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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卷残篇     我真会算命txt下载     我真会算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害怕又好奇

    景谌操控着傀儡,化身影子融入在阴影中,缀在那年轻男人身后不远。

    就见到那年轻男人背着身后的旅行包,低着头,一路慌张而畏缩。

    “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

    低头急匆匆往前走的时候,年轻男人和迎面过来的个路人撞了一下。

    还没等那过路人开口,年轻男人就又再慌忙地道歉,神态动作都带着恐慌无措。

    这年轻男人有些过激的反应让那过路人都有些发懵,

    “没……没事儿,我也是没注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

    看着年轻男人又不停道歉低头,过路人似乎都怕他有什么毛病,再摆了摆手过后就慌忙走了。

    年轻男人在原地勐喘了两口气,望了望,就又再继续低头往前走,只是更缩着身子,似乎生怕再撞到什么人。

    景谌在旁边的阴影中,打量着这年轻男人,从最开始到现在,这年轻男人的反应都有点奇怪。

    这胆小畏缩到有些不太正常,服用过魔药的能力者或许对一些未知的事情有敬畏心,

    可是面对普通人也这么怕事,甚至可以说害怕……死了一次性格大变?

    要是理解他自己的复活方式,又对‘谎言与欺骗,没那么虔诚,在对自己存在性的怀疑下,对性格有些影响很正常,

    可是,这变化方向也不太对啊。

    景谌控制着傀儡化身的影子,继续缀在这谎言信徒身后不远,观察着这人的情况。

    就见着谎言的信徒,年轻男人畏缩着而慌里慌张,似乎漫无目的地往前,

    顺着城市的街道又再往前走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他到了个没什么行人路过,有些僻静的小道,才似乎终于松了口气。

    只不过,

    等他抬起头来打量,似乎望着周围昏黄路灯下,幽暗死寂的环境,

    周围看不到的阴影里似乎都藏着什么怪物,四下也没有常人走过,只能听到树木枝叶飒飒的声音,

    他又再有些紧张起来,

    紧跟着,又再埋下头,在风吹着树叶的声音,有些慌张地再往前走,似乎又想回到热闹有人的地方。

    整个畏缩着的身子,脚下似乎恨不得跑起来。

    旁边阴影中,景谌操控着傀儡化身的影子,注意着这一幕,多少有些无言。

    感觉就这谎言信徒这样,他估计都很难找到安生的地方,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不过这年轻男人虽然慌张下,一直埋着头,似乎在胡乱往前走,但这会儿了回头看,这年轻男人大体上还是在往离开城市的方向行进的。

    顿了下,景谌从阴影中再继续缀在这年轻男人身后。

    “……呵呵……你跑什么啊……别跑啊……”

    就在年轻男人快急走到这条偏僻街道的路口,前边不远突然响起道女声,…

    声音混杂些凌乱的脚步声,在这儿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情绪。

    正埋头走着的年轻男人浑身都僵了一下,顿在原地,脖颈和腿脚都像是僵硬住了。

    又再停顿了下,年轻男人才低着头,有些小心地略微朝前偏过些目光,朝前望去。

    前面路口,昏黄的路灯下,互相追撵着几个喝了酒的女人,步伐有些踉跄凌乱,

    身影不时再昏黄的灯下显现,又再淹没进没有灯光的昏暗中,只剩下重叠在一起的几道影子。

    “哈哈……你跑得掉吗?还不背我……”

    “我哪儿背得动你,我比你还轻两斤……”

    “瞎说……瞎说……我瘦了……”

    一个酒蒙子扑到了另一个背上,叠起来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像是个怪物。

    年轻男人有些紧张地缓缓抬起些头过后,又再睁大了眼睛张望,

    直到确定了那就是几个醉酒的酒蒙子过后,才长出了口气,

    然后年轻男人再往边上挪了一点,往距离那几个酒蒙子最远的地方准备绕过去。

    那边,几个喝多了酒,近乎说着胡话的人依旧拉扯搭肩,互相胡乱说着话。

    年轻男人就低下头,缩着身子,再提快了些脚步往前走。

    “嗝儿……我说你之前不吃菜……原来是,原来是背着我们减肥是吧……看我,我教训你。”

    “诶诶……别动,我要倒了,我要走到……走到墙上去了。”

    “嘿嘿嘿……你别,别弄她,我们玩个刺激点的游戏……我们回去就玩个刺激点的游戏……”

    “什么刺激游戏啊……你这个老巫女,肯定是……嘿嘿……”

    “胡……胡说!你们……你们听过血神吗……”

    “什么血神……我看你……你是乱编的吧……”

    “诶,你说,你怎么知道她是乱编的……你是不是先前偷女干耍滑了,少喝酒了!”

    “我……呕……谁少喝了!玩……就在这里玩!我……我走不动了……”

    三个女生互相拉扯着,最后都跌坐在了地上。

    而这边,一直低着头从最远地方绕着走的年轻男人,从听到‘血神,开始,

    脚步就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他眼睛瞪大了,脸上有些慌张和恐惧,但身体动作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最后停了下来,就像是挣扎着而万分纠结的,一点点转过头,朝着那边几个说话的酒蒙子望去,

    眼里害怕与感兴趣同时存在。

    咬着牙,他强控制着自己转回头,继续往前挪了两步,

    只不过再听到那边新传来的声音,就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好,好……我们就在这玩……嘻嘻……要是一会儿谁玩不好,就去路上被车撞死……”

    【鉴于大环境如此,那边的几个醉酒人,说着些恐怖的话,自己却似乎不觉得恐怖。…

    “你个坏蛋……你说得好吓人啊……”

    “就是,我不行了,我要躺一会儿……我要躺……”

    “你们知道血神吗……传说呢,见到她,就能够血肉重生,重返青春……”

    “重返青春……你是不是说我老了,啊……啊?这么好呢,那你……那你把她叫来啊……”

    “好……好啊……”

    三个人,一个倒在地上,一个靠在路边,剩下那个满脸通红,眼里也红着,笑着,透露出一些疯狂,

    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摸出来一把刀,

    “血神都是从血里出来的……你们借我一点血吧……哈哈。”

    “借血啊……好啊……拿去吧,哈哈……”

    再听着这有些诡异的对话,年轻男人又再艰难地转过去头,朝着那边望去,

    像是对这件事儿感兴趣,有格外的慌张。

    浑身都有些发颤,不时埋下头,不时又有些紧张地抬起头,朝着那边瞥去。

    旁边,阴影中,

    本来就是来看着热闹的景谌,看着此刻那年轻男人的状态,感觉好像更有意思了。

    至于那边醉酒几人口中的血神,多半就是偶然从那儿看到了一些关于血肉之主,血肉怪物的描述,

    拿刀那个受到的影响最深,

    不过这也是难免会发生的事儿,就是监管的再严密,也总会容易出现找死的漏网之鱼。

    景谌几乎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血腥气在这儿周围开始飘荡了。

    转过视线,景谌再看了眼那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已经重新挪脚,只不过断断续续的脚步却是在向那几个醉酒的人走去,

    脸上带着紧张,不时低头,又不时抬起目光,

    明明恐惧,慌张,却又不停地靠近。

    “那……那就从我开始……”

    “呵呵……”

    拿刀那女生一下抬起了手里的刀,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只不过,紧跟着就被靠近过去的年轻男人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先前畏畏缩缩,这一脚倒是干脆利落。

    “你……你们说什么血神?”

    年轻男人脸上带着紧张,眼里却带着些兴趣。

    “你干什么!”

    那栽倒在地上的醉酒女生连着刀都落在了地上,

    紧跟着,在眼里带着疯狂,拿着刀对着年轻男人又爬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血神?”

    “血神就是血神……是伟大的主宰,是血肉之躯的主宰……”

    醉酒女生眼睛更红,似乎都要从眼睛里突出来,

    浑身似乎都在打颤,眼里带着一些紧张和若有所思。

    “等到血神降临……等到血神降临……”

    这周围的血腥气更重了,景谌都感觉什么血肉怪物要从旁边钻出来。

    那年轻男人也慌张地来回转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但偏偏又还站在原地。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年轻男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血神无所不在,血神一直都在……主……”

    似乎看着这拿刀的女生越来越疯,年轻男人更紧张恐慌了,然后再次一个重脚将这人踹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

    这次这个发疯的女生似乎醒了,刀掉在地上也没再去捡,就是有些气急地爬了起来,

    不过看着这年轻男人恐慌又感兴趣的怪异神情,又再此情此景下,又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算了……我们走吧。”

    另外两人酒意似乎也终于醒了,挣扎着爬了起来,偷偷瞄了这怪异的年轻男人几眼,然后拉住先前有些疯狂的女生。

    然后紧跟着,刀掉在了地上没再去管,三个人越走越快,似乎逃跑似的跑远了。

    “……看起来像是有毛病似的……还是别惹这种人了……”

    站在原地的年轻男人没再去管跑远了那三人的话,只是低下头望向了地上那把刀,

    眼里带着些若有所思,还有满脸的恐慌。

    身子一动一停,像是想走,但脚又给固定在了原地。

    然后紧张,乃至有些焦躁地,手却伸出去,将那把刀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

    “血神……这是什么东西……”

    “血肉类怪物……?”

    年轻男人个声音发颤地说着。

    一边,景谌在阴影中观察了下,顿了下,还是选择直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血肉力量的源头叫血肉之主,是概念性的存在。这几个可能是从某种地方得知了一些关于血肉力量的存在,只可能将一些血肉怪物招来。”

    景谌的声音在年轻男人身前响起,

    然后年轻男人浑身僵住了,像是无限的恐惧在他心底放大,

    他的童孔都在剧烈变化。

    “伟大的存在……我只是过路……我没有别得想法……我马上就走……我……”

    “如果我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马上给您赔罪……”

    年轻男人头埋得更下去,浑身抖得就像是筛子似的。

    在景谌傀儡化身的影子跟前,似乎都站不稳身子,甚至不敢抬起头窥视景谌一眼。

    似乎已经想朝着景谌跪下来求饶。

    这是个他先前一直没感知到的存在,就像是突然出现。

    不论是异调局的调查员还是其他能力者,他都保持着足够的敬畏。

    是否是他刚才的举动耽搁了这位强大存在的事情,是否他刚才有些冒犯?

    他够尊敬吗?要不要再向这位存在道歉。

    景谌对这年轻男人过激的反应虽然有些预料,但这会儿还是一时难言。

    “伟大的存在,您是难以理解的伟大,请容许我这个充满罪孽的人离开……”

    “……我们之前还算见过一次,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

    景谌顿了下过后,直接出声再说道。

    “我……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伟大存在。”…

    年轻男人头都没抬,就这样回答道,无数可能发生的怪异恐怖的事情已经在他脑海中浮现。

    而他每这样想,就好像感觉到身前这位伟大存在就像是深渊般伟大和令人敬畏。

    “少海边上的一个村子,当时落着暴雨。”

    年轻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回忆,然后浑身再僵了一下。

    “当时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死了。”

    “我……我……”

    年轻男人颤抖着身子和声音,一点点小心地抬起些头,

    然后窥视到了这位伟大存在身影的一角。

    然后,他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些狂热。

    那是怎么样的伟大……那是一切,是真理的源头。

    “而且,按道理来说,你不该是现在的性格?”

    景谌问话将陷入狂热中的年轻男人拉了回来,只是低着头的年轻男人眼里依旧带着更多敬畏,

    “我……他的确是死了。”

    年轻男人如实地回答道。

    景谌看着这年轻男人,没接话,只是等待着下文。

    “他是位自称的神秘学者,行走在各地,喜欢冒险和探究一些神秘相关的事情。”

    “我已经警告过他,但他好像不知道敬畏,最后冒犯了伟大的存在……死在了海边的渔村。”

    “……在以前的一次冒险中,他获得了一面破碎的镜子,将大多数镜片上交给异调局换取资源过后,他自己还留下过一片。”

    “镜子碎片能够增强使用者一倍的能力,但随着使用,会诞生个和他本身迥异的人格。”

    “双生镜?”

    “嗯……伟大存在是异调局的主宰……?”

    “我不是异调局的。”

    “是我亵渎了您的伟大。”

    年轻男人停顿了下过后,再说道,

    “我就是他使用双生镜过后诞生的另一个人格,我比他要谨慎仔细地多,可惜愚蠢的他从来不听取我的意见。”

    “只觉得我在蛊惑他。”

    “在那个村落的时候,我本来该随着他一起泯灭。但一位伟大的存在让我重新诞生……当然,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您的庇佑。”

    对于这年轻男人最后句马屁,景谌直接忽略,只是问起关键的问题,

    “那你既然谨慎,那刚才为什么还刻意‘血肉怪物,……”

    “可能是他死去的意志还纠缠着我……让我对一些神秘事情依旧格外好奇。”

    年轻男人说着话,甚至有些悲愤。

    景谌再看了眼这年轻男人,抬起头来,往前望着,倒是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所在的组织?”

第一百三十六 新成员

    “嗯?”

    年轻男人紧张而敬畏的同时,有些发懵。

    这位伟大存在突然的提议让他有些难以反应,

    但紧跟着,就是由心深处萌发出的强烈荣耀感……这位难以形容,难以想象的伟大存在竟然看中了他,让他加入她的组织。

    自然的,就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雀跃。

    同时,从心胆小的性格,也让他更有些忐忑不安。

    “伟大的存在,您是伟大之上的伟大,您是真理之上的真理……”

    先是一连串带着紧张语气的赞美,又像是面对神明时唱诵的祷告,

    再然后,年轻男人将头埋得更低,身体恨不得低到地上去匍匐,声音有些颤抖着,再问道,

    “伟大存在,您是……让我加入您的组织?”

    “嗯。前三个月三万一月,转正后另谈。”

    景谌看着这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诚的年轻男人,大概猜到他好像受到了一些类似于娉婷两人那样的影响,

    是什么时候开始受到影响的呢,好像是从他想到让这人加入神启组织开始……

    不过这人比于娉婷看起来好像还要夸张点,至少于娉婷现在不会说话前加那么多赞美之词。

    “啊?”

    似乎是因为这位伟大存在给出的,朴实无华的条件,

    年轻男人再愣了一下,但这不影响他对这位伟大存在的敬畏,和得到这位伟大存在确认和认可的激动,

    “伟大存在,不知道您的组织该怎么样称呼……当然,我是愿意加入的,我只是……”

    再是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询问,紧跟着似乎怕误会,又再连忙多说了几句。

    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神启。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你可以称呼我启示。”

    景谌看了眼这年轻男人,给出了回答。

    “……神启?”

    这是年轻男人又一次发愣,他第一时间能想起来和这个名字相关的就是神启交易平台。

    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再死之前,还想着将狩猎来的风暴者之心在神启平台上交易掉。

    “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加入?”

    “我当然,当然愿意!加入神启组织是我的荣耀!伟大的启示先生您能认可我存在的价值,是我最大的荣耀。”

    年轻男人赶忙说着,说话间,眼里就流露出一些狂热和激动来,

    “伟大的启示先生,我叫裘安。您可以任意称呼我。”

    裘安在低着头,出声说道。

    “嗯。”

    景谌点了点头,再望了眼这位基本确定成为神启组织一位新成员的裘安。

    让这裘安加入神启组织算是临时起意。

    不过景谌也算是考虑了下的。

    神启组织除开他,于成衡负责着神启交易平台,和神启平台相关事情和异调局之间的沟通。

    于娉婷则是按着他的要求,配合着异调局负责着一些望安市附近的秩序。….在这种情况下,再加入一个喜欢四处游荡,又死不了的神秘学者做探索人员,或者说,‘冒险人员’?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这裘安的复活和谎言与欺骗有些关系,还沾着些灾难的影响,

    只能说……神启组织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这裘安说起来……有些像谎言与欺骗力量下的克隆人啊。

    可惜那位谎言的代行者许久都没再出现,不然神启组织里多添几个谎言卷顾者似乎也不错。

    另外,神启组织里加入这么个‘神秘学者’,似乎也挺有意思?

    “……伟大的启示先生。”

    景谌许久未曾出声,一直低着头的裘安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个,神启交易平台和我们的组织……?”

    “神启交易平台是神启组织的一部分。”

    裘安闻言,再有些振奋和理所当然。

    还有什么其他的组织敢玷污神启的荣光吗?

    “伟大的启示先生,那我……”

    “之后你和另一位神启组织的成员联系。她会告诉你一些神启组织的情况。”

    景谌不想在这儿继续给神启组织新成员做什么讲解,将于娉婷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我记住了,启示先生。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可以继续你的旅途,不过如果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可以上报一下。”

    “那如果我一些地方遭遇了异调局的调查员……”

    裘安再询问道。

    景谌转过头,望着这小心翼翼的裘安,沉默了下,

    “我们和异调局和合作关系。有需要可以提供帮助。其他情况互不干涉。”

    “我明白了,伟大的启示先生……那我……”

    裘安再低着头,有些激动而敬畏地说着话,

    没再听到伟大的启示先生给出回应,

    意识到启示先生可能是离开了,依旧在原地保持着低头低身的动作一会儿,

    才小心着抬起了头,

    左右望了望,看着这冷清无人的街道,裘安又再有些紧张起来,

    急匆匆再往前离开。

    只是行走的方向,却是再朝着更偏僻,远离城市的方向走。

    一边,

    阴影中,景谌看着神启组织这位新成员离开走远。

    傀儡化身直接从阴影中消失,注意力重新收回到望安河畔。

    ……

    望安河畔。

    隔壁洪老头的摊位依旧排着长队。

    夜色笼罩下,一盏盏路灯分别照着景谌这边和洪老头那边的摊位。

    转过头朝旁边望了眼,景谌就再收回了目光。

    “启示:新加入了一位新成员,你负责一下他的引导事宜,介绍一下组织的情况。”

    拿出手机,景谌给于娉婷发了些消息,将引导神启平台新成员的事儿交给了她,….“鸟娜:我知道了,启示先生。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和需要,我会履行好您交待的职责。

    启示:嗯,另外,不要和他私下交流。他的存在和谎言与欺骗有些关系。

    鸟娜:我知道了,谢谢启示先生的关心,这是我莫大的荣耀。”

    将这件事情交待给了于娉婷,就结束了交流。

    然后,没过多久。

    于成衡定制的那款通讯程序里就又多了位名叫‘神秘学者’的用户。

    于娉婷就按照之前对于成衡的引导一样,给裘安介绍着情况。

    时不时还有于成衡符合两声。

    景谌看了两眼过后,就没了。

    实在形容的有些夸张。

    神启组织这个总共才几个人的组织在他们形容下,已经不知道多么伟大。

    和异调局的合作都是于娉婷口中伟大启示先生的仁慈。

    放下手机,景谌往前望着,

    感觉再这几个人夸张的话语中,自己脸皮都变厚了。

    看到这些话,都没觉得不自然。

    笑了笑,景谌转过头,再看了眼还没下班的洪老头摊位,

    出手扯断了几条命运的丝线。

    ……

    “近段时间,又再有部分调查员服用魔药,达到精英调查员的程度。”

    “从各个渠道也补充进来一些新调查员。按现在的情况持续一段时间,不出现太大的危机,调查员人手短缺的问题应该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暗了又亮。

    距离海神降临危机已经过去好些天。

    异调局的调查员依旧持续的忙碌,一次次关于神的危机对原本的秩序都是重创。

    即便是现在,那些概念性存在曾经降临,或者说靠近,留下的,残余的持续影响,都还没能完全善后控制。

    短暂的喘息时间里,异调局也需要不断抓紧时间,忙碌着处理这些事情。

    “你可别这么说,这种太好的,假设的话听得我都心惊胆战。”

    异调局里,一间相对封闭的屋子。

    寅虎调查员和老辰交流着一些事情。

    老辰接过份文件,翻开看着,难得开了个玩笑。

    “老辰你愿意说笑,可也是难得啊。”

    寅虎顿了下,笑着说了句,然后随意拉了张座椅在旁边坐了下来,靠着椅背仰起头,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老辰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翻看了手里这份文件过后,再说道,

    “新增的精英调查员大多数都是风暴和海洋途径的?”

