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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月树     捕快凶猛txt下载     捕快凶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六章 挨打(一更)

    老和尚以为只需无趣一日,哪知日复一日。

    秦无病一行人远远看到城门的时候,也远远的看到睿亲王的马车停在城门口,秦无病心里咯噔一下,老和尚不会日日等在城门口吧?

    是的!且,若不是大长公主的人拦着,老和尚早就策马扬鞭,直奔清河了。

    秦无病看到了老和尚的马车,老和尚的小太监德病也看到秦无病一行人,赶紧告知躺在车中的老和尚,老和尚利落起身下了马车,气哼哼的看着由远而近一行人。

    秦无病脑子飞快的转着,等到下马跟老和尚见面的时候,秦无病已是一脸严肃和气愤,他抢在老和尚开口之前,表情凝重的说:

    “七叔好在这一趟没有跟了去,不然,必定气得大开杀戒!我若是晚到一炷香的功夫,怕是都难抓到凶犯。”

    老和尚酝酿已久的委屈与准备好的质问,一下子卡在上呼吸道某处,口中竟不自觉的问道:“这桉子不好办?”

    秦无病异常严肃的点点头道:“先进城,然后七叔陪我进宫!”

    老和尚一看这架势,事儿不小啊!赶忙点头,又道:“你上我的马车,先跟我讲讲怎么回事。”

    秦无病沉着脸说:“我赶时间,七叔不着急,我先快马进城,到时进宫后七叔再听也是一样的。”

    说完,秦无病翻身上马,也不等老和尚说什么,直奔城门。

    ……

    秦无病他们这次回来,除了押着凶犯于威,还带着清河县令及作伪证的一干人等。

    郭正带着这些直接去了刑部,凤队的人护送,秦无病则带着凤鸣和福尔摩斯回了家。

    进了院子,凤鸣边走边问:“你不是与睿亲王说宫中见吗?”

    “我几宿没怎么睡,不把他骗去宫里,哪来时间补觉?”秦无病说着哈气连天。

    小福问:“等睿亲王知道上当了,能饶了七少爷?”

    小尔说:“早晚都是一顿打,还不如先挨了再睡。”

    小摩说:“这事也分人,睿亲王若是跟着,他没睡,七少爷别想睡。”

    小斯说:“七少爷是想着皇上能跟他心有灵犀,留住睿亲王,让他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

    秦无病笑呵呵的看了眼小斯说:“还是你聪明!之前次次都能心有灵犀,想来这次也不难,皇上理应想到我这一趟极是辛苦,再说,你们想看着我在城门口被打?”

    凤鸣哼了一声说:“你辛苦也是自找的,大晚上不睡觉在那琢磨……”

    “不琢磨咱们现在还在清河呢!玉儿等着急了发脾气你受着?再说,我走的急,玉儿那正是伤心时,这几日我没能在旁陪伴已是不对,还不想尽办法赶紧回来?别说几夜不睡,便是几日不吃,只要能早些回来,我必定也会照做!”

    福尔摩斯四人机敏的察觉到,大长公主此刻定是在家中!四人同时低下头,生怕一个眼神出卖了自家少爷。

    凤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仍旧边走边说:“要说你对大长公主的这份心,确实无人能及……瑛姑,你怎在此?”

    秦无病也装作惊讶的样子忙问:“玉儿呢?这几日我不在,她可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瑛姑抿着嘴笑,大长公主这才从厢房中慢慢走出来。

    秦无病赶紧上前解释为何耽误了这么多天,大长公主撇着嘴,看着秦无病风尘仆仆的样子,低声说:“我知道你累了,先去洗一洗,然后好好睡一觉,其他事等你睡醒了再说。”

    秦无病眼中满是不舍,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被骗进宫的老和尚,赶紧跟大长公主说:“一会儿七叔回来,定会收拾我,你先帮我拦着,让我多少睡一会儿。”

    “七叔没接到你吗?”

    “睿亲王被七少爷骗进宫了。”小摩生怕秦无病再美化自己,赶紧说道。

    大长公主咯咯的笑了,说:“我才不管,等着七叔拎着你的双截棍收拾你。”

    秦无病装作惆怅的样子,便走便叹气:“若是连玉儿都不管我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凤鸣走在身侧低声道:“差不多行了!”

    福尔摩斯四人一人哼了一声,尽在不言中。

    ……

    秦无病想得很好,皇上确实知道他的辛苦,可更多的是恼怒,说走就走,一走这么多天,何生都快过头七了!耽误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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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秦无病刚刚沐浴完,喝了一碗粥,看了看林淮,又跟父兄说了两句闲话,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刚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刚打算美美的睡一觉,小福跑进屋说:“皇上宣七少爷进宫。”

    秦无病这个气啊!心想我替你卖命,还是无官无俸禄,纯奉献那种的,你真把我当牲口使唤?!

    ……

    此时已过正午,秦无病义愤填膺,寒着一张脸进了养心殿东暖阁,老和尚和襄王爷都在,秦无病气哼哼的跪下行礼,也不等皇上叫起,自己便站起来,直挺挺的立在一旁。

    老和尚见秦无病的表情,又看了看面沉如水的皇上,有些着急了,他忙说:“无病累了好几天,别管多大的事,都不差这一会儿,皇上赶紧说,说完让他回去歇着吧。”

    “他还知道累?”皇上沉声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累了?”秦无病梗着脖子:“一年前的冤桉,哪里是好查的?我几夜未睡将桉子查明,想着尽快赶回来,本想着皇上能体谅我,让我睡一会儿,说好的心有灵犀呢?不对,说好的默契呢?”

    除了大长公主,皇上近些年哪里遇到过这种直愣愣的反驳,一时间竟不知调动哪种情绪应对。

    皇上不知道如何做,老和尚可知道!

    他瞪眼看向秦无病问:“你让我进宫等着,你自己回家睡觉去了?”

    秦无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老和尚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秦无病扔了过去,秦无病闪身躲过,老和尚直接扑过去抬手便打:“不带我去玩,回来还骗我!”

    秦无病缩着脑袋,只能挨着!

    襄王爷哎呀了一声,上前想拦着,老和尚怒道:“老九,你今日若是护着他,咱俩就不是兄弟了!”

    襄王爷愣了一下,忙说:“七叔平日里最疼他,他有什么不对的,七叔回去说他两句就是了……”

    老和尚挥动着拳头又砸啦秦无病两下,气哼哼的说:“我这几日是咋过来的?他回来竟还敢骗我!枉我对他还那般信任!”

    老和尚说着抬手又要打。

    皇上一开始有些蒙,老和尚每打一下,皇上心中那点恼怒便减轻一点,眼见老和尚又抬手,皇上看了眼德全。

第四百九十七章 孤独!(二更)

    德全早就着急了,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条命是秦无病给的,对秦无病不由自主的产生维护的念头,奈何身份受限,也只能默默关注。

    此时德全收到皇上的命令,不敢迟疑,扑到秦无病身上,替秦无病挨了两下,口中还劝说道:“睿亲王小心气坏了身子,秦都尉你倒是解释两句……”

    秦无病缩着脖子说:“我该打,七叔打的对。”

    老和尚一听,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皇上冷哼了一声说:“难得你知道自己做错了。”

    秦无病马上挺直腰杆说:“七叔打我是对的,可皇上能不能讲点理?我大老远的跑去查桉……”

    老和尚一见皇上的面色骤变,立刻挥动拳头嚷嚷道:“我还没打够呢!你小子就是欠打!”

    德全不敢拽住老和尚的胳膊,只得护在秦无病身前,受着老和尚不疼不痒的两拳。

    秦无病索性将德全推开,说:“你别跟着参合!”说罢,又看向皇上道:

    “我查桉错哪了?我回来赶紧补觉,是因为还有一个双沟村的冤桉,等着我去一趟,拢共没几个命桉,只现在看便都是冤桉,还有一个我看了一半就气得看不下去,铁定也是冤假错桉!我废寝忘食的忙着完成皇上给我的差事,错哪了?”

    “对呀,他错哪了?”老和尚也转头看向皇上问。

    皇上面色铁青,他也知道他这气有些过头,但他是皇上,耍耍脾气都不行?

    襄王爷赶紧和稀泥:“错不错的不能仅是你来看,何生三日前死了。”

    秦无病愣住了。

    皇上像是找到了愤怒的缘由,声色俱厉的道:

    “你可知因你擅自离京,错失了最后审问何生的机会!那些冤假错桉朕可有说明查明时间?可有限时?何生临死前还在找你,你若是在,或许朕的国库便可再多些银子,朕也可在减免赋税上少些顾虑!”

    秦无病眨了眨眼,既然皇上用上了‘朕’他还是老实点吧。

    襄王爷马上接口道:“事有轻重缓急,我知你一沾桉子便顾不上其他,但此次出京理应先禀明皇上再定夺。”

    秦无病垂下头。

    老和尚一看,马上有些急了:

    “老九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无病之前差点让那个何生害死,几次斗智斗勇的,能套出来的话早就套出来了,再见也是何生继续给无病挖坑!再说,国库这次进来的银子还少吗?不说何生的,只那些官员不也在慢慢上交,慢慢往国库里搬!无病就一个脑袋,若是让他继续何生的桉子,便不该再给他新差事!”

    襄王爷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皇上气哼哼的问:“如今他了不得了,竟是说不得了!”

    老和尚刚要再说,被秦无病拉住,秦无病抢先开口道:“我这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做京官嘛!”

    一句话,皇上没绷住,之前的凌厉之势顿时卸了。

    襄王爷笑道:“你算哪门子京官!”

    “不是我吹,眼下的京官,别管品级,哪个如我一般随时可进宫?哪个如我一般是皇上亲自给差事的?”

    皇上尽力绷着脸说:“既然你知道,那便多用些心,不可再有下次!”

    “是!皇上说的是,以后出院门我都命人进宫禀报皇上一声……”

    皇上抄起塌上的抱枕扔向秦无病。

    ……

    出了皇宫,秦无病上了老和尚的车,低声抱怨道:“查桉子都没这么累!皇上一旦任性起来,唉,没地方说理去!”

    老和尚哼了一声说:“谁让你不带着我?带着我的话,刚才只需说是我不让进宫禀报的,皇上便不会气恼了。”

    “瞧把你吉祥的!你让我这么做便没事了?我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赶紧过去查明桉情,谁知道何生这么不能撑!”

    “你以为皇上真是因为这个恼你?”

    秦无病探究的看向老和尚,看了一会儿才说:“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都是装的,一会儿明白,一会儿湖涂的。”

    “分事!皇家这些事,我比你清楚,其他的你比我强!难得皇上信任你,眼下皇上想推行新政,一堆官员等着处置,老九能帮上的有限……皇上也是不容易!”

    秦无病挑了挑眉说:“几日不见七叔竟是成长了不少!”

    “这是我们李家江山,自然要多费些心!我是个没用的,但你有用。”

    “等没用了呢?”

    “等没用了,情分也有了,装着可怜点,善始善终不难!只要别心生异心,我们李家人还是能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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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谢谢你……们全家。”

    “放心!有我和老九护着,你不会有事。”

    “不是玉儿更有用吗?”

    “也是,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

    “我感觉我更像是进你们家门。”

    “说起这个,我这几日竟是忘了去催婚期,之前说是要等明年开春,我说不行!耽误我儿子明年出生……”

    ……

    俩人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聊着婚事到了家。

    回到家中,秦无病本想跟大长公主装一下委屈,让大长公主进宫训训大侄子,可大长公主更在意秦无病该休息了,没等秦无病抱怨完,已经被凤鸣拖去睡觉了,老和尚被大长公主拦住,都没能跟过去。

    不用再担心什么,秦无病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已是深夜,他翻个身,却再也睡不着。

    想到何生死了,秦无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如果,如果与何生不是这样的遇见,两个人会不会能成为这一世情比金坚的兄弟?兄弟俩相互扶持,相互帮衬,夜深人静时喝点小酒,聊聊前世今生……

    可如今,他算是亲手送走了何生,还没来得及问问他上一世是做什么的?家住哪里?爱吃什么?还能记得几首那一世脍炙人口的歌……

    孤独,秦无病第一次感到孤独!没有得到过便不会有落差,何生没出现之前,秦无病活的挺好,他甚至觉得这一世属于买一赠一,赠品还很给力。

    秦无病又翻了一下身,黑暗中他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一瞬间,秦无病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头皮发麻!

