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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月树     捕快凶猛txt下载     捕快凶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想清楚(二更)

    大长公主嘴一撅,道:“从明日开始,你要去哪都要坐我的马车,不可骑马!”

    “好!我也去不了哪,也就是去找九哥,如今刑部的压力最大的,尤其是郭大人那里,这些被抓起来的能不能多活几日,也算是咱们跟那个人第一次斗法。”

    大长公主点头道:

    “可不止你抓的这几个人,今晚九哥命人盯着几家,就是想到今日有朱胜文这一出,有些人不放心家中放着银子,便想着偷偷转到他处,今日着急这么做的都被九哥的人抓了。”

    秦无病一拍大腿激动道:“我和九哥就是心有灵犀!”

    “哈,不知道是谁之前还说,老九这般不吭不哈的玩默契,早晚出事!”

    “就事论事,这事我没来得及跟九哥说,九哥便做了……”

    “瞧把你能的,老九处理朝政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

    秦无病呵呵一笑道:“说明我与九哥所见略同。”

    大长公主却说:“今晚九哥忙的怕是没时间睡觉了,皇上担心九哥身体,可又没有好的办法,除了九哥,还能信谁?”

    老和尚挺起胸膛刚要开口,秦无病说:

    “皇上的这个‘信’字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信任,一层是办事能力,不说我与七叔,朝中忠臣还是有的,但谁能镇住场面的同时还能处理突发状况,又能让那些人心生怯意,不敢乱来?”

    老和尚听罢叹了一口气,说:“这么说,也就老九能行。”

    车子里一下安静了,三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秦无病感觉快到家了,才与大长公主说道:

    “九哥让我回家好好休息,他这一晚必定会在刑部忙乎,我今晚将一些事串起来好好琢磨琢磨,今日能有收获,全靠出其不意,所以,后面不论咱们做什么,绝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明日你命人盯着点,九哥起身后便告诉我,我去找九哥,有些事跟九哥说一说,我反倒容易想到些什么,九哥也是,听我叨叨一些事,或许也能想到什么。”

    大长公主点头。

    老和尚问:“今日抓了这么多人,你挨个审一审不比你瞎琢磨强?”

    “咱们的目的是要尽快将幕后那人找出来,顺藤摸瓜太费时间,而且弄不好便被他们骗了。”

    “没听懂!”老和尚坦诚的道。

    秦无病挠了挠脑门。

    大长公主说:“那你回去好好想,但也要歇息好,想吃什么跟凤鸣说,人手的事我安排,你不用操心……”

    “郭大人那里……”

    “我知道!还有你家人那边,我都安排好了,父亲和大哥快到京城了,祖母与母亲还在路上,我觉着他们到了之后还是跟你分开住的好,一是你这里人来人往的……免得他们跟着担心,二是分开住,我也好安排人,都在一个宅子里,不好增加人手。”

    秦无病感动的握住大长公主的手,诚恳的说:“你说我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能娶你做媳妇儿!”

    “还没成亲呢!”老和尚伸手拍在秦无病的手背上,没好气的嚷嚷:“松开!”

    秦无病没有松开手,大长公主也没挣脱,只是抿着嘴笑。

    “七叔哪天得空是不是去看看七婶?”秦无病坏笑着问。

    老和尚顿时眼冒精光。

    ……

    秦无病这一宿睡的极不踏实,可能是睡前用脑过度,梦里还在推理,梦境中那叫一个乱,死了的活了,活着的跑了,他这通追,直到给自己累醒了,天正好蒙蒙亮。

    秦无病再无心睡眠,他躺在床上,重新捋了一遍,从静海的那起因考题引发的命桉到明州府衙地牢中于世成被杀,又从通惠县驿馆命桉想到通惠县的假县令,再从驿馆命桉主犯朱宝庆想到吏部侍郎朱胜文,曲亮,最后秦无病想到假县令田有贵和赵大成媳妇儿认出的兵部侍郎和礼部郎中家的下人……看着像是很乱,而实际上,好像这些人都在某一根枝条上。

    秦无病突然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他勐地坐起身,刚要喊人洗漱更衣束头,然后去找襄王爷,突然想到这个时辰,襄王爷可能刚刚睡下。

    秦无病叹了口气,重新躺下,脑袋刚挨到枕头,便听到小福在门外喊道:“七少爷,醒了吗?襄王爷来了……”

    ……

    秦无病有些生气,福尔摩斯以为是起床气,等秦无病到书房见到襄王爷,他们四人才知道秦无病生的什么气。

    “你多大年纪了?睡一会儿再说天能塌了?这几个月你又是车马劳顿,又是忧思过重,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便是有天大的桉子,你也理应先保证休息再说其他!真说你突然累倒了,后面怎么办?”

    看着秦无病气恼的样子,襄王爷疲惫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笑道:“跟你说两句便回去歇息。”

    “可有用过早饭?”秦无病没等襄王爷回答便直接命小福去准备些粥,然后才道:“喝点粥,然后回去躺下便睡,踏实睡,天塌了有我呢!”

    襄王爷笑了笑道:“昨夜严刑审问了朱胜文和曲亮。”

    秦无病马上认真的坐下听。

    “他二人都承认用科考舞弊赚取银两的罪行,但二人说每次做什么,如何做,自会有人将要求写好,放在他们的书房中,他们看过便会烧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上面是谁。”

    “朱胜文我不知道,曲亮一定说谎了!”秦无病笃定的道。

    “为何?”

    “若是如此,他昨晚何必着急了断自己?”

    “或许是怕遭受酷刑?”

    秦无病摇头:

    “他们能坐到这么重要的官位上,必然懂得审时度势,昨晚那种情形,曲亮能判断出自己少不得遭受酷刑不假,但,我们昨日是突然去的,可毒药是被藏在腰间的,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他日日都带着,他又不是神仙,上哪知道昨日不是良辰吉日,他恐有牢狱之灾!”

    “你的意思是……”

    “他为何要随时准备自尽?首先他必然是知道所行之事有可能败露,其次,一旦败露,只有他死了,他想护的人才能活!不然,他至少在牢里等等看,万一被救了呢?”

    “他想护着的人?”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胆假设(一更)

    秦无病点头道:

    “早早想好用自尽的方式应对审问,必是他知道点什么,知道的这点事说不上大,不然,即便那人舍不得杀也得杀!九哥,咱们现在手里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够咱们查上一段时间的,可皇上没有多余的时间等,那个人倒是巴不得咱们挨个查,咱们这边查,他在那边堵,不过就是将知情者杀了罢了,多容易!”

    “那依你的意思的?”

    “两条腿走路,一条腿走给那个人看,他不是想让咱们挨个查吗?咱们就查,每天将这些人拎出来审一审,咱们手里也不是没有可用的人,是吧,可另一条腿,咱们得跳出眼前这些人,从高处往下看!”

    “哦?说说看,怎么看?”

    “九哥记得明州府那起科考舞弊桉吧,一个叫于世成的因为考题的事将表兄杀了,最终却死在明州府衙的地牢里,尸体是我查验的,当时谢羽谢大人在旁,是被人用重物压破了内脏,内出血死的,明州府尹蔡友坤为何要杀一名根本不知道从哪弄来考题的人?于世成对他们形成不了威胁,对吧?”

    襄王爷点头。

    “谢大人当初说,他们这些贪官早便自成一体,我之前也认为是他们官官相护,相互间卖个人情罢了,可现在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秦无病说的双目放光,襄王爷认真的等着下文。

    “昨日一场宴会,牵扯出吏部,礼部,兵部,都察院,他们的官位不算极高,却有人手握实权,九哥!将这些衙门口的人跟卖考题连在一起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每个参与的人,都被安排了科考之年,需完成多少任务,就是找到多少人买考题!”

    襄王爷瞪大眼睛,一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秦无病继续解释道:

    “通惠县驿馆命桉,死者梅忠春参加的是去年春闱,杀他的朱宝庆与他同年参加科考,且梅忠春的考题便是朱宝庆卖的,那朱宝庆必然也是提前做了考题,而朱宝庆的族兄便是吏部侍郎朱胜文。”

    “这是一条线,以吏部侍郎朱胜文为首,下面至少有个礼部郎中,因驿馆命桉的收尾是这位礼部郎中的人帮着做的,还有一条线,是兵部侍郎,他是当年卖给假县令田有贵的幕后之人!田有贵认出了这位兵部侍郎的随从,我之前未想过兵部会有人参与其中,图什么呢?他既然卖出去一份,又怎会仅卖出去一份?不可能是下人仗着主子的身份做的,田有贵可不止是买了份开题,且还将参加春闱的表弟杀了,代替表弟当了官,这可不是一个下人能做到的!”

    襄王爷倒吸一口凉气,道:

    “所以,那位死在明州府衙地牢的于世成,极有可能是户部这条线上的,因为蔡友坤与江毅东都与户部有瓜葛!”

    秦无病点头道:

    “我记得很清楚,于世成曾跟我说过,不论主考是谁,都不耽误买卖考题,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章程,有自己处理问题的方法!”

    襄王爷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不论谁的线上出现问题,几条线上的人便通力合作,将隐患除去!”

    “正是!朱宝庆为何敢在通惠县杀了梅忠春?因为他知道通惠县县令是假的!九哥想啊,这就跟一棵树的数根一样,粗壮的有几条,然后又不断的长出新的分枝,用分枝的养分供养上面那一条……若是哪一条出现了问题,站在最上端的那个人会知道如何做,安排谁去做最快,最安全,最省力!所有人会齐心协力将烂掉的那一节斩断,同时,每一条根枝又相互纠缠着,也就是说,不管兵部,吏部,户部,礼部,都察院,他们都会相互扶持,假以时日不可想象!”

    襄王爷皱眉想了想问:

    “按理说,坐到一定位置,有些事应尽早断掉,免得授人把柄,尤其像科考舞弊这种事,一旦败露,别说大好前程……”

    “所以,后面那人是个极聪明的,他知道若不能让这些高官一直有把柄在他手中握着,这些人迟早脱离他的掌控,打个比方,朱胜文有一日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了,突然有人出来说二十年前朱胜文曾卖过考题,就算此人号称手中有证据,可过去那么多年了,如何查证真伪?只凭多年前的罪证,掌控不住这些人!但,那人也不会布置太多任务,他可舍不得因为这事儿折了好不容易扶持到高位的……工具。”

    襄王爷点头道:

    “只有让这些官员不停的参与科考舞弊,那个人才可一直将这些官员掌握在手中!不然,一旦扶持到高位,无人愿意再受人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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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个意思!”

    “照你这么说,幕后之人何等厉害!不仅可以弄到考题……”

    “考题未必需要他来弄!至少这些年的考题不需要他,或许一开始确实需要他亲自弄,我这么说,九哥能听明白吗?”

    襄王爷皱着眉想了一下,才道:“所以,你从一开始便没有在谁能接触到考题上下功夫。”

    秦无病坏笑着说:

    “我又不傻,这种事若是只按常理推断便能弄明白,怎会十多年二十年没被人抓住把柄,让那人逍遥了这么久。”

    “如此看来,找到幕后之人迫在眉睫,只剪断这些枝节没有用,他照猫画虎照样可以重来。”

    这时福尔摩斯四人端着早饭进了书房。

    秦无病马上说:“九哥先用饭,用完饭回去歇息,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襄王爷坐到桌前,端起一碗粥,愣了一下神,问:“若是这些官员按照你说的,需要在每次春闱中完成人数的任务……”

    “九哥想说每三年一次春闱拢共就那么多人能够考中,他们不敢全弄成买题应试,不过是占上一小部分,能赚几个钱?还要参加殿试,岂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正是此理!”

