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Be的剧情，He的气氛
女生宿舍，可能是流浪动物的天堂，这里一日三餐不愁不说，有宠爱有自由，活得相当滋润。
如果不是看你有点意思，它们才会不会懒洋洋过来，让你取悦。
所以说来，荀朗才是被猫临幸的那一方。
高大的男人，蹲在下身，揪了根毛毛草逗猫。
黑色那只，扬起雪白的爪子，扑空两回，逐渐激动起来。
荀朗露出笑意。
远远看着的棠意礼，跟着弯了唇角。
“应该恭喜你，嫁了个好男人。”赵美伦地语气不咸不淡的。
棠意礼不和她计较，转头看着她，“我爸也是很好的人，是你没好好珍惜。”
“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一个礼拜前，棠丰已经搬去酒店住了，连人都见不着，还谈感情？
跟空气谈么？
赵美伦冷淡地笑笑，“其实，说来说去，你找我的目的，不就是砍价么，直说就行，还谈什么珍惜不珍惜的话，棠大小姐直来直去的人，突然这么矫情，我还挺不习惯的。”
“行，那我直说。”
棠意礼：“一开口就要五六个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妈的意思？”
赵美伦：“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棠意礼看她，“至少我要知道，这么多钱，倒底落在了谁的口袋里吧？”
赵美伦眉头都拧了起来。
棠意礼：“赵美伦，你被你爸妈当成摇钱树了，你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
“你胡说！”
“他们是我爸妈！”
棠意礼：“你爸妈去我家找过我，叫我劝我爸别和你离婚，说你二婚就不好嫁了，哪知道，我爸态度坚决，他们转头就开始要钱，这是为你着想的态度？”
“我看到的，始终是利益最大化的打算，至于你的意愿，根本没人在意。”
赵美伦吃惊不小。
显然不知道自己父母还去求过棠意礼，下意识地判断：“你这是在挑拨。”
“我说的都是事实。”
棠意礼的诚恳，对赵美伦，是第一次。
“这是你自己的婚姻，希望你可以为自己考虑清楚，目前我爸能给的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爸妈再怎么要，他也拿不出来了。”
赵美伦扬了扬眉：“我不相信棠家就这点钱。”
“当然了，你们肯定想，棠家的背后还有纪家，棠家拿不出来，纪家可以出。”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楼下。
荀朗竟然把野猫驯服了，他伸手去摸，那只橘猫竟然乖乖趴在那里不动。
棠意礼：“可纪家也分人。棠家的债，荀朗愿意承担；我公公、纪南昀呢，他是什么人，能让你们牵着鼻子走？”
“所以，赵美伦，见好就收吧。”
赵美伦不挑衅道：“可我要是不呢？”
棠意礼看她，两人目光皆是冷而淡，不分伯仲。
过了良久，天空云彩飘过，遮住半边太阳，光线暗淡一瞬，转而从云层里透出万丈光芒。
棠意礼：“你现在能要到钱，是因为大家还没有撕破脸；一旦撕破脸了，你觉得自己能要到更多的钱？还是，钱和脸，都打了水漂呢？”
赵美伦眼眸骤然一缩。
空荡的露台上，五颜六色的床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棠意礼早已走出楼门，汇合荀朗。
两人站在路边，跟猫玩了一会，从头到尾，几乎没有肢体接触的两人，却亲昵地让人眼酸。
赵美伦撇开眼，捏紧手里锈渍斑斑的栏杆。
……
可能棠意礼自己都没想到，一番话，竟能让人迷途知返，成功帮棠丰渡了赵美伦的劫。
一个礼拜后，棠丰和赵美伦，去民政局办妥了离婚手续。
赡养费最后谈到三千万，，再另买一套房子，大家好聚好散。
去银行签字那天，棠意礼在场，却没有见到赵家夫妇。
当时她还纳闷，打钱这么重要的场合，赵美伦爸妈不来，不太像他们风格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棠意礼和棠丰都没放心上。
走出银行。
棠丰对赵美伦还带着几分歉意，除了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以后遇到难处，随时打电话给我，至少，我们曾经当过一家人。”
赵美伦抹了抹眼睛。
结束这段婚姻，再往回看，棠丰其实个无可挑剔的人。
如果把他爱女儿都当作缺点，非要说他在后面这段婚姻里，如何失职，显然有些说牵强。
赵美伦上前轻轻抱了抱棠丰，说了句，谢谢。
棠丰也有些感怀，轻轻拍了拍赵美伦肩膀，就像长者对晚辈。
be的剧情，带着he的气氛，一切都将完美落幕时——
一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冲了上来，赵家父母带头，在旁边叫嚷着。
“大家快来看！五十岁的老头子，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强娶、强奸、导致我女儿怀孕、流产！现在拿点钱出来，就想把人打发了？！”
棠丰和棠意礼、乃至赵美伦，都是一脸愕然。
棠丰和赵美伦甚至还维持着刚刚拥抱过的动作，就见记者抓住角度，咔嚓咔嚓一通拍摄。
赵家父母甚至还拿出了流产的诊断单和b超影像，贴着镜头展示。
那是连棠丰都没见过的单据，b超图上还有一个模糊的小豆丁，是他后半生的痛点，就这么展示在人前，无异于剖他的心。
年过半百的人，僵立在原地，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赵美伦去夺父母手里的东西，却一把被推开。
棠意礼护住父亲，无奈这群记者犹如苍蝇般撞脸，不知道是哪里伸出的手使坏，一把勾掉棠丰的眼镜。
棠丰下意识护住脸，可弄乱的头发，露出花白的发根，一个五十岁人的疲态，为这个抢夺花季少女的故事，又添了素材。
银行门口，聚集众多围观人群，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棠意礼的司机再强悍，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左一右把棠丰和棠意礼护在肘下，往车里塞。
车门关上的一霎那，竟然有记者拿镜头去卡车门，保镖一个反手，把相机甩到地上，许是力气太大，男记者也被带倒，摔在马路牙上。
赵家父母立刻又喊：“打人了！打人了！”
“棠家仗着有钱有势，打人了！”
第242章 捣鬼
那帮记者的视频，就拍到这里，可一天内，网上已经遍地都是。
被拨乱花白头发的棠丰，怀里抱着的妙龄少女，无不触动围观者的神经。
其中最惊悚的，还是搭配的标题，什么巧取豪夺，什么钱色交易，无一不影射苟且龌蹉之事。
纪南昀一把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话是横着骂出来的。
“我早就说过，动动手指就能摆平的事，非要酝酿成丑闻，你才满意？！荀朗，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这就是你的好岳家！”
荀朗面无表情。
纪南昀更加生气：“现在连带着我们纪氏，也被人猜测，说我们只手遮天，亲家违法犯罪，我们是包庇从犯！”
“今天纪氏股票是跌停的！你知不知道！”
荀朗立在办公室正中，挨骂持续了一个小时，他面不改色，也毫无回应。
就是这副不反抗，也不屈服的模样，让纪南昀越看越气。
“好，很好，我看你还能护棠家护到什么时候！”
“陈晟！”
“是。”
陈晟解除隐形模式，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荀朗，从角落站出来。
“纪先生……”
纪南昀：“第一，暂停给丰唐的投资计划，第二，总经理荀朗，因为个人原因，严重损害公司声誉，扣发全年股份分红！”
“这两件事，发公告，邮件抄公司全员，以儆效尤！”
陈晟嘴唇一颤：“抄发全员，这……这太严重了吧，荀朗刚刚上任，就明着打他的脸，以后叫他怎么服众……。”
纪南昀逼视，目光锋利地能斩人。
“服众？！他想过服众吗？！他眼里有纪氏吗？！”
陈晟冲荀朗使劲递眼色，想让他道个歉，哪怕说句软话。
但荀朗冷静地可怕，“我接受董事长的决定，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他转身就走。
陈晟赶紧跟上，纪南昀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下班前，我要看到邮件！”
这一声吼，整个总裁办，为之一震，所有人缩着头，好似投入工作，实则耳朵都竖了起来，脑袋上的雷达，目送荀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陈晟跟着过去，反手把门关严。
“你一定要这么硬吗，和你爸爸认个错，邮件就不用发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你们父子置气，而是给丰唐想办法，度过这次的危机。”
荀朗：“陈叔你说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丰唐想办法，而不是听你劝我。”
陈晟被怼得无话可说，看荀朗拿起电话。
他不避讳陈晟，当着他的面拨出去，吩咐：“去查兰黛集团，对，现在。”
陈晟又一次被折服了，老练如他也没往那方面想。
“你觉得是李舟译父子在背后捣鬼？”
落地窗外的暮色还没有完全浸润大地，青紫色的晚霞格外好看，以霞为背景的荀朗，如坐中天，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淡。
“是不是他捣鬼，这次死的都是他。”
……
在棠意礼和保镖的护送下，棠丰回到酒店，保镖没进门，而且打电话叫了更多保镖，守在外面。
他们跟酒店沟通过了，把守住几个重要出入口，以防狗仔进入。
一时间风声鹤唳，棠意礼站在客厅窗前往外望，也不知道有楼下是不是有人蹲守，心里烦乱，回过头看父亲，又忍不住地难过。
二十几年来，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棠丰。
哪怕丰唐经营不善，哪怕自己当初被迫嫁给李家，棠丰都能撑住，为这个家遮风挡雨，想尽办法。
可此刻，世人极尽卑鄙的揣测，把他打垮了。
棠丰的手在颤抖，抱着脑袋，手臂撑在膝盖上，棠意礼走过去，蹲在父亲腿边，心疼地说，“爸，都会过去的。”
“那些记者，一看都是赵家父母找来的，他们对离婚赔偿不满意，就来闹，无非还想要钱，可婚已经离了，他们这么做就是敲诈勒索，咱们可以报警的。”
棠丰抬头，眼中充血，疲惫至极。
“算了，阿梨，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如果被纪家知道，我怕会——”
棠意礼动动嘴唇，本想说这件事纪家一定知道了，还怕什么，可她又忍住了。
没说，是怕父亲过分自责。
“爸，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可是，阿梨……”
棠意礼十分坚决，“互联网媒体那一套，我比你懂，爸，这不止是你个人的人品危机，还是丰唐的危机，我来处理，暂时你不要露面，也不要上网去看评论，”
棠丰的迷茫，像个孩子，点点头，已经无心再说什么。
棠意礼环顾了一下父亲住的地方，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内部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带中岛的厨房，棠意礼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的，没一点烟火的气息，便吩咐保镖出去买一些新鲜水果和面包牛奶。
