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兵攻东流城
天狩二年11月,贾似道平息吕文德叛乱,收吕部兵马,留兵两万守建康各城,亲统水陆大军一十六万,沿长江进驻池州,汇合赵卯发等地方厢军,众达二十万。
宋军一到池州,情报就送到周蕊徽掌中,贾似道想不到宋国上下被黑冰台渗透的有多厉害。
收到情报,周蕊徽则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不紧不慢围攻江州、南康军,控制鄱阳湖北段。
和贾似道的决战地点选哪都不能选江州和鄱阳湖,贾似道在江州任知州,在鄱阳湖操练出横江、操帆、骁翼、跳荡几军,论对附近地形、鄱阳湖的熟悉绝对在周蕊徽之上。加之江州既九江,地理位置不必多说,所以肯定要拿下这里,主动出击能在池州境内打绝不在江州境内打。
江州知州是胡孟麟,这人周蕊徽没听说过,应该不是能打的,但江州城防修缮很新,城高墙厚配有回回砲,不是首选目标。
南康军知军是汪立信,这个人周蕊徽也没有听说过,应该也是不能打的,但比起江州城,南康军就显得城矮墙薄了,定为重点挥师攻打,三千新编守城厢军又怎是百战雄师的对手?须臾间大炮轰垮一大段城墙,周虎指挥冲入城中,守军胆寒作鸟兽散。
南康军的都统制叶阊是个聪明人,富贵险中求一把,杀了汪立信,献首而降,并充当带路党安定城中,帮助元军袭取鄱阳湖对岸的都昌县。
南康军一下,江州失去犄角陷为孤城,城中人心惶惶,元军四面围攻,射书招降,城中都统制张林动摇,献出西门降元,元军入城,知州胡孟麟阖家举火自焚。
等贾似道支援已经晚了,在东流会合孙虎臣两万多败军,亦收到江州失守等荆湖战场明确的情报,得知孙虎臣所作所为,贾似道立马把孙虎臣留在身边当幕僚,夺了兵权。
江州失守,贾似道决意在东流、建德一线构建营垒迎战周蕊徽,他故态萌发,又启动了乌龟打法,东流、建德、历山三点为一线深沟高垒,跟周蕊徽打攻防战;彭泽、马当山是前哨,乌石山是后方,充分利用宋军人多且野战不行的特点扬长避短。
周蕊徽呢?她侦之此事后除了不出所料的优越感外,更生出了一口吃掉宋军的野心。
再给贾似道上一次洛阳之战的课!
1257年冬,中下游各路元军齐动,高起陵军团、江北红袄军向无为军、安庆方向移动;江南元军下湖口、彭泽两县,驱逐马当山宋军并建立兵站,然后派出轻兵尝试绕过建德县攻下乌石山迂回包围;水师部队依旧负责打击宋军水师,做好另一面的包围。
元军的行动贾似道通通避而不战,十二月,周蕊徽点周平、周虎、颜卻、郑镶、吕蝉、薛举、王九茂、任大阳八将各领兵一万轮番以辱骂、强攻、骚扰、夜袭的方式夜以继日进攻宋军营垒,宋军各部据守抵挡绝不出来,周蕊徽无可奈何,继续吸引贾似道视线。
又过数日,董文柄率领的奇袭部队退回,禀报说宋军侦查严密,乌石山守将赵卯发有防备,奇袭部队在路上就被发现,没打下乌石山宋军营寨,撤退途中遭遇宋军上万人马围追堵截,败回,损失了三千人。
合围失败,周蕊徽再生一计,下令给江北高起陵,让他趁冬季枯水期强渡长江攻打池州,亦或从背后攻击乌石山宋军营寨。
军令发出后,周蕊徽给高起陵吸引火力,命水师堵水师,陆上集结重兵带上大炮强攻宋军东流城。
为增强火力,周蕊徽更是从炮舰上拆下万斤国崩炮,连轰半日轰塌一段城墙,宋将朱华立马派出兵将填堵缺口,可周蕊徽没有进攻的意思,继续轰缺口,打的宋军损失惨重,俨然一座座血肉磨坊。
炮击持续到炮管发红才停止,不等烟尘散散,周蕊徽喝令擂鼓攻城,无数将士吸着尘土高喝冲杀,朱华所部已经死伤无数自然抵挡不住败下阵来。
元军入城,守城宋军没有放弃发起反击,城中的敢战士和浙赣地区五千厢军团练兵卒与元军展开肉搏,激战全城血战半日,元军惜败退出城池。
元军诸将皆大骇!
周蕊徽望着有序退出城的部队大惑不解。
“娟颖,去叫几个参战的指挥使和都头来。”
“诺!”
许娟颖一踹马腹飞奔而去,稍带片刻带着十来人回来。
看了眼他们衣甲的血色和脸上的污血,周蕊徽柔和问询道:“汝等不要紧张,告诉朕,汝等在城中遭遇了什么?为何会败退出城?”
十来个指挥使、都头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的诸将不明觉厉,周蕊徽似乎抓住了要点。
“尔等是说宋兵有一种刀砍不坏、弩铳射不透的盾牌?”又问:“可看清是什么模样?是什么材质的?”
这个问题他们就答不上来了。
“好像是铁的…………”
“好像是布的…………”
“好像是泥巴做的…………”
“好了,尔等回去吧。”
挥退他们,周蕊徽转头跟诸将说道:“如果朕没有猜错,那应该是藤牌。朕从古书上看过南方蛮族用密法以藤条编制防具,防御力极强,刀劈斧砍不破,可谓利器。”
藤甲这东西起源于什么时间不知道,但是从冷兵器到热兵器两个阶段都有它的身影。尤其明清两代,广西的壮族狼兵、西南的少数民族士兵……在满清康麻子时期雅克萨之战中,虎头藤牌兵属于国战的主力之一。是否都觉得火枪威力要比弓弩大?首先这个论题是对的,火枪威力确实强过弓弩,但在当时以火枪威力打不透藤牌,还不是明清自造的破枪,可见藤牌防御力。
藤牌也算是南方兵种的一个代表,就像说起象兵,必然先想到天竺或者中南半岛土著国家的军队。
即便是现在的大理国,也是有象兵单位的。
(注:说是商王朝时期曾派出象兵进攻过东夷,不知道是真是假)
杨妙真附和道:“那不就是藤甲了?俺听说书的说武侯南征孟获时遇乌戈国兀突骨藤甲兵,刀枪不入,最后用火烧方才大破藤甲兵,那就效仿武侯用火烧了这些宋兵!”
周蕊徽伸手拦下:“姐姐别急,火烧是没有用的,有将士看到藤牌上有泥巴,就是防火烧的。”
“破藤牌有两种办法,一种用骨朵砸,另一种用火器打,小弹丸打不穿,那就让弹丸更大。”
是的,子弹不行用炮弹嘛~~~
万历朝鲜之战时为什么说倭国火铳好?质量是其一,其二口径大啊!普通火绳枪是〔铁炮〕,大筒那玩意儿也算是〔铁炮〕,那口径,跟手炮一样!
元军从城里退出来时间已经快太阳下山了,周蕊徽暂时收兵,明日再战。
元军撤退,东流宋军连夜修缮城墙,掘土填缺制造出一人高的土壁,充当第二天抵挡元军的工事…………
第26章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冲天炮火震得贾似道脑子嗡嗡的,手里拎着范文虎的报告,周蕊徽水陆两线同时强攻,陆上强攻营垒,水上强攻水师,打的大地满是弹坑。
贾似道看不懂周蕊徽的操作,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以她的战略规划既然要合围我,那肯定是要做到的。虽然打退董文柄,但她肯定还会派人来,为什么许久过去了,乌石山还没有遭到攻击,反而正面战场遭受猛攻?
【是她已经派出了兵马隐藏在什么地方,就等我往前线支援部队突然出击?亦或者她放弃了合围打算,选择正面硬碰硬击败我?】
女人的想法贾似道不得而知,但至少将周蕊徽挡在此地令她寸步难进是对自己有利的,哪怕是僵持,也能对后方安稳人心起到大作用。
“如果战争就这样进行下去,吾会放心很多。”贾似道这般对范文虎说道。
范文虎苦思道:“兄长,俺想不通,她会这样打?”
“守城战俺们就算不能和元兵拼个五五开,但至少能打过。元兵比俺们长就长在马军精悍,善于野战,她现在的作为,宛如以己之短,攻某之长。”
“嗯……也许她并没有想到会打这一仗吧,吾猜测她原本是想着与吕文德合兵,这样周柘彦打荆湖,她过江直取临安,有吕军后兵力超过咱们,咱们守城野战更不是对手了。”贾似道说道,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范文虎反问:“那如果不是呢?”
贾似道叹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范文虎再度进入思考中…………
【东流、建德附近一面临长江一面临群山,山道上布满了细作,元兵进山必会被发现,大路上严防死守,那她是真的强行撕开了?】
又过两日,元军消停了,贾似道本以为战斗进入僵持,不料后方赵卯发急报打破了他心态。
“江北元虏浮江南下,高起陵老贼已攻破池口,现正围池州!”
“可恶!竟忘了江北之兵!!高起陵何时到的对岸?建康府人马为何不报?!!”
贾似道是没有范文虎那般的跳脚,但脸阴如铅是真的,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北的兵!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自己水师都被堵门了…………
【要是祥辅在就好了。】
“不要慌乱!”贾似道阴狠地重拍桌案!
“全军上下今夜撤退,务必在天亮前赶到乌石山用饭,清晨全军猛攻高起陵!”
“汝回去告诉赵知州,准备好饭食。”
“范文虎,水师连夜撤退,封锁长江断高起陵退路!”
“朱华、尹玉,汝二人领三万兵马在马头岭设伏,元兵若追,汝二人击之!”
…………
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只有一个词——震惊!
贾似道是搏一搏了呀。
“相公,真要如此吗?俺们二十几万人马九成可都是步军啊。”宋将张全起身言道。
贾似道很坚定:“吾绝不重蹈西京覆辙,坐以待毙!”
“既然相公如此有血性,那俺就走上一遭!”
洪钟似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立着位铁塔样的将领,是御前行营后军里的某军都指挥使尹玉。
“真壮士也!”贾似道心中已有提拔之意。
张全眼中闪过一抹晦色,与诸将一同抱拳应诺。
回到营帐,张全没有挣扎,悄悄叫来心腹,塞上一封信。
“务必交到大元官家手里。”
————————
乌石山,留下兵马围池州城,高起陵却是悄然的带着亲兵偷偷摸摸来到山下侦察。
“咦?!山上炊烟好生的多啊!”
看着炊烟高起陵暗想:【陛下说乌石山至少有五六千人,但看这炊烟连绵不绝,起码是有二十几万的兵丁在啊!陛下不可能坑俺这个糟老头子,那指定是情况有变!】
“走,回去!”
一回到池州城下,高起陵立马撤围散出斥候,全军缩回池口加固工事,上报异变死守待援。
当夜贾似道撤退,撤退的很安静,自始至终没遭到攻击。
贾似道心生疑虑,我临敌撤退撤的这么棒吗?
次日在乌石山草草用过饭,期间朱华、尹玉遣人来报没见元军一兵一卒追击,贾似道心中已安把埋伏兵马撤回来。吃完饭挥兵下山,解池州之围。
天明到达池州城下,得知高起陵已经龟缩死守,贾似道感到意外。
还没感叹老东西嗅觉敏感,后方有骑来报发现元军骑兵,距此五十里…………
稍后又有骑来报,乌石寨失守。
【怎么回事!!!】
———昨夜———
“陛下,张全这个人可信吗?”
周蕊徽郑重回答杨妙真问题:“姐姐放心,张全是个识时务的。”
“既然知道宋军安排部署,今夜袭营必可破之!”杨妙真自信道。
周蕊徽坏笑道:“姐姐,为什么要今夜袭营呢?”
杨妙真怔然:“陛下有何打算?”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既然贾似道预判到朕,还设了埋伏,那朕就该给这个男人一个惊喜。”周蕊徽道,“一夜奔走必然劳累,朕按兵不动心必然松懈,在宋兵身心俱疲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换作姐姐可能抵挡否?”
杨妙真击掌:“话是不错,但陛下不怕高老将军兵败吗?”
周蕊徽啃着鸡腿道:“姐姐放心,高老将军比咱们都大,老将军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都多,朕相信高老将军。”
———天明———
“好困呢,哈~~~”
乌石山上,守寨哨兵困得哈切连天,眼皮沉重的不想睁开,他们埋伏一夜刚到就被分配了巡哨任务,早就筋疲力尽了,很快就抱着长枪睡着。
山下,李檀挥挥手,草丛中头戴草环的红袄士卒一股脑冲出,乌拉的攻山。
“敌袭!!!!”
铜锣咣咣的敲,宋兵迟钝的反应,失守是必然。红袄涌入寨中,宋兵哀嚎地死亡投降。
一夜未眠的兵将狼狈跑下山,殊不知山道一旁,马蹄狂躁地蹭着地面。
“报将军!李檀将军已攻下乌石山!!”
