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天才少年诸葛燕返
把夏哥送到实验室，苏白上楼去看了诸葛一趟，诸葛居然在办公室里试衣服。
对于一个能在办公室里烤肉的年轻教授而言，试衣服根本不算什么，关键是他试的是平时从来不会穿的那种。
有人说喜好的衣服能反映出人的性格，其实苏白蛮讨厌这种捕风捉影恶意揣测的流派，就像早年间的弗洛伊德学派，会把你梦到的任何东西解析为“你想x你妈”,只会让人觉得荒诞不经。
可诸葛燕返确实是那种，人很骚，穿衣服也很骚的类型，所以他在办公室里穿着很正经的休闲装照镜子，就显得很违和。
“咋滴，你要去相亲啊？”苏白起手就是一句吐槽。
“你怎么知道的？”诸葛燕返瞪大了眼睛，表情很无辜。
“能不能别卖萌……你穿这身相亲倒是说得过去，只是……相亲？这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诸葛燕返的相亲，就像贾老板的回国。
总说要做，但真要实际做了，大伙都会惊为天人。
作为年过而立的正高级，已经不是未来可期了，而是现在就很可期。
如果穿上正经的衣服——成年男子的正经衣服很好定义，就是能穿去相亲不被相亲对象挂在逗瓣上吐槽的衣服——诸葛燕返其实蛮好看的，比不上苏白这种帅逼，属于清秀那一挂，应该说是……李浩然类似物？
总之不难看就是了。
“帮我瞧瞧,这么穿没问题吧？”
“倒是没问题,但是……”
“我其实想把上衣塞进裤子里,然后戴一条假面骑士腰带……”
“你开心就好。”
诸葛燕返沉默了些许,对着镜子叹气：“小白啊，理智上来说,我完全不想相亲，但是情感上，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中间人的牵线搭桥……我是不是疯了？”
“你大约的确是疯了吧。放轻松，兄弟，别把自己搞焦虑了，你还有整整一个实验室要养活呢，实在心里不痛快，再找我喝两杯。”
于是诸葛燕返约苏白晚上喝两杯，相亲在明天，所以这并不耽误事。
苏白跟夏江月说这件事，夏江月没什么意见，但她汇报了一件有些微妙的事情，在她备战期末的时候，地下四层那个房间里的项目，居然完全没有推进，硕士学长试图顺着夏哥的成果继续做，却猛然发现,做不下去了。
夏哥将硕士学长抬到了不属于他的高度。
“学长说，他明年毕业全靠我了。”夏江月复述道，有些紧张,“怎么办，感觉身上的担子好重。”
“哈哈哈，他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哦哦，好的。”夏江月乖巧地应道，“那我去找宁宁吃饭了。”
陆羽宁在距离宁海理工大约五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家本帮菜，苏白和李浩然都对本帮菜缺乏兴趣，正好俩小姐妹去吃，节奏很奈斯。
苏白嘱咐了注意安全，回到诸葛燕返的办公室，发现他居然已经换好衣服了。
“讲真，还是紫西装适合你，有种小丑的气质。”
“咒我呢这是？”
“那不是，就是说，你本来就是天才嘛，天才就该疯一点。”
穿着紫西装的诸葛燕返，跟苏白勾肩搭背进了电梯，电梯里还碰上了new宝，aka，先进底盘技术课题组的大老板，陈新建老师。
陈新建对着诸葛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是看不惯诸葛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成何体统？一点威严都没有。
在陈新建看来，教授和研究生的关系，类似于传统手艺行当师父和徒弟的关系，身份，要有严格的高低之分，读书读到宁海理工大研究生的，都是很精的孩子，畏威而不怀德，应该对学生施加足够的高压，像诸葛燕返这种对学生态度好还喜欢给他们多发钱的，纯纯的邪道。
然后陈新建看到了诸葛勾肩搭背的人是谁，瞬间换了张脸。
“哎呀，苏白同学啊？考完试还来实验室，真刻苦啊，要是我的学生……”
“我来找诸葛喝酒的。”
“……”
能不能给点面子！
陈新建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出了电梯，找到了诸葛燕返的车，一辆国产电动轿跑。
诸葛燕返一边插钥匙，一边逼逼：
“知道么，自从买了这台电车，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红灯转绿灯的时候，一脚油门下去，让后面的油车吃屁。”
“不愧是你，心理够阴暗！”苏白竖起大拇指。
车研所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以很低的价格，给电车充电。
再考虑到宁海温暖的气候，此种情况下，市内通勤电车真的很爽。
电车并不想汽车论坛上的键盘车神口中那般一无是处，只是，它的使用条件比较苛刻，但优点也是明显的，比如低转速高扭矩的澎湃动力，比如有如灵车漂移般的安静性……
诸葛燕返带苏白来到了昨晚刚来过的酒吧。
“我觉得进门那几个人，看我們的眼神不太对。”苏白小声嘀咕。
“可能以为我是烧零，你是猛一。”诸葛燕返很淡定，老江湖了，随便抓了个人来，“把王小姐叫过来，就说大卫来了。”
“大胃是啥？大胃王吗？”苏白疑惑。
“在下的花名。”
“你他喵的……这有必要吗？王小姐应该知道你的情况吧。”
“人总需要面具的。”
诸葛燕返估计是在卡里冲了不少钱，居然能坐很私密的包间，王小姐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表示：“今晚我就服务你们这桌，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没什么吩咐，随缘上几杯酒，我主要是来跟小白聊天的。你们已经见过了，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对啊，你们聊，我去弄酒了。”
王小姐扭着屁股离开，苏白收回眼神，大概明白了。
每年的纪念日附近，诸葛燕返会变得渴望爱情，勾搭酒吧销售，搞相亲，都是具体表现，当然，苏白觉得他这德行估计也弄不到爱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麻痹自己。
天才少年诸葛燕返在21岁那年就已经濒临婚姻殿堂了，后来发生了一点点事情，截断了他的婚姻之路，同时，也改变了他的面貌，重塑了他的性格。
194 恶俗故事
“话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啊？”
其实诸葛老师的酒量是极好的，在国内能混到工科课题组大老板的人，酒量不可能差，如果手下的小老板和大师兄挡酒意识和技术好，那么大老板的酒量会随着年岁的磨损而有所下降，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差,也不会化身夏哥吧。
“你这才喝了两杯，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苏白提醒道，“去年这个时候，你告诉我，爱情已经死了。”
“死而复生不行吗？”
“别，咱的建议是，你再多观察几年，等情绪稳定了再考虑死而复生，不然对相亲的女孩子也不公平对吧？”
“你就认定我只能靠相亲了？”诸葛很不满。
“那对王小姐也不公平啊。”
“……”
论胡搅蛮缠，诸葛不是苏白的对手，更何况，还喝了酒。
瞅着诸葛有点蔫儿，苏白就心里有谱了，比起明天要相亲的姑娘，诸葛显然对王小姐更感兴趣，刚才和王小姐共处的时候，他的状态很放松，被苏白提起来又有点害羞……应该是这样分析,没错吧？
苏白不擅长,也不熟悉感情方面的逻辑推理，或者说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没有逻辑。
这是陆羽宁的长项,苏白打算得空了请教一下。
除了喝酒之外，还要下五子棋，诸葛在纪念日附近犯病的时候，总是如此。
他从书包里拿出五子棋，是那种很劣质的塑料布棋盘。
“七局定胜负，如果你赢了，我就跟王小姐表白；如果输了……你就替我跟王小姐说，死了心吧。”
“不要这么儿戏啊……”
“你可不许放水！”
当诸葛燕返开始孩子气的时候，就没苏白什么事儿了。
毕竟，是能带苏白去足浴的人。
苏白想了想，无论输赢，似乎都不太妙，于是他先是提议将对局延长到15局，然后趁着上厕所去找王小姐，让她给诸葛调点厉害的酒。
成功地在第十局把诸葛燕返给灌倒了。
昨天夏哥醉了，今天诸葛醉了……苏白仿佛背负了什么诅咒一般，总要去照顾醉鬼，照顾夏哥也就算了，毕竟夏哥可爱,还有福利,诸葛燕返是什么东西？真不熟。
好歹王小姐手脚勤快,给诸葛擦了脸，脱掉骚气的白色皮鞋，然后把他平放在沙发上。
“你居然没有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家伙三渣的小说看多了，自以为高智商的人都该穿得骚。”
“……你还挺懂啊！”苏白乐了，“但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这么臭的脚，你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还好吧……”
“不，是真的臭，但你不觉得臭，说明你们很合得来。”
王小姐也被苏白给逗乐了：“怎么说？”
“科学研究表明，判断两个人在基因层面上是否合适，主要看是否喜欢对方的味道，这是刻在DNA里的择偶保护机制，如果觉得配偶身上格外难闻，生出来的孩子往往不怎么健康，当然，先不谈孩子，不喜欢味道这一点，本身就很难过了。”
“……”
王小姐重新打量了苏白一番，诸葛老师的小老弟……还真是……知识渊博啊。
她的知识就没那么渊博，酒吧销售嘛，上学也没怎么认真上过，每次跟诸葛聊天，其实都挺小心翼翼的，怕他嫌弃她没文化。
“咳，别瞪我了……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觉得你对他应该是真的好，看起来也不像坏人，我就给你讲讲他那段苦情往事吧。”
“谢谢信任哦。”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学校里的人，多少知道点，但他肯定没跟你说过。”
王小姐点点头，在这种环境里工作，接触的人三教九流，为人处世都是蛮有分寸的，王小姐比起同事们更有分寸，因为她要在保证业绩的同时洁身自好。
其实诸葛老师的故事很俗套，他在大学里谈的恋爱，读完博要结婚了，然后他的未婚妻忽然喜欢上了他的发小，跟发小跑路了。
诸葛老师失去了未婚妻，也失去了发小，双重打击，直接把这个本来就有点魔怔的人，变得很魔怔。
同时也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从一个略有些清高的读书人，变成在产学研大泥潭里如鱼得水的弄潮儿，才三十岁，就大老板了。
“怎么会……”王小姐捂着嘴巴，“这也太……为什么啊？都快要结婚了，居然会反悔。”
“我纠正一下，从法理上来讲，其实他们已经结婚了，因为证领了。所以……你們要是成了，诸葛老师算是二婚的。”
“没事，不在乎。”
“我知道你不在乎，我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很搞笑。反正，我只在小说里见过类似的故事。”
在苏白逼逼的时候，王小姐时刻注意着诸葛的情况，见他没吐，就放心了很多。
他们没有再聊什么，苏白讲述的故事并不具体，但仅仅是故事梗概，就有着足够的冲击性，能让王小姐消化很久了。
苏白寻思着送诸葛回家，却被王小姐抢了先。