东西买回来，填满冰箱，棠意礼心里才觉得安定一点。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棠意礼留下两个保镖，保护棠丰。
她自己则在司机护送下，走酒店的紧急通道，乘车返回容景公馆。
一路上，尚算平静，可等到容景公馆小区的大门口，车子刚刚减速，一大帮记者就冲了上来。
他们应该是提前蹲守，一见棠意礼的车露面，就疯了一样向上冲，以不要命的架势，生生把欧陆逼停。
“下来聊聊啊！棠小姐！”
“就是，下来聊聊你爸的风流韵事！”
“听说你后妈，跟你还是校友，不会是你从中引荐吧？！”
“这年头，女儿都给她爹拉皮条了……”
车窗上黑色隐私膜，在闪光灯的围攻下，根本不起任何遮挡作用，她惊惶的表情，早就被人拍了下来。
棠意礼根本不敢想，接下来那些媒体，利用照片又要在网上发起怎样的嘲讽。
而此刻，还不算完，肮脏的话，正从车子的每个缝隙往里钻。
棠意礼她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恶意攻击，然而，眼泪就是不受控地往外流。
她有一种绝望感，也许父亲这一生再也洗不清了。
第243章 不许后悔
司机在不停地鸣笛，尖锐刺耳，他想逼退挡路的记者，可毫无作用。
棠意礼颤抖着手，去遮脸遮耳，倔强地不想让任何人自己的狼狈，可闪光灯像撕掉遮羞布的爪。
劈头盖脸抓了过来。
所谓记者，轻挑地叫嚷着，“嗬！棠小姐这小模样够带劲的啊！”
“听说她也是爬了人家的床，才嫁入纪家的！”
“爹是这样，女儿当然也差不了，棠家果然是一屋子男盗女娼！”
这群人是故意的，故意挑衅，专挑刻薄难堪的话来说。
物业的人哪见过这架势，因为毫无经验，不止驱不散狗仔，反而被吓得退到了一边。
司机是习武之人，一身力气使不出，气得骂了句，“一群废物。”
随即，手腕一转，他把车子熄火，起身要亲自下车收拾这帮人。
棠意礼压住哽咽，阻拦他：“别去，当街惹他们，更麻烦……”
“可是——”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掀起一阵骚乱。
一群人，严格说是一队人马，身着白衬衣黑色西裤，整齐划一，包围了这里。
棠意礼起初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她就发现外面气氛变了。
扑在车窗上狗仔，突然就被往后扯，刚刚还说轻佻话的瘦猴，脸上也是一万个没想到，惊诧过后，刚要骂他妈的，可最后一个音节，生生卡在喉咙里，到底没出来。
原来是一个白衬衣伸手捏上他的下巴，手的动作一扭，又快又狠，根本没看清怎么回事，狗仔的嘴就呈现一个“O”型，再也合不拢，也说不出话了。
看表情痛苦极了。
紧接着，白衬衣夺了他的相机，拔卡、砸镜头，一气呵成。
再看周围，其他的白衬衣，都是这么操作的，以雷霆之势，镇压的同时，现场诡异地没有声音。
除了玻璃片哗啦哗啦地碎响，连沿路路过的人，也就惊呆了。
许是怕自己也被牵连，无人敢拿手机出来拍摄。
棠意礼尚在某种震惊之中，司机已经降下车窗，冲其中一个白衬衣斥道。
“来这么晚，拖拖拉拉，还不赶紧把车头那个人给我拎走！”
“是，五哥。”
两个白衬衣，一左一右把挡住去路的狗仔，给拖到路边。
黑色光洁的欧陆，缓缓起步，在小区横杆落下后，消失在蔷薇花的屏障后。
容景公馆四个鎏金的大字，在夜幕降临的城市中，带着清冷的距离感。
司机一直把棠意礼送到22楼家门口。
“少奶奶，今晚尽量不要出门了，如果有事要办，我可以跑腿，随叫随到。”
棠意礼点头。
她也是后来知道的，荀朗把21和23两层都租了下来，安排保镖居住，所以上次赵家父母来闹，三分钟之内就有人前来救驾。
当时她觉得纪家安保太夸张，现在看，阿五也好，那群白衬衣也罢，为她提供的已经不仅是保护，而是满满安全感。
棠意礼今晚肯定哪也不会去了。
她先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正好电话响了，是棠丰打来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棠意礼安抚父亲，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回家了，一切顺利。
棠丰：“那就好。”
挂上电话。
棠意礼觉得父亲情绪不好，估计他是没忍住，看了网上的评论，想到这个，她也有点坐不住，用手机打开网页，也浏览起来。
骂得比棠意礼预想还严重。
几乎是全网围剿，热搜前十条一少半都跟棠家有关。
#50岁企业家强占花季女学生#
#娘家出事！豪门新妇未来路难走#
#婚内强奸、逼迫堕胎，有钱人的私生活倒底有多糜烂#
#家教堪忧，棠家是如何让女儿嫁入豪门的#
每一条点进去，都是触目惊心的内容，明里说棠家无德，暗里则带节奏说棠家涉嫌违法。
甚至还有网友直接cue北市的司法检查机构，要求介入调查，不止查丰唐，更有大胆的，还要求查纪氏与官员是否有徇私枉法。
事情已经闹大了。
很快，冯一曼打电话过来。
棠意礼没接。
过了一会，沈浪和程准，也分别打电话过来。
棠意礼还是没接。
她知道朋友们只是纯粹的关心她，但此时，棠意礼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不敢乱想的，忍不住地乱想，不该去看评论的，又忍不住一页一页的翻。
骂她的人那么多，无穷无尽的，总是翻不到头。
棠意礼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住，她现在就只想听到荀朗的声音，就只想要荀朗的安慰，仅此而已。
用电话仅剩的一丝电，她把电话拨了出去。
“阿梨。”
这一声阿梨，突如其来，打了棠意礼一个措手不及。
她才忍住地眼泪，蓦地开始流。
“荀朗……”
“阿五跟我说，你到家了，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棠意礼努力阻止眼泪，尽量不叫荀朗担心，说，还好。
“只是，网上……我怕影响你，今天收盘，纪氏已经跌停了，网上还有人说要查纪氏参与的项目，说我家不干净，纪氏也可能用年轻女孩子去性，贿，赂官员……”
“荀朗，我是不是害你被公公骂了。”
棠意礼真的不是一个爱翻旧账的人，但她却控制不住排山倒海的愧疚。
“我突然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你的负担，害你退役，现在害你和纪氏被人戳脊梁骨，对不起……”
棠意礼泣不成声，“荀朗……我觉得自己特别糟糕，我觉得我不应该……”
嫁给你。
“棠意礼。”荀朗语气极为严肃，截断了她接下来的口不择言，“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地步，即便无可挽回，也不许你有那种想法！”
“我已经说过了，娶你，只是因为我想娶你，我从来没有后悔，也不许你后悔，听到没有！”
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条无法再回头的路，是甘是苦，都要走下去。
我不后悔，也不许你后悔。
棠意礼这一次哭地就没有刚才那么绝望了。
裹在被子里，趴在床上呜咽着，丝滑冰凉的床单上，洇湿一朵一朵小水花，她还能闻到床褥间另一个人睡过的味道。
第244章 想看撕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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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意礼的眼泪，逐渐止住，黑暗中的声音，透着脆弱。
“荀朗，现在我好想你抱抱我……”
荀朗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柔声低沉地说：“现在不行，我要忙，乖乖睡一觉，明早，我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可我不想睡，我怕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荀朗，你是不是今晚不回来了，为了我的事？”
看看，现在已经开始各种乱想了。
荀朗：“我只是晚一点回来，你早点睡，睡一觉醒来，所有的事就结束了。”
棠意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倒不是不信荀朗的能力，只是，事情闹得这么大，一个晚上就能结束？！
网民的记忆最短也有七天，又不是七秒。
“荀朗，你准备怎么做啊？”
棠意礼的缠人功夫，真的是……
荀朗失笑：“不要刷新闻，也不要再想了，快点去睡觉，等事情都解决了，明早我再讲给你听，好吗？”
容不得棠意礼说不好。
因为她分明听见荀朗那边，出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来找他。
危机尚未过去，棠意礼不敢多打扰，她叫荀朗赶紧去忙。
荀朗：“是不是没吃晚饭？喝一杯牛奶再睡，也可以帮助安眠。”
……
陈晟站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荀朗把电话挂掉的一刻，整个人的气场，像重新蓄满力的劲弓，百步穿杨。
跟棠意礼对话的，像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他没敢先说话，看刚进来的属下汇报。
“一切都准备好了，人也说通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荀朗微微点头，“开始吧。”
“是。”
属下躬身退出去。
荀朗坐回大班椅上，卓然冷静地盯着电脑，幽蓝色的反光，落入他眼中，像碎冰飘浮，不带温度。
陈晟站在一旁，已经很久了，从他接了棠意礼的电话开始，他就站在边上了，听着荀朗与棠意礼无限地温柔包容，刚刚进来时酝酿的话，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犹豫再三，他挑了件可能没那么重要，又不得不说的，道。
“纪先生对处罚你的邮件，刚刚抄发全员了，明天一早，大家就应该都知道了。”
“嗯，我刚才看见了。”
荀朗不甚在意，继续对着电脑处理文件。
看似稀松平常的场景，却让陈晟移不开眼，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好像已经长大成人，个性虽然没有大变，但就是看着看着哪里不同了。
陈晟垂手立在旁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
……
最让人郁闷的，可能就是床单滚到一半，被人打扰。
李骄阳从顾盼身上下来，撇了一眼床上凌乱，骂了句骚货，一会再喂你，然后套上衬衣和裤子，走出卧房。
外面的人，已经等他半天了。
顾盼豪放惯了，裹着件浴袍，跟在李骄阳跟后，套房客厅里站了个陌生男人，她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往沙发上一坐，涂着寇丹的手指夹了根烟，冷笑着听李骄阳骂人。
“一帮蠢货！”
“明明都掀起热度了！还能被人撤了热搜！”
“你这孙子，不会是两头收钱吧？！”
“还是怎么着，老子的钱没给够？！”
男人一头冷汗，知道李少爷暴脾气，小心地说。
“我们开营销公司，小本买卖，李少爷您见谅。”
“买水军骂棠家和纪家的活，真干不了，不信，李少爷你可以自己试试，现在搜棠家的关键字，干脆就给你404，这都不是网络骂战了，一看就是官家介入，从后台直接控评了。”
“钱可以给您退回来。”
“放屁！老子差那几个钱？！”
男人都要哭了：“知道您不差那几个钱，可我们也不能赚钱不要命啊！”
李骄阳阴鸷道：“怎么，发现对家动用了翟庆鹏的关系，你们就怕了？”
“您也说了，那可是翟庆鹏！”男人得都想跪了。