    “嗯,基本都和这相关,也有很少一部分,服用了风灾魔药。毕竟先前我们获得不少相关的魔药主材。”

    寅虎重新坐起身,脸上神情收敛了些,

    “另外,还有件事情,需要专门提一下。”

    “我好像能感觉到……其他一些服用风暴与海洋魔药的调查员。”

    “隐约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这才是寅虎专门过来同老辰说得事情。

    老辰放下手里文件,脸上神情也收敛了些,沉默了下过后,点了点头,

    “你掌握了不少之前‘海神’的权柄,能感受到其他服用同样魔药的人,也不太奇怪……也说得通。”

    “嗯。”

    “这个信息也记录下来吧。我们和马哈人掌握权柄的方式还是有些不一样。许多经验不能通用。”

    “而对我们,关于权柄的信息,一切都还是刚开始,还需要我们自己继续摸索。”

    寅虎再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老辰,脸上再露出一些笑容,

    “老辰你好像也掠夺了一些关于光明的权柄,感觉怎么样?”

    “比不上你,只是找了个略微有些光明权柄的怪物,掠夺了一丝一缕的权柄……不过,真得不太一样。”

    老辰应了句,然后略微有些感慨。

    在服用魔药到达现在他这个程度,又再掠夺了一些相同的权柄……感觉很特别。

    但掌握的权能,能力,真是不知道强大了多少。

    “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能更好维护现在的秩序就够了。”

    寅虎听着老辰的话,补充了句。

    老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关于马哈人世界的事情,这边一直有调查员负责维持传送仪轨的接收端,但一直没能得到另一个世界传来的物品和消息。”

    “那个世界门户内的风险是未知的。那位马哈尔不一定能够回到熟悉的世界……或者时间如同之前……子鼠调查员穿过时那样混乱。可能我们要在久远的未来才能够接收到马哈尔传来的物品。”

    寅虎接了句话。

    老辰点了点头,再望向寅虎。

    寅虎从座椅上重新起身,

    “海平市和那周边几个市,沿岸现在情况怎么样?”

    “海平市驻地那边的调查员连同其他地方抽调过去的调查员,已经在逐个清扫一些残余的风暴怪物……大多数风暴怪物受我的影响,回到了海洋的怀抱,沉睡在少海深处。”

    “海岸线已经重新收缩,基本回到原来的位置,部分先前撤离的人员有返回原来住所村落的。”

    “不过有人员建议将重建的村庄城镇距离海岸更远的地方,避免一些残余的影响。”

    “你的意见呢?”

    老辰望向寅虎。

    “都行。我会收缩我的影响,在原先沿岸地方,应该没事儿。”

    掠夺了海神权柄,取代了海神的位置过后,寅虎事实上和那片海洋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或者说,那片海洋才更像是寅虎本身所在。

    “那就按照当地那些人的意愿,愿意原地重建就原地,不愿意就往内陆靠近。”

    “嗯。”

    寅虎点头,再和老辰交流了几句过后,就起身告辞,

    “那我就先过去少海那边。倒不是一定,不过我掠夺了一些风暴权柄过后,的确是更喜欢待在离那片海洋更近的地方。”….“那这段时间,寅虎你就先护着海平市和那周边的事情吧。”

    “嗯。”

    寅虎转过身,离开了屋子。老辰也随着寅虎一同出了这间屋子,继续忙碌其他一些事情。

    ……

    “咳咳……”

    “要不是导航给我定位在这儿,我都不敢认这是我们村子。”

    “被海啸卷过的屋子,不是这样是怎么样?听着网上说,海啸大着呢……”

    少海边上,一处原本的村子,此刻算是只剩下遗址。

    凡是露在地面上的建筑都没了踪迹,原本的房子被海啸冲垮过后,废墟砖瓦都不知道被巨浪带到了哪里去,

    此刻海水退了,就剩下一些断裂的房屋根基,勉强从地面淤泥里露出点痕迹。

    除此之外,淤泥遍布的地面上就是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

    此刻,稀稀落落几个村里人,正在这满是淤泥的地面上,各自寻找着自己原先屋子的痕迹。

    “我还说回来找找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的,结果这儿……”

    循着导航上显示着的路,一对中年夫妇到了大概自己原先屋子的地方,

    中年男人低下身,从墙根的位置,淤泥上捡起条死鱼,顺手扔到了边上,

    再看着直接原先屋子的位置什么也没剩,心里还是有些郁气,

    “早知道,我说什么也得把那辆三轮车一块带走,还有那张桌子……还有柜子里几件衣服……”

    “咳咳……”

    想着想着,心里难受,忍不住再咳了两声。

    “人活着就好了,剩下的东西以后再添置就是了……看你这样,怄气什么。大家屋子都没了,又不是就我们家房子没了。”

    “我知道,我就是……咳咳……”

    “好了,好了,顺顺气,别一会儿把自己又给气出病了。官方都说了,会帮着重建屋子,还给补助呢……就当是拆迁了,多少人轮还轮不到这好事儿呢你说是不是。”

    妻子看着自己丈夫模样,连忙安抚着。

    看着自己丈夫缓过气来了,又再望着这满是淤泥的地,出声说道,

    “我说我看安置点那儿那么多人都没走,就这么几个过来看呢,原来是早预料到了这儿什么都没剩,白跑了一趟这是……”

    旁边的中年男人听着安慰的话,没再出声,

    只是心底还是有些憋闷的难受,脸上还有些发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雪

    “……奶奶,有雪,雪!”

    “看到了,诶诶……别去乱抓,一会儿手都给你洞出疮来。”

    这些天,各处都还算平静。

    异调局忙活着收拾先前几次危机残余的影响,尽量控制着没让波及到更大范围和明面上,

    秩序勉强维持着,也没有太大动静。

    景谌这些天也没做什么事情,想起来了就去望安河畔老地方摆摊,不过也就是看看命运信徒摊位上的热闹。

    他摊位上反正是人影稀落,目前还没遇到什么‘有缘人’。

    然后就是看看异调局偶尔通告过来的一些信息,看看神启组织那位新成员各地探索的成果,

    景谌也真是没看错那位自称的‘神秘学者’裘安,每次叙说事情的经过时,都畏畏缩缩,描述的事情过程中无处不显示出当时的恐惧。

    但每次就是做出与恐惧相反的举动,愣是持续性的,恐惧的,畏缩害怕的作死。

    就这些天,按着景谌先前要求,回报的特殊事件都已经好几件,

    有在某个偏僻乡镇的,有关于某种神秘物品的,有关于某种扭曲怪物的。

    个个都是他在恐惧害怕中,主动接触的。

    就这么十几天,这位神秘学者裘安就已经死了一次,要不是谎言与欺骗对这位卷属的康慨,神启估计刚新增的成员数又得减回去。

    而死过一次过后,裘安依旧没有收敛,反而有点变本加厉的趋势。

    景谌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薅谎言的羊毛。

    “神秘学者:刚才经过一个村子,里边的人说旁边山上有个洞穴墓,专门用来安葬附近村子的村民,据说有些诡异。

    神秘学者:这会儿天阴沉沉的,我看着附近村里人都觉得有些阴郁,周围还在刮大风,树木都是张牙舞爪的……

    神秘学者:各个阴影里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感觉像是要吃人……我走在上山的路上,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不敢回头。

    网络民工:你不是有点担心吗?怎么还往山上走?

    神秘学者:我准备去那个洞穴墓看看……不上去看看我不放心……”

    此刻,裘安正在神启组织的那群组里,用文字加图片的方式直播他的探险。

    大概是于成衡也在电脑跟前看着,忍不住问了句。

    得到回答后,就再也没说话。

    群组里就只剩下裘安在记录他探索神秘事件的过程。

    就他这样的,在恐怖片里都活不了两集。

    景谌摸起手机,再看了眼这些个消息,就将手机放到了旁边去,

    任由手机接收到持续的消息,不时亮一下。

    再转过头,景谌望向了窗外。

    已经是深冬即将过去,快要转春的时候,

    昨夜却难得下了场小雪,这会儿,有些昏暗的天色下依旧飘落着一些细碎无声的雪花。

    小区道路上雪落地就化了,来不及覆盖,只是有些湿润。

    不过绿化草坪里,树木枝叶上却积了一层白茫茫不薄的雪。

    不知道这有没有瑞雪兆丰年的意思?

    楼下稍近的地方,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两三岁小孩跟着他奶奶出门玩,

    看到旁边草地上的雪,有些欣喜地喊着,然后跌跌撞撞跑到那边上,用手去团雪,手被冻的通红也浑然不自知。

    孩子奶奶看到了,心疼着地将小孩手上抓的雪拍落,又将小手放到自己手掌里捂,

    “雪,雪,奶奶……”

    小孩只是转过着头,望着地上的雪喊着还想要。

    “一会儿身上打湿了看我回去打不打你屁股……好了好了,把手套带上,自己去玩吧。”

    小孩奶奶给小孩手捂了捂过后,从自己兜里摸出了小孩的手套,给小孩带了上。

    小孩任由奶奶带上手套,就又再朝着雪积得更多的地方跌跌跑了过去,低着头,团着地上的雪,

    “看我无敌大雪球……”

    “看我超级无敌大雪球……”

    那边又几个稍大的小孩抓着雪,沿着小区的路追闹着,打着雪仗。

    一不小心一把雪打在了这边这个小孩身上,小孩正埋着头呢,身子晃了两下,然后一屁股墩坐在了雪上,还笑嘻嘻着。

    “你们小心着点……别打着弟弟了……弟弟还小呢……”

    “没事儿,没事儿,孩子玩闹呢……”

    那边有家长喊了,孩子奶奶只是笑呵呵着说着。

    “小弟弟……一起打雪仗吗……”

    “好……”

    那边稍大点的小孩将这个更小的小孩从地上拉了起来,带着小孩一起玩,

    只不过这个小孩实在太小,抛出去的雪团,也就到他自己脚跟前。

    “你跟我一边……我们三个,他们两个……你这样……”

    看着那楼下几个小孩还分边玩,还教着那小小孩。

    楼上望了眼这景象的景谌也忍不住笑了笑。

    “……哎幼!”

    不过就在这边小孩子追闹的时候,那边更稍远的地方,大概是小区外边的路对面,

    却响起一阵痛呼。

    原本个扶着空轮椅,自己倚着轮椅,也推着轮椅往前慢慢挪步的老人,

    脚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滑,然后连着轮椅一起侧翻到了地上。

    “爸,你没事儿吧……”

    旁边个年轻人一下慌了神,蹲下身来就是上看下看,

    想要伸手又不知道该不该直接将他爸拉起来,怕二次伤害。

    “爸,你哪里疼啊,头有没有碰到地上,我看看……”

    “呼……呼……没,没碰到……还好你个腿还是脚给我垫了下,没撞到……你扶我起来啊!”

    老人呼了几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摇头,他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脑袋后面像是有块肉垫了一下。

    “扶你起来,扶你起来……你真是要气死人了!我让你好好做轮椅上就做轮椅上……腿都摔了还没好,就非要自己走……”

    年轻人都要气哭了,被扶起来重新坐回到轮椅上的老人低头闷声不说话,

    “头没摔着,腿呢?手呢……有没有哪摔着了啊……”

    “没有,没有……”

    年轻人蹲下身来看自己父亲的腿脚和手臂,

    老人有些不耐烦地摇头,

    “不光没摔着,我还感觉我腿脚都好了呢……”

    “还倔,还倔!你倔死算了!”

    “……”

    “身子呢,有哪摔着没有。你多大岁数了不知道啊……气死个人。让你别折腾,非折腾,这下好了!”

    “……我……我这么大岁数了,腿要再好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被说急了,老人还有些赌气地说道。

    “等会儿我回去就给我妈说,看她怎么给你说……”

    “诶……别……算了,你给她说什么啊,多大岁数人了……一会儿又吓得哭……对她身体不好。”

    “我又没怎么是不是……”

    “你也是知道怕……我还以为不知道呢?”

    “……诶,你往这边走干什么,往回走啊。”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年轻人气得再吼了句,轮椅上老人闷头不敢吭声了。

    楼上,

    景谌从那先前摔倒的老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同时收回了血肉的能力。

    自然是他刚才顺手动用了下能力,不然那摔下去,摔结实了的老人,怎么还能爬得起来。

    再望了眼窗外依旧飘落着的细碎雪粒,景谌再转回了头,摸起了放在一边还亮着的手机。

    顺便想着,今天要不要去望安河畔坐坐。

    低头,再看了眼屏幕。

    消息已经积累了许多,大多都是裘安发的。

    他的探索似乎有了结果。

    “神秘学者:还好,还好。

    神秘学者:刚才听到的动静就是岩壁上积蓄的雨往下滴,不是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神秘学者:洞穴墓里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顺着洞穴最里边,依次往外摆着棺材和尸骨。基本都只剩下骨头了。

    神秘学者:也有几具新的,还没烂,闭着眼睛,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死了过后脸上本来就皱的肉更皱了,怪吓人的……

    神秘学者:我听着山底下又有吹拉的声音,好像是又有死人给送上来了,我得走了,要是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网络民工:要是还睁着眼睛,不更吓人,

    神秘学者:你不要吓我,我胆子本来就小……我回头看了,没尸体眼睛睁开。

    神秘学者:不用力拨都拨不开,应该不会睁眼。

    网络民工:……

    网络民工:学者你准备接下来去哪儿?

    神秘学者:我得先离开这儿了,这实在是有些吓人。”

    另一边,

    于成衡看着这位神启组织新成员发的消息,并没有因为其言行不一而觉得好笑。

    对这位神秘学者,他也是抱着足够敬畏的。

    虽然这位神秘学者一直说着害怕,但探索冒险的事情从来没有停下。

    他做得那些探索,接触的那些神秘事情,基本都是他敬而远之的。

    果然,组织是不会要没有价值的成员的,这只是一位强者的小怪癖。

    不过这么说起来……那他自己作为神启组织的一员,应该也是挺厉害的吧?

    于成衡脸上露出一些笑容,莫名有些荣耀。

    不过,他还是适合做后勤人员,就负责神启组织的事情就挺好。

    让他去向这位神秘学者一样接触一些恐怖的神秘事件,他觉得他自己胆子更小。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转回头,于成衡又再专注的忙碌起来神启平台上需要处理的些事情。

    ……

    “铛……呜呜……”

    “噼里啪啦……”

    临天市。一处屋子。

    那掌握着一些窃温能力的男人,正在屋里的电脑跟前浏览着神启交易平台,

    看是否有需要的特殊材料和一些信息交易。

    偶尔看到那种他不需要,但有价值且交易平台上较少出现的物品也会多留意下。

    有时候会将这东西买下来,然后看到平台上有人着急要的时候倒下手,小赚一点。

    这会儿,他坐在电脑跟前,他妻子则是不紧不慢理着些柜子里的衣服,

    屋外边突然再响起凄厉的哀乐和紧随着的鞭炮声,

    “听着这声儿,是要出殡了吧?”

    妻子理着衣服,顺口搭了句话。

    “应该是吧。隔壁楼又有人去世了?”

    “听着说是个老太太,本来岁数就大了,一到冬天更难熬了。”

    “前晚上不行的,等第二天早上屋里人发现的时候都冷了。”

    “嗯。”

    男人应了声,也没多在意。

    “听着说我们楼下那老爷子,昨晚上也去世了。就是先前还在小区门口开小卖部那个。”

    “和着咱们家以前还有点来往呢,以前小孩小的时候,去人店铺里,还经常给孩子糖吃。我们要不要也过去一趟?”

    女人说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将件衣服挂进衣柜过后,顿了下动作,出声问道。

    “那就过去一趟,不说吃饭,随个礼吧。”

    男人顺口应了句,

    “这两天小区里走了不少老人?”

    “咱小区住得人本来就不少,咱这儿环境不错,不少老人都在这儿养老。年年冬天都是这样啊……”

    “对上了岁数的来说,冬天本来就难熬……听着说前几天天气更冷的时候,旁边哪栋楼个老太太舍不得开空调,愣是给自己冻感冒了。”

    “然后去医院开点感冒药也没治好,越拖越严重,就那么就没了……”

    女人继续理着衣服,应着话,摇了摇头。

    男人点头,转过头朝窗外望了眼,也没再说话,只是回头继续浏览着神启平台上的特殊物品交易。

    ……

    “咳咳……”

    “你怎么样了,怎么老是咳啊,正好这边有医生,我带你去看看吧。”

    “我不去,我就是心里堵……我那屋里好多东西啊,就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说你啊,就是没那个富贵命。你怄气,怄什么气!人都说了屋子有官方负责重建,住新房子你还不高兴。你不高兴,我可高兴着呢!”