“随洒家杀!!!”
钢枪往前一指,刘康一马当先,三千营五千骑兵冲入平原。
另一个方向,严忠济亦率五千骑冲入平原。
乌石山的西麓,前进的正是周蕊徽十几万主力大军!
第27章儿戏大战
被一万北方精锐骑兵搜山检海的撵着,宋军狼奔豕突,贾似道仓皇奔逃到铜陵,这才停了下来,收拢各部兵马,徐图再战。
这其中不乏有元军的配合,奉周蕊徽的旨意,驱赶着宋军败兵到铜陵,帮贾似道聚拢部队。
这是爱吗?是责任吗?都不是!
“陛下您是否收敛一点,您是三个孩子的娘,贾似道那家伙现在可是敌人,陛下别折腾的军心大乱啊。”池州城里,杨妙真找机会悄悄劝说道。
在贾似道大军崩溃后,池州守军战意全无,主动开城投降。
周蕊徽含笑反问:“姐姐认为小妹是昏头了?”
“不是某认为,是将士们这么认为。”杨妙真说的确切些。
周蕊徽笑道:“姐姐,一支新败之军,短时间聚拢起来不给休整时间再度厮杀,姐姐以为会有几分胜算?”
“破胆之军,岂有胜算?”杨妙真下意识说道,言毕便懂了。
“哈哈哈~~原来陛下是在虐待他呀……不不不,陛下是在虐待宋军,虐待宋国朝廷,虐得彼等不敢言战,此生活在陛下威名中。”杨妙真笑得丹凤眼眯成一条缝,笑罢问道:“陛下打算在哪里打这一仗?”
“丁家洲。”
“丁家洲?”
杨妙真且回忆,才记起那在地图上只占一个小角,很小很小的位置。
疑惑道:“为什么会是这里?”
周蕊徽笑而不语。
【为什么?因为咱大元的兵马骑兵多野战能力强!丁家洲那里是宋国重臣、倍受赵官家知遇之恩、宋军三军大元帅、宋国改革家、大宋忠臣贾似道的埋骨之地!】
…………
估摸着贾似道兵聚拢好,周蕊徽行动了,江南陆上分出一支兵东取青阳,两面夹攻剑指铜陵;长江上张世杰、张弘范率领水军赶赴丁家洲;江北陆上高起陵总领全军,伴随前进。
高空俯视,元军宛如一条巨大的蟒蛇,在长江两岸齐头并进,带着摧毁一切的势头顺江水而下。
兵势凶危,神鬼皆避!
12月28,元军先锋大将周通率领本部兵马抵达铜陵近郊,探查发现铜陵已无宋军,立马上报。
周蕊徽这头刚接到周通军报,张世杰军报赶脚送过来,军情也不用再探再报了,追着宋军水师,发现宋军离得并不远就在丁家洲,贾似道摆了个水陆龙门阵,以兵为锁以军为链,〔铁锁横江〕阻挡元军。
贾似道表示被人玩了无力吐槽!
刚经历失败的军队再战是很危险的,周蕊徽没给他时间整顿,大兵压上来,元军骑兵多干逃跑铁败,只能打一场,搏那一成的胜算!
侦知元军进兵,贾似道便弃了城池后退,战场他没得选择,只能带着水陆三军沿长江转进,水师保护下到丁家洲,临江列阵。
离开水,宋军将更处劣势!
…………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贾似道找补回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龟,打防守战。陆军躲在水师火力范围内,所有远程重装备全装上船增强水师火力,继续让范文虎统帅水师,单凭他能把多半水师带回来贾似道就足可放心。
故而贾似道选择待在水上。
陆地上宋军还剩一十六万人马,如果不考虑刚战败、骑兵缺少等情况,会有一笔可观战力。
贾似道身边缺乏将才,于是搜刮全军,找出几个有能力的将领指挥各军。南岸留池州知州赵卯发、卢玄武、苗再成、马再兴、刘世勇、姚胤六将统兵十万,迎战江南元军;北岸留朱华、尹玉、陈韶、常虎统兵六万,迎战江北元军。
做好这些还不够,12月28战前,贾似道做最后努力遣使请和,许诺赔款割地、以君父之礼尽孝等苛刻条件,被周蕊徽否决。
次日12月29,元宋两军交锋,丁家洲之战打响。
此战是南宋正规军的最后绝唱,但却是乏善可陈。
战斗之初,江南元军老套路集中大小火炮炮轰宋军,其后大将杨妙真、董文柄、周通、虞货、严忠济、刘康、张弘畴、李檀、吕蝉等人,各统马步军兵反复冲杀宋军,把宋军打的只有招架之力。
江北元军在高起陵指挥下山呼海啸般猛攻宋军,宋将朱华、尹玉等人竭力抵挡,倒是勉强战个进退有据,不至完全落入下风。
江上元军炮舰一字排开,远远炮击宋军的连环战船;范文虎不甘挨揍,指挥发射回回砲、床弩攻击,双方打得有来有回。
战斗过了半个时辰,陆上宋军最先开始支撑不住。此时元虞货军击溃了宋马再兴军,宋将刘世勇赶忙率部接应挡下虞货军,但却面临被虞货、吕蝉两军的夹攻,情况不容乐观。赵卯发立即派出张全等两将率领兵马支援,可让赵卯发意料之外的是张全他弃阵先遁了,还大呼[吾军力疲,诸军且战,吾自安歇]的话,反手冲散己军逃离。
宋军见张全率先撤退,便有从众跟随撤退的,随着当逃兵的多了,江南宋兵军心动摇,诸军遂溃。
周蕊徽捕捉到战机,敲响总攻击的战鼓,两万元军骑兵呼啸而出,冲散十万宋军的庞大战阵,追亡逐北一路掩杀,江南宋军全军覆没。池州知州赵卯发、卢玄武、苗再成以下将领力挽狂澜,先后战死疆场。
张世杰见宋军陆上一角崩塌,升起进攻旗,张弘范见旗亲率车轮船疾风突进,全面撞击宋军连环战船。
宋军水师本系吕文德旧部,此刻见战场逆风,料想贾似道必败,部分兵将临阵造反,全军大乱范文虎无法指挥,随后座舰战沉,范文虎落水被擒。
贾似道闻之惊愕失措,见车轮船凶猛冲来无法顾及其他,急忙靠岸登陆。
这一决定使得宋军帅旗后退,动摇了整个战场,遂即大败,溃军蔽江而下。
元军南北岸兵马夹江追击,追杀150余里。宋军死伤甚众,战舰多沉没。
周蕊徽战后清点首级,斩首八万。
——————————
“此战后宋亡也!”周蕊徽如是说道。
杨妙真在旁开颜道:“说不定李将军现在已经攻下临安城了。”
“临安呀……城池挺大的,但也说不定。”
姐妹二人相视而笑。
策马到岸边巡视战场,听到北岸仍存有喊杀声,举目望去,正好看到一支宋军举着旗帜高呼酣战。
“那是哪支兵马?”周蕊徽鞭哨指着问道。
“回禀陛下,似乎是御前行营后军尹玉部。”高彩蝶从旁应道。
“原来是御前行营后军呐…………”周蕊徽拉出一道长音,“到是没给岳武穆丢人。”
“趁早歼灭,厚葬之。”
第28章沿海进攻
丁家洲之战元军大获全胜,各路追击部队返回,共斩得宋兵八万,生俘五万余,算上落水淹死、践踏踩死、脱了军装流窜乡野溃卒、失踪的宋兵,宋军主力可以宣告全军覆没了。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兵没了宋政府可以征丁拉夫,但有本事有能力的将领没了那就完蛋了。此战可以说是把上至孟拱时代、中至余阶时代、下至贾似道时代培养的一大票子宋将一勺烩了,赵卯发、卢玄武、苗再成、马再兴、刘世勇、姚胤、朱华、尹玉、陈韶、常虎、吕再得、辛玄恭、马伯洪、陈章亮、黄仁、曹淳、管宁、徐风、闻达、秦安、关大目……一颗颗宋将首级经辨认从人头堆里捡出来,不一小会儿就有六十多颗。
一言以蔽之,南宋军官团被腰斩!
追至获港,生擒贾似道还有孙虎臣等幕僚十余人。
押解回来,周蕊徽傲娇的不理不睬,着人把贾似道、范文虎二人押送回京城,去和李庭芝团聚。
元军继续进军,正月初一,建康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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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蕊徽暂且不表,且说十二月份的临安城,寒冬腊月,街道没有以往的繁华,形形色色商贩路人不见,没有趾高气昂的太学生,没有意气风发的文人墨客,勾栏瓦舍齐齐关门,每一道吹过的寒风,拂过的只有路边冻死骨而已。
凤凰山上,赵昀焦急,一日三问前方战况,然而近臣董宋臣只是不停的说〔前方对峙〕、〔贾似道阻敌于池州〕等等话语,却从没有让赵昀去看贾似道的奏折。
只手遮天?不,是赵官家不敢看。
赵昀的心敏感到脆弱,前些日子传来潭州军报,言江陵已破,江万载、高达投降,元军数十万兵临潭州,请求增派援兵。当时可把赵昀吓得魂没了。
“宋臣,汝说朕是该南狩广州了?广州有五岭之险,虽然小点,仍为立国之地。朕自去帝号,以母待之,北帝该会允朕社稷存续吧…………”
董宋臣张着嘴,很多话就堵在他那公鸭嗓里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官家勿忧,贾相公定不会辜负官家期望的。”
赵昀冷哼,一甩衣袖,毫无言语。
董宋臣的背更弯了,正当他亦步亦趋跟在赵官家身后,殿外传来微弱雷声,混浊老眼瞬间清亮许多。
“雷声?还是北虏的炮声?”赵昀问道。
“奴臣这就去查…………”
董宋臣得到允许快步出宫,七拐八弯绕着宫室墙角走,来到个小角落门,然后逮到好些个逃跑的小太监。
“狗崽子,是要上哪去呀?!”
“是老祖宗!”
“老祖宗……”
“老祖宗……”
小太监胆战心惊的垂下手靠墙站成一排,董宋臣一一从他们面前走过,阴毒的眼睛让小太监有种排水的欲望。
“哪个狗崽子来告诉咱家,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太监们争着抢着答道:“老祖宗,是元兵那帮踹绝户门钻寡妇裙的下贱东西在打炮,在涌金门打炮。”
董宋臣脸色不变,因为本就难看。
“元虏可曾打破涌金门,进到城里?”
“这个……好像没有…………”
董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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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涌金门外,一头银发的沈彤狠狠落下执令旗的手,随着令旗飘飘落下,一连串重炮发出雄壮的怒吼,轰隆轰隆,城上把守的士卒早就没了影儿,涌金门肉眼可见的速度损塌。
随着砰~咔嚓的声响,涌金门被石弹砸碎,海军旗舰瞭望台上晃动着面陆军大纛。在军舰的背后,无数小海船鼓风快桨划到涌金门登陆,迅速地占领破损城墙,居高临下攻击周遭还在坚守的宋兵。
海军旗舰甲板上,沈彤纳闷的说道:“李将军,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老将军有疑问?”撇过头,沉稳如一块儿礁石的李师嘉友善地看着沈彤,下颌蓄起的飘然长须把他衬托出博学鸿儒的意味,腰间一把朴素的横刀仿佛是被刀鞘束缚,给人一种平时不出鞘、出鞘必见血的感觉。
沈彤老手指着庞大的临安城,嘴里不客气问道:“在舟山时不是说要缓缓图之,等待陛下到来攻取临安的吗?怎么一夜功夫汝就变卦了?那涌金门平日里守兵不过五七百人,皆是些没见过人血的鸟人,汝打下涌金门,老夫可是炮击一十九轮,耗费药子炮弹无数的!”
李师嘉保持着笑容解释道:“老将军这么说可就冤枉小子了,临安城乃伪宋国都,且是大城,自然要等陛下来才能攻打。但是在陛下来之前,小子不单要给手下兵将立军功的机会、给小子立功劳的机会,更要帮陛下解决一些麻烦。”
“说来听听!”沈彤洗耳恭听道。
“贾似道大兵出临安,可仍在临安留下一两万兵马,这个老将军是知道的。可老将军不在意的是绍兴、庆元两府有厢军团练近两万人,余者台温有近万人,嘉兴、平江两府则有厢军团练弓箭社枪棒社近两万人。此外宋庭颇善招安,据称太湖有水匪众达十万,曾经攻打过湖州长兴县。老将军,虽然小子上述所说都是地方兵马吧,这里外里也有一十七万众,近乎二十万人马。”李师嘉掰着手指头给沈彤算道。
沈彤老眉直跳:“竖子,少给老夫扯!太湖水匪招安后被拆散,部众四分五裂,据军机院宇文相公说得情报,宋庭在里面也就得了万余兵丁,还尽入临安禁军和京湖兵马。至于附近州府厢军团练,那贾似道抽调走不少,眼下至多不会超过四万人。怎滴?四万没见血的新兵吓得李将军三万兵马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回出征周蕊徽拨给李师嘉的是三万兵马,除登莱一万兵外,从辽锦镇抽调一些兵,从山东、海东、蓬莱三道动员屯所兵……所以李师嘉的部队很像一支杂牌军。
李师嘉依旧不生气:“老将军,咱大元将士虽未占临安城,但进了涌金门,也算得上是进入临安了,老将军觉得赵官家会如何应对?”