“这……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人！翟庆鹏是常年404的人物，大家族盘根错节，您要搞的人，跟他有关系，怎么可能不被控评？！”
“李少爷，真对不住了，你这活，我们是真接不了。”
营销公司的人跑得极快。
李骄阳甚至还没骂过瘾，一回头人都没了。
李骄阳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过头来，劈头盖脸又骂顾盼。
“你笑个屁！我的办法没奏效，你的呢？！你不是说纸媒是你的阵地么？让赵美伦父母带着你的狗仔，去堵棠家父女，不是说叫他们好看么？！然后呢？！”
顾盼夹着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眼圈。
她比李骄阳年长七八岁，自诩阅历丰富，轻易不动怒，“你别着急啊，纸媒的速度，就是慢嘛。”
她走过去，把李骄阳摁在沙发上，自己一屁股坐在扶手上，往他怀里蹭去。
李骄阳刚要把手往浴袍里钻，顾盼的电话就响了。
两人停下动作，一起看过去。
李骄阳先坐不住，按了免提，顾盼成竹在胸地笑了一下，娇嗔他，“心急。”
对方是个粗声粗气的男人，上来没好气叫了声，“顾主编！”
顾盼妖媚地笑容敛了敛，“早就不是了。”
“不管是什么吧！我跟你说，顾盼，你欠我人情欠大了，你知道吗？！”
“这怎么讲？”顾盼的笑容冷了下去，“我叫你派人跟拍棠意礼，倒底拍到什么没有，她和她爸，跟赵家父母有没有当众撕逼？”
“撕逼？！”对方哈地冷笑，“还撕逼？！我派去二十几个手下，全被人扭断了下巴，还撕逼？！相机都被人砸了，损失惨重，顾盼，你就说，这笔账算谁头上吧？！”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震惊。
李骄阳冲口而出，“扭断下巴？！”
“没错！护着棠家的那群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上来二话不说，先让人闭嘴，一个一个下巴全给掰脱臼了！有人还被生生捏掉两颗牙，这就是你他妈让我去偷拍的人！”
对方一副上当受骗的气愤和惊恐。
而顾盼也没好到哪去，原本已经胜券在握，现在却阵阵惊心。
第245章 一手遮天
做媒体做久了的人，就以为自己掌握了这个社会的话语权，一言不合就曝光，马上就能因为获得巨大关注，而获得道义上的偏袒。
甚至，顾盼曾经一度认为自己，与那些高管富豪，可以平起平坐。
她不怕他们。
然而，事情从她看棠意礼不顺眼开始，似乎就与她想象不一样了。
美丽嘉人的主编之位，她耕耘数年，说丢就丢了；
而这个号称国内第一狗仔的王昆，她为了说动他帮自己，不惜陪他睡了一晚，现在他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顾盼在巨大挫败感的废墟里，试图寻找一些可用的线索，仍旧在撺掇王昆。
“权贵当街打人，掰断二十几个人的下巴，这也是大新闻啊！王哥，我就不信路人没有拍下来的，你可以收集证据，要么敲纪氏要一笔医药费，要么就把他们的恶行曝曝光！”
“放屁！”
“小平头、白衬衣、黑裤子，就这个体貌特征，满大街都是，你叫我找谁要医药费？直接去纪氏要么！你以为我命很硬么？！”
“还曝光？我告诉你，老子不干了。”
“你敢给纪氏使绊子，得罪他们，可别拖着我下水……操，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把人借给你，还以为真能挖到什么新闻，原来是拿我当枪使！”
“我告诉你，我这次要是被纪氏玩死，你也别想好过！”
王昆先掐了电话，这无疑是当着李骄阳的面，打了顾盼一个大耳光。
她气息凌乱，猛吸两口指尖的烟，做肺腑深循环，才能压住那股恐惧感。
李骄阳笑了笑，冷不丁上手捏住了顾盼的下巴，抬高、再抬高，直到她完全仰视自己，像只引颈待戮的鹅。
“啧啧……”李骄阳摇摇头，“把下巴都掰断了，得多疼啊……”
他手劲加大，好像也在试图模仿这个操作。
顾盼吓得往后缩，生怕这个疯子拿自己开刀，“为了对付棠家，我的人脉也赔进去了……李少爷，你都扳不倒的人，我也……”
李骄阳并没有真的掰顾盼下巴，冷笑一下松开手。
顾盼摸摸自己的削过的下颌线，心有余悸：“好歹是有名有姓的豪门，想不到纪氏作风那么狠，上来先动手。”
而且线上、线下两边包抄，当街围殴的事，愣是做得滴水不漏，到现在都没人为此发声。
李骄阳沉吟片刻。
“纪南昀是儒商，不好动手，这一看就是荀朗做的，下手又黑又重。”
当初在泳池，他差点就让荀朗给淹死，那窒息的痛感，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今晚注定没有兴致了。
李骄阳撇下顾盼，把外套勾在肩头，走出酒店大门。
李家司机闻讯，过来接自家少爷，李骄阳脸色难看地上车，坐在后排。
想想气不过，他打开手机，尝试搜索棠意礼相关的内容，果然如营销公司所说，网页直接404，被管控限流了。
李骄阳舔舔唇，不甘心，又去刷热搜，内容爆炸的新闻客户端，眼花缭乱的内容，就是唯独没有跟棠意礼相关的信息。
忽然，焦躁的情绪，慢慢把李骄阳给拢住。
他一遍一遍地刷热搜，带着微弱的希望，哪怕全网有一个人再提上一句棠家如何如何，可能那种被人一手遮天的恐怖感，都没那么强烈。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热搜榜不停更替，就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内容。
不知道刷到多少次，榜单尾部，有一条进入视线——
#暗访淫媒，牵出水下巨鳄鱼兰黛集团#
李骄阳还没来得及点进去看，网页又刷出另一条——
#国内奢侈品半壁江山，全靠假货横行#
而刚刚冒出来的第一条火速杀入热搜前十。
李骄阳有一瞬间的慌乱，那种紧张感，就像被人强制关在过山车上，而车子正在像山顶爬去。
果不其然，兰黛集团的内容还在往上冲，李骄阳半路叫司机掉头，“回家！回我爸妈家！”
暗夜不知掩盖多少龌蹉。
李骄阳的车停在院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宅子里已经打成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女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此刻，热搜榜第一的内容，正在被全网声讨——
#兰黛集团董事长李舟译常年性，侵，未成年少女#
十万当量原子弹，一夜之间，不知炸起多少惊魂案。
而棠意礼，因为手机没电，忘记充，丝毫不受打扰，一夜睡到大天亮。
意识到亮天了，她翻了个身，正好落入男人怀里。
不知道荀朗什么时候回家的，这会还在睡，抱着她的姿势已经成了肌肉记忆。
沉甸甸的手臂，搭在棠意礼的腰上，不自觉地收紧几分，未、着、寸、缕，顶着她，做足占有的姿态。
男人都是一副狗样。
棠意礼心里骂了一句，挪了挪腿，把荀朗慑人的威胁，给躲了过去。
她把头靠过去，在他的虎头肌上咬了一口，指望他松开胳膊，却意外被硬橡胶般的牙感，给硌到腮帮子里。
唇齿再用力，荀朗“嗯”了声，算是给闹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恶作剧的小脸蛋，白里透着红晕，晨光下看，真的很像剥壳的鸡蛋，他也想咬人了，怎么办。
伸手把棠意礼的头按过来，轻轻印了个吻，沙哑地问她。
“昨晚睡得怎么样？”
棠意礼声音软软地，“好像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道。”
“我三点多回来的。”
“三点多！那现在几点了？！”
棠意礼突然意识到，现在不该闲聊，而应该出发拯救世界了。
“不知道我爸昨晚睡没睡着……今天他千万别去上班，万一遇上昨天那帮记者，就麻烦了！”
“对了，股市是不是已经开市了？纪氏开盘跌没跌？”
“还有危机公关，丰唐没经历过这个，昨天一天没反馈，今天应该找营销公司安排一波解释了……”
棠意礼胡乱套上家居服，把长发从衣领中抓来，挽了一个卷，低低扎上，作势就要打电话。
“棠意礼。”
荀朗出声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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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放心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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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意礼。”
荀朗起身叫她，棠意礼就跟没听见一样，念念叨叨地，发现手机没电，又走到荀朗这侧床头，找充电器。
“阿梨。”
“……手机关机一晚上，我爸找不到我，不知道是不是着急了……”
“老婆，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一会儿说，我先用你手机，给我爸打个电话……”
棠意礼探出小爪子，伸向荀朗枕边，还没触到，就让人一下给拐进怀里。
荀朗顺势把人提到自己腿上。
“不用打了，事情已经解决，爸已经知道了。”
棠意礼眼睛一亮，“解决了？！”
虽然知道纪家财大气粗，手眼通天，但刚嫁进来的棠意礼，并没有什么切实的体会，顶多就是买买买不用看价格了，周围人对自己更客气了。
除此之外，她的生活改变不大。
所以，当她用荀朗的手机，再次杀回网民的世界，才会有种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错觉——昨晚上还对棠家喊打喊杀的人，正在赶去审判李舟译的路上。
这还是她昨晚睡前的那个世界吗？
棠家相关内容，只控评了三个小时，后来把李家的事推上去，控评解除也没人再讨论了。
这就是互联网的七秒记忆。
荀朗抱着棠意礼，哄孩子一样，柔声说：“这回你不用担心了。”
棠意礼啃着手指头，又问：“那纪氏……公婆那边……”
“按照惯性，今天开盘还会跌，不过影响不大，收盘的时候应该就涨回来了。”
纪南昀毕竟是个商人，只要纪氏基本盘不动摇，他怒火再盛，对自己儿子儿媳顶多就是再骂一顿的事。
至于说越过棠意礼，直接去骂棠丰，这么不体面的事，纪南昀要不是疯了，也干不出来。
所以棠意礼终于放下心来，可以安安心心地吃李家的瓜。
连荀朗亲自做的早饭，都没有瓜香。
随便吃了几口煎蛋，放下叉子，棠意礼盘腿在沙发椅上，捧着手机，不时发出惊叹。
“你都是从哪搞到这种料？兰黛集团产业链黑幕、向时尚圈收黑钱，打压国货……还有这个最绝的，李舟译跟未成年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是真的吗？”
“真的不是为了转移别人对我家的注意力，故意黑的李家吗？”
棠意礼的饭量，实在不怎么样。
三个煎蛋只吃掉一个，培根更是一口没动。
荀朗蹙了蹙眉，把棠意礼的盘子拉过来，剩下的食物，用吐司夹着，几口解决掉。
吃完，他边收拾盘子，边说。
“那些黑料，一方面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他把阵地转移到水池边，开始洗碗，“是真的。”
棠意礼跟过去，从他腰头探着小脑袋，问：“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跟未成年人诶，这种事要不是查身份证，谁会知道？”
荀朗：“我见过。”
棠意礼做出了一个无比惊讶的表情。
荀朗思绪飘过尘封的记忆。
他平淡地说：“我八九岁的时候，去李家找李骄阳玩，在他家撞见过，那个女孩子还穿着校服。”