    “我就是想着啊,以前那老房子就这么没了……我以前还在那儿长大的,也不知道后面修房子还在不在那儿……”

    海平市,从海边回到安置区域的中年男人还有些怄气憋闷。

    中年妇人看着自己丈夫这副模样,再有些埋怨。

    只是说着说着,中年男人脸上更加阴郁,脸上有些发白,

    然后,再咳了两声,竟然呕出来血。

    “呕……”

    血混合着些食物残渣吐了一地,中年妇人一下就慌了。

    “哎呀……你个死人!你说你,你说你……”

    “哪有什么气怄啊,你还这么吐血了……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医生啊……”

    中年妇人慌忙喊着,扶着往后倒的丈夫。

    中年男人睁着眼睛,嘴里还往外呕血,眼看就失去了意识。

    安置区域本来就有医生,很快就有医生带着简便的仪器赶过来。

    “大出血,得立马止血……”

    “他怎么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今早回了屋里一趟,屋里什么都没了,他就有些怄气。”

    “一直都不太高兴,然后一直到刚才,突然就吐血了……他哪有那么多气啊,他哪有到这样气得吐血啊……”

    “可能是之前有疾病,没有发现……得立刻转移到附近医院……”

    医生和临时安置区域的志愿者连忙带着这人转移,

    只是转移途中,这人还是生命越来越垂危,他的生命就像是被呕出去的血带走了。

    那中年妇人一直跟在边上,又气又急,又是慌张。

    “让你放宽心放宽心,你不听……你去气什么!”

    “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了……你现在好了,现在好了……”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中年妇人一路都念叨着,最后直到目送着自己丈夫进了抢救室,

    又再六神无主的在抢救室外边乱转,直到旁边人提醒,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她儿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亡

    “洪大师,有时候感觉这人真是活着没意思。昨晚上才跟我家那个死人吵了一架,气得我是一晚上没睡着觉。他倒是好,呼呼大睡,踹都踹不醒。”

    “早上我没起来做饭,才终于是想起来问我怎么了,气得我心口都憋闷的厉害……然后我就想着出去找那个徐家老婆子聊两句,也消消气,走到她家楼底下的时候,就看到她家挂起了白布,昨晚上人都就走了。”

    望安河畔,洪老头摊位跟前,依旧排着长队,一个银发梳理着整齐,穿着身整洁绣花棉袄的老太太正对着洪老头说着,

    脸上带着些悲色和难受。

    洪老头不时点头,安静听着,旁边他那不知道哪来的老伴从带来的保温瓶里倒了半纸杯热水,递给了那老太太。

    “从她家恍恍忽忽再转出来,走在这外边的时候,我是越想越难受……想一圈,以前那些个老朋友都走了,想找个说知心话都没有,光今年就去了好些个。

    今年这秋冬天真是多灾多难,前几个月涨洪水的时候,就有那会儿病死了……这冬天了,变天了熬不过去的也有……你说要是哪天我家里那个死人也去了,我怎么办哪……”

    说着话,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都有些泪花,

    “洪大师,你说这人活得有什么意思……”

    又再叹了口长气,感觉心口有些堵得厉害。

    “老大姐,你放宽心。我看你比我还大几岁,都咱们这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而且,一切都有命运的安排……命运都会指引咱们的。”

    洪老头再带着些宽和的笑容,出声安抚着那老太太,

    “我也是想放宽心啊,就是……真是望一圈,都没几个人了……怕是哪天我也该去了……”

    “所以让老大姐你放宽心……命运会给出最好的安排。”

    这边洪老头和这老太太说着话。

    摊位前排着的长队后面,一片绿荫过去的道路上,也不时有人路过。

    这时候,

    几个穿着校服,学生模样的小孩,

    有抱着捧比他脑袋还高的花的,有两个一边提一边,提着袋子苹果的,

    还有旁边背着书包空着手,等着轮替的。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大人,一直照看着走在他前面这几个学生,

    不时还拿出手机,放在耳边像是听语音消息。

    “你们小心着点,都走在路边上啊,谁要是胡乱跑等会儿我可给你们班主任说啊。”

    “知道了,钱老师……”

    走在最前两个一起提着袋子屏幕小跑着的小孩停了下来,走回了其他人中间。

    “我带着这几个孩子就快过来了……早上的时候就到办公室里来嚷嚷着非过来……学生家长大概是从小孩嘴里知道的,说也要过来,我就说让他们别过来了……”

    “这几个小孩我拗不过,就带着来了……”

    这大人再对着手机发着语音消息。

    这时候,道路中央,一辆救护车再拉着刺耳警报声,从旁边呼啸而过,不知道又往哪去。

    几个小孩看到救护车,相继放慢了脚步,目光跟着那远了的救护车转。

    “钱老师,你说屈老师是不是很快就能好啊?”

    “等病好了,还会回来给我们上课吧?”

    “嗯……很快就能好。”

    那抱着花的小孩,脑袋有些艰难地从花旁边露出来,询问道。

    听着小孩的话,这位钱老师脸上勉强露出了些笑容,应了声。

    “你是不是傻,屈老师是被救护车拉走的,肯定要很久才能好……”

    旁边背着书包空着手那小孩转过头对着那抱花小孩出声说道,

    “我家楼下有个奶奶从楼梯上摔下去,就是被救护车拉走的,现在也还没回来……”

    听着这小孩的话,那老师顿了下动作,不过紧跟着又听到那说话小孩转过头来问,

    “钱老师,要不我再买一箱牛奶给屈老师吧。听说牛奶对身体好。”

    “你有钱吗?还买牛奶。”

    顿了下过后的老师笑着摸了摸这小孩的头发,

    “有啊,我爸早上的时候给了我钱,让我给屈老师买礼物。”

    “算了。再买那么多也不好提,你们老师看着你们过去就很高兴了。”

    “好了,我们抓紧过去吧。你们屈老师说是刚才醒了,听着说你们要过去,就等着你们,还没睡下。”

    “那我们快点吧,钱老师……”

    “诶,别跑……别一会儿摔一跤还要你们老师去医院看你们啊……”

    小孩又再跑了起来,后面跟着的老师连忙招呼住。

    就在学生说话的时候,往前继续走的时候,旁边又疾驰而过辆救护车,

    这次那位老师都转过头多望了眼,然后转回头,摇了摇头,

    就又再听着前面小孩问问题了,

    “钱老师,屈老师是什么病啊?”

    “我说了你们也不懂啊?”

    “我懂啊,我爸爸就是医生,屈老师是不是得了……”

    那小孩再一路念着些疾病的名字,那老师也没再答话。

    ……

    这边,景谌就坐在老地方,

    铺下去的那块八卦图,这会儿被细碎雪花落下都有些浸湿了。

    早上想了想,景谌还是出来坐在了这儿摊位后消磨时间。

    这会儿,目光从那洪老头摊位前那还倾诉着的老太太身上,转到那路边上过路的几个学生,

    这两边人说话的话语声自然都让景谌听到,

    望着身前,景谌若有所思。

    从早上到现在,他感觉好像有些奇怪……有些微妙的特别。

    从之前到现在,好像他听到的,看到的,关于某些事情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多了。

    关于死亡的信息,出现频率是不是有些高了。

    冬天,特别是在变天的时候,熬不住的老人是会比平常多点……但就这些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就像是某种预兆一样。

    景谌想着,目光再次转过到洪老头那摊位上,

    先前洪老头宽慰的那老太太,抹了抹眼睛站起身长出了口气后已经走了,

    后面紧跟着的一个老人又慢慢坐了下来。

    如果先前的老太太是心里有些发堵难受,有些悲从心来。

    那这个老人,就是面如死灰,浑浊眼里没有半点光彩。

    句偻着腰缓缓坐下过后,就这样没有太多动作,嘴唇干裂,半张着,也没见出声。

    “老大哥有些什么事情想问啊?”

    洪老头从他老伴手里接过换了个纸杯倒的热水,递给了老人,

    老人望着他,却没接,

    “我老伴很早就走了,前天我儿子被车撞死了。我感觉我也活不了了,这是命运给我的安排吗?”

    老人动了动嘴唇,细微而嘶哑的声音响起。

    洪老头顿了下,然后将这老人的手拉了起来,还是将手里这杯水放到了他手里。

    “屋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听到这话,老人浑浊的眼睛动了动。

    这边,

    景谌也听到了那边,洪老头摊位上新坐下那人的话,

    转回头,景谌直接就朝着旁边阴影中放出了傀儡。

    这和死亡相关的事情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有些过高了。

    景谌准备换个地方,各处看看。

    抬起头,景谌再望了眼还随着风飘荡着的细碎雪粒,和昏暗的天。

    才稍平静了这么些天,就又有变故了?

    收回目光,景谌控制着阴影中的傀儡先往前面的阴影中跳跃,

    再这边同时摸出手机,给神启的新成员裘安发去了条消息。

    “启示:你在你经过的地方,注意下附近居民的死亡情况,不管是特殊的,还是正常的。

    启示:看看死亡的人数有没有过高。

    神秘学者:好的,启示先生。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是有什么……特殊的神秘事件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景谌没给回答,那裘安也没再问。

    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过后,景谌就再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傀儡那边。

    ……

    “妈,儿子不孝,没能让您多享福,您就走了。”

    “……哎,你说这岁数大了的人哪经摔嘛,你说是不是,就听着说前天摔了一跤,今天早上就走了。”

    “妈啊……我的妈妈啊,你怎么就走了啊……妈妈啊……”

    景谌控制着傀儡化身的影子,直接从阴影中跳跃到了望安市的一处火葬场。

    火葬场里,呈现出和它性质不太一样的嘈杂,来来往往的人,停满了停车场,甚至排到外边路边的车,哀乐的动静,显得这火葬场甚至有些拥挤。

    原本这火葬场也靠着望安市郊的一座山,里外都有着高大而枝叶繁密的树木,显得幽静。

    此刻却像是闹市,再是繁密的枝叶也隔不开这些繁杂的声音。

    处于地下,几个烧实体的炉子已经是不停歇的运转,就这样也有等待火化的尸体在排队。

    原本供死者亲属休息喝水的大厅,一张张座椅上也是坐满了,负责倒茶水的工作人员忙得晕头转向。

    供死者亲属烧纸烧香的地方,也是同时有好几家人跪在那儿,朝着不同方向炉子磕头作揖,

    有人只是在那儿少烧香烧纸,细声和已故的亲人说着些话。

    有人哭天抢地,又嚎不出眼泪来,像是进行着某种仪式,又生怕旁边人听不出来她的伤心。

    有人摆着边上石刻的菩萨,有人要起身走了,点着鞭炮。

    有人拜祭完了,旁边等着,也细声说着些话。

    景谌控制着傀儡,化身在阴影中,在这儿嘈杂而人来人往的火葬场各处转了一圈,

    也听到了不少信息。

    送来火葬的尸体,

    有些是久病不治终于熬不住了,

    有些是突发急病,骤然离世。

    还有些是意外。

    总得来说,死因都很寻常,找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影响。

    也没有哪种死亡方式的人特别集中。

    景谌转过些目光,望着或是哭喊,或是沉默着,或互相说着话的那些死者家属。

    再望着这嘈杂拥挤的火葬场,望着这些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殡葬队伍。

    微微顿了下。

    这时候,旁边,有两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沿着路,活动着有些酸涩的身子,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你说咱们这儿怎么突然就忙起来了,最近咱们望安市好像也没出什么死人的大事儿吧?”

    一个工作人员动了动脖子,然后打了个哈欠,

    “你看啊,咱们这市区里都不光是咱们这一个火葬场,都有三个,底下县城还有其他火葬场。”

    “往常的时候,也就一天差不多烧死个吧,凌晨天还没亮烧五六个,上午两三个,下午两三个,就能找个地方等着下班了。”

    “你倒是记得清楚。”

    旁边另一个笑着接话。

    “能不记得清楚吗,我这儿凌晨的班,早上那会儿我就能下班了,说人不够,给我熬到这会儿。也不知不道过了这阵能不能发个奖金补个假……算了发奖金我都不指望了,我就指望能两天假就谢天谢地了。”

    “你大白天发梦呢,哪有假给你补,你这话提上去,就有人给你讲,平日里休息的还不够吗?告诉你平日里的清闲就是给你休息的,都够了。你要是不乐意可以一直忙。”

    “他玛德,一直忙?让他屋里人都死过来一直忙……诶,你说是不是咱们最近发生啥事了啊……”

    “能发生什么事儿,你也帮着搬尸体了,都是正常死的……我看就是冬天了,好多上了岁数的熬不过了,你像我隔壁家子不是一样,老太太身体本来好好的,一入冬,突然生了病,然后身体一下垮了……昨天还问我能不能给插个队,给先烧了。”

    “而且,你来的时间还是短。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你都是一阵一阵的,不可能像你说得那样每天死差不多的人……他有时候就是突然就来阵大的,然后接下来又是好一阵清闲……忙过这阵就好了。到时候你坐那边喝茶都没人管你。”

    “也是……”

    先前开口那人再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些脚步,

    “行了,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先补觉了,别明天说又忙不过来,让我加班我这儿真就难熬了。”

    “去吧……别到时候你猝死了还得添工作量。”

    “去你娘的,说些晦气话。”

    那两个人从景谌所在的阴影前走远了,景谌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再望了眼,转回了目光。

    然后,望着这火葬场,集中注意力。

    就窥视了下这片区域的未来画面。

    只是,未来画面里,并没有如同刚才那两人聊天说得那样,忙过一两天就清闲下来。

    而是至少未来好几天内,这火葬场都是热闹而嘈杂,甚至有越来越忙的趋势。

    只不过,从未来几天画面里,依旧没看到这些去世的人,死亡原因有什么特别。

    未来画面褪去,

    景谌也没再在这地方继续多待,

    操控着傀儡化身的影子,继续从阴影中往前跳跃,

    往着另一个地方过去。

    不过路途中,偶尔遇见一两家办葬礼的人家,景谌也会短暂停留一下,关注下这些人死因。

    只不过,依旧如同先前一样,这些死者的死因也基本都是自然死亡,疾病或者意外。

    ……

    与此同时。

    另一边,异调局里。

    老辰正在间相对密闭屋子里,和一位精英调查员交流。

    精英调查员递了份名单给老辰,

    “辰调查员,这是首都驻地和其他各驻地新增调查员名单。”

    “这段时间我们再补充了些调查员,另外也有不少调查员到达精英调查员阶段……不过,我们的精英调查员依旧有很大的缺口。”

    “……”

    听到这话,老辰顿了下,然后抬起头,

    “我记得之前,精英调查员的缺口已经有所缓解。这段时间也增加了不少精英调查员?”

    “为了清扫之前危机的残余影响,各地的调查员都牺牲不少。”

    “这是牺牲人员名单汇总。”

    这调查员将另一份名单递给了老辰。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

    这是份很长的名单,每个牺牲调查员的名字后面还简单记录了牺牲原因。

    有服用魔药后失控的,有应对某些扭曲怪物不幸牺牲,或者受创后失控的。

    有异调局首都驻地的调查员,也有其他各地区的调查员。

    有不少牺牲精英调查员的名字,老辰都算是眼熟甚至熟悉。

    “这个月调查员牺牲频率好像有些高?”

    老辰望着这份牺牲人员名单,有些沉默,停顿了阵过后才抬起头,出声询问道。

    “除开那种巨大危机中直接牺牲的。的确比之前有些高。”

    这位精英调查员点头,

    “牺牲人员大概是之前两倍,其中精英调查员牺牲最多。不过并没有集中牺牲在某几起特殊事件的处理中,而是分布在清除不同扭曲怪物和应对不同特殊事件中。”

    “名单后面记录了每个牺牲调查员的牺牲原因,和当时应对的事件和情况。我们已经核实过,没有调查员牺牲原因存在问题。”

    这位精英调查员向老辰汇报情况,再顿了下,

    “不过,受到一次次巨大危机的残余影响,我们面临情况在越来越糟糕。而且近段时间我们在集中力量清扫之前危机的残余影响,同时精英调查员人数也有较大缺口。

    分析部门给出的数据,每位精英调查员一段时间内,需要负责处理的特殊事件,清除扭曲怪物的频率也上升了两倍有余。特别是对精英调查员来说,这段时间面临的压力都有些大。”

    老辰闻言,停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这位调查员的话算是给出了原因。

    异调局人员缺口,同时需要处理的特殊事件却相比之前有增加。

    每个调查员需要面临的情况更严峻,牺牲的风险自然在增加。

    不过,异调局的调查员面临一起特殊事件,扭曲怪物的出现,又不能不处理,

    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而异调局的调查员数量,也没有可能无限增加,

    虽然没有清晰的分界线,但调查员的数量是有某种上限的。

    不然神秘,扭曲怪物的信息扩散,类似模因性般的影响,

    也会让异调局艰难维持的秩序崩塌。

    老辰低下头,再仔细看了遍这长长的牺牲人员名单,不时对比后面的牺牲原因。

    然后才将这份名单重新放下,

    抬起头,然后站起身,一些事务处理完,他也得再去忙碌,

    一些精英调查员不好处理的事件,他就得去处理。

    “闻调查员呢?”

    老辰再望了眼这位精英调查员,顺口问了句。

    这位闻调查员才是大多数时候向他汇报这些情况的精英调查员。

    现在这位调查员,只是偶尔负责。

    “牺牲了,今早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在一起神秘事件的处理时,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创伤,回来之后在抢救途中失控牺牲了。”

    老辰闻言,再顿了下动作,沉默了下过后,只是应了声,

    “嗯。”

    “那辰调查员,我就先走了,又有事情需要处理。”

    这位精英调查员出声说了句,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老辰点了点头,望着这位精英调查员离开过后,就也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

    另一边。

    景谌控制着傀儡化身的阴影,从阴影中往前跳跃。

    已经来过一次,景谌熟门熟路的找到个官方档桉室。

    找到台能够查看望安市当月死亡人数的电脑。

    “吴姐,快点吧,一会儿食堂的饭菜都冷了。”

    “来了来了,我把文件放柜子里锁上就来。”

    这间档桉室的负责人将几份文件锁进柜子,又将电脑锁屏。

    才匆匆忙忙应着声赶出去,出门之前,还顺手将档桉室的门给锁了上。

    旁边阴影中,景谌干脆也没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只是换了个朝向那电脑一些的方向。

    然后,那电脑键盘上染上一点血色,屏幕自己就重新亮了起来。

    至于密码……只要这台电脑不是已经报废,之后还要使用,密码对景谌有什么意义。

    亮起的电脑屏幕仿佛自己在跳转,进入到了官方的系统。

    稍微找了下,景谌就看到了望安市当月自然死亡人数的统计。

    比先前那次查看望安市居住人口时好很多。

    这个当月自然死亡人数基本是实时的,只要有死亡销户,这边的自然死亡人数就会变化。

    这个月也已经接近月末,

    景谌看到的,截止此刻,望安市当月自然死亡人数是3732人。

    望着这个数字,景谌微微顿了下目光。

    然后翻看了过往望安市的死亡人数。

    上一个月,望安市自然死亡人数是1331

    再上一个月是1416。

    当然,这是忽略掉被谎言与欺骗力量遮盖,原本该处于望安市新区的那些人。

    也就是说,显示的这两个月自然死亡人数,大概就是望安市正常情况下每个月自然死亡数。

    后面跟着的自然死亡率大概是千分之九上下浮动。

    再往前的话,三个月前,当月自然死亡数是2600多,不过那是受到洪水或直接或间接影响。

    但这个月,

    明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偏偏望安市的自然死亡率提升了到快之前的三倍。

    相关数据统计后面也没有像之前洪水时那样记录什么特殊情况和原因。

    没有任何特别的原因,但就是死人。

    景谌点开这个数据,看到了是对这个异常数据的分析,或者说猜测。

    只是猜测说可能是望安市一批数量比较大,年龄比较大的老人到了死亡爆发期。

    就和之前景谌在那火葬场听到的猜测差不多。

    景谌融入在阴影中,看着这自然死亡人数。

    停顿了下过后,直接集中注意力,窥视未来画面。

    ……

    “诶,吴姐,你一会儿帮我代下班,我请两个小时假,提前走行吗?”