“我送他回家吧，之前送过好几次，都熟悉了。”
“行，你愿意送就你送。”
然后苏白也回家了，回家就看到夏江月，她跟陆羽宁出去吃饭一般都回来得很早，此时正在泡脚。
夏哥的jio，香香的，软软的……呸，我在想什么？
苏白去洗了个手，然后搬个小板凳来给夏江月捏脚，其实泡脚桶是有按摩功能的，但，怎么能轻易放弃合法揉脚的机会呢？
有些事情，无关涩涩，类似于压力大的时候捏塑料泡沫包装解压，捏夏哥的jio也是很带感的，而且还有互动反应。
夏江月被捏得燥热，就转移注意力般地问道：“诸葛老师……还好吗？”
“好的很，装醉装了一晚上，借我的嘴把过去的事情告诉王小姐了。”
“？”
这里面有很多弯弯绕，比如苏白是怎么看出诸葛在装醉，又怎么意会到他的意图，夏江月觉得不可思议，苏白只是笑笑，说这是好兄弟之间的默契。
较真起来，苏白也是跟诸葛认识挺多年了，虽然没有长期一起厮混过，但总比诸葛那个发小要靠谱的多。
195 化身容嬷嬷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非一刀可以斩断的，譬如诸葛老师的感情问题。
他甚至不好意思直接跟王小姐倒苦水，诸葛老师已经变成了大学阀的形状，骨子里的清高却在其他的地方显露出来。
夏江月对此颇有感触，她也是天性娇羞的人，虽然现在羞的成分已经远远比不上娇了。
洗完脚,夏江月拖着洗脚桶去倒水，被苏白给抢了，说是很重，怕她伤到腰。
夏江月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伤到腰的，苏白总是把她看得很脆弱，挺感人的，又有点让人不服气。
“那我从明天开始，每天做一百个仰卧起坐，就不怕伤到腰了。”
“别逗，仰卧起坐是最伤腰的……还是按照李姐的建议来锻炼吧，人家是专业的。”
“唔。”
今天上床早，因为苏白和夏哥要探讨有关诸葛的问题，还有项目的问题，之前绞尽脑汁想去哪里玩，现在不用想了，夏江月盘算一番，还是觉得在实验室里干活最快乐。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兴趣，对着枯燥的代码和稀奇古怪的小零件，通常人只会觉得掉头发。
诸葛老师毫无疑问是个好人，尽管他有着诸多离经叛道的细节，大方向却是文明可爱的，他对学生的要求是高付出高回报，如果学生帮他做项目,他会给学生分很多钱。
学阀的本职工作是经营课题组,本职工作做得好,即便每天穿着神经病似的紫西装到处乱晃，他也是个好老师！
苏白觉得，诸葛大概还是心存疑虑吧，毕竟曾经被爱情伤得太深，夏江月则是有不同的看法，她说诸葛肯定已经决定了要和王小姐试一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迈出那一步。
这个判断，初看有点奇怪，仔细想想，却是很符合夏江月本人的性格，于是苏白就发出古怪的笑，气得夏江月挠了他半天。
挠着挠着，夏江月忽然发现，苏白的被子边缘裂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
“都怪你啊，肯定是你睡觉的时候乱扑腾。”苏白率先发难。
“那为什么我的被子没有破？”夏江月发现了盲点，“你就会冤枉人！”
“因为你总是踢掉自己的被子，扑到我身上瞎鼓捣。”
“才没有！”
“要不咱们搞个摄像头，拍一晚上瞧瞧？”
“我不想开着灯睡觉。”
“有红外摄像头，不用开灯。”
“太贵了，没必要。”
“没事没事，我不缺钱。”
“哎呀你好讨厌！就不要就不要！”
夏江月在床上蠕动，像个感染了癫火的蚕宝宝。
她才不要承认是她把被子弄坏的，显得她跟个不懂事的猫猫似的。
但是次日，她忽然有了新想法，她要亲自动手，把裂开的被子缝起来，以展现她的女子力。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女生通过针线活来展现女子力了，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当代的女生极少以任何形式主动展现女子力，在男女关系之中往往是等着男生表现，表现不好了还要挂到逗瓣上。
夏江月则不一样，她和苏白有一点很像，就是喜欢逞强，好比苏白总是抢着给她倒洗脚水，她也想向苏白证明自己很厉害，只能说他们成为两口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将这个计划告诉江春梅，逗得江春梅哈哈大笑。
“买个新被子吧，咱家不缺钱……苏白那个抠门小子，肯定某宝买的几十块的，回头妈妈给你买床好的，寄过去。”
“不要，我就要缝。”
“那你缝吧，别扎着手了又嗷嗷的哭，还得苏白哄。”
“！”
真是可悲，就连妈妈都瞧不起自己。
夏江月觉得这十八年真的白混了，为什么身边的人看自己都是不太靠谱的样子？
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夏江月买了个针线盒，瞪着眼睛穿针引线，到此为止，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夏哥的动手能力属实不错，先不谈实验室里如何如何，光是跟着苏白学了半年做饭，就已经有模有样了，缝个被子岂不是手到拈来？
然后她缝第一针，就扎到了手，疼得嗷嗷叫。
好歹没哭。
正在书房里看番的苏白，听到叫声后果断跑过来吮夏哥的手指，吮了好几下，吮得夏江月都顾不上疼了，心想这家伙变态是吧，就算是心疼她手扎破了也不带这样的啊。
傻大白就知道趁机占便宜。
“你是要化身容嬷嬷吗？人家容嬷嬷扎别人，你扎自己，咱们大可不必。”
说完，苏白拿出一台订书机，咔咔两下，把被子给订好了。
“看到没有，这就叫人类的智慧，反正几十块钱的被子，我打算一年换一床的，没必要爱惜。”
夏江月又瞪眼了，她怎么没想到呢，还是苏白鬼点子多。
苏白很得意，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批话，比如以后夏江月去当总工，他就当夏哥的秘书，每当夏哥被脑筋急转弯式的难题困住，苏白就发挥他那与正常人截然不同的脑回路，帮助夏哥出谋划策。
“总工……我能到那一步吗？”夏江月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
“白女士要是搞个零配件供应商啥的，你当总工不是很正常？”
“我不要当关系户。”夏江月直摇头。
夏江月是信奉真才实干的那种，并且为之付出了努力，不然硕士学长也不会觉得自己毕业全靠夏哥。
工程天赋是一种很邪门的东西，厉害的本科生在实验室鼓捣一个月，有时候还真就够水一点的硕士毕业了。
但总工这种事，还真不只是工程天赋这么简单，要协调手下的各方关系……夏江月觉得自己太纯了，如果让她当领导，肯定会搞得一团糟，说不定还会被手下架空，苏白倒是对她报以强烈的信任，反正他们还小，时间还多，慢慢来嘛。
在其位谋其政，很朴素的哲学，可现在流行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知之明逐渐成为稀有的品质，就像夏江月这种类型逐渐成为稀有的女生一样。
连续几天，夏江月去泡实验室，苏白去寝室带李浩然下分。
距离过年还早，他们还不想这么早回老家，先在学校玩几天再说。
196 相声
在寝室跟李浩然打了几天游戏，苏白忽然意识到一件微妙的事情。
宁海理工大的期末考试，成绩会拖很晚才出，有多晚呢？
一般要拖到除夕夜附近。
这显然不太科学，老师和助教再怎么日理万机，也不至于要那么久才批完卷子。
费解的苏白跑到小乔的寝室去问他，作为辅导员,和其他的研究生不同，小乔就住在苏白他们那个楼上，物理的距离很近，如果小乔和欣爷人格互换，这将是很恐怖的事情，可惜换不得。
苏白给小乔带了一包牛肉干,空着手去多不合适啊，他寻思着小乔都快猝死了,得多关照。
然后苏白就看见，小乔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道：“啊，你来了……你来问成绩吗？”
“你要噶了？”
“胃肠道感冒，估计还得躺两天。”
“太惨了，那牛肉干你先别吃了，我给你放桌子上。”
胃肠道感冒的原因是复杂的，小乔躺下的原因却很简单，他太累了，上官老师的组里，工作量真心恐怖。
如果可以选的话，小乔真不想被当做下一代核心培养，他宁愿领一个偏僻一点的课题，少拿工资，像正常的研究生那样过,只可惜上官老师是很独断的人,或者说老一辈的教授往往都不在乎学生的心理健康。
“病一次是好事,躺尸休息几天不说,还解除了debuff。”苏白安慰道。
“什么debuff？”
“你本来是要过劳死的，生了场大病，相当于在阎王眼里状态重置了。你没听说过吗？中老年人，常年身强体壮的，突然得个大病噶了；小毛病不断的，反而获得很久。”
“……虽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上官老师很少生病。”
“抱歉，我没有咒她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上官明天被泥头车创了，你换导师的话，会不会轻松很多？”
“不会，上官手下的小老板会接手导师的身份，他们比上官还上官。啊啊，好想打dota啊……”
小乔已经很久没有痛快地玩游戏了，他们课题组里的人皆是如此，任何形势的不务正业都是要遭到鄙视的，一日之内超过六小时的睡眠算作不务正业的范畴。
读研半年，他有点后悔入坑了，并且，第一次在学生面前明确表露。
也就会跟苏白说说吧，在其他的大一学生看来，能进上官老师的课题组是无上的荣耀，累一点又怎么样？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和“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的”是高中里带出来的思维，大一的学生，有些人迅速颓废化，大部分却还带着这样的思维烙印，直到有一天幡然醒悟，原来事业和生活真的需要平衡。
小乔曾经是这种平衡的典范，只可惜在上官的魔爪下，他没有平衡的机会了。
苏白安慰完小乔，出了门，才想起来自己是干啥的，又跑回去问。
“期末成绩出的晚当然是让你们年前没有机会提交成绩复议，以减轻教务和任课老师的工作量……年后很多人就忘了。”
“我超，还有这种思路？”苏白惊了，“不是，那……万一真的有学生成绩有问题怎么办？”
“那就有问题呗，又不影响经费。”
“万一有人闹上热搜呢？”
“不会的，同省的其他几个兄弟院校更畜生，要上也是他们先上。”
小乔私底下喜欢用“畜生”这个词来形容学校的行政管理，苏白之前觉得他太愤青了，现在看来，只是自己还知道的不够多。
其他同学甚至还远远没到苏白的认识层面，最近老有人以各种途径问成绩，有的跟助教关系好，能问到一点，然后或欣喜或不爽，总之第一次大考嘛，谁也不愿意刚上大学就从学霸变成菜鸡的。
苏白的朋友们显得格外平静，三巨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胡兴旺虽然也喜欢到处打探到处掺和，但这不会影响他的心情，临近归家的日子里，还是照常打球撸铁，锤炼他的肉体，苏白跟他说，你找不到女朋友，可能就是你太自恋了，你要是把每天对着镜子里的肌肉臭美的时间用来研究撩妹，早就脱单了。
老胡给了苏白一个斜眼，他说他要找一个能欣赏他志趣的女朋友，主要是看着苏白和夏哥、李浩然和宁宁这两对如此和谐，再瞅瞅其他那些鸡飞狗跳的大学情侣，高下立判。
另外老胡还告诉苏白一个重要消息，作为大一新生，他们这次回乡，都会接到强制任务：在自己的高中母校，帮宁海理工大宣传。
