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终南
终南望余雪,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唐朝诗人祖咏的这首诗词,描写的便是大雪之时的终南山。
而此时的终南山,正值深冬季节,寒风凛冽,雪花飞舞,整座终南山,也早已化为一片冰雪世界。
山中宫殿绵延,积雪作袄,燃烧的清香缭绕,随处可见一名名道袍身影穿梭在这宫殿群之间,清理着厚厚的积雪。
旭日初升,钟鸣声陡然于重阳殿前响起,随即迅速扩散开来,钟声就好似号令一般,各处宫殿的道袍身影迅速朝着重阳殿前汇聚而去。
只不过此时,那些道袍身影远超常人的飞奔速度,却是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位于终南山上的道观,却也非一般的世俗供神之地,而是江湖之中极其有名的大派,有着天下第一名号的中神通王重阳所传下之道统……
“全真教……”
终南山下,徐天涯仰望着全真山门,神色复杂且苦涩,微喃的声音在寒风转瞬即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天涯才有了动作,他抖了抖蓑衣上的积雪,转身走向一旁满载货物的牛车。
牛车缓缓驶入山门,滚动的车轮深深的没入雪中,吱吱作响的车架似乎在诉说着车架的不堪重负。
他端坐车架上,冻得通红的双手握着缰绳,驾驭着牛车朝着山上那全真教而去。
牛车沿着山间小道而行,在即将到达全真教宫殿群时,却陡然转了一个大弯,朝着西北侧的火工殿而去。
剑鸣阵阵,呼喝声不绝于耳,徐天涯微侧身体,目光似乎透过殿墙,看到了那重阳殿前纳朝阳紫气,持长剑纵横的一道道身影……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哎……”
一声轻叹,徐天涯缓缓将目光收回,神色之间那一丝惆怅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紧了紧缰绳,牛车加速,满载着货物疾驶而去。
牛车最终停在了火工殿前,虽名为殿,但也不过是一排低矮房屋,炊烟袅袅,积雪早已融化,虽还在殿外,但依旧能感受到一股股升腾的热浪从殿中涌出。
徐天涯利索的跳下牛车,将缰绳绑在殿外石柱上,还未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时,一道稍显沧桑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涯这次又是你过来送货啊。”
听到声音,徐天涯连忙走上前,恭敬回道:“天气寒冷,轮换的李大哥搬货时受伤了,管事说了,以后都是由我来送货。”
中年道人抚了抚长须,瞥了一眼徐天涯蓑衣里冻得通红的双手,又看了一眼那满载货物的牛车,摆了摆手,道:“先不急着卸货,伙房备了姜汤,你先去喝碗暖暖身子,等会我叫张添他们几个随你一起卸货……”
说完,不待徐天涯反应过来,中年道人便飘飘然离去。
望着中年道人离去的身影,徐天涯愣了愣,随即朝着道人微鞠了一躬……
“来,天涯哥,姜汤,趁热喝。”
正当徐天涯坐在火炉前烤着火时,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随后便只见一矮小少年端着一碗姜汤飞窜而来,脚步飞快,灵活的避开了伙房里杂乱的柴火,直到满满一碗摆在了徐天涯面前,却未曾有一滴洒落出来。
看着这满满一碗姜汤,徐天涯神色之间不禁闪过一丝羡慕之意,抬头看了一眼这正满脸憨笑的少年,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怎么样,天涯哥,这姜汤好喝吧,这可是我一个人熬制的……”
“好喝好喝。”
抹去嘴角的汤渍,徐天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闲啊?”
“嘿嘿……”
少年憨笑的挠了挠头,道:“昨天我生了气感,师傅今天要带我去拜祖师赐名呢……”
话说一半,少年陡然想起眼前这天涯哥多番寻求拜入门中,却因超出年龄而不得入门的事情。
声音戛然而止,少年憨憨一笑,神色俨然有些尴尬,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哈哈,那得恭喜你啊,生得气感,便是正式的全真三代弟子,可修习全真各种高深武艺,以后成了江湖有名的大侠,可别忘了你天涯哥我啊!”
徐天涯倒是没有尴尬丝毫,突兀穿越而来,年龄已是十八,早已过了全真教挑选弟子的年龄限制,更别说还在荒野蹉跎挣扎了整整一个春秋,才明悟自己所处世界为何方。
多次欲拜入全真门下,却因年龄限制而被拒之门外,算起来,自己到这世界已经有三年多了。
到如今,徐天涯也几乎是断了入全真门下的幻想了,能看到熟识之人有所成就,虽心中有着羡慕,但同样也是打心底为其高兴。
要知道,全真教贵为天下第一大派,名满天下,最不缺的,便是从各地赶来拜师的弟子了。
故而,其挑选弟子之严苛,也是整个江湖所罕见的,除开一些资质惊人或者有特殊机缘者,一般来说,全真教都是挑选年龄较小且资质极为不错的小孩入门。
入门之后,虽名为全真弟子,但也只是记名,只会传授一些基础功夫,且还得跟随各个管事师傅做杂活,通读道经以磨炼心性身体,直到气感初生,才会被赐名排号,这才算得上真正的全真三代弟子。
但若是上山五年,仍然不能生得气感,吐纳出一丝内气,那就只能下山成为全真俗家弟子,在江湖上为全真教摇旗呐喊,成为这天下第一大派的一块基石……
张添十一岁上山,如今不过十四岁,便修炼出了一丝内气,俨然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江湖中人,仅此一点,便可看出,这入门天下第一大派的好处。
而徐天涯自己,穿越而来已是数年,武学之奥妙,却仍然难窥得丝毫……
“那怎么会忘呢,天涯哥,你放心……”
听到徐天涯的调侃,张添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性,张添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以后就靠张大侠你了!”
打趣一句,徐天涯满面笑容,玩笑一拳捶在少年胸口,笑道:“大侠归大侠,货还是要搬的,走!咱们一起去把东西搬一下。”
“好,天涯哥你等会,我去叫胖子他们几个。”
说完张添便一溜烟的窜了出去,羡慕的看着张添那飞窜的身影,徐天涯抿了抿嘴唇,随即朝房门外走去。
第二章 十两白银
巳时过半。
牛车上满载的油面已经卸下,徐天涯早已将破旧的蓑衣重新披上,他拉了拉缰绳,牛车便缓缓行驶,沿着来时的路线,朝着山下而去。
全真派的早课时间早已结束,山林中巡逻的弟子也明显增多起来,不过众全真弟子显然对徐天涯这牛车车夫颇为熟悉,也未曾有谁过来盘查一下。
甚至不时还有巡逻弟子主动朝牛车打招呼,显然都是和徐天涯熟识之人。
直到牛车驶出山门,才没了全真弟子巡逻的身影,牛车也缓缓加速,朝着山下的小镇驶去。
“还差一百多文钱……”
“这个月也快过完了,等这趟回去,可以找张老头预支一下这个月的月钱,就有十两多银子了……”
车架上,徐天涯摸索着钱袋里的碎银铜钱,嘴中碎碎念着。
十两银子,一个在现代人看来颇为渺小的事情,但在这个时代,平头百姓忙碌一天,不到百文钱,一个家庭,一年到头,减去开销,甚至都不一定有二三两银子的余存。
不过好在徐天涯目前独身一人,吃住也都在商行里,每天的开销也不大,但饶是如此,十两银子,也是省吃俭用忙碌数年的血汗钱……
费这么大劲存钱,自然不是为了享乐所用,而是为了一窥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武学奥妙。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
生长于新世纪的男儿,又怎么会没有过这些幻想,何其幸运,来到了这个时代,若是不能一圆心中梦想,恐怕是死都不甘心!
在这时代蹉跎挣扎近一年,才勉强接触到江湖之事,全真,丐帮,桃花岛,还有那名扬天下的五绝!
时代的帷幕即将拉开,徐天涯哪里又甘心只做一个无名小卒!
但事与愿违,全真教近在眼前,却因种种限制而难以入门,而其他门路,作为一个普通平民,独身一人,无权无势,也不懂得什么发明创造,更无超出常人的智商,一年多下来,也只不过如同这时代的普通人一般,挣着铜板,蹉跎度日。
像曾经所看那些小说里那样,一穿越而来,便能不远千里,恍若在自家后院一般,四处寻找着各种机缘。
这种美好经历,在被不知名物体砸晕后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之时,徐天涯也曾豪情万丈,哪怕搜遍全身上下也没有找到那导致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也丝毫不影响徐天涯的豪情。
但沦落荒野苦苦挣扎了近一年才勉强安身后,那股豪情壮志,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哪怕在明悟了所处世界之后,徐天涯也没有半点去寻找机缘的想法,毕竟,这个时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四处乱逛寻找小说中的那些机缘,身首异处埋尸荒野的下场估计还算是好的……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虽然多次欲拜入全真学武被拒,但也打听到了一点消息,全真教贵为天下第一大派,势力脉络遍布大江南北,同样,全真弟子也自然不可能只窝在终南山上。
其他地方徐天涯尚不清楚,但自己讨生活的那望牛镇,也有着全真教建立的据点存在。
招待来往全真弟子,采购教中所需物资,收集江湖消息等等,皆是那全真据点需要办的事情。
若仅仅是这些,徐天涯也不会太过关注,但这全真据点却还有着让徐天涯苦苦追求的东西!
花钱办事!
听传言说,在那据点缴纳银两,便能传授一些全真教的基础功夫,让人一窥武学奥妙!
那全真据点徐天涯也过去观察过,每日都非全真弟子在习练武艺,而且听其中习武弟子所说,他们都是缴纳了十余两银子,便得以传授武艺。
虽然据说只是传授一些全真教的基础入门武艺,但徐天涯一点也不觉得花这笔钱财是浪费……
于终南山送货已经小半年,徐天涯也早已打听清楚,哪怕是拜入全真教的弟子,学的也只是些基础武艺,只不过比普通江湖中人多了识字学道的这么一个程序。
只有等生了气感,炼出一丝内气后的修炼,才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如若不然,这江湖,也不会有这么多江湖好汉了……
一想到自己快要接触到武学的奥妙,徐天涯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激荡,就连牛车吱吱作响的噪音,都莫名其妙的好听了许多……
……
莫氏商行,是整个望山镇有名的商行,经营范围很广,终南山附近几个村镇县城都有着莫氏商行的存在。
传说商行背后的莫老爷,甚至与名满天下的全真掌教马钰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不过对这个传闻,徐天涯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这纯粹是扯着虎皮做大旗而已。
倒不是徐天涯恶意猜测,而是因为他见证了这个传闻的发酵……
事情的起因不过是全真掌教马钰曾在莫氏商行经营的客栈住了一晚,那莫老爷亲端茶倒水忙活了一下,再加上马钰又是极为平易近人,乍一看上去,两人倒是似乎有些关系,但事实上如何,全程在旁跟随伺候的徐天涯自然一览无余。
而当这次事情发生后,这传闻,便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了,那高高在上的全真掌教自然不可能跑出来辟谣,也不会关心这种琐碎小事。
更何况这莫老爷平日里也颇懂得经营形象,对全真教的捐献不断,经营的商铺客栈对众多下山的全真弟子也多有优待,这样一来,也自然不会全真弟子与其为难。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徐天涯自然不会去戳破这个传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况且自己的生计还指望着这莫氏商行,每日一次的终南山之行,还全靠这莫氏商行的渠道,没了这渠道,徐天涯估计,自己连全真山门都进不去,更别说通过这渠道去实现自己心中那小小的计划了……
要知道,对这全真教,徐天涯可是始终抱有一些幻想的,虽然在小说中,全真教总是作为背景板,但如今是在这真实世界里,实实在在存在的天下第一大派!