    “怎么?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早回去和你老公过二人世界啊?”

    未来画面中,档桉室里两个人,一个收拾着纸质文档放进柜子里,一个坐在电脑跟前,鼠标不时划动。

    文件柜边上那女人回头对着这边中年妇人求了句,

    这边中年妇人抬起头,笑着应了声。

    “过什么二人世界啊都过到医院去了。也是倒了霉,他回家路上给车撞了,肋骨给撞断了两根。本来这两天医院里说忙得很,还不给他办住院,让弄回去躺着,后来还是找了关系,给他在住院楼的走廊里给安了个床位。我等会儿回家给他弄点饭带去啊。”

    “啊?这严不严重啊,要不一会儿我跟你一起,也去看望下啊。”

    “哪用啊,就是肋骨断了,人没事儿,医生都说他运气好,其他地方都没怎么伤到……”

    “那还好。那行,那你这会儿看就收拾收拾走吧,这儿我看着就行,反正咱们这儿平时也没什么事情。”

    “那谢谢吴姐了……说起来啊,这两天那医院里真是忙。不知道是医院撞了财神了,还是咱这儿快风水不对。”

    这边女人赶忙道谢,然后手脚更快的收拾东西,同时也和这边中年妇人搭着话。

    “那医院真是人满为患,走廊里都是人。各种病了的,伤了都是。”

    “你这话说得,但凡是个大医院,什么时候不都是人,都是去了医院才知道,得病受伤的这么多。”

    “还真是不一样呢吴姐,那医院平时我之前又不是没去过,哪有这会儿这么多人,那人多得人挤人,护士推着车给病人换药都得不停吆喝……”

    “人多得感觉就是没病,都得害出病来……救我家那个不是住走廊里吗,走廊旁边病房里原本是两人间,后边改成了四人间,那挤得还不如走廊呢……”

    “就有年轻姑娘,不知道是本来就有病还是怎么着,可能也是难受……大半夜的时候就跳了楼,跳楼前还喊呢……说都会死,都要死了……”

    那边女人说着话。

    这边中年妇人划动着鼠标的动作停了下来。

    就停到了望安市当月自然死亡人数的数据上。

    “3124”

    景谌感受了下这副未来画面的时间。

    大概就是下个月开始才过去一周多。

    “……那会儿我还在那儿陪着我老公,那喊得真是吓人,一片片人都给吓醒了……我还跟我老公讲呢,就这种情况,那还不如回家去养着。”

    “确实吓人。”

    中年妇人点头,然后停顿了阵的鼠标滑了过去。

    这副未来画面褪去,

    很快,就又再有一幅未来画面浮现出来。

    ……

    “吴姐……”

    “怎么了,这是?”

    有些嘶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那中年妇人还坐在电脑跟前,拿着手机出声询问。

    “我想请三天假,我家那个短命的,该死的……走了。”

    “怎么了这是,前些天不还好好的嘛?”

    中年妇人一下坐起了身,有些不敢置信。

    “他就是个短命的混蛋!本来肋骨就还没好,昨晚上非得自己爬起来上厕所……结果在厕所滑了一跤,又把骨头摔断了。”

    “这回……这回他运气不好了,断了的肋骨***了内脏里……你说他多倒霉,就摔了一跤就没了……你说他是不是个短命的混蛋……”

    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在骂,但却带上了些哭声,

    “我也是……他起床的时候我就睡在他旁边,我也没醒,等他摔了我才一下惊醒……然后急忙打急救电话……结果救护车还没到,他就已经……”

    “你说他是不是混蛋……”

    说着话,又再哭得更厉害,自责起来。

    中年妇人听着这话,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后等着女人哭声稍克制一点,才再说道,

    “我知道了。那请假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先把家里处理好……你自己也别太难受了,别把自己再哭出病来……等一会儿下班了,我也过来看看啊。”

    “嗯……”

    电话那头应了声过后,就结束了通话。

    中年妇人放下手机,顿了下,再往着电脑屏幕上望了眼,

    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实时的自然死亡人数,不时还跳动增加几个。

    “12145”

    看着这个数字,中年妇人皱起了眉头,眼里带着化不开的疑惑。

    这个数字旁边,也没了任何分析,大概是实在找不到原因了。

    景谌感受了下这窥视到未来画面的时间,

    距离之前那幅未来画面,并没有过去多久,也就再过去了两周不到。

    记录的自然死亡人数就再翻了几倍。

    “嗯……嗯?”

    这时候,中年妇人再下意识伸手捂了下肚子,

    感觉肚子好像有些隐痛,然后她再抬起头来,望着那屏幕上的数字,

    眼睛里流露出一些恐惧,脸上有些痛苦。

    这窥视到的未来画面,也在最后这中年妇人恐惧痛苦的神情中缓缓褪去。

    景谌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这有些昏暗的档桉室里。

    望着此刻这个还算温和的数字,停顿了下目光。

    然后,电脑界面重新恢复了原状,

    景谌转过视线,直接从这阴影中跳跃,离开了这儿。

    ……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我经过了几个自然村。

    神秘学者:询问了解了下,这个月以来,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死人。

    神秘学者:病死的,意外身亡的,老死的。

    神秘学者:有个村子这个月已经连着死了三个老人……好像是比平常有些高。

    神秘学者:是不是……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不用告诉我……我就是……有些好奇。”

    景谌收回了傀儡,注意力也收了回来。

    坐在望安河畔,景谌重新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裘安发来的消息。

    看了眼,景谌没给出回复,只是以启示的身份给神启组织的良好合作伙伴,异调局发去了消息。

    “启示:不知道贵局最近有没有注意到各地的自然死亡人数。

    启示:这些天,我似乎总是听到哀乐。”

    另一边,

    正在外,处理了一起特殊事件,正往另一处赶的老辰收到启示的消息,

    望着启示这两条消息,停顿了下过后,老辰给了回复。

    “老辰:注意到了。

    老辰:启示先生的意思是?

    启示:贵局有找到原因吗?

    老辰:没有。”

    老辰回想着就在刚才,他才查看过的,各地调查员回传的调查结果。

    对于这件事,异调局自然也有察觉。

    同时对于先前牺牲调查员数量倍增的事情,虽然能找到原因,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老辰:如启示先生您所知的那样,近期各地的死亡人数都有所上涨。

    老辰:我们也对这件事情做了些调查,我们统计了这些人的死亡原因……但调查出来的信息是这些人都是正常的病逝或者意外身亡。

    老辰:找不到可能涉及的特殊因素。

    老辰:我们只能猜测,是之前神降临危机一次次残留影响,造成的大环境恶化。这个逐渐恶劣的大环境造成了这些人的间接死亡。导致自然死亡人数逐渐增加。

    老辰:启示先生和贵组织有掌握什么信息吗?”

    对于异调局知道这件事情,景谌也不是很奇怪。

    艰难维持着这个世界秩序的异调局,这点监控能力还是有的。

    “启示:我们掌握的信息并不比贵局更多。

    启示:这种死亡人数的增加像是没有原因,但增加就是事实。

    启示:我只知道,如果被解决背后隐秘的影响,这个死亡人数还会不断上涨,上涨到贵局和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

    老辰:我知道了。谢谢启示先生的提醒。

    老辰:我们会着重关注这件事。如果有信息的话,希望能一如既往的互相共享。

    启示:嗯。”

第一百四十章 规则

    这边景谌放下了手机。

    那边,老辰再望着神启组织启示发来的消息,停顿了下过后,也转过了头,

    “通知下各驻地高级调查员,投入更多力量调查死亡数倍增原因。”

    “是,辰调查员。”

    “辰调查员是怀疑背后有更直接的隐秘力量在影响?”

    各地区自然死亡率的增加必然是有原因,不过先前异调局的调查员找不到特殊原因。

    调查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死亡,都找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即便其中可能有部分人死于某些特殊事件和扭曲怪物,但这是本来就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些特殊事件也在异调局的理解和认知范围内,大多孤立存在,

    最关键的是,这也不是造成各地区死亡人数激增的直接原因。

    也就说,

    没有任何异常,但就是死人,就是自然死亡率成倍上涨。

    旁边,卯兔调查员也在,听到老辰对旁边位精英调查员下达的命令,转过头来询问了句。

    “我们这个糟糕的世界,得不了多久的安宁。”

    老辰应了句,然后将那部同神启组织保持联系的手机递给了卯兔,

    卯兔接过,望着先前启示那些话,神情也更严峻了些。

    “嗯。”

    看着那手机上的交流,卯兔只是沉默了阵,应了声,

    然后重新抬起了头,

    “按照神启组织的推断,各地区自然死亡数再无理由的持续增加下去,很快就会达到我们无法承受的程度。”

    对于神启组织,至少是对于启示,

    异调局的推测一直都是位难以理解的强大存在,特别是在异调局的寅虎调查员都掌握一些权柄,依旧感受不到那位启示先生伟力的边界。

    对于这样存在给出的判断,异调局想不重视都不行。

    “等到一个小区里,居住的人越来越少,等到超市里,街道上,人影越来越稀疏。”

    “等到自己身边人离世的越来越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的人越来越多,迟早大多数也会意识到异常……”

    卯兔的话没再继续说下去。

    到那时候,就是异调局维护的秩序轰然崩塌。

    可能那时候,背后的隐秘力量会直接浮现出来,

    亦或者就是整个世界在恐惧和崩溃中,带着困惑自然消亡。

    “看看吧……能不能找到一点痕迹。”

    老辰应了句。

    再和卯兔朝着不同方向各自离开。

    巨大的危机当前,异调局对一些特殊事件,扭曲怪物的处理却也不能停下来。

    ……

    “真得是……都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了?”

    “你没听着说吗?楼上公司有个实习生,怀孕了,也没去医院,在厕所里生了孩子。”

    “那小孩就给扔在了厕所马桶里,结果是冲不下去下水道还是怎么,就卡在那儿……好悬没把发现的人给吓死。”

    一处写字楼里,一家公司的两个工位上,一个中年妇人,一个年轻女人正说着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中年妇人讲,脸上还带着些‘世风日下’,‘难以言喻’的神情。

    办公桌对面,还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也听到了对面两人的话,抬起头跟着听着,只不过没插话。

    “然后呢?”

    年轻女人凑近了些问。

    “然后就报警了呗……发现婴儿尸体的是隔壁公司那老太太,那老太太嘴平时刻薄着呢,这回吓得差点背过气去。警察来了都一直哆嗦。”

    “楼上厕所吗?我怎么没听到说这件事儿啊?”

    “不是今天的事儿,是昨天早上,天都还没亮那会儿。开始都瞒得好好的,没传出来,后面都是那楼上实习生给逮住了才传出来的消息。”

    “而且哪是什么楼上厕所啊,就外边,呶,就咱们外边那个厕所。不然怎么会咱们对面那公司老太太发现的呢。”

    “就咱们这层的厕所啊……”

    年轻女人不禁顺着中年妇人的话,顺着往公司外边望了望。

    这层楼的公共厕所,就在这出门后,往前一段路的一个偏僻角落里。

    透过这道门,都能隐约看到那卫生间外有些年头的墙壁。

    “怎么跑到咱们这层来了呢,要生也该就在楼上啊。”

    年轻女人神情有些不自然了。

    “那谁知道,可能怕被熟人撞见呗,就干脆下了层楼……你不会是想上厕所,不敢去了吧?没事儿,陈姐陪你去。”

    看着年轻女人的模样,中年妇人笑了声。

    “不用了,都要下班了,我还去什么厕所。”

    年轻女人摇了摇头,终究是没再起身,

    然后又再有些好奇地继续问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生个孩子还扔在厕所?那谁的小孩啊?”

    “说是那公司原本另一个实习生的,两个人岁数都不大,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一来二去搞到一起去了,结果女孩就怀孕了呗。”

    “这都不那啥戴上吗……”

    “那谁知道呢,现在年轻人可会找刺激了……那男的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在那公司没待多久,就从那公司离职了嘛。离职那会儿还不知道这女孩怀孕了呢。

    后面说是开始还有些联系,后面听着女孩说怀孕了,好家伙直接就跑了,联系不上了。”

    “这女孩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没跟周围人说,更不敢跟父母讲……”

    “那怎么不去医院给打掉?”

    “那谁知道……反正就那么怀着了。关键是那姑娘肚子还不显怀,在警察上门之前,楼上公司没一个人知道这事儿。前一天晚上还留了那姑娘加班。”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预谋。反正当天晚上就没走。等到第二天凌晨那会儿吧,就把小孩生下来丢在我们楼那厕所……”

    “等着隔壁公司那老太太早上来公司开门的时候,去厕所看到的时候,那孩子肯定是早就没了……”

    中年妇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年轻女人听着再靠近了些,

    “你说那女人还真是心狠啊……那自己的小孩就那么给……”

    “那小孩不哭嘛?”

    “那谁知道……狠不狠我不知道,反正人这小孩生的,真是跟上厕所拉肚子似的。咕冬一下就拉出来了。”

    “完事儿一点事儿没有,自己就熘达回去了。”

    “你想我当初生我儿子的时候,在医院真是要死要活的……真得是……先是顺,顺不出来又是剖,麻药劲过了真是在病床上疼得直颤……”

    中年妇人说着话,直摇头。

    “那些人就是这样……”

    没生过小孩的年轻女人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哎……反正就是这事儿。也真是造孽吧,大小也是个生命……还有个吓人的呢。”

    “说是今早上的时候,有人去用那厕所,结果还听到厕所里有婴儿哭声呢,哭得老惨了……吓得上厕所慌里慌张就跑了出来。”

    “先前外边的时候还听着说呢,隔壁公司那老太太吓够呛,说是晚上还要请个道士法师过来做法,要想凑热闹一会儿可以过去看看。”

    “算了吧……诶,到时间了。”

    “陈姐,甄姐,我就先走了啊。”

    “这么着急呢。”

    “呵……这里的厕所不敢用,我还着急回去呢。”

    “那行吧。”

    年轻女人再看了眼时间,紧跟着对着旁边中年妇人,和对面那女人说了句,就起身走了。

    “那我也下班了。小甄,一起走吗?”

    中年妇人起身,招呼了声对面的女人。

    女人犹豫了下,忍不住转头望了眼公司外,又看了眼手里的工作,

    叹了口气过后,摇了摇头,

    “不了,我手里还有事儿没忙完。陈姐您先走吧。”

    “那公司人可就走完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可小心点啊。”

    “陈姐,你可别吓我了。”

    “哈哈……没事儿,一会儿那边还有法事呢,指不定多热闹。”

    笑了声过后,中年妇人也走了。

    整个公司里就剩下女人一个人,四下安静下来。

    她稍微挪动凳子,发出了一些细微声响都让她顿了下动作,

    她转过头,朝着公司门外再看了眼,能看到稍远处那卫生间外边的墙。

    明明写字楼里还算灯火通明,但灯光下,总觉得有些过于死寂。

    她是打定主意了,今天是不打算再去写字楼的厕所。

    但不想还好,一想就感觉隐约有些尿意,倒不着急,但在慢慢积蓄。

    动了动腿,女人转回了头,抓紧时间继续忙着工作。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她动作的声音响起,

    屋外的天色越来越暗,窗外似乎还下着些小雨,让楼下本来就过往人车不多的道路变得更加死寂。

    而就在这死寂中,

    女人满脑子忙着工作,都依旧有些提着心。

    而就在这时,一片安静中,公司外突然响起阵凌乱的脚步声,

    让女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紧跟着,外边就是些神神叨叨的做法声,大概是一位法师念着些含湖不清的经文,声音时大时小。

    女人反应过来,大概就是陈姐说得,被人请来做法事的法师。

    稍松了口气。

    不过手上工作还是逐渐放慢了些速度,忍不住转过头去望了眼。

    那做法事的人,大概是在那厕所跟厕所门口做得法事,又是烧纸,又是烧香,又是做法,又是超度。

    从女人这边看,也看不到全貌。

    只能看到那烧着纸钱堆的火光,映照在那厕所的外墙上,

    偶尔还伴随着些那法师被火光映着的影子,

    影子随着跳跃的火焰,都有些扭曲,不时拉长,不时变幻。

    再加上那旁边,偶尔那法师露出来身上黄色法袍的一角,和那含湖的超度声,

    实在让人更有些毛骨悚然。

    女人挪着凳子往后退了点,调整着角度,把那厕所门口做法的法师看到全貌,才勉强放心些。

    不过那法师旁边应该还有人,大概是法师的学徒?帮工?或者说隔壁公司那老太太,只能看到地上个几道影子。

    那法师也不时在厕所内外进出,走进那厕所后,女人再调整角度也看不到。

    吐了口气,女人听着这人声,至少是稍放心些,

    就重新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继续忙碌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那含湖不清的做法声就结束了。

    大概是说着报酬的声音在楼道里越来越远,直到重新归于平静。

    那厕所门前烧着的纸钱堆也熄了,开始还冒着些烟,

    后来烟也没了,只是随着不知道哪来的微风,卷起来些纸钱灰尽,落到厕所墙这边的地上。

    女人听着没声儿了,就没再去看,只是尽量控制着思绪,专心坐着工作。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阵动静,此刻再安静下来,她就忍不住想起先前陈姐的话。

    想着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下意识在憋气,还是有些紧张。

    而更大的问题是……她真得想上厕所了。

    从先前有些尿意开始,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直到腿动来动去,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她转过头,朝着安静而死寂的公司门外望了望,