尘埃乱飞的房间里，那个女孩子坐在地上哭着，遍体鳞伤，荀朗已经不记得那女孩的模样，可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眼神里的绝望，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也是拉李舟译来顶缸的原因。
这对父子从来都不是无辜的，比老夫少妻更无耻的，是李舟译干的那些事。
荀朗拿餐纸把白瓷盘擦干，插回碗橱中，转身把缠在腰上的小东西抓来身前。
棠意礼的表情有一点点嫌恶——吃瓜吃得好好的，突然被喂了一口屎，怎么可能不恶心反胃。
“李舟译，这个老东西，还有没有点王法了，你早就应该爆料他！”
荀朗：“爆料他，需要证据，我以前只是个运动员，又没有什么人脉，冒然查这种事，肯定要惊动李家，还会打草惊蛇，所以才等到现在。”
说起来是纪氏太子，如何显赫，但权力没有真正握在自己手中时，终归是心有余力不足。
棠意礼也明白，合身抱着荀朗，拍拍他的后背。
“安慰一下八九岁的小荀朗吧，李舟译那个老流氓，让我们幼小心灵，受到伤害了。”
荀朗：“……”
两人抱了一会，棠丰打电话过来，火急火燎，棠意礼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棠丰：“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
棠意礼挂上电话，按照棠丰发过来的网址点进去。
是一个门户网站的视频页，播放量已经达到五十万，棠意礼点开，放出声音。
赵美伦坐在容景公馆的家里，披着长发，面对镜头娓娓道来——
“……是我，做错了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棠家，可能是我遇见的最温暖的避风港，棠先生也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君子，是，他的年纪比我大很多，但这不是这段感情的污点，如果非要说污点，那个污点就是我本身。”
赵美伦似是触动神经，眼圈骤然红了。
“我才是这段婚姻的污点。”
“我贪图富贵，使手段成为了棠先生的妻子，连同我的父母也跟着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可这都无法让我们真心对待棠家。”
“棠家有难，我转头就打掉了孩子，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这才是导致离婚的真正原因。”
“是我对不起棠先生的厚爱。”
“连同棠小姐，我也要说声对不起，我也做了很多伤害棠小姐的事，可她一律没有追究，甚至还体谅我没了孩子，帮我遮掩。”
“他们才是受害者……”
棠意礼震惊之余，转头看向荀朗，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平静地像月光下的湖面，万事万物在他面前，似乎都会反射出原本的样子。
视频快到结束了。
赵美伦的泣不成声，作为收尾。
“……事后，我总是会想，如果把b超单上的孩子留下，是不是……和他们还是一家人，棠先生是我孩子的父亲，棠小姐是我孩子的姐姐，从此，我就可以拥有真正的亲人……”
第247章 人均荀朗
赵美伦是个撒谎精。
棠意礼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对她自己有利的事，赵美伦肯定千方百计去干，然后再撒谎说自己是被迫的、本不愿意。
这年头，吃相丑，就吃相丑了，她还非得不承认，是以棠意礼看不上她，觉得这人没品又没种，一无是处。
然而，看过了棠丰发来的链接，棠意礼对赵美伦的印象，有了万分之零点一的动摇。
至少，视频里，她说的话，应该是真心的。
她后悔没有抓住棠家这个避风港，甚至可能，还对棠丰产生了金钱之外的感情。
棠意礼看完，心里发沉，问荀朗，“这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打了个电话，问她愿不愿意替丰唐澄清一下，她很痛快地同意了。”
至于讲话内容什么的，都是赵美伦自己准备的。
棠意礼点点头。
连她看完了，都觉得赵美伦这次楚楚可怜的演出无比到位，所以她吃不准棠丰的意思，这是……老牛要吃回头草了吗？
……
下午，棠意礼去上班。
昨天的风波，好像带了点余韵，让员工们格外关注棠家两位老板的脸色，不过，这种关注只要不刻意去回避，一会儿大家就忘了。
办公室里，重新风平浪静，偶尔听见的讨论，还是在说李家，听说下午已经有当年的受害女学生，站出来指认性侵了。
棠意礼敲了敲棠丰的门。
“进来。”
棠丰蹲在在保险柜前翻检文件，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女儿，也没有放心上，从里面拿出几叠打捆的美钞。
棠意礼关上门，问：“爸，你拿钱做什么？”
棠丰：“老戴，他要去瑞士疗养，叫我跟他一块过去，就当玩玩散心了。”
“去瑞士？”棠意礼有点意外，“那公司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
棠意礼：“爸，你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备受打击，所以想归隐山林吧？”
其实，有点那个意思。
“能打击我的，从来都不是不相关的人。阿梨，爸爸是怕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你和纪家的关系，所以，我先离开一阵，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棠丰微笑着，没有什么离别的伤感之情。
话说，他年过半百的人，每天就睁开眼就是生意生意生意的，从没放松过，也确实想出去玩玩了。
“公司的事，你已经做了一年，虽然大学还没毕业，半工半读，但交给你，爸爸很放心。”
“爸……”棠意礼露出不舍。
“你背靠纪家，做生意，谁都不敢让你吃亏。”
“而且，你身边还有荀朗。看看昨天那场闹剧，闹得那么难看，他一夜之间就给按下去了，把你交给他，我就更放心了。”
“他能保护你，胜过爸爸。”
棠意礼软糯糯地，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棠丰的脖子，小时候可以让女儿打秋千的部位，如今抱了一会，棠丰觉得脑袋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含笑，把棠意礼的胳膊扯下来。
“我又不是荀朗，可没他那副体格，禁不住你喽。”
棠意礼吐吐舌头，她糟蹋世界冠军都糟蹋习惯了，差点忘了并不是人均荀朗。
父女俩又说了一会话，棠丰把手头的工作，顺便跟棠意礼交接了一下。
棠意礼问：“爸你哪天出发？”
“一个星期之内吧。”
棠意礼把重点记在便签纸上，偷偷瞅了棠丰一眼，似不经心一问：“除了你和戴伯伯，还有谁去瑞士啊？”
“可能还有你戴伯母，还有他们家小孙子吧。”
“哦。”
棠意礼低头写了几个字，忽听棠丰喋喋不休的交待，停了下来，忽而一叹。
“你是不是怕我带美伦一起去瑞士啊？”
棠意礼眨眨眼，口是心非，说不是啊。
“不是？不是才怪。”
棠丰这一次是真的想通了。
“昨天的视频，美伦哭成那样，我也很难受。”
“想想两年婚姻，伤害了你，伤害了她，我自己也过得左右为难，何苦呢……与其这样，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所以，不止没有被打动心软，棠丰更加坚定了一个人过晚年的决心。
……
如荀朗所说，纪氏的股票在第二天收盘时，又涨回了前一天的水平。
而且，因为兰黛集团爆出丑闻，警方介入调查，奢侈品相关市场，大量资金撤出，像约好似的拥入纪氏旗下的酒店和文旅产业，带动几家子公司股票飘红，算是意外之喜。
三点股市收盘后，纪南昀把陈晟叫过去。
先问公司管理制度，再问年终奖派发政策。
最后，忍不住了，问荀朗今天什么反应。
陈晟心里嘀咕：昨天叫我邮件抄发全员时，怎么拦都不听，现在知道心疼儿子了。
“小纪先生，昨天下班晚，所以今天下午才来上班，来了之后，跟以前一样，正常开会、见客户。”
纪南昀撇撇嘴，“邮件的事，他没什么反应？”
“昨晚他就看见了，没说什么。”
反倒是市场部，有些人偷偷议论，说太子党根基不稳，想要上位，还得加入保皇党，这话让陈晟听见后，罚了那几个人一个月的绩效。
不过，这种小事就不用告诉纪南昀了，下头人乱说话，听了也白生气。
可陈晟，忍不住替荀朗说话。
“小纪先生一查，就查出来了，这完全是李家，在背后搞鬼，他们买通了赵美伦的父母，然后让他们去闹事，往棠总身上泼脏水，甚至还想搞咱们纪氏，好在荀朗应对快，一个晚上，就把热度压下去，对咱们没造成什么影响。”
“可您呢，上来就先罚自己儿子，根本不信他能处理好问题……时间一长，多伤父子感情。”
纪南昀背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陈晟知道说得有点多了，垂手躬身，等待纪南昀接下来、如疾风暴雨的话。
“二十年了，荀朗有过一次，顾及过父子感情吗？他听过我这个父亲的话吗，我相信他，就等同于放任他。放任之下，你看看他自己选的路，游泳、结婚，没一件让人满意的事。”
“不罚他，他永远不会学乖，永远不会知道，他、荀朗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没有纪南昀给他保驾护航，他荀朗能摆平昨天的事吗！？”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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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纯洁的爱情，怎能被物质玷污
在离婚风波的尾声，棠丰踏上飞往瑞士的旅行。
他跟戴宽夫妇同行，棠意礼和荀朗送他们到机场。
戴家随行带着小孙子和两个护工，外加一大推的行李和轮椅推车什么的，机组人员帮忙抬了几趟，才给安顿在私人飞机上。
棠意礼隔着玻璃幕墙，远远能看见湾流g550的机身，漆着红色的线条，她心里感叹，这趟飞行真阔气，戴家儿子真孝顺。
然后就听见，戴宽的夫人就对旁边的荀朗致谢道：“小纪先生，麻烦你费心安排了，不然我们出一趟门，又是老又是小，不知道得有多狼狈。”
荀朗微微点头，笑了一下，“不麻烦。”
棠丰跟戴宽一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对戴夫人开玩笑，说：“你不如感谢我，都是借我光。”
“是呀！”戴夫人也笑，“你有一个好女婿。”
棠意礼突然羞耻地想捂脸：原来是自家老公这么孝顺……救命！
送走了棠丰他们一大票人马，棠意礼看荀朗，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返回市区的高速路上，棠意礼挽住荀朗臂弯，甜甜地凑过来。
“老公，你对人家好好哦。”
“好好说话。”
荀朗往前面驾驶室看了一眼，话，是板着脸说出来的。
棠意礼扬眉，知道某人的直男症又犯病了。
荀朗这个人，就是太太太没情趣，尤其是在下了床之后，当着外人的面，绝对不会甜言蜜语，让他轻浮，就是要他命。
行吧，你就瞎几把装。
姐陪你。
棠意礼坐正，问：“现在丰唐由我接手，之前和纪氏谈好的投资，文件送过去很久了，怎么一直没动静？”
荀朗：“……”
他适应了一下公事公办的棠意礼，官方回答：“董事会还在审，可能需要等一等。”
“等？”
棠意礼这回是真的认真起来。
“我爸走之前，连新建厂房、产线都买好了，工厂改扩建，已经在进行中，你们纪氏最后不会不批吧？”
丰唐对纪氏是百分百信任，才会在投资款没到账的情况下，就开始扩大建设，这要是纪氏来个虚晃一枪，那丰唐的资金链可就吃紧了。
后果可大可小。
棠意礼：“我跟你说，我们钱都花出去了，你们纪氏要是最后不投了，哼！”
那没说完的意思，在安静的车厢里，余韵回荡。
纪氏倒不倒霉，她棠意礼不知道，但你荀朗，别想好过。