仅仅是天下第一的这个名头,自然就可以看出全真教的出彩之处。
来到这世界一年多,徐天涯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江湖,自然不会像未穿越之前用局外人的目光来看待全真教,认为全真教就是有名无实,衬托主角的存在……
可事实上,武学之道,玄门正宗,天下第一大派雄据北方,哪怕是全真教那人人都会的全真剑法,放在江湖上,也是足以让无数江湖人士抢破头的高深剑法……
更别说其他高深秘籍了,全真大道歌,金关锁玉诀,乃至那传说中的先天功……
无一不是让无数江湖人垂涎欲滴的神功绝学,而小说里经常化为背景板的全真七子,在这现实世界里,除去高高在上的几位绝顶高手,这硕大的江湖,又有几人能敌得他们一招半式……
还有那已经逝去的天下第一高手中神通王重阳,华山之巅,以一敌四,力压其他四绝,这样的人物传下的道统,又岂会是一般!
宝山近在咫尺,徐天涯自然不会朝秦暮楚,入武学之门,把握住每一次上终南山的机会,看是否有机会通过其他方式入得全真门墙,要知道,法律不外乎人情,全真门规再严谨,也终究是需要人来执行的……
第三章 长青兄弟
牛车通过低矮破旧的城墙拱门,进入望牛镇内,便是一条贯通整个小镇的街道,或许是临近正午的原因,街道上的行人也明显比平常要多一些。
小贩的叫卖声,街边商铺里的呼喝声,行人的交谈声音,一副古代小镇的繁荣场景便如同画卷般展开在徐天涯眼前。
“吴大哥,来坛烧酒!”
牛车停在酒肆前,徐天涯在钱袋中摸索一会,十余枚铜钱便出现在手中,一个纵身,跳到了酒肆石阶上,看向酒肆里忙碌的壮汉。
“天涯又给张管事买酒啊?”
壮汉笑呵呵说了一声,手中的漏勺利索的从酒缸里舀出,晶莹的酒液流进小酒坛里,塞上木塞,便一把朝徐天涯扔去。
“好勒,钱我放这了啊!”
随手接过小酒坛,徐天涯笑呵呵的一把铜钱放在柜台,随后身形一转,跃上牛车,再次出发。
莫氏商行在这条街上很是明显,整条街道,最亮眼的那三层阁楼便是莫氏商行的所在地。
但这却不是徐天涯讨生活的地方,里面的光鲜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牛车尽直经过这三层阁楼,再往前驶了大概百来米,随即拐进了一个小胡同里,胡同尽头,便是莫氏商行在这望牛镇的一个仓库。
而这个仓库,则是徐天涯目前的安生之地。
仓库共有三人,除去卧病在家的李大柱外,就只剩下徐天涯自己和负责仓库的张老头。
当然,张老头这称呼,徐天涯一般也只有徐天涯会这么称呼,其他人大都称之为管事。
这么称呼,也是因为张老头自己要求的,说什么别和其他人那样,咱这种粗人就别弄那些虚的……
当然,这也和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有关联。
穿越而来,一个现代人,五体不勤,人生地不熟,语言都有些不通畅,流落荒野,会是什么下场,显而易见。
几乎和野人一般,乞讨都找不到地方,一般城镇,基本上都不会允许流民进入,流浪到这望牛镇后,终于熬不住了,倒在了城外。
被外出送货的张老头救下,便留在了这仓库中,才得以在这个时代存活下来。
两人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原因,而亲近许多,张老头孤家寡人,徐天涯也是独自一人,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
两人没大没小的混在一起,小日子过得倒也蛮是舒坦。
麻利的将老牛栓在仓库院中大树上,徐天涯提着小酒坛,几步就走进了大仓之内。
这个时间点,张老头一般都在大仓之内清点货物,登记造册,虽然每天也没有几次货物进出,但干了大半辈子仓库管事的张老头每次都认真得很。
“回来了。”
徐天涯刚走进仓库,张老头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回来了,老头你的酒。”
自然的接过张老头手中的账本,顺手将酒坛放在桌上,徐天涯目光扫视了账本一眼,一边继续张老头的工作,一边说道:“老头,李大哥的身体怎么样了?”
“看了郎中,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伤经断骨一百天,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李大柱不在这段时间,库里的事情你得多担待些,我这老胳膊老腿可动弹不了几下了。”
说完张老头瞥了一眼端着账本正在点数的徐天涯,抿了一口小酒道:“臭小子你也别有怨言,月钱少不了你的,李大柱那份也给你算上……”
听到这句话,徐天涯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老头,我要去习武了……”
听到这句话,张老头握着的酒杯不禁一颤,稍显浑浊的目光看向徐天涯,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出声道:
“你可真想好了?”
“习武可没这么简单,穷文富武,可不光是入门就行的,以后的花销还大着呢!以你这月钱,怕是远远不够……”
“更何况,你现在这年纪也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了……”
张老头一句句平常至极的话语,却是直指根源,所说的一切都没错,但若是不能习武,徐天涯亦是不甘,穿越武侠世界,若不习武,整日庸庸碌碌的为了几个铜板忙活,这种生活,穿越过来又有何意义?
体验古代平民的一生?
那若是这样,还不如找个地方自我了断,碰下运气,看能不能再穿越回二十一世纪,至少,在现代当个平头老百姓,可以在这个时代当老百姓要舒服惬意得多!
看着徐天涯这般沉默模样,张老头不禁叹了一口气,年轻人,不经历一些挫折风雨,是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
月钱到手,张老头也没有再多说丝毫,而徐天涯,则怀揣着整整十两银子,走出了仓库,朝着自己心中的梦想坚定不移的走去,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一飞冲天,徐天涯不清楚。
“自己只管拼搏,成败与否,交给命运。”
踏着深冬的积雪,徐天涯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心灵鸡汤,不禁咧嘴一笑,骂骂咧咧道:“去他妈的命运,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这武功,我学定了!谁也别想拦着我!”
望牛镇的全真据点位于镇上的西城门处,沿小镇主街直走,距离西城门两百来米拐进右侧胡同,胡同的右侧便是全真联络点。
门檐上悬挂着一面绣有全真二字的小旗,院中隐隐可闻阵阵呼喝声,不时可以看到手持长剑的全真弟子出入。
“天涯兄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就在徐天涯探头探脑的观察院内情景之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是吓了徐天涯一跳,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全真道袍,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子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长青兄弟,你下山了?”
看到这年轻男子,徐天涯心中也不禁一喜。
眼前这年轻男子姓聂,名长青,字志清,全真三代志字辈弟子,
和尹志平一样,皆为全真三代弟子,聂长青要比尹志平早入门几年,只不过龙骑士乃是丘处机亲自领上山的,为亲传弟子,在全真地位非凡,至于聂长青,其自嘲说自己不过是全真三代弟子中得无名之辈。
但这话,徐天涯刚开始也还真信了,毕竟小说中可是从未出现过此人,但后来和其他全真弟子闲聊之时,却是发现他在全真混得还颇为不错,据说已被全真掌教马钰看中,即将收为亲传弟子了……
但哪怕再普通的全真三代弟子,在这全真地盘上,也比自己这种无名小卒厉害得多。
正常的情况下,两人几乎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地方,但人生本就充满戏剧性,不过是因为徐天涯送货上山时,牛车坏在了路上,碰到刚好巡逻经过的聂长青。
换做一般的全真弟子,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但这聂长青,却主动上来帮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认识了,时间推移,两人的交情倒也蛮不错……
第五章 难堪
当鸡鸣声响起之时,徐天涯便已起床,从西城门出发,围绕着小镇跑了数圈,大汗淋漓之后,才回到仓库之中。
从院中角落搬出了一些大小不一石墩,又开始锻炼起来,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许久了。
习武之路,从强身开始,不管多么高深的武学秘籍,都得从打熬身体,直至气感初生,炼出第一丝内气开始。
这是徐天涯一次去镇上全真据点听到习武弟子交谈时说的话,自从听到这句话后,徐天涯就形成了每日锻炼身体的习惯。
尽管尚不清楚这种锻炼,和习武入门的打熬身体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有没有作用,但徐天涯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态锻炼着,不管怎样,身体强壮总是好的……
朝阳初升,天色也机位不错,温暖的朝阳洒落大地,徐天涯洗漱一番后,见到张老头的房门已经打开,便跑到厨房忙碌起来,待早食弄好后,张老头也恰好悠悠然的从房间里走出。
“老头,吃面了。”
端着面条走出,徐天涯习惯性的喊了一句。
“咋又吃面啊,明儿换个口味,你不是会做那个什么灌汤包嘛,我看那个就挺好吃的……”
“嘿嘿,好的呢,明儿做,今天您老人家就先将就着吃些……”
想着今天就能接触到传说中的武学,徐天涯心情也蛮不错,嘿嘿一笑,便将一碗清汤面和一小碟腌萝卜摆在了张老头面前,随后一把端起自己那满满一大碗面条,狼吞虎咽起来。
一早上运动量太大,这胃口,也是极好,满满一大碗面条,几下就吃得干净,就连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嘴巴,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还在细嚼慢咽的张老头,徐天涯把碗放下后,便跑到了仓库里,清理起今日需要出库的物资起来。
这时,张老头也终于放下了碗筷,徐天涯跑过去将碗筷收起后,才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老头,我下午需要去习武,不过您放心,库里要出的东西我会提前搬出来,到时候商行里来人了,直接搬就可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叫人过去喊我就行……”
“你这老胳膊老腿就别动弹了,到时候折了我还得送你去医馆……”
“没事没事,你去练你的武就行了,商行里来人了,让他们自己搬就行了,老头子我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张老头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库里的事情我都会弄好的,你还是和平常一样,记下账就行了,别干其他的……”
徐天涯又补充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我库里转转,没什么事别烦我……”
说完张老头便慢悠悠的朝库房走去,徐天涯也不敢浪费时间,匆匆忙忙收拾完后,又立马跑到仓库忙活起来。
忙活了一上午,匆匆忙忙的扒了一大碗糙米饭后,徐天涯便兴致勃勃的朝那全真下院而去。
待到徐天涯到了小院之时,院里已经有着几个年轻男子正在习着武艺,而那罗姓管事,则盖着毯子半躺在太师椅上,双眼微眯,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看几名男子扎马步。
见到这副场景,徐天涯后快步走到罗姓管事身前,正准备行礼问好之际,一旁的侍女连忙做噤声状,见此,徐天涯连忙将快要出口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
“管事正在午休,之前吩咐过,若是有人过来还请稍作等候。”
听侍女这般说,徐天涯瞟了一眼那舒坦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的罗管事,无奈了点了点头。
扫了一眼院子,却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唯一能坐的几个石墩,也被那几名青年男子占据着,无奈之下,徐天涯只得杵在院中,默默等候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徐天涯双腿都站麻了,罗管事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的迹象。
“难道是自己哪里得罪这罗管事了?”