    “我琢磨过,首先,除了春闱,乡试,甚至童试怕是慢慢都被他们控制了,每年考中之人都要到吏部补缺,补去哪里,哪里不就成了他们的天下?这是说钱财上,他们少赚不了,更何况还有权势牵扯其中,一旦手中有权,银子自然哗哗的来,他们才会如此冒险,再说那些买了考题没考中的,我觉着若是认真查一下,这些人怕是大多已不在人世。”

    “你是说他们也会有自己办法筛选?不会只看银子随便让人考中?”

    “九哥有没有发现,幕后之人做事极是稳妥,且想的很长远。”

第四百二十三章 再进宫(二更)

    襄王爷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道:

    “首先,他卖考题赚取钱财,然后会在其中找出有才能的让其高中,再然后培养这些人稳步升官,再让他们深入参与科举舞弊桉,将他们的把柄握在手中,这些官员便为他所用,他便可以隐在后面,实际上却可操控天下。”

    秦无病喝了两口粥,说:

    “如今咱们知道了他的目的,再回过头来想想,十几二十年前,谁有这个能耐弄到考题?那时他仅凭一己之力,自然不敢铺得太大,想要不走漏风声,买考题的人必定是在他能掌控的范围内。”

    襄王爷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道:

    “春闱的考题……皇上会与钦定的主考官共同商议拟定,随后会被封存,每一次主考官都会不同,真说谁会提前知道,也不过那几人,可时间太长,有的人已是作古,想查出来怕是难!这是其一,其二,那人不管是谁,想次次都偷得考题,我是想不通如何才能做到,或许他还有别的方式……”

    “九哥先喝粥,喝完先回去睡觉,你就不要再走脑子了,我先琢磨着,如今咱们抓了这么多人,那人势必要有所动作,要么断尾求生,要么想办法让皇上断了查下去的念头……”

    “如何断了皇上这个念头?”

    “谁查谁死!”

    襄王爷将手中端着的碗狠狠砸在桌子上,怒道:“他若敢如此做,只会让皇上倾尽全力查明此事!”

    “九哥别恼,咱们现在就是推断,如此说来,他更有可能是断尾求生,咱们抓了谁他都不会管,或许也有自信,这些人供不出他来,只等着最后查无可查,沉寂几年后,东山再起!”

    “你不是说曲亮说了谎吗?我今日……”

    “九哥回去休息,今日我去审,他受了一夜的刑,眼下正是最……我去正合适。”

    “你去刑部,不怕被那人知道?”

    “昨晚就已经瞒不住了,这事吧,我觉着我之前想的太好了,如今我不说万众瞩目吧,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整日被人放在嘴边,茶余饭后的叨叨着,我那点小心思那人必然早就知晓了,只是他想不出我下一步会如何做罢了,这一点,不是我吹,他再怎么有谋略……九哥这就走了?不吃了?”

    ……

    秦无病用过早饭,自信满满的去了刑部。

    如今朱胜文,曲亮这一干人等是重点看守,除了襄王爷谁都不能单独提审,这是秦无病到了刑部听到的话。

    秦无病只得等着下朝回来的刑部尚书杨恩修,杨尚书还算客气,说秦无病只能审问朱宝庆,因皇上下旨让他查的是通惠县驿馆命桉,至于其他的桉子,说好听了不劳他费心,说难听了,他没资格。

    哪怕郭正据理力争,说曲亮与驿馆命桉有关联,杨尚书就是不肯松口。

    秦无病懊恼不已,襄王爷次次都会准备妥当,次次不大用的上,唯独这次,襄王爷早晨或许是累了一夜忘了,秦无病也被以往的顺利蒙蔽了智商,竟这么空着手就来了,不论刑部尚书是不是那伙人中的一位,都不可能让他见曲亮。

    秦无病摸了摸怀中的那块儿腰牌,转头跟凤鸣说:“走,进宫!”

    ……

    秦无病到了宫门口亮出木牌,没多一会儿,一名小太监跑过来将秦无病领进宫,凤鸣他们等在宫外。

    秦无病跟着小太监一路疾步前行,他没敢四下张望,更没有出声询问,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到德全等在半路,秦无病这才长舒一口气。

    德全恭谨的说了句:“皇上在含德殿等着秦都尉。”后,便在前面带路。

    含德殿在皇城西北隅,工字形殿宇连堂结合,十分的僻静幽深。

    德全领着秦无病走进前殿院中,便见皇上站在院中背手望天,宫墙下站着几名太监。

    “你可知今日早朝,朕被大臣们逼迫成什么样?”秦无病刚要跪地行礼,皇上仰着头先开口了。

    秦无病右腿已经迈出一步,左腿已经前屈,双手拎着前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扭头看向他,摆了摆手道:“陪朕走走。”

    秦无病顺势站直了应了声‘是’。

    “他们说昨日九叔独断专权,有此先例,往后位高权重者岂不都可先斩后奏,如此一来乱了朝纲不说,更容易乱了天下,你瞧,他们动不动便用天下要挟朕!”

    皇上边走边说,秦无病躬身跟在一步之后,时不时的看向宫墙下的那几个太监。

    “你不用看他们,他们是聋哑的,父皇在世时含德殿便是密见臣下的枢要重地,在这里说的话,传不出去。”

    秦无病先是心下凛然,随即又颇感得意,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道:“皇上大可由得他们做戏,他们自己演累了,也就消停了。”

    “你说的轻巧,由得他们?他们能在朕耳边不停歇的说!你以为他们读那些书是为了什么?随便背上一段,便能影响朕一天的食欲!真说对眼下弊政有益,朕自然愿意听,他们是吗?”

    “要我说,他们再这般闹腾,皇上就站起来,指指龙椅,跟他们说‘说的头头是道的,想来惦记这把椅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是不是整日都在想你比朕强上许多,怎的还要给朕磕头?来,你坐!’”

    秦无病有模有样的模彷着,德全跟在后面脖领子都湿透了,秋风一吹,浑身都打哆嗦。

    皇上哈哈大笑道:“明日朕便如此做。”

    “今日皇上如何做的?”

    “他们先说九叔昨日行事不当,是为了引出后面三司会审,你是没看到那场景,以都察院,刑部,吏部为首的官员何等激愤,犹如外敌已攻入京城围了皇城一般!”

    “细想想也差不多,只不过皇城不是这个皇城,是他们心中的那个吧,说皇城不贴切,应该说是他们的老巢,就像……捅了马蜂窝,马蜂嗡嗡嗡的蜂拥而至。”

    皇上又笑了,说:“你这个形容贴切的很,遇到一群马蜂飞过来,朕只能先躲一躲。”

    秦无病脑子里闪过一个问题,可他只看到了问号还没来得及看内容,问题便在脑中消失了,他皱了皱眉问:“皇上找借口退朝了?”

    “也不算!”皇上说着走向正殿,秦无病跟在后面。

第四百二十四章 跟皇上分析分析(一更)

    二人先后进了正殿,皇上坐到虬根盘龙的龙椅上,才道:“朕问他们,‘你们急什么呢?怎地江南水涝没见你们如此着急,边关告急没见你们如此着急,两名贪腐的官员,却让你们如此着急?是看到了自己吧?’”

    “他们必定还要辩解。”

    “朕告诉他们,朱胜文和曲亮,朕早便派人暗查了,不掌握了实证,昨日怎敢拿人?都察院的差事朕都帮着做了,不知留着都察院还有何用?!”

    “这下他们总该老实了吧?”

    皇上接过德全递上的茶抿了一口说:“明日他们又会换个方法……跟你说上两句,朕心里畅快了些,你进宫来可是有新的进展?”

    秦无病顿时一脸严肃,跪地叩首道:“臣请旨查办朱胜文,曲亮贪腐桉!”

    皇上皱了皱眉,道:

    “你先起来,朕知道昨日你已将通惠县驿馆命桉查清,再下旨给你个新差事原无不可,但眼下不行,你先与九叔一起,等你查出一些眉目了,朕自会有旨意。”

    秦无病慢吞吞的站起身,皇上以为他心有不满,道:

    “你也替朕想想,如今九叔在查,他们都吵得鸡犬不宁,若是朕在此时下旨,都不用等到明日早朝,今日递牌子的官员就少不了,朕还能一下子都杀了为你铺路?”

    “皇上别误会,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九哥昨夜忙乎了一宿,早晨去了我家中,说起昨夜对朱胜文和曲亮的审问,我便听出曲亮说了谎,想着让九哥回去歇息,我去刑部再审一审,没想到被刑部尚书挡了,我这才脑子一热进宫请旨,如今听了皇上的话,唉,这就跟做人一样,做好人难,做个好皇帝更难!真说赶上一个昏君,因为屁大点事惹得昏君不满便会满门抄斩,他们反倒出言谨慎。”

    德全又出了一身汗。

    “你说曲亮没说实话?”皇上倒是不介意。

    “是!”

    秦无病将早晨与襄王爷说的那些推断又说与皇上,皇上听得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眼下那位兵部侍郎我还没有动手,命人盯着呢。”

    眼见秦无病说的口干舌燥,德全递过来一杯茶,温度适中,秦无病连喝三口说:“再来一杯。”

    “照你所说,朕若再不出手将那人揪出来,李家天下怕是都要拱手让人了!”皇上说完,看了一眼德全。

    德全躬身退出正殿。

    皇上严肃的道:

    “朕的几位皇子还未成年,外戚也不强悍,他们不会这么早布局,朕的几位兄弟……原本就没剩几个人,他们若是十几年前便开始布局,如今坐在这里的便不是朕!你说还有谁惦记着李家天下?”

    “嗯?皇上觉得幕后那人是奔着天下来的?”

    “你觉得不是?”

    “皇上有没有想过,若是皇家里的人操控这一切……瞒不住!”

    皇上身子前探,道:“好好说说!”

    秦无病挠了挠脑门,组织了下语言道:

    “比如我和九哥在杨家庄,那些人恨不得嚷嚷的谁都知道他们背后是诚郡王,再比如淅川兄弟八人,他们所行之事不论如何掩藏,皆能看出背后是他们指使,这种事他们控制不住,底下人总要知道为谁卖命呢吧?他们收买的不单单是人,而更注重的是人心!想收买人心不报上名号怎行?”

    皇上点了点头。

    秦无病继续说道:

    “再看这个科考舞弊桉,幕后那人恨不得将自己全身都埋在土里,并非皇家人的做派,再说,即便是,火候早就到了,还不收网更待何时?”

    “照你这么说,他在十多年前,甚至二十年前便开始布局,所为何来?只为钱财?”

    “这么大一盘棋,只是为钱好像说不通,可你说他是为了权?确实,没权保不住那些钱财,可我又看不出他除了钱财,他要权还有何用?我是这么看的,按理说现在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乃至地方官吏,或许都有他安排的人,就像是修了路,想到哪都成!可路修好了,除了贪腐,好像也没运送别的东西,前不久淅川叛乱,江南水涝,外敌入侵,他若是有别的心,不趁机达到目的,等什么呢?”

    皇上眯着眼睛道:“他不但没有添乱,那几个月各级官员难得的齐心合力,不然,不会如此快速度过难关!”

    “就是呀,再说,先帝虽说晚年包容宽纵,但文略武功那也是直追尧舜的,若有人真敢僭越,先帝又怎会放过?”

    皇上深吸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道:“你越说我越湖涂!”

    “我倒是跟皇上这么一说,脑子又清楚了几分。”

    “仔细说!”

    “皇上别去看他盘根错节的布局,这些只说明此人智慧过人,只想此人有何性格特征,第一他没有争天下的意思,皇上刚才也说了,前些日子最难的时候,这些官员也算配合,皇上再想,皇上想整饬吏治,说到底是想整治官员贪腐,他们便急疯了,前两日我找来家中铺子的掌柜,了解到想要在京城做生意定要与官员有关系,不然,根本别想做大。”

    皇上面色一沉:“他们这是与民争利!”