“啊？我们能宣传什么？”旁边的李浩然听罢，一边刷野一边吐槽，“考试全靠自学？澡堂水温正弦波？哦，食堂倒是个亮点，但现在靠食堂出名的网红大学太多了……总之就是没什么亮点啊。”
李浩然的结论非常精髓，宁海理工大相比起同档次的学校，突出一个没有存在感，不管是红的还是黑的方面，水平厉害但没有厉害到让普罗大众知晓的程度，槽点不少却都是很常见的槽点，总之就是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地处东南沿海，有着地缘优势，招生状况肯定特堪忧。
而且让大一学生去宣传……虽然他们还带着些许高中的青涩气质，但他们真的什么都不懂啊，宁海理工大的绝大多数院系，为了确保适应学习生活，甚至第一学期都不允许新生加社团和学生会。
纯纯的领导拍脑袋想出来的政策，最厉害的是还是强制。
“淦，我会个锤子的宣传。”李浩然有点慌，“吾儿，你有头绪吗？”
“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你那个高中，读宁海理工大的少说两位数，总有人大包大揽的，据说这个……学名叫“回乡宣讲团”是吧？当团长是要加综测分的，如果最后交上去的材料好，还有额外奖励……会有人负责的，放心。”
“啊……有道理！”李浩然乐呵地拍手，“那你呢？你和夏哥有队友吧？”
“遗憾的是，我们老家的教育水平很垃圾，全校只有我和夏哥在咱们这儿读。”苏白顿了顿，“也就是说，到时候得我俩站讲台上给大伙讲相声了。”
197 有点麻
原则上苏白是不喜欢出风头的，如果学校强制要求他们回高中做点宣传，他就拉着夏哥去摆拍一下走个过场，就完事了。
出成绩遥遥无期，该玩的也玩差不多了，同学们就陆续坐车回家，过年的车票不好定,但大学生考试周结束得早的话，回家的时间点恰好是很友好的，票很好买。
苏白订好了高铁票，夏江月收拾自己的行礼，也帮苏白收拾行礼，苏白自忖没什么不想让她看的东西，就放任她折腾了,上次夏江月展示女子力的企图，被订书机订了个粉碎,现在，是她的回合了！
至少收拾行礼不会扎破手。
在回家前，夏江月给陆小可上了最后一节钢琴课。
陆小可的家长对小夏老师的观感极好，她确实给小朋友做到了启蒙，对于陆小可这种很皮的孩子来说，启蒙才是最难的事情，因为她坐不住。
考虑到年关将至，今天的课只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时间，放陆小可跟苏白玩游戏。
玩着玩着，苏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打开手机登陆账号，不多久便惊呼道：“陆小可，你的视频居然有人看。”
“真的吗？”陆小可的脑袋凑过来，发现有十万多的播放量,顿时游戏也不玩了,抢过手机来美滋滋地看。
视频里用小框放了陆小可打游戏的背影,没有露脸，却也足以让观众确信，是这个小女孩在操作着林克戏耍人马。
纵观各类动作游戏，这不算难度很高的boss，但对于七岁小朋友而言，却是很难得，满足了沙雕网友们的猎奇心理。
“这个视频，别人看了会给钱吗？”
“你怎么就知道钱，小小年纪的就如此利欲熏心。”
“我零花钱不够花呀！”陆小可苦着脸，“买零食都不够。”
“零食吃太多就长成大胖子了，这是你妈妈对你的良苦用心……不过啊，如果这视频能创造一点收益，我保证不会贪墨，全都偷偷给你，怎么样？”
“好耶！大哥哥真棒！”陆小可舒服了，“不对，大哥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三七分吧，我七，你三。”
“笑死……你开心就好。”
自己玩游戏的视频居然有人看，这是陆小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在班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小透明，毕竟学习不好，也没什么特长，不透明的时候也是被老师拎出来批评，上课走神什么的。
陆小可极少被夸奖，但孩子往往是需要赞美的。
看够了视频，陆小可让苏白再给她录一段打魔王的，在《老流氓传说》里魔王不算是很厉害的boss，但它是最后一个boss，相当于期末考试。
录完视频，苏白告诫陆小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这种整活儿的视频，有没有人看，有多少人看，完全凭运气，未必会比之前的视频好。
陆小可说不要紧，碰碰运气而已，这心态倒是很不错，现在许多小孩都梦想着当网红，拼了命地想办法博眼球，在后现代的信息世界里活成了魔怔的模样，反观陆小可，她的想法很纯粹，只想要一点额外的零花钱买东西吃。
……
夏江月喜欢和苏白一起坐车，坐船，坐飞机……只要是能靠在一起的交通工具，都喜欢。
旅行是当代女生经常会写在个人简介里的爱好，夏江月对此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不考虑苏白的因素……说起来有点丢人，她对旅行最大的期待，就是可以吃到平时吃不到的美食。
至于说什么看景色啊，沐浴人文的光辉啊，她觉得大可不必，有那闲工夫，不如看看纪录片。
省事儿又便宜呢！
但如果苏白在身边就不同了，靠着大白和他一起在平板上看视频，喂他吃零食，偶尔会迎来路人复杂的眼神，这会让夏江月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内心的满足。
夏江月并非虚荣的女孩子，但，小孩子嘛，最心爱的玩具，总喜欢展示给他人看。
小孩子最心爱的玩具也许每年换好几次，就像死宅的二次元老婆。
夏江月却是很恋旧的性格，她的笔袋就用了好多年没换，至于男人……这辈子都要抓在手心，不打算换了。
中间站停车的时候，斜前方的座位来了几个打扮精致的男女，嘁嘁喳喳地落座，直到列车发动了有一会儿，其中一位才惊喜地朝二人喊道：“苏白？夏江月？你们也坐这趟车呀！”
其实苏白早就认出他们了，从夏江月的眼神中，得知她也是如此，但他们都没有主动打招呼，因为，真的不熟。
不熟也就罢了，这几位在高中的时候属于班上的社交中心小圈子，妥妥的现充，经常在背后阴阳怪气夏哥，苏白暗戳戳地认为他们大概是嫉妒，嫉妒夏哥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听说当时夏哥高考发挥失常，几位暗地里可是开了不少香槟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们也在，真晦气！”
说完，苏白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刚想凑过来聊天的女生，笑容僵在脸上，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尴尬地掉头离开。
然后苏白跟夏江月说：“别在意他们，咱们继续看番。”
如果是性格柔和一点的人，面对同学的热情，尽管是背后有龃龉的热情，也会假笑着附和，然后，在寒暄的某一刻，开启互相阴阳怪气的模式。
苏白觉得中间的过程完全可以省略，直接阴阳怪气就好了。
所谓拳怕少壮，几位现充均是茶王茶后的级别，人际交往里的乌七八糟，掌握得比微积分熟练太多，丢到清宫戏里，人均宫斗王。
但是他们对付不来苏白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沙雕。
劝退了关系并不好的高中同学，苏白继续搂着夏哥看狗粮番。
话说回来，能够光明正大将她抱在怀里之后，看狗粮番相较以前别有一番韵味。
遇到那些甜甜的片段，苏白可以碰碰她的小手，然后她的手指就会在苏白的手心里刮蹭，酥酥痒痒的，有点麻。
现充们暗中观察了两位许久，不约而同地压低声音发出感慨：
“他们这么喜欢秀的吗？”
“没事，秀呗，秀恩爱死得快。”
198 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啊！
如果你观察过中学里的社交核心小圈子，会发现他们有着清一色的共同点：恋爱经验丰富，以及，不怎么爱读书。
那时候苏白经常听一些和他关系要好、同时也跟女生们关系要好的男.同学，讲那些现充们的恋爱经历，当时苏白下的结论是，他们并没有真的在恋爱,只是进行一种名为恋爱的cosplay，或者是享受这片土地上独有文化背景下的“早恋”的刺激感，或者是寂寞的男女排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寂寞，总之，和苏白理解之中的爱情没什么关系。
可苏白也讲不清爱情具体是什么，现在他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当你真的拥有某样东西,还会在乎它的定义吗？
几位时不时回头看他们的眼神，带上了戏谑和不怀好意，看得夏江月有点虚：
“他们……在讨论什么？”
“不懂，也懒得猜。”
苏白的手臂搭在窗边，这一回坐高铁回家，夏江月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苏白，他们都喜欢靠窗坐，但之前二人同行，都是苏白把位置让给夏哥，这次夏江月主动做出了让步。
很明显，夏江月有意识地想要在二人的关系中付出更多，通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不能说是坏现象，只能说是没什么必要，总的来说,苏白是觉得很可爱，于是亲了亲她的侧颊，安慰道：
“在世俗的眼中,我们是最该被祝福、又最容易在暗处遭到诋毁的那种情侣，家境优渥、青梅竹马、没经历什么狗血剧情就在一起了,还极少产生矛盾……主要是我们比较纯粹，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很多情侣在一起的目标，就是让对方的人格低头，或者扮演出别人眼中的幸福……别在意，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剑冢。”
“……”
夏江月一直很佩服苏白，他似乎对外界的看法毫不在意，她就不行，总是思前想后。
她也不是糊涂，被苏白点醒后，也懒得管他们了，心安理得窝在苏白怀里看番。
等到高铁到站，下车前，那几个人中的某位女生，微笑着来到这边。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也没官宣过。”
“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可能。”苏白说道，“世界上不是每一对情侣，在一起之后都要在朋友圈晒九宫格的。”
“……也是，很像你的风格。”她笑地有点尬，“过几天班里同学聚会，要来啊。”
“看情况吧，我到时候要是肚子不疼就来。以及，能不能不要刻意营造这种，仿佛有过一夜情的狗男女重逢的微妙氛围，我和你真的不熟，也没什么故事。”
“……”
在把女生气得不想跟自己讲话这方面。
苏白向来很有天赋。
直到提了行李，坐上回家的出租车，夏江月才想起来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刚才你可把徐泽丽给气坏了。”
“那是因为我拂过她的面子。”苏白回忆起来，“暑假我在京城跟我爹玩的时候，某个夜晚接到了她的电话，那时候他们那个破逼小圈子一起去京城旅游，晚上分头行动，徐泽丽去了夜店，喝多了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
“！”
“然后我喊上我爹课题组里一个学姐，把她扔回了酒店。”