“这什么情况?是自己来的时候不对?昨天明明说好了今日下午过来习武的……”
“这罗管事和聂长青看上去不是关系不错嘛?”
……
心里胡思乱想,目光也四处乱瞟着,院中场景一切如旧,只有那几名扎马步的年轻男子似乎看到了这副场景,一个个窃窃私语着,显然正在看自己的笑话。
目光转至眼前这罗管事,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太师椅旁已经多了将堆炉火,温暖的热量就升腾,驱散掉太阳渐暗而回归的寒冷。
看这副阵仗,恐怕就是睡到深夜,也无丝毫问题,一点都不用担心感染风寒之类的………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太阳即将落山,徐天涯也终于有些站不住了,倒不是身体扛不住,而是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罗管事,明显是耍着自己玩呢!
正准备出声将其唤醒,好好质问一下他为何如此这般态度,待到准备出声之时,脑海中却是突然冒出了一连串念头。
“这里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法律健全的时代!”
“若是将习武看做交易,自己和他,也完全不具备平等交易的可能,哪怕他将自己宰了,甚至都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终究还是自己有求于人……武学之道近在咫尺,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自己之前努力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
一连串杂乱的念头于脑海中闪烁,徐天涯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的杵在院中。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一轮明月已经出现在夜空之时,一阵细微的声响却是打破了院中的安静。
那太师椅上躺着的罗管事,也终于有了动静,双眼缓缓睁开,目光却是第一时间锁定在徐天涯身上。
徐天涯自然感受到这突然的目光注视,心中的怒气也一下子升腾而出,刚睁眼就立马看向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睡眼朦胧的模样,这不是故意耍自己还是什么!
怒火中天,熊熊燃烧,但徐天涯强忍着怒火朝那罗管事拱手行礼,正欲问好之际,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又把徐天涯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憋了回去。
“行了,没必要来这些虚的……”
第四章 情何以堪
“你还是想要习武?”
听完徐天涯的一番诉说,聂长青愣了愣,徐天涯想要习武的事情,聂长青自然清楚,但仅仅看其年龄,就知道很大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本以为经过几次劝说,徐天涯可能放弃了这个念头,更何况十两白银,对徐天涯而言,也绝对算得上一个大数目了,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就凑齐了银两,还真过来准备习武了。
“对,我想了很久,不试一下,我真的不甘心。”
徐天涯目光坚定,语气铿锵有力。
“行吧!”
见到徐天涯这般坚定模样,聂长青不禁一阵沉默,神色复杂的看了徐天涯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这里的管事是我师兄,等下你随我去拜见他,以后习武也能多一份关照。”
“可惜我这次是领了师命下山,不然也能在这里多待一会,这样你习武入门也容易得多……”
“对了,天涯兄弟你识字嘛?”
快到管事房间之时,聂长青突然问道。
“勉强认识一点。”
徐天涯思虑一会,回答道。
简体字和这个时代的古文终究是一脉相承,勉勉强强也能辨认出一些,这也是为何在仓库里,自己能帮张老头做事的原因。
“勉强认识可不行,习武可不光是耍架子,武功心法,经络穴位,可都是需要熟练掌握的,秘籍也晦涩艰深,许多词语甚至都是从古经中引用,有着种种含义,这也是为何有许多人,明明秘籍在手,却难窥武学奥妙,始终难以入门的原因。”
“更何况读书明性,像我们全真弟子,每日都需诵读道经,明悟先贤至理,这样才能更好的驾驭自身力量,不至于堕入魔道,心生邪性……”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聂长青却是突然一笑,道:
“天涯兄弟,你若真心想要在武学道路上有所成就,识文断字可得提上日程,可别像我,入门之后识文断字不上心,一心只顾着练着基础武学,生出内气后,一本金关玉锁诀都参悟了近一年才勉强弄明白……”
“你们全真弟子炼出内气后不就是可以拜师了嘛,怎么你师傅不给你们讲解嘛?”
徐天涯有些疑惑的问道。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全真弟子何其多也,师傅哪有精力一个个的教,最多偶尔检查一下修炼情况而已……”
聂长青笑了笑,面带无奈摇了摇头,看向徐天涯说道:“哪怕是在全真派,在生出气感之后,除了晋升正式弟子之时的有传功师兄负责教导入门,之后,绝大部分弟子都得靠自己苦修,哪怕是那些被七位真人收为入室弟子的那些人中龙凤也一样……”
“不过七位真人偶尔会于重阳殿讲法,传功殿每月月初和月中都会有传功师兄传授讲解武学,待遇怎么也比普通江湖中人要好得多……”
事无巨细,除了一些涉及全真门规不能透露的东西,聂长青皆细细诉说而来,叮嘱着徐天涯。
徐天涯也不敢放松,静静的听着聂长青的嘱咐,心中也不由有些庆幸,若不是聂长青这番嘱付,恐怕自己真的会一头栽进坑里。
哪怕以后得了小说中写的那些机缘,恐怕也是宝物蒙尘,难以入门。
看着眼前聂长青真诚的嘱咐,徐天涯心中一阵感动,却也只能将这感激深藏心底,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够还这恩情的本事……
两人拜见了这据点的管事,一位姓罗的全真三代弟子,其不过而立之年,但看其模样,却不像一位习武之人,身体极为瘦弱,看上去倒像是久病之人,徐天涯严重怀疑,这来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
“天涯兄弟可是觉得罗师兄不像习武之人?”
似乎是看出了徐天涯的想法,聂长青笑着说了一句,说完也没待徐天涯回答,又自顾自的说道:
“罗师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的武艺修为,在整个全真三代弟子中,都算是排得上号的,只不过在一次执行派中任务时,遭贼人伏杀,伤了经脉,身体也留下病患,习武之路也就此断绝……”
“不过你也别担心,罗师兄一身基础功夫,可是炉火纯青,前段时间,还有长老想让罗师兄上山教导新入门弟子,只不过罗师兄嫌山上规矩太多,不愿上山而已。”
两人交谈之间,也走出了这小院,一院中仆人连忙牵着一匹骏马而来,见到两人还在交谈,便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
“我这次奉师命下山,估计一年半载也难以归来,天涯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聂长青跨坐骏马,爽朗的声音回荡在徐天涯耳边,马蹄声阵阵,骏马飞奔而去,
“嗯?”
当徐天涯回过神,正准备离去之时,步子却突然停下,抬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一个钱袋出现在了手中,打开一看,数十两白银安静的躺在钱袋之中。
猛然抬头,那驭马奔腾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胡同尽头。
“这般恩情,你叫我情何以堪啊!”
愣了许久,徐天涯长叹一声,不禁感叹道。
好一会,徐天涯才收拾好心情,默默的朝着胡同口走去,到了小镇主街,却没有朝仓库而去,而是跑到了镇上的学堂,向老先生献上了三倍脩金,并说明愿意负担每晚的油灯蜡烛消耗,才勉强让老先生答应每晚抽出半个时辰教自己。
随后徐天涯又去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和几本启蒙经书后,才回到仓库。
张老头已经喝得醉醺醺,只不过天色已晚,仓库里已没什么事物需要处理,将仓库里收拾一下后,徐天涯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此时天色已黑,若是普通人家,恐怕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毕竟每晚都蜡烛油灯消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好在这仓库里的物资不少,账本上每月都有损耗造册,油灯蜡烛自然不缺。
点上一支蜡烛,将新买几本经书拿出,一字一句的细细阅读起来,虽然阅读过程磕磕绊绊,但有着现代义务教育的基础存在,接受起来倒也是蛮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穿越之后,徐天涯发现自己记忆力似乎增强了不少,像仓库里的账本,基本上看上一会,便能心算出结果,这要是放在未穿越之前,是绝无可能的……
直到深夜,房间里的烛光才熄灭,房间里的人,也陷入了沉睡……
第六章 基础
“你现在心里说不定都在骂我娘呢,没必要再违心说那些假话。”
罗管事缓缓站起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杵在院中的徐天涯。
“性子虽有些急躁,但也还算不错。”
说完,罗管事也没有多问什么,打了个哈欠,便摆了摆手道:
“好了,你的考验通过了,明天早食之前,来这院中开始习武!”
考验?
听到这句话,徐天涯不禁一愣,随即连忙拱手问道:“敢问管事,是每个来这院中习武之人都有考验嘛?”
“怎么会,目前有这待遇的就你一个。”
罗管事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开了先河。”
听到这个回答,徐天涯心中讶然,问道:
“敢问管事这是为何?”
“你不知道?”
罗管事先是面色惊讶,随后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一般,嗤笑一声道:“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到这全真下院中习武的嘛?”
“法不可轻传,哪怕是一些基础功夫,那也是全真秘传,可不是江湖上那些三脚猫功夫能够媲美的……”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全真门规规定,全真下院是有传授武艺的职能,但这武艺,也不是谁都能学的……而你,若不是聂师弟亲口嘱托,你觉得你能进得来这里?”
看着罗管事那玩味的神色,徐天涯面色一白,一时之间,心中也是乱成一团麻,沉默好一会,才缓缓拱手道:“多谢管事言明,要不天涯还受人恩惠而不自知,实在是惭愧。”
“这倒没什么,我师弟那人就是这样,心有侠气,宅心仁厚,只希望你能用心习武别让他的一番苦心白费……”
罗管事说了几句之后,便让徐天涯退下,看着徐天涯离去的身影,罗管事皱了皱眉,微喃自语道:“看上去倒不是什么奸邪别有心思之辈……”
自语了几句,罗管事却是突然一叹,一副恨其不争模样,道:“哎,师弟太过热心肠也不是件好事啊……”
“马上都快成亲传弟子了,做事还是这般不为自己考虑,要是引荐了奸邪之辈可如何是好!”