荀朗忽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催着董事会，他们最后不批，我私人把钱补给你。”
棠意礼向天发誓，她真的不是爱钱，纯粹是爱这个男人，他是那么的单纯可爱，一个玩笑而已，都能当真……
她怎么会要他的钱呢，她爱的是他的人啊！
她怎么能让他们纯洁的爱情，受到一丁点物质的玷污呢？！
对！
她不能！
她不能要荀朗的钱！
荀朗先把棠意礼送到丰唐楼下，下车后，他倚在车门旁，感受棠意礼靠在他怀里的线条。
“怎么？”
他以眼神制止棠意礼的胡闹。
棠意礼身体不再乱扭，手上帮他正了正领带，看似温柔，实则满含警告。
“不管你有多少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你的就是我的，不许自掏腰包拿钱给丰唐投资，听到没有？！”
荀朗：“……”
他随即又笑着说：“我以为你很在意丰唐。”
“我当然在意丰唐，”但是，什么都有个但是。
棠意礼：“丰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丰唐，那是十几个股东的摇钱树，凭什么把我的钱挂上去，让他们摇？”
“不行啊！我跟你说，除非纪氏投资，不然我不接受。你要敢私人打款，我就私人封杀你！”
……
棠意礼的私人封杀，倒底是个什么量级的惩罚，荀朗没细问，但考虑到某人一向能作爱闹，他很快打消了私人了注资的想法。
毕竟，这是生意场，又不是他哄老婆玩的游乐场，确实要按照规矩来。
荀朗到了办公室，叫秘书先查了一下，发现丰唐的投资审批被卡在了董事会一个叫白总的手里。
他是纪南昀铁粉，看到陈晟抄发的全员邮件后，第一时间就执行了董事长的指令——
暂停为丰唐投资。
白中仁在纪氏董事会里极有分量，按辈分，荀朗要叫一声白叔，他给这位白叔打了两次电话，想跟他谈一谈投资丰唐的事。
白中仁台接了纪南昀的暗示，在电话里一通推脱。
今天不是说要打高尔夫，明天就是宿醉身体不适，反正不见人。
荀朗耐着性子，去白中仁的办公室找过，他那个秘书也是傲得不行，拦他不说，竟然还阴阳怪气地说荀朗自己疼太太就算了，带到公事里，是公私不分。
荀朗没计较。
回到办公室，跟着荀朗一块去的特助，忍不住吐槽。
“这群保皇派，身处高位，霸占公司几十年，还能把谁放眼里？”
荀朗有点热，脱掉西服，只穿衬衣马甲，回头问。
“保皇派？”
特助：“您进公司之后，就有这个叫法了，以纪先生为首的，是保皇派，以您为首的，叫太子党。在您没加入纪氏前，军方资本只出钱，不出人，高位都让保皇派给占了，所以，他们被压抑得够呛，您是翟老的血脉，自然一来，军方那边就有以您马首是瞻的意思。”
荀朗笑笑：“听起来像宫斗。”
特助是美国藤校毕业的高材生，比荀朗还大个七八岁，对金融玩法十分熟练，忍不住提醒他。
“您还是留意点，现在他们卡住给丰唐的资金，就是保皇派第一波发难，想看您怎么反应。”
剩下的话，就不是一个小特助敢说的了。
如果荀朗连一个白中仁都拿不下，一定会重创太子党士气，最后被保皇派全面碾压。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背后授意者——纪南昀，不止不会帮荀朗，还会坐山观虎斗，目的就是考察荀朗的本事。
荀朗坐回位置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情绪，吃了白中仁的闭门羹也好，听了助理的一番规劝也罢，他看似并未走心。
“你先出去工作吧，给丰唐投资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第249章 可爱的讨厌鬼
北市的天气，在过完国庆后，陡然转凉，连着下过几场雨后，夜晚的温度就只剩下个位数。
荀朗最近似乎很忙，每天加班，很晚才回来，棠意礼睡了几天冷被窝，有点委屈。
早起，走进浴室，看见荀朗对着镜子在剃须。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后遗症，一年四季，甭管早上有多冷，荀朗好像都不穿上衣，棠意礼裹了裹加绒的浴袍，站在他身后，头戴一只米奇老鼠的发卡，卡住额发，排队等候使用水池。
荀朗从镜中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让开，错身让她取了电动牙刷，先刷牙。
棠意礼的小闺阁，她一个人住是很爽的，可婚后，多了庞然大物般的荀朗，就体现出诸多不便了。
比如，卫生间的水池只有一个，而且台面有点矮，每次洗脸，都要深弯腰，还会溅一身水。
再比如，书房是客房改的，面积太小，只放一桌一椅，两人不能同时工作。
等等吧。
荀朗自己怎么样都行，就是舍不得棠意礼委屈，这种被掌上明珠般捧着长大的女孩子，嫁人了，反倒生活质量下降了，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荀朗想起新房装修的事。
“前几天妈打电话给我，说新房的水电改造，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要选地板和柜子，问你意见。”
棠意礼眨眨眼，吐掉牙膏泡沫，说。
“那你把设计师的微信推给我，我跟他说。”
装修设计师是荀妙云找的，据说是国外名校毕业，刚在国内崭露头角，年纪轻，很懂年轻人品味。
荀朗冲了把脸，然后拿起旁边手机，当即把名片推给了棠意礼。
手机没带在身边，棠意礼没查收，便问起今晚中秋回翟府吃饭的事。
“你今晚不会还要加班到很晚吧？”
荀朗在擦须后水，随着他说话，飘出阵冰凉谅柑橘的味道。
“我尽量早到。”
工作日的早上，注定来不及交流太多东西，两人有点像对方的秘书，你告诉我家宴不能迟到，我提醒你，过几天有个酒会，大家一块出席。
两位老总沟通完schedule，然后各自开启忙碌的一天。
自打棠意礼坐镇丰唐之后，她才发现，经营一梨制衣这种体量的公司，完全是小打小闹。
几十人的摊子，她一人说了算，所谓管理，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但面对上千人规模的丰唐，棠意礼有时候就有点汗颜了。
她之前太低估老爹的端水神功了。
利益纠葛盘根错节，不触及利益，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动了谁的地盘，马上变身疯狗。
周鑫带着人吵了半天，就是因为棠意礼说了一句更换原料供应商，尚且只是个想法，就差点被他给骂自闭。
其中还有一句，周鑫是这么说的。
“梨总有这个时间，怎么不去纪氏问问，投资款项怎么还不到，就知道对内刻薄自己人，对高门大户的婆家，一点骨气都没有吗？！”
散会后，棠意礼从王简那问了才知道，那个原料供应商，是周鑫的岳父家，承接丰唐订单十几年，早就把自己和丰唐给绑死了。
想剥离他，可不是也要丰唐自己脱层皮。
算了，棠意礼怪怪认怂。
丰唐有难时，这群“自己人”无一人倒戈，棠意礼对他们充满感激，被骂几句就骂几句吧，棠意礼没放心上。
既然说起纪氏投资的事，棠意礼还叫王简打电话给纪氏，催一下投资的事。
她也纳闷，拖了这么久，钱怎么还没到。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接近下班，棠意礼想起来，装修设计师的名片，还躺在对话框里，她赶紧加了一下。
对方秒通过，意外地顺利。
设计师的头像，是个女人，海边剪影，远远能看见爱琴海岸的白色建筑群。
棠意礼发了一个你好，等待的过程中，她点开对方朋友圈。
一般来说，朋友圈是展示品味的地方，棠意礼对荀妙云请的设计师，没什么了解，但听说不错，她就好奇，是怎么个不错，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婚房，走上乡村霸总风，一去不回头吧。
然鹅，这种担心，很快就被打消了。
这位女设计师最近发的一条，是参加宝格丽珠宝拍卖会的现场图，看角度，至少是坐在前三排。
再往后翻，人家不是在北极圈滑雪看极光，就是在加州海岸晒太阳。
这是妥妥白富美啊，品味自然不必说。
连棠意礼都不得不承认羡慕，这种享受生活的白富美，比她这个被人骂成狗的女总裁，可要潇洒多了。
白富美设计师，微信名叫“小也子”，终于回复。
【你好，荀阿姨叫我问过你的意思，再开始软装设计，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棠意礼发了个笑脸，回复。
【我没有特别的想法，所以希望你先有几个方案，让我直接做选择题。】
这是任何一个甲方都会说的话，有点讨人厌是真的，但花钱的人，花的不就是个省心的钱么。
棠意礼还发了一个笑脸，她认为自己，算是比较可爱的讨厌鬼了。
可对方只get到了棠意礼的讨厌，并没有get她的可爱。
对方的回答比较耿直了。
【小纪太太自己要是连想法都没有，我做一百个方案，又怎么样呢，你不是一样挑花眼么，所以，你还是自己想好再联系我吧。】
what？！
棠意礼大写懵逼。
这是乙方该有的态度？！
今天这是怎么了，周鑫算一个，这个“小也子”也算一个，赚着她的钱，还要给她当大爷？！
奶奶的！
棠意礼也不高兴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暗自生闷气。
过了一会，司机打电话催她，“少奶奶，今天过节，咱们早点出发去西山吧，不然怕堵车呢。”
暂且揭过这一篇，去西山拜见公婆要紧。
临近下班，棠意礼看了看外面天色，和路上拥堵的车流，干脆给公司全员提前下班。
办公室里对这意外的一小时恩赐，爆发出阵阵掌声。
一片欢声笑语里，棠意礼下楼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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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这就是高嫁
翟府气氛，上下透着喜气洋洋，不知道是过节的缘故，还是自己的错觉，棠意礼觉得今天玉姨穿得都比往日郑重。
一身素色中式盘扣上衣，袖子稍稍短了点，正好露出右手腕上一只羊脂玉镯，看着就丰腴贵气。
棠意礼把皮包交给她，夸了两声，玉姨更加神采奕奕。
走进客厅，翟庆鹏和纪南昀夫妇都在，说说笑笑的，一见棠意礼，荀妙云朝她招手。
“我们刚才还在说，今天哪个孩子第一个到，谁就吃最大的月饼，阿梨，你是第一名哦，荀朗紧赶慢赶，刚到山下，还是晚一步。”
棠意礼笑着走过去，拿出两套保暖内衣给翟庆鹏和纪南昀，又拿出一件羊绒打底衫，送给荀妙云。
“妈妈的这件，是一梨制衣今年的新款。”
翟家从来不缺送礼的人，所以棠意礼选的，都是不贵重但暖心的礼物，算是很用心了。
荀妙云挺高兴，展开深灰色高领衫，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真不错，再有应酬交际，我就穿这个去。”
棠意礼：“有妈妈帮我拉生意，一梨制衣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荀妙云和翟庆鹏都笑呵呵地，两人又去拆那套男士保暖内衣。
只有纪南昀一脸严肃，对礼物看都不看一眼，问棠意礼：“今天你手下人打电话到纪氏问投资款的事了？”
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汇报给纪南昀。
棠意礼如实点头，“是，因为时间有点久了，丰唐好多项目已经上马，最近资金紧张，所以……想问问怎么回事。”
“看来荀朗没和你说。”
棠意礼不明白：“说什么？”
纪南昀冷冷一笑：“纪氏暂停给丰唐投资了，我以为荀朗会告诉你，看来没有，正式邮件明天发给你，钱就不用等了。”
“至于原因，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纪南昀的话，冷得像刀，斩钉截铁的，棠意礼反应了一会儿，心里发凉，脸上却火辣辣的。