苏白陈述完事实，没有继续说什么，说多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他本人问心无愧，也不怕夏哥误会，夏哥这么通情达理的女孩子，肯定会理解的。
至于夏江月，哼哼了几声，也不说话了，她有点想问“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又怕显得自己无理取闹，她当然不是真的要苏白如实汇报一切行踪（甚至包括成为情侣之前），可后知后觉真的不好受……毕竟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坐出租不聊天，这种气氛对于二人来说不常见，憋了半天，谁也没先开口，甚至居然直到进了家门都互相没说话。
当然，没什么怨念，只是有种莫名的尴尬。
通常这种情况，过一会儿就好了，但苏白的父母都不在家（这太正常了），苏白习惯性地跟着夏哥进了她的家门。
好事而自以为是的江春梅，打量了俩人一圈，顿觉不对劲，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水，然后把夏江月拉进厨房猛批一顿：
“怎么又跟小白闹别扭了？你好大的脸，你有什么资格跟他闹别扭？人家看得上你是你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哎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
“？？？”夏江月露出非常无辜的表情，“我没有……我我我……”
所谓有口难辩，莫过如是。
嘴皮子，夏江月是不厉害的，这孩子太老实，每次被苏白调侃都不知道怎么还嘴，就只能挠他，现在还多了个“吻他”的选项。
江春梅也不多逼逼，推着夏江月去客厅，然后说自己要出门买菜，润了。
苏白瞅了鞋柜上面摆着的菜，嘴角抽搐，阿姨真是演都不想演的。
然后他和夏江月对视了一番。
“啊，其实……如果你不生气的话，可以说点整蛊的，我就知道你不生气了。”
“比如？”
“你做得好啊，你做得好！”
夏江月被苏白的嘴脸逗笑了，然后她开始脑补，当时在京城的苏白，接到那个并不熟的女人的电话，然后喊上学姐去夜店，一脸嫌恶地把她送回酒店……
“真恶心啊，为什么叫你去呢，她就是想给你下套。”
“下什么套？”
“借着酒劲……就那个，然后那个。”夏江月顿了顿，语出惊人，“怀上你的孩子，然后就赖上你了。”
“不是……怎么就怀上孩子了？”
“男人不都那样吗，面对任君采撷的女孩子，就……控制不住自己！”
夏哥这个说法实在是偏见，于是苏白解释了一波，并非每个男人的底线都是如此之低，然后告诉她，只有你任君采撷的时候，我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话说回来，任君采撷这个词……好像只会出现在风格偏古早的玄幻小说里啊！
夏哥的阅读审美开始向大哥靠拢了吗？
199 开心，但不完全开心
看到门口的菜，夏江月忽然诞生一种想法：
“我们做饭，让妈妈大吃一惊！”
“你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会做饭……”
“不！我也会做饭！”
夏江月挥舞着小拳头，江春梅总是看不起她，所以，她要发威了！
和苏白同居了半年，生活能力的进步是毫无疑问的,这一点，必定要证明给江春梅看。
苏白笑了笑，还是顺了她的心思，两人检查了一波食材，核心食材是一条淡水鲈鱼，绝活儿清蒸鲈鱼没跑了。
以夏江月的口味来看，苏白做饭的综合实力，显著强于自己的妈。
除了调味的细节之外,一个很关键的区别是,苏白会做的菜很多，敢于尝试，偶尔会出黑暗料理，大多数时候却都不难吃。
反观江春梅，清蒸鲈鱼、红烧肉、炖鸡，纯纯的三板斧。
等到江春梅回家，看见苏白和自家女儿在厨房里忙活，表情很惊喜，嘴上很客气：“哎呀呀呀，你们真是的，都多久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做饭，让我这个当长辈的脸往哪儿搁啊！”
“没事的江阿姨,闲着也是闲着。”
苏白在洗油麦菜,洗完了切段，焯水,淋了点油醋汁。
油醋汁这种东西,江春梅是喜欢用的,据说是减肥食品必备，自打上了年纪，做青菜的方式，就从加小米辣重油爆炒，演化成了焯水淋油醋汁。
老实说，不好吃。
但鲈鱼已经红烧了，如果油麦菜再爆炒，江春梅肯定要逼逼，熟读《情商》的苏白自然不会做如此讨嫌之事。
至于第三道菜，苏白打算蒸个蛋。
蒸蛋有很多做法，苏白唯独钟爱一种，蛋里除了温水什么都不加，过滤掉泡沫就上锅蒸，浇头，才是主角。
苏白用香菇和猪肉馅炒浇头，猪肉馅是冰箱里软冷冻的，在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就拿出来解冻，现在已经变得足够柔软。
佐料只用料酒、生抽、老抽，炒到焦香的状态，铺在蒸好的蛋上。
“这个不错啊，挺好，不愧是小白，脑子活泛。”江春梅看向夏江月，表情顿时转为嫌恶，“你就只会死干活，不动脑子。”
“？”夏江月很不服气，“你以前说我懒，现在我做饭了你又说我不动脑子。”
“你这算个锤子的做饭，就说这个鱼，中间剖开，下面铺葱姜，刀子肯定是苏白动的，你能把姜片放上去就不错了。”
夏江月微微一笑。
给老妈表演了一下刀工。
虽然切得很慢。
出品却是很均匀，形状也不丑。
可把江春梅给看呆了。
夏江月做到了让老妈刮目相看，结果却并没有收获多少爽感，究其原因，是江春梅那可恶的态度，看到夏江月会切菜，仿佛看见了小猫咪会做十以内加减法。
算了，她和老妈可能就天生犯冲，还是大白好。
饭桌上。
江春梅主要还是问有关学习的事情，家长总是关心孩子学习的，现在学历贬值，不弄个研究生学历，很多好坑，你想当萝卜都没机会。
这是夏江月很有底气的方面，如实汇报后，嗔怪道：“妈你别说学习了，好烦，我自己的事情会管好的。”
“哎呦呦，你又嫌我烦了，我这不是怕你跟苏白谈恋爱分心思嘛。”
“呃……才不会！不耽误学习的。”
夏江月被搞得有点虚，她确实是那种恋爱脑，跟苏白腻歪起来没完的，比如今晚，她很想去苏白那边睡，反正就在对门，又怕被江春梅嘴。
况且饭还没吃完呢，就说这个，会显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和苏白睡觉，呜呜，不行的。
于是拖到了晚上八点多。
俩人陪着江春梅看电视剧，江春梅喜欢看国产肥皂剧，什么豪门恩怨、家庭伦理之类，差不多就是中年妇女喜欢的那一款。
平心而论，国产剧经常被文艺工作者骂，但其实水平还行，在戴着镣铐跳舞的情况下，做到了不C不坑，尤其是这几年流行拍悬疑剧，让习惯了豪门恩怨和家庭伦理的江春梅感到很新鲜。
主要是悬疑剧也短，好多只有十集出头，江春梅发发狠，一晚上就看完了。
今天这个，恰好勾起了江春梅的好奇心，夏江月也好奇，就陪老妈一股脑看完了，苏白其实已经猜到了路数，但还是陪着她们看，悬疑剧除了“凶手是谁”之外，过程也很重要。
十一点半，凶手揭晓，然后又水了两集，全剧终。
“感觉……后面几集不好看了。”江春梅锐评道。
“有点虎头蛇尾。”夏江月表示赞成，她很少和老妈达成一致。
“啊，虎头蛇尾正常的，不把精华放在前面，怎么骗观众开电视会员呢？”
“……”
江春梅看了眼自己几个小时前开的xx视频会员，眉头一皱。
苏白连忙改口：“啊，也不能说是被骗……充会员的钱，也不光是为了后面的内容，前面的不也看爽了嘛，就像网络小说，为上架章节付费，也有对免费章节认可的成分。”
“唉，小白你这嘴是真的甜，月月啥时候有你一半就好了。”
夏江月：？
懂了，现在妈妈就是看苏白哪儿哪儿都顺眼，看我就浑身缺点。
没有理会女儿的问号，江春梅继续锐评：“这个剧，其实，总体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有点拖沓，明明只有十几集，为什么还是觉得拖呢？”
“因为叙事节奏差，诡计也挺简单的，模仿的阿婆的经典桥段。”
“被你这么一说，嘿，我又觉得……那诡计差，叙事也差，他弄什么悬疑啊？还不如拍点家长里短呢。”
“这就尬黑了，放眼全世界的悬疑圈，叙事和诡计都不行的作品多得是，不还是腆着脸卖书。”
“那这些作品的优点是什么？”夏江月也提出疑问。
“他们一般自称社会派悬疑。”
“……”
……
母女俩被苏白的暴论给整笑了，笑完之后，江春梅困了，打着哈欠说回屋睡觉，小学还差几天才放假，江老师明天还要去学校教课。
夏江月才想起来，要商量去哪边睡，跟着老妈进了卧室，被江春梅一记回首瞪眼：
“你进来干嘛，去苏白那边睡去。”
“啊？”
“啊什么啊，你卧室我都没给你铺床，你想睡这儿也没法睡。”
“……”
如此结果，夏江月挺开心的，但不完全开心。
200 不能说的秘密
苏白家的房子，也就是夏江月家的对门，有白女士找人定期打扫。
之前苏白跟白女士提了今天会回来，她又额外拜托保洁阿姨一大早上门，把全家擦了个干净透亮。
拎包入住，肯定是没问题的。
真正的问题是，他们都饿了,冰箱里却没有食材，灵山市作为一座内陆小城，商业氛围和宁海有着明显的区别，其中一点是，到了半夜，外卖就不太好点了。
苏白和夏哥都养成了吃夜宵的习惯,多少得吃点，不然浑身难受。
于是他们压低声音，偷偷下楼，免得被江春梅听到。
小区门口有个小卖部，营业到很晚，晚间的顾客主要是那些在饭店喝大了、走回家才差不多清醒一点的中年应酬男。
小卖部里有关东煮，但那不是苏白和夏哥的目标，夏江月把手伸进苏白的袖子里，这样很暖和，然后被苏白拉着跑进小卖部，两人直奔货架上的方便酸辣粉。
除了传统的方便面以外，粉丝其实也很适合做成泡着吃的，半年不见，这里的酸辣粉从七块一盒涨到了七块五，讲真，挺贵的，可是已经很久没吃了，所以偶尔吃一次也无所谓,它是本地的小牌子,宁海那边买不到，夏江月又总是忘记让老妈给寄一些。
“呦，是你俩啊，学校放假了？”
开小卖部的是个老头，说是老头，其实也才四十多岁不到五十，但看起来很苍老，据他自己说，是年轻的时候当程序员，加班加太狠了，老得快。
程序员工作压力大，不只是这个时代的专利，敲代码的，向来如此。
虽然他的头发稀疏，但他的眼神很精明，总是手里捧着本书读，记忆力也很好，慵懒地抬头扫一眼，就把俩人给认出来了。
苏白笑嘻嘻地跟他寒暄，说着说着，居然就说起了高中的事情。
“你们高中要办个活动哦，等你们名牌大学生都假放得差不多了，把你们聚在一起，在大礼堂给高三的孩子们宣传宣传……”
“啥，大礼堂？”苏白有点懵圈，“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呦，我消息灵通着呢，咱这小区约等于实验高中家属院了，老师的孩子……学习好的多嘛。”
老头挤眉弄眼，开心得像个情报商人。
如果灵山市有间谍存在的话，那他一定是像他这样，在苏白和夏哥住的小区里开个小卖部。
苏白倒还好，夏江月是真的被大礼堂给吓到了，等待酸辣粉的时候，用小叉子不停地敲盖子：
“怎么办怎么办，居然是在大礼堂啊……听起来很正式。”
“为了省事儿呗，如果每去一次某个大学的毕业生，就要拿出学生的时间听他们逼逼，学生还上不上课了？”
“可我好紧张啊，居然要在大礼堂讲话。”
“你又不是没去过，亲爱的学生代表大人。”
“那不一样！”
搞了半天，苏白才搞懂夏江月大概是个什么想法。
他们这一届高考，尖子生分段意外地大丰收，出了俩箐桦仨蓓大，尽管都是带着不少加分的，但，在过去的几年高考中，裸分上顶级名校，本来就不怎么靠谱。
然而，最被看好的夏哥却意外落马……不对，应该叫马失前蹄……反正差不多这个意思。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和其他学校的人，一同在大礼堂宣讲吧？
话说回来，宣讲这个梗到底是哪个大学先发明的啊？有毛病吧，你让大一的孩子寒假跑回去跟小孩子们忽悠一通，他们就会报你的学校吗？