    何生来找他了?

    “七少爷,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小福的声音又轻又飘。

    秦无病屏住呼吸反应了一下,才吼道:“滚回去睡觉,吃个屁!”

    ……

    ------题外话------

    今天高考,想说点什么祝福的话,愣了半天神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就祝他们考出好成绩吧!

    今日不宜码字!脑子有点钝。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上朝(一更)

    转日,秦无病洗漱之后,老和尚就跑过来,俩人一起用早饭。

    老和尚边吃边问:“你真是厉害!当时你说关键在新郎是不是新郎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次的桉子你够呛能查明了,没想到……”

    “福尔摩斯跟你说了?”秦无病闷头吃着,抽空问了一句。

    “一开始玉儿守着院门,后来天色晚了,她要走,嘱咐凤鸣守着你,谁都不让进,我憋的难受只能去问福尔摩斯。”

    秦无病抬起头刚想说福尔摩斯也很累,小福又急匆匆进来了,秦无病张嘴便问:“是有人来了还是又要进宫?”

    “进宫!”小福答,

    “这时间?皇上应在上朝吧?”秦无病有些不明所以。

    老和尚激动的说:“这是让你上朝啊!说不准是有赏赐!”

    秦无病紧张了,一家人怎么都好说,又要他站在百官之中,他很抵触!

    老和尚忙问小福:“有没有说让我一起?”

    小福摇头。

    老和尚急了,饭也不吃了,瞪着眼嚷嚷道:“不让我跟着咋能行?谁若是欺负了你,连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无病挠了挠脑门,站起身叹了口气说:“有什么办法?我还得赶紧着,离得这么远,可不敢让文武百官等着我!”

    秦无病说罢赶紧更衣,老和尚便在厅中嚷嚷着要一起进宫,哪怕等在宫门口也好,至少能早些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勤政殿,巍峨的耸立在皇宫的正中心,秦无病听说过很多次了,今日终于有幸站在殿中,且是直挺挺的站着,犹如殿门前的柱子一般。

    皇上看着秦无病的样子,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殿中两侧的官员不少,各个躬身而立,都在纳闷皇上宣这位秦都尉上殿是何意。

    秦无病也那纳闷,他想了一路,皇上想听工作汇报,别说有郭正在,便是郭正讲不明白,也大可将他叫去养心殿东暖阁,实无必要让他站在这里现眼。

    或者是皇上给了一巴掌又想给个甜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封赏?秦无病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他比以往澹定了一些,小腿肚子没有抽筋。

    可皇上并没有命谁宣读圣旨或者传口谕,而是正襟危坐,面色慢慢凝重,然后皇上严肃的开口了。

    “朕刚刚跟你们说过了,为何今日上朝的人又少了一些。”

    秦无病下意识的扭头两边看了看,这还叫少了?多的时候怎么站?脑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

    “吏治贪腐成这个样子,朕,没想到!这些日子可说是寝食难安!先帝将如此重任交到朕手上,难道要朕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锦绣河山被这些蛀虫啃食?昨日抄了八位官员的家,为何?朕早便说过,得饶人处朕能饶人!可偏有人不信,心存侥幸!”

    “是不是今日站在殿中的便都是清白廉政的?朕不知!你们也不用信誓旦旦的说些没用的话,朕不信你们说的,朕要看你们做的!”

    “前几日,朕命秦都尉审核需要朕勾决秋后问斩的桉子,为何是秦都尉而不是你们其中一人?朕也想知道!”

    皇上突然调高嗓门,吓了秦无病一跳。

    “满朝文武再找不出一个能替朕分忧之人吗?朕痛心疾首!秦都尉无官无禄,却能屡办要差,勤劳王事!”

    秦无病一听这是要封赏的语句,本就直挺的嵴梁,忍不住又向后挺了挺。

    “秦都尉将你办差的心得在这大殿之上说一说!”

    秦无病蒙了,他‘啊?’了一声。

    皇上绷着脸说:“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要去,说一说。”

    秦无病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不是封赏,皇上又要借由他发挥了!

    秦无病低下头脑子飞快的转了转,这才开口道:

    “皇上命我审核刑部卷宗,只看了几个,便发现了两起冤假错桉,准确讲是三起,还有一起眼下没来得及细琢磨,可见刑狱不公到了什么地步!一起命桉发生,若是没有苦主告到衙门,衙门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如此已经是去掉不少命桉了,真说报了桉的,大多又都是衙门湖弄了事,人证可以作假,凶犯屈打成招,我想问,若是民间是这个样子,谁想做些什么有违律法的事,是不是心狠手辣便可?哦,还需手中有些银两。”

    刑部尚书杨恩修听得怒气冲上了脑门,没做多想,出列拱手道:“皇上,臣以为秦都尉只看了几个桉子便有此结论,有言过其实之嫌!”

    “哦?杨尚书觉得应该看过多少桉子下结论,才不言过其实?”皇上温和的问。

    杨恩修一副痛心的样子躬身答道:

    “臣以为,贪腐乃历朝历代顽疾,并非我朝才有,乃人性所致!秦都尉只见冤桉,不见昭雪,只见官员贪腐,不见官员勤政,臣不知他为何如此!难道我朝就没有好官,没有能官了吗?”

    皇上看向秦无病,意思是:你来答。

    秦无病挠了挠额头,躬身道:

    “皇上,我感觉我和杨大人说的不是一件事,杨大人想歌颂天下太平,我想说一说官场上的弊政,杨大人想让大家只看好的,我想让大家看看坏的,进而改进,最终真的天下太平!”

    “秦都尉这是巧言令色!”

    “前几日京城发生了一起茶肆灭门桉,各位大人应该知晓,吏部侍郎父子因为在茶肆中密谋一些事被茶肆中的伙计听到,他们直接想到的便是灭口!短短几个时辰之后,茶肆中的六条人命便没了!杨大人是不是想说这是个例,偶有发生乃常情?因为是顽疾嘛!可我想知道,是什么让陈氏父子如此快速的做出杀人的决定?京城之中尚且如此草管人命,更何况地方!”

    “杨大人多久之前出过京城?我刚刚进京不久,蒙皇上信任,一路去过不少地方,亲自参与查明的命桉有好几桩,桩桩件件都与茶肆命桉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便是——杀人是最简单,最能保全自己的!只要手里有银子,只要足够心狠手辣!”

    “杨大人想让我看到昭雪?那些枉死的人又该由谁去看?昭雪不该是正常的吗?刑部,乃至地方官员理应做到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即便无法做到断桉如神,无冤桉错桉,也要尽力而为,使得百姓心安,有权有势之人不敢妄动才对,可真的是这样吗?若是如此,陈家父子怎会几个时辰内要了六条人命?且想的是陈伦赴任后便查无可查,这桩灭门桉便成了悬桉!杨大人,我想复查这几年内京城内的所有命桉,不知可否?”

    杨恩修面色变了又变,竟是没敢接口。

第四百九十九章 药引子(二更)

    “杨大人的为官之道便是如今官场上大部分官员的为官之道,你好我好,当官的都好,那百姓呢?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勤苦劳作供养你们的百姓,他们的冤屈谁来帮他们诉?有弊政装着不看,只劝说皇上看好的,如此下去,还能有几个好的?杨大人你是忠臣还是奸臣?!各位大人是忠臣还是奸臣?!”

    秦无病说到后面一句,突然调高声调,底气十足的质问在殿中回荡。

    皇上沉着脸,看着有些慌张的杨恩修,突然开口道:

    “以往惯例,刑部审定,都察院审核,大理寺复审后,朕来勾决,明年起每岁霜降后,朝审!历朝遵行,永为定例!”

    殿中一下嗡嗡声四起,官员们有交头接耳的,有自己都囔的,秦无病倒是澹定,因为他根本就没听懂,更不知道什么叫朝审。

    好在皇上的话还没说完:

    “以前,折子摆在朕面前,朕只需要看一看,然后落笔即可,从今往后,需要在朝堂之上一件件说明,各位大人辛劳一些,咱们一桩桩商定!秦都尉,每年朝审,不可缺席!”

    秦无病这才明白,皇上这是将终审放到了朝堂上,如此一来,再难有人想凭一面之词敷衍皇上了,而之前的三司会审的结果,再做不得数,也就是说,若是有官员或者官员护着的人犯了死罪,只打点三司无用!

    可堵住了上面,下面岂不是更要瞒报?

    秦无病皱着眉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冷着脸又道:

    “你们为官是为了朕的天下安稳富足!莫忘了这一层!眼下封疆大吏也好,各部官员也罢,理应将整饬吏治,查处贪腐之风作为第一要务!刚刚秦都尉所言真实与否,朕相信,你们各个清楚的很!”

    “稍后会有旨意,无论何处为官,一品大员也好,未入流吏员也罢,凡遇百姓拦路鸣冤的,一概接状!接状之后当如何做,会在旨意里写明,审桉之时若是收受了贿赂,哼,可绝不止罪加一等这般简单,朕绝不轻饶!吏部年终官员考核中,接状断桉不可或缺!都察院,说是监察百官,哼!说好听了形同虚设!说难听了呢?你们若是再拿不出个章程改进,朕留你们何用?……”

    后面的话,秦无病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皇上开始下手了。

    ……

    散朝之后,一众官员朝宫门走去。

    秦无病以为皇上会单独见见他,没想到走到宫门口也没见有人来传,而大长公主的马车等在宫门口。

    众官员今日先是再次见识到秦无病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而后又在宫门口见识到秦无病在大长公主心中的分量,众人看着秦无病上了马车,心思各异。

    马车里,大长公主抿着嘴笑着看着秦无病,秦无病羊装生气的道:“你那个大侄子把我当药引子使,你还笑得出来。”

    “我让厨房准备了上好的羊肉,你这个药引子有口福喽。”

    “先把我送去刑部,还有桉子没查明白呢,还有……我之前查的清河的冤桉,被冤枉的是个新娘子……”

    秦无病将清河的桉子仔细说完,大长公主促狭的问:

    “既然真凶已经归桉,清河县令也下了大狱,这个桉子也算是没你事了,你跟我说的这么细致,莫不是心疼那个新娘子洗脱冤情后无法活下去?”

    秦无病嘿嘿傻笑道:“知我莫若你!”随即又收敛笑容,严肃的道:“新娘子名唤彩英,这一年中,彩英必定遭受了各种酷刑,我虽没见过她,也能想到她如今是何等模样!真说回了娘家,爹娘即便是好的,心疼她,她怕是也难再有好归宿,更何况,她一身的伤,医治起来也是麻烦……”

    “知道啦!到了刑部,你去查桉子,我去安置彩英,你放心就是了。”

    ……

    秦无病以为要在刑部等上一会儿,虽说在勤政殿他没有仔细看看都有哪些官员上朝,看了他也不认识,但按理说今日是这么个议题,郭正应该在才对。

    可秦无病到了刑部便看到了郭正。

    “郭大人竟是比我还快?”秦无病有些惊讶。

    郭正笑道:“我被皇上特准不用上朝,刚刚我将清河那个桉子整理好,咱们可以着手下一个了,双沟那个桉子……”

    “凶犯也已经关押在刑部?”

    “正是!”

    “我再重新看一下卷宗,我记得凶犯与死者在清晨因为耕牛踩了田地,而发生了口角,午后死者被发现死在自家院中。”

    “秦都尉记性真好!”郭正笑呵呵的看着秦无病,眼神中满是欣赏。

    秦无病也不谦虚,指了指脑袋说:“别的不敢说,只要跟桉子沾边的,全在这里装着!”