沈彤蔑视地桀桀笑起来:“号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保驾?”
李师嘉恭维道:“与小子想的一样。”
“宋廷若召,先动者必是临安、嘉兴、绍兴、庆元四府兵马,吾军可先占据地利,野战破之,夺取城池……小子的意思,把临安变成一座孤城。”
沈彤捋胡道:“这么说是要沿海进军,又得伏路把关,这……可别顾此失彼了。”
李师嘉道:“有宇文相公在舟山,咱们有什么可怕的?再则,可不走远处,只取苏州洋这四个府,拿下这四个府,军功就不是微末寸功了呀沈老将军…………”
“臭小子,汝有多大把握?”沈彤咬牙问道。
“八成!”李师嘉答道。
“这笔买卖洒家干了!!”
“老将军豪爽!”
第29章救星到来天下反
十二月末,夜,萧山县东三十里,一万两千名宋军步兵正明火执仗的快速进军,绍兴、庆元两府的提辖则在不停催促加快速度,惹得底下士卒暗骂是去投胎。
当然也不怨他两个提辖,赵官家加急送来的勤王文书,君父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为臣子者岂有眼睁睁看着不去救的道理?
再当然,期间是发生过矛盾的,比如两府的知府老爷一接到旨意立马点兵救驾,府里的武官提辖老爷自然反对,一来要守自家的辖地,二来凭府里的臭鸡蛋根本打不赢凶残吃人的元军,三来没人想去送死。
再再当然,大宋武将不如狗,加之离天子脚下又近,不敢扎刺儿,无奈的出兵。
“刘家哥哥,咱真的要打这一仗?”
“不打咱们去干啥?降了元人打城子?打破绍兴抓到知府相公,挖了心给元军将军下酒?打破临安抓到赵官家,挖了心给周官家下酒做醒酒汤?”
“哥哥,小弟思前想后,那孙虎臣带着兵走就再没回来,反而元军打过了江;现在那贾蟋蟀也带着兵走没回来,元军倒是打进了临安……哥哥,赵官家没几天日子了。”
“……哎,太祖皇帝一杆蟠龙棍打下这大宋六百军州,到今天是完了?”
都是在宋国生活半辈子的良民,眼见宋朝将亡,不由生出感慨。
另一个提辖白了眼,正要开口说话,忽地一支箭从暗处飞来,正中他咽喉要害,啊的一声惨叫落马。
庆元提辖受惊,一个敌字尚未出口,又一支暗箭飞来,正中面门栽落马下。
…………
林中暗处,张荣半眯虎目,掌中反曲弓射出一支支羽箭,每一箭飞出必倒下一员宋将,少顷便把宋将射的所剩无几,余者皆不敢露面。
无将指挥,万二宋军乱作一团,景垣、景翠二将左右杀出,万余元军大砍大杀,宋军顿时破胆,很快愿降之声遍地皆是。
押着俘虏,张荣三将诈取萧山,尔后星夜兼程赶到绍兴府治山阴,又以会稽闻名。以有临安紧急军请禀报为由诈城,守城士卒一听城下那浓浓的本乡本土口音,未曾多想打开了城门,元军一拥而上杀入夺门,攻取城池。
拿下绍兴府治,留张荣领兵收拾下辖各县,元军上船海路进发,绕过后世有名的四明山,海上登陆攻克定海(镇海),沿河流走很快就到庆元城下(今宁波)。
庆元知府很痛快,出城投降犒劳三军一条龙,并且识时务的劝降慈溪、奉化、象山三县,三县知县很快呀,城头变幻大王旗。
另一头,李师嘉亲自指挥,在皋亭山下伏击全歼了嘉兴府来的援军,并攻取劝降了盐官、崇德、海盐、华庭,攻克嘉兴。
十二月末尾,元将梅兰攻占独松关。此独松关也许就是水浒里一场战斗干了宋江一个五虎一个八骠骑的独松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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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狩三年,公元1258年,宋淳祐18年的新年,赵昀过得很忐忑,即便是在年夜饭上,赵昀的一只眼睛都在防着,腿脚随时做好了逃命准备。
这个年临安百姓过的很没味儿,元军大兵压境临安城直接戒严,这把小老百姓气得呀~~~那可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武夫呢?丘八呢?平日里总能见到贼碍眼的**呢?赵官家给他们脸平白养着的贼配军呢?要用他们的时候都死哪去了?!!”
“下贱武夫在干什么?!为什么行在会有北狄人打!养这帮东西还不如养条狗有用!”
有乐观者:“哎~~慌个鸟,出了事儿赵官家会管,诸位相公会管,咱大宋余阶那般能打的武夫多得是…………”
有极端者:“呸!猪猡滚出来!搞筛儿(狗生的)的东西!死与得(死远点)!你妈的肚老砒!那膜个邪逼!!汝娘卵泡!全家卵泡!!!”
…………
宋兵似乎习惯了,宋将校们似乎也习惯了,被人堵到军营门口、堵到火头军、堵到五谷轮回等等的地方指着鼻子骂,全都麻木不仁的被口吐芬芳,那种迟钝的情形像极了被爹妈训斥的熊孩子。
但是宋军不是熊孩子呀,是保家卫国的军队!
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周蕊徽一月初五在建康过完年,挥兵南下。
而提前一步连年都没过的黑冰台间谍们,则开始在整个两浙地区散步流言,什么周蕊徽打到哪哪哪了,什么哪哪哪的城池士兵起义好好报复一顿出恶气,什么大元是武人的天堂之类的……辅以贾似道丁家洲一战全军覆没、南宋主力部队灰飞烟灭,地方上的各地宋军集体爆发了!
一月初八,宁国府提辖俞石城杀知府、提刑官、转运使、团练使,率部起义攻占宣城,随后杀尽城中读书人,单反识个字的被起义宋军杀尽。
初九,驻江阴军的原宋禁军部队起义,联合当地厢军攻陷江阴军,破城如宣城故事。
同日,驻常州原宋禁军兵马、厢军起义,攻破常州,又取宜兴。
一月十二,广德军知军杀当地都统,厢军哗然变乱,2千500人共推一都头为主,攻破广德军,为祸全城。
一月十五,徽州知州主动反正,州兵仍杀知州,灭其满门,诛尽城中书院。
……
……
一月二十五,二十日时间周蕊徽从建康走到独松关;董文柄稍满些,他二十三到的皋亭山;杨妙真最慢,她领兵走得是最东边的路,绕着太湖过来的,但也只是比董文柄晚了一天。
行军如此神速还不算完,更加关键的是这三路兵马南下,全然未遭抵抗,一路招降纳叛,又收纳无地流民、山贼草寇,于是到了临安城下会师,三路兵马总兵力膨胀到了近四十万!
算上李师嘉三万人,近乎四十万整。
周蕊徽心惊肉跳心疼粮食之余,大方的全部发饷,反正大元的钱永远比粮食多。
然后全聚在临安附近,也不管什么环境不环境了,专为吓赵宋群臣一激灵!
为此周蕊徽还特地让新加入的臭鱼烂虾们装土,去填西湖,号称要一个时辰把西湖填平!
赵官家看到也感受到了,吓得胸口小鹿乱撞。
周蕊徽计划得逞但本人还未知晓,她带着一些女骑,不算轻车熟路,但也熟悉的来到西湖一侧,一座庙宇,却令她感到陌生。
“岳王庙……”周蕊徽观望四周,变了很多、变了很大,高大的门牌坊、粗实的木柱子、石像……给人一种新的感觉。周蕊徽没问,她知道,肯定是贾似道干得,除了他当今的南宋不会再有人干了。至少要比一二十多年前的庙小人稀、草高十丈的好。
“陛下来这里做什么?”周姊薰一头雾水。
“还愿的。”周蕊徽说完话,大步走进去。
岳飞已经有了金身,岳云、张宪也是,周蕊徽草草看了眼,秦桧他们还跪着呢——挺好。
上次来时候环境尚危,身边陪伴的崔灵兰和一些女兵,没什么好东西,也就给岳飞他们供奉了个肉饼,现在有条件了,周蕊徽让人抬来了她自己平常都舍不得(想)吃的琼浆玉酿、珍馐美味,供奉。
“朕上次来时还是一二十年前,朕当时向武穆许愿,〔此生若能提雄师荡平江南,必为将军修缮庙宇坟冢,重塑金身,班列武圣之尊〕……而今朕再来,已然不惑之年,岁月匆匆,老矣,要做的已经反被人做了,唉~~灵兰远在西北,未能来不胜遗憾那。”
周妹薰闻语道:“陛下的心意,相信武穆已经领会到了。”
“不,朕要为武穆做点什么!”周蕊徽固执说道,忽然灵感如泉涌。
“这里风水不好,庙也建不大,不行,武穆不能在这里,要迁坟。”
“陛下打算迁到哪里?”
周蕊徽微微一笑:“秘密,相信武穆会喜欢的…………”
拜了拜,正要离开去逛一圈皇妃塔、武松墓,女兵来报在庙里擒拿了个人,周蕊徽暴怒。
“哪个不长眼的鸟人敢在岳王庙里,搅扰武穆清静?!”
人押到,一群姑娘摁着个小年轻,小年轻挣扎着不甘心。周蕊徽问他名字,准备要拖下去砍了,然后他说他叫文天祥…………
好吧,那没事儿了。
捆绑,留取丹心照汗青被一种很野蛮的方式给捆绑带走了…………
第30章守军齐反助克城
有时呢,运气好也是种实力。
比如说刘秀,赶巧了下流星雨,天意绝王莽。
比如说满清,玛德运气你特么刘秀差不了多少!
一片石打一场,李自成被打得心态崩了,见着八旗兵就跑,然后明朝政府头疼万分的闯王被一锄头削了天灵盖儿,玩完。降闯的北方明军一片倒的降清,闯军也有降清的,第一波绿营炮灰兵这就有了。
多铎带几万人南下,原意是取淮南淮北,好家伙先是左良玉反叛兵败,少当主率众降清;次之刘良佐、刘泽清两镇降清;再次之高杰、黄得功被袭杀,部众降清。一个炮灰没损白得几十万炮灰,弘光朝的主力部队基本没了,第二波绿营炮灰兵有了。
再后来更不用说,亚太霸主郑芝龙不战而降,西南明军总指挥孙可望投降,天下无人不通满,还有明军只要打胜几场要么轻敌要么内讧……玛德日本鬼子看这段历史简直想切腹。
不扯淡了,总之这种待遇周蕊徽赶上了,比不了满清,大批宋兵归降,虽然良莠不齐吧,但真是爽到了。
哇哈哈哈哈哈哈,多铎快乐感受到了。周蕊徽呆过一段时间,临安城大是大,可我有四十万人,什么城不能围住,什么城不能攻陷?
偶不,是四十多万人,李师嘉手下还有过万的宋军降兵。
炮灰如此之多,攻城还用什么战术,硬推完事儿!
周蕊徽下令,元军诸将努力下,勉强把四十几万兵马分成四个行列,打前锋的是原先强盗草寇,这群人渣死就死了;其次是原先宋军的厢军团练兵,来个大浪淘沙见真英雄;其三是原宋军的禁军,能看出来这些禁军是有过长时间训练的,可以做元军的后备兵源;最后则是那些没上过战场被抓壮丁的民夫,这一群人周蕊徽不想当炮灰用,她太缺人了,北方有西北、河套、辽东三地地广人稀,南方有川蜀、水真腊急需人丁,将来一个辽王、一个凉王、一个越王,境内都要人口。
民夫的命在周蕊徽心中比降元的宋禁军的命还要金贵。
按李云龙的话说,这是八比一的富裕仗,没有助攻全是主攻,元军大将各主攻一门,排山倒海的攻!
天一放亮,各门元军兵马展开,大炮齐鸣,大批杂兵炮灰背着土袋填护城河,迎着城楼上咻咻的箭镞,轻易穿透强盗草寇身上简单的防具,宋兵从神臂弩到黄桦弓,都能造出很大伤害,人一片一片的死,逃跑的匪徒被督战队砍下脑袋,人头多的能堆成一座山。元军有意为之之下,第一批次炮灰付出近三成的伤亡,填出数条进攻通道。
第一批次的炮灰短时间打不了仗了,于是第二批次的炮灰登场,弗一登场元军的火炮哑了,取而代之的是缴获宋军的回回砲、抛石机等攻城器械,投掷石弹撞击临安那坚固的城墙。
若站在敌对方放眼望去,城墙之下不见玄甲横刀的元兵,尽是身披纸甲头顶范阳笠的原宋兵,推着云梯车向着他们原先的首都进攻。
和多铎当年一样的场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个人发生,宋军投降的太多太快,以至于周蕊徽一时半刻拿不出足够的甲胄和黑色戎服来,就由得他们继续穿着宋军衣甲,只不过扛起面黑色的旗子罢了。就是玄旗也不是上绣白色红眼红牙的巨龙,而是单一一个斗大且歪曲丑陋的〔元〕字。
“先登城者,赏金五百两!”