……
小镇主街不过数百米,徐天涯却是走得很慢,沉默中前行,心潮起伏不定,但随着步子的迈动,徐天涯眼神中的飘忽慢慢散去,神色也是愈加坚定起来。
回到仓库,又在库中忙活了许久,才收拾完毕,匆匆的扒拉了几口冷饭后,又立马拖着疲惫的身躯朝那学堂奔去。
好在小地方法度败坏,宵禁执行得也不严格,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顺顺利利的赶至学堂处。
老先生性格古板,虽是补学,但也没有留丝毫情面,稍有错误处,便是一阵呵斥,为了习文识字而来,徐天涯自然不会和这已经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先生计较什么,安安静静,低调至极的度过了第一晚的习文识字。
第二日一早,徐天涯早早起床,将灌汤包做好蒸在锅中后,已是临近早食,匆匆赶至全真小院,院中昨日那几位年轻男子也在,罗管事则身穿一身宽松道袍,正持长剑于院中舞动,月光余晖洒落,剑光闪闪,还未靠近,就明显感受到一股凌厉气势扑面而来,丝丝寒气刮得脸部生疼。
徐天涯看得入神至极,倒不是能够看出其中奥妙,而是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剑法,气势远不是前世那网上所谓的剑术大师能够比的,就这一手,若是放在后世,估计怎么都得掀起一番武术热潮,聚集一大批粉丝起来。
看着眼前这凌厉剑法,徐天涯不禁心潮澎湃,这还仅仅是一个习武之路断绝的普通全真三代弟子,就有这般风采,难以想象,那闻名天下的五绝,又会是何等风采。
郭靖,黄蓉,杨康,穆念慈,全真七子,江南七怪……
这些已经现在出现或者未来即将出场的人物,在这真实世界中,又将会演绎出怎样一副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
而自己,在这时代,究竟又会留下什么痕迹,是无名小卒,还是在这时代画卷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莫名其妙的,徐天涯不禁有些彷徨,自己习武资质如何,过了最佳习武年龄,会不会真的难窥武学奥妙……
约莫一盏茶时间,闪烁的剑光才缓缓停止,罗管事收剑而立,锐利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声音也随之响起。
“吾全真派,剑法闻名天下,各种高深剑法亦是多如牛毛,尔等虽为全真下院弟子,但若是机缘所在,也不是习不到那些高深剑法,在这据点习武的弟子成功晋升至全真入门弟子,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当然,你们也不要好高鹭远,不管剑法有多高深,都是由基础功夫演变而成,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在武学之路上有所成就,基础就一定要铸牢。”
“还未学会走,就想学跑,是会摔得头破血流的。”
“这套全真剑法,虽为基础剑法,但也有七七四十九式,每一剑一式,都都其独特的韵味意境,你们习练切不可拘泥于套路招式之中……”
“当然,如果招式都练不好,就别说感受韵味意境了……”
“什么时候,你们将这全真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了,你们的剑法,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方好手了。”
……
……
洋洋洒洒的说了许久,罗管事又再次演练了数遍,又亲自下场纠正调整,与弟子对练,看上去,却也是极为尽心。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苦了徐天涯,武学之路还未入门,看这剑法却也是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一路看下来,努力记忆着,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不过好在没过太久,罗管事便归剑入鞘,众弟子也散开各自习武练剑,罗管事尽直走到徐天涯身前,道:“别看太多,你还没到学剑的时候,现在看多了,百害而无一利。”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这话,徐天涯自然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神色自若,默默应声答是。
“随我来。”
身形一个闪烁,徐天涯只感觉眼前一花,那原本在身前的罗管事便已出现在自己身后,朝着院子空无一人的一侧缓缓而去。
第七章 根基功夫
“武学之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全真功夫,最讲究的便是循序渐进,需要极大的耐心与时间反复打磨煮烂根基,你初习武学,切不可朝秦暮楚,心性不定。”
听闻此言,徐天涯连声称是,就算罗管事不说,徐天涯也不会枉顾基础,好高鹭远。
毕竟,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个道理,是每个接受过现代教育之人都懂得的道理。
况且,原著中,郭靖,不就是基础牢靠,最终才能一飞冲天的典范嘛,和其对比的杨康,不正是朝秦暮楚,好高鹭远的反面典型……
“江湖上各家各派武学五花八门,各种武功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各家各派,大都为吐纳炼气之道。”
“炼气炼气,这气,便是指我们身体的精气,精气神越足,这气就越强,就越容易被感受到,故而,炼气之前先炼体。”
“打熬身躯,磨炼身体意志,精气神越强,这气便也越强,直到机缘所至,那股冥冥之中的气,便会被人体所感知。”
“那就是气感初生,从此便也踏上吐纳炼气的道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大都是炼气有成,内力深厚之辈。”
“若是炼气不成,哪怕是招式再精妙,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当然,若是炼气有成,招式又精妙绝伦,练得炉火纯青,这样的人物,在江湖上,无一不是有名之辈……”
“当然,也不是绝对,除了吐纳炼气这内家功夫,江湖上,还有外家功夫一说,像北丐老前辈,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由外入内,同样不逊色其他绝顶高手。”
说到这里,罗管事神色不禁有些复杂,沉默一会,才看了徐天涯一眼,又道:“说这些,只是让你可解一下习武的基础知识,以免你坐井观天,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夜郎自大,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说完,罗管事突然往前一跨,手臂搭在徐天涯肩上,随即徐天涯只感到一股重力从肩膀降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弯曲起来,之后又感觉全身各处又有力量传来,不过瞬息之间,整个人已然成马步状扎在院中。
“保持这个姿势!”
刚想转过头询问缘由,罗管事的声音便制止了徐天涯的下一步动作。
“扎马步,是绝大多数江湖门派的根基功夫,各门各派马步要领也大同小异,但能成为几乎所有门派的根基功夫,这马步,自然有其神妙之处。”
“第一,扎马步练全身力量,不动如山,第二,马步一扎,全身劲力汇聚,也可凝练全身劲力,混元如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劲力凝练,气沉丹田,同时精气神也是无比集中,是最容易感受气感的时候……”
“这三点,也可看做扎马步的三个境界,打熬身体力量,凝练全身劲力,到最后的生了气感,这门根基功夫,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这马步桩可不分内外,就算练不出气感,马步桩登堂入室,对你的习武之路也只有好处。”
说完,罗管事停下步子,扫了一眼徐天涯扎马步的姿势,道:“全身不要那么僵硬,放松放松,想象自己正在骑马,起伏起伏,感受那股韵律,呼吸不要急促,规律,平缓……”
剑鞘随着声音而挥动,一下下抽在徐天涯身体各处,纠正着徐天涯的马步姿势。
谆谆善诱的声音持续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却是戛然而止,罗管事猛的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徐天涯发颤的身子,道:“去马厩,牵一匹马,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练习骑术。”
来不及回答,颤抖的身子便直接摔倒在地上,看着已经转身走开的罗管事,徐天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猛的一下爬起身,一言不发的朝马厩走去。
……
练习骑马,罗管事自然不可能前来教导,不过好在这地处北方,民风彪悍,北地汉子,精通马术的绝不在少数。
花费了不到一两银子,徐天涯便请到了镇上据说曾经当过宋军禁骑的汉子教练骑术。
只不过这汉子在听到说练骑术是为了扎马步后,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模样,不过在听到是全真的道长所说后,顿时放下了架子,却也跟着徐天涯一起练习起来,习练骑术半月时间,两人一起习武,相互交流,虽进步不大,但扎马步的时间也明显比最开始要长上不少。
“驾!”
镇西北处,徐天涯一身厚袄,正策马狂奔,在深冬练习骑马,实在是有些遭罪,原本尚且能够坚持的蓑衣麻布袍,在这马背上却是差点冻成冰棍,无奈之下,也只得忍痛给自己置了一身厚袄子。
习练近三个月的骑术,现如今,这骑术,也算是有模有样了,驾马作战打斗是痴心妄想,但驾马赶路飞奔还是没有啥问题。
“吁……”
勒马停下,徐天涯利索的一个翻身,便从马背上跳下,稳稳的落在地上,没有挪动丝毫。
教了半个月,那汉子见徐天涯骑术已经入门,便告辞离去,到如今,已是徐天涯自己独身一人练习。
随着练习马步的时间增长,徐天涯也愈发感受到了这马步桩的神妙。
首先马步这个动作就是极为符合人体生理构造的,马步桩一扎,几乎全身上下,各处关键部位,都能锻炼到。
而且,以马步桩的姿势,只要稍一扭转,便是马步冲拳,能够完全释放全身积累的力量,这股力,几乎可以运用到很多招式中。
第二便是,双腿下蹲,又要保持身体平衡,克服重力,膝盖和脚腕又得以锻炼到,还有在双腿外开,平展的同时,同样是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大腿小腿肌肉也要工作,产生反力维持身体平衡,这两股力,便可用于轻功,腿法等……
还有便是,扎马时,双手平举,环抱,放下,这又锻炼到了手臂,能体会各种手臂的出力方式……
种种神妙,徐天涯总算明白,为何那罗管事说这马步桩是根基功夫,习武入门,扎几年马步,哪怕其他什么也不学,光自己体会,几个普通汉子也绝对近不了身。
更何况,在这武侠世界,马步还有聚气的作用,不难明白,为何几乎所有江湖门派都用马步桩来作为入门根基功夫。
第八章 习练
将马还回马厩后,徐天涯走进这全真据点中,近两个月过去,院中依旧是那几个面孔,没有多也没有少。
到现在,徐天涯也算是在这望牛镇全真据点混迹了近三个月,对这全真据点,也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懵懂了。
全真据点,其实就是类似于现代的分公司那般,一般由全真派指派管事一名,然后管事自己招募一些下人仆人,这全真据点,便算建立起来了。
而全真据点,本不会在望牛镇这种小地方建立,之所以存在,无非是望牛镇就在终南山山脚,且若是要拜山,这望牛镇,也算是必经之地了。
查探江湖情报,给过往全真弟子提供住宿吃食,甚至会借着全真势力经营一些商行和田地,不过一般来说,如今全真派声名赫赫,一旦在当地建立全真据点,当地的富绅一般都会前来拜见,送上一些钱财土地以求全真庇护。
毕竟江湖中鱼龙混杂,要是不扯点虎皮,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劫富济贫了,扯着全真虎皮,至少能够安全许多。
像教导弟子,其实不过是这全真据点微不足道的一项事物,据点的弟子来源也是五花八门。
全真门规有规定,若是在全真派立下功劳的弟子,有亲属想要拜入全真,但又不符合全真择徒规定,便可则一据点管事教导,传授一些基础功夫,为全真俗家弟子,也算是安稳弟子之心。
再有,比如当地富绅,有子女要拜入全真,却又选不上去的,那就只能像全真供奉一大批钱财,然后送至这据点习武,当然,这钱财,自然不会是区区十两白银……
亦或者那管事有闲心,想要壮大据点力量,也是能招募规定数量的人手传授一些基础武艺……
但不管下院的弟子来源如何五花八门,也绝对轮不到一个商行货郎前来学武的,这就好比在后世,一个无权无势,又无身价,再无学历,年龄又偏大,社会地位又底下的人,想要进入世界排名第一的公司入职一般。
哪怕只是分公司,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了解的越多,徐天涯心中就愈发的感激那聂长青,若不是他,自己几乎没有可能进入这全真下院习武,而身无所长,又在这个时代,自己也难以去寻找其他机缘,很大可能,就算以后寻到机缘,自己年龄也彻底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骑术练好了?”