    脚在地上来回跺了跺过后,还是站起了身。

    伸手去拿手机,却忘了手机还连在充电线,

    一下将充电器也从墙上的插座上带了下来,

    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吓得女人个激灵。

    然后回过神来,才扯下充电线,找了个视频放着声音,才往着公司门外走去。

    只是在这儿安静的环境下,她手里拿着手机放出的声音反而感觉有些‘大’了。

    而她的心思也没再手机上,下意识将手机声音再调小了些。

    又急又慢的,她还是挪到那厕所门口,

    不过看着厕所门口那堆还微微飘散开一些的纸钱灰尽,

    和那幽暗的厕所内,只有应急指示灯一些微弱光亮。

    她还是没胆子进去这个厕所。

    只是转过身,就朝着楼道走去。

    她去楼下的厕所好了。

    到了楼下,

    她稍松了口气,楼下还有个公司正在加班,透过玻璃墙,都能看到零星几个身影,

    不过这外边依旧是安静无人。

    她转过身,有些更着急的,这次大步朝着这层楼的厕所走了进去。

    一走进厕所,外界的所有声音都像是被隔绝了,

    死寂中,只有些不知道哪来的水声。

    她关了手机上播放着的视频,在这种安静环境下,她手机的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不过安静下来过后,她思维再有些发散。

    蹲在厕所里的时候,忍不住抬起了些头,

    按陈姐说得话,那事情就发生在楼上的厕所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位置,每层楼厕所的位置都是对应的。

    此刻,她抬起头看,还能看到楼上马桶的下水管道,

    一个拐弯的管道,然后才汇入了旁边的主管道。

    她眼睛有些睁大,她突然意识到,陈姐说那婴儿被扔到了马桶里往下冲,也就是说……

    她汗毛都一下竖了起来。

    “哇……”

    就在她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一道清晰的婴儿哭声就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她脑海中还没来得及任何反应,就感觉周围变了模样,

    她似乎落在了个巨大的马桶里,然后拼命挣扎,她想嘶喊,

    结果就只能发出哭喊声。

    “哗啦啦……”

    刚才听到的水声此刻更加的清晰。

    厕所里,

    女人胡乱伸着手抓着厕所隔断的木板,

    刺耳的声音在这儿卫生间隔断里响起,但却传不出去,

    也没有任何呼叫声响起,

    很短的时间后,

    女人倒在了这厕所隔间里,

    她捂着胸口,依旧瞪着眼睛,似乎格外难受,

    眼睛里带着绝望,恐惧和一些疑惑。

    只是在厕所隔断的木板上,留下了许多凌乱带血的抓痕。

    “……要是我一个人我可不敢来厕所,实在是吓人。”

    “可不是,刚才还听到楼上说是请了大师来做法……”

    过了一阵,这楼层的两个女人结伴来厕所。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了倒在那厕所隔断的女人,

    厕所隔断下的空隙,恰好能露出女人侧倒下去后的一只眼睛。

第一百四十一章 命运的尽头

    “辰调查员,从之前到现在,各驻地调查员将部分自然死亡人员再核查了一遍。”

    “就核查到的这部分,依旧没有发现有特殊情况……截止到白天,所有自然死亡人员我们也对其死因粗略筛查了一遍。”

    “其中大多数都是因为各种疾病和意外身亡,找不到关联性……如果想将所有自然死亡人员的死因都深究仔细调查一遍。可能我们也力有不逮。”

    已经是夜里凌晨,

    老辰刚随部分调查员,处理了一起处于郊外,有些难缠的特殊事件。

    此刻老辰正坐在辆行走在偏僻山路的车上,也算是短暂休息。

    白天已经见过的那位精英调查员,正为老辰汇报着一些情况。

    老辰顿了下,然后点头,

    “尽可能在处理现有特殊事件,和那些怪物的情况下,让各驻地的调查员同时继续调查这些人的死因。”

    这对各地区的调查员是件艰难,甚至残酷的事情,只不过同在车上的调查员都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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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秘关联,但实际上倒不如说是所有规则类特殊事件的通性——一个普通人触发了规则类特殊事件,结果除了死亡,异变,还能是什么?

    倒是都是今天新发现的这点,稍有些关系和特别。

    “距离最近的相关特殊事件在哪?”

    “就在临东区,靠近城市边缘的一处写字楼里。可能风险比较高,触发的规则完全是被动的。”

    “我们有调查员牺牲在这儿。”

    “现在就过去。把那处特殊事件的资料给我。”

    “好,辰调查员……”

    “这起特殊事件的位置,大概是局限在这座写字楼的卫生间,满足条件,听到马桶冲水声,和婴儿哭声过后,就会受到这特殊事件的影响,快速死亡。”

    “我们还不太知道,那听到马桶冲水声和婴儿哭声的限制条件是什么,现在看起来就像是随机的,有些人能听到,有些人听不到……也就是,触发这特殊事件死亡规则的过程完全是被动的……”

    “另外,这写字楼里此前还发生了件事情可能有关。两天前有位孕妇在这写字楼十二楼厕所临产,之后将婴儿抛弃在了马桶内导致婴儿死亡。”

    “那孕妇呢?”

    “死了。因为生产后的内出血处理不及时,死在了租住的地方。”

    这种特殊事件的出现,对异调局来说其实不是很少见。

    可能是触及到了某种模因性,可能满足了某种仪式,可能是让某个诡异而强大的存在投来了目光。

    可能是某个人死之前因为恐惧或者求生欲朝着某个诡异而伟大的神呼唤呢。

    “那各地区其他相似规则类特殊事件诞生前,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有些有,有些没有……不过好像还有个共同点,这些地方出现这规则类特殊事件之前,都有人死亡。不过大多都属于自然死亡。”

    “有些是车祸,有些是坠楼,有些是病故,有些是寿终正寝。还有部分各地调查员暂时也没办法确认,那些人是因为特殊事件之前因故身亡,还是因为特殊事件受害。”

    这个关联其实也有些勉强。多大范围算是和特殊事件出现同地区?

    同一个封闭空间还是同一栋楼,同一个路口还是同一条街道……而现在各地区“正常”离世的人又那么多。

    另外,这种特殊事件出现,本来就鲜少有不死人。

    不过,几个相似性凑在一起,还是多少增加了一些这些事情的关联。

    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异调局职能尽可能抓住这些信息和可能,获取到更多信息。

    “在少平市出现的规则类特殊事件前,就只是在那之前,可能有一位老人正常老死。”

    “那件特殊事件的触发规则就是在那栋楼里得病,病了很快就会病情加重,极短时间走到生命末期……我们也没办法太确定,那老人是之前死亡,还是那规则特殊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那老人说是老死,但身上多少还是有些疾病的……”

    旁边的精英调查员再汇报了些情况。

    查看资料老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抬起了目光。

    对于这些规则类的特殊事件,异调局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大多数时候,要不就是直接让那规则永远也达不成。

    比如这次写字楼厕所那特殊事件,直接一点就是直接把那写字楼推了,改成路边广场。

    要不就是异调局的调查员和那规则对抗。

    这种规则也不就是无法对抗的,对抗成功自然这特殊事件就解决了。一般都是精英调查员往上出手。

    偶尔遇上恰好的,还能得到些特殊物

    品。

    异调局大多数特殊物品,都是在特殊事件中获取的……当然这种像是无形无质的规则类事件稍麻烦一些。

    ……

    “就是这儿。”

    “已经有精英调查员确定过,这整栋楼的所有卫生间都被那死亡规则覆盖了。”

    “相关人员已经进行了撤离。这间卫生间就是之前弃婴出现的那卫生间。”

    老辰随着几位调查员到了地方。

    一行人直接选择了那十二层的卫生间,此刻就站在那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门口,那堆先前燃烧过的灰尽,都已经被风带走了许多。

    透过卫生间门,往着厕所里望去。

    原本漆黑幽暗的厕所里,被临时安置大瓦数灯泡,照得通亮,

    几个灯泡互相照应,卫生间里连影子存在都微弱。

    “我进去看看。”

    老辰朝里望了眼,说了句,然后挪开了脚。

    旁边调查员相继点头,没有再跟着。

    走进了这厕所,厕所旁边一间间隔断,此刻都敞开着门。

    整个厕所内部显得一览无余,只不过是先前人的进进出出,让这卫生间地上多了些凌乱的脚印。

    老辰在原地顿了下,未曾听到报告中描述的婴儿哭声和抽水马桶的声音,

    就重新挪脚,在厕所里踱步,挨个挨个隔间看了过去。

    到靠里第二个隔间时,稍停顿了下。

    按报告,那可能和这起特殊事件有关的弃婴,最开始就被发现在这间隔间的马桶里,

    这会儿马桶里自然空空如也,似乎之前还有人刻意清洗过,反倒比其他隔间里的马桶干净一截。

    顿了下,老辰继续往前踱步,往前走到厕所尽头最后一个隔间前,就又再往回走,

    只不过回到靠里第二个隔间时,老辰再顿住了动作。

    “哇……哇……”

    那隔间里,原本干净的马桶里,这会儿多了个血淋淋的东西,

    像是块扭曲的血肉。

    然后老辰就听到了那凄厉的哭声,然后也听到了马桶冲水声。

    他触发了规则。

    紧跟着,他感受到了这处规则作用到他身上的力量。

    他感觉到从脚蔓延到腰,身子,再蔓延到全身扭曲和撕裂痛苦感。

    同时仿佛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让他去放弃抵抗,选择死亡。

    不过哪怕这痛苦折磨,老辰也只是顿住动作,没有太大反应。

    这种感觉虽然痛苦,但对比一次次服用魔药到现在的老辰,多少还是差点。

    不过,随着那哭声越来越凄厉。

    那关于死亡的影响在老辰身上影响越来越严重,

    有些繁复的思绪在他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子鼠牺牲时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其他调查员死亡崩溃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划过。

    或痛苦,或康慨从容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不停浮现,唯一的共同点,都是他了解到,看到一个个调查员,乃至各种人们死亡时的景象。

    同时有种莫名的,想要回归死亡怀抱的想法不受控制从心底冒了出来,试图取代老辰本身的意志。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温暖?似乎身心都在雀跃,让他放弃抵抗。

    对这种影响,老辰依旧相对从容。

    除了每个高级调查员无与伦比的坚定意志,还有这段时间他获取到一些权柄天然对这种影响的抵抗,

    还有老辰对死亡本身的态度。

    他从来没考虑过要一直

    活下去,秩序才是异调局坚守的东西,他个人的生命并不在其中。

    有必要的话,他自己也可以拿来牺牲。

    只不过,不是现在而已。

    “哇……哇……”

    似乎是对老辰的影响不够,这哭声越来越凄厉。

    作用到老辰身上的死亡影响也越来越重,同时带来的还有极度的疲惫感,

    像是在告诉老辰,你该休息了。

    老辰对此无动于衷,死亡也好,疲惫也好。

    周围原本明亮的环境在凄厉哭声中越来越昏暗,灯光像是被永恒的黑暗挤压,要重新缩回灯泡里。

    周围的一切,还像是老旧电视信号不好时的模样,昏暗中不时闪现出不同于周围本身环境的画面。

    不过这规则终究还是没能打倒老辰。

    哭声到最凄厉之后,还是逐渐归于平息。

    就像是个溺水挣扎的人逐渐走向死亡,绝望在此中蔓延。

    最后的影响了下老辰,一切就恢复了原状。

    老辰看着这通亮的厕所里,感受了下,这里的规则大概是被摧毁了。

    再顿了下脚,老辰嘴里默念了遍刚才感受到的信息。

    “死亡……”

    沉默阵过后,老辰再大步走出了这厕所里。

    “辰调查员。”

    等着的那位精英调查员出声喊了老辰一句,但没有直接询问。

    “这里的死亡规则应该没了。我判断这些规则类特殊事件应该和这次的事情有联系。”

    “通知其他高级调查员再仔细探查这些特殊规则类事件,获取更多信息。”

    老辰快速说道。

    那位精英调查员点头应了下来,就要忙碌。

    老辰顿了下,再多说了句,

    “另外,通知己调查员,让他去一趟老地方。”

    “好,辰调查员。”

    这栋写字楼再保持封锁,老辰等人离开了这儿。

    ……

    “飒飒……”

    “死亡是一种必然的归宿。你呢,也看开些。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是不是。”

    “孩子早就结婚了吧,孙子也都大了吧,还有什么操心的呢。既然还有些时间,就去愿意去的地方走走看看,吃些想吃的。”

    望安河畔。

    已经入夜许久,整个城市都亮着不同灯火。

    不知道是否有联系,

    景谌还在这河边的摊位后边坐着,那边的洪老头就也还没走。

    感觉像是跟景谌在这儿耗着似的。

    而洪老头没走,洪老头那摊位上排着的长队就依旧那么长。

    景谌抬起头,朝着洪老头那摊位上望了眼,

    洪老头大概正和摊位上那位客人说着些宽慰的话,

    那是个穿着住院病服的病人,旁边大概是她的老伴,虽然她坐着,但也怕她坐不稳,还搀扶着她。

    “我知道啊,就是……就是……”

    说着话,那脸色苍白的老太太再眼眶有些发红,话说不下去,

    握着老伴的手再捏紧了些,但依旧像是无根的浮萍,似乎什么也抓不住,眼里带着莫大的恐惧。

    “洪大师,我真得就……就这样了吗?我求求你救救我……求命运给我一些指引吧……”

    老太太红着眼眶哀求。

    洪老头没说话。

    “……一切命运的尽头,就是死亡吗?”

    老太太再有些失魂落魄地问。

    “命运已经多给了你一些时间,你应该已经见

    过许多猝然长逝的人。”

    “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嗯,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死亡就是命运的尽头吗……”

    老太太听着洪老头的话,最后痴痴呢喃着,起身逐渐离开了。

    洪老头望了望,就再继续同下一个命运信徒讲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先驱

    “死亡是命运的尽头……”

    景谌在这边也听到了洪老头摊位上的对话。

    命运代行者与命运信徒的话在此刻情况下,像是某种预兆。

    死亡是命运的尽头,命运的尽头也是死亡?

    景谌停顿了阵动作,目光还落在隔壁摊位上。

    先前那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老太太失魂落魄的离开过后,

    排着的队伍似乎依旧,后面再有一两个类似老太太那样病重而走投无路的人。

    倒是没再说类似的话,只不过都求着命运,给予一些指引。

    但洪老头的回答基本都差不多,似乎这些人的死亡就是命运指向的最后结果。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望着那洪老头的摊位上再顿了阵,

    景谌才转回了目光,

    这会儿,已经有道身影朝着景谌这边的摊位上径直走过来。

    “先生。”

    爬虫停顿了下,朝着旁边那命运代行者摊位前依旧排着的长队望了眼,

    然后走到景谌摊位前,带着敬畏和尊重低头称呼了声。

    “坐吧,己调查员。”

    景谌将旁边个矮木凳子递了过去,

    木凳子前些天淋了些雨,这两天又接了些细碎雪花,

    这会儿虽然表面干了,但似乎水汽都沁到了内里,看起来有些潮湿。

    “谢谢先生。”

    爬虫接过凳子,顺着景谌的话坐了下来。

    景谌早就猜到要不了多久异调局估计就会有人来找他,

    在现在四处不断死人,自然死亡人员增加速度还在变快的情况下,

    异调局自然会抓住哪怕一点可能。

    景谌这里自然也寄托了不少的希望。

    也算是他和异调局之间的一点默契。

    “想问什么?”

    看着带着敬畏和尊重的爬虫,景谌直接出声问道。

    “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影响着这一切。我们是否有应对的可能。”

    爬虫有些恭敬,甚至显得有些卑微地低头询问,

    然后再多补充了句情况,

    “我们发现,似乎有一股隐秘的力量影响着不少人走向“正常的死亡”。我们深究了部分人员的死因,每个人死因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每个人的死亡加起来,却让各地区的自然死亡率是之前的三倍。而且还有继续增长加快的趋势。”

    “如果我们找不到这背后的隐秘存在,找不到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办法,可能我们的世界和文明就会在这种“正常死亡”中逐渐消亡,或者说“正常死亡”的人员超过一定临界点,当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们的世界轰然崩塌,一切快速结束。”

    “希望伟大的先生您,能给予我们一些指引……给予我们一些度过这次危机的希望。”

    事情景谌自然清楚,但还是听着爬虫叙说了遍。

    景谌闻言,沉默了下,

    他感觉这次的事情挺麻烦的,甚至比之前谎言与欺骗的降临都麻烦。

    莫名的,景谌都有些烦躁。

    “我只能告诉你一些存在的可能。”

    顿了下过后的景谌,出声说了句。

    爬虫点头,然后将头低得更低了些,然后再尽量多提供一些信息,

    “……另外,在今天的时候,我们还发现不少地方出现了些规则性的特殊事件,会导致触发规则的人走向死亡……不知道这是否和这次事情有关系。”

    这条信息景谌之前已经以启示的身份从异调局共享过来的信息中了解到。

    点了点头,景谌没再说话。

    爬虫也低着头,保持着沉默,只是等待着这位伟大存在这次给予一些指引或者启示。

    景谌望着爬虫,也望着身前近处远处的城市建筑,逐渐集中注意力,窥视未来。

    ……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晕倒了!”