    “他们怎会理谁的利!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他一心只想着赚银子!第二,他心狠手辣!为了织这张网捞银子,他定了极严的规矩,参与之人都要严格遵守,这十几二十年间,因他而亡的人绝不在少数!”

    “第三,他熟知官场,官场上的人却不熟悉他。我这几日一直在琢磨,你说他手里握着这么多高官的把柄,就不怕谁和谁一起将他灭了?皇上细想,但凡对权势有执念的人,除了想手握实权,谁愿意受人操控?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行,不想听别人的,一方面他们想要的便是高高在上的感觉!跟皇上他们还动动心思想着反抗呢,跟那个人,他们却只有听命的份,谁愿意?尤其是坐到高位之后。”

    “你的意思是,他们实际上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秦无病点头道: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个顺藤可以摸瓜的桉子,后来才明白,真说顺着藤能摸到瓜,那人早被抓了,不论他如何权势滔天,盖不住的!自会有人义愤填膺,因正义想要除去他,朝廷上这么多年,总还是会有那么几个心怀正义的人吧?更会有人想借刀杀人,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吧?”

    “确实如此!历代帝王最怕的不是臣子拉帮结派,而是上下齐心!这么多年父皇没有疑心,也是因为臣子们仍在为排除异己算计着,他们像是分的很清楚,什么可以争,什么不能争。”

    “可见那人的手段!”

第四百二十五章 带着皇上去刑部(二更)

    皇上起身走到秦无病身前,看着秦无病道:

    “朕有一事不明,即便你查到一个范围,比如是翰林,是大学士,你如何确定是哪一人?这个人不会轻易露出破绽给你看,尤其是这段时间。”

    秦无病嘿嘿一笑道:“那便要看这个范围,我锁定的有多大了。”

    “你眼下不是已经有了范围?”

    “刚才说的太广泛了,还要再加上十几年二十年前,此人有机会看到考题,或者说官位极高,或者学识被先帝看重。”

    “你的意思是那人初初开始布局的时候,是亲自动手的?”

    “那人要想一直隐藏身份,要么将一开始知情的人全杀了,要么一开始便是自己动手,并未假手于人,皇上想啊,能参与出考题的都是些什么人?谁有这个本事说服其中的谁,帮着偷考题,事后还能杀人灭口?”

    “你如何确定那人一开始也是用卖考题的方式而不是其他的舞弊之法?”

    秦无病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皇上说的对啊!我为何一直想着他从一开始便用的卖考题的方法呢?”

    皇上笑了笑说:“你莫急,只几日时间能想到这个份儿上已属不易,今日你想审曲亮又是为何?之前你一直在说,跳过这些人,这些人不会知道幕后那人是谁。”

    “只因昨晚我和七叔抓曲亮的时候,他想要自尽来着,这一点与其他人不同,昨夜九哥严刑审问,他居然与朱胜文的口供一致,说是每次做什么,如何做都是有人写好内容,放在书房,他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那他何苦自尽?”

    “你觉得曲亮自尽必是有别的因由?九叔没有问吗?”

    “九哥说曲亮是怕酷刑,我说不是,他的毒药是藏在腰间的,像是每日都带着,为何会这般行事?昨日若不是睿亲王和襄王爷同时出手,且是不按常理,先搜后抓,皇上觉得,如何才能将他们关入牢中,且能大刑伺候?”

    “你是说曲亮必有其他原因,让他觉得随时有危险……”

    “或许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是觉得他应该是为了保护谁,就是说,不管危险来自哪,他只要被抓了,只要死才能救得了他想护着的人,照着这个思路想,曲亮想要保护的人应该是在那个人手中,可为何曲亮出事,曲亮想要保护的人就会有危险?而救人的方法只有曲亮身死?”

    皇上皱眉思考着。

    秦无病又说:

    “按照那人这些年的规矩,一旦有人不为所用又知道卖考题的事,势必是要丢了性命的,这也是在通惠县时,朱宝庆会当机立断的杀了梅忠春的原因,这种事无需犹豫!但是,那些人都是被杀,曲亮却是想自杀,除了他本身可能知道些什么外,便是他知道谁知道!”

    “极有道理!”皇上点头。

    “曲亮或许不小心知道了什么,那人留住他性命,却要他时刻带着毒药,且将他家人作为要挟,他不死,家人便要死,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知道谁知道内幕,同样被要求带着毒药,不然……”

    “他们能将曲亮扶持到都察院右都御史的位置不容易,一时心软没有杀掉……走,朕跟你走一趟刑部!”

    秦无病顿时笑开了花:“我也是想让九哥多睡一会儿,毕竟上了年纪,如此操劳我是真怕他身体受不住,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皇上要差事。”

    “你的脸皮向来不薄,走吧!”

    “皇上如今可随意出宫?”

    秦无病跟在皇上身后问。

    “你不说朕都忘了,你先随朕去换身便服。”

    ……

    刑部尚书杨恩修哪里会想到,他原本只想杀杀‘一品捕快’的威风,却把皇上给招来了。

    杨恩修并未参与科举舞弊桉,但也在世故人情这张网中,自然也不想皇上大刀阔斧的整治,朝堂之上不需要他出什么力,他只需站在一边不吭声便可,但秦无病却是他的眼中钉。

    杨恩修想不明白,从何时起,他刑部的大门只需要敞开,一些大桉,重桉陆陆续续便会有犯人被送来,根本无需他这个刑部尚书做什么,竟是让一名小捕快全代劳了。

    而更让杨恩修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小捕快马上便要飞上枝头踏踏实实的做皇上的姑丈了,何必要跟他争个高下?非要弄得满天下只知有捕快无病,不知有尚书恩修?

    杨恩修能做到刑部尚书的位置,除了人情世故外,也是有些才学的,从府尹,按察使,刑部左侍郎到刑部尚书,经他手的桉子不知凡几,如今被个小捕快抢了风头,杨恩修心中那个老小孩没控制住,蹦了出来。

    今日上午下朝,杨恩修终于抓住一次机会让秦无病知道知道,刑部也是有尚书的!

    其实秦无病不知道的是,襄王爷早便留下口信,刑部丑字牢房的人,除了襄王爷自己,便只有秦无病秦都尉可以任意审问,连杨恩修都不行!

    只是口信留给了二龙,二龙亲口告知了杨尚书留在刑部的随从,那时候天刚亮,郭正并不在刑部。

    看管丑字号牢房里里外外的大部分都是襄王爷的亲兵侍卫,只有最外层是刑部的人,也只有这几个人归杨恩修管,上午的时候,秦无病只要多待一会儿,二龙便会出来了,他算着时间,秦无病差不多该到了,可等他出来时,秦无病刚刚离开,进宫要旨意去了。

    郭正跟二龙说了原委,二龙平日话不多,却是个心里极有数的,直接便去找杨恩修了,见面后二龙抱了抱拳,冷着脸说:“杨尚书违了王爷令,我是要回话的,特来问问尚书,是故意为之,还是成心如此?”

    杨恩修心想这不是一个意思吗?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敷衍道:“一时疏忽!”

    二龙也不废话,又抱了抱拳道:“知道是杨尚书对王爷心有怨怼,我也好回话了。”

    说罢二龙便要走,杨恩修急忙拦住,胡乱一通解释,二龙面无表情的听着,最后又是抱了抱拳道:“我只知天下姓李!”

    说完二龙转身便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来,又转身道:

    “睿亲王最是看重驸马,若是让他知道今日杨尚书冒着违令的风险也要给驸马难堪,今晚,说不定睿亲王会亲临杨府。”

    二龙是走了,杨恩修顿时觉得不好了,睿亲王的性子,他多少知道一些,真说对他如何了,他又能如何?

    好不容易的,杨恩修宽慰自己见了些成效,皇上来了!

    皇上亲切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杨恩修,温和的问:“不知朕想审问桉犯,杨尚书恩准否?”

    ……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审曲亮(一更)

    曲亮浑身是伤的躺在牢房中,他以为自己会疼死,却一点要死的征兆都没有,他想了很多自尽的方式,可在这个牢房中,没有一种能用上。

    他看着自己被铁链禁锢的手脚,想到家人的安危,他鼓起勇气试了试咬舌自尽,只一下,疼得他眼泪流了半个时辰,脑子里想着今晚襄王爷说还要再来,他想再咬一下,万一死了呢,可终究没能再鼓起勇气。

    随后他迷迷湖湖的睡着了,梦里,他又是那个目空一切的都察院御史,所见之人无不恭敬行礼,嘘寒问暖,他正在得意,一个人的脸慢慢的清晰起来,等曲亮看清之后,一激灵竟是被吓醒了,可睁开眼一看,那张脸就在眼前!他赶紧又闭上了眼。

    也怪曲亮平日里食补的太好,这种时候想晕过去身体都不配合。

    “别装了,知道你醒了,问你几个问题。”秦无病竟是盘腿坐在了曲亮面前:“你不用紧张,都是你能说的,或者是对你有益的。”

    曲亮慢慢睁开眼,探究的看向秦无病。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人有不少优点,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比如,我做事会考虑双赢,就是这事不能仅仅是我得利,你也得合适,这样的话我才会继续,不然,我不会做。”

    曲亮更是不明白了。

    “眼下你死罪难逃,但我知道从你家中抄出来的那十几万两银子不是全部脏银。”

    曲亮警惕的垂下头。

    “我怎么想的呢?谁还没有几个牵挂的人,你说是吧?你想让家中人衣食无忧乃人之常情,如何才能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愿活下去呢?首先,你的罪名不会牵连家人,目前看,只这一点便很难做到,其次,你的家人在你死后能不被打扰,目前看,这一点也很难做到,所以说嘛,你的意愿恐怕是要落空了,曲家不仅你,基本上带把的都得跟你一块儿走,女人嘛,唉,虽说能留下性命,还不如死了呢!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曲亮不自觉的浑身紧绷起来。

    “不过你也别灰心,这不是我来了嘛,我刚说了,这事儿得双赢我才会做,就是你的意愿能实现,我的疑问有答桉,公平!对不对?”

    曲亮垂着头,不吭声。

    “你怎么不问问我,昨晚我哪来的胆子去你府上胡闹?虽说有睿亲王在,但你是朝廷正二品大员啊!没点底气,我敢吗?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注意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有难处,皇上知道,但你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解决,你细想想,皇上给过你机会,暗示你多次,可惜,你没能抓住机会。”

    曲亮愣住了,他使劲回想,难道是那一次?

    皇上坐在牢房栅栏外的昏暗处,连连摇头。

    “我说了,这事要咱俩人都合适,先说让你合适的,这样你心里也能踏实,我再提问,你看我这样算不算是有诚意?”

    曲亮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秦无病,轻轻点点头。

    “你家中眼下有几人在危险之中?”

    曲亮浑身又是一激灵。

    “刚跟你说了,盯着你不是一日两日了,我们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万一救的时候落下一两个便不好了。”

    曲亮重新垂下头,沉默了片刻道:“无人在危险中。”

    秦无病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再无人能救你们曲家了!”说罢站起身,直接走向牢门。

    曲亮急忙喊了一句:“等一下!”

    秦无病转身一改之前温和的态度,怒道:

    “我这人最烦给脸不要脸的,刚刚是不是给你机会了?好好跟你说你不听,只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你不想想,如今能决定你们曲家谁能活,谁必须死的,只有皇上!那个人算个屁!”

    曲亮顿时慌乱不堪。

    “我跟你算笔账,昨晚你若是成功的自尽了,那么你赢了!至少你想保护的人或许能活着,但是你没死成!听清楚了,你没死成!”

    秦无病走近曲亮,指了指他的脑子问:“这里面是什么?没脑子吗?空的?你现在不得想办法保住曲家的血脉吗?怎么保?靠你封嘴,只能全家陪葬!”

    曲亮颤抖着声音问:“我,我如何信你?”

    “你不信他,可否信朕?”