罗管事负手而立,头都没回的问了一句。
“弟子骑术已经入门。”
没有多说丝毫,回答了一句后,徐天涯便安静站在一旁。
“扎个马步看看。”
罗管事转身,目光炯炯的盯着徐天涯。
“是。”
应声后,徐天涯双腿跨开,双手平举,收回,缓缓半蹲而下,动作已然不复之前的青涩,隐隐约约之间,也有着一丝不动如山的感觉。
“嗯。”
罗管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步子迈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徐天涯身前,有了之前那一次的经验,徐天涯没有丝毫慌张,聚精会神,准备迎接其指点。
很快,全身各处,一股股强劲的力量袭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劲力而改变着细微姿势,动作虽细微,但徐天涯也明显感觉要比自己之前的马步姿势要顺畅不少。
“记住这个感觉,下次扎马,就这样来。”
说完,罗管事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武学因人而异,也不是说非要固定这个姿势,只要你在扎马过程中,感觉更顺畅,也可进行细微的调整。”
“弟子明白。”
身躯纹丝不动,徐天涯大声应道。
罗管事点了点头,没再指点什么,便走到了院中另一侧其他弟子练武之地,负手而立,观看起来。
而徐天涯,则依旧纹丝不动的扎马于原地,心思也早就完全沉浸于身体之上,细细的调整着肌肉的挪动。
身体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如何延长这极限的到来,或者说如何增加身体的承受力,这便是扎马步桩时需要考虑的。
在练习了近三个月骑术之后,徐天涯自然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姿势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扎马步过程中,保持姿势不变的同时,亦可通过调整呼吸和身体肌肉的律动,来缓解身体的疲惫,通过马步桩逐步打熬着身体各处部位。
就好似骑马之时,在马背上掌控平衡那般,一点点的寻找一个身体的平衡点,这个平衡点寻找到了,马步桩也就算是入门了。
醉心于一件事之中,时间往往过得很快,马步桩扎了约莫半个时辰,徐天涯也终于到了极限,身躯有些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但练了大半月马步桩的效果也在此时显现出来,已经酸痛不堪的双腿习惯性的一个后撤,整个人稳稳的半蹲于地。
“每次扎完马步,用这个擦一次,擦至发热即可。”
徐天涯刚准备站起来,一个酒坛便伴随着声音突然袭来,下意识的,徐天涯猛的一跃,一把将酒坛抱在怀中,匆忙落地不过两步,身躯便稳稳立在地面。
这时,徐天涯才有些后怕的看了一眼怀中的酒坛,幸好,完好无损。
“不错。”
罗管事难得的夸奖了一句,神色之间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这一下,倒是轮到徐天涯有些不知所错了,近三个月里,这罗管事的性格徐天涯也摸透了一点。
望牛镇因地处终南山下的原因,这里的全真下院,也不同于其他全真下院,没有那么多杂事需要处理,这罗管事,也自然很是清闲。
没什么事需要处理,这罗管事每天就两件事,要么他自己一个人默默练武,要么就是在院中指点众弟子习武。
其性格有些沉默,似乎不怎么爱说话,除了偶尔指点武学,其他时候,大都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这样的性格,可是极少见到他夸过谁,这突然一夸,徐天涯还真是有些惊喜。
但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又让徐天涯的心跌到了谷底。
“你的马步桩也算是入门了,以后你不用每天都来这里了,每月初来这里一次即可。”
第九章 暴殄天物
听到这话,徐天涯心里顿时慌了,也顾不得全身酸痛,连忙抱拳问道:“敢问管事为何,弟子可是做错了什么?”
说完徐天涯便紧紧盯着罗管事,有些彷徨的等着他的回答。
“全真门规,入门至少扎马三年,磨炼心性,才能习得其他武艺,我这里规矩没这么严,但也必须扎马一年后,经我考核通过,才能传授其他武艺。”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如今你马步已经入门,相比每日在我眼皮子底下练武,独自一人,更加适合打磨心性。”
似意有所指一般,罗管事解释了一句后,又道:“所以,一切都看你自己。”
“弟子明白。”
明悟原因后,徐天涯默默的应声后,随即大步离去。
罗管事这决定是否有其他含义徐天涯已经懒得去想了,一回到仓库,徐天涯什么都没做,便直接瘫倒在床上,眼睛一闭,昏天地暗的睡了起来。
习武近两个月,每日练习骑术,院中习武,还有仓库职事,再加上识文习字,伺候那张管事……
每时每刻,神经弦几乎都是紧绷的状态,这般状态,铁人都有熬不住的时候,到现在,徐天涯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徐天涯才猛的惊醒,正匆忙起床之时,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用每天去全真下院了,提着的心也一下子放了下来。
整个人再次往床上一躺,看着那陈旧不堪的屋顶,回想起自己穿越而来这近两年时间里的种种,思绪也不知不觉越飘越远。
“咚咚咚……”
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徐天涯下意识的坐起身,看向门口,只见张老头拄着拐杖,立在门口。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明天去和那管事解释一下应该没啥事,咱准备了酒菜,来和老头子我喝几杯……”
“不用去了。”
徐天涯笑了笑,一把从床上跃下。
“咋了,不习武了?”
听到这话,张老头诧异的看向徐天涯,随后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道:“不练了也好,你啊,没有那个命,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得弄废去。”
“不是不是。”
徐天涯连忙辩解。
“罗管事说我马步桩已经入门,以后只要每月初去一次就可以了,其他时间可以自己练。”
“嗯,这样还不错。”
张老头点了点头,看向徐天涯道:“看来那道士对你还不错,你也算是遇到贵人了。”
听到这话,徐天涯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后连忙道:“不说了不说了,那我先去买酒,老头你还是喝吴大哥家的烧酒是吧……”
“酒菜老头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老是你买酒给我喝,今天老头子也请你喝一次……”
说完,张老头便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朝着堂前走去。
徐天涯也连忙跟上前,搀扶住张老头,两人并肩前行,很快就到了堂前。
桌上碗筷已经备好,火炉熊熊燃烧,一桌酒菜冒着热气,诱人的香味极为迅速的勾起了徐天涯的馋虫。
“老头大气啊,这大鱼大肉的,花费不少吧……”
看着眼前这满满一桌酒菜,徐天涯不禁有些讶然,看向张老头不禁调侃了一句。
“臭小子!”
听到这调侃声,张老头笑骂了一声。
“请你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再多嘴,你就去外面看着我吃。”
“别别别,来,您坐,我给您倒酒。”
将张老头搀扶坐在桌前,徐天涯利索的将温在热水中得酒坛拿起,正准备揭开酒封之时,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老头,这酒……”
话说一半,徐天涯指了指手中的酒坛。
“老头子这个年纪,说不定哪天就去了,现在不喝到时候就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张老头瞥了一眼徐天涯,又嘟囔了一句。
“鬼知道你小子有没有没良心,说不定老头子我走了,你个臭小子连个坑都不会给我挖……”
“哈哈,老头你这把我想坏了,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徐天涯哈哈大笑,道:“老头你放心,等你走了,我一定给你守孝,逢年过节的,也少不了你的香火……”
“这话老头我可记住了,你到时候要是没良心,老头子可不放过你。”
“怎么,做鬼都不放过我啊,哈哈……”
寂静夜空,院中笑声阵阵,两人推杯交盏,喝了个痛快。
只是喝着喝着,桌上便多了一坛烧酒,老头那杯中之物,也由那坛老参酒换成了劣质的烧酒……
夜深,老头已然醉倒在桌上,而徐天涯,喝了一两个时辰,也才喝了两三杯参酒就有些受不了药劲,也跟着换成了烧酒。
这倒不是酒量问题,而是药劲的问题,老参酒中,泡的是一株百年老参,而且泡了多年,药劲早已充斥酒中,一般人,饮上一小口,估计就得泄火了……
勉勉强强,喝了几杯,徐天涯就明显感觉全身气血上涌,胸中激荡,药劲已然超出了身体的消耗能力,通俗而言,就是补过头了……
将张老头送回房间,徐天涯便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院中,马步桩扎下,浑身肌肉律动,头顶冒着丝丝热气,努力消耗着这雄厚的药劲。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徐天涯才缓缓站立而起,精神抖擞,眉宇之间的倦色也是一扫而空。
“浪费了浪费了。”
抖动了一下身体,徐天涯自语了一句。
无论是扎马步桩,还是生出气感之后的炼气,都可以归纳至道家炼精化气当中。
而这个精,按照徐天涯自己的理解,无非就是维持人体运转的能量。
能量的来源无非就是通过进食而产生,但每日产生的能量亦是有限,若是炼化多了,便会伤身,这也是不少江湖人一过中年,便病痛缠身的原因所在。
像老参酒这种宝物,正是补充精气的上佳之物,若是生出气感了,每日喝上一杯,炼气之途,自然要比寻常人快上许多。
而现在不过武学入门,还在扎马阶段,喝这个,最多不过是增强一点气血,药劲大都浪费,着实有点暴殄天物。
思虑之间,徐天涯砸吧了一下嘴巴,这宝酒,老头看得可比他命还重要,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尝尝……
第十章 好生养
翌日一早,徐天涯依旧和往常一般早早起床,马步桩一扎就是半个多时辰,精疲力尽之后,活动了一下身体,便立马将罗管事所赐的那坛药酒拿出,抹在了身上。
很快,一股热热的感觉便替代了清晨的寒冷,整个人就好似置身火炉中一般,肌肉的酸痛也在慢慢的缓解着。
显然,这坛药酒,估计也是珍贵之物,只是不知是不是所有下院弟子都有此待遇,不过在那院中,徐天涯是没见其他弟子用过,就算有药酒药膳的,似乎也都是他们自己购置的,而非罗管事所赐……
目光聚焦在这药酒好一会,徐天涯才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初升的朝阳,抱着酒坛走进了房间。
两人吃完早食,张老头和往常一样,破旧的太师椅往院中一放,盖着毯子整个人蜷缩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喝着小酒,好不惬意。
在库里忙活了一会,清理了一下货物后,徐天涯也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了张老头身旁。
“你这看的是啥玩意?”