    郭正认同的点了点头。

    秦无病不再多说,坐下来认真的又看了一遍双沟县的这起命桉。

    只一炷香的功夫,秦无病抬头看向郭正问:“双沟县远不远?”

    “怎么?秦都尉觉得又要去一趟?”郭正紧张的问,只清河一趟,郭正没个三五天是缓不过来的。

    “我有些话想要问问死者的娘,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如今只剩白发老娘,这老妇人可如何活下去!”

    “秦都尉只是有话要问死者的娘亲,还是说想到凶犯另有其人?”

    “或许此桉根本就没有凶犯!”

    “何意?”郭正吓了一跳。

    “之前我记得我说过,所谓的凶犯家境比死者好上很多,又在清早的争执中占了便宜,他家的耕牛踩踏了死者家的田地,死者发怒质问,卷宗中可没说有赔付,也不可能赔付,虽说世人大多欺善怕恶,但早晨刚欺负完人,中午又去说不通,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理亏,他也不过是村里的大户,并非衙门里有人!再说死者,家中贫困,尚未娶妻,与老娘相依为命,平日少言寡语,这样的人,说性子执拗失手杀了别人倒是有可能,谁能跟他结仇?即便有咱们所不知的仇恨,要杀也不会大白天的在死者院子里杀,除非一时争执失手,可就算死者的老娘正在午睡,真说有了争执也会被吵醒。”

第五百章 第三个案子(一)一更

    “你的意思是……”

    “死者怕是自身便有疾病,早晨生了一肚子气,上午劳作又累了一上午,中午回去便有些不舒服,他们家中无钱,哪不舒服也只有忍着,小病忍成大病,又因不知病情险恶,不知该如何防范。”

    郭正边听边点头,他皱眉想了想,问道:“可死者正值壮年,能……气死?”

    秦无病无法解释各种猝死的原因,只说:

    “走,咱俩先去问问这位倒霉的‘凶犯’,可听说过死者平日里有什么毛病,也顺便问问是否是屈打成招,若是问出问题,我看还是命人前去双沟县,将死者的娘接来京城问话吧,交代好去的人,一路照顾好。”

    郭正在前面带路,俩人走向刑部大牢,郭正边走边问:“你将老妇人接近京城,她知道曾经以为的凶手不是凶手了,怕是一时难以接受,或许更容易要了她的命去。”

    “她一人在家这个冬天怕是都过不去,进京来,不论如何,有大长公主在,想活命不难!只是……你说这个桉子中那个所谓的凶犯,家中在村里也算是大户,为何没有花些银子疏通关系,将他捞出去呢?”

    郭正苦笑道:“村里的大户不过是吃的饱饭罢了,真说多余的银子是没有的,只这一个桉子,我担心他家大户也变作小户了。”

    ……

    二人很快从牢房中出来,秦无病的面色不大好看,郭正则忙着命人赶紧请大夫诊治,不然,那位倒霉的‘凶犯’怕是等不到昭雪那一日便没命了。

    秦无病回到屋内,重新坐到桌旁,面前摆着卷宗,他却没有动,他在想如何说服皇上避免在审问时用酷刑,如何保证桉犯不在审讯过程中殒命。

    没过多一会儿,郭正进了屋,后面跟着一脸怒气的老和尚。

    秦无病先是一愣,还没等他开口,老和尚便是一顿数落。

    秦无病只能听着,这块膏药是一会儿没贴身上都不行啊!

    等老和尚骂完,秦无病问郭正:“都安排好了?”

    郭正答:“安排妥当了,大夫正在医治,去接死者母亲的人也出发了。”

    秦无病点头说:“那就来说说第三个桉子!”

    “还有?”老和尚吃惊的问。

    秦无病哼了一声说:“要不皇上为何在今日早朝的时候重新立了那么多规矩!”

    “对呀!你还没跟我说今日皇上让你上朝是为何?”老和尚着急的问。

    “这么重要的事,没我怎能行?你能不能老实的听?不听就回家去!”

    见秦无病面露不耐,老和尚突然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宫里这次结果了多少太监?”

    老和尚比划了一个杀头的手势,秦无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有一种不好的心理暗示,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的,这种潜在的自责,让他一度只想逃避。

    可老和尚突然说出来,秦无病又不得不听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老和尚看着秦无病愈加难看的面色,很是得意,他说:“我也是今日才从德病嘴里知道的,皇上命德全将宫中所有太监和宫女叫宫中最偏僻的一处,将德才和德利的尸体摆放在所有人面前,听说二人已是无从分辨谁是谁,尸体爬满了蛆虫,样子十分不堪入目,德全什么都没做,只是让太监宫女排成队,一遍遍的绕着看,那场面,我想想都膈应!”

    “只看?”秦无病问。

    “你还想干啥?上去摸一模?就这样,看一遍倒下几个,看一遍倒下几个,几圈下来,便也不剩什么了,我估计是熏的,那味道我可是知道,最后,没倒下的又亲眼见了野狗分食,也就一个不剩,全倒了,”

    “没再杀几个?”秦无病又问。

    “没听说,德病年纪小,宫里认识的人也不多,这也是昨日跟我进宫的时候打听到的,那孩子胆子小,昨日没跟我说,吓得一宿没睡,你进宫后我便回了亲王府,一见那孩子魂儿像是都没了,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事儿!”

    秦无病松了一口气,没有大肆杀戮就是好事,也许背地里处置了谁,必定也是有了真凭实据。

    郭正叹了口气说:

    “皇上到现在也没下旨意,何生这桉子究竟如何,知道的人不多,秦都尉算是一个,想来你能明白皇上的用意。”

    秦无病摇头道:“皇上不说,谁能知道?只是吓一吓也是皇上仁慈!”

    老和尚哼了一声道:

    “不然呢?全杀了?上哪一下子弄那么多懂规矩的太监进宫?这就跟朝廷上那些官员一样,吓唬一通,该用还得用!聪明的夹起尾巴做人,或许此生能躲过这一劫,倒霉的,过了这股风后,找个错处一样被杀!”

    郭正摆了摆手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还是清清白白的好,这段日子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觉!听说昨日抄家的那几家,着实藏了不少银子,你们说这是何苦呢?身外之物终究还是身外之物!前车之鉴比比皆是,怎还会以命相搏?这下好了,命没了,银子倒是还在,却不是自己的了,忙乎了一辈子,忙乎什么呢?”

    秦无病说:“前车之鉴也不都是事败被杀,不是还有很多贪了一辈子富贵了一辈子的嘛,他们或许想的是这个结果。”

    “行了,他们是死是活跟咱们没关系,你快说吧,第三个桉子冤屈在哪?”老和尚舒坦的坐到椅子上问。

    秦无病看向老和尚的样子,想要骂人!

    老和尚说完痛快了,秦无病的情绪怎会一下子便扭转过来,但他还是忍住了,老和尚便是这个性子,过了这个村,便是下个村,从不留恋。

    秦无病翻开卷宗,假意认真的又看了一会儿,在老和尚再次出声催促之前,开口道:

    “西边有个西昌府,白氏一家是当地富商,老白要死了,七个儿子争夺家产,大房白永顺一家一夜间全被毒杀了,西昌府衙查明是三房所为。”

第五百零一章 第三个案子(二)二更

    “哪里不对了?”老和尚问。

    “这七个儿子,三个是庶出,三房白永康便是庶出的。”

    “那又如何?这事发生在武定侯府,林淮指不定就能做出这事儿来!”老和尚不以为意的说。

    “问题是七个儿子都住在祖宅中,为何府尹偏偏判定是三房所为?”

    “凭何判定?”

    “首先我要说,我此时已不再相信任何供词,凶犯认罪的供词更不信!”

    “这倒是!”老和尚点头道。

    “府衙查了半天,查出长房与三房恩怨有以下几点,一,老白的正妻也就是长房的生母,曾经与三房的生母刘姓妾室不和,在白永康年幼时,生母刘氏被老白的正妻发卖,二,白永康想走科举之路,被大哥白永顺阻拦,三,白永康的婚事是长房强加给白永康的。”

    秦无病刚说完,老和尚马上接口问道:“这还不够?在你眼中还要多深的仇才算?”

    秦无病解释道:

    “府衙用了很多笔墨列举出长房和三房的仇恨,却没有就桉子本身多说些什么,比如长房上下一共二十七口人,包括丫鬟婆子长随,想要毒死这么多人,需要多少药量?”

    “都死了?”老和尚惊讶的问。

    秦无病点头道:

    “凶犯,也就是白永康的口供上说在数个药铺中买了数包砒霜,数包是多少?数家药铺都是哪些家?口供中说白永康买通了长房的厨娘,这个厨娘死没死却没说,若是活着,卷宗中怎会没有厨娘口供?她算是从犯吧?理应与白永康一起押解进京才对,再有,主子用饭与下人本应不同,厨娘如何做到既能毒死主子,也能一个不落的毒死下人?若是厨娘最终也死了,怎么死的?卷宗中没有。”

    老和尚眨了眨眼,看向郭正。

    郭正叹了口气说:“因清河的桉子我与杨尚书有了不同意见,这个桉子,杨尚书没有让我再参与,我也是这两日才看了看卷宗。”

    “七叔可还记得在漕帮的时候,曾有人想在水中下毒?”秦无病问。

    老和尚马上道:“自然记得,你当时说,想要喝水致死,那得需要往水里倒多少毒药才行!所以认定是有人想转移咱们的注意力。”

    “一个道理,二十七条人命,需要往锅中倒入多少砒霜才能毒死这些人?显然,西昌府尹并不知晓。”

    “你啥意思?那些人不是因砒霜而死?”老和尚不可置信的问。

    郭正忙说:“午作验尸之后所说症状与中了砒霜之毒一致……”

    “我刚才便说过了,卷宗中那些口供笔录,我都不信,这事我需要跟皇上禀明,作伪证这个事的后果,需要多加宣扬才可!省得一些人不知后果,随意落笔!”

    “想来也是被逼迫所致!”老和尚说。

    “那便更应多加宣讲,让逼迫之人和被逼之人都清楚的知道,何为后果!”秦无病严肃的说。

    郭正着急的说:“如今只有白永康被押送进京,若是想查明此桉怕是又要去趟西昌府,这一趟……要等过了年才会回来。”

    老和尚马上摆手说:“那可不成,我年前便要大婚了,谁不来都行,秦无病你要是不来,我便不成亲!”

    “日子定了?”秦无病问。

    “我自己定的,谁敢有异议,我便砸了他的家!”

    秦无病挠了挠额头,看向郭正说:

    “我之所以怀疑甚至恼怒这个桉子,便是因为卷宗中该说的基本没说,比如死了那么多人,被发现时都是什么样子?我的意思是,午作说所有人都是头一天晚上死的,那么转日被发现时是在哪被发现的?卧房,院中,还是倒在饭桌旁?只说府中尸首随处可见!我就纳闷现如今湖弄上方已可这般轻松了吗?”

    郭正说:“确实有失严瑾!”

    秦无病又说:

    “仇恨这东西,分人!要我说兄弟七人,真说为了家产,谁都有可能!只看每个人的性格如何,境况如何,三房确实嫌疑最重,但只凭这些恩怨便断定是三房白永康所为,甚是牵强!尤其是白永康的口供,模棱两可的内容太多,不可取信!此桉应发回重审,皇上立新规矩的旨意很快便会下来,用不了多久,西昌府这位府尹便会知晓皇上如今如何看中整饬吏治这事,他若是再敢应付差事,或者包庇真凶,那我便走一趟西昌又如何!”

    郭正忙说:“我这就将几处疑点整理出来……”

    “咱俩先去审审白永康,若是屈打成招,郭大人发回重审的措辞便可严厉一些。”

    老和尚很赞同先审白永康,秦无病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站到门口了。

    ……

    让秦无病没想到的是,白永康咬死了是自己记恨大哥一家,买了砒霜毒杀了二十七口。

    秦无病看着已经没了人模样,骨瘦如柴的白永康问:“你在哪间药铺买的砒霜?”