    “你知道吗,倒下去就是没救了,你不用管他了。”

    窥视到的未来画面里,没看到爬虫。

    反倒是看到了这河边街道上的未来景象。

    这是副末日的画面,比景谌之前窥见的大多数末日景象都要瘆人。

    没有什么血淋淋的,也没有什么怪物,

    一切都在一种安静中进行着。

    但一切能看到的,都在腐朽,枯萎,死亡。

    街道边的建筑,像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侵蚀,

    有裂缝将一栋栋建筑撕扯的皲裂,倾斜,

    有藤蔓植株顺着建筑的裂缝爬了上去,但藤蔓植株也已经枯黄而变得脆弱,似乎风吹来就会抖落一阵细碎枯黄的残渣。

    建筑的外墙大多也都风化,玻璃扭曲变形,街道的地上还砸落着各种东西,狼藉而没有人收拾。

    透过那些空隙,窗户,看到的那些建筑里的东西,大多也同样腐朽,

    断裂的桌子,从断裂面看满是空洞,不时往下抖落腐朽的粉尘。

    凳子或是缺个腿,或是就已经崩塌成了碎片。

    整条街道旁建筑似乎都像是被废弃了许久,偶尔有风,还缓慢无声地垮塌下一些粉尘。

    而原本宽阔的街道,

    此刻也变得坑坑洼洼,同时如同年老者的皮肤,又像是蛇蜕去的皮,

    收缩挤压在了一起,满是褶皱,还***出其下不少干黄结块的泥土。

    街道这边,树木绿化全都枯黄,树干像是已经空了,枝叶上没有半点生机,风吹来时就被风轻易折断落在地上,

    还有些枯萎的树木,已经早被风连着树干折断,胡乱倒在地上。

    街道上,人影稀落,一些原本停在街边的车,要不别褶皱的土地挤压,要不也已经朽坏,随意扔在那儿。

    偶尔路过的人,脸上眼里,都带着歇斯里地过后的麻木。

    不少路过的人都像是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在这路上徘回。

    偶尔有人走着走着就跌倒在地上不动了,部分路过的人也只是望了眼就继续往前,大部分都是对此毫无反应。

    甚至有人就自己躺在这路上,睁着眼睛,麻木的等待着死亡。

    就在这副未来画面在景谌眼前浮现的时候,

    画面中唯一眼里还带着些生机的女人,正搀扶着个男人从这儿街道边上,小心翼翼的路过。

    男人穿着病服,外边披着件大衣,缓缓挪着步,也喘着粗气。

    女人望着周围那些游魂野鬼般的人,眼里带着紧张,和一些恐惧。

    她再环顾了圈,再回头对着自己丈夫挤出来一些笑容,

    但她丈夫却也如同那些行尸走肉般的人一样,生命还未走到真正的尽头,精神就已经死去。

    只是顺着她的搀扶,麻木的缓慢往前挪脚。

    “马上我们就到家……到家了,我们就死在一起,死在我们的家里……”

    女人细声对着丈夫说道。

    她丈夫听到这话,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转过头,愣愣着望着女人停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她搀扶着他继续往前。

    但最后却还是没能走过这条短暂的路。

    男人的腿只是在褶皱坑洼的路上被挂了下,就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就如同其他倒在地上的一样,没了动静。

    女人愣住了,她望着自己没抓住丈夫的手,再望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命的丈夫,

    她第一反应是蹲下了身,想要将她丈夫重新拉起来,

    只不过怎么都拉扯不动,只是将她丈夫扯着往旁边偏移了一点。

    然后,她一下就彻底崩溃了。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终于引起了路上一些身影的反应,他们都驻足停下了看她。

    不过大多都只是望了眼,就继续往前了。

    只是隔着她最近的那人,麻木地说了句,就也走了。

    她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但张大了嘴,却已经没了声。

    她眼睛里悲痛欲绝,最后也化成了绝望,麻木。

    她也缓缓躺在了地上,躺在她丈夫旁边,睁着眼睛望着天,等待着死亡降临。

    景谌望着窥视到的这副未来画面。

    未来画面里,这条街道,这座城市,这整个世界都在逐渐走向死亡。

    景谌抬起了些目光,

    他望向了这副未来画面天上,

    就在景谌的视线里,在那未来画面的高天之上,

    似乎遥远,又似乎迟尺的地方,正盘踞着数不清的庞大身影,

    每道身影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模样,模湖不清,但景谌又似乎看到了些熟悉的存在。

    那类似“迷雾”的“谎言与欺骗”,那灾难之王……

    那是一个个概念性,被称为神的存在……她们似乎都被整个世界的死亡吸引而来。

    紧跟着,整个窥视到的未来画面在归于黑暗,

    或者说虚无。

    一片说不清是最漆黑的幽暗,还是最明亮的光明,

    如同阴影般,快速覆盖了这整个世界,乃至那似乎降临这个世界的神的存在。

    在那阴影中,一切归于了虚无。

    景谌窥视着这副未来景象,似乎自己也身处了其中,像是被拉进了窥视到的未来。

    感受着周围的虚无,景谌下意识低头看,

    却好像失去了“看”的概念,他也化作了虚无。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醒来,突然意识到是梦,然后一切就都消失了。

    莫名的,景谌心底似乎伸起了一些明悟……这就是世界的尽头。

    虽然他也像是变得虚无,像是一切都不存在了,但在这种虚无中,他并不感觉到恐惧。

    似乎是恐惧也化作虚无了?

    景谌下意识动了动,

    然后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身躯的存在,从这儿窥视到未来画面中,这虚无中快速抽离,

    一切又变成只是窥视未来画面的样子。

    再看了眼这一切化作虚无和不存在的未来,

    景谌眼前的未来画面再次出现变化。

    ……

    ““正常死亡”人员的增加速度还在变快。但我们还是摸不到那背后隐秘力量的存在。”

    “我再去试试吧。看能不能从她那儿获取一些信息。”

    这副未来画面似乎是比先前那窥视到的未来,更早一些。

    似乎是异调局在那之前做得一些挣扎和努力。

    未来画面中。

    是熟悉的异调局里。

    在那老地方,花圃外稍远处,爬虫和老辰进行着对话。

    老辰听着爬虫的话,望着爬虫有些沉默,

    “总共已经有三十二位调查员牺牲在这件事情上。卯兔,午马调查员也牺牲在这件事情上。”

    老辰说着这段话,停顿了下,

    “不得不考虑,死在她这里,也是一种“正常死亡”。”

    “我们已经没别得办法。自然死亡人员的人数已经快到临界点……如果找不到办法,你就让我死在这儿吧。我不想去看最后的结局。”

    爬虫对老辰的话,很平静地给出了回答,也再顿了下,

    “你就当我退缩了吧……如果我再失败了,就算了。老辰你留着看看我们世界的终点吧。”

    老辰没再说话。

    然后爬虫就又再走进了那位全知的她存在的花圃。

    未来画面里,

    她一直看着的花圃第一次有了很大的变化。

    花圃里那些妖艳儿诡异的花,第一次枯萎了。

    不少植株都失去了生命,枯黄的叶茎干瘪低垂着,一些原本附着在上的眼珠,也紧闭了起来,失去了动静。

    剩下的,勉强还苟延残喘的花草,也都像是失去了活力,有些低垂。

    她依旧站在那花圃旁,没什么动作的直视着花圃里或是枯萎或是还残存的花。

    对于爬虫从花圃外逐渐靠近,没有丝毫反应。

    爬虫行走在花圃边,朝着她靠近。

    步伐越来越缓慢,头越来越往下低。

    终于到她身侧不远,已经没办法继续靠近,爬虫停了下来。

    只是紧跟着,脸上皮肉就像是炸开,里面钻出灵活的眼珠,在他脸上乱动,

    腿脚上皮肉也在溃烂,皲裂,一块块掉落。

    爬虫只是伸手,将脸上的眼珠两根扯了下来,扔在地上,就朝着她问出了问题。

    “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是否有应对的可能……”

    紧跟着,有大概是回答的知识灌进了爬虫的脑海中,同时景谌也感觉到了。

    “死亡是终焉的先驱。终焉将要到来。”

    “一切伟大而卑微的存在将迎接终焉的降临。”

    这大概就是她给出的回答,

    而康慨的它,似乎还向爬虫灌输了无数伟大存在的身影。

    于是,未来画面中,

    爬虫毫无抵抗的,肉眼可见的崩溃,就像是一根快速燃烧着的蜡烛,迅速融化。

    “是否有应对的可能……”

    他最后再喊出了问题。

    但是,直到一切归于平静,都没有再收到回应。

    不知道是康慨的她这次也不愿意回答爬虫的这个问题,

    还是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桉?

    未来画面中,

    花圃外的老辰望着爬虫最后崩溃牺牲后,

    站在原地又再沉默了阵,就转身离开了。

    景谌窥视到的这副未来画面紧跟着也再褪去,也没再有新的未来画面浮现。

    他是带着问题窥视的未来画面,似乎是未来中也已经没了其他相关的东西。

    ……

    目光重新落在身前,这会儿还算安宁的街道。

    再转过头,景谌的目光落在了爬虫身上。

    爬虫低着头,依旧保持着敬畏和尊重,等待着他再给出回答。

    “死亡是终焉的先驱,终焉将要……”

    景谌停顿了下过后,将这句大概是最重要的话,重复给了爬虫。

    爬虫顿了下,这句话似乎隐含着许多信息。

    模湖间,有些伟大身影在往他脑海中浮现,

    他有些痛苦,不过这痛苦在这位伟大存在话语声落下过后,就又结束了。

    “终焉……”

    “先生,我们有应对死亡降临的可能吗?”

    “终焉……是什么?”

    爬虫重新抬起头,询问道。

    景谌看着爬虫,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桉。它在未来中也不存在。”

    “只不过或许,终焉的先驱,她或许最后也不会出现……能看到的只有不断的死亡。”

    听着景谌的话,

    爬虫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寒冷

    “谢谢先生给予的启示。”

    沉默了一阵,爬虫才再抬起头对着这位神秘的伟大存在说道。

    景谌只是摇了摇头。

    爬虫再顿了下过后,再问道,

    “那先生,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死亡的到来有个逐渐加快的过程,开始是生命的死亡,然后是整座城市,整个世界,一切建筑,植物,看得见,看不见的消亡……也包括,文明,和秩序。实际存在的,概念性……这个过程会有一些时间。大概还要两个月后,才会走到一切的终点,时间在那一刻也走到了尽头。”

    景谌想着先前窥视到的未来画面,给出回答,也描述着。

    而在爬虫这边,他似乎感受到这位伟大存在的话语中夹杂着某种神秘力量,

    似乎世界终结的画面也是最隐秘的知识。

    那副画面似乎在爬虫眼前浮现,

    房屋在崩塌,植物在枯萎,人们在一个个倒下。

    温度与阳光都在消失,存在的概念都在抹去。

    他像是身处在了那毁灭的时候,身躯和意识似乎就要被拉扯着,直接进入那最后的结局。

    而他似乎也受到了那终末力量的影响,无法挣扎,不知反抗,只是迎接着那一刻的到来。

    “不过,秩序和文明可能崩塌的比那早许多。”

    景谌的话语声再响起。

    话语声一下将似乎要进入那越来越真实,世界终点画面的爬虫拉了回来,

    等到精神和意识回归,爬虫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抖了下。

    那幅画面还在他脑海中模湖的存在,但他已经竭力收束着自己的感知,不再去思考感受那幅画面。

    他先前似乎就要被拉入那个一切终结的时候,那越来越真实的画面就像是要直接取代周围的一切,

    跨越时间,就这样降临。

    他低下些头,继续听着这位伟大存在的话。

    “在秩序的崩塌中,可能会有更多概念性的存在降临,灾难,恐惧,谎言,风暴……”

    景谌停顿了下,然后自然地再重复了遍先前窥视未来时听到的话,

    “一切伟大而卑微的存在,将迎接终焉的降临。”

    景谌的话说完过后,也在想着那一刻。

    异调局苦苦维持的秩序就要崩塌,

    而这次在未来中,似乎也很难寻找到答桉。

    按说他现在应该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覆巢之下无完卵,要是整个世界的一切都走向了终点,

    景谌不觉得自己能够幸免。

    但他并不对此恐惧,反而有些平静。

    再细想之下,只是有些……不高兴。

    景谌这里想着这些。

    摊位前的爬虫在景谌沉默后,低着头也许久没有说话。

    他心底有种很清晰的绝望在浮现。

    在这位伟大存在描述的未来中,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和可能。

    即便是在一切迎来终结之前,那些因为秩序崩塌,而降临的各种‘神’都不是异调局能够想办法应对的。

    或者不能说应对,而是挣扎。

    挣扎的可能都做不到。

    虽然他也不会因为绝望就放弃一切挣扎,

    异调局的调查员从来都是在绝望中前行,然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谢谢先生给予的指引。”

    沉默了好一阵过后,爬虫再次道谢,

    然后将异调局和这位伟大存在一直来的默契,

    给予指引的酬金,一株太阳花小心放到了摊位上。

    “我们会尽可能做更多的尝试……那下次,再来拜访先生您。”

    “嗯。”

    爬虫站起了身,朝着旁边命运代行者和命运信徒那边望了眼,停顿了下目光,

    就要转身离开。

    景谌点头,再多给了爬虫一句提醒,

    “在死亡降临的过程中,异调局花圃里的花也会枯萎。”

    异调局只有她那儿有花圃。

    花圃里的花都枯萎了,也就意味着,异调局一直以来,除开望安河畔这里,

    最强大,也是最后的信息获取渠道失去了作用。

    她或许也没有办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谢谢先生的提醒。”

    爬虫再沉默,对于这些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再向这位伟大存在认真道了谢,才转身离开。

    “……”

    景谌望着这位异调局的高级调查员走远,

    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心底莫名的没有什么恐惧,但也不想整个世界就被那虚无淹没。

    想着刚才窥视未来感受到的虚无状态……那种状态到没什么难受与高兴。

    但现在这状态下想着,即便没有直观的情绪,但景谌想那应该会有些无聊吧?

    或许大概这就是他现在心底有点不高兴的原因。

    顿了下,

    景谌没再去剖析自己的心理,只是开始想这次这个世界将迎来的危机,

    怎么才能阻止死亡的到来?

    怎么才能解决死亡到来之前那些神降临带来的危机。

    景谌想着,再瞥了眼旁边洪老头那摊位。

    好像……没有什么办法。

    ……

    异调局。

    这边爬虫拜访完望安河畔的伟大存在,

    那边的老辰等人也探索了下,各地区新出现的规则类特殊事件。

    然后一众高级调查员,或是电话会议,或是直接到场的方式,进行了一次讨论。

    当爬虫将从那位伟大存在那儿获得的信息,告知其他高级调查员的时候。

    整间密闭的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看起来,我们异调局的职责就要履行完了。”

    许久过后,一位高级调查员脸上露出些笑容,说了句。

    “等两个月之后再提这件事吧。”

    午马调查员抬起头应了声。

    那位高级调查员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屋子里,就又重新陷入了安静中。

    老辰抬起头,朝着一众高级调查员望了眼,

    “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造成现在这些的,就是死亡的降临。死亡将要到来的影响。”

    “而死亡是终焉的先驱……”

    老辰说了句话,又再停下来。

    旁边的卯兔调查员目光短暂恍忽了下,默念了两遍‘死亡’,还有‘终焉’。

    他们对终焉的认知很少。

    而死亡……不管是神秘上的认知,普遍上的认知,他们都想不到什么可以阻止死亡的到来。

    一切的结局就是死亡,生命,世界。

    如果说是命运还可以挣扎一下,灾难还可以想办法去应对……那死亡就是必然到来的存在。

    而现在,他们的世界就将迎来这种结局。

    “诸位觉得,有什么可能,阻止死亡的降临?”

    老辰出声问道。

    其他调查员沉默,又再停顿了许久过后,才有调查员开口,

    “从那位伟大存在给予的信息中,死亡……自始至终都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没有实体,不会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各种人,生命,存在的死亡。”

    “而从概念性上去思考对抗死亡的可能……我们自己都逃脱不了死亡。一切生命,乃至世界本来就有死亡的时刻。”

    说着话,好像就否认了一切应对死亡降临的可能,这位高级调查员闭了下眼睛,

    再睁开,只是给了一个不知道是否有价值的提议,

    “或许我们可以找找,有什么可以对抗死亡的‘神’?看看有没有哪位伟大存在的权柄和死亡冲突。”

    “谎言与欺骗的代行者……欺骗死亡?”

    “不对……就谎言代行者的复活方式,就应该知道,可能并不会和死亡发生对抗。”

    “生命之母?”

    “生命本身就有终点……不一定和死亡的权柄冲突。”

    几位高级调查员简单讨论了下,然后屋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老辰旁边,一直低头思索着的卯兔调查员重新抬起了头,

    “其实,我们或许可以换个思路。死亡从概念上的确难以阻止她的到来。甚至这会儿我念诵着她的名,好像对她有了些认知,更感觉没有阻止她到来的可能。她就像是一切的根源……我们还能让‘死亡’消失吗?”

    其他高级调查员望向了卯兔,卯兔继续说了下去,

    “那我们或许可以考虑,不去阻止,而是想办法延缓她到来的时间。”

    “我们不再去考虑阻止死亡本身的到来,只是该想办法阻止她到来之前,那些其他伟大存在因为秩序崩塌,或者其他原因的降临。”

    “我想两个月后一切走向终结,应该也有这些‘神’降临的原因,他们的影响应该助长了死亡的靠近。”

    卯兔曾经是一位医生。

    她只是用一个医生的思维来思考这件事情。

    整个世界此刻就像是个病入膏肓,两个月后就要步入死亡的病人。

    这个时候再去考虑病人两个月之后可能到来的死亡已经没意义了,

    不如出现一个症状就应对一个症状,说不定护住一些病人的身体状态,还能延缓一些死亡的到来。

    “如果即便这样,也延缓不了死亡的降临,终焉的降临……那至少让这两个月内,我们的世界好过一些……”

    “在最后的两个月保留一些我们存在的尊严。”

    卯兔出声再说道。

    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沉默了一阵过后,相继点头。

    “……那我们就暂时不考虑死亡本身,只考虑因为这些死亡即将到来的下一位伟大存在。”

    “另外,做一些尝试,只要有可能的,就尝试一下……尽可能获取更多信息,即便死亡降临,死亡之前也总要挣扎一下。”

    “另外……终焉,具体是什么,也想办法获取一些信息吧。”

    “好……”

    这次短暂的会议在再进行一些讨论过后,就结束了。

    处于各地区的高级调查员再继续去忙碌,处理些特殊事件和扭曲怪物。

    卯兔和老辰就是负责首都及周边区域,

    此刻,会议结束后,卯兔没有再做停留,起身向老辰说了句,就也离开了。

    这间密闭的屋子里,就剩下老辰一人。

    顿了下过后,老辰和在海平市的寅虎,重新恢复了视频会议。

    “老辰,对于那死亡,或者说死亡之后终焉的到来……”

    “我好像并没有很恐惧。”

    寅虎和老辰面对着,停顿了阵过后,寅虎开口说道,目光略微恍忽,

    “相反,我有些莫名的欣喜和安心。死亡或者说那之后的终焉,原本就该是一切的归宿,一切的终点。好像不该去抗拒她的到来。”

    寅虎说着话,停顿了下,

    “这可能是我掠夺了海神的权柄,取代了海神的位置的影响,才让我有这种感受……”

    获取了一些海神权柄的寅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朝着概念性的存在靠近。

    或许也勉强算是预言中那些伟大而卑微的存在,将要迎接终焉的到来?

    “我也有些这样的感受……”

    老辰点头。

    然后两人再相对沉默。

    “如果实在没有抵抗她到来的可能……那就像卯兔说得那样,尽量给我们曾经的存在,我们的世界留下一些尊严吧。”

    “不知道终焉的到来是只有我们的世界,还是所有的世界……如果只有我们的世界,那曾经马哈尔的到来似乎也不错,至少久远的未来,还有生命会记得我们世界曾经存在过。”

    最后寅虎出声说道。

    老辰点头,没说什么。

    虽然他感觉,从那伟大存在的预言中,就不太像是只有他们一个世界会是这样的遭遇。

    也就是说,寅虎这种美好的期望,以及异调局对尊严的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老辰也没有去反对寅虎的话。

    结束了视频通话,老辰再在原地顿了下过后,就也再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

    “……你儿子放假了。要不要带他出去走走?”