“先不想这么多了，吃饱了洗澡睡觉。”
“唔……唔？”
于是夏江月赫然发现。
江春梅不仅没有留她在家里睡觉。
甚至没有留她在家里洗澡！
难道说，对门那个家，已经不属于她了吗？
夏江月并不觉得悲伤，只是觉得妈妈很离谱，回家之前她还在担心，如果她总是去找苏白睡，江春梅会不会骂她没良心，有了老公忘了娘。
现在看来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呢！
吃完酸辣粉洗了澡，躺在床上，苏白观察夏哥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有效信息，略作思索后，说道：“其实吧，你就当咱俩是上台讲相声。”
“相声？”
“对啊，就是那种，咳咳——”苏白忽然正经起来，“夏江月，苏小白，上台鞠躬！”
“哈哈哈哈……为什么是苏小白？”
“为了跟你的名字对称嘛，补满三个字。”
“叫苏大白好。”
“这会让我想起苏大成，还是算了吧。”
俩人开始讨论相声怎么讲，大概就是，诶，今儿个天气不错啊，咱来给您讲个上大学相声……说着说着，苏白睡着了，夏江月又可以偷偷地数他的睫毛啦，真不错。
夏江月支着肘子，轻轻拨弄苏白的睫毛，他的眉毛，他的……鼻毛就别了。
她能感觉到，苏白在考虑她的情绪，帮她纾解焦虑，但苏白并不了解她焦虑的原因，这不能说的秘密。
……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换个床睡觉，苏白就会睡很久，十个小时起步，上不封顶。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下午了。
夏江月在沙发上看书，看起来已经吃过了，问了才知道，是跟着江春梅，去小学的食堂蹭的饭。
“江阿姨已经过分到女儿从学校回来第二天就吃食堂了吗？”
“本来她也没有中午回来做饭的习惯呀。”
“好吧，这波洗白我接受。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做点。”
夏江月不仅吃饱了，还带了大包子回来给苏白吃，大包子是灵山市第一实验小学的特色，一个包子比苏白的拳头都大，胡萝卜牛肉的馅儿，贼香，如果放在精装修的地方特色菜馆里，敢卖二十一个。
但在食堂里，只要三块钱，足以见得，江阿姨的单位，福利那是相当的不错。
摆在苏白面前的两只大包子，一只是如上所述的胡萝卜牛肉馅，另一个是白菜粉条豆腐。
这个搭配，相当可以，苏白口水都要溜下来了，只能说，夏哥是很懂他的。
但他没急着吃，先去厨房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冲个汤喝，冰箱里虽然是空的，储物柜却很可能放了东西，白女士的风格向来如此。
然后他看到了一箱酸辣粉。
“啧啧……夏哥，咱们昨晚，格局小了。”
201 母校
昨晚出门买夜宵的时候，苏白并没有发现，自家老妈给买好了整箱的酸辣粉。
这苏白可太熟悉了，典型的白瑾韵式母爱的具体表现。
白瑾韵式育儿的核心理念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难题，都是钱不够多，所以她只要多赚钱,以苏白的性格，肯定会过得开心。
但如果只是单纯地每月稳定打钱，总觉得母子关系有点淡漠了，于是白女士就会偶尔给苏白买东西，她是纯纯的实用主义，不会买没用的东西,但是白女士买东西，突出一个力大砖飞，这箱酸辣粉，估计直到寒假结束他俩回学校，都未必吃得完。
苏白把夏江月喊过来看，把她给看呆了：“白阿姨……对咱们真好哇。”
“那确实，我觉得白女士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就算是小时候那个在国企研究院上班、工资都比不上江春梅的白女士，也好。”
所谓钱和陪伴到底哪个更重要，到了苏白这个心理年龄，已经是懒得去动脑子想的矫情问题，岁月就像一层过滤网，总能将不愉快的细节滤掉，至少苏白的过滤网是这样的，现在想来，他就觉得白女士很好。
况且，在钱和陪伴之上，还有更高层次的东西,那种独特的人生观，正是白女士和苏男士共同帮助他建立的。
整箱酸辣粉，其实是混合口味，除了酸辣还有番茄口味,苏白挑了盒番茄的，烧热水泡好，趁着泡的功夫，把煎锅烧热，将大包子变成了煎烤大包子。
煎过之后表皮酥脆，还起到了加热的作用，一箭双雕。
夏江月看着苏白吃饭。
苏白的吃相，跟她的睡相有的一拼，优雅是不可能的，但看苏白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是一种灵魂的慰藉，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夏江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苏白一起吃顿晚饭，看他唏哩呼噜把盘子里的东西清光，非常的治愈。
“下午有什么安排？”苏白问。
“没有……看你。”
“哦。我都行。”
然后就陷入了尴尬。
如果两个人的性格都很随和，且物欲淡漠，便会偶尔陷入这样的窘境。
严格来说，夏江月其实是有想法的，她想……
但总不能说出来吧！
她脸皮可还没那么厚，听说女人会在到达某个年纪之后，在某方面发展出汪洋大海般的欲望，可她才不到二十岁，怎么就……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太喜欢大白了？
“对了，有人跟我说同学聚会的事情……大概会安排在回高中搞那个破宣讲之前，你想去吗？不想去我也不去了。”苏白划拉着手机问她。
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寒假，高中同学聚会往往会比较踊跃，主要是这种时候大伙的生活体验差距还不大，共同话题比较多，无非是宿舍挤、网不好、课程多、校领导撒币，毕竟这些几乎是所有大学的通病。
等到大四，事情就变得比较复杂，如果是大四寒假的话，本科比较好的保研了已经在给导师打工，本科比较差的考研党还在担心复试（或者，更干脆的，已经在准备春招了），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
夏江月在高中关系好的同学不多，主要是她专心学习，又不像苏白具有独特的人格魅力，人际关系处于高中女生的平均水准。
同学聚会这种事，她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她特别想见一个人，那是她高中班上关系最好的同学，跟她坐同桌，为了她去一趟同学聚会似乎很赚，因为她寒假要打工，很忙，夏江月觉得，除非她主动提，否则还是不要再占用她额外的时间。
听了夏哥的想法，苏白没表示什么，他的思维和夏哥略有不同，既然两个人关系好，那当然要专门找时间单独玩一下，可能是因为夏哥习惯于不麻烦别人，相比之下苏白的性格是富有侵略性的。
讨论同学会给了苏白灵感，他跟夏哥提议，要不今天去学校看看老师吧，过几天大礼堂的时候肯定没空。
于是他们瞅准下午大课间的时间，溜进了学校。
灵山市实验中学放在全国都属于硬件条件不错的学校，至于成绩……在省内还行，但全省的教育水平都一般般，没有大城市的录取分数优势，学习用功程度上也不怎么卷，属于沙雕网友们讨论“高考地狱难度”和“高考天堂难度”都很难提到的无存在感省份。
学校并不是高考工厂式的严格管理，门卫管得很松，出示一下已经作废的学生证，嘱咐几句，都是给进的。
“噫，操场居然翻新了？”刚进来没几步，夏江月就发现了亮点。
“上学第一定律，我毕业后学校必翻新。”苏白趁着脖子往操场那边看，“我超，这塑胶跑道不错啊，看来是校领导把种树的钱拿来建操场了。”
提起种树夏江月就想笑，读高中的时候，每年学校都要栽新的树苗，总有种不完的树，也不知道是脑子什么大病，苏白恶意揣测说，一把手的亲戚里肯定有开公司搞绿化的。
高三下半年换了一届校领导，结果“种树癌”马上就痊愈了，只能说，苏白高见！
操场上，学生们在跑操，苏白趁机带着夏哥，溜进空荡的教学楼，在顺爷的办公室里打伏击。
如果说在宁海理工大汽车系，人们对“欣爷”的称呼里暗含了对她做派的讽刺，顺爷这个称呼，可是没有半点阴阳怪气的成分。
顺爷全名石喜顺，年纪真的可以当苏白的爷爷，属于是返聘老教师的那一类，教得一手绝活儿数学，号称能把最笨的孩子都给教及格咯，缺点是为人严厉，嘴还毒，心态不好的学生，容易被他搞自闭。
不多时，顺爷果然迈着大方步进来了，手里卷着新鲜没收的杂志，苏白眼尖，看到那似乎是女性向的青春疼痛文学杂志……啊，母校女高中生们的审美，还是内个味儿。
“哎呦？你俩从哪冒出来的？”
“这不放假了吗，回乡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您，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牌面？”
顺爷用杂志敲了敲苏白的脑袋，还没等他发话，苏白就主动提出要帮他换水，拎着空矿泉水桶跑出去了。
老家伙腰不好，用的又是返聘老教师尊贵的单间办公室，之前都是班里的男生轮流给他换水，这空桶，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换。
202 很会的
苏白去换水了，顺爷坐在椅子上，椅子是木头椅子，并没有加坐垫和靠垫，这样子对腰最好。
老家伙把双手搭在膝盖上，来回搓，皱纹很多的脸上露出又猥琐又憨的笑容。
夏江月浑身一颤,来了，顺爷经典卡组，每次把他们那几个成绩好的叫到办公室来耳提面命，都是这幅德行，初看觉得精神污染，看多了就觉得,居然……还有点可爱的。
“你们好上了？”
“嗯……”
“好,好啊，好上了就好。”
顺爷搓着膝盖，很高兴地念叨着，长辈并不反对晚辈谈恋爱，只是他们已经不是高中生，算不得早恋，闹出人命来也不用顺爷来负责，自然是支持的。
况且，高考之前顺爷就已经批评过她，以他的观点来看，夏江月这么搞是挺离谱的，但是她乐意，现在结果也好。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结果导向的，像苏白这种在高中不学无术的小东西，最后考了个985，那在学校的统计口径里就是学霸,不管他当年同学们的记忆里，苏白是多么的颓,均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趁着苏白没回来，夏江月紧张兮兮地叮嘱道：“老师,您可千万别跟苏白说漏了嘴啊。”
“嗨，你担心什么，我嘴严着呢。”
“……”
顺爷如此保证，夏江月也不好说什么。
苏白扛着水桶回来了，很轻松的样子。
“给我们参观一下您新带的学生呗？”苏白提议。
“没啥好看的。”顺爷摆摆手，“这届我带国际班。都是些笨孩子，全班都没有水平赶得上你俩的。”
“？”苏白惊了，“您，带国际班啊？”
“我不能带国际班？”
“也不是不能，就是……”
苏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话说当年顺爷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占掉英语课讲数学，还总是宣称“高考英语，上限也就那样，学差不多就行了，数学可不一样，很多学生直到考试那一天都没摸到自己的上限”。
而所谓国际班，就是不参加高考的，高中读完直接申请国外的本科……顺爷总不能不让他们学英语吧？
俩人在办公室陪顺爷聊了会儿，下一节没课，就可以窝在办公室陪俩人，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足以让苏白记很久的事情。