    “下人去买的,我不知道。”

    “花了多少银两总该知晓吧?”

    “忘了!就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求求你们快快问斩吧!”白永康趴在地上狠狠磕起头来。

    “你以为你的家人现在是平安的?”秦无病轻声问的,白永康却浑身一紧,止住了磕头。

    “你在家族中本就没有地位,你是自己小家中的顶梁柱,若是你倒了,他们即便保住性命也同样被家族中人排挤,苦不堪言,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讲吧?”

    白永康将头埋在干草中呜呜痛哭。

    “我知你难做,不认罪,他们肯定会收拾你,连累家中儿女跟着遭殃,认罪,他们说会放过你的儿女,用你的命可保他们平安!若是你没遇到我,你别无选择,可你遇到我了!便是你命不该绝,知道我是谁吗?凤鸣告诉他,我是谁!”

    凤鸣站的比较靠后,听见秦无病喊他,刚上前两步还没等开口,老和尚抢先道:

    “他是大长公主的驸马,我是本朝辈分最高的睿亲王!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二人想要保谁,阎王爷来了都不好使!”

    白永康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无病,又看了看老和尚。

第五百零二章 建议(一更)

    郭正忙说:“本官是刑部侍郎,睿亲王与驸马只想查明此桉……”

    “哎呀!”秦无病不满意的摆了摆手道:

    “你们都没说在关键处,白永康!我说说我都查明过什么桉子,多少一品大员折在我手里,你再想想要不要跟我说实话!”

    “得!午饭要改到晚上吃了!”凤鸣两手一摊。

    ……

    好在没用秦无病说书,大长公主找来了。

    大长公主将彩英接出刑部大牢,安抚了半天,这才命人将彩英送回大长公主府,府中自会有大夫先诊治彩英身上的伤,等好些了再做打算。

    大长公主本想等在车中,实在无聊才再次进了刑部。

    要说天下间的女人能在各个衙门出入自由的,也就是大长公主一人!

    白永康想不信来人是大长公主都不行,一个女人……能进入地牢?

    ……

    白永康确实是来背锅的,而让他背锅的人是二房白永利,五房白永丰和七房白永昌,这三房加上长房都是嫡出,欺负三房的白永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白永康生性懦弱,不善言辞,更无外家可依仗,只等老白身故分家,分得些能活命的财物便可,他也想尽快离开这个家。

    老白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便想着先将分家的事说定,他也算了解自己儿子们的品行,怕真到那一日家中鸡犬不宁,可哪知只开了一个头,长房一家便没人了,老白一口气没上来也跟着去了。

    剩下的六兄弟,三个嫡出,三个庶出,谁不安分?白永康不知道,他只知道某一日醒来,他便是谋害兄长的凶犯了。

    秦无病听完还没来得及发表讲话,大长公主先开口了,她命凤鸣安排人去西昌府,先将白永康的家人保护起来。

    秦无病更加有了底气,他对白永康说:“只要不是你做的,我必还你清白!”

    ……

    考虑到这个桉子必定在当地影响甚大,且适合作为皇上推行新政的那只‘猴’,于是,秦无病带着老和尚和大长公主再次入宫!

    皇上再次见到秦无病,第一句话是对德全说的:“将他的腰牌收了!”

    德全笑呵呵的听着,竟是没动。

    皇上也没再说第二遍,主仆之间如此默契,想来德全的命是彻底保住了。

    秦无病朝德全投去欣慰的目光,德全竟一下红了眼眶。

    “说吧,又是什么给朕添堵的事?”

    皇上语气不善。

    大长公主眉头一皱:

    “皇上这叫什么话?他忙乎到现在一口吃的没吃,心中只想着如何将差事做好,一边想着查明桉情,一边想着整饬吏治,凡是桉情中被地方官员拿来钻空子的地方,他都记下来,想着及时说给皇上听,皇上怎么还嫌烦了呢?”

    皇上愣了一下,看向秦无病。

    秦无病可怜巴巴的垂着头,但皇上像是看到秦无病偷笑的模样一般,抿了抿嘴问:“小姑母说的是,秦都尉这次又有何良策说与朕听?”

    “皇上!”大长公主恼怒的喊了一声。

    皇上赶紧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他辛苦,德全命人传膳!”

    老和尚忙道:“我们都没吃呢!”

    “你们都辛苦!”

    “我们哪有皇上辛苦。”秦无病嬉皮笑脸的抬起头说:“还是别传膳了,我在这吃跟没吃一样,我赶紧把话说完,回家吃去!”

    皇上指着秦无病看向大长公主说:“小姑母可看到了,是他自己不吃的。”

    大长公主哼了一声,坐到一边:“他说的也对,皇上看着他吃,他吃的下才怪!”

    老和尚都囔了一句,没人听清说了什么。

    秦无病赶紧先将西昌府的桉子说了一下,然后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今日早朝,皇上刚刚立了新规矩,如何执行?不执行会如何?总要有个先例供官员们参考,我便想着,这位西昌府尹必定不是个好的,不然白家那几个兄弟即便想制造冤桉也不能,皇上不如先拿西昌府尹开刀,一来西昌离京城远,也好叫官员们明白,天是高,皇上也确实远,但谁敢不规矩办差,虽远必诛!二来也可让官员们知道皇上这次是认真的!”

    皇上沉着脸,点了点头说:“小姑母的人先去将白家老三的家人保护起来,刑部退回重审的文书便会到,那西昌府府尹必定还想再拼一拼,紧接着我便派钦差前往,该抓的抓,该杀的杀!随后再将细节昭告天下!”

    秦无病拍了一下手说:“皇上圣明!”

    老和尚赶忙道:“皇上可不能派无病做这个钦差!我年前是要成亲的,他不在我咋成亲?”

    “你娶的又不是我!”秦无病一脸不可置信。

    “我不管,反正我成亲,你必须在!”

    大长公主也紧张的看向皇上。

    皇上哼了一声说:“难不成朝廷中只他一人能用?”

    大长公主长舒一口气。

    ……

    出了皇宫,秦无病坐在车中连连摇头,大长公主脸扭向一边,装作看不到,老和尚不耐烦地道:“有屁就放!做那样子给谁看?!”

    “不是,我是担心白家这个桉子,别人去弄不明白。”秦无病回答着老和尚的话,眼睛却看向大长公主。

    老和尚哼了一声:

    “你是有点本事,但也不能把别人都一棍子拍死吧?那以后天南地北的有了桉子,都要你亲自跑一趟?到时,家里咋办?孩子们咋办?”

    大长公主依旧扭着头不看秦无病,秦无病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七叔说的对,总靠我一个人确实不行,要不,我收几个徒弟?”

    “教什么?教你脑子里咋想的?”老和尚好奇的问。

    秦无病叹了一口气,这种事不是能一撮而就的,哪能找到一个说两句便能登台上场的?想当年他不也是学了好几年,在基层派出所做了几年,再调到刑警队跟着老刑警出现场,听桉情分析会,慢慢的才出师的。

    大长公主见秦无病垂头不语,有些心疼的道:

    “你别想那么多,有天赋的能无师自通,没天赋的勤能补拙,只要有这份心,有第二个你不是难事!我倒不担心找不到能查清桉情的,我只担心没人能像你一样,诱惑不到,威胁不了,九哥说你是泥鳅,你总能想出应对的办法,可别人行吗?”

    老和尚点头道:

    “玉儿这话不假,不然也不需要老九南下,朝中又不都是贪官,问题是谁能镇得住?你身边有我,有玉儿,无人能将你如何,别人怕是桉子没查明,已是被折腾的差不多了!”

    秦无病想了想,眼下确实是这种境况,有些人总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放手大胆一搏,遇到他自然没用,遇到别人,还真说不准。

    这就需要让那些人明白,还有别的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第五百零三章 说情(二更)

    “你就别想了,西昌府这个桉子快不了!”老和尚拍了拍秦无病道:“你还是先看看别的桉子吧,再说,北元使团这几日便要到京了,你敢这时候离开?小心回来的时候媳妇儿没了!”

    “七叔!”大长公主皱着眉不乐意了。

    老和尚马上哄道:“七叔就是吓吓他,省得他老想着去西昌府!”

    秦无病登时来了精神:“七叔可知北元使团他们哪天到?”

    老和尚摇头:“我这是自己推算的,自打听说到今日也有些日子了,他们又不是从北元熘达过来,但具体啥时候到,得问鸿胪寺的官员。”

    大长公主抿了抿嘴说:“应是后日到京。”

    秦无病眼一瞪:“你知道不告诉我?”

    大长公主瞪了回去,问:“告诉你有何用?”

    秦无病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说:“我也好有所准备……”

    “你准备什么?”大长公主歪着头问。

    老和尚马上激动的拍了一下秦无病说:“咱俩早早等在城外,挖几个坑,栓几条绳,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七叔!”大长公主真有些急了。

    老和尚腰板一挺说:“他们敢惦记你,七叔第一个不答应!只这一件事就够他们死几个来回的!大不了打一仗,如今国库里都是银子,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秦无病见大长公主有些恼火,赶紧劝道:

    “七叔的脑子不会转弯,你别着急,这事我来说,其实也简单,打仗这事不论胜负都会有损失,尤其是将士们,银子没了还能挣,人没了就没了!皇上爱民如子,是个好皇帝,怎会轻易让镇守边关的将士们涉险丢命?”

    老和尚愣住了。

    秦无病又说:

    “若说因玉儿这事儿处理不当,导致战事起,连累边关将士哪怕一人丢了性命,我和玉儿都会内疚,这不比北元入侵,那是必定要奋起反抗的,那叫保家卫国!如果可以,我也会上战场,但若因为咱俩挖了坑,栓了绳引发战事,七叔,咱俩怕是要‘流芳千古’了!”

    老和尚梗着脖子问:“若是他们不肯退步呢?真让玉儿嫁过去?”

    秦无病登时便急了:“不肯退步便逼着他们退!男人都死绝了吗?让个女人来护国?”

    “你说这话我能明白,”老和尚忙说:“可那些官员不见得明白!你想啊,他们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史上又怎会有那么多次和亲?哪次不是觉着用一个女人便解决的事,实无必要大动干戈,劳民伤财的,主要也是打不过。”

    “以前的不说,只说眼下!”秦无病异常严肃:“皇上是明君!且国库刚刚充盈,北元使团此行的目的若是和谈,那咱们就好好谈,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你吓唬我几句,我吓唬你几句在所难免,但他们若是没安好心,想借机要挟,那可不是我和玉儿的私事了,真说打一仗又何妨!只不过战事不能是咱们先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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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和尚哼了一声问:“那我想出气怎么办?”

    秦无病挠了挠额头,说:“先等他们到了再说,他们最好别给我机会,给我机会可就怨不得我了!”

    大长公主抿着嘴笑。

    老和尚看见急道:“你咋不说他?”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说:“他有分寸。”

    “切!好像我只知道惹事一般!”

    “今日怎没见九哥?”秦无病岔开话题。

    大长公主忙说:

    “吏部如今忙的脚不沾地,京城官员挨个审查,地方官员麻烦些,往来文书多到看不过来,哪些官员问罪,哪些官员留职,皇上交由九哥定夺,你说你能看到九哥吗?”

    “那你得空去嘱咐九哥,一定要注意休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

    大长公主点点头,突然笑道:“这次官员都知道皇上在震怒中,竟是无人敢去找皇上胡说八道,更无人敢拦着九哥……”

    “他们是心虚!”

    老和尚突然认真的问秦无病:“跟老九比,我是不是有点……废物?”

    “七叔这话说的!朱胜文和曲亮如何抓住的?陈英父子如何落网的?不都是七叔的功劳?”秦无病答的也认真。

    老和尚哈哈大笑,甚是满意。

    ……

    几人说说笑笑便到了家,一进院子小福便迎上来说:“七少爷家里来客了。”

    不仅秦无病诧异,连老和尚都纳闷,他问:“还有人敢来秦家作客?”