看到徐天涯抱着书册看得入神,张老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道经,道德经。”
徐天涯头都没抬,回了一句。
有着现代基础教育的底子存在,识文习字的进度很快,虽不说写得多好,但就认字而言,已经捋了个差不多了。
到这个程度,徐天涯也很满足了,认识字,很多东西就可以靠自己琢磨了,偶尔有不懂的,再去问一下即可。
再加上罗管事在听闻徐天涯已经开始识文习字后,也提点说要自己多看一些书,各家典籍,三千道藏,没事都涉猎一下。
说什么若是生出气感,开始吐纳炼气的话,很多心法秘籍都对心性都有很高的要求,没有一定知识累积,甚至会连秘籍都看不懂。
这个说法聂长青也曾嘱咐过,徐天涯自然不敢怠慢,识字个差不多后,便在书铺中买了一些典籍随身带着,练武累了就研读一下,也算是劳逸结合。
对这个说法,虽然还没亲身经历过,但徐天涯却是深信不疑,要知道,小说中,那著出天下第一绝学九阴真经,不就是黄裳通读道藏经书,才创出来的。
那黑风双煞,还在桃花岛习武修文多年,偷得九阴真经这种道家至高秘籍,却是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由此可见,习武不一定要修文,但想要在习武路上走得更远,文学修养,也一定不能低……
“道经,咋的,你小子不习武,准备改行当道士了?”
说了一句,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张老头又自顾自的说道:“也对,全真教那些人,不就是道士嘛……”
“哈哈,这样说来,你小子现在也算是半个道士了……”
说着说着,张老头自己被自己给逗乐了,搞不懂张老头的笑点所在,徐天涯无奈回道:“道士怎么了,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你知道个屁,老头我听说,那全真派的道士,是不可以娶亲生子的,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啥?”
听到这话,徐天涯楞了楞,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那全真七子,还真没有哪个有道侣的……
只是不知是全真派有门规,还是巧合……
孤独终老?
徐天涯一时之间有些懵,但待看到张老头那调侃的神色,却是立马反应过来了,自己现在可是想当全真道士,别人还不要,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头你不也打了一辈子光棍嘛,还好意思说我,你也别小看我,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算当了道士,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千金小姐……”
“就你个小货郎,还玉树临风,迷倒别人家千金小姐……我看你是白日做梦!”
老头鄙夷的看着徐天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哪家千金小姐看上你了,那才是瞎了眼……”
……
两人互相鄙视,聊着聊着,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头突然来了一句。
“臭小子,说真的,要不趁着老头我现在还有点面子,找个媒人给你说堂亲?”
“我看城西小山坊刘屠夫的女儿就不错,屁股大好生养,到时候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听着前半句,徐天涯心中还隐隐有些感动,但老头的后半句就立马将这丝感动给摁了回去。
徐天涯无语的看向张老头,话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刘屠夫女儿,那可真是屁股大好生养,那身材,简直可以用辣眼睛来形容……
张老头竟然觉得她还不错?
徐天涯突然有些怀疑老头的审美观了……
“怎么,你不喜欢?”
“没事没事,兰秀坊的小秀如何,虽然带了个大胖小子,但不正说明她好生养,娶回家啥都没干,就多了一个你不用怎么操心的大胖小子,过个几年就能干活赚钱了……”
“……”
听着张老头喋喋不休的声音,徐天涯算是明白了,张老头的审美观很是明确,唯一的条件便是好生养,能生就行。
“算了吧,老头,我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想这些。”
徐天涯连忙制止了老头的喋喋不休,他怕老头再说下去,估摸着哪天找媒人一说,那可就真是玩大发了。
“你小子,现在不想,等老头我走了,你一个小货郎,谁看得上你……”
老头似乎有些不悦,没好气的说道。
“老头你放心吧,等我成了名扬天下的大侠,该怕找不到媳妇,到时候给你带一个天下第一的美人回来……”
徐天涯拍着胸脯,又没脸没皮的吹起牛来。
听到这话,张老头无奈的看了徐天涯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啊……”
这时,院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声响,随即只见三名汉子推着小车进了院子。
“管事,这是要入库的东西,您清点一下。”
一壮硕汉子走在前面,刚进院子便大喊道。
“臭小子赶紧去点数,可别漏点了,你那点月钱可赔不起!”
“好勒。”
将道经往怀里一塞,徐天涯便招呼着几人将货物搬进仓库,拿着账册站在门口点起数来。
“嗯?”
看着这入库的货物,徐天涯楞了楞,转头看向老头,问道:“快过年了嘛,怎么都是年货啊。”
“过年还有些日子呢,这是全真派定的年货,过几日,你抽个空,送上山去。”
张老头眯着眼,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那行,反正也没啥事,明天我直接送过去。”
……
第十一章 再上终南
“小子你这么蹲着不累嘛?”
牛车上,张老头斜躺在米面之上,看着车架上扎马而立的徐天涯好久,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累,习武哪有不累的。”
勉强回了一句,徐天涯连忙收紧心神,车架无时无刻不在晃动,稍有走神,这马步桩便走了形。
“你小子就是自讨苦吃,每日喝着小酒,没事去看下小曲不舒服嘛,非要遭这个罪。”
这一次,徐天涯没有回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但张老头这种人生,徐天涯不想,穿越这个时代,快意江湖,追求武学之道才是徐天涯想要的。
看着徐天涯沉默的样子,老头默默的盯着徐天涯良久,好一会,才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两辆牛车,满载着年货,缓缓驶向终南山。
老头应该是年纪大了,话也越来越多,徐天涯在车架上扎着马步,也不怎么敢分神,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老头聊着,时间过得也挺快。
没过多久,全真山门便出现在了路的尽头。
一如既往的没人过来盘查,徐天涯是常客,张老头更不用说,全真派还未创立,便向山上送货,可以说,对终南山,全真弟子都不一定有老头熟悉,只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就很少上山送货。
听老头说,差不多已经有七八年没有上过山了,这次上山,也算是故地重游。
一进山门,老头更是感慨不已,向徐天涯不停诉说着全真建立前终南山的模样……
什么这里原来没路啊,什么那里原本有一处道观啊,又说什么全真占据之后,其他道观都迁走了……
老头一路上喋喋不休,倒也给徐天涯增添了几分见识。
……
牛车沿山间小路直上终南山,再绕一大圈到火工殿,负责火工殿的那中年道士名为李志则,也是全真三代弟子,只不过领了火工殿执事职位,在全真派,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张老头明显和那李志则关系不错,两人一见面,便寒暄了起来,李志则甚至还直接为张老头把脉检查起身体来。
随同一众火工殿弟子将牛车上的年货卸下,徐天涯四面环顾,张老头两人已然到了殿里就坐,茶香飘逸,正饮茶交谈着,熟人见面,徐天涯自然不好去打扰,只能在殿前晃悠着。
“那是你私生子?”
李志则瞥了一眼殿前晃悠的徐天涯,看向老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瞎说什么,老头我一身清清白白,哪有什么私生子!”
听到这话,老头顿时炸毛,骂骂咧咧声音随之响起。
“不是你私生子,你这么操心干什么?”
李志则抿了一口茶水,笑眯眯的看着老头。
“老头我哪里操心了?你这小子想什么呢!”
“嘿嘿。”
李志则干笑两声,道:“这么多年没上过山,你别告诉我这次突然上山是为了跟我叙旧的?”
“更何况,那小子自第一次上山起,就不安分得很,一直打听来打听去的,就想拜入全真习武……”
“上次那小子上山,还没丁点武学基础,这次看上去,下盘有力,明显已经入了门。”
“就刚好这么巧,你就跑上山来和我叙旧?”
李志则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笑眯眯的看着老头,一副我早已将你看透的模样。
“行吧!”
老头没好气的瞪了李志则一眼,道:“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老头子我。”
“帮,肯定帮,你老人家的忙我怎么会不帮,当年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坐在这里,恐怕早已是荒野中的枯骨……”
将茶杯放下,李志则回了一句后,话锋突然一转,又问道:“那小子真不是你私生子?”
“都说了不是啦,那小子和你一样,都是我在外面捡回来的,只不过你命好,拜入了全真教,这小子却是拜师无门,跟着我在仓库干了一年多,早些日子估计是凑齐了银两,然后在你们那据点学了一阵子武。”
“那小子虽然有些没大没小,但性子不错,有耐心,更有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
“老头我虽然没习过武,但你们那据点是个什么情况我还是知道的……”
“说真的,你们这些臭道士,做事怎么这么缺德呢,人家交钱习武,交那么多钱,你们就教一些烂大街的玩意,这不纯属糊弄人嘛!”
老头说着说着就开始拍桌子骂娘了,李志则也只是干笑着没有回话。
待到老头发泄完毕,李志则给老头倒上茶后,才笑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可算不上烂大街,可没有半点骗人的地方,更何况,再烂大街的武功,无人领路,又如何能够入门?”
“狗屁,你小子当时练武时可不是天涯小子那样的,老头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小子当时扎的马步桩,是还有那劳什子呼吸法,胸膛起起伏伏,你可别以为我忘了……”
“那个怎么能和马步桩混为一谈呢,那是我全真祖师创立的独门绝技,非全真门人不可传的……”
两人争论了许久,最终还是以李志则败下阵收场。
“你老人家也别气了,那小子我收下了,只不过不是这个时候,快要过年了,我这边事情多得很,等过年之后,我再去领他上山。”
“只不过事先和您老人家说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上山之后就有山上的规矩……”
话还未说完,便被张老头打断。
“行行行,你也别说那么多,能上山习武就是他最大的福分了,其他的,该是如何就如何,这你不用担心……”
……
“臭小子一个人在那里嘟囔什么呢!”
“啊?”
听到老头的声音,正努力研读墙壁上道家经文的徐天涯不由一愣,随后立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走了走了。”
说完老头瞟了一眼墙壁上的经文,嘴角不禁一阵抽搐。
“真是入了魔,破经文有什么好看的,真有这个劲头,读书光宗耀祖多好,考个秀才也比这习武要有出息得多啊,非要当这破道士……”
第十二章 顶天立地的大侠
“老头你嘟囔啥呢?”
徐天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在张老头身边,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啥没啥。”
老头摆了摆手,几步走到牛车前,手脚并用,利索的爬上牛车,坐定后,看着还站在牛车旁的徐天涯,顿时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还站着干嘛,舍不得走啊,以后你想下山都下不了!”
“老头你刚说啥啊,刚没听清。”
跳上牛车坐定后,徐天涯转过脑袋,看向张老头问道。
“没啥没啥,赶紧下山,不然赶不上午饭了……”
“午饭午饭,等下还不是我做饭,我都没急老头你急啥……”
回怼了一句,徐天涯连忙扯了下缰绳,牛车驶动,背后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传入耳中,徐天涯也只是笑着,嘚瑟得很。
牛车出了全真山门,老头驭驶的牛车却是突然加速,与徐天涯的这两牛车并道而行。
“老头,咋了。”
见状,徐天涯疑惑问道。
“小子,你武功学得如何了?”
“已经入门了,感觉还不错,老头你没发现我壮实不少嘛?”
“去年置的衣裳都有些穿不下了,过些日子,我得去弄一套新衣裳过年,老头,到时候给你也来一套……”
说了一大堆,徐天涯才反应过来,问道:“老头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张老头指了指背后不远处的全真山门,道:“明年开春,你就得上山了。”
“啥?”
跟着老头看向那全真山门,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徐天涯一怔,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老头我和火工殿那管事有些交情,说好了,明年开春,就带你上山……”
这话一出,徐天涯顿时就懵了,自己折腾近两年,想尽办法也没办成的事,这老头上次山就弄成了?