一个女老师，年纪绝对不超过是三十岁，敲门进来跟顺爷说，今天做的卷子没空讲，想用一下明天下午的数学连堂，最多占大半节课。
顺爷直接就答应了，没跟她吵什么。
那一刻苏白深切地意识到，在他们毕业后，曾经专横独断、极其强势的老班，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仔细观察的话，一些小细节也在变，比如顺爷喝水，他喝水向来是用不知道是不是从化学实验室顺来的大烧杯，烧杯里永远是凉水，可今天苏白看见了烧杯之上丝丝缕缕的热气。
“不对劲。”
苏白内心疑惑，在离开实验中学之前，去打听了一圈。
顺爷的作风，自然是跟语文组英语组那些女教师关系紧张，但苏白跟她们关系很好，女老师嘛，对于苏白这种长得好看嘴又甜的男生，是有优待的。
在苏白游走调查的时候，夏江月去看了琴房，她在这里练过一段时间，学校需要比赛或者表演的时候，偶尔会拉她来凑数，学校里艺术氛围实在是有限，夏哥这种已经算是水平高的了。
几个艺术生小妹妹在练琴，看到夏江月后，小声嘁嘁喳喳议论着，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夹着羡慕。
看到她们，夏江月才意识到，最近半年自己跟陆羽宁厮混，衣品着实是进步了挺多。
艺术生是除了体育生之外最不爱穿校服的，又正是臭美的年纪，但跟夏江月对比起来，实在是两种生物。
“破案了！”
夏江月靠着窗台发了会儿呆，等到苏白一脸神秘地回到她身边。
“顺爷长瘤子了，打算带完这一届就彻底退休。”
“啊？！”夏江月有点慌神，“这么严重……”
“还好，早期，积极治疗配合良好的心态，很容易治好的。顺爷也不是没钱治病的人。”
这倒是。
顺爷自己是返聘老教师，每年带出几个名校生，学校都给发奖金，另外他女儿在京城工作，搞金融的，收入高的一批。
“等过几年，咱们看顺爷估计就得到京城了，那时候他女儿估计也要生娃，这老东西准想着去给看孩子的，顺便治病。”苏白有些感慨，“怪不得他现在躺平了，不争了，可能是看开了吧。”
“唔……还真有点不习惯啊，他居然被英语老师给占课了。”
“也有国际班的特色在里面，他们考的数学……最难的大概是读懂题面。”
去国外读本科的话，考的东西范围广，技巧性就比高考差很多。
这种情况下，英语是得下功夫学的。
苏白的英语就很烂，听说读写四个方面，也就读还行，这还是从小到大玩了很多国外大神制作的游戏mod培养出来的。
他高度怀疑，自己英语烂纯粹是白女士给遗传的，因为苏男士语言方面天赋极好，他跟苏白喝酒的时候总是吹自己，跟国外的教授们谈笑风生，学院里有什么需要涉外交流的，都是派他去。
夏江月得知顺爷长瘤子的消息，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再问候一下，苏白说没必要，人家没跟你主动提，意思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咱就装不知道把，给老班留点面子。
天色渐浓，太阳落山了，疑似还要下雨，冬天下雨是最难顶的，又冷又湿，夏江月很讨厌。
于是他们在校门口的流动摊位买了蛋黄堡，打车回家了。
蛋黄堡刚出锅的时候烫，回家再吃刚好。
夏江月想起刚去宁海理工大的时候，跟苏白走丢的事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有点小惆怅。
“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哦，要是你得了绝症，我非得把眼睛给哭瞎了不可。”
“想什么呢，白女士会给我安排最好的医生……也未必有用哈，世事无常，人类的医学水平其实在大自然看来是很可笑的。”苏白想了想，捏捏夏江月的小手，“那就珍惜当下吧，亲爱的宝宝。”
“……”
嘁，这家伙偶尔也是很会的嘛。
203 姐，你老公来了！
大礼堂整活儿的前一天，江春梅带夏江月回外婆家逛了一圈，小年还没到，这并非什么特殊的日子，氛围好的家庭，聚会不需要挑日子。
本来江春梅还嚷嚷着带苏白一起回去，被夏江月严肃呵止了,俩人才刚开始恋爱没多久，这就带回去像什么话。
于是苏白在家玩了一天游戏，并不如想象之中畅快，总是时不时想抱抱夏哥，捏捏小脚什么的，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夏哥的形状了。
说起来,从读大学开始同居,中间居然没有分开过，导致的结果就是,短暂地分开一天，都不知道该咋过了。
好消息是，夏江月是外婆家那边一众亲戚的孩子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在外婆家拥有自由玩手机的权力，断断续续地跟苏白吐槽好玩的东西，算是聊以慰藉。
夜幕降临，苏白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愈发旺盛，冬日的夜总是寂寥的，冬日的夜里没有宝，寂寞两次，寂麻了。
于是他去找李浩然开黑，发现李浩然在和陆羽宁双排。
淦！
陆羽宁的游戏ID，苏白是记得的，叫Carlo，是李浩然曾经最鄙视的那种玩家——“意义不明的英文短名,选个风琴露娜猫，技能都放不明白,眼也不会插，纯纯的扰乱游戏环境”。
不对，陆羽宁大概是玩得不错，至少李浩然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是滤镜太厚，还是确实玩得不错。
总之人家俩口子甜蜜双排，横插一脚不合适，苏白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
那总不能跟大哥双排吧，大哥回家后就一直在群里处于神隐状态，他也没有发动态的习惯，估计是重操旧业卖冬枣去了，也许在和城管双排，也许根本就没空打游戏。
最后苏白诞生了一个听起来很愚蠢的想法：去找夏哥。
江春梅是本地人不假，但灵山市的城市化说起来也没有多少年历史，所以，真正的本地人，像夏哥这个岁数的，外婆肯定是住在县里。
距离苏白的位置，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但这个事情听起来就很奇怪，大晚上的往县里跑，居然只是为了见夏哥一面，要知道明天她就回来了，可苏白就是想去，不去的话，晚上在家也无聊的很。
原来我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吗？
苏白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正常，就去咨询白女士：
“苏白本白：妈，我有个事儿需要跟你商量……”
“白女士：去呗，犹豫啥。”
“苏白本白：？”
“苏白本白：不是，我还没说啥事儿嘞。”
“白女士：不就是去找你媳妇吗，我看到她姨夫发的朋友圈了，里面没你，呵呵，害羞了没去？”
“苏白本白：我没害羞，是夏哥害羞。”
“白女士：你妈的，同居半年了还不知道傲娇俩字儿该怎么写是吧？”
“苏白本白：……我的”
暂时屏蔽掉白女士，苏白简单拾掇一下，出门打车了。
路上让车停了一下，在还没关门的超市里买了一块卤牛肉和几包酒鬼花生。
空着手上门总是不太好，老江家都是实在人，他们对礼物的认知停留在“要有用，最好是能吃的”的层面上，况且，这次的见面（如果有的话），不太正式，没必要太隆重。
苏白跟他们见过许多次，已经很熟了，只是没在夏江月的外婆家见过而已。
……
老实说，夏江月后悔了。
应该带大白来的！
虽说外婆家里的氛围很温馨，姊妹之间也没什么矛盾，可她也确实与她们缺乏共同语言，主要是身边没有苏白不习惯，感觉跟他同居了半年，都要化身连体婴了。
白天还好，混混就过去了，晚上就格外难熬，尤其是一想到的时候身边没有手可以牵……就很难过！
“哎呀，又连跪了！”
“可恶呢！”
外婆家上一代三个都是女孩，江春梅排老大，下面两个妹妹；
她们长大后结婚生娃，又是纷纷诞下了独生女。
可以说是极致的阴盛阳衰了。
团圆的冬夜，并不需要放鞭炮走亲戚什么的，甚至连抢红包活动都莫得，长辈们分成两拨，男人在客厅里喝酒恰烟吹水水，女人在主卧嗑瓜子拉家常，小孩就挤在书房里玩。
夏江月的两个表妹，一个上初中一个刚上高中，性子都蛮不错的，继承了老江家一贯的淳朴正直，但她们非常的沉迷手游以及国产综艺，目前正在双排掉分，夏江月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去，哎，要是苏白在就好了，苏白肯定能带她们玩，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抱着苏白看……反过来讲，她总不能抱着表妹看吧？
总感觉那样子氛围怪怪的……
于是夏江月就坐着发呆，俩妹妹偶尔瞅她一眼，然后嘀嘀咕咕地交流观点：
“谈了恋爱的女人，都会变傻的吗？”
“啊啊，真是愚蠢呢，我才不要变成这样。”
在她们的印象里，大表姐是冰雪聪明的，女神般的存在，从前在外婆家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捧着书静静地读，那些书，二位浮躁的小姑娘并看下去……大表姐即便高考失利也能读重点大学，而她们，已经在考虑怎样才能考个好点的大专了。
总之姐姐是她们梦想中模样！
这回见面就不同了，姐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时而蹙眉，时而傻笑，这鬼样子她们再熟悉不过了——班里谈恋爱比较上头的同学，均是如此。
唉。
恋爱，使人堕落！
就在姐妹三人各怀鬼胎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喧闹。
掉分掉麻了的妹妹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出去看了一眼，表情兴奋地跑回来：
“姐，你老公来了！”x2
夏江月一个激灵，都没纠结称呼的问题，连忙蹿出去，比听到主人回家的猫儿更敏捷。
拖鞋都没穿。
看得妹妹们直摇头。
苏白先是问了江春梅，得到许可后才上楼敲门，夏江月外婆家住的是这几年新建的大平层，虽然在县里，实际上却很豪华，苏白差点在小区里迷路了。
他的出现得到了热情的欢迎。
苏白跟长辈们一一问好，然后看到了夏江月，朝她眨眨眼。
夏江月笑得很甜。
然后苏白说：“你没穿鞋。”
“……”
她捂着脸跑开了。
204 呼叫小代！
夏江月的两位姨夫会心地笑着，朝着夏熙和挤眉弄眼。
夏熙和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招呼苏白道：“小白过来陪我们整两杯？”
“没问题啊，您可手下留情。”
“诶，随便喝点而已。”
江春梅娘家人都很随和，当年夏江月的爸爸和江春梅结婚,也没有因为人家是外地人而产生什么额外的想法，其实像这种内陆小城，氛围很封闭的，总体的氛围就是外地男人不靠谱，但夏熙和真的很靠谱，这种靠谱遗传给了夏哥,然后夏哥还遗传了老妈的憨,这种组合着实有点微妙。
他们不会劝苏白喝多少，“不喝就是瞧不起我”之类的迷惑言论也是统统没有，就夏江月的姨夫们来说，喝酒更多的是爽自己。
二姨夫在派出所，平时没什么机会喝，好歹不是领导，放假了可以过把嘴瘾；小姨夫则是本地廉价白酒消费的主力军——基层厮混了一辈子的工人，工作倒是稳定，纯纯的体力活儿，每天下班来一小杯，那种感觉是很美妙的。
苏白只喝了一小杯，五十六度的白酒还是有点顶，和那天跟同学去酒吧探险的时候、三十九度的威士忌还要兑苏打水的情况截然不同。
显然，一大家子已经吃过饭了，但男人的酒局往往会延续到饭后很久,三位挺长时间没见了,靠着窗台边的小桌喝小酒，吃苏白带过来的酱牛肉,吐槽着平时遇到的有趣的事有趣的人,窗外是冬夜的万家灯火。