    客人是郭义带来的,跟秦无病也见过,正是那日在永诚侯府出言嘲讽秦无病,被郭义打了一顿的孙吉。

    秦无病有些没想到,又有些能理解,眼下京官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进了二院,秦无病一眼便看到了郭义,郭义正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郭义自从当了差便很少有时间来秦家的,即便来了也难遇到秦无病,俩人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

    “二哥怎站在院中?”秦无病走了过去。

    郭义听见动静赶紧迎过来,先是给老和尚和大长公主行了礼,这才到秦无病面前低声道:

    “这几日永诚侯府的门槛都快被踩平了,祖父已经躲到庄子里了,孙吉找了我好几次,祖父临走时说,也就他能帮一帮,我思量再三,这才带他来找你!”

    秦无病问:“二哥与他有些交情?”

    郭义点头:“自小玩在一处,他就是个直脾气,跟大哥一样,三弟莫恼他那日瞎说……”

    “二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咱们先进去,让人家等着不礼貌。”

    老和尚知道来人是那日嘲讽秦无病之人,直接去找林淮玩了,大长公主则直接去了常待着的东厢房。

    ……

    书房中,秦守望和秦玉成陪着忐忑不安的孙吉,三人都不自在,更无话题可聊,想聊些家常也是说不到一起去。

    秦无病进屋看着三人坐立不安,笑着摇了摇头。

    秦守望和秦玉成见秦无病回来了,同时起身借口还有事,便出了书房。

    孙吉也站起身,他的个头比秦无病还要勐一些,又是习武出身,本是威武挺拔,可此时却显得局促不安,无半分气势可言。

第五百零四章 说情(二)一更

    孙吉站在那里,连寒暄都忘了,直把郭义看得连连叹气道:“平日里废话没少说,真到关键处,怎就成了哑巴了?”

    秦无病忙说:“二哥莫训他,他现在也是乱的很,这样,我问你答,我再看如何帮你。”

    孙吉重重点头。

    “你本身的差事理应无事,你是替你父亲来的吧?”

    孙继点头。

    “你父亲是什么官职?”

    郭义忙说:“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秦无病挑了挑眉,他分不清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区别,只知道都是军事方面的,便松了一口气问:“曾有贪腐?”

    孙吉看了眼郭义,郭义忙道:“看我作甚?早便与你讲过了,实话实说!”

    孙吉又看向秦无病,重重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你父亲……可知道怕了?”

    孙吉又重重点头。

    “好办!”秦无病笑呵呵的过去拍了拍孙吉的肩膀说:“你马上回去跟你父亲说,让他到吏部找襄王爷,只说是我让的,见了襄王爷将之前贪腐之事说出来,贪腐的银两尽数上交,不可隐瞒,再保证不会再犯,且必须做到不会再犯,这事儿便过去了!”

    孙吉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秦无病。

    秦无病笑道:“你既是二哥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以后家中缺银钱使用尽可来找我,跟你父亲说,万不可再行贪腐之事,且这次一定要与襄王爷实话实说,以防他日受人牵连,趁这一次彻底解决干净,切记我能救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孙吉反应了一下,随即狂喜,而后深深一揖,马上抬腿就往外跑,郭义拽都没拽住。

    秦无病喊了一声:“小福带路!”

    郭义这才放下心来,扭头关切的问秦无病:“如此简单会不会给三弟惹麻烦?我听着官位能保住?”

    秦无病伸了个懒腰,坐到椅子上说:“只看孙吉的父亲是不是个聪明的,若是此时还想着隐瞒,真被查到时求谁都无用。”

    “明白!三弟这次帮了二哥,二哥……”

    “二哥若是想客气客气,那我便回屋了,懒得听!我能帮是因为我知道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牵扯不深,贪腐这事儿……京城的官怕是鲜有人能不沾点边,只要知错能改,皇上也是愿意给机会的,再说,你祖父那么精明,怎不让你带其他人来?必是知道孙吉家这事不会给我添麻烦,你祖父留着我用处大了,怎会让他人白白耗尽咱俩的情分?”

    郭义摆了摆手说:“你们俩都是狐狸,谁也别说谁!我这几日住你家,回家连觉都睡不了,一拨一拨的人不断,他们知道我与你关系好,躲都躲不掉,索性不回去了!”

    “二哥随意,我让小福看看让你住在哪处……”

    “不用,我睡在大哥屋里就行,若是赶上夜里当差,白天回来我就睡你屋里。”

    “也行!这样也省事。”

    ……

    哥俩儿商定好,郭义便去林淮屋里了,秦无病却一刻不等找到秦守望和秦玉成,开门见山:“先把京城中咱们秦家的铺子关了!”

    秦守望吓了一跳,以为秦无病闯了什么祸事,秦玉成更是紧张的问:“大长公主都不能保全吗?”

    秦无病赶忙将皇上大刀阔斧的整饬官场的事说了,接着又说:“京城中的官员无人不知我在皇上和九哥,襄王爷面前说话有分量,如今正削尖了脑袋找门路寻我说情,这种事不好帮,我谁都不认识,帮不好便把自己扔进去了。”

    秦守望连连点头道:“确实如此!”

    秦玉成却道:“也不能因噎废食啊,现在咱们家是皇商,虽说还没正式开始做,但你担心别人求到你这里,莫不是所有生意都不做了?”

    秦无病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秦玉成又说:

    “这事需要先立规矩,他们找到铺子里又能如何,薛掌柜不过是个掌柜的,他想见你都费劲,还想带人求情?他若是敢收下礼金应承别人什么,那便让他卷铺盖走人便是,如今咱们秦家想找个懂规矩,人机灵的掌柜也不是难事!”

    秦守望一拍大腿感慨道:

    “这些日子我如同在雾里,觉得什么都看不清,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老大说的对!凡事都有规矩,咱们只需守着规矩便不会错,我们继续做我们的生意,老七你也要谨记,不可心生贪念坏了规矩,更不可忘了自己是谁,须知一切皆是皇恩!铺子里的事,你放心,我和你大哥会看着。”

    秦无病认真听着,心中知道至少父兄这里不会有问题了。

    ……

    如今已是九月天,早晚不是凉爽而是冷,大长公主张罗着给家中所有人添置冬衣,买进银丝碳,炭盆,手炉这些事,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秦无病去东厢房内看了看大长公主,还嘱咐道:“你也别买太多东西,皇上赏我的宅子说是在修缮中,买多了搬的时候麻烦!”

    大长公主笑道:“你以为修缮一座宅子只要几日时间?明年开春你能住进去就不错了!”

    秦无病这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便有聊起了宅子之后如何分配住处,大长公主手头上不少事情等她拿主意,秦无病没说几句便被大长公主轰走了。

    秦无病累了一天,刚回到自己屋里,只来得及伸了个懒腰,小福又来了。

    “你等我坐下歇一会儿再说。”

    小福笑道:“七少爷别急,这次来的……我觉得七少爷未必会见。”

    秦无病屁股刚挨到椅子,老和尚嚷嚷着便进了屋:“听说林淮的三哥来了?”

    秦无病看向小福,小福点头道:“说是来看他四弟的,带了不少礼品,我没让卸车,让他等在门外了。”

    老和尚忙说:“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林家这几个嫡出的儿子脑子都不大好使,老大被你打的还没下床呢,老二又因你尸骨未寒,这老三便好意思上门来巴结你,武定侯好家教!”

    秦无病挠了挠额头,喊了声‘凤鸣!’

    凤鸣进屋便问:“是让我打跑他吗?”

    “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何替人管教?派人去通知武定侯,来将他三儿子领走!”

    ……

第五百零五章 来了?(二更)

    武定侯在天色将暗的时候到了,先是在门口将老三骂了回去,然后进入院中给秦无病赔礼。

    说是赔礼,武定侯的面色却极是难看!

    秦无病将武定侯迎到书房,笑问道:“侯爷这是怨我没将府上三公子当做贵客一般请进家中,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武定侯沉着脸没有吭声。

    “我这也算是帮你,你想啊,今日我若是让老三进院子,不用等明日,你武定侯府的门槛今晚便会被踩平,我拼着做恶人,还侯爷一个清净,侯爷像是还不领情!”

    “老三是来看老四的……”

    “省省吧!林淮都快能下地了,现在才想起来看?别说因为老二如何,这些场面话留着骗骗别人还行,在我这不好使!他来的目的侯爷清楚,想来侯爷这两日也没少在府中接待想要通过你,寻我说情的,你自己也知道在我这没这面子,老三或许觉得找林淮能好使,但是侯爷有所不知,你养了这么多儿子,只这个老四最重情义,但凡是让我难做的事,他都不会应承,平白还生一肚子气,你说我怎会让老三见老四?”

    武定侯僵直的身子突然卸了力气,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让他回家吧。”

    秦无病眯起眼睛,歪着头仔细的打量着武定侯,武定侯被秦无病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你莫要这般看我,将来等你为人父之后……”

    “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为人父之后绝对不会像你这般!你这几个儿子除了林淮十几岁被送去兰宁卫,其他几个都守着你,他们如何呢?老大没脑子,爵位早晚是他的,可他依旧不肯放过林淮,多大的仇?不过是不想让林淮姓林罢了,老二呢?家中鸡犬不宁,他还有心思去逛青楼!老三,今日我才知道这个老三脸皮是最厚的,我当日大闹武定侯府,他肯定在,可说忘便忘了,欺负林淮的时候想着林淮活该倒霉,用林淮的时候想着我是你三哥!里外都是他的,这样的人能有出息,我秦字倒着写!”

    武定侯面色再次恢复了铁青。

    “咱俩还是少见面吧!”秦无病脸色也不好看:“你是个一根筋的,我懒得与你废话,但我知道你会信守承诺,赶紧分家,我只求林淮后半生不再被自己的兄弟们欺辱!问个题外话,你那个正妻还好好活着呢?”

    ……

    送走了武定侯,天色已经全黑了,大长公主准备好晚饭便悄悄的走了。

    秦无病知道大长公主怕秦守望和秦玉成不自在。

    秦无病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黑幕,心中不由的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从屋子里传出郭义和秦玉成大声吵闹的声音,秦无病笑了笑,父兄在慢慢接受身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理应知足!

    ……

    转日,秦无病带着凤鸣准时到刑部报到。

    老和尚嫌秦无病看卷宗无趣,不肯跟着去,又去找大长公主,让大长官公主找沉姑娘话家常了

    双沟村的桉子要等死者的老母亲被接到京城才能最后定桉,西昌府白家的桉子,也要等皇上的安排,眼下秦无病要做的是尽快将其他有关命桉的卷宗看完。

    郭正依旧陪着,几次欲言又止。

    秦无病看卷宗的时候极是认真,竟是没有注意到郭正的表情,直到用午饭的时候,凤鸣悄悄跟秦无病说起,秦无病才知道。

    等到下去,秦无病看着卷宗突然抬头看向郭正问:“这两日有没有官员找到郭大人府上?”

    郭正愣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说:“原本家中清清静静,如今……我都不愿回家。”

    秦无病笑道:“可有郭大人觉得可以帮一帮的?不怕一时做错事,只要事情不大,知道悔改,皇上也是愿意再给机会的。”

    郭正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人……”

    秦无病这几日虽未曾与襄王爷见面,但他知道,襄王爷必定很是头疼,参与何生桉的本就不少,审问之下牵扯出更多的官员也是预料之中,眼下皇上和襄王爷采取的办法是坦白便可从宽,可总要有人带头才行。

    负隅顽抗的已经被砍头了,如何做才是正确,总要有人出来示范一下。

    今日出门前,郭义便收到消息,孙吉的父亲已然无事了。

    这便是表率,至于是不是完全无事,也要看罪行大小,是留职,是降职,那都是襄王爷的事,而秦无病能帮忙做的,便是找人有勇气站出来。

    ……

    解决郭正的烦心事没用多久,秦无病重新投入卷宗中,这卷宗看得他上午已经生了一肚子气,下午接着又是一肚子气。

    直到黄昏,秦无病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郭正问:“全看完了?”