那感觉像上门要饭的人，被拒绝了，然后还要被人家笑话，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看看你们棠家什么德行，还敢要钱，纪氏想撇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继续投资。
纪南昀要面子，又古板，当然容不下被人戳着脊梁骨的亲家。
棠意礼强忍住眼泪，低头做在那，头顶上，荀妙云和翟庆鹏关切又怜悯的目光，晃来晃去，棠意礼实在有点受不住，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
落荒而逃。
餐厅旁的洗手间，是一个真正的洗手间，只能洗手，所以半开放，只有高大绿植隔绝了部分视线，但并不隔音。
她还能听见客厅里，荀妙云责备的声音——
“你干什么啊，好好过节不行吗，非得把人家孩子说哭了，不投资就不投资，你说她爸的事，不是诚心找茬么！”
“再说了，人家事后不都洗清了嘛。”
“洗清？”纪南昀嗤笑，“老夫少妻是真的吧，公司临近破产，赵美伦打掉孩子是人家亲口承认的吧。”
“本来，忽然之间娶棠意礼，外面就有猜测，说咱们纪氏花钱强娶，现在棠丰的事，被扒出来了，同一个节点，小老婆打掉孩子，大女儿出嫁纪氏，这分明就告诉人家，咱们两家联姻有内幕。”
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洗清的事，只有越洗越黑的。
“咱们这样的家门，娶儿媳妇，搞得跟人口买卖一样，就说丢不丢人吧。我现在出去应酬，最怕听见人家跟我聊儿女嫁娶。”
你说一句，他有十句。
荀妙云气结。
倒是翟庆鹏，慢悠悠地抿了口茶，“行啦，咱们这样的家门，被人猜什么都正常，南昀，是你自己觉得这个儿媳妇不值钱，别怪别的。”
似是不怕被听见，纪南昀全程都保持正常说话音量，既不高也不低。
“爸，我也不争辩，您说的对，这个儿媳妇嫁入咱们家，最大的作用就是栓住荀朗，所以，我也没有指望别的。”
“往后，她最好安分守己，别瞎折腾就行了。”
荀妙云转头撇向洗手间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纪南昀一眼。
这时，门厅传来玉姨的声音，完全沉浸在喜悦中。
客厅里，荀妙云三人循声看过去，看见跟着荀朗进来的，还有一个妙龄女孩子。
棠意礼在洗手间里听着，中间有几次都想一走了之了，但都忍住了。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就是婚姻，不是谈恋爱，自由自在对她来说，是触手不可及的过去式。
嫁入纪家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荀朗本身，掩盖掉了交易的丑陋，那么其实跟嫁给李骄阳，本质上没有差别。
高嫁嘛，人家骨子里根本看不上她的。
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棠意礼也就觉得没有那么难堪了。
婚姻市场，从来都是等价交换，她先占了纪家便宜，总要允许人家讨回一点吧，所以，受这点委屈，真不算什么。
退一万步，她是真的爱荀朗，愿意为他吃点苦。
棠意礼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荀妙云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听她笑着讲述。
“……我从小住在这儿，怎么可能会忘记路，偏偏出租车司机一路抱怨我，说从没听说这里有人住，肯定走错路了，幸好后来遇见哨卡，我就知道我没记错……”
玉姨一脸慈祥，想着问：“那你怎么和小少爷一块进来的？”
“哨卡不放出租车进来，我还发愁要走上来呢，正好荀朗经过，我就搭了个顺风车。”
“你这孩子，没个轻重，怎么张口闭口叫荀朗，少爷的名字……”
玉姨刚要斥责。
翟庆鹏发话：“他们本来就同岁，从小一起玩到大，叫名字应该的嘛。”
“就是，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别拿老一套别拘束了他们。”
正好棠意礼走到跟前，荀妙云注意到她，转头热络地介绍。
“阿梨，这是林也，玉姨的女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最近刚从国外回来，正好大家一起过节。”
棠意礼走过去，礼貌颔首。
林也长在长辈中间，刻意展示的亲和力，跟照片里傲娇洒脱的白富美形象，有些出入。
但棠意礼还是认了出来，林也，那个室内设计师。
第251章 这里面有点故事
林也对众人说。
“我和棠小姐，刚才还在微信里聊过，算认识啦。”
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面向棠意礼：“我就是‘小也子’，你们新房的室内设计师。”
刚刚微信上认识的人，几个小时后，就从二次元走进三次元，这个震惊不大不小。
棠意礼伸手，指尖微凉，触到林也略微粗糙的手心上，短暂交握后分开。
荀妙云适时补充：“小也子在国外修的就是室内设计，伦敦艺术学院，全球排名前十，设计能力没话说，本来我还担心，叫她来做你们婚房设计，是大材小用，哪知道小也子最后还答应了。”
玉姨诚惶诚恐：“大小姐，您这是说哪的话，小也子有今天，还不是托您的福，叫她干点跑跑腿的事，她要敢挑，我都要打她呢。”
林也低头笑了一下，没去看母亲。
不过大家在这个话题上，没纠结太久，佣人通知开饭。
一行人陆续入座。
翟庆鹏坐主位，荀妙云和棠意礼分别坐他两边，接下来是纪南昀和荀朗，最后卡在林也和玉姨的座次上。
玉姨是下人，哪怕是下人中的首领，充其量比别人多点颜面，与主人平起平坐这种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可今天女儿回来了，又是翟府的客，没有女儿坐着等母亲服侍的道理，荀妙云张罗，叫她们母女一起入座。
“过节了嘛，大家一块聚聚。”
林也听话，去拖荀朗旁边的椅子，玉姨为难，想阻止女儿，说身份不正、于理不合。
纪南昀眼尾扫过这对母女，神情有些严厉。
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纪南昀最讨厌女人这些。
玉姨伺候久了，知道纪南昀脾气，也不敢推让了，坐到他那一侧，谨小慎微地说了句，僭越了。
林也抿唇，忍不住去瞄了眼棠意礼和荀朗。
荀朗始终不说话，跟小时候一个样。
棠意礼今天兴致不高，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根本没心思琢磨林也对翟家的小情绪，以至于，棠意礼看上去有点冷淡。
所以，这顿中秋家宴，吃得比以往更安静。
吃完后，佣人端上茶和甜品，今晚又多了一道月饼，中间最大的是松露馅，荀妙云叫人给棠意礼端过去。
“刚才就说了，今天谁第一个到，谁就吃最大的，喏，最大最好的这个，属于阿梨了。”
棠意礼笑了一下，说，谢谢妈。
黑白松露，以及一系列的蘑菇，棠意礼都不喜欢。
收下月饼，她用甜品叉切了一角，尝了尝味道，便放下了。
林也的那块是全桌人选完口味后，剩下的最后一块，她吃了两口，便被玉姨用眼神提醒，不该继续坐在这里了。
林也不快，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借口说回去整理行李，先行退下。
棠意礼也有心离开，可下人通传说，山下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建议今晚住在山上，明早再回市区。
本来棠意礼心情极度不好，多呆一秒都嫌多，她不肯住下来，想等等再走，便说一个人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荀朗察觉棠意礼情绪不高，想问问她怎么了，又不巧被纪南昀叫进书房谈公事。
十月的山风，已经有点认真在伤人了。
刀子似的，走了一会儿就有点割鼻子，棠意礼合掌哈了口气，搓搓脸，估摸着荀朗应该已经聊完了，便往宅子里走。
路过餐厅花房，看见荀朗站在浅黄的灯光下，林也站在他旁边，隔着一臂的距离。
棠意礼在暗，他们在明，几乎不需要躲藏，她就能看完全部内容。
在豪门大户的隐秘角落，青梅竹马的男女，他们会说什么，会做什么呢？
棠意礼谈不上有多好奇，但看在男主角是自己老公的份上，她没动地方，冷冷地看着。
一直都是林也在说话，说了什么，棠意礼肯定听不见，但能听见的人——荀朗始终没看她，他的目光是虚无的，身体哪怕没有丝毫接触，也能感受到他的排斥。
空气里尽是别扭。
棠意礼冷不丁想起一句话，哪个作家说的，再见时的尴尬，都是尚未消散的爱意。
所以，荀朗抵触的原因，是因为遇上了白月光吗？
棠意礼这才有点了然，难怪刚刚吃饭时，林也频频去看荀朗，还有那欲说还休的态度……要说这里面没点故事，谁信呢。
棠意礼自嘲地想，想不到自己那直男老公，还留了一屁股风流债。
她这个当老婆的，要怎么办呢？
纪家廉价的少奶奶，上手就去撕这对狗男女？
她敢吗？
棠意礼笑了笑，从侧面绕路进了宅子，然后有在门厅跺了跺脚，故意磨蹭了一会，给狗男女点时间，把奸情藏起来。
她走进客厅，荀朗从花房出来，林也没在，棠意礼用眼睛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林也去了哪里。
荀朗站在棠意礼跟前，问：“回家吗？”
棠意礼：“嗯。”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棠意礼转身又把刚脱下来的羊毛大衣，重新披在身上，往里套袖子时，感觉身后的人帮他撑了一下衣服。
“谢谢。”她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过分客气的话，冲口就出来了。
荀朗也愣了一下，掰正棠意礼的身体，迫使她面向自己，认真地看她。
漂亮的脸蛋和早上一样，只是这会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分不清是冻的，还是怎地，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同样冷地惊人。
他问：“出去没穿外套吗？”
棠意礼：“穿了，可能是山风比较大。”
荀朗没说什么，定定看她，目光深邃，但棠意礼始终以避而不谈地态度，眼睛看着脚下。
半晌后，他说，走吧。
荀朗牵着棠意礼，上车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城市的人，都在赶去见最想见的ta，回去的路上，确实有点堵。
刹车油门交替踩，身处道路中，映入眼帘的是熔岩一样，红色的尾灯。
棠意礼看得眼酸，忍不住给棠丰发了条中秋快乐的短信。
可能是隔着时差，她老爹没回复。
棠意礼侧头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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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没怎么
饶是棠意礼已经把情绪藏得很好了，但这一声叹息，还是引来荀朗侧目。
静谧的空间里，荀朗的声音透着求而不解的冷静。
他问：“今天怎么了？”
这已经是他今晚第三次问了，得到的仍然是棠意礼，没“没怎么”三字经。
显然这不是“没怎么”的态度，一定是有事，所以才会这样，棠意礼在晚上桌上，就已经表现得十分落寞了，别人不熟悉棠意礼，以为她只是高冷，但荀朗分得清楚，棠意礼心情好的高冷和心情不好的高冷，是有区别的。
荀朗思及某种可能，主动刺破棠意礼内心的茧房。
他问：“是不是因为纪氏不给丰唐投资的事？”
按理，丰唐打过电话催款的事，只有纪南昀，和负责对接的人才会知道，荀朗并不负责战略投资，这么快得到消息，那么只能说——