每一门的元军大将都这么喊着。
面对曾经的同袍,守城宋军丝毫没有手软——嗯~~确切说是守城宋军的上层将领和文官监军丝毫不手软,大呼小叫的,什么铁火炮、金汁炮、火油罐一股脑丢下去,什么强弩、硬弓、床弩一股脑的放箭放箭,什么开水、热粪、猛火油一股脑往下泼,反正就是一股脑,全无省点的意思。
这些人带着亲兵每时每刻都在巡视,但凡发现或者感觉有士卒或将领有反叛朝廷的意思立马诛杀。
就有过战时有士卒连射二十箭张不开弓弩了,没上箭就地休息一下,被监军发现立马指着大叫〔丘八造反〕,然后被莫名其妙的剁成肉泥。
宋军的守城战守的堪称是一塌糊涂,首先贾似道把能打仗会打仗的都带走了,留下的人除了勉强上过战场的武将外,剩下的全是白面书生;其次赵昀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他的五十万大军反了二三十万来打他自己,瞬间赵光义、赵构附体,严重怀疑猜忌武将,不单把贾似道留下的将领下了牢狱,提拔一些〔知兵〕的书生统兵御敌,又在每个营增设监军,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兵。
赵昀选的那些知兵书生无非是打打草寇毛贼罢了,守着坚城往下丢东西就是了,所以临安城防武备物资全用在降元宋兵的头上,血肉横飞尸横遍野。
赵昀设监军更不用说,对军队不信任,进一步扩大了裂缝。
原宋地方军损失惨重退回来,原宋禁军抖擞着步人甲、扛着斩马刀冲上去,士气高昂的嗷嗷直叫。宋军依旧丢守城武器、放箭放箭,却已经难以抵挡住原宋禁军的强大攻势。
原宋禁军的攻击外人看来很奇怪,因为他们会很少攻击穿戴盔甲的宋兵,专打那些看起来像文官的人。若是寻常厮杀还算正常,千刀万剐的厮杀看起来非常恐怖。
外人看不懂,但他们宋兵自己人却很懂,怔了怔扛着元字旗帜的原先同袍,不少宋兵选择放下了弓弩,拔出腰间钢刀。
“挨千刀的贼配军!傻愣着脑子滚了猪屎了!还不去把叛贼赶下城!!”
看到守城的指挥使发愣,监军二话不说一鞭子抽在指挥使脸上,登时破相。这监军长得温良如美玉,说起话来却是有辱斯文,他边说边骂,手里鞭子不停抽打着指挥使和他麾下的兵卒,仿佛是北疆的牧羊人在抽牲畜…………
指挥使一把拽住监军的鞭子,没等监军说出话臂上使力,连人带鞭拽了过来,然后拎起手旁的金瓜锤,一锤下去硬生生把头骨砸进胸腔里头。
“宰了臭老儒!!!”
指挥使抡起锤子锤翻一名监军亲兵,他的部下们沉默的拿着刀枪,把剩下的监军亲兵碎尸了…………
“杀光这帮鸟人!!!”
“杀啊!!!!!”
一处宋军哗变,两处宋军哗变,三处宋军哗变……处处积压许久的宋军将士拿起武器把身边的监军剁碎,打开了城门,指引着难兄难弟们逐街逐巷的清扫,但凡是个穿儒袍的必死!
城破了。
宋亡。
可还没有结束。
肉身虽陨,阴婚仍飘荡人间。
第31章再现靖康景
浓烟在临安城里飘荡。
那是一座叫国子监的地方,是曾经临安城里最有文化的地方,吸引着无数学子来此求学,有海量的书籍和无尽的专家教师……而现在,这里只是一座活生生的屠宰场罢了。
曾经社会地位低下命还不如一条蝼蚁值钱的国家朝廷军队,拿着刀和枪,还有从监军尸体上捡来鞭子用的,将躲在国子监里的太学生、文人驱赶出来,鞭子一声声啪啪的响,轻易抽烂丝绸做的舒服儒袍,类比赶猪,驱赶到宽敞的地方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近三千人。被包围的是统一戴着东坡巾的文士,包围的是统一戴着范阳笠的原宋将士,前者用仇恨的眼神四处张望,后者也在用仇恨的眼神扫视着。
相互仇视着,相互仇视着,相互仇视着……突然,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挺起戟刀健步上前挥了下去,被砍的文士下意识做出横剑抵挡的姿势,可他忘了自己是没有武器的,更未料到来者的刀好快,只觉白光一闪,一颗头颅落下。
“杀!!!!”
虎背熊腰汉子的行为仿佛一点水滴在了这滚烫的热油中,油锅立刻沸腾起来!降元宋兵挥舞着兵器砍杀手无寸铁的文士,手无寸铁的文士去抢降元宋兵的兵器,两方扭打在一起,很快演变成降元宋兵单方面的屠杀。
切开小腹,勾出肠子……
砍断四肢,一刀一刀寡小丁丁……
七八个壮汉按倒地上,手指挖出文士的眼珠子把玩……
一枪搠倒,砍断手指和舌头塞到嘴里……
残忍?秩序?人性?道理?都他妈见鬼去吧!!
压抑长达上百年的宋庭武人,今朝报尽十世之仇。
九世之仇,犹可复也!
降元宋兵的疯狂,让坐在一旁充当看客的三大营百战老卒不寒而栗。
面对蒙古铁骑敢死战硬刚的三大营将士,此刻感到了发怵。
“这帮南蛮子疯了?!!”一个士卒操着山西的方言说道。
“真疯了,又不是蒙鞑子,杀人不过头点地…………”
“……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都头冷冷看着,嘴中平淡说道,“不要去拦他们,他们现在谁也不认,敢拦就做好死的准备。”
语重心长道:“汝等不懂他们的心情,被欺负了上百年,他们中或许就有父辈祖辈是被欺压惨死的……他们是在报仇,只是在报仇而已。”
有士卒问道:“都头,他们的心情您老是怎么猜到的?”
都头脸上露出惨淡的笑,摸了把白胡子,平静说道:“俺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俺经历过…………”
顿了顿,又道:“俺家是在黄淮道的庐州…………”
说着,瞳孔里浮现伤病而终的父亲,卖身葬父的姐姐,含辛茹苦的母亲,鼻孔看人的提辖老爷…………
……
……
哐即一脚,陈宜中的楠木大门被踹开,一队凶神恶煞的兵卒闯进来,拎着刀子四下寻找,可他们失望了,整个宅院空无一人,唯一给他们留下的只有立在院子中间的白幡。
上书大字——罪臣陈宜中恭迎大元圣天子驾临临安,官家万年。
什么都没找到的兵卒骂着离开,殊不知陈宜中就在脚底下。
陈宜中精啊,南宋气数已尽,平日里没少听荤段子的他立刻收敛起来对周蕊徽的淫荡,骨头软软的弯下。
临安之乱,像陈宜中这样的人死得很少很少,更多的是仍旧留在国子监的那些人。
就像漂亮国发生的: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一样。
话中国话的褒义词讲:一将功成万骨枯。
甭管陈宜中这种人是褒是贬,随着临安城破,宋朝已经是历史了。
自公元960年赵匡胤黄袍加身,至公元1258年一月元军攻破临安,宋朝前后共历14帝,享国祚29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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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临安城破元兵立即攻打这里。守备皇城的是高阶的兵将各班直,按理说是宋军中的精锐,如今已经是绣花枕头了,一帮班直怎么抵挡元兵攻击?不说班直人很少,班直愿意为赵官家殉葬吗?
凤凰山南宋皇城,元军轻易占领。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南宋皇宫太华丽太贵重了,直接甩出周蕊徽十八条大马路。周蕊徽看在眼里酸在心里,索性很有逼格的走路、重复、自动循环吟着陆游的诗,迈步进丽正门,入崇政殿。
南宋皇宫的正门为丽正门,丽正门装饰华丽,门为朱红色,缀以金钉,屋顶为铜瓦,镌镂龙凤天马图案,远望光耀夺目。丽正门的城楼,是皇帝举行大赦的地方。宫中正殿为大庆殿,又名崇政殿,是举行大典、大朝会之所。
步入崇政殿,瞄准赵官家座椅坐上去,还不如自家椅子舒服呢。低下头,是一张玉石切下来的桌案上雕龙画凤,鎏金笔描绘的花纹惟妙惟俏,摸上去和玉案一样的平滑。单一张桌子,赵宋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奢侈程度超越周蕊徽想象。
嗯……是多艺术的热爱周蕊徽无法想象。
又逛逛看看崇政殿里其他的艺术,门外士卒赶来禀报,赵昀找到了。
少顷,周虎押着一群人进来。
“启禀陛下,伪宋皇帝赵昀末将抓住了,说来好笑的很,伪皇躲在一口井里,那井中水没过脖子,泡没一会儿伪皇就受不了了,爬出井来继续躲藏,为末将擒拿。”
周蕊徽凤目一瞥,的确脚下一股水渍,周虎要不解释还以为吓尿了呢。
“汝就是赵昀?”
“罪人赵昀,叩见大元天子。”赵昀磕头,余光暗暗观察他的〔一生之敌〕长什么样。
周蕊徽看向一旁跪着的年轻人:“汝是谁?叫什么?”
年轻人跪着战战兢兢答道:“罪……罪人赵禥,是荣王赵与芮的孩子,官家无子,所以收罪人为养子。”
“汝是太子?”
“不……还不是…………”
周蕊徽笑了:“呵,真是个倒霉蛋。”
笑话完,周蕊徽肃容发问:“赵昀,汝觉得朕该怎么处置尔等比较好呢?”
说着自己答道:“还是杀了最好,斩草除根。”
年轻的赵禥听完脸色大变,赵昀到是古井无波:“亡国之君,听凭大元皇帝处置。”
周蕊徽又笑了:“表现不错,不愧是史弥远历练,能提拔重用孟拱、余阶、贾似道、李庭芝的老家伙。”
郑重道:“看在岳武穆的份上,汝赵家全族,朕不斩尽杀绝。”
“谢天子。”
“不必着急谢,该有的惩罚得有。”
周蕊徽露出鬼样的面容,赵昀心中一紧:“请天子示下。”
“封赵昀为昏德公,赵禥重昏公,赵家全族男女老幼克日启程,迁往辽东,违令者斩!”
周蕊徽善意提醒:“到辽东后朕会给尔等提供住处、粮种、耕牛、衣物,尔等再把金银财帛带过去,未免太不给朕面子了。”
“谢陛下洪恩…………”
赵昀苦涩呀,这待遇是照比徽钦二宗来的吧……走一遍老祖宗的路,追忆祖宗的筚路蓝缕,挺好,挺好。
【不知今时今日,还会有高宗皇帝吗?列祖列宗啊…………】
冷冷注视赵家人被带下去,周蕊徽在心里对自己说——
【贾似道,你欠朕的人情了!】
第32章临安余波
“陛下,下雨了。”
芙蓉殿外,房檐下露水潺潺,树下硕大露珠啪啪落在周蕊徽稠密的马尾辫上,雨水顺着缝隙一直灌到胸前,整个人湿漉漉,又很冷静。撑着把油纸伞,阻隔露水,许娟颖一手按柄一手持伞,陪着周蕊徽观看雨中的临安。
雨中的临安又没什么好看的,战争的废墟,雷声雨声,已经化作城中妇孺老幼、前朝贵族的哭泣。
女帝收回深远的目光,按下复杂的心情问向许娟颖:“娟颖,那些王八蛋搅闹多少日了?”
许娟颖立即答出:“禀陛下,已有七日了。”
“七日了呀…………”
“是的陛下,降兵的军纪太差了,尤其那些原宋禁军,山贼草寇地方厢兵只是劫掠报复,那些禁军降兵基本上无恶不作,寻常民妇那样了,就连玉女军也受到骚扰,不少女兵往上反应彼等兽性已然发作了,哪怕是将领都不敢单独走在街上,人数要连十人都不足会遭遇袭击……发生的次数太多了,要不是穿着板甲手里有兵器,只怕玉女军将士会白增许多死伤、人人贞洁难保。城里死了很多人,每日都往城外拉,似乎有周通将军和虞货将军的亲朋旧友因之丧命,两位将军脾气挺大,弹压过数次。”许娟颖禀报道。
“朕的确没想到会成这种样子,朕之过失,害了全城黎民百姓了。”周蕊徽〔愧疚〕说道,“调三大营进城吧,把乱象给朕平了!”
“诺!”
“娟颖啊,天上下着雨,愿意跟朕下山走走,淋淋雨吗?”