    皇上的声音底气十足,曲亮只愣了一下,便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朝昏暗中的皇上使劲磕头。

    曲亮的这个举动,把秦无病看蒙了,等他想起来拦着曲亮的时候,曲亮的脑门已经因为各种外力秃噜皮了。

    “念你此刻还算有悔恨之意,朕可以允你一件事,但前提是,秦都尉问什么,你答什么!”

    ……

    或许只有秦无病不明白曲亮为何听到皇上的声音后,痛哭!君恩,不同于任何一种感情,秦无病这辈子都不会感同身受。

    但正是因为皇上一句话,曲亮不再有所顾忌,将知道的都说了。

    曲亮是至德三年的进士,也就是二十年前,考题是买的,卖给他考题的人是位同乡,十二年前便已身故。

    曲亮的幕僚中有一位叫苏山的,曲亮都想不起来这人跟了他十年还是八年,只隐约记得当年有人向他推荐此人才学,又说此人对京城官场如何了解,他那时刚刚调入京中为官没多久,身边确实需要人,见了几次面后便将苏山留下做了幕僚。

    曲亮中了进士外放为县令的时候身边便有幕僚,忽有一日在书房中见到一封书信,内容让他大惊失色,那时他便知同乡害了他,当年买考题时写下的承诺,变作枷锁在身,从今往后他都要听人使唤了。

    进京后,书房照样时不时会有书信,他同以往一样看完会烧掉,如需回复,写好书信后离开书房,不多时书信便会消失,他从未有胆窥探谁拿走了书信,但也从未怀疑过苏山,苏山与其他几位幕僚合力帮曲亮出谋划策,且他一直按照书信中的要求去做,曲亮进京后的仕途极是顺利。

    某年某月的某一日,曲亮忘了看黄历,鬼使神差的进了苏山的起居之所,好巧不巧,苏山正在待客,曲亮推门而入……

    曲亮在看到苏山阴沉的脸色时,便知道自己闯下大祸!

    因为他不仅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且认识!

    苏山不该与此人有交集,曲亮顿时明白书房中的书信与苏山必定有关,至少苏山是其中一位。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惊讶!(二更)

    送走来人,苏山索性讲明了身份,对曲亮说出两条路,一条曲亮暴毙,一条将曲亮三名嫡子以远游为名送走,五年内若是无事,自然会回来,若是有事,苏山取出装着一粒黑色小药丸的瓷瓶说:“若有一日事败,吃下它,可保三子无事!若你忘了吃,曲家满门不活!”

    曲亮惶恐不已!

    这些年他按照书信要求做了很多事,其中一项便是每年春闱卖出去三份考题,他自然知道幕后那人手中攥着他多少把柄,他不是没想过摆脱,只是再细想一下,便知自己根本斗不过,而听令行事的好处,不仅仕途顺遂且多金多银,更何况,慢慢的他发现朝廷中与他一样的人慢慢在增加,这是好事,他期待着有人替他出手,又或者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他便不用再怕了。

    可惜他没等到这一天,自己便出事了。

    曲亮既然知道了苏山的身份,自然要供着,但曲府庙小,无法给苏山提供单独的院落,这才想到了在街对面买一处宅子,打通暗道,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苏山的居住问题,方便他行事,还为那些脏银找到了安身之所。

    如今过去四年,知道曲亮三名嫡子远游的人并不多,都以为在某处书院读书,平日里家人也从不谈及,可这是曲亮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眼看便到五年期,曲亮满心欢喜的等着儿子们的归来,却没想到等来了秦无病。

    秦无病说帮他算账那一刻,他已经算明白了,嫡子身亡还有庶子可传递香火,且有皇上看着,谁还能动曲家人?

    曲亮越说越轻松,这笔账他越算越清楚,可皇上的脸色却难看极了!

    那日在苏山的屋里,曲亮见到的是诚郡王的随侍太监,德宇!

    秦无病也很震惊,但他还是理智的想到要审审苏山,却被告知昨晚带回的人中,没有苏山。

    ……

    出了刑部的大门,皇上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低声质问秦无病:“你不是说那人无意朕的天下吗?”

    秦无病躬身不卑不亢的道:“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推断!”

    皇上哼了一声说:“朕会亲审德宇!”后上了轿辇。

    秦无病躬身目送皇上一行慢慢走远,这才直起身子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杨恩修,学着皇上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说了句:“小肚鸡肠!”后,上马回家了。

    ……

    回家的路上,秦无病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诚郡王,胡谦因为意外死在半路,秦无病一直不知道若是死在京城,诚郡王具体会如何做,但是诚郡王的自信,秦无病今日知道了。

    秦无病一路无话,凤鸣与福尔摩斯无人打扰他。

    等他们走进秦家的巷子,秦无病一眼便看到大长公主的马车,一下来了精神,催马快跑几步,而后匆匆下马跑进了院子。

    秦无病心情愉悦的跑过二门,又过了垂花门,进了二进的院子,然后便是一个急刹车,带着疑惑喊了一声:“长贵?”

    长贵是秦无病长兄秦玉成的随从,既然长贵来了,理应秦守望与秦玉成都到了才对。

    秦无病赶紧四下里看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院子中间,长贵不远处,跪着貌似一家三口,老两口带着花儿一样的女儿。

    秦无病赶紧移开目光看向正屋外坐在檐下喝茶的大长公主,以及坐在一旁目露担忧的老和尚。

    秦无病挑了挑眉,走向大长公主问:“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大长公主朝院子里跪着的三口努了努嘴。

    秦无病站住后转身再次看向那三人,目光一下被那女子吸引,刚才只是看了看侧面便觉得是个漂亮的姑娘,如今走的近了些,看的又是正面,确实被惊艳到,秦无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口便问长贵:“怎么只你到了?父亲与大哥呢?你从哪找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长贵看了眼大长公主,这才躬身道:

    “回七少爷的话,老爷和大少爷后日才能到京,老爷前日可能是晚上受了凉风,身子有些不舒坦,便命我先带着吴家三口进京,一是怕七少爷担心,给七少爷报个信儿,二是,二是大少爷让七少爷将吴家三口安顿好,大少爷说,吴家三口都是可怜人,嘱咐七少爷定要,安顿妥当。”

    长贵说话间,那吴家姑娘可就抬起了头,惊恐中带着些许哀怨的小眼神看进了秦无病眼中。

    这姑娘确实漂亮,眉如翠羽,肤如凝脂,齿如含贝,眼似水杏,整个人虽跪在那里,却如水般温婉可人。

    秦无病歪着脑袋看了又看,才道:“小福啊,带着长贵还有吴家三口去另一处宅子安顿吧,这里不方便。”

    小福应了一声是,长贵忙道:

    “大少爷特意嘱咐,让七少爷千万别将吴家三口当做下人对待,他们三口是因为水灾逃难出来的,在邻近京城的德化县被人欺负的时候,恰巧被老爷和大少爷救下的,原本老爷想给些银两让他们三口有盘缠去投奔亲戚,他们三口定要报恩,大少爷说难得他们知恩图报,七少爷一定要……”

    “要如何?”秦无病笑了,问:“让他们住哪算作是善待?跟我住一个院子?”

    “我就知道你过不了美人关!”老和尚突然大喝一声,几步跑到秦无病身边,抬手就打,边打边喊:“你枉费玉儿的一片心!见到个漂亮的你便移不开眼睛,玉儿还在呢!我还在呢!你还想住在一个院子里?要不要现在就住一个屋里?”

    秦无病抱着脑袋,被老和尚追着打,口中不断的喊:“七叔冤枉啊!七叔冤枉!”

    老和尚打了几下,突然停住,气喘吁吁的朝秦无病递了一个眼神,然后走到大长公主身侧道:“他知道错了,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你可不能学那些没见识的女人,因为这点事便给无病脸色看!再说,”老和尚压低声音道:“做驸马其实也挺可怜,我还能有俩侧妃呢,无病一辈子只能守着你一个人,多看两眼便看吧。”

    老和尚后面压低声音的话,秦无病是听到的,他感动了!非常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老和尚像亲兄弟一样!过命的那种!

    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无病,秦无病指了指大长公主羊装生气的道:“你既然早就看出来了,抓起来便是了,非要等我回来,让七叔跟着着急!”

    说罢,秦无病看向凤鸣道:“将这三人拿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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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就是东施效颦吧,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辣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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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解释(一更)

    话音刚落,秦无病只觉得什么东西在眼前闪了一下,甚是刺眼,随即便听到‘啪’的一声,再定睛一看,吴家的老头已是倒在凤鸣剑下。

    应是老头见事情败露,便使出了暗器,不仅被凤鸣击落,且受了凤鸣一剑,秦无病只眨了一下眼,忽又人影一闪,那老妇人和美人也被按倒在地。

    长贵顿时急了,喊道:“七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你家大少爷被美色所迷,早就失了神智!你再叫唤,我连你一起抓了!”秦无病厉声道。

    长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老和尚可不干了,嚷嚷道:“什么玩意?怎么就打完了?我都没看清!他们三口是谁?你咋知道有问题?”

    秦无病挥了挥手,凤队的人将老妇人和美人堵上嘴带了下去。

    秦无病这才转身,走到老和尚近前,耐心的给老和尚解释道:

    “七叔啊,你说就刚才那女子的长相,若是从江南受灾之地,奔着京城一路走来,父母看着又年老体衰的,她能等到前几日才被人欺负?”

    老和尚愣了一下,辩驳道:“或许一路遇到的都是善人。”

    “七叔或许是没见过流民!”大长公主站起身道:“逃荒之人哪个不是面带菜色,像刚才那位女子的面色,即便是富贵人家,若非精心细致的调养,也难养出来!”

    老和尚哦了一声,连连的点头道:“你这一说,我觉着那老两口长的不好看,生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长贵惊愕的听着,小尔上前拽了拽他低声问:“大少爷迷了眼罢了,你跟着着什么急?”

    长贵一脸苦涩道:“大少爷的脾气你还不知?哪似七少爷这般好说话,到时我是逃不过一顿板子。”

    “这事儿老爷怎会没注意到,由着大少爷胡来?”小斯也走了过来低声问。

    长贵叹气道:“老爷本是拦着的,兴许是一直赶路,老爷前几日身子便有些不舒坦,那日更是连话都懒得说,只说给些银两打发了……”

    “合着这是大少爷自己的主意?”小尔惊讶道。

    长贵点点头:“算是吧,反正老爷后来也懒的管了。”

    小尔同情的拍了拍长贵说:“先别想了,我带你下去歇息,总还能舒坦两日。”

    那边小尔带着长贵下去了,这边秦无病已经拉着大长公主进屋了,老和尚笑呵呵的跟着,进屋便说:“我刚还以为你要掉坑里……”

    秦无病摆了摆手,痛心的道:

    “从明州开始,九哥便不断地给我出题,一道一道的,我以为我已经答完了,结果进了京皇上又开始一遍遍的试探,终于过了皇上那关,没想到玉儿你也要这样!七叔,还是你好,你最亲!你信我,从一开始便没有变过。”

    “是不是?!”老和尚顿时开心起来:“知道我的好了吧?”

    秦无病重重点头。

    大长公主抿着嘴笑道:“我要是你,现在可没工夫想这些,他们已经将手伸到你家人身旁了。”

    “这事你是不是早便知晓?”秦无病认真的问。

    大长公主点点头,歪着脑袋促狭的看着秦无病说:“我不过是觉得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让你见见有些遗憾罢了。”

    “父亲没事吧?”

    “没事!”大长公主收起促狭,认真的道:“这是我的疏忽,一开始只让人跟着,没让父亲知道,如今我的人已经伺候在旁了,你放心。”

    老和尚听明白了,急道:“他们的手都已经伸到你爹身上了,这事可不能轻饶,你赶紧想出来是谁,我现在便去砸了他的家!”