“我叫人打电话问你们纪氏要饭的事，你们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对吗？”
棠意礼的态度带着点轻挑，却一下动了荀朗的神经。
“要饭？”荀朗的哑然，“丰唐跟纪氏要饭？”
可能是为了从疼痛中，获得莫名的快感，棠意礼也在笑：“或者说，是我跟你要饭也行。”
“棠意礼！”荀朗瞬间变色。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氛围，條然冷却，棠意礼也敛了笑容，目光倔强地看着荀朗。
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比刚刚吹过的冷风还要割人心。
荀朗：“我不明白，你突然发脾气是为了什么！”
棠意礼的态度不怎么正经：“我发脾气了吗？不是你先发脾气的吗？”
荀朗一股躁意往上涌。
“我四处周旋，为你游说纪氏的股东，做了这么多，你轻描淡写，一个要饭，就概括了一切，不是在发脾气是什么？”
“你有在好好沟通吗？”
“为我？为我游说纪氏？”棠意礼一下就抓住最刺耳的那个词，“所以连你也觉得，是你们纪家在施舍我，对吗？”
荀朗声音冷淡极了：“如果你觉得纪家在施舍你，那纪家就是在施舍你，但我觉得没有，你信吗。”
棠意礼哼笑：“什么你觉得，我觉得，你让这场对话，变成了文字游戏，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你上位者身份。”
“你总是故意回避，我们身份不对等事实。也不肯承认纪氏对丰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
“就因为我嫁给了你，让丰唐变成了你们家养的狗，”
棠意礼似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也是，你们家的肉骨头确实香，出去翻一百个垃圾箱，都没有去你家门口摇尾巴来得实惠。”
忽然间，棠意礼好像自己把自己说通了，看似愉快的接受了婚姻的现实，可荀朗，却有种想抡起拳头打人的怒意。
可又不知道冲谁。
因为挑起战争的人，这会靠在头枕上，闭目养神，以行动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荀朗手肘撑在皮质扶手上，拳头攥了又攥，手背青筋可见，如此反复几次，才渐渐手掌放平。
棠意礼说的对，他确实在喂狗，用滚烫的心，喂一条吃完就咬人的狗。
回到容景公馆，在面积不大的房子里，棠意礼和荀朗，硬是走出了两条返回卧室的路。
棠意礼当仁不让，先去洗漱。
荀朗站在与浴室连接的衣帽间，正在脱掉西服，听见身后喀拉一声，棠意礼竟然把浴室给锁了。
这是从没有过情况。
防他防到这种地步，她以为，趁她洗澡时自己要对她做什么吗？
需要的时候叫老公，不需要的时候连浴室门都锁了。
倒底是谁对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荀朗刚刚压下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
棠意礼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好像头顶清明好多，压了一天的操蛋心情，稍稍缓解。
但，这并不等同于忘记了刚才的争吵。
她还是不想给荀朗好脸。
纪家不是高门大户吗，不是最讲传承么，老子做的孽，儿子就得还！
棠意礼用灰粉色的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秉持着不露一寸春光，便宜狗男人的想法，走出浴室。
然而，预想中的浴室痴汉、午夜偷窥者并没有出现。
棠意礼看到的画面，是一个孤孑的身影，坐在房间正中的沙发榻上，手撑膝盖，正在沉思，衬衣袖扣扎得腕口笔挺，修长的腿包裹在剪裁合体的订制西裤中。
如果不去看他的手，那么这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名叫《文明的思考》。
可加上手部动作——一圈一圈把玩着领带——画风直接走向另一个极端，《还不跪下叫爸爸》
棠意礼心里叫了一声爸爸，可想起亲爹远在瑞士，放眼三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她已是举目无亲，便把浴袍又裹紧了一些。
许是开门的动静打扰了思考者，荀朗低着头，向身后看去，那姿态，鹰视狼顾，唬得棠意礼心里一突突。
“你、你洗吧，我我洗完了。”
荀朗站起身，走过来，大军压境的气势，顿时遮住了头顶一排射灯。
棠意礼明显感觉头顶一黑，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小腿上碰上什么不知名物体，阻碍了她退路。
荀朗拎着领带，一截缠在右手上，剩下的荡在空中，看她的眼神黑沉沉地，一扬手——
被逼到角落的棠意礼，反射性地闭眼抱头。
空气凝结两秒后，她预想中捆绑动作并没有降临。
黑色领带，坠入她身后的脏衣篓中。
棠意礼缓缓睁眼，才意识到，刚才荀朗的动作只是扔、领、带！
他顺势解了两颗纽扣，看着她，哂笑一声，径直进了浴室。
更过分的事，他竟然把浴室也、给、锁、了。
棠意礼心底骂了句，泥马，然后气急败坏地冲回卧室，抢占床上最有利地势，把被子全裹自己身上。
今晚睡觉冻死你个狗东西！
于是乎，荀朗洗完澡出来，就惊喜地发现，他的老婆，化蝶成茧了。
真是又好笑，又生气的一个晚上。
某些人竟然可以360度无死角找别扭。
第253章 婚姻霸凌
荀朗当然看穿了棠意礼开作的架势。
但今晚，他也很不爽。
秉持蹬鼻子上脸的人，坚决不能惯的原则。荀朗找准被子边缘，大臂直接一提，像卷轴展开，硬是在空中把棠意礼从被子里给抖了出来。
棠意礼连续滚了几圈，掉在床上，整个人状态，可以形容为目瞪狗呆。
真是万万没想到，仗着两人力量悬殊，直接完体能碾压，荀朗，还能干出这种事！
接着，荀朗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棠意礼：对，他不是人，还就不干人事了。
荀朗把抢来的被子，如法炮制，全都裹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关灯、躺下，进入睡眠状态。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黑暗里，目睹了这一切的棠意礼，脸比这个夜还黑。
在荀朗面前从没吃过亏的人，哪受得了这个，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也把荀朗身上的被子往上拽。
可能是愤怒太盛，拽第一下时，一米九的蚕宝宝轻微动了动，棠意礼紧跟着再去扯第二下、第三下，可都纹丝未动。
棠意礼气极，弯腰扯住被角，最后一次发力，使出吃奶的力气，脚踩在柔软的床垫上，使劲向后仰。
哪怕借用身体的重量，可荀朗也只是晃了一下。
在拼尽全力的过程里，棠意礼感觉自己喉咙里含了一声，“嘿哈”，但始终没有喊出来。
因为，透过纱帘的朦胧月光，她清楚地看到被子里裹着的身影，阵阵起伏——
麻痹，他在笑！
老娘这个糗样，还给狗男人添加了的助眠娱乐。
世间情绪守恒原理，你高兴，我就不高兴。
棠意礼撤手不干了。
她气呼呼地把自己摔到枕头上，因为用力过度，气血翻腾，棠意礼感觉浑身烧得一样难受。
于是，棠意礼就这么躺着，生无可恋地躺着。
可能过了五分钟，或者是十分钟，热意消退，她就发现今晚有点尴尬了。
洗完澡后，棠意礼只穿了条吊带睡裙，真丝面料哪有什么保暖功能，她很快就觉得冷得皮肤发紧，不自觉地把身体缩了缩。
衣帽间还有被子，中央空调还可以再调高一点，但她就是不想动。
外面的世界里，有校园霸凌，有职场霸凌，棠意礼从小顺风顺水，对这些霸凌只是听过，根本没见过，哪知道活了二十几年，结婚了，竟然遇上了婚姻霸凌。
对，没错，就是婚姻霸凌。
指责她娘家如何如何，高攀他们纪家，又抢走她的被子让她夜不安枕，纪家和荀朗在精神和肉体上，对自己进行的，是双重霸凌，而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感觉糟透了，棠意礼抱住自己，自怨自艾，展开了豪门弃妇的联想。
按照她看过的小说剧情，接下来就应该是离婚，一纸协议扔在荀朗脸上，三年后霸气回归，收购纪氏、脚踩渣男，完美演绎如今你对我爱搭不理，将来让你高攀不起的大女主戏码。
大脑里的画面，正在信马由缰。
棠意礼身上骤然感受到一股暖意，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的皮肤，被拢住了。
棠意礼思路打断，回神一看，身上披上了被子，随即，带着荀朗气息的怀抱拥了上来。
他赤着膀子，胸膛紧致温热，像往常一样，从后面把棠意礼拦腰抱住，密密实实的温暖渡给她。
棠意礼在荀朗靠过来的一瞬，呼吸停顿，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没原谅你！”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
荀朗呼吸均匀，抱着她，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知道，没原谅。”低哑的嗓音暗含了一丝睡前的慵懒，“现在是休战，先睡觉，明天继续。”
棠意礼撅撅嘴，不怎么情愿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身体不自觉地往荀朗怀里窝了窝，直到他起搏有力的心跳，从她肩胛上清晰传导，那股安全感让她逐渐沉沦在困倦中。
抱着睡，纯粹是为了抵御寒冷，再无其他。
这是棠意礼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早起时，棠意礼发现自己的手和荀朗的手，呈现十指紧扣这一奇葩现象后，睡意一下就散了。
说好了，昨晚是取暖，为什么要手牵手？！
难道手指缝也怕着凉吗？！
棠意礼把手抽出来，摸摸脸，正在她又羞愧又后悔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邮件通知。
一般早起这个时候，公司应该还没人上班呢，谁发邮件。
棠意礼好奇，从暖被窝里伸出雪白的膀子，摸到手机，点开一看，差点炸了。
林也，荀朗的白月光，他们的室内设计师，大早上发来了几张装修效果图，有美式田园风，还有总裁曼巴风。
她在邮件里是这么说的。
“图，是连夜渲染的，看在荀阿姨的份上，给你做个参考，一般客户，我犯不着这么讨好。”
“不过做了也知道是无用功，你肯定不会满意，对吧。”
当时棠意礼就想摔手机了。
这个林也倒底是来给他们服务的，还是专门给她添堵的，完全是一副老娘不想伺候的姿态，那你倒是别伺候啊！
一口一个荀阿姨，分明是只买纪家的账，根本没把她这个女主人放眼里！
对，这也是纪家对她婚内霸凌的罪证！
棠意礼猛地做起身，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荀朗也醒了，手臂保持圈着的状态，先看怀里，再看棠意礼。
他哑声问：“你醒了？”
刚醒就抽风？
棠意礼使用王之蔑视，恶狠狠地说：“我要换掉林也，我要自己找新的设计师！”
荀朗看着她，一脸无奈：“这就是你一大早发脾气的原因？”
“自己看看吧你！”
棠意礼把手机邮件丢给荀朗，头也不回去卫生间洗漱，过了一会她敷着面膜出来，看见荀朗面朝落地窗，正在打电话。
她一言不发，坐在梳妆台前，听荀朗跟电话那头说：“……就是一个设计图，她要你出你就出，有必要大早上说挑衅的话吗……”
那边大概有一太平洋的委屈，苦水倒了半天，也没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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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公元讨厌荀朗的第一天