    临天市,阳台边上。

    那个掌握着些窃温能力的男人,正和他妻子在阳台晾着衣服。

    他妻子将衣服拿出来,他就往架子上挂上,顺便说着些话。

    虽然两人都是服用过魔药的能力者,男人服用次数还不少。

    但有孩子,在家里,还是少不了家长里短的事情。

    听着他妻子的话,男人顿了下动作,然后摇头,

    “最近些时候,都不太平。算了,就让他在家待着吧。”

    男人想到了上次出门,在那山村的遭遇,虽然有惊无险,但没必要带着孩子往危险地方挤。

    男人也想到了,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留家里吧……原本他老师是让他们放假了去他那儿补课。哪知道他老师好像得了病,还挺严重。”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你儿子跟着他几个同学去医院看望过了,孩子和老师的事情,我们家长还是别参与了。”

    “嗯……”

    “这前些时候还说天气要转暖和了,这会儿莫名其妙又凉起来了,挂这儿衣服两三天也没干。”

    “等着明天了,你跟着我把厚衣服拿楼上晾晾吧。”

    “好。”

    对于这些琐事,男人也不嫌烦,

    相反,相比于面对魔药的副作用,和那些神秘诡异的东西,

    他还挺享受这些屋里日常的事情。

    不过应了声过后,男人又再顿了下,

    “……你刚才说这两天天气冷?”

    男人转过身,突然问道。

    “是啊?”

    “怎么了?”

    看男人反应不对,女人放下了手里的衣服,问道。

    “……”

    男人没说话。

    只是转过身一把将阳台能打开的窗户都打开了。

    然后伸出手去屋外感受不时拂过的风。

    然后,更加沉默了。

    “怎么了?说话啊!”

    女人有些着急,再追问道。

    男人回过头来,望向自己妻子,手还伸在窗外。

    虽然他这样的,服用魔药的能力者,外界气温环境对他身体影响很小。

    但也不至于感知出现问题。

    这会儿,他伸出去窗外的手,明明感觉拂来拂去的风带着一些暖意,

    仔细感受,甚至觉得如沐浴在春日阳光下温暖,如同回归到母亲怀抱般安心。

    “……你先前说,咱们小区这段时间死了多少人?”

    “十几个应该有吧。”

    女人赶紧回答。

    男人就又再陷入了沉默。

    他有这种奇怪的感受,只能是来源于他服用的魔药。

    而且先前没意识到,现在想到了,就一些莫名的,隐约的感觉。

    他一直服用的魔药名字就叫,

    “寒冷与死亡”

第一百四十四章 纷杂与牵连

    “小伙子你来了,今天吃点什么啊?”

    已经是晚上,在目送着异调局的调查员离开摊位前过后,

    景谌坐在摊位后,望着整个城市在夜色里的轮廓和灯火,出了会儿神,就也离开了望安河畔。

    难得的,景谌没直接化身影子,从阴影中直接跳跃回去。

    就选择一路看了看这会儿还算热闹的街道,城市,一路走了回去。

    到那小区外,常去的那家包子铺跟前时,景谌顿了下脚。

    晚上的包子铺里,已经没什么客人,

    虽然店铺里还亮着灯,但灯光远不如周围那些餐馆耀眼,对比下,反而有些昏暗。

    包子铺里的老板夫妇正坐在靠里的两张凳子上,男人轻轻隔着衣服,抚摸着自己妻子的肚子,脸上不时露出些笑容,再互相说着些话。

    景谌在店铺外停顿了下,就转身走进了这家包子铺。

    老板夫妇相继转过头,都认出了景谌这个老顾客。

    女人先是笑着招呼着要起身,男人手搭在她的手上让她坐着休息,

    她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儿,就又转过身来招呼景谌,

    “肉包还有吗?”

    “还有,您今天来得晚,就剩下一些肉包和素菜包子。可能有些凉了,您先坐,我去把包子再重新热一下。您要几个?”

    “来六个肉包吧。”

    “行,您坐。”

    店铺里,靠着两边墙,各摆着两张长桌。

    景谌选了个不远的位置,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来吧,你坐在这儿休息就行,别一会儿累着就行。”

    “没事儿,才一两个月,哪有那么娇贵。”

    “你坐吧,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那边,男人和女人再说着话,搀扶着女人重新坐了下来。

    女人觉得好笑,但也没再说什么。

    就望着自己丈夫转身过去忙活,再转回头,对着景谌招呼着,

    “小哥,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有些事情。”

    听着景谌的应话,女人点了点头。

    就是随口搭话,自然也不会深究。

    “老板你们这么晚也还没收拾?”

    “嗨,我们两个就住在这楼上,又不需要赶路。晚上的时候虽然客人少,不过偶尔还是有几个晚上回去的客人买。”

    女人笑着应着,望着店铺靠里,旁边往楼上的楼梯望了眼,

    “小伙子,你包子是在这儿吃啊,还是带走啊?”

    那边,热着包子的男人转过身来问了句。

    “就在这儿吃吧。”

    景谌应了句,重新望向这红光满面的女人,

    这对夫妇原本的孩子,似乎是在原先谎言与欺骗降临的时候受了害。

    即便是到现在,夫妇两人也意识不到他们曾经有过个孩子。

    这会儿,过去两三个月,女人似乎又怀孕了。

    景谌目光往着女人还不显怀的肚子上望了眼,

    “听老板娘你们先前的话,老板娘这是有孩子了?”

    “嗯。之前怎么要都要不上,前一两个月的时候,我们都说要去医院看看的时候。结果就要上了。”

    女人笑着应着,轻轻摸了摸肚子,

    “不过还没多大呢,就才两个月不到。”

    景谌听着女人的话,目光再落到女人的肚子上,一时难言。

    只是在想,

    如果一切按照窥视到的未来那样进展,那此刻这个女人怀里的孩子,恐怕就等不到降生的那天。

    顿了下过后,

    景谌才像是回过神来,抬起头,然后再衣兜里摸了摸,

    “那真是恭喜了。不知道老板娘您这儿有喜事,没有提前准备,还请别介意。”

    景谌从兜里摸出了几张大额钞票,折了下,递给了这老板娘,

    “您这儿……这怎么好意思。”

    大概是没想到景谌会随礼,女人站起了身,有些手足无措,摆着手拒绝。

    “您有什么喜事的我们都没道贺过。您这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

    “没事儿,恰好遇上喜事,随上份礼,也是应该的。”

    “小哥,不用这个……您道声喜就够了……”

    男人也端着碟热好的包子,还有碗同样热过的豆浆走了出来,放下过后,

    也连忙跟着客气地说道。

    景谌笑了笑,只是将这红包钱放到了这对夫妇身前的桌上。

    “您这儿……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儿……你去炒两个菜,咱们总要招待下小哥吧。”

    没再拒绝推让,还是将钱收了起来,女人再转过身对着自己丈夫说道。

    “对对对,小哥,这个包子您就先别吃了吧。我去炒两个菜,我们喝两口。”

    男人也反应过来,就要往厨房里走。

    “做菜就不用了。我饿了,就不等你的菜了,就用包子垫肚子了。”

    “要不了多久,您先吃着也行,我马上就炒好端出来。”

    “下次吧。”

    “那……等我们孩子满月摆酒的时候,您可一定得要来。”

    看着景谌已经吃起包子,男人也停下了下来。

    最后两口子就坐在景谌旁边张桌子跟前,再同景谌搭着些话。

    “小哥,那……您这儿吃着够不够,我再去给您热一点?”

    “不用了。”

    景谌看着老板两口子不时就要关心句,就抬起头,说了句其他的话,

    “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还没呢,这还早着呢。不过倒是想到了个小名,就叫心心。”

    “嗯。那倒是挺好的。”

    景谌点了点头,他记得原先这两口子叫之前那孩子就是这样叫的。

    “是挺好的……他可是我们两口子心心念念的……”

    看着这两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要四处找些话题来和景谌继续说。

    景谌也就没再继续多待,将最后两个包子分了个给血鹰。

    景谌吃完,也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小哥,再坐会儿啊?”

    “不了,回去了,下次吧。”

    “嗯,也是。这两天气冷,早点回去到屋里也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前些天还说过两天就要转暖和了,结果这儿过了两天了,反倒是有点越来越冷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遭了先前首都那种异常气候了……”

    景谌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候,这店铺外却响起一点闷声,然后窸窣的动静,

    一些墙灰还顺着包子铺的店门上,抖落下来一些到地上。

    包子铺的老板紧走了两步,到门口抬起头看了眼。

    “嘿……这招牌还给风吹掉了……呸呸呸……”

    又滑落点墙灰,落了包子铺老板一身。

    景谌也走出了包子铺,也看起来那似乎有些风化的外墙。

    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您慢去啊……”

    ……

    “……真是晦气的很,也不知道是找的那家电梯公司。好好的,那电梯还能坠落下来,把人给摔死了。”

    “当初说什么,都是用得最好的电梯,电梯井都是按着超高标准的要求修的。结果呢,说摔死还不是给人摔死了,吓得我今天下楼的时候都没敢坐电梯。”

    “也不能完全怪电梯吧……要说也是那家人心真得大,说是大人在旁边大电话,两三岁小孩自己把电梯给摁开了。”

    “小孩还在那电梯门口来回转……电梯在那楼层卡了一阵过后,那电梯两边那个识别的东西也是那么巧,就坏了……然后小孩被关里边了吗,又哭又闹的……然后电梯公司人还没来呢,电梯就出故障了……”

    走到小区里,景谌听到几个人在小区的小广场边上说着些话,

    大概就是小区再多了个意外身亡的人。

    “别说什么吓得不敢坐电梯了……出了那事儿,整个小区的电梯都停了,说是集体检查维护,不知道这会儿好没好。”

    “检查检查也好,不然你说那多吓人。”

    景谌从这儿走过,到了所在楼栋。

    一楼电梯口,恰好大概是物业的人刚将电梯门口禁止使用的牌子拿走,看到景谌还和景谌打了个招呼。

    景谌望着还紧闭着门的电梯,停顿了下目光。

    大概是他敏锐的感知,这电梯在他眼前隐约有些奇怪的感觉。

    顿了顿,景谌伸手摁了电梯按钮。

    电梯就停在一楼,门徐徐打开,景谌走了进去。

    “嗡……”

    电梯门合上,按下楼层上行,

    细微的电梯运行声在轿厢里响起,

    而除此之外,电梯内外仿佛隔绝,格外安静。

    但凡有些细微的动静,都显得有些刺耳。

    景谌微微抬头,望了眼电梯轿厢里唯一的灯,

    灯散发着白炽的光,将整个轿厢照得一览无余。

    “冬……”

    一丝细微的声音响起,电梯还没到楼层,却停了下来。

    电梯门也没打开的迹象。

    而是安静了阵过后,又再重新下行。

    只是下行没到一楼,紧跟着又加快往楼上的方向攀升。

    同时,刚才景谌感觉到的奇怪感觉更多了。

    而就在这儿电梯越来越快的上下来回中,

    景谌耳边在逐渐响起一个小孩的哭闹声,

    哭闹声渐大,逐渐变得撕心裂肺。

    景谌感知到了一些类似污染的东西,大概是象征死亡的东西。

    似乎在诱导他死去,诱导他朝着死亡靠近。

    只不过,仅仅是能感知到这种污染的存在,这种力量却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这就是异调局所说的规则类特殊事件?

    景谌缓缓转过目光,望了眼依旧空荡荡的轿厢。

    对于那越加撕心裂肺,凄厉痛苦的哭喊声,和那似乎周围越来越重的影响无动于衷。

    只不过,景谌再尽量用敏锐的感知触及周围这些影响,污染,或者说死亡规则,

    然后,似乎感知到,看到的越来越远,

    直到飘到个未知的地方,窥视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存在……

    或者说,说是存在都够呛,只是一种虚无。

    如果说谎言与欺骗的存在还有类似迷雾般的象征,

    这窥视到的,就是什么也没有……只不过看到这虚无,能想到的,就只有……死亡。

    在平静中,景谌收回了注意力,

    “哇……哇……”

    “救命……”

    周围的哭喊声已经从最凄厉的时候,变得逐渐沙哑无力,断断续续的,带着痛苦和恐惧。

    景谌想着异调局之前说得破坏这种规则类特殊事件的办法,

    平静的等着这哭声最终停歇……然后,这电梯也缓缓的,像是无力停了下来。

    再感受下……那和死亡相关的特殊影响好像也没了。

    伸出手,景谌重新按了楼层。

    电梯重新正常上行,到了地方。

    ……

    “……喂,景先生。您这些天需要人做饭吗?”

    “暂时不用,庞叔你还是先帮我看着那边房子就行。”

    “那景先生……我就只拿看房子的钱吧。那做饭,做厨师的钱您就不用给我了……这么多天我都没过来,实在是拿着不安心。”

    “庞叔你还嫌工资高了?”

    “不是,不是……就是感觉也没做事情,拿那么多钱……景先生看什么时候需要我做饭,咱们那时候再重新算钱也行。”

    “这样吧,庞叔你明天在那边厨房给我做些菜,然后带过来吧。”

    “行……行……”

    “那景先生,您看是我按着之前的安排,还是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按之前的来吧。”

    “好,景先生,那景先生,我就先不打扰了。”

    ……

    “鸟娜:启示先生,我又积攒了些特殊材料。

    鸟娜:我这里不方便存放,能提前上交给组织吗?

    启示:之后你用传送仪轨传送过来吧。

    鸟娜:好的,谢谢启示先生您的仁慈和宽容。

    鸟娜:启示先生,我想……再服用一次魔药,不知道我积累的共享是否足够。

    启示:之前服用魔药的副作用和影响能够完全承受了嘛?

    鸟娜:有您的庇佑和注视,一切都很顺利。

    鸟娜:我想再服用魔药,多增加一些能力……只要能为启示先生您多贡献一份力量,就是我最大的荣耀。

    启示:可以,之后我会将配置好的魔药给你。

    鸟娜:感谢启示先生,伟大的您仁慈而宽容。

    鸟娜:……启示先生,有些事情不知道我是否能够知道?

    鸟娜:最近感觉气温和一些事情有些异常……是不是……”

    ……

    “神秘学者:伟大的启示先生,我再遵循您之前的指引,注意力不少经过村落的自然死亡情况。

    神秘学者:就如同您预料的那样,每个村落都感觉在最近段时间在死人。

    神秘学者:有人死于意外,有人死于人祸天灾,有人死于病痛……每个人死的都很正常。

    神秘学者:但死的人似乎有些多了……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在到来?”

    ……

    屋里,景谌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

    就像是命运钩织着,从他回到屋里开始,

    他就以各种形式,接收着不同熟悉的人的消息,

    就像是命运在拨动着些东西,

    要让他莫名平静的心绪,有些起伏。

    景谌在这个世界的熟人牵挂也不多,这会儿给庞叔,于娉婷,裘安,乃至于成衡回复了消息过后,

    坐在这儿,脑海中不自觉在浮现出世界走到尽头时候的画面。

    景谌心绪真有些起伏。

    那终焉究竟是什么?

    死亡的降临又该怎么阻止?

    如果所有被称为神的存在,都将迎接终焉的降临。

    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哪位伟大存在的力量能够被借用来阻止终焉的到来。

    景谌发散着思维,思考着。

    不过这会儿他收到的繁杂消息却还没停下来,

    刚给先前那些消息回复了,

    就又再收到了异调局的消息。

    老辰将异调局从望安河畔那位强大者得到的预言,以及一众高级调查员讨论出的结果通告给了启示。

    “老辰:启示先生……所以我们准备,只考虑延缓她的到来时间,或者说在她最终到来前,继续竭力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和尊严。”

第一百四十五章 疾病

    “老辰:不管她是否会依旧在两个月之后到来,但至少她真正降临之前,异调局会仍旧竭力维持住这个世界的秩序。

    老辰:不知道启示先生和贵组织,这次还能否和我们一起,做这件事情。”

    看到异调局发来的消息,景谌停顿了下。

    异调局的决定其实在预料之中,在最后的终结到来之前,异调局都不可能停止挣扎,即便毫无意义。

    维护秩序是异调局的责任,也是存在的意义。

    看起来现在终于要到了异调局卸下这份责任的时候。

    但在异调局彻底毁灭之前,他们都会坚持这件事情,履行最后的责任。

    “启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景谌给了异调局回答。

    “启示:我也不想这个世界变得糟糕而无序,最后快速走向终点。

    启示:如果能够帮忙,我们自然会一同出手。

    启示: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用将希望太寄托在我身上,我可能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

    老辰:启示先生您是强大的存在,伟大的存在。异调局会履行自己的职责,哪怕没有可能。不过有您力量的帮助,至少让我们增加一些可观的伟力。

    老辰:我们制定计划时,会记得启示先生您的提醒。

    老辰:不过依旧感谢您的仁慈。感谢您愿意出手。

    启示:合作愉快。

    老辰:合作愉快。”

    老辰再回复了这条消息过后,景谌的手机安静了阵,才再收到异调局发来的消息。

    “老辰:启示先生,您觉得,

    老辰:在死亡逼近的脚步声中,在终焉到来之前,最先降临这个世界的会是哪个存在?

    启示:我也不知道。”

    景谌如实给了回答,对于异调局在这两个月里需要面临的,将会有多少被称为‘神’的伟大存在降临,

    如那句预言“伟大而卑微的存在,将迎接终焉的到来。”

    先前窥视到世界尽头画面的景谌还有些整体的印象,只能说很多。

    但要说接下来会是哪个概念性的伟大存在,最近在死亡的脚步声中降临,

    景谌也不确定,甚至也不定这些‘神’就是一个个降临。

    两个月时间挺短的。

    “启示:如果有相关信息,我们会通告贵局。

    老辰:谢谢,如果有消息,也会和贵组织第一时间共享。”

    景谌和异调局老辰交流完,再看了眼就在他和老辰交流时,收到的于成衡发来的消息。

    “网络民工:启示先生,在今天异调局突然放出了大量特殊物品交易订单。好像涉及到很多和魔药相关的特殊材料,交换的物品也很繁杂。

    网络民工:不确定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启示先生,需要暂时将这些交易订单滞留吗?

    启示:不用。是出了些事情。”

    景谌再回复了句,就放下了手机。

    另一边,

    于成衡看着启示先生回复的消息,却没有进一步解释,

    好奇的有些抓耳挠腮。

    “出了什么事儿……异调局这么大反应?”

    “之前那么多事儿,异调局都没这么做过……”

    不过很快,于成衡就又再自己平复下来。

    伟大的启示先生既然没有解释,那肯定就是他不需要,不应该知道的。

    既然启示先生都这样说了,那他就没必要去探究这背后的事情。

    如果他需要知道,启示先生肯定会告诉他。

    想着,于成衡点了点头,就再忙碌起神启平台的事情。

    “呜……呜……”

    “铛!”