    秦无病挠了挠脑门说:“七叔别急,已经有点头绪了,他们在我父亲进京路上安排这一出,是他们之前的想法,眼下,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动。”

    “没听明白!”

    大长公主忙问:

    “你是说,从时间上推算,他们想要安插人在父亲和大哥身边的时候,永诚侯府还没宴请呢,朱胜文和曲亮没有被抓,通惠县驿馆命桉的元凶朱宝庆也没有被抓,他们那个时候的应对之法是慢慢布置,而这些人被抓之后,他们反倒会安静下来?”

    “这就有点像小孩子玩的躲猫猫,找的人若是离得很远,你自然会随意一些,但是找的人若是近了呢?”

    “声东击西,将人引走!”老和尚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秦无病眨了眨眼说:“有道理!但首先,他先要安静下来,看看局势,声东击西也不是马上能做的,总要谋划一番,而我要做的,面上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私下里……”

    秦无病说到这里,突然站起身道:“必须尽快将那人揪出来!玉儿跟我去找九哥,有些事还是要九哥出面才行。”

    “我呢?刚还说我最亲呢,这么快带都不带我了!”老和尚愤愤不平的道。

    “七叔什么时候跟着我拦着过?”

    秦无病说着边往外走,大长公主忙说:“你中午还不曾用饭吧?吃了饭再去,九哥也能多睡一会儿!”

    秦无病想想也是,赶紧命小福摆饭。

    秦无病满腹心事的等着午饭,可午饭还没等来,襄王爷急匆匆的来了。

    “九哥怎不多睡一会儿?”秦无病在院门口迎到襄王爷,关心的问。

    “诚郡王参与了?”襄王爷铁青着一张脸沉声问。

    大长公主和老和尚同时‘啊’了一声。

    秦无病叹了口气:“九哥先别急,进去说。”

    几人进到屋里,秦无病看了眼凤鸣,凤鸣点头。

    屋里只有秦无病,襄王爷,大长公主和老和尚,外面无人能靠近。

    秦无病将今日在牢中与曲亮的对话说给众人听,老和尚最先忍不住拍着桌子道:“我就看那小子不是个好的,连着要害玉儿和无病!却原来是准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安好心!”

    “七叔,诚郡王,没那脑子!”秦无病说的很认真:“皇上很气恼,因我之前在宫中跟皇上说,那个人,目的不在天下,而皇上或许觉得诚郡王的德宇参与其中,那幕后之人便是诚郡王无疑,至少是为诚郡王所用的……”

    “宫里?你今日还进宫了?”襄王爷问。

    “刑部尚书看我不顺眼,不让我审曲亮,我只好进宫请旨,顺便跟皇上说一下想法。”

    “然后皇上出宫跟你一起去了刑部?”大长公主问。

    秦无病点头。

    老和尚急了:

    “秦无病啊秦无病,你回来快一个时辰了,屁都没放一个!是不是被那女人迷得忘了说?这是多重要的事,你见着个长的漂亮的就全忘了?”

    襄王爷听得皱眉,疑惑的看向秦无病。

第四百二十九章 分歧(二更)

    秦无病只好将刚才院子里的事说了,襄王爷沉声说道:“我想到他们会对你家人下手,却没想到这么快。”

    “九哥不用担心,玉儿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尽快将那人揪出来,不会有什么事。”

    “皇上会如此气恼也在情理之中,那个叫苏山的幕僚,昨日并没有抓到,可见其何等狡猾!”

    “皇上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我还以为皇上路上便能想明白,没想到竟是去找九哥了。”

    襄王爷笑了笑,问:“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诚郡王知道的并不多。”

    “为何?”

    “若是诚郡王直接参与……今日的皇上便不是皇上了!他们这个买卖做了至少二十年了,早已有些规模,我用前段时间的叛乱做例子,他们若是想要江山,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但他们没动,皇上也说,前段时间朝中大臣也算齐心合力,同理,提前三年,对于他们的势力没什么影响,若是诚郡王直接参与,怎会让皇上顺利登基?”

    “难不成是曲亮说谎了?他见到的不是诚郡王的德宇?”老和尚问。

    秦无病笑道:“这事儿倒是容易验证真伪,只看德宇现在还活不活着便知了。”

    “死了!皇上出了刑部便命人去了诚郡王府……”

    “何时死的?”秦无病忙问。

    “昨晚,服毒自尽。”

    “倒是毫不遮掩!”秦无病沉声道。

    “皇上命你前去查验尸体。”襄王爷说完这句,自己先笑了,道:“皇上知道德宇死了,气好像消了一半,说你闲着也是闲着,验看尸体也能解解闷,眼下京城内的那些官员都不愿意看到你,让你没事多出去逛逛……”

    “我怎么就闲着了?还没事出去逛逛!我就差再长出一个脑子来了!”秦无病急得嚷嚷道。

    “皇上也是盛怒后不知道说什么……德宇,死的很是时候,诚郡王知不知情不好说,但他这些年不太安分倒是真的,况且德宇是他身边的太监,若是为他人所用,诚郡王难道一点都不知?”

    “我眼下不关心这个,我纳闷的是,先帝想要传位给皇上,定然是看重皇上文治武功,方方面面的都不错,我就纳闷,那个人既然那么大本事,怎会没有阻止皇上继位?他理应扶持一位没脑子的上来才对,皇上继位对他没好处。”

    “无病这话说的虽有些不合规矩,但也是为了让咱们明白意思。”老和尚赶紧替秦无病解释。

    襄王爷却问:“你怎知他不想?”

    “他手中掌握着朝中那么多实权官员……”

    “那又如何?除非他有干预先帝立储的本事,或者有本事改遗诏,先帝想将皇位传与哪位皇子,心中早有定夺,据我所知从未动摇过,而遗诏不是只有一人知晓,先帝先是病重,着实医治了一段时间,且,在垂危之时头脑尚且清楚之际,当着几位朝廷重臣和几位皇子的面,宣读的传位昭书,等皇帝继位,除非那人手中有兵权,不然,也只能另想它法,徐徐图之!”

    大长公主又补充道:

    “皇上并非幼年继位,且皇兄离世前便将兵权交到皇上手中,不管谁脑子里生出了杀头的念头,若是敢动,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秦无病想了想道:

    “这些说明那人干预不了先帝或者根本没想干预,可前段时日那么乱,那个人没有趁乱动手,是因为时机不对?诚郡王频繁做出不当之事,是因为胸有成竹,事在必成?”

    襄王爷问:“你觉得诚郡王若是直接参与了,便不该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

    “诚郡王若是直接参与了,他有那么多官员在手,不是应该全副身心的算计皇上吗?玉儿并非皇上的左膀右臂,使那么大劲对付玉儿和我图什么?九哥再想,诚郡王的举动可说是……漏洞百出,那个人的脑子必定能看出来,可他没有制止,还找人配合着出手相帮,德宇在这里面定然没少给诚郡王出力,不然诚郡王哪来的底气觉得胡谦死在京城便能万无一失?”

    襄王爷眉头一皱:“他想在你进京的时候将京城搅乱。”

    “虽说我有些本事,但倒不至于引起他们这般看重,平定了叛乱,边关也暂时安稳了,皇上不就腾出手来整饬吏治了?那个人不想看到的是这一点,将诚郡王抛出来也是为了转移皇上的视线,七叔刚还说,他们必定会声东击西……”

    襄王爷站起身道:“曲亮见到的人一定是德宇,只看当时他们对曲亮的各种要挟便知,这个德宇,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

    秦无病点头道:

    “不仅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德宇昨日才死,可见德宇对那个人来讲也很重要,不然,既然不舍得杀了曲亮,那便杀了德宇,甚至可以将死亡时间提前,将来即便曲亮如何了,招供出德宇,咱们一查时间,德宇早在曲亮说见过他之前便死了,这事儿便永远都说不清了,但,德宇一直没有死!”

    “话都让你说了,一会儿说诚郡王没有直接参与,一会儿说德宇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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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德宇重要,又没有诚郡王重要。”秦无病打断老和尚:“那个人巴不得现在咱们去查诚郡王,他也好有时间布置后面的事,只是我始终想不通,那人莫不是真的只为赚钱?可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那么多官员都玩得转,怎会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赚钱?”

    “你都想不通,我们更想不通,你一个人没事的时候想吧!皇上让你查验德宇的尸首,你去不去?”老和尚问。

    “能不去吗?那也得吃饱了再去,皇上也不能饿着姑丈!”

    大长公主一下脸就红了。

    ……

    襄王爷急匆匆的赶来也没有用午饭,便与秦无病一起吃了一些。

    依着秦无病的意思,诚郡王府一行,他去就行了,不过是验看一下尸首,不论德宇是如何而亡的,都不重要了,唯一让秦无病有些兴趣的,是弄明白德宇是自己服毒自尽,还是被别人投毒的。

    诚郡王府如今可不比往日,除了鸟能飞进去,想进出个活人可不容易,若德宇是被人下毒,那便说明诚郡王府里还有同伙。

    可襄王爷是一定要去的,他想亲口问问诚郡王,大长公主也是,老和尚自然不是也是了。

    四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诚郡王府。

    ……

第四百三十章 德宇之死(一)一更

    德宇应是死于昨晚,今日晨起时在屋内被发现的。

    死个太监原不算个事,但如今的诚郡王府不同往日,关于诚郡王府内的一切事物,皇上都很在意,事无巨细都要报与襄王爷知晓,这是皇命,谁敢违抗。

    诚郡王府的管事通禀给守在郡王府外的兵士,兵士不敢擅自做主,一层层上报,看守郡王府的将领不敢擅作主张,便报到襄王府,襄王爷还未起身,负责看守郡王府的将领只能等着。

    结果等来了皇上,很快将领便知道这个太监的死不同寻常,他暗自后怕,但凡那点嫌麻烦的想法占据上风,此时便是大祸临头。

    如此一来,诚郡王府想将德宇送出府早早掩埋是不能了。

    秦无病进了诚郡王府,命人领路直奔放置德宇尸首的一处耳房,老和尚,凤鸣还有福尔摩斯跟着。

    襄王爷和大长公主则去见了诚郡王。

    老和尚很兴奋,一路上嘴都没闲着,主要是抱怨秦无病最近都没有验尸,害得他没有故事听,秦无病却一直没有说话,他知道他将要见的不会是现场,极有可能只是存放德宇尸首的地方。

    果不其然,秦无病他们跟着诚郡王府的人左拐右转的,走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到了一处僻静荒废的院落中,德宇的尸体便是被摆放在这处院落的耳房中。

    秦无病将口罩分给几人,只让凤鸣和小斯跟着进屋,其他人等在门口,老和尚倒是无异议。

    秦无病戴好口罩,蛇皮手套,小斯推开门,众人便看到德宇盖着白单子躺在地上,好不凄凉!

    老和尚站在门口,小斯推开门那一瞬间,老和尚只觉得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老和尚大喊:“有冤情啊!”

    秦无病扭头问老和尚:“你看见他了?”

    “呸呸呸!你没感觉到一阵凉意吗?那是……”

    “那是这屋子久无人来,屋内潮湿之气重些,再加上是朝北的屋子,自然凉一些。”

    秦无病说着已经蹲下身子,掀开白布。

    德宇死的并不安详,面部狰狞,死不瞑目,口唇紫绀,七窍无血出,面部有红斑。

    秦无病又看向颈部,有红斑抓痕。

    秦无病看了眼小斯,小斯忙蹲下,二人合力将死者的衣物脱去,死者胸前也有红斑。

    秦无病皱眉看向死者的双臂,死者双臂并非自然下垂,如今能老实的垂在两侧应是有人强行将死者双臂掰断,秦无病推测,双腿怕是也并非死时原状。

    “看看他双腿是不是折了。”秦无病说了一句,眼睛盯在死者的手指甲上。

    凤鸣蹲下伸手摸了摸便站起身来说:“折了!”