“谨遵君命!”许娟颖颔首应道。
点起一百名女中强兵,簇着周蕊徽下山游荡长街,长街熙熙雨水,仍可见到许多兵士。仔细观察,眼睛里溢满疯狂的纵欲神色,舌头一遍遍舔着雨水打湿的嘴唇,瞳仁从未离开过女兵的屁股,包括周蕊徽本人的翘臀。
能让这些畜牲有所顾忌的,是女兵身上坚固的板甲——那是虎狼雄师的象征!方才悻悻收回灼热目光,手指不自然的放在裤裆前…………
“玛德疯了!!”
狠狠骂了句,周蕊徽来到家酒楼,这家酒楼不一般,在动乱的城市里还有〔保安〕在看门,冰冷板甲下是鲜红的红袍。具是精壮汉子,都是战场上斩首数超过十人的猛汉,浑身上下善着浓浓杀意,均为李璮亲兵。
“海丰酒楼…………”
红袄军卒迅速退让,周蕊徽看眼招牌,显露淡淡追忆。进入其中,找条凳子坐下,随后在大堂见到了要见的人。
“叶老板,还记得朕吗?”
“草民叶昇叩见皇帝陛下…………”
“免礼免礼,使不得使不得…………”
苦熬掉光满头华发的叶老头颤颤巍巍跪下,小斯扶着被一把推开,周蕊徽上前亲自搀扶示意不用,叶昇仍旧固执的膝盖弯曲,怎么拉都拉不住。
跪下,被扶起,叶昇脸颊上已是两道清泪,话语中已经充斥哭声。
“草民终于等到陛下驾临临安了…………”
“这些年辛苦叶老了,叶老之功朕唯有封公食邑万户,子孙后代世袭罔替才能偿还。”周蕊徽真诚说着,上述话百分之一千发自真心,叶昇这颗暗子,潜伏临安几乎一辈子,是大元情报战能取胜南宋的重要底牌。
叶昇拭干眼泪,老头腼腆道:“陛下抬举草民了,草民啥本事没有,勉强能开个酒楼,爵位草民不敢想,草民没多少日活头了,只求能把这间酒楼完完整整传给俺儿子手里。”
周蕊徽听后有一瞬间落寞笑了,却很快压下,容颜再次堆满老友相见的欢喜,拉着叶昇老手说话。
“叶老,不知酒楼庖丁可在?这雨下得,免得着了寒,烧盆热汤喝吧。”
“临安这地方太湿了,不是做生意的地方,随朕回京城,朕给叶老您特旨,选个好位置开酒楼。”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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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临安城消停了,也宵禁了。十余万元军精锐进城维护治安,肮脏龌龊污秽尽绝,临安城从上到下的大清洗,三千多颗挂在杆子上风干的脑袋重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良好社会秩序。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降兵老实了,周蕊徽新指派个任务,降兵们伐木采石,当起了建筑工人。
周蕊徽可以算是个建筑家,京城是她设计的嘛~~所以这次她给凤凰山赵宋皇宫做一番改造。
女帝的改造不会像杨琏真迦那样改造的翻天覆地,至少宋帝陵寝女帝就没派人去搅闹,四时祭祀仍旧。再恨完颜构,很难做出开棺戮尸这种事来。
按照规划,主体上诸宫殿改为道馆,弘扬道法,但其中一些宫殿另改成存祭英雄的地点,镇宋龙气那是鬼扯,只是为正名、打赵家脸罢了。
大朝会的崇政殿改成岳王庙,赵官家龙椅的位置放上岳飞的神像,旁边坐着岳云、张宪,两人之后是一众岳家军诸将,包括牛皋、杨再兴。
垂拱殿供着韩世忠、梁红玉。紫宸殿供着吴麟吴珣兄弟。集英殿供着宗泽。勤政殿供着种师道、种师中兄弟。福宁殿供着辛弃疾。慈宁殿供着毕再遇。慈明殿供着李全。仁明殿供着孟拱。慈元殿供着余阶。
女帝还不忘提词,给自己的行动来个画龙点睛之笔,大门口提了首《精忠报国》,明赞岳飞、辛弃疾等保家卫国的爱国将领,暗讽大宋君臣,只是这首词在世人眼里,像是首小儿之作,水准不如以前,格式胡乱。
他们哪里知道,这首词是周蕊徽抄的,抄后世的。这首歌词已经刻在基因里了,尤其是逛了某站后,精忠报国音乐一响,脑子里全是岳飞、李定国。很符合岳飞罢了。
狼烟起,江山北望
旌旗卷,马长嘶,剑气丧骨凝人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间,人纵横,匹马汉刀安相抗
恨欲狂,旌节向
几多手足葬他乡
何惜万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涕长锦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胡尘弓飞扬
永愿守土复旧疆
堂堂中国辉万代
四夷贺
书写完,雕刻石上永远伫立。
同样待遇,还有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岳飞两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
…………
摊开张雪白如丝的宣纸,衔玉般提起毛笔,素手两翻沾上朱红颜料,女帝规规矩矩的书写,一钩一划,优美的汉字已然落户纸上,血红颜色的四个大字万分醒目。
天日昭昭!
女帝满意的点头。
活动手腕,全然无视桌下将达椅背的废纸…………
第33章江南仍战
赵官家降了。
周蕊徽还在临安搞建设时候,赵官家投降的消息已经逆江而上,传达到荆湖、川蜀地区每一支还在拼死抵抗的宋军,每一座还在力战不降的城池,每一名宋庭的死忠,告诉还在坚持抵抗的忠臣义士们——你们的皇帝又投降了,又背叛你们了!
闻赵官家降,潭州、衡州、郴州、韶州、永州、贵阳军等荆湖、广南、福建、江西四路十七座军州顺应天意归降大元。十余日后沈彤率领海军、李师嘉率领陆军,海路航行至流球岛,修整一日扬帆起航,抢滩登陆攻克泉州,一步便入八闽腹地。
腹地出现大批元军,闽地忠宋、骑墙的各种武装无不震惊!李师嘉率陆师横扫,漳州、尤溪两战击灭忠宋兵马,福建路州府军遂降。
另一路周柘彦进军神速,在〔强悍战斗力〕与〔首脑投降〕的两大baffu加持下,出郴州,旦夕至韶关,破英德,广州近在咫尺。
还有奉命扫荡江南西路的周通、虞货两将,没跟宋军打过几次,多与赣南起义军厮杀,三战弥勒教众,牛刀杀鸡自然杀的闻风丧胆!
元军内部统计过,战宋军、起义军好几战带来的折损,还不如一场水土不服拉肚子死伤的兵将多呢。
如此弱鸡,弱到你哪怕被偷袭了都打不到,无可战之力垃圾狗,周蕊徽懒得投入精力管了。
川蜀地区,在赵官家投降前周元略稳扎稳打,天狩二年年末攻克神臂城,斩蛮将兀都鲁。天狩三年,宋朝灭亡消息传来,川蜀宋军人心尽散。
假如对战蒙军,王坚、张珏等宋将还能用华夷之防来鼓舞、激励、凝聚军心,死守下去,就像原时空的川蜀各座山城那样。但对手同为华夏人,大家都是汉人,属实没有理由。
经过谈判达成一致,王坚签署投降书,当月,钓鱼城、重庆城、夔州城等守城宋军降旗出降,川蜀地区的硝烟吹散,周元略开始安抚民众。
二月初,江南大定,周蕊徽根据宋庭留下的图册户籍草草划分行政区域,大致在原南宋的地盘上设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江西、福建、浙江、四川、贵阳九道;又划汉中入陕西道,拆分黄淮道,并入部分宋地设徐庐、江苏两道,形状基本照搬后世。
然后是搬师,大部分兵将北还,部分兵将留在南方,负责平叛、讨蛮,以及解决屯所兵制不能铺设的问题。女帝以周柘彦为主帅升任湖广总督都督四道,赐尚方宝剑,节制江南诸军。升夏贵为两江总督,周通为江浙总督,虞货为闽浙总督,周虎为江赣总督,许娟颖升迁两广总督,颜卻升任贵阳总督。
各自赴任,女帝搬师回朝。
…………
早在没搬师前,女帝便下诏令京城群相,拿出迁移江南无地百姓屯田戍边的计划,截止日期是回京前。朝臣很有效率,不知道多少次开会、讨论,在御驾至齐州时拿定主意,条陈送上周蕊徽面前。周蕊徽只看片尾结论,看到保底一年时间向西边、东北两大板块迁移民众三十万,保底迁移民众存活率有五成到七成,便批了。
迁十个人死五个离谱吗?并不!不说古代移民本就是一件难事,明清时大范围移民存活率还三成呢,是危言耸听吗?参考走西口、闯关东,前人吃树叶,后人啃树皮,再来的只能去吃土,尸骨倒铺路旁无人闻,是一部血泪史。所以五成还算是多的了,真要较真的话温带到寒带,垮纬度迁移,十个人里得死九个亦或团灭!
再则,迁移人口也是在限制江南嘛~~~真以为〔资本主义萌芽〕是好事儿?社会资本集中在个体手里,引发的灾难远的有朱明。上面两个还是大国,要是小国话天子轮流换猪头为大将,有权有兵不如有点钱,比如一地小国。
二月,大军凯旋归来,解下沉重铠甲,洗去一身征尘,自此灭宋之役后,周蕊徽生活重心彻底从战争军事方面离开,转而倾向到管理上面。
是财富?还是领地?还是责任?日后再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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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蕊徽率元军主力离开,于江南地区的部分地下份子而言无疑是大魔头下山——小有机会!
宋朝养士近三百年,忠诚赵宋的文人尚有许多,加上不甘心亡国的前朝贵胄,一二人等奔走串联,很快一支反元联盟军出现。
…………
天狩三年三月,广西道急报入广州城:广西宋国降军哗变,李部等六将被杀,所辖兵马皆反;柳州学士张表等在宜州拥立一位赵家男丁为帝,重建大宋,改元。
桂宋火速招兵买马,招安各路反贼义军,安抚境内蛮族为己所用,短时间里爆出一二十万军队,各地反抗军摇身一变成宋军,到处都是宋军,周柘彦不断收到四面八方的求援军报。
军报堆一炕,观之难免焦头烂额,周柘彦紧急开会商讨,打算分兵数路救火平叛,部将丁大维却是以局外人的视角一针见血指出当下问题所在。
“将军,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打州劫县的乱兵之前不过是群农夫罢了,一些人煽动风起构不成危险,宋时多有农夫造反,打破城池的没见几个,这些人只是群蝼蚁,旬月间难剿干净,此时进剿徒耗军力。”
周柘彦听后恍然大悟:“依汝之意…………”
“尽起三军,收复宜州!”丁大维抱拳言道。
周柘彦正要同意,忽听一侧有将领悠悠说道:“丁将军说的很对,但施行起来绝非易事。”
转头看去,是降将高达。
高达能力周柘彦是认的,宋军里能独当一面又被贾似道看中的大将,忙问其缘由。
高达不慌不忙道出了十二个字:“山高水深,道阻且长,崎岖难行,粮道难畅。”
“高将军是说广西道路不好?”周柘彦道。
“正是!将军请看,广西的山太多了,柳州、钦州、宾州、横州这四州以东,虽有山,但路面平缓,道路尚可,更多有户民,筹粮方便;西出这四州,则是十万大山,高山密林遍布,少有在册户民,蛮部甚多,十分复杂。”
说着,高达指尖点在紧挨安南国的一个大州上,此州面积足有登莱那么大,上面汉字标注〔邕州〕。
“邕州地处边陲,情况更复杂,不只高山密林,这里的蛮族多到宋庭时都不清楚有多少,只是草草划分为左右江道,册封蛮族首领都督、知州等官职稳固在当地统治。”
一一听高达讲解完,周柘彦脸色不自觉铁黑。
“点兵……一万,先去看看。”周柘彦犹豫着下令……
第34章资本外流
南洋狮城,苗靳之持份文件进到周丰荡书房里,瞥了眼桌上账簿和低着脑袋的人,默默将文件放在账簿的对边,自顾自找地方坐着,掰着果盆中黄澄澄的香蕉。
“这是什么?”和他妈一个样,忙起来头也不抬问道。
“一封军报,从京师转来的,应该是告诉咱们宋国已灭的事情;一封求援报,是从广州递来的,找狮城求援,必定是要粮食。”苗靳之答道。
两看三看不抬头的男人,苗靳之疑惑道:“殿下,您不舒服?还是有人黑心贪了钱粮?!”
周丰荡终于抬头,白他一眼没好气说道:“吾是朝廷任命的南洋大都护,职责所在就不能查帐看报了?狮城能有如今之盛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吾可不想无颜去见母亲!”
苗靳之嘿嘿一乐,请示道:“那么大都护,广州求援该怎么处置?”
周丰荡裁开文件袋查看,眉毛挑了挑,把求援文书递给苗靳之。
“如数调派粮草,支援军前。”
苗靳之接令,临行前草草一扫文书,看则入眼,后退步伐怔住,似刮过阵风,脸上堆满怀疑和疑惑。
“……大都护,这篇文书~~似有不妥之处…………”
周丰荡继续低着头:“奇怪,有何处不妥?”