“老头你没骗我,这么大个事你不声不响的就弄成了?”
“这多大点事,你以为很难啊?”
老头抱着酒葫芦,斜撇一眼徐天涯,不屑的说道:“也就你个傻小子,跟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谁会帮你办事……”
“……”
被老头鄙视,徐天涯偏偏还无话可说,这老头,说得还真没错……
好在徐天涯心态不错,很快,便几下窜到了老头的牛车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老头。
“小子你这样盯着我干什么?”
老头被看得不自在,瞪了一眼徐天涯,没好气的说道。
“老头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大隐隐于市,名字上是个仓管,实际上其实有着特别牛逼的身份?”
徐天涯脑洞大开,自顾自的说着。
“老头你不会是那洪七公吧,丐帮帮主洪七公!”
说完徐天涯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
“不对不对,老头你蛮精致的,衣服也挺干净的,难道老头你还背着我去乞讨?”
“你小子想啥呢!”
老头差点被逗笑,一巴掌拍在徐天涯脑门上,打得徐天涯龇牙咧嘴的。
“我要是洪七公,打狗棒首先打的就是你这臭小子……”
“老头,你下手怎么这么重!真踏马疼!”
龇牙咧嘴一阵子,徐天涯又没脸没皮的凑了过去。
“老头,那你和我说说,你和那火工殿执事是啥情况,是他把我弄上山嘛?”
“那李小子和你一样,都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他是千里迢迢从南方专门到全真来拜师的。”
说到这,老头突然看了徐天涯一眼,道“只不过他命好,拜入了全真教,当时救他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听他说是路上遭遇劫匪,被洗劫一空……”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小子也成了全真派里不大不小的执事,负责山上的物资采购。”
“不然你以为,莫老爷有这么好心,能让咱们这么舒服的在仓库待着,还不是因为你老头我面子大……”
说着说着,老头就吹嘘起来,不过徐天涯倒是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和老头,在那仓库,小日子似乎舒坦过分了,吃喝用,几乎都是挖莫氏商行的墙角,也从来没见人过来管过。
徐天涯以前还一直以为老头在莫氏商行里面子很大,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缘故。
“所以老头你这次就是和那李执事说了声,然后他就答应明年开春带我上山?”
“对啊,不然还能怎样?”
“……”
“这么简单老头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就不会浪费那么多银子了!”
徐天涯满脸痛惜之色,看着老头道:“那么多银子,老头你不心痛嘛?”
老头直接无视了徐天涯的哭诉,道:“老头我也没想到你小子习武之心这么强,本来以为你吃了苦头就会受不了的,就当是浪费点银子看清现实。”
“没想到臭小子你还真坚持住了,习武习得还有模有样……”
这话说得徐天涯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一把抱着老头肩膀,道:“老头你果真有眼光,慧眼识英雄,哈哈哈哈……”
“你说你这不要脸的劲,是和谁学的……”
老头嫌弃的推开徐天涯。
“还慧眼识英雄,你小子别让老头一辈子清名毁在你身上就行了……”
心情大好,徐天涯也懒得计较老头的胡说八道,站在车架上,身子站得笔直,豪情壮志喷涌而出。
“哈哈哈哈,老头你放心,我徐天涯,可是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侠的,到时候老头你啊,慧眼识英雄的名声可就无人不知了,就跟那啥,伯乐,对!伯乐相马一样……”
“哈哈哈哈哈呃……”
“何人在全真山门喧哗!”
豪情壮志抒发到一半,却被一道呵斥声给打断,提起的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到,尴尬的站在车架上,一时之间都有些懵逼了。
“哈哈哈哈……”
这下轮到老头捧腹大笑起来,酒葫芦都跌落到地上,老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
看着远处山中飞奔而来的全真弟子,还有车架上捧腹大笑的老头,徐天涯嘴角不禁一阵抽搐,这踏马,丢人啊……
……
第十三章 勾栏践行
正月里来过新年,新年已至,小镇也是愈发的热闹起来,年味,更是极为浓郁。
灯笼,春联,窗花,街道上种种热闹的年俗表演,还有那大街小巷窜来窜去的小孩,不时响起的鞭炮声更是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臭小子,天天扎马天天扎马都入了魔……”
张老头躺在太师椅上,瞥的一眼徐天涯,嘟囔了一句。
徐天涯只是嘿嘿一笑,又再次沉浸在这马步桩中。
年一过,上山的时间便近在咫尺,自己便要拜入全真,心中自然也愈加紧迫起来,迫切希望在入全真之前,这门根基功夫,自己能够更加精深一些。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全真择取弟子的条件,无疑是极为严苛的,通过种种严苛条件挑选而出的弟子,自然也是极为优秀的。
就算有如同自己这般通过人情利益拜入的,也只会是极少数,但拜入全真,所有人都是在一个起跑线,更何况自己年龄可以说大出了一圈,若是还比不上一群小孩,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这种情况下,由不得徐天涯不急,从那日下山,得知自己能拜入全真之后,徐天涯几乎就一门心思投入到了这门根基功夫中,就连往日必不可少的阅读典籍,仓库职事,都疏忽了许多。
不过好在老头虽嘴巴不饶人,但实际上,却也极为体谅,一些琐事都妥善安排完毕,在这小院,尽量给徐天涯安排出了一个安静习武的环境。
扎马近一个时辰,徐天涯才缓缓起身,一把扯掉身上衣裳,抬脚勾起一旁的酒坛,单手环抱,药酒溅洒而出,洒落在身躯上,一番拍打,直至一股热气蒸腾而起……
而太师椅上的张老头,对这副场面,显然早已司空见惯,喝着小酒,明显无视了只穿着裤衩的徐天涯。
而徐天涯,重新穿好衣裳后,又一把窜到了老头身旁,笑呵呵的说道:“老头,晚上咱一起喝一杯?”
“呦呵?”
听到这话,老头撑起身子,调侃着说道:“这酒得老头我请你喝,给你践行……”
说完,老头站起身,拍了拍衣裳,颇有几分潇洒气概的挥了挥手。
“走,勾栏听曲,咱爷两今天也阔气一回!”
……
“呦,张爷,您可是稀客啊,小丽,赶紧过来领张爷上座……”
“来了来了……”
莺莺燕燕,脂粉扑鼻,入目之处,皆是搔首弄姿的妙龄女子,或坐或卧,亦有弹唱舞动之人,侍奉着来这寻乐子的男人。
“……”
正当徐天涯懵逼之间,一股香风扑鼻而来,紧接着,手臂便感受到一股柔软,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公子……”
声音黏得徐天涯直起鸡皮疙瘩,看着挽着一妙龄女子满脸贱笑的张老头,徐天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这是进窑子了?
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看着这满目的莺莺燕燕,徐天涯神色通红,面皮灼烧,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天地良心,虽然每次路过这勾栏门口,徐天涯都有些迈不开步子,但说真的,这场面还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这老头的践行酒,也太刺激了吧!
心脏砰砰砰的猛跳,手臂都不敢乱动一下,身体僵硬得如块木头,机械的随着女子的步伐而走动。
直到二楼就坐,老头才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老头我听那李小子说过,全真的功夫,保持童子身要好一些……”
一句话,瞬间就扑灭了徐天涯心中所有的激动。
徐天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老头,咬牙切齿道:“老头你故意玩我啊!”
“嘿嘿,哪有,老头我这是为你好,省得你以后经不起诱惑,犯了全真门规岂不是祸事……”
说的道貌岸然,但仅从老头那贱兮兮的笑容,徐天涯就知道,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索然无味!
瞬间,徐天涯感觉自己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旁娇滴滴的女子也无法引起他丝毫波动。
尽管不知老头说的是真是假,但自己费劲艰难,好不容易快要拜入全真,有机会习得上乘武学,徐天涯可不想一朝放纵,就抱憾终身。
看着老头那和女子调笑的场景,徐天涯更是气得够呛,心中一发狠,倒满酒杯,一把挪到老头身旁。
“来,老头,咱今晚不醉不休!”
一杯接一杯,到之后一碗接一碗,徐天涯已然准备将这寻花问柳之地,变成一醉方休的酒馆。
敢玩我,小爷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天涯狠狠地灌下一碗酒,死死的盯着老头。
把你给放倒,看你还怎么玩!
而老头,显然早就看出了徐天涯的意图,却仍然一杯一碗的喝着。
直到最后,徐天涯猛的栽在了桌上,老头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小酌了一口酒,看着栽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徐天涯,摇了摇头说道:“老头我喝了一辈子酒,还能让你个臭小子灌倒了?”
……
老头一夜春风度,而徐天涯,则吐了一夜。
清晨,老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走出这怡红院,而徐天涯,吐了一夜,身体近乎虚脱,模样比之老头还不堪。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哈哈哈哈……”
最可气的是,老头还一副过来人模样自语着……
“老头,你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嘛?”
