”

    “我们都知道了,掌教在的时候,就说过,‘这和尚没一句实话,法号多半也是假的’,那你真的法号叫什么?”

    大和尚站起身来,背着手,仰头道:“我乃逃虚子,法号道衍。”

    “道衍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和尚,也就是我。”

    唐赛儿手指刮在脸上,笑道:“大和尚好没羞,自吹自擂。”

    道衍哈哈一笑,回头道:“你觉得大明百姓过的苦?”

    唐赛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和尚突然问这个。

    “那你想不想帮他们?”

    “想。”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大明,我们再造一个盛世。”

    唐赛儿怔怔地说道:“大和尚,为什么是再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西北

    在宋帝国的西北,一场大战,已经到了决胜的时刻。

    战云密布,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散不开的血腥味。

    一向善战的党项人,被大宋西军,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兴庆府内,西夏皇帝李乾顺在西夏一品堂内,祭拜白石大神。

    不同于北漠其他民族统一信仰萨满教,西夏有自己的神,他们只供奉自己的神。

    他们崇拜的主神为天神,其次为山神、地神、河神、树神、火神等三十多种神。

    对自然与土地的崇拜,是他们的传统,这种信仰之力,自然而然催生出一大批的神祇。

    你可以说他是山神,但是在他成为山神之前,对他的信仰就存在了。

    按照李渔对信仰之力的推论,这定是有人窃取了先民的信仰,因而成神。

    成神之后,信仰变得有的放矢,而更加广泛地开始传播了,这些神的地位更加稳固。

    起初有人冒充是神,最初的信仰被他们收集利用,成就了他们的灵力。然后他们利用这些灵力,开始宣扬自己的神迹,发展信徒,获得更多的信仰。

    于是,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窃信仰的假神,永远地成为了真神。

    如今,西夏的党项人,开始祈求神力庇护。

    巨大的祭坛上,有八根柱子,象征着党项八部。上面全都缠绕着红绸,每一根柱子旁,有党项各部的精壮汉子六人,围绕着石柱。

    顺着祭台延伸下去,是一个又陡又长的阶梯,有八个党项贵族,抬着一头牛走上阶梯,牛首从脖子处被切断。

    血流顺着架子,滴落到石阶上,暗红色的石阶,经过多年的祭祀,血色早就渗入到白色的石头中。

    李乾顺匍匐拜倒,身子紧紧贴着地面,然后屈膝爬起,如此重复九次。

    “诸神保佑我等白石大神的子孙,保佑我们打败宋人,占有他们的土地上,杀戮他们的男人,霸占他们的女人,奴役他们的孩童。”

    祭台周围,每个柱子旁边,六个党项汉子,扛着一个巨大的号角。

    这是他们从西北猎杀的巨牛之角做成的,每隔十年,党项人都会挑选最能打的年轻人,到横山猎牛。只是如今,整个横山,都被宋军打了下来。

    巨大的号角,吹出苍凉的角声,整个兴庆府都能听到,所有的党项人,听到这号角之后,仿佛被唤起了血脉中的猎杀欲望。

    他们撸起袖子,双眼赤红,仰天长啸。

    ---

    横山东南,翻过山巅,一杆大旗突然出现在眼前。

    三丈高的旗杆顶天而立,彷佛要刺破苍穹。

    黑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秦

    西军来自秦凤,所以这是西军的大旗,也就是大宋最后一支善战的军队。

    暮色下,巨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黑色的旗面与旗上血红的大字交相辉映,无声中透出令人生畏的肃杀与威严。

    居中一个大帐,乃是主帅营帐,经过长年风沙洗礼,牛皮制成的帐篷已经显得陈旧。

    帐内一员老将,坐在上首,正是老种经略相公、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种师道。

    “打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终于要见真章了,夏贼覆灭,在此一战!”

    营帐内,士气高昂,人人振奋。

    “姚古将左军,希宴将右军,我自率中军,在横山休整,只待春暖冰消,气候转暖,便兵发兴庆府,与贼决战。务必争取一个月内,扫清兴庆府周围据点,将兴庆府团团围住。”

    众将起身,抱拳告退,种师道伸手道:“王进,留一下。”

    人群中,有一个偏将,止住了脚步,“将主有何吩咐?”

    “兴庆府,易守难攻,尤其是西夏一品堂内,有不少高手,颇会使些妖法。我有意组建一支人马,专门对付这些高手,营中以你武艺高强,所以由你来带,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进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他沉吟道:“将主如此信任,非王进殒首所能上报,不过一品堂内,都是西夏顶尖高手。恕我直言,军中人马虽多,武将也不乏勇猛不可挡之士,可说起法术暗杀的本事来,还是有所欠缺。”

    种师道见他没有立刻激动地谢恩,也没有推辞,心中很是满意。

    这说明他是认真想过了,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样的人,才是值得托付的。

    种师道笑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王进沉思片刻,说道:“将主,我那小徒史进,是汴梁正经门的人。他们门中多有些奇人异士,不如让他回去,引些高手来助战。”

    “正经门?正经道人李渔的宗门?”种师道也听过李渔的大名,真正让他名扬四海的,其实是窥基之死。

    尤其是唐国遣使来汴梁,指名道姓要李渔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斩杀窥基这件事,当成是他干的了。

    “正是。”

    “若是能搬来正经门的高手,我给你记一大功!”

    王进脸色依旧凝重,这件事干系重大,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

    他转身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末将还有一个好友,旧日与我一同在汴梁,教习八十万禁军。此人受高俅陷害,如今刺配沧州,若是将主能帮其脱罪,也是一个帮手。”

    “好说,沧州离此不远,派人去接了来就是,高俅不满意,就让他来西北找我。此人叫什么名字?”

    “林冲。”

    “来人,去沧州接林冲来此。若是有人阻拦,许你们自行处置。”

    王进这才转身,离开大帐,账外史进没有走,见他出来面色一喜,上前道:“师父,老种把你留下,可是看出你的武艺,要拔你做个副帅?”

    “休得胡言。”王进看了一眼徒弟,叹气道:“将主他给我安了个重任啊。”

    “哦?”史进来了兴趣,“以师父的能为,做个副帅绰绰有余,老种相公有什么吩咐?”

    “你去一趟汴梁,把你那些江湖朋友,叫来助战,越多越好。将主嘱咐我组建一支人马,与西夏一品堂放对。一品堂非同小可,你我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史进大喜,“好叫师父知道,我那正有一般弟兄,尽皆都是咬钉嚼铁的汉,剖肝沥胆的人,镇日里摩拳擦掌,无事都要生非,闲的快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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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朝传道介绍:
这是一个奇妙的时空;四大名著中的六个国家并立,
智谋之士妙计迭出,英雄豪杰气吞四海;
诸葛亮呼风唤雨、关云长横刀截断江;
那一年,吕布死了未亡人貂蝉风韵犹存;林妹妹还没到大观园,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莲的撑衣杆还没打中西门大官人的脑袋...
那一年,主角还在闹市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在六朝传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六朝传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六朝传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