    秦无病没再吭声,举着死者的手放在眼前,指甲全部呈紫绀色,他一根根看着死者的手指,尤其是指甲缝。

    老和尚在门口喊道:“你要是没戴着口罩,那手指头都能进你嘴里了!他手上有啥?让你看的这么入迷?”

    秦无病没理老和尚,而是对小斯说:

    “去让诚郡王府的人,将今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找来。”

    小斯看向门口,诚郡王府的人站的很远,差不多快出院子了,他只好快步走出耳房。

    秦无病又看了一会儿指甲缝,小斯回来说:“已经去叫了,说是今早被吓着了,胡言乱语不说,还发起了热。”

    秦无病放下死者的手臂,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找来又有何用?是谁将死者搬运到此处的,找来!”

    秦无病说完,双手在死者的颈部和胸部,不断的按压抚摸,然后又跟小斯一起将尸体翻过来调过去的查看每一处是否有致死性损伤及暴力性死亡病变的可能,以及查看尸斑确认死亡时间。

    尸体再无旁的伤痕,死亡时间应在昨晚亥时前后。

    死者明显有缺氧征象,但死者口鼻处,颈部,均无压迫性痕迹,也就是说,这种缺氧并非机械性窒息,再加上死者面部,颈部,胸部的红斑……秦无病心中有了推断,如果能解剖便能更快的证实,可是,做不了毒物检测,便没有办法知道死者究竟是中毒而亡还是……过敏致死!

    秦无病蹲的双腿发麻,这才挣扎着站起身,由凤鸣搀扶着出了耳房,站在院中一边敲着腿,一边思考。

    上一世秦无病遇到过这类桉子,法医需要通过解剖及毒物检测得出初步结论,死者是因为过敏性休克导致脑缺血进而昏迷死亡,还是因为中毒导致死亡。

    秦无病印象里,不管哪种死因,若不是一般好辨认的毒物,或者连死者家属都不知道的过敏原,法医便要头疼死了。

    可今日,头疼的是秦无病。

    德宇是诚郡王身边管事太监,按道理说,他身边也应有伺候的小太监,也就是说,昨晚发生的一切,若不在德宇心甘情愿之下,他不论是中毒还是过敏,都有时间喊人救命,可秦无病知道他没喊,不然就不会说是今早才发现他死在屋内了。

    反过来说,若德宇是收到指令命他自尽的,那么,他为何不找个相对舒服些的死法?只从死者死状看,当时的他异常痛苦,不论是过敏还是中毒,都不会立即死去,就算手边没有见血封喉传说中的鹤顶红,能吊死的工具可多了去了,为何偏要选这般难受的死法?

    秦无病想不通,他抬起双臂使劲朝上伸了伸,问:“诚郡王府搬运尸首的人到了没有?”

    “到了!”小福忙说:“我看七少爷在深思,便没让他们吭声。”

    秦无病朝院子门口看去,看到两名下人打扮的中年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位老者。

    老者见秦无病望过来,忙上前躬身:“在下诚郡王府长史冯文顺。”

    秦无病皱眉看向老和尚,老和尚解释道:“就是管家!”

    秦无病点点头,没理冯文顺,而是走过去,和颜悦色的对那两名下人道:“别紧张,我问什么你们说什么,只要说的是实情,便不会有麻烦。”

    二人齐齐点头。

    “德宇的胳膊腿是你们掰断的?”

    二人最怕的便是这个问题,奈何当时德宇死状甚是恐怖,已经将小太监吓疯了,府中再无人敢上前,他们俩是府中马夫,出名的大胆且有把子力气,这才被冯文顺找来,还反复叮嘱,抬走的过程中,万不可再将人吓到,到时传到主子耳朵里,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德宇居住之所着实是离诚郡王与诚郡王妃所居正房太近,不然冯文顺也不会着急将尸首运走,只等着外面的兵士允许运出府后,走一趟齐活!

    二人自然知道轻重,想着将德宇的尸首用白布裹好再抬走,可德宇双臂举在胸前,五指张开,双腿朝一侧蜷缩,无论再如何包裹,没走两步,单子没等走出院子便会掉落,露出德宇狰狞的面容。

    冯文顺催的急,二人干脆掰断了德宇的双臂和双腿,这才裹得严严实实的到了耳房,路上不曾惊扰到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 德宇之死(二)二更

    不管怎么说,德宇生前在郡王府也算是说话极有分量的,二人不知其他事,只知自己人微言轻,万一有人抓着他们对尸首不敬这一条……

    “你二人莫要多想,我只说一句,德宇死有余辜!我只想查明死因,与你二人做过什么无关。”

    秦无病给二人吃下定心丸,二人这才齐齐点头称是。

    “你二人可记得当时他的死状?”秦无病又问。

    其中一人立刻躺到地上,摆出德宇死时的样子。

    秦无病又点点头,让那人起身问:“昨晚德宇吃的什么,你们可知?”

    二人齐刷刷摇头。

    站在一旁的冯文顺马上开口道:“德宇平日里近身伺候郡王很是辛苦,所以他在府中与下人不同,想吃什么随时可吩咐厨房做。”

    “他有伺候的小太监?”

    “有!但今早那小太监被吓疯了,现在浑身发热,仍在胡言乱语。”

    “既然是伺候德宇的,那便没有道理德宇还未歇下,他先睡下吧?”

    “自然不会,就算歇下,他也是歇在屋外的塌上,德宇随时叫,他随时要起。”

    “这么说来,小太监早晨才发现德宇死了着实说不通啊!”

    冯文顺点点头说:

    “不瞒秦都尉,我也想不通,德宇平日里,哎呀,在主子面前自然是极好的,但私下里并不好相与,小顺子可没少挨打挨骂,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家里穷本想送进宫伺候主子们的……咳,不说这些,小顺子如今已不会说人话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无人知晓了。”

    老和尚走过来问秦无病:“有没有可能是德宇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便心善了一回,先将小顺子迷晕,再服毒自尽?”

    秦无病皱了皱眉,问冯文顺:“谁说德宇是服毒自尽的?”

    冯文顺愣了一下。

    秦无病解释道:“守郡王府的将领去报襄王爷时,说的便是德宇服毒自尽了。”

    “难道不是?”冯文顺惊讶的看着秦无病问。

    “为何是?”秦无病不解的看着冯文顺问:“你当时仔细见过死者的样子?你知道中毒后什么样?你凭何断定他是服毒自尽?”

    冯文顺被问的一脸疑惑,像是德宇理所应该便是这个死法,不是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秦无病看着冯文顺,紧紧皱着眉,等着他的解释。

    老和尚拍了拍秦无病道:

    “这也不怪他,太监的死法无非是三种,自己病死的,被主子打死的,主子连打死都嫌费劲,便给口毒酒,干净利落。”

    秦无病马上抓住了重点问冯文顺:“昨日诚郡王有对德宇恶语相加?”

    “这些日子郡王情绪不佳,德宇整日在身旁,挨骂再正常不过。”冯文顺面带讪色的说。

    秦无病心下了然,诚郡王这段时间精神上也不是个正常的,德宇突然死了,被下人们误解是诚郡王有意为之也就不奇怪了。

    “走,带我去见见疯了的小顺子!”秦无病说罢就往院外走。

    冯文顺赶紧快走两步,前面带路。

    老和尚不太高兴,他走在秦无病身侧问:“一个疯子有什么好看的?”

    “德宇死的确实有些吓人,但不至于将人吓疯吧?”秦无病像是自言自语。

    “有多吓人?”老和尚好奇的问。

    秦无病伸手比划着道:“瞪着眼,张着嘴!”

    老和尚缩了下脖子:

    “那是得吓疯!你以为各个像你一样?你没听这个长史说,小顺子还是个孩子,平日里便被德宇欺负着,必定是怕到骨头里了,大早晨的,小顺子战战兢兢的去叫德宇起床,突然看到这样的德宇,不疯才怪!”

    “有道理!本来心里就怕这个人,突然见到这个人死了,还是面目狰狞的死状……可为何德宇死前挣扎的时候,小顺子不知道呢?”

    “你怎知德宇死前挣扎过?我知道一种毒,喝下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睡着觉便死了,再舒坦不过……”

    “这么舒坦,哪来的狰狞?那不是应该安详吗?”秦无病没好气的问。

    “对呀!这说明德宇吃下的毒不好,必定不是诚郡王给的。”老和尚笃定的说。

    冯文顺不由得放慢脚步,认真的听着。

    秦无病扭头带着疑问的眼神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得意的解释道:“皇家想要啥样的毒弄不到?最主要干净利落,不然何必毒死?打死不是一样?”

    秦无病挑了挑眉道:“所以说,德宇不会是诚郡王想要他死的。”

    冯文顺转头说:“可这府中再无人能在德宇之上了……”

    “你这叫什么话?诚郡王妃不算?诚郡王的几个孩子不算?”老和尚瞪眼问。

    “是,都算!但我说句僭越的话,想让德宇乖乖赴死,也只有郡王能做到。”

    秦无病笑了笑,走到冯文顺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始终觉得德宇是奉命自尽的?”

    “不然他好好的,为何要死?”

    “可,若是诚郡王之意,为何你不知晓?总要有人拿着药说与德宇知吧?那不得有人伺候着德宇上路?而这个过程,小顺子如何才能不知情?”

    冯文顺低下头,极是认真的思考起来,秦无病背着手,扭头看了一眼老和尚又说:

    “再说,诚郡王即便情绪不佳,德宇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那也是一顿板子的事,哪有必要做出一副德宇知道了什么,诚郡王要封口的场面来。”

    老和尚刚要反驳说赐毒酒不一定是封口,很多原因可让主子动了杀心,只是念及多年跟随,便留个全尸,也少遭些罪,若是在主子盛怒之下,活活打死才是最惨的。

    可老和尚一下想到秦无病刚才的眼神,一堆话生生堵在喉咙,直把老和尚憋得喘气儿都乱了气息。

    冯文顺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大可直接说,我自是不会跟别人说你说了什么。”秦无病温和的道。

    冯文顺叹了一口气:

    “下官身为郡王府长史,实在算不得郡王身旁亲近之人,真说有什么隐秘之事……秦都尉先见见小顺子吧,郡王的事我……也不好多说。”

    秦无病点头,不再说话。

    ……

第四百三十二章 心急的长史(一更)

    小顺子被关在一处破败的院落中,一位年老头发花白的婆子正在院中熬药,见冯文顺进院,忙颤颤巍巍的起身,冯文顺问:“小顺子可好些了?”

    婆子躬身垂头,摇了摇头。

    冯文顺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四处漏风的一间屋子说:

    “在里边,秦都尉还是隔窗看看吧,小顺子有时候会疯癫,乱抓乱挠的,别伤着睿亲王才好,不然我便是死罪了。”

    秦无病眼睛一直盯着红泥小炉上冒着白烟的药壶,听罢管家的话,他才抬头问道:“你们给小顺子找大夫把脉开方子了?”

    冯文顺表情一滞,随后呃了一个长音,才讪讪的道:

    “倒不用请大夫,我们郡王府便有自己的大夫,但,他们平日里只为主子们问诊,他们这些下人却是不敢惊动大夫的。”

    秦无病指了指药壶,冯文顺忙道:“就是一副清热的方子,府中下人谁有个头疼脑热都用这个方子。”

    秦无病不再多问,直接奔房门走去,冯文顺想拦着,被小福拽住道:“长史该说的也说了,进不进的,我们七少爷会自己拿主意。”

    冯文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屋子不大,摆放却很杂乱,像是放置废弃杂物的库房,小顺子便躺在靠里的一张床上,双目紧闭,小脸因为发热有些发红,嘴唇苍白干裂,却不停的喃喃自语,秦无病走近,皱着眉仔细听也听不清楚。

    老和尚有些恼了,转身质问冯文顺:“这一看就还是个孩子,顶多十一二岁,你们就忍心让他自生自灭?”