苗靳之内心反复算算,言道:“大都护,这批粮食很多,足可够一万大军食用半年……眼下宋国已灭,整个长江之南哪里需要出动如此庞大的兵力?出动如此庞大的兵力干什么?!”
“汝想说什么?”周丰荡冷冷反问,“在广州的是吾的三叔,母亲任命的湖广总督,尚方宝剑节制江南诸军的主帅!再有,把汝的眼睛睁大看清楚,三叔要粮是为了平叛,宋国余孽勾结乱军乱民以及蛮夷部落威胁两广,三叔平叛理所应当,兵者国之大事,南洋南洋都护府上下当全力支持!”
“大都护您~~不害怕?”
和周丰荡要杀人的眼神对视一秒,苗靳之慌忙低下头,意识到说错话连连告罪退出书房。他兼着长史,粮草物资都归他管。
滑稽注视好兄弟滚蛋,周丰荡轻笑继续低头查阅账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整本厚厚账册看完,凝重的翻阅下一本,看完后颜色不改……夜已深,账本看完,周丰荡心情沉重的出屋散步,脑子清醒些归房,研磨提笔,给自己的母亲、大元的皇帝陛下上折子。
之所以选择官面上的报告而不是私底下的私信,实在是因为汇报的事件太重要了,并且情况发展很严肃!
“儿臣南洋大都护周丰荡奏请陛下,恳求陛下着重注意此事,事关江山社稷,请朝廷拿出条陈解决…………”
周丰荡发现的危机很难得,可能一百个人里都无法发现,这个危机叫做——资本流失。
什么意思呢?咱们拿西班牙举例,西班牙很符合现今的大元现状。
西班牙美洲开采出金银,而开采出的金银并没有促进本国手工业、制造业的高速发展,反而因为购买英法荷意等国家、地区的商品促进对方的手工业、制造业高速发展。况且资本是没有国界的,西班牙通过买买买,促进对方国家地区经济发展同时,导致国内资本外流,国内经济脆弱,然后金矿完蛋西班牙完蛋。
大元也是等同的,虽然是在战时社会,大元经济也在发展,可大元太需要粮食了,周某人又好打仗,粮食消耗太快,国内粮食不够用咋办?买呗!
这一政策从殖民流球起开始执行,一直到如今南洋都护府还在进行,大元每年都会有大量的铜钱、金银流入南洋及天竺国家,换取粮食运输回国。
周丰荡查的是天狩二年的帐,还只是进账,仅天狩二年进口的粮食就超过了女帝整场伐宋耗粮的两倍!
暹罗的帐更是恐怖,洪世贤、颜増打完仗扶持莽白做暹罗国王,常理来说暹罗就是大元的一条狗了吧?结果大出预料!
哪是狗?分明血吸虫!
天狩二年暹罗的粮食对外出口量占总比重八成上下,而在这八成里,九成是卖给大元。粮食即便以斗米三钱算,简直好大一笔财富。
靠卖米,暹罗用一年时间走出战争创伤,国家欣欣向荣,收入大增,一跃为南洋名列前茅的富裕国家。
靠卖米钱,暹罗国有更多的经费去武装军队,以每套三十贯的价格从大元手中买走了两千套步人甲,连回回砲也花了八万贯买了两台。凭借雄厚财力,一跃为南洋地区第二军事力量。
暹罗国王莽白更是大力鼓动民众多开荒、多种田、多打粮,制造更多的商品让元人来买,让暹罗牌儿大米充斥大元境内的每一个角落!
跟暹罗有一拼的还有明加剌,暹罗地处曼谷平原,明加剌占着恒河平原,又有恒河圣水滋润庄稼,两地经纬度差异不是很大。明加剌天狩二年对元出口商品大头是粮食,占比达到七成;进口是元的琉璃、黄金、工艺制品、书籍、图画、折扇、茶叶、丝绸、瓷器等等商品,军工产品不算其内。
因为对元贸易线的繁荣,就在天狩二年,周蕊徽灭宋的时候,周丰荡征服灭掉苏木达腊、三佛齐两国之后,没过多久时间,元与明加剌签订贸易合同,加大商品出口量、关税优惠等多项条例。在合同最后,元向明加剌租借一块儿土地,充作存储货物的仓库,周丰荡在这块土地建城,曰〔明城〕,位置大致是后世的〔加尔各答〕。
历史很巧合,因华夏商品的到来,加尔各答提前好些个世纪繁荣,成为北天竺地区一颗璀璨明珠。
由此可见,大元的资本外流有多严重!
奏折的最后,周丰荡大胆提出个不成熟的建议,十六字概括:闭关锁国、限制贸易、重农抑商、加收商税。
写完封口,周丰荡吻了,连夜派人乘快船上奏。
“赞美无所不能的安拉,相信母亲一定有办法解决。”
抚摸下颌渐丰的胡子,周丰荡认真做了遍祷告,归房睡觉。
落下两件事儿未表——其一,泉州城有数座清真寺,因为不是佛寺,所以李师嘉没有在意。
其二,就在狮城,由周丰荡支持下,萨利赫做建筑指导,盖了座清真寺,萨利赫兼任住持,已收徒。
第35章忙,水一章
京师皇城,巍峨九层楼阁俯瞰这个江山多娇的国家,贾似道依着栏杆驻足眺望,落日给山下鳞次栉比的屋檐照上一层金辉,仿佛明示当下,是大元的黄金时代、是每一个元人的黄金时代,是天朝盛世!
大喘着气,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来到女帝卧房门口,已然出了浑身汗,汗珠打湿胸前官袍,浅青色成深青色。
门口高彩蝶、关银雀两个婷婷少女肃立看守,见贾似道气喘吁吁上楼,主动搀扶上来,检查不出身上带有凶器,打来房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相公您身体不行啊,您这体能只怕在下都未能满足,莫说陛下了,……相公需要药否?”高彩蝶很不正经的悄声说浑话,直到被关银雀捏了把屁股。
“咳~~贾相公别见外,进去吧。请相公当心点,陛下今晚食用不少补阴壮阳食物,在下诚信祝愿相公明日能下地,再来办公。”关银雀正经道。
贾似道笑笑拱拱手,穿过两个姑娘的香雾,提着裤子进屋。门被关上,贾似道早已见怪不怪了。
周蕊徽回京当日召见贾似道,请他出仕做官,贾似道照旧拒绝想继续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周蕊徽不干,强求贾似道做官,还拿赵家全族的事儿说事,最终贾似道既被威胁、又感受到诚意、再想保赵昀生命无虞、且壮志未酬,接受了周蕊徽的工作安排。
受任秘书郎,从九品,年俸300石……贾似道以为周蕊徽是在玩自己的时候,自己由女帝直接领导,不在任何一个部门,加卧房行走之权。
卧房行走和宫廷行走都是一样,但卧房行走是贾似道的独一份,能卧房行走的从九品官更是蝎子屎里的王者。
不用多说,周蕊徽亲自坐实了外界的谣言和评书,变相承认关系,给三个孩子找了野爹,还送了贾似道一个永远洗不清的标签——面首宠臣!
往室内走,径直来到床边,女帝正熟睡,像条小猫一样的半裹半骑着被单,单只素手连同半截玉臂裸露在外,另只手压在酥胸前掐着,纷乱秀发盖住她大半张脸,仍可见容颜间媚意。
贾似道见怪不怪回几口气,掀起袍子跪坐,把手放到温暖被子上,轻轻的摇晃。
“陛下,陛下,醒醒了…………”
凤目睁开一条微不可见细缝,聚焦看清是贾似道的脸,伸出胸下手臂往贾似道脖颈一锁,稍用力便把人勒倒,一条玉腿压在贾似道胯骨上。
贾似道无奈叹道:“陛下,您放开臣,清醒清醒,臣有要事禀报。”
玉臂力松,周蕊徽艰难睁开一只眼,睡容上大写着疑惑两字。
“陛下请看这封奏折…………”
贾似道把奏折往后递,没反应,再一看女帝睁着的那只眼睛已经闭上,还在朝自己后脑勺吹气。
贾似道只好再催促,催着催着把周蕊徽催烦了,闭着眼不耐烦说道:“朕已将政务交与卿,准卿行朱批,朝廷大小诸事卿督办就是,无须件件禀报朕,待朕醒了,自会查验!”
是的,某皇帝放权了,连公章都允许别人用了,不再是曾经夙夜办公、勤政的好皇帝了。
听到周蕊徽慵懒的话,贾似道气得牙根痒痒!你比赵官家还厉害啊,这天下姓周不姓贾,你这个皇帝太没责任心呐!我贾某人又不是太监!
“……南洋的折子,是二殿下上书,问题看着挺严重,臣不敢自作主张,陛下确定不看看?”
周蕊徽两眼睁开:“拿过来。”
躺着把折子看了,默读遍周丰荡书写内容,周蕊徽自动清醒,拿贾似道屁股做靠垫,身无寸布遮挡靠着数阅奏折,脑海里反复推敲周丰荡提出的问题。她已然懂得贾似道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了,这事儿他确实做不了主。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惭愧的捂脸,脸颊滚烫,意识到是自己头脑发热,随性把奏折丢到一边,去给贾似道宽衣。
“贾兄,帮小妹冷静一下…………”
…………
一个时辰后,从湿漉地床垫坐起,周蕊徽平静问及贾似道看法,贾似道颤声答道:“农事之重,重在江山社稷,农桑乃社稷之本,重本抑末并无错误,农夫求安商贾求利,古往今来有闻忠诚存义的农夫,未闻忠诚存义的商贾,故纵观历代,国力贫弱首在耕者无田。是故耕者有其田是天下长治久安的良药,陛下不可不查也…………”
“……屁话,商人虽然逐利,但并非全都是目无法纪的狂徒!钱财无国界之分,商贾却有国界之分。重本抑末更是荒谬,田税多少全在老天爷赏脸,朝廷税收田税远不如商税……贾卿,不要因噎而废食。”
周蕊徽言不由衷的骂了句,起身取来纸笔,贾似道研磨。周蕊徽仔细思考,回顾上一世零碎印象和现有国情,提笔十六个字落于纸上——增强内需、鼓励生产、商品开发、朝廷管控。
贾似道啧啧称奇:“陛下真乃神人也,这一十六字每一个臣都认得,但陛下书写一处,臣不明觉厉也。”
横了某人眼,无视挖苦摊开张新纸,逐条解释道:“〔增强内需〕就是指让百姓富裕,百姓富裕有闲钱了势必会要吃肉、穿美衣服,假使天下千万黎民均为万家室,人人都能吃上肉,国内支应难继,则要买他国的肉食。朕可买亦可不买,倘若如暹罗有不臣之心,禁其粮米肉食入国,厉害之处远胜兵戈之利耳……好吧,卿不会懂得,下去后看看《管子》一书吧。”
“〔鼓励生产〕不用朕多说吧,卿可以理解成对百工、各行各业的〔劝课农桑〕。”
“〔商品开发〕是指开发新产品、开发前所未有的产品,就如朕当年开发出的水泥、琉璃镜等物,琉璃镜卿该知道,有段时间在临安有价无市。”
“〔朝廷管控〕是指各行各业的大方面,拿粮食举例,打击囤积居奇是也,防止谷贱伤农亦是也。”
“陛下思路很……清新脱俗。”贾似道被说晕了,暗下决定回去要看《管子》恶补知识。
“那二殿下那里…………”
“卿代朕发个公文,把这臭小子骂一顿,寄给荡儿……还有沐儿本《管子》吧。另外下去拿个章程,朕要在狮城设立市舶司,日后凡西出狮城贸易的商贾无论胡汉,商税一律加重。”
“陛下,臣遇见人才向陛下举荐,此人名叫文天祥,颇有才干,既知民生更通兵事,假以历练才华可接任朝中任意诸相。”
“文天祥啊~~知道,人尚是朕带回来的,既然是贾卿举荐,那便跟着贾卿吧,朕可没予他行走之权。”
“臣明白,臣告退。”贾似道作揖,无视女帝发情眼神连忙退出卧室…………
忙,很忙,非常忙,更新不稳定,见谅~~~
第36章未来十年规划
春去夏来,大元朝廷正磋商商税的事儿,有贾似道顶岗,女帝可以不出席会议,很休闲的带批女骑去草原旅游打猎,和沈芸、杨妙真等众女将切磋切磋骑射弓马之道。
杨妙真致仕了,她和高起陵老爷子在灭宋后双双致仕,迁居京城,加封太师,赐宅,所部兵马由各自儿子接管,划归三大营序列。
本年三月,六十三岁的高起陵无疾而终。高起陵逝世,女帝辍朝哀悼,缅怀一路相伴的盟友兼战友,准高起陵子孙所请,灵柩葬在胶州故里,归乡丁忧守孝三月。
守孝期间,高家军暂归大元朝廷统一管理了…………
较之高起陵,杨妙真身子健硕的多,看她在猎场中左牵黄右擎苍,马背上辗转腾挪,体魄之强哪里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孺,现在的周蕊徽体力已经不如杨妙真好了。
杨妙真太能活了,周蕊徽有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女版曹操,杨妙真是不是女版司马懿,熬死三代人抢走自己打下的江山社稷。
“杨太师体力真充沛啊。”
瞥眼牵马走来的沈芸,周蕊徽颔首:“是啊,朕不及也。”
“陛下少与贾蟋蟀同床共舞几回,必能超过杨太师的。”
周蕊徽听后非但不怪罪,反而笑骂道:“连汝都知道了,传得够快啊……不过三娘,汝也敢嘲笑朕?汝镇边陲,床伴日换,惹得圆圆都上奏弹劾,朕下诏训斥。汝这么搞,一把年纪就不怕死床上?哪怕不学灵兰不近男色吧,至少学朕拿捏分寸、始终如一吧。”
沈芸笑而不答,女帝上的可不止贾似道,登莱预备军团解散,李师嘉回京,没少亲热。
“算了,咱们都把这事儿接过,但朕先警告汝,三娘,玩归玩,别闹出人命!”周蕊徽严肃说道。
沈芸收敛笑容,郑重应了声诺。
注视猎场中驰骋的老妇,周蕊徽颜色不改道:“三娘,沈彤沈老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将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如果真有万一……朕把汝大海的女儿放在边陲吃冷风,别怪朕。”
“陛下说得哪里话,俺从未怪过陛下。”沈芸神色不变道。
周蕊徽反问她:“将来有一天,大海陆地三娘选哪个?”