徐天涯一步一步的挪动着,龇牙咧嘴的骂道。
“哈哈,小子,谁叫你不自量力还想灌老头子我的。”
“老头我喝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想灌倒我,你还嫩着呢。”
“老头,你……呕呕……”
还没等徐天涯放两句狠话,一股呕吐物就从喉咙喷涌而出,弄得街道行人纷纷退避,一副嫌弃模样。
而老头,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模样看得徐天涯是暗恨不已。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休息下,李小子估摸着这几天就会带你上山,到时候这副模样看你怎么好意思。”
老头一把扶住李天涯,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磕磕绊绊的朝仓库走去。
第十四章 正月十六
正月十六,宜出行,决策。
终南山下,两道身影一远一近的朝终南山而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道袍身影,背负长剑,步履轻松,看似平缓的步伐却是极为快速,一副潇洒惬意模样。
而之后的身影,则正是随行上山的徐天涯,只不过此时却是狼狈不堪,一身粗布短衣满是污渍,汗水混合着泥水低落,一声声剧烈的喘气声证明着徐天涯此时的状态。
只不过此时,徐天涯已然和扎马时的状态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在关注,眼中唯有那淡然在前的道袍身影。
直到全真山门处,李志则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气喘吁吁紧随而来的徐天涯。
“平缓呼吸,控制节奏,找一下你扎马时的感觉。”
“山中习武,艰苦非常,规矩森严,你要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狼狈不堪的徐天涯,李志则说了一句后,便再次飘然而去。
“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徐天涯没有停留丝毫,步子迈开,沿着这上山之路,再次朝那道袍身影追去。
望牛镇距离终南山不过十余里路,算上上山的距离,也绝对不超过二十里,以现如今的身体素质,若是单纯的跑步,徐天涯自然不虚丝毫。
但目前,节奏亦是被李志则所掌握,每每徐天涯调整好节奏跟上之后,李志则往往就会加快一点速度,逼得徐天涯又不得不加快速度,从而再次调整跑步的节奏,一次一次又一次,这才是最痛苦的地方。
痛苦中煎熬,往日悠然的路程在此时,却是变得极为漫长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绵延的全真宫殿群才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
重阳大殿前,全真弟子或坐或立,有持剑舞动者,亦有盘坐吐纳者,更有两两对练者,甚至,徐天涯还看到不少扎立马步桩者……
粗略一扫,重阳殿前至少有这数百名弟子习武,要知道,只有生了内气的弟子百有资格于重阳殿前习武,其他的,最多不过是在各自职事处苦练基础把式。可以说,这数百人,才是全真最核心的精华。
看着这副全真盛况,疲惫的身躯却是突然多了一股新的力量,粗重的呼吸也慢慢变得缓和起来。
“宗门重地,切莫喧哗,你随我来。”
两人到达殿前,李志则低声嘱咐了一句后,便朝着殿侧而去。
刻录名碟,拜见祖师,领取道袍木剑还有一些基础的物资,一系列徐天涯早已在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在这现实中一一实现。
“从现在开始,你就正式拜入了我全真门墙。”
“我全真自重阳祖师创立起,延续三代,派中事物皆由七位真人掌管,同样,所有入门弟子也皆是拜入七位真人名下,但不生气感,也只是一记名弟子。”
“全真门规,上山五年,若不能生得气感,就只有下山这一条路可选……”
“记名弟子,由各殿执事传授基础武艺,同时还需要做各种杂活磨炼心性……”
“我这一脉,则为掌教真人门下,你我如今皆为掌教真人门下三代弟子,只不过在生出内气之前,你则为记名弟子,也称之入门弟子……”
“至于其他的,门规手册上皆有注解,你可自行阅读……”
“收拾一下,就去火房,你经常送货,应该不陌生……”
李志则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最终将徐天涯安排在火工殿一小房间里,便飘然离去。
房间很小,一张床便占去了房间大半位置,屋顶满是尘网,一股浓浓的腐朽味道充斥房间,显然,这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但再小再旧的房间,也比睡大通铺要好得多,对这全真记名弟子的待遇,徐天涯自然早就烂熟于心。
拜入全真门墙,为记名弟子,然后分配至各个职司,火工殿,百锻坊,百草园等等。
职司很多,几乎没有轻松的地方,但若是论最累的,便是这火工殿,但同样的,这火工殿,也有好处,火工殿曾着过一次大火,曾经于其他全真宫殿一脉相传的火工殿被大火烧毁,重建之后,自然不复以前壮丽,但重建之后,因地处后山的原因,占地也大了许多许多。
故而唯有这火工殿的记名弟子,能够有自己的单独房间,而其他职司的记名弟子,则清一色的大通铺。
一想到一排人挤在一起的那种场景,徐天涯就有着浓浓的庆幸之感,幸好自己被弄到了这火工殿……
收拾了一下房间,换上道袍,拿起木剑舞了舞,自我嘚瑟了一会,徐天涯才看向那本全真门规的小册子,粗略翻了翻,和自己之前打听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当看到那条后山禁地,任何全真弟子不得擅入后,徐天涯不禁回想起当初天真的自己。
竟然天真的想要潜入后山活死人墓,图谋那王重阳留下的九阴残刻。
可现实不是小说,现实就是这里是天下第一大派的禁地,守卫森严,别说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了,就算放眼整个江湖,又有几人能够潜入这禁地之中?
当然,若是如同小说中,将整个全真干穿,再堂而皇之的进入后山禁地,那自然无话可说,更何况,终南山何其大也,就算能够潜入,在这硕大的终南山,又去哪里寻找那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潭……
结果显而易见,费劲心思,却还未靠近,便被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要不是自己还有着上山送货的名义,且火工殿地靠后山,自己恐怕就得身首异处了。
思绪之间,徐天涯啃了几口干粮填了一下肚子,才走出房门,好在经常来这火工殿送货,对这火工殿布局也算是熟悉,出门转了一下后,便到了那一排低矮伙房前。
“徐大哥!”
只听声音,徐天涯脑海中便浮现了那矮小少年的身影,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张添神色兴奋飞奔而来。
“张添!”
“徐大哥你……”
见到徐天涯这一身道袍,张添愣了愣,一脸懵逼的样子。
“怎么,看不出来?”
“徐大哥你拜入全真了?”
“对。”
徐天涯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兴奋:“拜入全真了。”
说完徐天涯又问道:
“你不是已经生出气感了嘛,怎么还在火工殿?”
听到这话,张添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师傅说我年纪还小,心性未定,还得在这里磨炼一下……”
“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名了,叫张志添,徐大哥,你以后别喊错了……”
张志添兴奋的说了好几句,又突然有些沮丧的说道:
“现在太没意思了,以前还能和李文他们一起玩,现在师兄安排我天天习武,颂经……”
回了一句,张志添就忍不住诉苦起来。
“哈哈,这样还不好嘛,不用做事,只习武,多好!”
“哪里好了,天天这样,师兄又经常检查功课,我头都快大了一圈了……”
……
第十五章 呼吸法
“今日安排的功课都做完了?”
两人兴奋的唠嗑了没一会,便被一道声音打断,李志则飘飘然的出现在院中,幽幽的声音吓得张志添脸都白了。
“还不快去!”
“是。”
连连应声,张添苦着脸看了一眼徐天涯,随后连忙小跑着离开。
待到张添离开,李志则看了徐天涯一眼,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徐天涯心头发麻,好在没一会,李志则的声音便响起。
“你随我来。”
两人走出伙房小院,便是一处平整的演武场,此时正值正午时间,演武场上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存在。
“扎个马步看看。”
“是。”
闻此言,徐天涯立马平心静神,缓缓半蹲而下,做马步状于李志则身前。
而李志则,则一言不发的站在徐天涯身前,只是那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徐天涯身上。
就这般过去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李志则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按照全真惯例,入门弟子在生出气感之前,有三项任务,习基础武艺,识文习字研读典籍,还有就是于各殿做杂活。”
“而我全真基础武艺,则是一桩一法一剑,桩为你现在所扎的马步桩,法也呼吸法,剑则为我全真剑法。”
“呼吸法?”
听到这个字眼,徐天涯沉浸的心神不禁一颤,疑惑的目光看向李志则。
“呼吸法,是我重阳祖师创立的独门秘法,是一门配合习武的呼吸法门。”
“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呼吸,而这呼吸法,则是通过调整呼吸节奏养气养心的法门……”
解释了几句后,李志则缓缓抬手,整个人半蹲而下,深邃的目光看向徐天涯,声音缓缓响起。
“以马步桩为枝干,呼吸法为辅,内外呼应,身心皆修,内壮气血,精气旺盛,也更容易感受到那灵光一现的气感……”
一字一句传入徐天涯耳中,同时也详细的讲解着每一次呼吸的节奏与身体配合,而徐天涯,身体也自然而然的随着李志则的讲解而变动着。
“呼……吸……”
好在这呼吸法,倒也谈不上多复杂,重要的是节奏,是与扎马时身体的交相呼应。
这一点,换做刚学扎马之人,或许要琢磨很久才能通透,不过徐天涯扎马数月,这其中关键,自然是一点就透,差的只是熟练与否而已。
“道法自然,这呼吸法不同于气感之后的心法秘籍,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你记住,重意而不在形,不要拘泥于形式,用心去感受……”
“要将这呼吸法,融入生活中,坐卧立行,皆可适用,什么时候,你达到了这个境界,气感,就不会是灵光一现的事了。”
说到这,李志则又摇了摇头,道:“当然,道法自然,也不是说非要达到这个境界才能感受到气感。”
“气感虽灵光乍现,但气血充足,精气旺盛之人感受气感的几率远比气血衰弱之人要高得多。”
“总而言之,目前你要做的,就是打磨身躯,强壮气血,身体越强壮,气血越充足,你就越容易感受到气感!”
“你且自行体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随时过来问我。”
“是。”
应声之后,徐天涯看着李志则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些冲动的问道:“执事,剑法什么时候可以练?”
听到这话,李志则停顿了一下,随后步子迈开,声音也缓缓传来。
“贪多嚼不烂,待你呼吸法入门再说。”
闻此言,徐天涯立马抱拳应声,默默注视着李志则离去,才重新摆开姿势,扎起马步,修炼起呼吸法来。
……
沉浸在一件事中,时间往往过得很快,数个时辰,眨眼间过去,直到夕阳西下,晚食钟响,徐天涯才从体悟中回过神来。
四处张望了一会,一名名全真弟子正有序的朝饭堂方向而去,见到这副场面,徐天涯不敢耽误,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快步离开了这演武场。
全真的饭食很是简单,有着道门戒律的存在,故而饭菜中看不到荤腥的存在,这一点,是之前送货上山时徐天涯就体验过的。
不过虽是素食,但饭食之中都添加了多种药材,做成药膳,对习武之人而言,比之单纯的肉食荤腥好处要大得多。
既能填补练武之人每日的消耗,药膳滋补之下,又能潜移默化的强化筋骨气血,种种妙处,徐天涯虽一直向往,但也只有借着送货的机会蹭过几次。
轻车熟路的走进饭堂,里面已经整齐的坐了不少全真弟子,整个饭堂很大,但却显得很是安静,就连碗筷的碰撞声都极少响起。
徐天涯对这副场面已是司空见惯,全真门规森严,礼仪伦常更是极为重视,食不语自然也是极为正常。
“徐大哥!”
四处张望了一下,徐天涯很快就看到了张添那小子拼命挥手的傻样子。
“这小屁孩……”
无奈一笑,徐天涯快步走上前,长桌前坐皆是伙房的众全真弟子,大都熟识之人,吃起饭来,倒也没有什么陌生隔阂感。
晚食过后,按照全真门规规定,是晚课时间,入门弟子开始识文习字,诵读道经,还要学习经络窍穴等知识,而正式弟子则自由得多,不用干杂活,且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没有那么多拘束。
徐天涯早已过了识文习字的这个阶段,窍穴经脉在山下之时也有所涉猎,这一点,李志则自然清楚,便丢给了几本道藏,让徐天涯自己研读。
而一众入门不久的弟子,则被李志则聚在一起,拿着书本,就好似镇里的私塾一般,读书识字起来。
窗外阵阵读书声传来,徐天涯看着手中的道藏,心中突然有些明悟,全真门规看似森严,其实很大程度上都只能靠个人自律。
入门弟子大都年岁较小,所以规矩很多,以磨炼意志心性,而等到入门弟子年纪大了,要么就生出气感成为正式弟子,要么就下山成为俗家弟子。
这两条路,不管是哪条路,都好似后世大学毕业一般,很大程度上都只能靠自己,就如同当初聂长青所说一般,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入门弟子这个阶段,就是师傅领进门的阶段,一旦生出气感,就到了修行在个人的阶段了……
而自己,入门时年岁已大,心性已定,且有一定武学和识字基础,虽说还在师傅领进门这个阶段,但很大程度上,自己都可不能和一群入门不久的半大小子相提并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