    冯文顺躬身听训,不敢反驳。

    秦无病轻声说:“拿些水来。”

    小福赶紧出去。

    秦无病又问:“管家可知他发现德宇死在屋里,是跑出来跟人说起时才疯癫的,还是在屋里便开始疯癫了?”

    “长史!”老和尚纠正道。

    冯文顺忙说:“都可!都可!”然后想了想道:“我见到的时候他便已经胡言乱语了,说不出整句的话,只会说‘死了’‘死了’……”

    冯文顺的话音刚落,床上的小顺子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腾一下便坐了起来,惊恐的喊道:“死了!死了!”

    老和尚正认真听着冯文顺的话,被小顺子突然这么一喊,吓得原地立定拔高,伴随着口中一声‘哎幼!’脚差点便离地了。

    冯文顺被老和尚吓了一跳,随即极有眼色的上前两步,将老和尚护在身后。

    秦无病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他站在床边,伸手握住小顺子在空中乱舞的一只手,温和的道:“小顺子不怕,不怕!他平日里总是欺负你,死了活该。”

    小顺子惊恐的看向秦无病,秦无病从小顺子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之外还有疑惑,正想再安抚两句,冯文顺冲上前伸手拦在秦无病身前,着急的道:“万不能伤着秦都尉!”

    不知是不是冯文顺的动作太快吓到了小顺子,小顺子挣脱秦无病的手,重新挥舞起来,口中啊啊大喊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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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无病怒火一下窜到头顶,一把揪住冯文顺的衣领怒道:“本还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凤鸣,将他绑了!”

    冯文顺正要狡辩,被凤鸣上来一掌打晕,凤鸣冷声道:“聒噪!”

    小顺子还在不停地喊,哪怕喉咙已是沙哑,他不单只挥动双手,连双脚也用上了,他躺的床本来就是张破床,被他这么用力的折腾,秦无病觉着这张床随时有可能会塌。

    秦无病指了指小顺子,凤鸣先将管家扔给小摩,随后站到床前……

    小顺子安静了,被小摩抱在怀中,小福端着好不容易弄来的干净的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秦无病说:“咱们带他回家,这里的东西不用也罢。”。

    凤鸣用小斯找来的麻绳将冯文顺捆了个结实,又随便找了些破布将管家的嘴堵了个严实,防止一会儿他醒过来大喊大叫。

    秦无病不放心的问:“小顺子会不会走到半路醒过来?”

    凤鸣指了指手中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秦无病放心了。

    ……

    没了冯文顺引路,秦无病本想让那位白发的婆婆去找人来带他们离开,但见那位婆婆走路不是很利落,真怕她半路摔一跤,只看诚郡王府对待下人的态度,这位老婆婆怕是再也起不来了。

    所以秦无病决定他们自行离开,虽说这处院子很是偏僻,但路上迟早能碰到人。

    秦无病忘了凤鸣在,忘了福尔摩斯在,他自己一直想着问题没有记路,那五人可是记着的,很快,他们便走回摆放德宇尸首的那处院落,院门口,那两位马夫还在……

    秦无病没打算再去见诚郡王,他命下人领他们直接去府门,想着到了门口再让人去禀告襄王爷,他先带人走了。

    可秦无病忘了,或者是假装忘了,这里是诚郡王府,虽说被封着,那也是郡王府,他想带走郡王府的长史,也得人家主人愿意才行,所以……眼看秦无病一行人便要走到府门前,诚郡王拎着剑追了过来,后面跟着拎着鞭子的大长公主。

    秦无病看着府门心中暗道:“就差几步!”

    老和尚像是知道秦无病在想什么,凑过来低声道:“就算没人给他报信,你也未必能出去,门口把门的只认老九,不认你!”

    秦无病想想觉得也对,今日要带走这两个人,看来只能正大光明。

    诚郡王虽然拎着剑,却过不去凤鸣那一关,气得他大喊:“如今我还是郡王!还没被贬呢!”

    大长公主拎着鞭子此时也追了上来,只见她气喘吁吁地道:“你还知道你是诚郡王……”

    大长公主话显然是跑的太急了,话说了一半,喘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跟我回去,九哥的话还没说完呢!”

    诚郡王用剑指向秦无病,扭头看着大长公主,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在我府中如此放肆,我便要忍气吞声由着他吗?”

第四百三十三章 讲道理(二更)

    秦无病绕开诚郡王的剑,走向大长公主,边走边说:

    “有凤鸣在,你跑这么急干什么?他还真能将我如何了?如今能帮他洗清罪名的只有我,他谢我还来不及!跟他将道理讲明白了,他又不是三岁的娃娃。”

    大长公主一手叉腰,喘着粗气道:“你跟他讲!我和九哥说了半天,他根本听不进去。”

    “这简单,听不进去便如同淅川八兄弟一般,关起来审一下,他马上便都明白了。”

    诚郡王举着剑便朝秦无病刺了过来,被凤鸣轻松夺过剑,诚郡王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秦无病看得连连摇头,说:

    “你说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心疼你,一直不与你认真计较吗?如今好了,扯到谋逆上来了,之前顶多贬为庶人,还能留口气儿,眼下这口气儿能不能留住可就全看你自己了,但我觉得你不大想继续喘气儿了!”

    诚郡王因跑的急,又怒气冲天,原本束好的头发,丝丝缕缕的随风飘在空中,偶有被吹到脸上的,便被脸上的汗水收留,再飞不起来了。

    诚郡王觉得痒,几次狠狠的挠了挠,苍白的脸上便留下了几道红痕,听了秦无病的话,更是气急败坏要冲过来,大长公主挥起长鞭在诚郡王奔过来的路上‘啪’一声脆响,诚郡王惊恐的站住了,样子好不狼狈。

    “我要带这两个人走,你是不是先要问问为何?德宇突然死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问问为何?不知前因后果,只知拿着郡王身份压制,我早就说过你没有长大,你还不认!”

    诚郡王怒视着秦无病喊道:“你不过是见我如今失势……”

    秦无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就未曾有过势!何来失势一说?”

    老和尚忙接口道:“说的就是,他还不及我呢,至少我想要马上就能有,他是本来就没什么,现在折腾的更没什么了!”

    秦无病指了指地上的冯文顺道:“就这样的,你居然能让他管家,可见你无识人之明!德宇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可见你的脑子和眼睛都只是个摆设!”

    “你……”

    老和尚忙说:“这你可冤枉他了,长史是官,皇上派的,他想不想要的都得要。”

    秦无病‘哦’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今日便与你说明白,昨晚九哥,七叔与我设计将吏部侍郎及都察院都御史抓捕,今日刑部大牢中的审问,皇上一直在,听到德宇参与他们的罪行之中,皇上第一个反应便是你参与其中!”

    诚郡王愣住了。

    “是我推断德宇应另有身份,你未必知情,不然,今日你见到的便不会是你的九叔和小姑母,而是皇上的禁卫亲军!”

    诚郡王一下没站住,竟是连退两步。

    “我来郡王府是为了你的清白,你拎着剑不青红皂白便要杀,真说杀了我,哼!过不了多久,咱俩就能在地下相见。”

    秦无病大胆的走向诚郡王,还差两步距离的时候站住,指了指小顺子说:

    “德宇死于昨晚亥时前后,死状之痛苦,我甚至无法形容,死时必有挣扎,可这个贴身伺候的小太监竟是早晨才发现德宇死了,随即便疯了,说得通吗?”

    秦无病又指了指冯文顺继续说道:

    “他在我查验德宇尸首的时候,突然出现,所言皆是诚郡王令德宇自尽,德宇不得不死之意!在我劝慰小太监的时候,他更是直接出手阻拦,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家的……什么史,怎地胳膊住往外拐?跟你这个郡王多大的仇?这种时候如此陷害图什么?”

    诚郡王眼中一片茫然,他下意识的看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赌气将脸扭向一边,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秦无病没有说谎。

    秦无病再接再厉说道:

    “他们若只是想灭口,大可悄悄的做,让我想不到头绪才是最佳,可他们偏让德宇死的轰轰烈烈,死后还吓疯了一个,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诚郡王下意识的问道。

    秦无病指了指冯文顺道:

    “他说只有你可以让德宇乖乖赴死!你这个郡王府被封后,进不来出不去,你说死了一个太监,还是你命他自尽的,你会留到今日早晨被人发现吗?有人知道我对你的看法,便想着将计就计……你是没脑子,却还不至于这般没脑子!还有那个小太监,为何会疯?你有没有发现,好好说话没几个人听,疯言疯语却常常被人记在心里……”

    老和尚急道:

    “刚才咱俩不是商讨过了,那孩子年纪小,又常年被德宇欺负,突然看到德宇死了,还死的吓人,一下子便疯了,怎地现在你又变了?”

    “七叔莫急,小顺子早晨才突然见到德宇死在屋中,说不通的!他会不会疯掉,也要看他平日的性子如何,郡王府中虽说有心怀不轨之人,但为数也不会多,这个小顺子昨晚待在哪都会被查出来,只有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

    “你是说小顺子亲眼看着德宇慢慢挣扎而死,且与死尸待了一晚上,早晨才被人放出来,而那时他已经疯了?”凤鸣问道。

    秦无病点点头说:“至少目前这是最说的通的。”

    秦无病说着看了眼已魂不守舍的诚郡王,叹了口气,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安慰道:

    “你也不用自责,虽说你这诚郡王府内必定还有奸人,但你肯定不知情,我会与皇上说明,你无需担忧,你看,虽说咱们俩有旧仇有新怨,但我这个人在查桉子的时候,眼里不揉沙子!更何况你是晚辈,我多少……”

    “为何?”诚郡王眼中露出无限痛苦。

    “什么为何?他们为何叛主?我还没审……”

    “你为何断定……不是我?”

    “咳,你也知道我别的本事没什么,但查桉这块儿,是吧,皇上才会如此信我。”

    “我问你为何断定不是我!”诚郡王突然歇斯底里撕喊起来。

    “为何?你说为何?!”秦无病也急了:“因你没脑子!这么一盘大棋若是你在下,死八个来回你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

    ……

第四百三十四章 再次进宫(一更)

    秦无病顺利的将冯文顺与小顺子带回了家,襄王爷和老和尚都跟着回来了,大长公主不放心诚郡王,留在郡王府开解诚郡王。

    襄王爷着实没想到这一趟还能带回来两个人,他详细的问了问秦无病为何要将二人带回,便进宫了。

    老和尚望着襄王爷的马车渐行渐远,纳闷的问秦无病:“老九不跟着一起审审那个长史?我觉得这长史挺重要的。”

    “皇上更在意诚郡王有无参与其中,九哥也是为了让皇上安心。”秦无病说着转身走进了院子,老和尚走在身侧唠叨道:

    “不是我说你,仅凭没有脑子便断定那小子没参与,我觉得太牵强!他是不行,可万一他手下有能人呢?”

    “手下有能人便不会有胡谦之死!”

    “对啊!你说过胡谦之死就是想搅乱时局的,真说当那小子是主子,断不会这么害他。”

    “皇上想知道的也是可用来断定诚郡王没有参与的实证,九哥进宫说清楚了,皇上便也踏实了,由此可见,皇上跟七叔一样,都是极念兄弟情分的。”

    “老九和玉儿也一样,你看玉儿,鞭子挥的再狠,还不是留下了?”

    秦无病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若是早知道实话实说会将玉儿留下,我便不那么说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应付不过去?这可倒好,本来是可以回来陪着我的,现在我只能对着你了!”

    “你先别打岔,刚你说有实证诚郡王没参与,哪来的实证?我咋没看到?”

    “那管家便是实证。”

    “长史!”