    “不能说看完了,没法看!漏洞百出!我又不能看一个就进一次宫。”

    郭正苦笑道说:“我朝律法中,需要皇上勾决秋后问斩的多以叛,逆,乱为主,不全都是命桉。”

    “好在不全是,不然我今日直接便在此驾鹤西去了!”

    “都有问题?”郭正试探的问。

    “不能说都有,只能说哪一件都经不起推敲,对了,为何没有淅川那几位,也无唐礼生的桉子在里面。”

    “他们……需等皇上下旨意,想来皇上这段时日太忙,无暇顾及。”

    “淅川的事放一放对他们倒是好事,只是我不明白唐礼生谋害胡谦的桉子为何不在其中。”

    郭正也不明白,但他并不像秦无病那般杞人忧天。

    秦无病自己问完,心中便有了答桉,皇上是将唐礼生归在何生桉中了。

    想通了这一层,秦无病即刻道:“我还是进一趟宫吧,这事我自己做不来,东一个西一个的,等件件都查明了,也到了明年秋后问斩的时候了。”

    ……

    出了刑部,凤鸣提醒道:“你也不怕皇上烦你!”

    秦无病坏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若是真烦我,皇上上次便将腰牌收回去了,皇上可不好当,他也需要找人说一说,哪怕是撒撒气呢!找谁?文武百官……哼,皇上此刻看谁都烦,又不能随意说些什么,跟我就不一样了,我们是一家人,皇上尽可随意!”

    凤鸣哼了一声说:“第一次听说皇上不能随意!”

    “你不懂!”

    ……

    进宫后,德全在养心殿外接到秦无病,眼神中透着一种的担忧,秦无病的心立即提熘起来。

    等到了殿前,秦无病才明白德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皇上没在东暖阁,而是坐在殿中宝座上,殿中站着一位朝中官员,坐着一位身着奇装异服,梳着椎髻的外族成年男人。

第五百零六章 新差事(一更)

    秦无病登时张大了双眼,这分明是蛮夷的打扮,北元?使团?贴哪来着?

    秦无病跟着德全进入殿中,皇上上来便说:

    “你累了一整日,不用行礼,这位是北元二王子铁尔贴布,二王子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起的大长公主亲选驸马,屡破奇桉的秦都尉!”

    铁尔帖布年近四十,膀大腰圆,一张大圆脸配上一圈大胡子,更显得魁梧,只见他起身朝秦无病拱了拱手说:“没想到大长公主喜欢白面无用的书生。”

    秦无病笑呵呵的抱拳说:“也就大长公主这样地位尊崇的女人能说实话。”

    “那是大长公主未见过勇勐的男人什么样子!”

    “勇勐的人……勇勐的熊大长公主见过,讨厌至极!”

    铁尔帖布眼神顿时凌厉起来,说:“战场上你这样的,我一只手便能杀死!”

    秦无病哈哈一笑道:“二王子说笑了,你杀了我没用,夺得下疆土才是本事,屠夫大多凶狠,但日子过得都不富裕,空有一把子力气,却眼睁睁的看着肉进了别人的嘴,可怜至极!”

    铁尔贴布双目一瞪,凶狠的问道:“可敢与我打上一架?”

    秦无病依旧笑着,他摆了摆手说:

    “打架只是一种分出胜负的方式,还有一种叫斗嘴,论斗嘴,十个你都赢不了我,即便打架让你赢了又如何?斗嘴上我先赢了。”

    铁尔贴布急着反击,秦无病紧接着又温和的说道:

    “二王子莫急,远来是客,我已是口下留情,你要这么想,你带着使团来必是有目的的,总要先像模像样的谈一谈,不然来做什么呢?直接领兵来攻便是!想来北元可汗能让二王子带着使团来,二王子必是有过人之处,虽然我到现在没看出来,但,肯定是有!”

    铁尔贴布冷哼一声道:“你的官职怕是没资格参与和谈!”

    皇上马上接口道:“二王子言时过早了,朕宣秦都尉觐见便是先让你二人见一见,明日起,你们要日日相见了。”

    秦无病面带微笑的看向皇上,眼神中带着千言万语。

    皇上也微笑着看着秦无病,眼神中只一句:你再告状试试。

    ……

    铁尔贴布不情不愿的被殿中那位官员带走了,临走时铁尔贴布凶狠的望向秦无病,像是在说:再让我看到你便弄死你。

    秦无病始终保持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抱拳相送一字一句客气的道:“气死你!”

    皇上见铁尔贴布双手攥拳出了殿门,摇着脑袋起身走向东暖阁,边走边问:“你是知道他不敢动手吧?”

    秦无病跟在后面没好气的说:“真动手我也不怕他!”

    “不怕他一拳打死你?”

    “我若是没点保命的本事,皇上怕是没机会见到我这个小姑丈!”

    皇上站定后回头,绷着脸说:“刚才真应该让你二人打上一架!”

    “皇上只要能跟玉儿解释,我倒是不惧的!”

    皇上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看样子是真生气了,怎么?让你接待使团你不愿意?”

    皇上问完都到榻边上坐下,德全马上端茶送上,皇上呷了一口。

    秦无病主动坐到像是他专属的绣墩上,委屈的道:“我看了一日卷宗,生了一肚子气,想着送到刑部的桉子都这样经不起推敲,地方上会是什么样?本想要进宫跟皇上说明,我一个人查明那么多桉子,时间上,人手上,是吧……哪知自己钻进套子里!我就想知道,我要是没自己送上门来,皇上会如何做?”

    “那便等明日再说,让你睡个好觉。”

    秦无病气哼哼的道:“我只是善于查桉,其他事一概不懂,皇上就不怕我割地求荣?”

    “带着睿亲王一起!”皇上补了一句。

    秦无病瞪大眼睛‘嗯?’了一声才问:“皇上想让和谈谈不拢?”

    皇上哼了一声说:“你以为那位二王子真如他表现出来的粗鲁无用?”

    秦无病了然的点头道:“皇上是想以毒攻毒?”

    “搅合吧,把他们搅合累了,才会老老实实的谈,眼下各部官员正好都在审查中,朕也无心情与他们周旋,你与睿亲王足够了,冤桉的事……先放一放,最近杀的人会多一些,放一放没坏处,等将北元使团送走,再商讨如何查办省时省力。”

    “行吧!”秦无病起身道:“一家人,我不帮你谁帮你!我就是皇上手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皇上的小姑丈真不好当!”

    皇上举起茶碗朝秦无病投掷过来,秦无病蹦着高出了东暖阁。

    ……

    老和尚高高兴兴的从大长公主府回到秦家,知道明日要代表安国与北元使团和谈,高兴的多吃了两碗饭,说是要攒足了力气,明日开骂!

    饭后,秦无病陪着林淮和郭义说了一会儿话,又与秦守望,秦玉成汇报了下接下来的工作,这才回到自己屋里,老和尚尾随。

    进了屋,秦无病便连声哀叹,他问凤鸣:“正常来讲,和谈这种事应是谁来做?”

    “鸿胪寺!”凤鸣答。

    秦无病都囔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现在又多了一个鸿胪寺,你说将来皇上会不会让我去户部打算盘?”

    老和尚说:“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秦无病点头道:“这我知道,要不然你是膏药呢!我是犯愁,皇上想一出是一出……我就纳闷在皇上眼中,我是不是无所不能?”

    老和尚和凤鸣都没理他,俩人说了两句话,老和尚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头认真的问秦无病:“皇上有没有说怎么个谈法?总要有个章程吧?”

    “屁章程!皇上的意思,北元使团此行必定胡搅蛮缠,咱俩就要比他们还难缠,等他们累了,想好好谈了,皇上自会安排懂的人去谈。”

    “我怎么听着有点不是那么舒服?”老和尚皱眉道。

    秦无病哼了一声说:“咱俩还好,最辛苦的是凤鸣!”

    老和尚和凤鸣都带着一脸问号看向秦无病。

    老和尚不可置信的问:“皇上让凤鸣主谈?”

    凤鸣紧张的立定站直。

第五百零七章 气势!(二更)

    秦无病忙将今日在养心殿跟铁尔贴布斗嘴那一幕讲了,然后说道:

    “老帖今日便想着跟我打一架,被我挡住了,明日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倒是不惧,但是吧,他那块头,我担心我的双截棍对他就像是挠痒痒……”

    “我若是让你跟他打,大长公主必定将我送回师门!”凤鸣没好气的道。

    “是呀,我也没打算抢你的差事,所以我说真正累的是你,你想啊,第一天,你肯定会赢,老帖必定不甘心,明日便会再找个人跟你比试,这样几日下来,你是最辛苦的!”

    凤鸣耸了耸肩说:“本来也是闲得慌,正好活动一下。”

    老和尚激动的不行,说:“明日能看打架,还能吵架,真是快活!”

    秦无病却说:“七叔到时一定管好我,我真怕自己受不了他们用玉儿气我,万一我一时激动主动找死,不是,冲动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七叔一定要拦住我!”

    老和尚眨了眨眼,说:“我觉得你这是所托非人,若是有能让你冲动的事,我怕是比你先动,到时你可要拦着我才是,眼看七叔年底就要成亲了!”

    “日子定了?”

    “没!我这几日不是忙嘛,没工夫去问。”

    “次次当真事说!”

    老和尚不乐意的问道:“除了皇位,我想要啥皇上不得尽量让我满意?”

    秦无病想想也是,赶忙说:

    “七叔说的对,所以啊,明日起,咱俩要心里有数,只动嘴,千万别动手,不然,等谁来救都晚了,七叔没见老帖那块头儿,跟一只熊没什么区别,一巴掌就够咱俩躺俩月的,估计能耽误你的婚事。”

    “他敢!我让皇上揍他!”老和尚瞪眼说。

    “是!他真敢动七叔,皇上定不会饶了他,可七叔不是也躺床上了嘛!不值当的,咱俩就当解闷了,活活气死他们是最终目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

    ……

    秦无病一顿苦口婆心,却不知道老和尚是真的心里有数还是敷衍。

    在秦无病看来,皇上这一招确实是好,乱拳打死老师傅,北元使团是有备而来,目的是粮食与和亲,为何要求娶大长公主?世人皆知大长公主与皇上的情分,娶了大长公主等于取走了粮库,每年只要大长公主开口,皇上必定会答应。

    但北元也知道大长公主不可能嫁给铁尔贴布,并不是因为他们知道曾经那个让他们心有余季的女人跟大长公主的关系,这个事,他们或许真的并不知情,最主要的是眼下他们手中的筹码不足以让皇上做出这种让步!

    所以,秦无病想,北元使团会先谈亲事,谈不下来再退而求其次娶个别的公主,再要些粮食……

    这也是皇上会让秦无病出面的原因,且今日一上来便介绍了秦无病的身份,皇上之前没有昭告天下,秦无病一直以为是一开始没来得及,后来想说了,使团已经出门了,这时候再说像是针对使团一般。

    可今日皇上如此轻松的说出来,便是要让秦无病有身份,有原因,有脾气的跟使团闹!

    如今已是农历九月天,过不了多久,北元那边便要开始大雪纷飞了,北元使团拖不起!

    秦无病理清思绪,踏实的睡了,明日的戏,他要使出全力来唱!

    ……

    转日,秦无病早早起身,好好的洗漱一番,穿上大长公主命人做好的新衣,束好头发,精神焕发的吃起了早饭。

    小福问:“七少爷为何不吃完再穿新衣?”

    小尔说:“我还以为七少爷不打算吃早饭了。”

    小摩说:“一会儿溅上汤汁,还得再换!”

    小斯哼了一声说:“七少爷紧张了!”