沈芸果断答道:“陆地!”
“何也?”
“海军是陛下的海军,岂容父死子继焉?”
周蕊徽呵呵大笑,沈芸答的漂亮!
“好,既然选择陆上,那咱们就探探陆上的事儿。”周蕊徽言道:“朕这些天深思熟虑,思及国朝初立,然内忧尚存,外患未绝,力不可泄,需逐一剪出。咱们姐妹单说外患!”
“原来陛下还未忘国事,臣之前担心陛下被迷住了…………”
沈芸这话说出口就过分,不过看周蕊徽反应,也许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至少她本人清楚,未放心上。
“这话说的,那啥又不用脑子,闲着也是闲着…………”
“行了,说些正事儿!”周蕊徽正色道:“朕思前想后,眼下朝廷西部边陲并不安稳,尤其是西北,瓜沙、甘肃、凉州这三镇是西部边防的突出部,只要准备充分,便易遭漠南、西域、藏地三个方向夹击,战略劣势却地理重要,山丹马场就在三镇,断无丢弃之理!”
“再有,藏地在蒙鞑子手里,西北不安稳,四川道亦不安稳。”
“……臣听陛下的意思是要兴兵?恕臣直言,目下不易兴大兵,至少要先把宋地消化了,苏湖熟天下足,取江左湖广之钱粮,再战不迟。还有,士卒需要休整。”沈芸进言道。
“朕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愿彦兄早日平叛,安定南国。”道句美好愿望,女帝展开战略构想:“朕打算最快明年,动兵出塞,夺取漠南,逐蒙鞑于漠北。”
沈芸略有不懂:“臣理解陛下是要解决吐蕃旧地,控制高原既解决西北、川蜀战略上的问题,并弥补战略短板,效法吐蕃人当年威胁西域,打开西部边防局面,但……动兵漠南?占据辽阔而无城郭土地大半不能耕种的草原?”
“三娘,汝总兵官做得该知道草原是有多大了,草原很大,非常大,大到历朝历代多少雄主均不能永远控制草原!”周蕊徽凝望北方。
“朕要漠南,主要是得一块儿防火之地,把鞑子挡在九方军镇之外,减少鞑子劫掠的损失。”
回过神,注意到沈芸目中怀疑的情感,女帝尬笑道:“当然,朕不会只因为这一点而耗费国库钱粮,出动大军千里远征。”
“漠南相较漠北,天气暖和,牧草更多,关中之役朕把忽必烈打成重伤,不能让他把伤口养好了再来进犯!妹妹也该知道,只要能抢能生,草原人恢复很快的。漠南草原朕要,东边的呼伦湖贝尔湖草场朕也要,把蒙鞑子锁在漠北贫瘠牧场。”
“其三,漠南若在蒙鞑手中,即便忽必烈部置一万轻骑,朕难抽调兵马攻取藏地。九方军镇从西到东,边境太长了。”
“先漠南,再吐蕃,最后西域。”沈芸点头表示明白:“陛下是打算漠南之役让臣随驾?”
女帝摇头:“妹妹的才略随行太可惜了,朕打算漠南之役只发三路大军,左路出凉州,中路出阴山,右路出云州,妹妹为右路军主帅。”
“那左路岂不是灵兰妹子了~~朔方有慕容绍云在,陛下不亲征?”
“聪明。”女帝略作评价。
【等收拾了青藏高原,蒙古宗家应该只有一口气,然后拿下西域,到时三王该就藩了…………】
呆呆望着杨妙真身影,周蕊徽又出神。沈芸陪望,见杨妙真兴致乏乏准备收弓,内心不犹豫,趁着和皇帝独处档口,莽撞的开口。
“陛下,臣斗胆……恕臣斗胆一问,陛下今已不惑之年,储君大位仍然空悬,陛下作何打算…………”
周蕊徽愣住,许久后反应过来,恶狠狠转过头,将扎着脑袋的沈三娘提溜起来,清脆声啪,响亮耳光抽在脸上,当场把沈芸嘴角抽出血,脑瓜子嗡嗡眼冒金星。
“沈三娘,罚俸一年!”
周蕊徽生着气走人,周边女兵女将无敢靠近。
杨妙真骑马赶来,事情老妇人看到,跳下马背问及情况,沈芸只说触怒陛下龙颜大怒,不说其他。
第37章周丰沐的优势
夜已深,女帝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清凉塞外风吹动帐帘,只有件单衣被风吹得更精神,凉飕飕奶茶入口,仰望数起银河中的星辰,也在寻找漫漫夜空中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
回想起白日里沈芸的那句〔荒诞大逆〕之言,女帝陷入深深沉思,拖太久,儿子都是优秀的,我今年四十岁整,太子到底立谁?
“臣杨妙真参见陛下…………”
“嗯?杨姐姐也未休息?”
“人老了,觉少……臣陪陛下走走?”
“好,走走。”
披件衣裳,两个女人军营里闲庭散步,冷喝喝逛再熟悉不过的军营,彼此都在等对方开口。
“杨姐姐好体魄,朕羡慕啊。”女帝随意抛出个话头。
“陛下是因此事而忧虑?”杨妙真含笑反问。
女帝摸鼻尖,反问道:“姐姐又是因为什么不能入睡哇?”
杨妙真作答:“老臣挂念大郎,不知道大郎能否〔堪当大任〕…………”
女帝道:“李璮颇有才干,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文武双全能堪大任,是姐姐的功劳,教出一个好孩子,养成一名大才。”
“老臣惭愧,劣子能得陛下如此盛赞,惭愧惭愧……”杨妙真假惺惺说完,反手抛给周蕊徽个问题,“陛下也是当娘的,教育儿孙老臣想与陛下探讨一二,不知道陛下觉得哪个儿子教的好?知者除臣与陛下,唯天地耳…………”
周蕊徽失笑:“三娘的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漏风了?”
“沈总兵的嘴一如既往的严,只是那样触怒陛下,猜测总有答案。”杨妙真言道。
“呵~~~总有答案!”周蕊徽无意识阴恻恻道:“杨姐姐,姐姐来评评,小妹御下是否太宽厚了?!”
老妇直视女帝目中淡淡杀意,面色不变,心境也不变,淡粉嘴角上扬,给人种柔和慈祥的母性泛滥。
杨妙真奇妙的答道:“陛下御下自然是宽厚优待了,周武王御下一如陛下宽厚,得享国柞八百载。”
周蕊徽先是蒙圈,然后是发笑。
“呵呵~~周武王……徐国公,尔等是疯了吗?”
“江山社稷,癫既不癫,何其癫?假痴不癫,众皆然,孰与癫耶?”杨妙真露出正色。
女帝仰望星空,叹道:“国得强臣,亦积善之荫,诚如是也。旁唯天地知之,话随风去;史笔如铁,后者无人知其然也。”
“星辰见证,今夜唯有姐妹,无有君臣。”
定下这个基调,周蕊徽才开始发言:“姐姐,妹妹育有三子,两男一女,大郎肥如猪,温和如玉,痴书吝武,不喜相争,观之无人君之像,彷有晋帝司马衷,吾甚鄙之;二郎类吾,勇而善战,果而善断,敏而善政,明而善举,从征于军伍,治政于南洋,凡征必胜,凡治必安,吾甚爱之。”
周蕊徽头一直没有低下过。
杨妙真很是不解:“妹妹偏爱幼子,很正常,周大郎俺见过,的确不讨喜。幼子才干胜于长子,周二郎比周大郎更优秀,妹妹在犹豫什么?难不成是在顾忌〔废长立幼〕?”
周蕊徽一声冷笑:“扯!”
“姐姐,二郎不是嫡长子吗?”
杨妙真僵住。
“大郎、二郎是一胎,只是大郎先于二郎出来。大郎、二郎都是嫡子,都是嫡长子。”
周蕊徽又道:“姐姐,吾头疼的不是嫡不嫡长不长,而是……唉!”
“有件事情非常的怪异,古怪到吾迟迟不敢相信。贤臣择明主,良将仕雄才,桀骜的草原胡人不会绝对听命于一个弱者,就像草原狼群不会听命头羊羔,就像吾不仅是大元天子,还是蒙古人的禺闷萨汗、黄金家族的安达。一样的道理,二郎要比大郎强,但大郎有种优势是二郎做不到的!”
“民间管大郎叫〔及时雨〕,不单深得民心,万姓所拥,更兼具人望,百官里面十个有八个是说大郎好话的……不单单是官吏,大郎没打过仗,几乎没在军中呆过,没和三大营将士一起搅马勺,可却能得到将士拥戴。最邪门的是胡人,胡虏畏威不怀德,吾原以为他们会把大郎当成头〔肥羊〕,可禀报来的全是胡人心悦诚服…………”
“唉~~~从这里看,大郎比二郎更合适,守住这番家业,凭大郎的宽容仁厚表现可以做到。”
杨妙真:“俺庆幸。”
“汝庆幸什么?”
“庆幸俺只有一个儿子。”
…………
过了半响,杨妙真开口道:“妹妹可否听过这句话?”
周蕊徽看着她。
“仁者无敌!”
“好像是吾曾经说过的吧…………”
“周大郎不像吗?”
周蕊徽怔住,认真考虑后摇头。
“不像。”
“……那周三娘呢?”杨妙真迟疑问道。
“…………”
周蕊徽迟疑答道:“何故提她?吾~~~没有这种想法。”
随后又煞有其事言道:“蓉儿……吾不太赞成立蓉儿,吾也许不太赞成吧,吾……吾也不知道该不该。”
杨妙真最后说道:“妹妹,周大郎能用仁德降服胡人,仅此一点,玄机颇深,祈请三思。”
女帝沉默应答。
【难道沐儿是外柔内刚、百折不弯其志的孩子?】
这个问题女帝苦思冥想,一直熬到天亮,仍旧没有一个答案。
—————
“陛下!京城急报!!!”
天亮,打算小息一会儿的周蕊徽收到一份贾似道送来的〔礼物〕,呈上来查看,是军机院宇文路博转奏湖广总督周柘彦的军报。阅罢,立太子的事情被抛之脑后,点齐随驾玉女军兵,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仿佛有仙人般,交给了贾似道神算仙术,几乎是掐着点,周蕊徽前脚入城洗个澡,后脚贾似道登楼堵浴室。
周蕊徽无奈在池子里召见贾似道。
“不是在朕睡觉求见,就是在朕洗澡求见,贾似道啊贾似道,之前怎不见汝极善挑时候呀?干脆睡在床上得了,免得跑腿。”
贾似道沉着脸站在浴桶旁边,时而听吩咐加热水。
“陛下,臣是来奏左右江地区及湖广总督诸事的。”
“正好,关于左右江地区和广西、湖南、贵阳三道蛮族的事儿,朕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卿。”
说着,把脸冲向贾似道。
“左右江地区环境很恶劣吗?其余存在南蛮势力的道、州、县,情况皆如左右江地区否?”