气氛相当好。
苏白上桌后三位很自觉地把烟都灭了，还开窗通了会儿风。
姨夫们跟苏白聊学校里的事情，还问俩人没有家长自己在外面住不住得惯，显然是知道苏白和夏哥同居的事情，话说对于苏白变成夏江月的男朋友这件事，他们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嘴脸，甚至是很高兴。
孩子上了大学，谈个恋爱什么的再正常不过，谈得好了带回家给家长看看的，也不少，与其慢慢地认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苏白就容易接受多了，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怎么样大伙都很清楚，很安心。
喝完一小杯，夏江月的俩表妹过来喊他打游戏，带她们上分。
苏白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看见夏江月小手扒拉着客厅的门框往这边看,顿悟了,只好答应，就被她们簇拥着进了书房。
书房的床并不大，表妹们很知趣地坐板凳，把床上的空间让给二位，夏江月倚着床头靠着他的肩头，脸蛋在发烧，她想，丢大人了，这下可好，妹妹们都知道了她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
“姐夫，你都是姐夫了，要带我们上大分啊！”
“这是什么逻辑？”苏白睁大了无辜的眼。
“上次你一晚上带我们反向上分三颗星，还说我们菜。”
听到这个夏江月乐了，想起来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俩姑娘上补习班，为了方便借助在夏江月家，嚷嚷着让苏白带她们玩手游，也不知道为什么，场面惨不忍睹。
于是她戳戳苏白：“你认真点啊。”
“不是，我带她们玩一直都很认真……”
“意思就是我们真的菜咯？”语气不善。
苏白有口难辩。
诚实地说，夏江月的表妹x2，都是很不错的姑娘，随和踏实不乱花钱，但，人类的共性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游戏玩得菜。
其实苏白也就半吊子，至少带她们是有点带不动的。
哦，瞧瞧她们的英雄池：安甄妲，瑶明鱼。
苏白猛抓头发，感到委屈又无助，好在手机上忽然弹出来消息，小群里李浩然在和大哥讨论最近新出的玄幻小白文里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们总是会讨论很奇怪的问题。
嗯，看来傻儿子和宁宁的甜蜜双排暂且告一段落……于是苏白在群里问了句：
“动力老子：农，可代否？”
“然然今天吃噩兆：啊，倒是没问题，带谁？”
“动力老子：夏哥的俩表妹，安甄妲瑶明鱼那一挂的，你懂得。”
“然然今天吃噩兆：……”
“然然今天吃噩兆：你这么说，我有点慌。”
“动力老子：咱俩应该带得动……吧？”
苏白也有点慌了，毕竟，王者这游戏更新迭代到现在这个版本，与其说是比哪一边大腿更粗，本质上其实是比哪一边傻子更少。
他跟李浩然带俩傻子……呸，这样说夏哥的表妹们好像不太合适……万一再匹配到一个傻子，岂不是药丸？
于是李浩然提出了一个天才般的解决方案：
把陆羽宁也喊过来，正好五排，
“动力老子：她还会农啊？”
“然然今天吃噩兆：啊，其实宁宁很喜欢打游戏的，之前是没人带她……哦，她有空了，来吧来吧，应该稳的。”
于是欢乐的五排开始了。
不得不说李浩然那看似孱弱的身体里，流淌着金牌小代的血液，就算是喊来凑数的陆羽宁，也给发配到上路抗压去了，有模有样的。
夏哥的表妹们能够怡然自乐地使用安甄妲瑶明鱼混个痛快，苏白和李浩然尽力C，一路高歌猛进，上大分上到十二点多，在爹妈的威胁下，表妹们意犹未尽地去睡觉了。
金牌小代的夜生活却刚刚开始，回群里跟难得蹦出来一次的大哥扯淡去了。
苏白和李浩然天天换名字，骚的很，大哥倒是很稳重，自打入学起，他在各处的昵称都是同一个：
冬枣大王。
很有气势，也很接地气。
终于苏白可以和夏哥独处了。
夏哥外婆家的大平层，实在是很适合一大家子人暂住，别的不说，三个卫生间，就很舒服。
两人分别洗了澡，靠在床边坐着对视，也不说话，就笑。
夏江月想问苏白为什么来了，又觉得没必要问，苏白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
腻歪了一会儿，苏白拍拍她的背：“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学校猴戏。”
那什么优秀大学生回母校宣传的活动，已经被苏白归类为猴戏，据说那五个考上箐桦蓓大的，准备得贼认真，跟创业公司路演似的。
苏白就随便做了个ppt，上去拍个照完成学校的任务就得了。
好歹今晚有苏白在身边，夏江月就可以睡得挺安心。
205 人类是一种无法互相理解的生物
次日下午。
大学生返乡集体猴戏被安排在下午的第三节课和第四节课进行，这个安排非常科学，往常这个时间段，孩子们又饿又困，根本无心学习，一般就是排一些生物、化学、历史这样的盛产（行政意义上）弱势教师的课程。
让他们去听大哥哥大姐姐猴戏……啊不，讲座,正合适。
苏白和夏江月及时赶到，在大礼堂后台坐了很久，差点被协调活动的老师给忽视掉。
其他大学的学生都聚成小圈子叽叽咕咕，可实验高中这届只有他俩读宁海理工大，看起来就很没存在感，而且他们长得太好看，看起来就学习很不好的样子。
尤其是苏白,今天看起来很嚣张，穿着一身潮牌，潮牌是夏江月的大姨夫送的，盛情难却，就只好穿了，讲真，这东西苏白是欣赏不来，但夏江月拍照发给陆羽宁之后，得出结论，这衣服蛮不错的，并非那些假装自己有设计感的地摊男装。
“啊，宁海理工大……”负责老师在签到表上打了个勾勾，“宁海在哪里来着？”
“这不重要。”
“好吧……你们排在xx财经政法后面，记得控制演讲的时间，不要超过五分钟。”
“请放心，我尽量在一分钟内结束战斗。”
“时间太短也不行。”
“哦，那就三分钟吧。”
“最好还是认真点,今天有市里的媒体来录像的。”
“慌啥，又不是自媒体。”
“……”
负责老师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苏白一番,本来想敲打敲打这个小刺头，最终还是被夏江月大姨夫送的潮牌带来的凶恶气质给吓退了。
算了算了，谅他也不敢太胡来。
等到老师走了，夏江月略带狐疑地问：“xx财经政法只是211吧，为什么排在我们前面？”
“呃，你觉得……”
“没有啦，只是好奇。”
“毕竟财经政法，听起来就比理工什么的有前途。”苏白唏嘘道，“这年头，传统工科就业质量拉胯，已经不是秘密了，即便是咱这个十八线小城的高中生，只要经常上网逛论坛，多少知道点。”
夏江月好奇地探头探脑，观察着同学们的变化，这些学习好的同学，即便不是一个班的,多少能混个脸熟，半年过去,女生普遍会打扮了,男生……好像保持了原样，但所有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苏白则看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他发现除了箐桦蓓大的那几位，其他人都挺放松的，估计是对演讲不怎么在乎。
在这两所学校的衬托下，其他学校的光芒都黯淡了，即便把ppt做出公司上市IPO的效果，演讲声情并茂堪比某奥地利美术生，也无法在气势上盛过。
而箐桦和蓓大向来是喜欢互相较劲的，尤其是在招生层面上，返校宣讲到底能对招生起到多大的效果是个未知数，但样子要做足。
是的，今天的活动其实就是做样子，来看的高三学生们也是看个新鲜，比较卷的学生甚至会把英语周报带过来做。
所以苏白蛮讨厌的，也没有认真准备，夏哥对此类事务也不感兴趣，怎奈何这是学校要求的任务，占综测分的，多少得来拍个照。
说起拍照。
苏白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啦？”
“咱们等会儿上去讲，谁给咱们拍照呢？总不能管市电视台的人要照片吧。”
“唔……”
“要不我讲算了，你拍照。”
这个建议深得夏江月的喜爱，她是不喜欢出头露面的。
于是夏哥彻底爽了，坐在高脚椅上晃着小腿玩手机，脑袋枕着苏白的肩膀。
后台开着空调，舒服的很，俩人在角落里瞎玩，时不时还偷亲一口什么的。
猴戏之所以是猴戏，其核心在于，这种事看起来像是在像学弟学妹们炫耀“哥考了个好大学”，但如果箐蓓两校的人炫完，后面的人再炫，就会很尴尬，完全是给大佬做陪衬。
这个年龄段的优等生，总是脸皮薄且争强好胜的。
负责组织活动的老师也是很懂，把大佬们安排在中间靠后的位置，xx财经政法因为211的血统不够尊贵而放在结尾阶段，纯纯的垃圾时间，这让7名来自xx财经政法的同学很不满。
是的，他们来了整整七个人，声势浩大，义愤填膺起来也是声势浩大。
“凭什么让我们排这么后面？那时候下面的人恐怕都睡着了。”
“笑死，x济那些毕业只配去工地打灰的就别忽悠学弟学妹们考他们那里了吧。”
“我觉得吧，按照学科评分来安排宣讲顺序才合理。”
讲话的声音略大，内容不甚友善，周围的其他人听到了纷纷竖起耳朵，只可惜x济的几位都是那种性格偏闷、容易让人记不清长相的平头眼镜男，听到之后也只是瞅了那边一眼，并没有被激怒。
如此平淡的态度，反倒把xx财经政法的壮士们给激怒了。
壮士们扼腕，然后悚然发现，拥有985血统的宁海理工大，居然沦落到和他们共享垃圾时间的境地。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显然，窝在角落里秀恩爱的那一对，是可以统战的对象。
于是，壮士们呼啦啦地凑到俩人面前，吓得夏江月往苏白身后躲。
“有何贵干？”苏白迷惑地问。
“白哥，你不觉得这件事不公平吗？”壮士之中一位姑且算是跟苏白高中阶段有点交情但其实已经被苏白忘记了名字的家伙，说道，“安排咱们在那个位置演讲，根本就没人会认真听。”
兄弟其实你在任何时候讲都不会有人认真听的……苏白一时语塞，他预料到有些人会对猴戏抱以认真的态度，却没有想过眼下的境况。
没人认真听岂不是好事？
光速把ppt过一遍，拍照，收工，连问答环节都不需要有！
世界上还有更美好的事情吗？
“啊……我无所谓的。”苏白只好平淡地回答，做小熊摊手状。
壮士脸色一白，很好，这很苏白。
“也罢，像你这样的人，确实不需要在意一次小小的宣讲。”
“呃……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做得这么认真，是为了综测加分吧？其实照片和文案好就可以，观众的反应无所谓的……”
壮士摇着头，带着其他壮士转身离开。
夏江月有点懵：“他们……好像，很严肃啊。”
“用力过猛了。”苏白搓了搓因为憋笑而僵硬的脸，“人各有志嘛，他们在意就在意呗。”
人类确实是一种很难互相理解的生物。
206 早点吃饭
在后台等待的学生里，唯有箐桦和蓓大的几位保持着超然而略带矜持的态度，与两校在国内的超然地位相得益彰。
实验高中这届有两位高考发挥极好，读了蓓大，其中一位还中了蓓大特殊的招生计划，得以踏入许多文科学子向往的，最高逼格的殿堂——光滑经管学院。
正如一首老歌中唱道：“在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
它的地板似乎都是香甜的。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商科学院,光滑的风气自然是很时髦，短短半年，她从一位眼影和腮红都分不清的小城姑娘，变成了堪比陆羽宁的时尚达人，今天她穿了一件很有趣的长款羊毛衫，由两种纯色拼接在一起，并在不对称的位置斜斜地分割开，由于具体色系的关系,我们就叫她“红与黑”吧。