    “你说就是管家的意思。”

    “随便你吧!他咋成实证了?”

    “我之前说胡谦之死便可推断诚郡王没参与,皇上觉得不够,万一他们在京城确实都安排妥当,可保万无一失了呢是吧?但是,皇上也不想想,使这么大力对付玉儿,有何用?”

    “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本来我脑子就转不过来,你东拉西扯的……”

    “道理很简单,那管家是不是有问题?但那管家与诚郡王明显不是穿一条裤子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秦无病不耐烦的解释道。

    老和尚眼睛一瞪,道:“说点正事瞧把你急的,你不抓紧时间想想如何审一审那个长史,满脑子想着玉儿如何能成?等你成亲之后,日日都要对着,到时你别嫌烦!”

    “一辈子不长,也不短,偶尔烦一下也正常,再说,到时我有大把桉子等着要查,哪有时间日日相对?也就晚上歇息的时候……”

    秦无病说到这里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一副万分憧憬期待的样子。

    老和尚眼见又要到林淮的屋子,忙拉住秦无病说:

    “你是知道将来晚上歇息的时候搂的是谁,我呢?你既然眼下不用操心桉子的事,那不如陪我悄悄去沉家,看看你未来的七婶究竟是个啥样子?”

    “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人了?让玉儿安排呀,让玉儿将七婶叫到大长公主府,你躲在一旁能看一天,我跟你去如何看?让凤鸣将咱俩吊在七婶家门外的树上?”

    老和尚顿悟的样子,开始着急大长公主什么时候能回来。

    ……

    秦无病在林淮房中心不在焉的聊了会儿闲天,林淮几次想问王家退亲的事,可眼见秦无病满腹心事的样子,便没有吭声。

    秦无病临走的时候倒是说了句让林淮安心的话:“大哥别着急,如今王家比你还急,只是碍着你二哥……总要给你爹一些时间,等我将眼下的差事做完,到时若是你爹还不松口,我便让皇上出面……”

    “你的脸挺大啊!”老和尚嚷嚷了一句。

    “不是脸大,事儿在这摆着,大哥不愿意,王家也不愿意,还有我与玉儿从中搅合,不是,从中阻拦,武定侯还能如何?这次势必要让武定侯知道,大哥的婚事大哥说的算,别跟我说什么人家家事不能管,我连牢都坐了,还不能管?!”

    林淮躺在床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秦无病赶紧拉着老和尚借口还有人要审离开了。

    二人进了秦无病的屋里,老和尚忙问:“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秦无病疲惫的坐到椅子上,说:

    “不论大哥之前口碑如何……永诚侯那日说的对,即便王家退亲,指不定多少人家等着与武定侯府结亲,但仅限大哥,武定侯其他儿子都废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我怎会不心虚?我眼下不担心别的,只担心忙不过来,看不住,等我回过神来,王家是退亲了,武定侯脑子一热不知道又定了谁家的。”

    “这事儿好办,你忙你的,我盯着!一会儿玉儿来了,我让她帮我安排见你七婶的事,然后我抽空去趟武定侯府,将规矩跟武定侯讲明了,他若是一意孤行,我便砸了他的武定侯府!”

    “别动不动就砸,好像咱俩再无别的能耐!你只需告诉武定侯,别的儿子,除了世子,咱也可以管一管,还有武定侯将来的孙子,只要林淮好好的,至少咱保他武定侯府不受欺负,这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有点道理,可听着没占着便宜,算了,我不计较,你说的方法断不会错,只是……我瞧你这样子不像是要审那长史,你啥意思?”

    秦无病耸了耸肩刚要解释,小福急匆匆的进来说:“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宣你觐见。”

    秦无病哎呀了一声,抱怨道:“九哥这点事都说不清楚,我还得跑一趟!”

    老和尚眼睛一转道:“正好你进宫,我直接去诚郡王府找玉儿去!”

    “你不跟我进宫?”

    “我才不去,规矩大,还不能乱说话……”老和尚说着,人已经出了房门。

    ……

    秦无病硬着头皮再次进宫。

    秦无病到的时候,皇上正跟襄王爷一同用晚膳,秦无病谎称用过了,立在一旁等着回话。

    或许大多的官员会以皇上赐膳为荣,若是能与皇上同用更是光宗耀祖的幸事,可在秦无病看来说和皇上一起用晚膳是件遭罪的事,还不如站一旁等着舒服些。

    皇上与襄王爷用饭都不出声,秦无病垂首站在一旁,均匀的呼吸着,皇上不问,他正好歇息一下,慢慢的,好像又只是瞬间,他脑子里突然混沌了。

    “秦都尉!”

    德全轻拍了一下秦无病,秦无病醒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惊到了!(二更)

    皇上放下快子,指着秦无病对襄王爷感慨道:“能在朕面前睡着的,也就他一个!”

    襄王爷笑了笑,也放下快子道:“他是太累了。”

    皇上净了净手,坐到一旁的圈椅上,德全忙递上茶,皇上呷了一口,道:“好在还年轻,坐下回话吧。”

    秦无病揉了揉眼睛,坐到德全搬过来的绣墩上,想打哈欠生生忍住了。

    “九叔说,郡王府里被他们安插了不少人。”皇上问的很平澹,听不出喜怒。

    秦无病多少了有了点精神,忙道:

    “这是必然的,曲亮的幕僚中也有那人安排的,只是这次没有抓住,再往下说,通惠县那位假县令,他身边一样有那个人安排的人,可见那人是个操心的命。”

    皇上气笑了:“什么意思?他是个操心的命?你是觉得他辛苦了?”

    秦无病认真解释道:

    “这种事一般人做不到!他隐在后面这么多年没有露出尾巴,便是得益于他这么操心,细微处都被他想到了,皇上细想,他手下这么多人帮他运作,提拔谁?安插谁?如何联络?最主要这些人可都是如此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且能将收到的指令好好完成,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抓到把柄!朝廷上那么多官员,皇上何时见过他们事事齐心?皇上安排的差事他们何时也这般尽心尽力过?”

    襄王爷轻咳了一声。

    皇上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秦无病依旧认真的接着说道:

    “这里有一个关键,皇上爱惜臣子,是个明君!自然不会因一点小错便对臣子如何,甚至对其家人如何。”

    襄王爷轻轻哼了一声。

    皇上面色舒缓了一些。

    秦无病再接再厉:

    “只从那个人的布局看,我必须说,皇上实在是英明!若是按照我之前的思路,一个桉子一个桉子的细查,抽丝剥茧,想着顺藤摸瓜,现在指不定被他引到了何处!还是皇上点醒了我,不理中间这些枝枝叶叶,一心只想将幕后那个人揪出来,如此一来,他哪些做法是为了遮掩,哪些做法是为了转移咱们的视线,便一清二楚了。”

    “哦?说说看,他用了什么方法遮掩,又用了那些方法转移咱们的视线?”皇上饶有兴趣的问。

    秦无病严肃的道:

    “他哪能想到皇上英明之处,只这两天的事,必定是出乎他意料的,他想不到一日间连损两员大将,说的直白些,目前,咱们走在他前面了,他想要越过咱们去,重新把控住局势,必定要用些方法,也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两种方法。”

    皇上哼了一声问:“你的意思是他眼下正不知所措?”

    秦无病摇了摇头,真诚的道:

    “轻敌是最不可取的!尽管我知道皇上或许会想听我说一说那人如何慌乱,我如何胜券在握,但是,我这个人,比较耿直……”

    襄王爷刚入口的茶,一下喷了出去,德全马上命人伺候着,又是擦又是换茶,襄王爷没好气的嚷嚷道:“你还耿直!你就是一条泥鳅!好在性本善,不然你若是作恶,谁能拦着?!”

    秦无病听罢脑中瞬间电光火石,心跳加速,他张着嘴,等着脑中安静下来,而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诞生了,他自己都惊着了。

    看着秦无病紧皱眉头,呆若木鸡的样子,皇上担忧的看向襄王爷,襄王爷轻声说:“他这是想到了什么,容他想想。”

    片刻后,秦无病看向襄王爷,很认真的问:

    “九哥觉得我是泥鳅?可否具体说一说,我哪里像泥鳅了?”

    襄王爷仔细看着秦无病,知道秦无病不是在说笑,必定是有所悟才会细问,想了想才道:

    “你想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常人不及,遇事沉着冷静,总能先人一步找到关键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你反应迅速,善于揣摩人心,只这些,很难想象你从未出过静海,可见天赋秉异!好在你心性良善,若是有半分邪念,我又怎敢用你。”

    秦无病脑子里转着这几句话,反应迅速,揣摩人心那是推理所需,上一世便练就的本事,遇事冷静,见解独到那也是上一世见的多了,听的多了,尤其是历史知识虽没剩什么留在脑子里,却也算是另一种眼界,如此看来……德宇理应死于过敏!这也能说得通他身上的红斑和脖颈处的抓痕……

    秦无病越想越兴奋,眼睛越发明亮,皇上看着不免欣喜,焦急的等着秦无病说出什么茅塞顿开的话来。

    等秦无病回过神来,傻了,如何解释他觉得那个人跟他一样,并非这个世上的原装产品?如何解释那个人的脑子结合了两世的经验,才有了今日看到的一盘棋?如何解释他想从已知线索中,推断出那个人的性格特征,再以此为依据推断出那个人可能的官位或者身份?

    眼见秦无病傻愣愣的抿着嘴,襄王爷着急的问:“可是想到了什么难处?”

    秦无病赶紧摇头,嗯了一个长音,脑子里迅速组织语言,说道:

    “诚郡王是那个人早就准备好的一道墙,不论咱们何时摸到这根藤,势必都要费些功夫,所以,德宇本可以静悄悄的死,却偏要弄疯了一个,偏要死的张牙舞爪,按照常理,我必然要弄清楚是谁害死了德宇,这一查,便给了那个人喘息的机会,好在皇上早便提点我,让我莫理桉子,只通过桉子找出幕后那个人……”

    “咱们都知道涉桉之人不在少数,若是一件件查明,朕的朝廷还如何处理公务?只有将那人找出来,将源头处理干净,剩下的便不攻自破了,可朕也知道,此人奸猾,想要将他找出不是件易事!这几日,朕将父皇在世时身边得用的大臣想了一个遍……”

    秦无病忙问:“可有收获?”

    “你确认那人是臣?”皇上反问。

    秦无病皱了一下眉:“皇上还是觉得那个人……惦记着龙椅,是皇家的人?”

    皇上看了眼襄王爷,襄王爷叹了口气说:

    “皇上与我都觉得,若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何必安排的如此细致?想赚银子有的是办法,那个人却用控制朝局的方法,是不是有点杀鸡用了牛刀?”

    秦无病点点头,襄王爷继续说道:

    “虽说在皇上继位与前段时间天下动荡时,那个人都没有动,但这不能说明他没有这个想法,或许他觉得时机不对,或许他觉得还不够稳妥,或许……他还有那么一点点良心在,不想让李家的天下支零破碎,他想要借皇上的手安稳住天下再徐徐图之,只求万无一失。”

    秦无病这才明白今日进宫,皇上并非是询问诚郡王府的事,而是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个人是皇家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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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凶猛介绍:
前世刑警,今世捕头。
秦无病只想一心继续探案,奈何家族商道难行。
正巧科场舞弊案发,督修河道的银子失踪,襄王爷奉旨查办。
机缘巧合之下,秦无病得襄王爷赏识。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本都与秦无病无关,可为了家族利益,秦无病一路跟随襄王爷屡破奇案……
一段故事,几多疑云,杀机隐隐,权谋机诈。
秦无病用他两世的城府,敏锐的观察,大胆的假设,细致的推理,周旋在庙堂之中。
他可为白骨鸣冤,亦能领兵攻城,他无官无禄,却名声远扬!捕快凶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捕快凶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捕快凶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