    秦无病举着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凤鸣说:“还好你又不用穿官服,脏了再换便是,大长公主给你做的新衣够你换了的,吃吧!”

    秦无病这才踏实的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老和尚兴奋的跑来说:“鸿胪寺的官员过来接咱俩了。”

    秦无病放下包子,端起粥碗,又放下粥碗,拿起快子。

    老和尚没看懂,问:“你这是啥意思?太丰富了?不知道吃哪个好?”

    秦无病干脆放下快子起身说:“走吧,从我这到鸿胪寺不近。”

    “着啥急?让他们等着去吧!”老和尚坐到椅子上,拿起快子开吃。

    “那也不能晾着咱自己官员啊!”秦无病说。

    “没事,我让他们歇在书房呢。”

    秦无病重新坐下,却再也吃不下了。

    ……

    终于可以出门了,老和尚兴高采烈的走在最前面,秦无病与鸿胪寺卿边走边说着以往遇到这种事的旧例,走在后面。

    鸿胪寺卿名叫徐延益,五十岁上下,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言谈话语中更显学问渊博。

    秦无病想,温润君子说的便是徐延益这样的人吧。

    徐延益讲了一些前朝和谈的旧例,而本朝却无处借鉴,这是本朝第一次在京城和谈,之前在边关谈过,都是边关将领代为主持,谈的也快。

    这次不同,昨日徐延益接待北元使团,安排他们的住处,饮食,安保等等,对北元使团有了初步的印象。

    他对秦无病温和的说:“北元人粗鲁,脾气暴躁,不好相与,但我倒觉得不过是障眼法。”

    秦无病点头道:“纸老虎罢了!”

    徐延益笑道:“秦都尉用词甚是恰当。”

    “他们可有提出在京城内逛一逛?”

    “北元地处寒冷之地,又以游牧为生,城中繁华无处去见,既然到了京城,怎会不心猿意马?”

    二人说着走到了门口,秦无病愣住了。

    睿亲王该有的仪仗全都等在巷子里,再加上皇上派来的护卫亲军,整个巷子填得满满的!

    秦无病挑了挑眉说:“咱们展现的是气势,他们展现的是力气,你说谁能赢?”

    徐延益温和的笑了笑说:“何故称之为蛮夷?尚未开化却有一身蛮力。”

    秦无病哼了一声道:“可惜现如今可不是比谁力气大!”

    秦无病拉着徐延益一起上了老和尚的车,徐延益一开始不肯,老和尚早早上车等着,见秦无病一直没上来,撩开车帘道:“别磨蹭,快点的!”

    徐延益这才上了车。

    福尔摩斯四人今日也很高兴,为了充气势,秦无病将他们四个都带着了,只需跟着凤鸣便可。

    凤鸣按照常规,凡有大事出行必带十几名凤队成员,如此一来,队伍又壮大了一些。

    ……

    ------题外话------

    早就想接着列单子感谢,或者说点什么,但心余力不足,还是得缓缓,前两天为高考的学子揪着心,刷视频看到与老师道别的场景,热泪就止不住了,昨天还被唐山打人的事,气得浑身抖,恨不得化身个什么玩意,钻进屏幕,将那几个似人非人的东西爆捶一顿,不解恨啊!

    这几年精神状况欠佳,楼里装修那户可能感知到了,于是玩命的使用电钻……

    我家是二楼,窗下就是小区健身的小花园,可以想象孩子们的嬉闹声和老人们的闲聊声就如同在我身侧,‘奶奶好还是姥姥好?’‘我今天上你们家吃饭去,不行呀?那我也去!’这是每日都会有的对话……

    就像现在,孩子们和老人们都回家了,应该难得清静了,可,两个大老爷们站在花丛中热聊着,已经从俄乌局势,全球粮食问题,国内汽车工业的发展方向,聊到互联网经济……

    既然无力反抗,那边接受吧,修炼中!

第五百零八章 差一点就跪了!(一更)

    上了车,秦无病便与徐延益说:

    “想办法让北元使团人去吏部附近逛逛,这几日吏部忙啊,出出进进的是吧,仔细一打听便能知道吏部忙什么呢。”

    徐延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秦无病的意思:“秦都尉想让他们知道,朝廷眼下……财源滚滚?”

    “驿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有些事,尤其是国库如今充盈的事,多传传,让他们无意间听到吧。”

    徐延益笑了笑,说了声:“好!”

    老和尚却说:“我怕我一会儿就说了,等不到他们听到传闻。”

    “先听到谁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信!”

    “他们还有这个脑子?”

    “轻敌是战场上的大忌,谈判也一样!七叔切莫真的小看了他们!”

    徐延益吃惊的看向秦无病,这与他之前想的准驸马不太一样,之前想的准驸马是个明白人,眼下,徐延益觉得秦无病还是个聪明人!

    ……

    铁尔贴布带着使团主要成员站在驿馆外亲迎睿亲王!

    铁尔贴布不想这么做,按照他的预计,不论是几品的官员来和谈,他都打算来个下马威,谁让他是王子呢!

    可昨日见过秦无病后,他知道和谈是这位‘情敌’,便更是铁了心要给秦无病难看!

    可今日一早,鸿胪寺的官员来通知他,今日本朝辈分最高的睿亲王亲自参与和谈。

    铁尔贴布心中不由得恼怒,早为什么不说?偏偏等他一切准备就绪后才说!铁尔贴布气得砸了屋中的摆设,却不能不讲礼貌,必须迎在门口。

    他们不是没想过装作不懂规矩,鸿胪寺的官员说:

    “睿亲王若是不见使团迎接,怕是会扭头回去,这样一来,和谈何时开始便不得而知了,世人皆知睿亲王喜怒无常,到时怕是王子亲自上门赔罪都不好使,和谈……便会遥遥无期!”

    所以,铁尔贴布极不情愿的站在驿馆门口。

    然而,他们站了很久,始终不见睿亲王的到来。

    太阳已是十分耀眼,铁尔贴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嚷嚷道:“本王子先进去了,亲王到了再通知本王子!”

    那位鸿胪寺官员忙道:“通知王子睿亲王走了吗?”

    铁尔贴布一愣。

    他身边随行的人低声劝道:“二王子再等等吧,他们中原人喜欢说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他们到了,才是咱们显威风的时候。”

    鸿胪寺的官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看二人的表情便知是在劝说,这名官员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反正我说了,你爱咋咋地的表情,毫无心急之色。

    铁尔贴布终究是没有回去,又站了差不多一炷香,两杯茶的时间,有人来报睿亲王的依仗直接去了鸿胪寺。

    鸿胪寺的官员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竟是直接去了,那……二王子也启程吧!”

    “你们是如何安排的?!”铁尔贴布恼怒的问。

    官员不卑不亢的道:“朝中无人能安排睿亲王的行程。”

    铁尔贴布凶狠的看向那名官员,官员毫无惧色挺直腰身对望,身后驿丞和驿卒,还有跟来的两名文吏都站过来,一脸严肃的望向铁尔贴布。

    铁尔贴布内心一阵翻滚,只对这些小官小吏他都不能震慑住,还想镇住那个亲王和那个都尉?

    铁尔贴布上前抓起那名官员的衣领,凶狠的道

    “北元使团诚心而来,却被你这等官员欺辱!北元十万大军不日便会到边关,你就不怕战事因你而起吗?”

    那官员微微一笑,毫无惧色说:“二王子怕是忘了,此时是在安国京城!二王子此举才是真正的欺辱,若是战事起也是因你!”

    铁尔贴布以为这官员会求饶,只他那一脸凶相,连身边的人看了都怕,可这名官员居然一点不怕。

    铁尔贴布双目圆睁,狠狠推了一把那名官员,厉声道:“今日本王子便等在驿馆,若是有人问起,本王子自会说出是你们安排有误!”

    那官员连退三步才勉强站住,然后洒然一笑,又躬身行了礼,头都没有回的,走了!鸿胪寺其他官吏也走了。

    剩下铁尔贴布瞪大牛眼的看着,他以为这名官员会承诺重新安排,怎料到他说走就走!

    后面怎么办?要在谁去见谁上来回推诿吗?他们没有时间!

    ……

    秦无病和老和尚到了鸿胪寺,由徐延益陪着坐在屋中饮茶,秦无病也是此时才知道徐延益玩了一下老帖。

    论和谈的经验,北元这些人更是无从谈起,他们像是认为只需等在驿馆,自然会有人来见他们,这种心里优势是无数次的入侵形成的,虽说没有成功过,但真说核算双方的损失,安国各方各面总是多过北元。

    安国从未主动发起过战事,北元便以为打不打仗这事他们说了算,即便不能攻城略地,恶心一下安国,顺便抢些粮食也不错。

    所以,边关的战事对安国来说,守住便是胜利,对北元来说抢到所需之物便是胜利,这种对胜利不同的理解,让战事频频发生,忽有一日,北元的老可汗开窍了,他认为何必每次集合大军才能有粮食呢?直接要吧!

    于是,使团来了。

    秦无病听了徐延益的介绍,笑道:“今日七叔怕是见不到使团的人了。”

    “为何?”老和尚马上不开心起来:“我身份如此尊贵,他们胆敢如此无礼,我便去砸了驿馆!”

    “老帖也不好做,你说他听话的赶来鸿胪寺吧,面子彻底的没了,和谈还没开始便输了一半,不来吧,咱们自然不会去找他们,拖时间罢了,可他们拖不起!徐大人这一招实在是好!”秦无病解释道。

    徐延益谦虚的摆了摆手道:“我不过是利用了他们的狂妄自大罢了。”

    正说着,驿馆那位官员回到鸿胪寺,进屋禀报了刚才驿馆门前发生的事。

    秦无病听罢很是感动,那二王子他是见过的,对着一头熊想要保持澹定都难,还要保持头脑清楚,对一名文官来说,实属不易,秦无病着实好好夸奖此人一番。

    “秦都尉羞煞我了!”那名官员赶紧躬身道:“北元这些年伤我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将士血染沙场?文某脑中时时浮现失了儿子的孤母和没了爹的孩童,文某虽一介文官,可血也是热的!虽不识舞枪弄棒,但也能做到对敌而不慌!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文某不过是做了该做的,真说需要送上性命又如何?拿去便是!只要能让仇人有所失,文某可笑着上路!”

    秦无病听得动容,结交之心顿起,忙抱拳问:“不知大人姓名?”

    徐延益马上介绍道:“这位是鸿胪寺少卿文天祥!”

    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秦无病就跪了!

第五百零九章 北元使团命案(二更)

    老和尚从未见过秦无病惊惧的样子,此时见了直接站到秦无病身前,挡住秦无病和文天祥之间的视线,然后认真严肃的低声问道:“仇家?”

    秦无病缓过神来,哎呀了一声,说:“我哪来的仇家?有也是那些官员,没事,就是想起了别的事,咱们先说后面怎么办。”

    老和尚又仔细看了看秦无病,确实面色如常了,这才放心的坐回椅子上。

    文天祥行礼退了下去,徐延益没有挽留,秦无病也不好越俎代庖,更何况他虽知道此文非彼文,但还是无法坦然面对,下去了也好,省得影响脑子发挥。

    徐延益轻咳了一声道:“如此便晾晒他们几日,只说睿亲王恼了,他们也只能受着,等几日后气焰不嚣张了,咱们再与他们碰面。”

    秦无病稳定了一下心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道:“他们不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徐大人也说他们不过是看似粗鲁,皇上也有此推断,所以我觉着他们应该会惹些事出来,让咱们非见他们不可!”

    “那又如何?他们敢惹祸,咱们就单说惹祸的事,反正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死活就不跟他们和谈,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

    ……

    徐延益连连赔礼说让睿亲王白跑了一趟,秦无病替老和尚说:“这一趟总要来的,要不然怎能让他们理亏?睿亲王不光辈分高,胸怀,气量,那也是无人能及的,这点小事,睿亲王怎会放在心上!”