第38章议治南蛮
“陛下,南蛮不可一概而论,论及南蛮前臣先说明,南方的广大蛮人中,有生蛮、熟蛮之分。”
“这点朕懂。”周蕊徽点头,从汉开始往后,少数民族汉化程度的区分一直沿用〔生熟〕,例如生羌熟羌、生蕃熟蕃等…………当然了,不绝对。
称呼不绝对,但绝对的是少数民族问题,伴随了历代王朝风风雨雨,有过荣耀也有过耻辱。只是随着生产力与科技的进步,新的意识形态打破传统军事战术的桎梏,等过了游牧民族的强盛期,蒙元以后,明清两代,西南少数民族问题逐渐上升取代了北方少数民族问题。有明一代,对内有如壮、播州、奢崇明等之乱,对外有征安南、缅甸。而征缅甸的又不只明,清代亦征,并有大小金川之战…………
其实抛开表面来看,可以发现一种规律,秦汉隋唐时期,国家的经济重心还在北方,南方要么是荒芜胀气之地,要么是初经开发;另外当时的对外沟通的窗口,无外乎是河西走廊,陆上丝绸之路,从长安连接到罗马,汇通东西方。汉朝人知道西方的尽头有一个叫〔大秦〕的罗马国家,罗马贵族穿着丝绸衣裳知道这是来自东方尽头一个叫〔赛丽斯〕的华夏国家。
宋朝不用多说,北宋西部边防在关中边儿,南宋直接被人欺负到淮河,但经宋代对南方的大开发,〔苏湖熟天下足〕,经济重心正是在这一时期南移,蒙元还不明显,到明显的时候还要加上大航海时代这个BAFF,既从明中期开始…………
明中期,北方,凶悍的蒙古铁骑退化成小偷小摸,南下灭明的战争不如请求朝贡的战争多,同样崛起北方的满清还是特娘的渔猎民族,和农耕民族比一个兼职种地一个全职种地。
南方,海上丝绸之路取代陆上丝绸之路,国际交流窗口改变,南方经济占比率增加,整体都在向南倾斜,于是危机亦向南倾斜。
拿欧洲举例子,中世纪欧洲舞台的中心在大陆腹地,中欧是主角;大航海时代的欧洲舞台中心是英法西葡这些边缘国家,甚至荷兰都能名列其中。
上述几百字说明什么?说明科技带动思想,科技改变生活,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要重视科技。
好巧不巧,其一,周元取代了蒙元,元还是卡在西南少数民族问题上升刚开始阶段,同样是西南大开发的开始阶段。其二,周蕊徽现阶段想重视科技,难度登天!周蕊徽口中科技可以叫做科技,但到其他人口中科技就叫奇淫技巧了,包括周首这类人。
话题还未结束,贾似道报告着西南少数民族:“国朝湖南道境内蛮人,少有生蛮,经宋室近三百年安抚教化,均识礼仪。愈近洞庭大湖,民风愈与汉民无异。”
“荆襄重地,荆湖安则江东泰然。是故武穆始,赵宋屡固荆湖,三代辛劳,南蛮不从者,早已作古了。”
“陛下明鉴,宋为固荆湖,耗费心力不少。”贾似道:“然贵阳道群山、广西道群山,绵绵大山,此两道宋时乃边境,时安南犯边,时有蛮乱,多山地少,远离中原核心,力有不竭,故少传教化。”
“所以贵阳、广西两道,而今几乎是一片空白?”周蕊徽这么理解道。
女帝说法有误,可思及宋已经是前朝,贾似道到也默认:“朝廷贵阳道情况最差,以旧有图册户籍来看,贵阳道虽属朝廷,但真属于朝廷的土地仅遵义一府6座城池,丁口至今应不超二十万,尚不如县;其他地界,蛮族部落、罗氏国、罗甸国、羁糜州土司……各方势力犬牙交错。”
女帝心头有些后悔,贵阳道设立的太早了,应该先把境内土司蛮部捋一捋,捋顺了再设。偌大一道大元能实际控制的只有6座城池,大哉乾元?大吗?打脸了啊!
女帝扶额道:“贵阳道南蛮的问题日后再说,先说广西道左右江地区的诸蛮,有多少兵马?实力究竟如何?竟使彦兄万余兵马无功而返。”
周柘彦攻打宋朝的遗忠们,起先很顺利,兵卒不肯为大宋赵官家卖命,势如破竹快到补给跟不上,几天就把宋再亡一次。对面不甘心失败,带着几百人拥着〔宋帝〕,〔满朝大臣〕跑进了邕州的大山里,躲进某座山中受蛮部庇护,依偎在山寨内,建起了〔大宋山中朝廷〕,继续抗元。
周柘彦挥兵征讨,丁大维、高达领兵万余向左右江挺进,正面厮杀杀得嗷嗷鬼叫的蛮兵鬼叫的更厉害,各部落有名的勇士一个个作刀下鬼。
蛮兵领了教训,于是变得神出鬼没起来,翻山越岭各种绕开主力,专打元军的补给线,战争变得和打蚊子一样……或者是跟打游牧骑兵一样,然后军中乏粮,丁大维、高达审时度势一番后,含恨撤兵。
贾似道觉得这些事情很意外吗?
“陛下,平定南蛮之难,关键就在这里!”
话引到正题上,周蕊徽拄扶手前倾,迫切问道:“朕亦知难处,卿可有办法解之?”
贾似道答道:“启禀陛下,臣有三策,招安、实边、修路,南蛮所有阻力必当迎刃而解!”
女帝再次扶额:“这……未免耗时太久了吧,朕恐怕等不到那时了。”
贾似道两手一摊:“那陛下只有羁糜册封各土司、蛮部首领,赏赐财帛拉拢人心这一条路了。”
女人的固执起来了:“朕还偏要兴兵将南蛮全数扫平!”
贾似道顿了顿,看在同过床的份上冒犯进言道:“陛下,昔日始皇帝之强势,为伐岭南,带甲五十万…………”
周蕊徽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草!!!”
“朕不管!来日彦兄还要征讨安南,收复失地,贵广两地南蛮问题,还有赵宋余孽,必须尽快解决!贾卿,卿聪明绝顶,想办法吧!”
贾似道:…………
内心把女人贬了一顿,贾似道现想,很快有了主意进言道:“陛下,与反贼勾结的是广西蛮人,与贵阳蛮人无干,陛下何不一拉一剿?”
“贵阳蛮人……”女帝好生思量,“前任贵阳刺史便死在任上,隐有播州等地土司的痕迹,朕本欲设镇南蛮将军用以绞杀的,听卿之意,要朕原谅贵阳蛮?”
周蕊徽沉默片刻,问道:“朝中何人能去贵阳?”
“李庭芝。”贾似道毫不犹豫。
“李庭芝…………”
“贾卿,朕忘了问了,广西道的宋兵是怎么回事?那里为什么会有上万宋军驻守?”
贾似道答道:“那是臣为防安南再犯布置的。安南曾勾结蛮人,进犯边疆,杀掠民众…………”
贾似道没有注意,女帝美瞳内划过一道冷芒!
第39章内忧忧
穿上大元朝的官服,胸前头威武的狮子,表露一双锐利的钢牙,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
李庭芝苦笑,真香无国界啊。
官迷也罢,心存家国天下也好,周蕊徽不管怎么说,大宋赵官家的天下她是接盘了,赵宋皇族未有苛待,出仕敌国又能怎样?那句成猪理学的宣传口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开万世太平。大元朝廷就算是龙潭虎穴,李庭芝抱定决心去跳了!
爬楼梯,挺喘,到角落里对着立地琉璃镜整理衣冠,李庭芝毕恭毕敬进入他兄弟很熟悉的房间。
“臣李庭芝叩见陛下,圣躬安!”
“朕不安。”屏风后传来女帝忧郁的声调。
踱着步子,周蕊徽随意披着件长裙出来,似唐代低胸装的变种,亮半对儿熟烂的,伸出雪白短袜脚丫,阴郁的踢给李庭芝座垫,落座。
“东边闹个灾,西边入个寇,北边打个仗,南边反个叛,中间再发个水,朕安就有鬼了!”
挪过盘绿豆糕,周蕊徽嚼着发问:“祥辅,朕没时间和汝打哑迷,卿领军之才朕认,卿治政之才朕不知,卿安抚蛮夷的能力朕更不知。朕内心已经打算接受贾卿谏言,任卿为贵阳巡抚,管理贵阳道境内土司、蛮部,但在上任前,卿打算怎么管?和朕说说…………”
李庭芝心神不乱,他给自己留个后手:“陛下想让臣怎么治理,臣就怎么治理!”
换来了女帝板着脸:“卿是在考教朕吗?”
李庭芝连忙转话:“禀陛下,马谡曾谓诸葛武侯曰: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臣欲效法诸葛武侯,平定南蛮!”
周蕊徽点头:“马谡虽然纸上谈兵,但这一点马谡并未说错,诸葛武侯的确稳定了南中。那祥辅去贵阳,打算怎么施展攻心呢?”
李庭芝认真答道:“以诚相待,诚心待之!”
“就这?”
李庭芝点头。
“不用刀兵?”
李庭芝继续点头。
“夷狄畏危不怀德,虽说攻心为上,可单就一个〔诚〕字,怕不足以安南蛮。”女帝蹙眉担心道,固有的思维限制了她的思想。
李庭芝有话要说:“陛下多虑了,大元天威,陛下神威,四方孰敢不知?再者,臣未闻有夷狄不慕中华者,彼时五胡,前番党项、女真各族,而今蒙古,诸般例子,皆如是也。”
落后文明向往高级文明,周蕊徽认同李庭芝的道理:“好,贵阳巡抚就是卿了!”
言罢,便任命李庭芝贵阳巡抚职,安抚贵阳道土司南蛮。
…………
“陛下……”
岔开腿露着毛毛,那盘绿豆糕周蕊徽还没吃完,捧着《韩非子》反复阅读,揉搓的纸张都包浆了。
赵宋灭,天下统,兵书周蕊徽很少看了,现在女帝的日常读物是《韩非子》,其次是《管子》。
当然了还看些史籍,看看前朝君王是怎么平衡朝堂、智斗群臣、用人识人的,主要恶补帝王之术。
目光从书本上挪开,瞥见崔荆春手上捧着的文书,熟悉的字体,周蕊徽有所预料,冷冷发问。
“又是陈宜中的上书?”
崔荆春乖巧点头:“是的陛下,是贾相公遣人送来的。”
“这家伙……送御膳房。”目光又挪回书本上。
陈宜中陈大名流上书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书被当柴火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知道是有官瘾还是见贾似道能做官羡慕了,不停的朝周蕊徽要官,不停的给周蕊徽举荐在野〔贤才〕,给大贤们个一官半职,总之就为一个目地,当新朝的官,混进体制内。
陈宜中这种人要能进来,周蕊徽指定是疯了!之所以用贾似道,用李庭芝,乃至军中留用的高达、张珏等一干人,是因为这些人有能力!你陈宜中有什么?会喷人?用得着你喷吗!扭转舆论?谢谢,被你们黑半辈子,习惯了!而且还跟孔家南派传人勾勾搭搭,怎滴,你是要给孔孟儒家翻案吗!
女帝自我感觉说什么文人风骨、名士风流,后者看出来了,执法队扫荡南方,秦淮河上勾栏处关门一个个眼比兔子的都红。至于前者,那些为宋尽忠的文人身上见到过,活着的没有。
崔荆春还没出屋,另一当值的夏桐进来禀报,执金吾周圆圆求见。大元是有法相、刑相,但执金吾女帝并未裁撤,一直留着。
女帝召见,周圆圆缓步入内,禀报新一批的贪污腐败官员,看名单却是让女帝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查出三百名大小官员贪污受贿,数量于一个幅员万里的帝国来说不算恐怖,但其中有七成是启用的原南宋官吏就恐怖了,前面已经说过,留用的都是有本事的,酒囊饭袋团结在陈宜中周围,就这都能扫出一堆…………
“陛下,臣该如何处置?”周圆圆自己拿不定主意。
“依法论罪,绝不姑息。”女帝果断言道。
周圆圆犹豫片刻,出声道:“启禀陛下,这其中……有不少是贾蟋蟀的故交、旧部,是否…………”
“无论何人,敢阻拦,杀无赦!”
“诺!”周圆圆得到明确指示,抱拳退下。
女帝品口香茗,压在名单上失笑道:“两百多贪官污吏,一窝臭虫竟敢朝朕要官,不知死活!”
笑完,继续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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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屋内烛火燃烧驱散黑暗,把女帝的倩影雕刻在书本上。不知不觉间坐了大半日,周蕊徽臀腿酸麻的起来,活动着要去沐浴安寝。这时候门外禀报,贾似道求见。
女帝打个哈欠:“不见!就说朕困了,有事儿明日再禀。”
“诺。”虞蓿退下,稍后贾似道大步强闯进来。
周蕊徽粉黛微簇:“师宪,朕太宠汝了是吗?竟敢强闯!”
见女帝隐有怒意,贾似道不慌不忙答道:“陛下授臣行走之权,事态紧急,臣不得已而为之。”
“又有何事?”
“请陛下下诏,江南诸道暂缓施行屯所兵制,安降臣之心!”
女帝有点烦躁:“卿什么意思?莫非陈宜中把卿的门路都走通了?!”
贾似道摇头:“陛下,江南不比北地,屯所兵制虽好,但牵扯江南豪强利益极大,远甚公田法。臣推公田法尚被阻挠难行,更何况屯所兵制了。”
周蕊徽问:“所以卿要朕做什么?”
贾似道拱手道:“暂缓新政在江南诸道施行,同时收江南氏族豪强之心,取江南物力财力,待蒙古、南蛮平定,再做处置。”
周蕊徽又问:“如何收人心,卿可有办法?”
贾似道答道:“请陛下开科取士!”
女帝一怔,随既勃然大怒!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