至于旁边,拿到了去年灵山市高考状元（不含专项计划降分）的，就读于箐桦计算机系的男孩子，穿搭就内敛了很多，有种孔非立式日系氛围帅哥的既视感，但他姑且比孔非立看起来正常不少，眼神也更加精明，像是少年时期的堺雅人，他穿着表面做成洗掉色效果的加绒衬衫，不妨称他为“褪色者”。
红与黑瞧见角落那边喧闹起来，扬了扬下巴：“怎么了？在吵什么？”
“我去看看。”另一位蓓大的同学主动请缨，他在红与黑面前态度略前辈，一是因为红与黑其实是蛮好看的姑娘，二是因为，他是蓓大医学部的,在蓓大内部的鄙视链里，医学部与本部可是天壤之别！
探过之后，他回来报告道：“xx财经政法的几位,似乎对演讲顺序的安排不满，想拉着苏白一起闹。”
“苏白怎么可能搭理他们。”褪色者摇头道，“苏白能来这里的唯一理由，估计就是拍照应付学校的任务。”
“你倒是很懂他哦。”红与黑似笑非笑。
“还好还好。”
褪色者有些尴尬。
他和苏白当然不熟——能在灵山市这种地方考上顶级大学的孩子，高中阶段大概率跟谁都不是很熟，他们的一切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习上，就拿褪色者来说，他每天的晚饭都是在教室里啃馅饼，一边啃一边翻看数学错题集。
能有那么好的出路，应该说是天道酬勤。
他的自我认知很合理，就是个勤奋的普通人罢了，和真正的天才没法比。
正因如此，褪色者暗戳戳地有点想和苏白搞好关系，毕竟他爹……就是计算机系的正高级教授啊！
但这样的想法又不能说出口，在他们这个十八九岁的年纪，不管内心怎么想，表面上至少要保持清高，不然别人又要说他们名校生是精致利己主义者了，唉，真烦，明明全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利己主义者,难道粗糙的就比精致的高贵吗？
红与黑似乎看穿了褪色者的想法，女生总是比男生更早地在世俗意义上拥有成熟的心志，她也没戳破，只是轻笑了几声。
她不怎么在意苏白，倒是偷偷观察了夏江月许久，这个曾经在高中阶段被她视作宿敌的竞争对手，似乎，已经，彻底变成小女生的样子了。
瞧她在苏白的怀里是多么的娇憨，恨不得涂满胶水黏在他身上！
大概是高考的失利让她的人生重心发生了变化吧，红与黑想道，其实还蛮可惜的，她觉得夏哥贼有灵性，以前她甚至有点嫉妒，真是令人感叹。
……
前面的演讲都过得挺快，也没什么波澜，除了有个老哥把校徽p成了向晚大魔王，显著活跃了现场气氛。
轮到红与黑的时候，市电视台派过来的记者打起精神，这姑娘很上镜，又是蓓大的，是时候多拍点素材了。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讲了足足半小时！
以至于负责的老师在后台朝着她狂打手势，可惜她目不斜视，终于还是把准备的内容都讲完了。
台下的高三孩子们听得犯困，虽说蓓大确实是有底蕴的，但讲道理……我们也考不上啊！
你再怎么吹，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上箐桦还是蓓大，并非普通学生需要考虑的问题。
看到学姐终于结束了演讲，学生们明显舒服了，眼看着快要到饭点，干饭人们像是结束了冬眠的熊，开始活动筋骨。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天真了，接下来登场的褪色者，居然也讲了四十分钟！
后台的苏白都要笑癫了，你们非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面较劲吗？
“他们……好厉害啊。”夏江月很佩服，换做是她，根本讲不了那么久，就是跟学弟学妹们介绍一下学校嘛，又不是课题答辩。
“其实这个活动本意是好的，至少能给大伙一点学生视角的，填志愿的参考。”苏白顿了顿，“只是参考。”
结果轮到他们的时候，苏白看了看表，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要打下课铃了，他很确定，毕竟这是要去食堂抢饭吃的铃，没有人比苏白更懂抢饭。
等到夏江月拍完照，苏白直接把ppt翻到了最后一页。
“其实咱的大学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去哪里归根结底还要看你们考出了什么分数。就这样，希望你们能尽快吃上晚饭，谢谢！”
然后就撤了。
苏白的极简演讲收获了热烈的掌声，毕竟，是否对xx大学感兴趣是很个人的事情，但肚子饿了，是人类的共性。
下台后，苏白找负责老师问了一嘴，得知后续无事，就拉着夏哥跑了。
还有三分钟下课铃，如果跑着去，刚好能赶在高中生们下课前吃上第一口热饭。
夏哥可是为了期末考试特地训练过跑步的，勉强能跟得上苏白刻意放缓的步伐，俩人在食堂窗口冲了临时卡，打了最爱吃的五彩鸡丁。
说是五彩鸡丁，其实就是鸡腿肉和西芹、胡萝卜丁炒在一起，厨师的水平也不算高明，就爆炒而已，但这个味道是让夏哥印象很深刻的。
“之前每次你惹我生气了我就吃这个。”吃着吃着夏江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把你当成鸡肉咬了。”
“我有经常惹你生气吗……”
“有！”
瞅着夏江月笃定的样子，苏白举手投降，然后忽然想起什么，发出阴险的笑声。
夏江月歪头疑惑，然后自己也秒懂了，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
207 烤羊腿
曾经在苏白面前，夏江月对荤段子是没什么反应的，就算偶尔能听懂，也要装作不懂。
读大学之后，她获得了陆羽宁这个损友，在陆羽宁的持续精神污染下，夏哥懂了很多很多,这半年夏哥的进步不仅体现在数学、英语、文化素养、机械制图等等课程上，那方面也是理论结合实践，从青涩懵懂的少女，变成了仅用几分钟就能让苏白运行像天堂的熟练女子。
而且现在跟苏白有点老夫老妻的味道了，没必要继续装纯，不过，还是得踩一脚的，那贱兮兮的笑声听着就来气儿。
然后苏白捉住她的脚踝，干脆把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今天夏江月依然是加了点绒的丝袜，配上比膝盖高一点的小裙子，被苏白捏住脚踝的时候，她只觉得身子发抖，连忙沉声呵斥道：“你干嘛呀，快放下来！”
“不放。”
“吃饭呢……你也不嫌脏……”
“宝宝的jio……”
“啊啊啊！不要再说那个啦！”
肯定又要说香香的软软的……这人好变态啊，话说回来，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似乎就是从jio开始。
说不好是该庆幸还是别的什么，夏江月不想吃饭了，给了苏白一个眼神，然后苏白很知趣地把手递过来，她开始抱着苏白的手捏来捏去。
他们来食堂的时间点很棒，选的又是二楼角落无人在意的位置，不过，再过几分钟,下课的高中生们该就位了，到那时候就不能继续腻歪,面子真的挂不住。
“嘿，你们俩，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俩人同时扭头看过去，瞬间恢复了正常坐姿，手忙脚乱的。
是他们曾经的班主任石喜顺，顺爷背着手迈着大方步走过来，干巴巴一老头儿，笑得贼猥琐。
“老师，您都转行带国际班了，怎么走路还没声音呐？”苏白用大声嚷嚷掩饰尴尬。
“这跟带什么班有啥关系？”
“带国际班，当然要和国际接轨，你看人家米国人，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毛病改不了啊。”
顺爷习惯性地批评了苏白一句，其实没有批评的意思，但苏白是皮实抗造的那种性格，人又奇怪,总能找到很多适合批评的点,每次开班会,开会素材不够的时候，顺爷就把苏白拉出来批一顿。
老家伙的手里端着一盘土豆炖排骨，以及双份的米饭，这搭配太经典了，顺爷最爱。
他就往苏白对面大马金刀地一坐，边吃边聊，一如既往。
实验高中的食堂，三楼是专门给教职工用的，但顺爷不喜欢去那里吃饭，觉得去了会给同桌的年轻老师带来压迫感，怕他们不自在，于是就来给学生们找不自在了。
这是校内广为流传的版本，当然是纯搞笑的，实际原因是，顺爷觉得学生窗口的土豆炖排骨更香。
别的学生都畏惧和顺爷同桌吃饭，只有苏白面不改色，甚至谈笑风生，起初顺爷以为苏白是痞，于是对他严厉了一阵子，后来才发现，苏白不是痞，只是单纯的脸皮厚罢了。
脸皮厚是个很有助于在社会上生存的品质。
苏白眼瞅着顺爷一口气呼噜呼噜吃完堆满不锈钢盘子的东西，心里松了口气，这老逼登还是如此的能吃，能吃是福气，说明他的病情并不严重。
生病这种事，只要胃口好，就很容易恢复。
这他就放心了。
今晚回到家，江春梅从小学食堂带了点炸串回来，苏白看到炸串又饿了，饿不饿主要取决于眼前有没有好吃的。
“演讲怎么样啊？”江春梅关心了一句。
“巨大成功。”苏白恬不知耻地回答。
在他看来，所谓演讲，只要观众满意就算成功，回家的路上苏白听到群里的人讲，在他的带动下，后面演讲的人纷纷效仿，拍个照走个过场完事，让生活本就很可怜的高三孩子们能及时赶到食堂吃一口热饭。
“你看，瞧瞧人家小白，天生就是成事儿的料，再看看你，小废物点心呦！”江春梅指着女儿数落道。
夏江月：“……”
不知道该说啥。
给母上大人拜个早年吧。
演讲的事情搞定，夏江月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这不是大事儿，可没解决就是不舒服，用苏白的话来说，她的心比较“小”，反倒是苏白大心脏的很，纯纯的大赛型选手。
话说回来，夏江月本来就是没出息的小女孩啊，有个从小就很喜欢很喜欢的男生，除此之外，她对人生没什么野望，关乎未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和苏白结婚，做一份不怎么忙的工作，每天下了班腻腻歪歪，再然后就是……给他生孩子？
嗯，一定要生孩子！
“想什么呢？”
“生……不对！”夏江月连忙刹住嘴，一副乖巧又可疑的样子，“没什么。”
“喔。”于是苏白继续说事情，“后天是咱们班的聚会，明天褪色者邀请我去跟他们吃烤羊腿。”
“褪色者？”
“啊，就是王睿，估计是想跟我爸做课题吧……这小子贼精的，很会交际。还有几个，都是今天来演讲过的。”
烤羊腿局的那几位，苏白都是半熟不熟的，最熟的是一个学美术的老哥，有着蓬松而忧郁的头发，江湖人称“苏格拉底”，苏白和他的交集当然与美术无关，原因是那人家里的生意跟白瑾韵有往来，本地的小老板，和白女士这样的跨省优秀民营企业家当然不是一个概念，估计苏格拉底的家长叮嘱他多跟苏白厮混，当然了，这人本身也挺有意思。
类似的局，苏白一般不感兴趣，但这回苏格拉底找到了很偏僻的烤羊腿店，在国道边儿上，要不是苏格拉底跟着做生意的老爹到处胡吃海塞，都未必能找到。
烤羊腿实在是太香了！
“唔，去吧。”夏江月有点舍不得，中午还想跟苏白一起做饭呢，但没关系，和苏白做饭的机会很多，烤羊腿的机会少。
本来苏白想带夏哥一起去，结果得知是纯男生局，而且去的老哥除了他都没脱单呢，总感觉把夏哥带过去，有种挑衅的意味。
于是夏哥明天又要跟着江春梅吃小学食堂了，她可讨厌老妈了，嘴碎人又蠢，跟她一起玩很折磨，为了抵消这种折磨，夏江月今晚早早地就把苏白拖上了床，作为补偿。
这种补偿苏白是没想到的，不过他也没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就……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