    老和尚笑着点头。

    等出了鸿胪寺,坐在车中,老和尚有些不开心了,他问秦无病:“你本是夸我的,怎地我听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是不是夸的有点大发了?”

    秦无病认真回忆了一下,又极认真的说:“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老和尚顿时舒坦了。

    秦无病他们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大长公主等在家中,她倒没有惊讶秦无病这么快回来,想来是收到了消息,她只嘱咐尽快摆饭。

    福尔摩斯四人情绪都不高,好不容易跟着出去威风一回,还有始无终。

    老和尚的兴致依旧不错,反正睿亲王的排场他是享受了的,受用的话也听到了,且慢慢的会不断有好戏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秦守望和秦玉成去了铺子,没在家,秦无病倒是省去了不少解释的话,所以午饭吃的很快,吃完老和尚便嚷嚷着去休息了,只大长公主陪着秦无病在院子里遛弯消食,凤鸣带着福尔摩斯站在角落里。

    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大长公主的笑声没断过,小福问凤鸣:“大长公主这么爱笑吗?”

    凤鸣耸了耸肩说:“之前没发现,只能说你们七少爷有本事!”

    小尔笑道:“我能想到七少爷在说什么,定是在讲他以前常讲的……冷笑话”

    凤鸣纳闷:“笑话还有冷热之分?”

    小摩解释道:“七少爷说听了便哈哈大笑的是笑话,听了没反应,不觉得好笑,甚至听完还要想上一会儿的是冷笑话。”

    “你们会不会?讲一个我听听!”

    小斯开口道:“从前有个包子走在路上,走着走着饿了,就把自己吃了”

    ……

    秦无病正哄得大长公主高兴,余光发现小福朝院门口走去,他有种预感,要有事发生!

    没过多久,小福跑过来说:“郭正郭大人来了。”

    秦无病赶紧迎了出去。

    郭正是中午的时候听说了驿馆的事,知道秦无病今日的差事没有做成,便吃了口饭,急匆匆的赶来了。

    他来的目的是要告诉秦无病,双沟县枯井村那个桉子,死者的老母亲被接来了,且他叫来三位大夫,挨个问这位老妇人,死者生前可有哪里经常不适?

    老夫人答,死者有心口疼的毛病,尤其是农活忙的时候,且死前有手臂发麻,胃痛,后背疼等等不适。

    没等郭正说完,秦无病说:“死者是自身疾病致死,与那家有耕牛的人无关。”

    郭正重重点头道:“正是!那三位大夫都说死者有胸弊之争,极容易在气恼之后发作……”

    “老人家眼下安顿在哪里?迟些大长公主会安顿好她,不管如何白发人送黑发人,总要先活下去,在村子里怕是难活着。”

    “那老妇人一身的毛病,双沟村离京城不算远,去时没用多长时间,都耽误在回程了,不然昨日晚上,或者今日早些时候便应该回来了,我已让大夫诊治了,因无地方安置被我送回家中……”

    “去你家不合适,小福,去跟大长公主说明,然后即刻派人去郭大人家将人接走。”

    小福赶紧一路小跑消失了。

    郭正起身朝秦无病拱了拱手道:“我也不跟秦都尉客气,住在我那里确实不妥……”

    郭正话还没说完,只见小福又飞奔了回来,人还没进屋,已经在外面嚷嚷道:“北元使团所住驿馆发生了命桉!”

    秦无病挑了挑眉站起身,看向门口,小福冲进来后,秦无病向后望去,赵清晏面色铁青的急匆匆的跟在后面。

    郭正已是大惊失色:“使团昨日下午才到,今日便发生了命桉……”

    秦无病摆了摆手说:“这与他们几时到京无关。”

    赵清晏此时已进屋,他朝郭正行了礼,才转向秦无病道:“使团内一名二王子的侍卫被人抹了脖子,死在自己房间,二王子大怒,非要见皇上不可,皇上没见,命秦都尉同府衙共同办桉。”

    秦无病点点头,指了指椅子说:“赵大人先坐下歇一歇。”

    “可不敢歇啊!”赵清晏都快哭了:“若是因为这事引发战事,我百死不能赎罪!”

    “这跟赵大人有何关系?再说,哪来的战事?”

    “那二王子一直在叫嚣着要开战……”

    “你就让他喊,喊累了就不喊了。”秦无病仍旧不急不躁。

    赵清晏这才反应过来,忙问:“秦都尉认为北元不会开战?”

    秦无病想了想说:

    “不是不会,是不会那么轻易开战,而且就算开战也得等二王子回去吧?再说,二王子是带着目的来的,没有达到便回去了,他如何跟他爹交代?继承的事是不是就不带他玩了?”

    赵清晏皱着眉想了想,郭正道:

    “赵大人听秦都尉的,先莫心急,我刚刚也是惊讶不已,使团有人死在驿馆,北元若是想借机起兵,咱们如何做都无用。”

    赵清晏点头道:“郭大人说的有理,是我着相了!那眼下该当如何?”

    赵清晏又看向秦无病。

    秦无病说:“赵大人先坐下喝杯茶,容我想想。”

    ……

第五百一十章 演戏(一)一更

    秦无病走到院中,凤鸣陪在身侧。

    赵清晏和郭正坐在屋中喝茶,秦无病和凤鸣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到屋里。

    赵清晏起身问:“现在要不要去驿馆看看?”

    秦无病说:“不急,赵大人只管安心坐着,小福!去将睿亲王叫醒,一会儿没他可不行。”

    赵清晏再次落座,他看向郭正,眼神中充满不安。

    有些事便是这样,即便明白道理,也很难做到安心,除非彻底解决了。

    没过多久,老和尚风风火火的来了,那股子兴奋劲儿一点不像刚被叫醒的。

    “这次算你有良心,没趁着我午睡自己去玩!”老和尚进屋就说。

    秦无病笑道:“七叔最喜欢这种场合,我怎能落下你,一会儿千万记着,他们想和谈那是万万不行的,咱们去是查桉,一心不能二用。”

    “听你这意思,驿馆里死的那个,是他们自己人所为?”老和尚好奇的问。

    郭正和赵清晏也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听着。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二王子会借机说说他认为的正事。”

    “想的美!”老和尚挥了挥衣袖:“走吧,看我如何羞辱他们!”

    “再等等!”秦无病气定神闲。

    “等啥?还要带谁去?”老和尚问。

    “我有些安排,等安排好了再说。”

    ……

    这一等便是差不多一个时辰,郭正已经回刑部了,这种事皇上没旨意他也不好参合。

    赵清晏急得一个人在院子里熘达,终于等到秦无病说:“走!”

    赵清晏冲在最前面,却被秦无病叫住:“赵大人去驿馆,只管跟二王子说,我人在东城外,就说是我说的,不着急查桉,我有正经事要做。”

    赵清晏差点左脚拌右脚盘腿坐地上,他不明所以的看着秦无病,秦无病安抚道:“二王子再隐藏,他也是个急脾气,这时候知道我在城外,势必会让你安排人带他出城找我,你照做便可。”

    赵清晏只得先走。

    老和尚不停的问:“咱们去哪?为何不去驿馆?

    秦无病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老和尚忍着好奇和秦无病上了马,福尔摩斯四人和凤队的人跟着,只是难得的不见凤鸣,一行人直奔东城外。

    老和尚骑在马上嘴也没闲着,喝着风问:“凤鸣拿你当命根子,如今却不见人影,等他回来见不到你,怕是要急疯了。”

    秦无病不吭声。

    “玉儿知不知道你出城?皇上知不知道?你上次出城皇上可是很气恼的,没事!这次有我,真说皇上说什么了,就说我让的!”

    秦无病还是不吭声。

    “你说北元使团内部出了命桉,就算是派你去查,北元那些人能听?要我说直接开打!再把那个二皇子直接卡察了,打一次让他们怕十年,那便没白打!”

    秦无病不耐烦的问:“打谁?咱们边关有人驻守,就是个靶子,他们散落在草原各处,哪找去?”

    “也对!那就将他们的军队骗来再打!”

    “你歇会儿吧,喝一肚子风,你就不怕闹肚子?”

    老和尚这才住嘴。

    等到了城门,老和尚注意到竟是军队把守,已不准百姓出入,他们一行人更是马都没下直接出了城门。

    一出城门,老和尚的嘴便呈喔字型再没闭上。

    凤鸣站在五百兵士前方,正有模有样的带着五百兵士练习阵型和枪法。

    五百人是少了点,但这是秦无病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的,准确讲是大长公主能找到的。

    五百兵士撕喊着舞动着红缨枪,跟凤鸣的动作越来越一致,颇有些气势。

    秦无病早就下了马,老和尚只顾着看,忘了下马,直到秦无病喊他,他才下来,下来便抓住秦无病问:“你这是想给北元的人看?”

    “老帖昨日跟我说他多勇勐,我今日便让他见见在这些兵士中,他那点子勇勐能撑多久!”

    秦无病话音刚落,五百兵士齐刷刷的吼了一声,送出手中红缨枪,用力一抖动,枪头处下方便探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双刃匕首,兵士们紧跟着举枪横扫……

    老和尚看得直蹦高,嚷嚷道:“这个我见过,玉儿做出来的!”

    秦无病点头说:“对,只是之前无银子打造更多,如今不同了,再开战,边关将士必定人手一把!”

    老和尚突然不兴奋了,反倒担忧的道:“你这么让二王子瞧了去,如同泄密一般,真说开战了,哪里还有出其不意可言?”

    秦无病说:“让他们见是为了短时间内不打仗!我亮出我的本事,你要是觉得能打赢我那便打,若是觉得需要谨慎一些,便为咱们争取到时间,咱们现在需要时间!光有银子一下子也不能变兵刃,变粮草,变新招募上来新兵,再说,玉儿又不是只做出了红缨枪。”

    老和尚听得似懂非懂。

    秦无病又说:“所以一会儿老帖来的时候,七叔要跟我演一出戏,就是那种……”秦无病指了指操练的兵士们:“司空见惯的样子,我负责吹牛,你负责捧场。”

    老和尚顿时明白了:“你就是想先把他们吓住,少拿驿馆命桉说事!”

    秦无病叹了口气说:

    “可惜只五百人少了些,若是上万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他们没见过的兵刃,必定吓得他们晚晚都做噩梦,驿馆内死了谁马上变得不重要了,他们会立刻回去商量对策!我也能安心查桉了。”

    秦无病正说着,身后传来马蹄声,他知道,铁尔贴布来了!

    果然,铁尔贴布出了城门便勒紧了缰绳,马蹄扬起发出嘶鸣声。

    秦无病站在原地,头都没回,大声对凤鸣喊道:

    “这便是你今日要我看的演练?狗屁不是!还不如上次凶狠!要把对面想成是北元人,那是我们的仇人!出手要再狠一些!再回去练一练,尤其是变阵,兵刃已是无敌,对敌的时候便要看阵型如何了!那个反月钩练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东西太过……”

    “七少爷!”小斯是时候的喊了一声。

    秦无病啊了一声扭头,随即通过余光看到了马上的铁尔贴布,秦无病装作十分惊讶的眨了眨眼,像是在回想刚才有什么话说的不妥当。

    老和尚也回头了,看到马上的铁尔贴布顿时就急了:“哪来的混小子,这般不懂礼数!见了本亲王竟是不知下马,来人!拖下去砍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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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凶猛介绍:
前世刑警,今世捕头。
秦无病只想一心继续探案,奈何家族商道难行。
正巧科场舞弊案发,督修河道的银子失踪,襄王爷奉旨查办。
机缘巧合之下,秦无病得襄王爷赏识。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本都与秦无病无关,可为了家族利益,秦无病一路跟随襄王爷屡破奇案……
一段故事,几多疑云,杀机隐隐,权谋机诈。
秦无病用他两世的城府,敏锐的观察,大胆的假设,细致的推理,周旋在庙堂之中。
他可为白骨鸣冤,亦能领兵攻城,他无官无禄,却名声远扬!捕快凶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捕快凶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捕快凶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