荀朗看见棠意礼慢条斯理揭掉面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更加烦燥。
他干脆打断林也：“……如果你觉得，有那么多为难的地方，大可以不接这个活，我可以跟我妈说，不会叫你为难。”
林也还在说，荀朗却把电话给掐了。
这个时候，棠意礼对狗男女往事的好奇，到达顶峰。
要知道荀朗对人只是疏离冷淡，直接挂人电话，这种粗鲁的事，她还是第一次见，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说他们以前没点什么，棠意礼把头拧下来。
中断通话的荀朗，朝棠意礼走过来，刚要开口，让棠意礼被堵了回去。
“别过来，你都说了，昨晚是休战，现在继续。”
她对着镜子，用卷发棒把鬓角碎发头发拧了个弯，看着荀朗硬生生停住脚步。
他应该是真生气了，目光冷淡极了，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安静下来。
默了片刻，荀朗转身进了浴室，直到棠意礼化完妆，他才走出来。
手工订制西装，剪裁合体，浑身上下矜贵而妥帖，这样人怎么可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走过棠意礼身边时，只当她空气一样，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推开大门离开。
随着门扇慢慢闭合，棠意礼看着四个保镖两两一组，前后簇拥着荀朗，进入电梯。
如她所愿，冷战继续。
今天是公元·讨厌荀朗的第一天。
棠意礼公司后，第一件事是先开会。
例行会议，各部门负责人汇报手里工程的进度，然后不停暗示，公司要支持我们。
拿什么支持？
钱。
一提钱就头疼的棠意礼，手背撑着闷痛的脑袋，伸手端起咖啡杯，才想起来杯子已经空了。
会议末了，棠意礼做最后总结：“要到年底了，大家加把劲，项目如期完工，待遇上不会亏待大家的。”
一群职场老油条，听了这个，相视一笑：两代棠老板画的大饼都是一个口味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大家齐声说，谢谢老板，然后结束了会议。
棠意礼从会议室出来，又遇上安妮。
最近，棠意礼对一梨制衣关注的少，一般决策性的事务，都交给了安妮和王简，这会安妮找过来，棠意礼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安妮：“上次梨总你说参加酒会，要穿咱们新款的职业装，我是来问问，你怎么还没把衣服拿走？”
棠意礼忘记酒会这件事了。
经安妮提醒，才记起她答应了荀朗，一起出席一个亚洲先锋论坛的酒会。
这个酒会，有文体人士，还有企业家和政客，各行各业的人凑在一起，算是个精英大杂烩。发展人脉的作用是潜在的，最直观的效果就是你受邀了，你就牛逼。
这算得上年底一个标志性地活动。
荀朗受到组委会邀请，棠意礼则受到了荀朗的邀请。
作为女伴，棠意礼昨天已经选好衣服了，因为要去西山过节，就没拿走。
安妮把衣服给棠意礼挂在办公室里，已经熨烫平整。
棠意礼望着那一身，突然纠结起来。
她在跟狗男人冷战耶，还陪他去参加酒会？！
也太便宜他了吧！
不过……他要是求自己，也不是不行。
……
荀朗几乎一整天心绪烦乱，但各种琐事牵扯着他，让他不得空闲。
快下班的时候，他的助理来问：“有位林小姐打电话来，想约您吃晚饭。”
“哪位林小姐？”
助理：“林也小姐。”
荀朗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名字，连同之前的几份，一块交给助理。
“告诉她，我没空。”
“是。”
助理退出办公室。
外头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
天冷了，隔着玻璃，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也能感受到那股萧瑟之感。
荀朗看了一会儿，放下手头的事，叫司机备车。
卡着a大游泳馆关门的时间，他去游了几圈。
可能真的离开太久了，刚一下水，他就有种重生的感觉。
冰凉刺骨的水，像温柔的被窝，耳边排过的水浪，像情人的呓语，荀朗一纵，便沉浸其中。
纠缠了他一整天的烦燥，暂时忘掉。
直到岸上响起一阵口哨声，荀朗在水中准确分辨方向，潜到魏然脚下，探出半个身子。
有一阵没见的两人，短暂对视后，同时笑了。
魏然戴着滑雪帽，脚下穿了双拖鞋，蹲在岸边，荀朗抹了把脸上的水，靠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荀朗问。
魏然说，“应该是我问你吧。”
“刚才我从食堂过来，看见这里开着灯，又听见声音，我还纳闷不会是你吧，谁知道还真是。”
职业运动员，靠水浪频率和喘息，就能判断对手节律，魏然对荀朗的了解，属于专业级别的，一点都不夸张。
荀朗：“你们最近训练得怎么样？”
魏然：“明年夏天才有正式比赛，其实不太忙，今年的目标就是通过总局的考核，你知道的，总局考核不过，要被退回省队的。”
荀朗笑笑：“你和程准还有被退回的风险吗？”
魏然也是一笑。
他和程准，两人现在是全中国游得最快的运动员，都指着他们在国际大赛上拿奖牌。
总局的考核线，就是按他们的成绩，参考着划定的。
他们当然没有压力了。
如果连魏然程准都考核不过，那只能说明，是线出了问题，不是他们。
荀朗撑岸上来，魏然给荀朗递毛巾。
“不过，听说展易宣要被退回去了。”
荀朗擦着头发，看他。
魏然：“兴奋剂调查的申诉，被奥组委给驳回了，他被禁赛两年，已经板上钉钉，国际大赛不能参加，再加上队内自查，也发现他有不端的行为，所以必然被退回去了。”
“这人心高气傲，受不了丁点委屈，死活不肯回去，威胁总局说，敢让他回省队，他立马退役，两年后也休想再让他为国效力。”
“这事正闹着，大家都在看热闹。”
荀朗：“闹这么大，总局怎么可能会妥协。”
“谁说不是呢，展易宣就是太自负了，还以为国家队非他不可呢。”
第255章 碍眼
魏然和荀朗一路往更衣室走，“一茬一茬的新人往里涌，看得我都心惊肉跳，今年雷老头不知都从哪淘换来一个小辣鸡，蛙泳入队成绩就是亚洲记录，你说可怕不可怕，刘昌赫郁闷好几天，估计预感自己进国家队，要悬了。”
“还有程准，那孙子，最近队内考核，他都游在我前面，幸亏老子转项混合泳了，不然队内一哥的地位，只怕不保了。”
魏然打开了话匣子，说起队里的事，滔滔不绝，荀朗扬唇，走进浴室，半温不热的水淋过头顶，感觉好像自己在役的时光又回来了。
说不怀念，都是假的。
那是他的梦想、他的青春，从五岁之后，就熟悉的生活，如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冲洗完，荀朗没穿来时的西服，套了件深咖色的卫衣和黑色休闲裤，一扫社会精英人士的气质，回归大学生本大学生。
两人并肩走出游泳馆，天已经黑透，路上没什么人。
魏然硬拖着荀朗去夜魅喝一杯，荀朗拗不过，过去坐了一会，司机开车侯在路边。
程准、刘昌赫他们闻讯赶来，就差跟偶像手握手了。
大家还记得上次喝酒，棠意礼黑着脸把他接回去的事，都在问，后来怎么样了。
“大师兄，你那个霸道总裁小娇妻，最后没把你大卸八块，今天还让你出来浪？”
队里的兄弟们都知道，荀朗宠棠意礼，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为她退役，一句怨言没有，而棠意礼呢，抓到一次疑似鬼混，就要把人要杀要剐的样子，他们这群男人们，各个心有余悸。
事后他们集体扬言，“这种女人白送都不要。”
后来是刘昌赫一杯酒下肚，很没志气地说了一句：“要是像棠意礼那么漂亮，白送，也不是不行。”
那天晚上的酒局，在一片笑骂中结束。
荀朗始终没回答师兄弟的好奇。
退役那晚，棠意礼哭得梨花带雨，比他还难过，荀朗当然不会在人前说这个，但每次想起来，他还是会心疼地揪起来。
好像已经掩盖了退役的遗憾。
以至于，坐了一会，荀朗突然想回家了。
他不想让棠意礼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呆着。
兄弟们起哄，“一提老婆就要走，大师兄，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荀朗拍拍小朋友们的头，已婚男人手上的婚戒，金属光泽微弱闪过，昭彰另一种身份。
荀朗起身去吧台，给他们叫了一些酒和零食，然后把账结了。
沈浪把一叠文件递过来：“这是今年酒吧的台账，你帮我给棠意礼，我想早点分红，春节前给家里寄点钱，然后给自己再买辆车。”
荀朗接过来，问他怎么想起买车了。
“棠意礼给你买的车，我都开了一年了，实在不合适。虽然知道你的身份了，也知道你们不差这辆车，但还是得还给你们。”
“你跟棠意礼商量一下，那辆宝马，准备怎么处理，想留个纪念呢，我就停你家楼下去，要是不想要了，我就直接帮你们卖掉。”
一辆二手车，确实不值什么钱，甚至连让荀朗思考一下，它都不配，但，这是棠意礼送的，当时两人恋情进入死巷，提起这段，算是不愉快的经历。
荀朗一时无法决定，便说回去问问棠意礼。
沈浪：“行，你到时候告诉我。”
荀朗往外走，魏然恋恋不舍地送他出来，忿忿的样子，心里大概又把棠意礼损了三百六十个回合。
司机给荀朗拉开车门，又一次引来路人侧目。
荀朗说，回去吧。
魏然按住车门，“刚刚当着那么多人，我没好意思说，总局让我代表泳队参加一个亚洲精英论坛，我看受邀名单上还有你，你会去吧？”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一张脸，这会秒怂，荀朗笑，知道魏然这是紧张了。
参加奥运会都没这么紧张，参加一个酒会把他吓得跟瘪三一样。
“我会去，”荀朗停顿，“帮你壮胆。”
……
荀朗回到容景公馆，棠意礼已经梳洗完毕，正坐在梳妆镜前涂身体乳，满室橙花的香气，味道又暖又甜。
棠意礼撇了一眼高大的男人，没什么表情，低头敷热手心，从脚腕慢慢往上，白皙的大腿在浅白的灯光下，异常耀眼。
荀朗尽量不去看，把沈浪给他的文件，放在梳妆台上，说：“酒吧今年的台账，沈浪让我交给你的。”
早起出门，还穿西装，晚上回来就换了一身休闲服，而且还是从酒吧回来的，身上带了股沐浴后的香气，不知道用了什么廉价洗发水，难闻死了！
棠意礼“哼”了一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说，知道了。
她啪地一声合上身体乳的瓶盖，起身往床边走，“要没事，我先睡了。”
荀朗向另一个方向走，进入衣帽间前，他还是停下脚步，对着床边纤细的剪影，说。
“沈浪想买辆车，所以，他现在开的那辆……”
棠意礼去熄灯的动作一停。
很快，她也想到那辆宝马车，是她用比赛奖金买的，送给荀朗，就想讨他个高兴，可荀朗几乎没开过。
现在想来多少有点可笑，她，一个卖身联姻的女人，竟然不自量力，敢拿钱去砸纪家太子。
当时，荀朗内心该有很多不屑吧。
棠意礼看向荀朗，心里忍住那种复杂的委屈感，说。
“何必问我，送了你，就是你的东西，随便你处置。”
许是棠意礼眼里的戒备，太明显，叫荀朗蓦地心头一刺。
棠意礼对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表现得没什么感情，不愿意多谈的态度，足以见那段恋爱的结局，是两人公认的不美好。
荀朗对棠意礼提议不置可否，转身进了衣帽间。
打开挂家居服的茶色玻璃门，荀朗交手扯住一摆，往上一提，背肌起伏，卫衣从头顶脱了下。
忽然，卧室里冷冷清清地飘过来一句话，没有门的阻隔，像一把冷剑，背刺入怀。
“不过，我还是建议把车卖掉……省得你我……都看着它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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