    就在这时候,他屋外楼下又再响起些哀乐,

    似乎是死人那家,出殡的队伍从屋里出来了,声音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又开始响了……”

    于成衡撇过头朝着窗外望了眼,然后一下顿住了动作。

    “嗯……最近这哀乐的动静好像有点太热闹了吧。”

    只是这样想到,于成衡服用过两次魔药的身体都莫名感觉有些发冷,

    下意识哆嗦了下,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靠近似的。

    摇了摇头,于成衡果断截断了思绪,没再去想什么东西。

    启示先生都没讲,就是他不需要知道的。

    再有什么事情,也有启示先生在。

    对启示先生足够虔诚和狂热的他,也有足够的信任。

    ……

    一处市郊的镇上。

    老辰刚随同几位精英调查员再解决一起规则类特殊事件,正在赶往其他地方的路上。

    拿着那部和神启组织联系的手机,再望着和启示交流的记录,停顿了阵,老辰才将这部手机收了起来。

    有些沉默着,抬起头,老辰望向远处,

    市郊的小道上没有那么多灯火,昏暗的夜色中像是潜藏着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

    虽然这些夜色都没办法阻挡老辰的目光,

    但主要服用光明与太阳神魔药的他,并不太喜欢夜晚。

    “下一个需要处理的特殊事件在什么地方,距离多远?”

    “距离有五十公里,在一处村落里,监测到可能发生了规则类特殊事件,已经有精英调查员赶去处理,但不一定……”

    “嗯,我先过去。另外,让各地区的调查员多监控下特殊的异常情况……”

    “是。”

    老辰身躯直接光化,化作一道在夜里都不那么亮眼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往前遁去。

    ……

    “最近感觉怎么样?小浩。”

    “挺好的。身体很舒服,能跑能跳的,感觉很健康。”

    “那最近还做噩梦吗?”

    “好像……不怎么做了。”

    生命科学研究所。

    曾经和景谌在望安河畔有过一面之缘的严浩父亲,正陪在他孩子身边。

    距离他孩子癌症末期,接受钱以学教授的实验治疗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半大少年严浩身体已经完全健康,看起来比大多数都健壮。

    和研究所里和他有联系的研究员都已经混熟了,偶尔这些研究员也会当当他的代课老师。

    他看起来也比最开始时开朗许多。

    不过,钱以学教授以实验疗法观察的理由,始终没让他离开研究所。

    这次,钱以学教授带着他的学生,再走进这间病房,询问严浩情况。

    严浩听着钱以学教授问每次都会问的噩梦问题,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钱以学教授坐在病床边,顿了下动作,再抬起头看向站着的半大少年,笑了笑,

    “是真得不做噩梦了,还是在这儿里待久了,厌烦了想出去,所以撒谎啊?”

    “没有撒谎,真得不做噩梦了……就是有时候睡觉的时候,感觉特别平静。”

    “嗯。”

    “钱医生,我是不是能够出去了啊。您看我,我感觉我现在可健康了。我力气比我爸都大。”

    半大少年再忍不住说道。

    旁边少年的父亲扶着少年肩膀,连忙说道,

    “别闹啊,咱们听医生的,听钱教授的,钱教授说什么时候能出去了,就什么时候出去。你这个病咱们得给你治彻底了……钱教授,你别介意啊,就是小孩行性,待久了就想出去。”

    “没事儿,我在这儿待久了,我也想出去。”

    钱以学教授摇了摇头,笑着应道。

    少年听着他父亲的话,没再提这个,

    只是朝着病房外的走廊望了望,有些好奇,

    “钱医生,咱们这儿这段时间怎么来了这么多病人啊,感觉比之前好几个月都多。”

    “有时候我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外边有人说话。”

    “吵到你了?”

    听着这话,钱教授顿了下动作,然后才笑着问道。

    “那到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得病的人多了,还有些各种意外垂危的,好些外面治不好的,就想方设法的想进来,碰碰运气。”

    钱教授回答了句。

    “钱医生你医术厉害嘛,进来这里的人肯定都是在外面实在没办法了。”

    少年挺能理解那些病人的痛苦,下意识为那些人说话。

    钱教授闻言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再顿了下过后,就转过头对着旁边自己的学生,

    “你给小浩办出去的手续吧。”

    “啊,钱医生,我能出去了?”

    “这些天进来的病人越来越多,你在这里待着我们也有些顾及不过来……也观察这么长段时间了。”

    “你不是想出去吗?那就出去吧。”

    “谢谢钱医生。”

    少年有些欣喜,然后连忙应道。

    “嗯。出去之后暂时就不要离开首都,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立刻联系我。”

    钱教授转过头,对着少年父亲再说道。

    少年父亲连忙点头,也是道谢。

    “谢谢钱教授,谢谢钱教授……”

    少年父亲眼眶有些泛红,这么久时间了,他的孩子终于再能逐渐回到正常生活。

    “嗯。去办手续吧……”

    钱教授说完,起身离开了这间病房。

    走到走廊里,他再停了下脚,

    对着后面才跟过来的学生出声说道,

    “告诉所有人,我们这里不再收治任何病人……不管是哪种情况,也不要再往我们这里送。”

    钱以学教授出声说道,然后再沉默了下,看着他的学生,

    “这里服用XR物质的病人多了,我感觉不太舒服……”

    “我知道了,老师。”

    学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外,问问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最近绝症的病人这么多?”

    一些特殊的地方,特别的岗位,是最先感受到异常的地方。

    ……

    “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想想办法吧……他还那么年轻……”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能不能……”

    “医生,救命啊……医生……”

    海平市第一医院急诊科,

    一位中年医生再进行完一场急诊手术,脚步有些虚浮,脸色苍白,整个人有些虚脱地,几乎扶着墙和门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刚跟刚才抢救的病人家属交待了两句,紧跟着走廊里就有一堆病人家属围上来。

    又是哭,又是喊,又是哀求,

    平常他还能有些同理心,可是这会儿一场场手术下来,他整个人脑袋都要发木了,累得浑身都在抖。

    浑身只剩下疲惫,只能无力地朝着病人家属不停摆手,

    但这些病人家属就像是无穷无尽地涌上来,前面看到他摆手退下去了,后面又接着涌上来,

    “医生,这是您刚才让去照的CT,您看看吧……”

    “医生,救命啊……医生……”

    “让一让把……至少让我坐下来吧……”

    “医生……”

    “我说让你们让让!咳咳……”

    实在忍不住,中年医生愤怒地吼了声,苍白的脸上都有些异常的红晕,紧跟着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看着医生发火,走廊里安静了一阵,但该着急的人脸上依旧带着些急切,只是在医生面前,想哀求又不敢出声。

    “呼……”

    “挨个来吧,好不好……我知道你们都很着急,但医院实在是没有床位了,走廊都摆满临时病床了。每一个人都等着救……实在不行你们就去别得医院看看吧,看还有没有床位。”

    医生长出了口气,又再有些疲惫地说道,

    还是领着一些病人进了旁边的诊疗室。

    走廊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稍少了些,露出来一些走廊边停放着的床位,但很快又被医院外的来人补上。

    走廊旁边,一个中年妇人先前一直撑开着手臂,护着走廊边上的一张病床,害怕拥挤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挤到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躺着个虚弱的年轻女孩,半闭着眼睛,正输着液,吸着氧,一台便携式的生命体征监测仪,摆在病床头。

    这是中年妇人的闺女,不到二十岁,中午的时候突发疾病休克,到医院勉强抢救了回来,但却被告知绝症末期。

    手护着病床,妇人眼眶红了一阵又一阵,强忍着眼泪水。

    “妈……”

    年轻女孩虚弱地半睁开些眼睛,喊了她母亲一声,

    “哎,妈妈在,妈妈在在这儿呢……难受吗?妈妈知道你难受……要不要喝水啊……”

    中年妇人连忙应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转过头去擦眼睛,

    “妈,我……没事儿……”

    年轻女孩出声安慰着她母亲,

    “不疼,哪里都不疼……就是感觉浑身有点冷。”

    “冷啊……没事儿的,妈妈给你盖厚点……”

    听着自己女儿的话,中年妇人浑身都在哆嗦,将自己身上厚衣服都拖了下来,盖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然后又抱住自己闺女。

    “盖厚点……盖厚点就好了,你爸爸马上就赶过来了,就在路上了,我让他再给你带床厚被子。”

    “嗯……”

    “妈……别难过。”

    “嗯,妈不难过……没事儿。妈会给你想办法的啊,这里医生医不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妈妈和爸爸会想办法的。”

    “嗯……妈妈,我想睡一会儿。”

    “好,那就睡吧,不过别睡太久。一会儿爸爸来了,我再叫你。”

    “嗯……”

    年轻女孩虚弱着,没了动静,中年妇人感受着,浑身哆嗦着更加厉害。

    她抬起些身来,忍不住颤抖着手去摸自己孩子的呼吸,

    直到确认了还有呼吸,身子才一下瘫软。

    “……求求神仙……求求菩萨……”

    “不管是哪里的神,救救我女儿啊……保佑我女儿啊……”

    中年妇人有些绝望地低声祈祷着,眼眶越来越红了。

    “……对了……对了……管疾病的神……求求您把我闺女身上的病带走吧……”

    “神啊……救命啊……我什么都愿意给……求求您救救我闺女吧……”

    妇人绝望的呢喃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再变多。

    “……有没有人……还有没有医生……这边医生晕倒了!”

    另一边,又再有些嘈杂起来。

    一堆病人,病人家属在那慌乱喊着。

    这边有位同样虚弱,脸色苍白的医生听到,不得不又连忙挤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厄运主宰

    “主,您是疾病的主宰,是死亡的开端,是生命存在的根源。”

    “主,我是您虔诚,卑微的信徒,我祈求,祈求您的降临,带走我们身上的病痛……”

    “主,我祈求您降临……”

    隆南市,一处老旧的小区。

    一间封闭着门窗,遮蔽着窗帘,有些昏暗的屋子。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跪在一张床旁边,披头散发,眼睛发红,带着些疯狂。

    如同呓语般,背对着身后的床,面对着敞开着卧室门外同样的昏暗,不停念着祈祷的话语,

    除了她跪着的地方,整个屋子地面,墙上,都泼洒着些污秽的东西,

    有些像是熬好的药,有些像是糜烂腐败的血肉和一些其他污秽,

    还散发着股浓郁的恶臭。

    她跪着的身后,那床上,垫着几床或旧或新的棉褥,上面还盖着两床厚实的棉被,

    就这样盖着被子,床上躺着个形容枯藁的老人,

    老人脸色蜡黄,满脸盗汗,眼睛浑浊不清,带着些白色的分泌物,勉强睁开着一些,

    喘着如同游丝的气,胸口却起伏的厉害,就像是已经吸不进去气。

    他一直都看着床边的老伴,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想要跟老伴说些什么,

    但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望着老伴有些发疯的模样,眼里流露出一些痛苦。

    他们相伴五六十年,很少吵架,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着度过了人生大半辈子,

    早该想到这天,那时候想得只是留下那个人总会郁郁寡欢,不知道该则怎么过活。

    却不会现在这样。

    只是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老伴有些愧疚。

    昨夜的时候,他突然就病重,喘不上来气,

    肺齁呲齁呲的不停起伏,却吸不进去,那时候他就想可能是到时候了。

    只是握紧他老伴的手,想最后说几句话。

    他老伴看着他眼泪水一下就落了下来,慌忙叫来了车,就送他去医院。

    只是,一连跑了好几个医院,看过的医生都已经说没办法了,也没有住院的床位,

    最后只能拿了些药,绝望地回了屋里。

    吃了两次药,也没见好转,只是越来越靠近死亡。

    从上午到晚上,他老伴给他熬了几次药,打了一上午电话到处求人。

    最后不知道哪里找到这么个求神的办法,他想劝,却已经无力出声。

    他知道自己老伴大概是有些自责,是觉得她没能帮找到医院的床位,才让他只能在家里等死。

    “啪嗒……”

    用尽最后力气,躺在床上的老人将自己的手,从被褥下撑了出来,

    然后无力地打在床边上,终于发出了些动静。

    “主……您降临吧……祈求您的到来。”

    “主,您是疾病的主宰,您是生命存在的根源……”

    老妇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而是浑身颤抖地更厉害,

    更慌忙地朝着那掌握着疾病的主宰祈祷,

    祈祷着她的恩赐,

    她在痛苦和恐惧中,带着对这位‘神’的虔诚,

    她似乎不敢回头,她害怕看到自己丈夫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模样。

    “别……呼哧……呼哧……”

    老人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出声呼唤着,想要阻止。

    躺在病床上的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老伴在做的事情对她不好,

    感觉周围都有些奇怪。

    但勉强发出声音过后,却依旧没能叫回已经有些疯狂的老妇人,

    而他艰难地最后再发出一些声音过后,

    肺和胸口就像是破风箱,发出很重的痰声,

    想要吸气,却已经完全吸不上来,只剩下粗重的呼气声。

    然后呼气声越来越弱。

    老妇人跪伏在地上,背对着床,依旧不敢回头。

    她浑身颤抖着,头越来越往下低,害怕着,虔诚着,祈求着,不停念诵着那祷告语,

    将那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她偶然知道的,和疾病有关的伟大存在身上。

    “主……我是您虔诚的信徒。”

    身后病床上老人最后的呼吸声也在那祈祷声中被淹没,逐渐消失了,

    一片死寂中,只剩下老妇人愈加疯狂,呓语般的祷告。

    “啪嗒……啪嗒……”

    周围似乎有些细微的声音,像是之前她泼洒在墙上的那些污秽从墙上上滑落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的头皮,脖子,似乎都有些痒,但她颤抖着没敢动,

    她害怕破坏了这个仪式,她的丈夫就没救了。

    “啪嗒……”

    再响起细微的声音,她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

    一块带着血和脓水,头发的头皮从脖子上滑过,最后落到她眼前的地上。

    “咳咳……”

    祈祷着的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想继续念诵祈祷语,却都念不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在脑海中不停的默念,重复。

    她眼里越加狂热,她好像窥视到一位伟大存在模湖的身影,身影在她脑海中越放越大。

    “咳咳……”

    剧烈的咳嗽从她喉咙里似乎带出了血和碎肉,挥洒在原本就满是污秽的墙上。

    只是她已经看不清,脑海中的一切思绪逐渐被拉伟大存在的一角所占据。

    她浑身都在腐烂,就像是患了各种重病,生命在逐渐流逝,被腐蚀。

    就在她背对着墙上,一推蛆虫,蠕虫,从墙壁里钻出一些细密,或大或小的孔,在掉落堆积在地上,

    一个恶性,而扭曲的怪物,就从这堆蠕虫,蛆虫中浮现,出现在身躯已经在各种腐败,扭曲的老妇人身后。

    它似乎望着老妇人,然后朝着老妇人,老妇人身上各种病痛就在不断加剧。

    “冬冬……”

    这时候,这间密闭屋子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您好,有人没有。我们是社区的,您楼下投诉说您家里有恶臭。”

    已经倒在地上,扭曲挣扎,眼皮都在腐烂,眼里还带着疯狂的老妇人自然无法回应。

    而屋外的人也没再敲门,而是直接随着一声闷响,将门直接破开。

    “彭……”

    “注意点,是病魔……别弄上一身病。”

    进来的是一位精英调查员带着两位调查员,

    出声提醒了一句,就直接动手,

    一道烈焰直接从这位精英调查员脚边燃起,然后朝着那被呼唤来的病魔怪物和那已经彻底异变成怪物的老妇人扑了过去。

    ……

    “……就说在那个路口等车的时候,他好生生站在那斑马线跟前等车呢。”

    “结果就那么倒霉,一辆那种拉货的小三轮闯红绿灯,这对面来了辆拉货的大卡车。人大卡车正常开着呢,结果这三轮闯出来,把那儿开大卡车的一下给吓了下。然后刹车一踩,方向盘一打,好家伙,那小三轮车在路中央躲过去了,那大卡车却偏到这边来,侧翻在了那儿斑马线跟前,把他给压死了。”

    “后面,开大卡车的司机也从车头车窗爬了出来,屁事没有,就死了那个倒霉的,你说那多倒霉。”

    几个妇人在靠近路口的公交车站台跟前说着话,其中个中年妇人指着那边的路口,绘声绘色地说着,

    “当时,我就在那后边广场上跳舞呢,一堆人都看到了,就赶紧过去帮忙啊……过去一看,那场面。我还不如不过去看那一眼,后面做了两三天噩梦。”

    “那倒下来的大卡车,车身子压住了那人下半截身子,倒下来货,就是那种一层层叠在一起的,那种很大块的钢板你们知道吧,竖着砸在了那人上半截身子上,还靠着大卡车,没完全倒下去……”

    “那模样……”

    中年妇人说着话,抿了抿嘴,都有些说下去,

    “你们家里剁饺子馅见过吧……把猪不掏内脏拿来剁了,大概就那样……”

    “呕……你可别说了,说了怪恶心的。”

    “怎么是说我的恶心,那就是……后面尸体铲走了,又叫来一辆洒水车,冲了好久才把那地上冲干净……”

    “算了,可别说这个了……”

    听着的人直摆手。

    这时候,又有辆大货车从路口往这边驶过来,

    听了刚才中年妇人说得那事儿,几个人都忍不住多注意了那大卡车几眼。

    然后,那大卡车就正常行驶到她们几人身前,眼看就要过去,

    几个人也相继转回了头。

    “彭……”

    就这时候,一声什么东西炸开的剧烈声音,伴随着一阵泄气声响起。

    几个人听着声音,有人下意识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有人愣愣地抬起头摸了下脸。

    就见那本来开着也不快的大货车这时候缓缓地停了下来,

    靠近着这面的一个巨大轮胎已经瘪了下去,内外胎都直接炸开了个偌大的口子。

    连着整辆满载的货车都有些往这边倾泻,到好悬还是没侧倒下来。

    而就在几人发懵中,那货车司机已经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慌忙朝着这边跑。

    “怎么……人怎么样……”

    “救护车……救护车……”

    货车司机整个人嘴唇都在哆嗦。

    站在这边的几人也反应了过来。

    她们中一道身影从原本的站立,缓缓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的时候,手还从一两人身上挂了一下,倒下去过后,脚还搭在另一个人的脚上。

    浑身溅满血的几个人开始止不住颤抖,转过头互相望着对方身上的血,

    再望向倒在地上的那人,

    倒在地上的,正是先前绘声绘色说着车祸那中年妇人。

    此刻倒在地上的中年妇人,额头都被一个尖锐物给洞穿了,血液混合着一些白色物体,就从那破洞里不停往外流,

    血液就像是汩汩的,流了一地。

    “我……我……你们没事儿吧?”

    货车司机打完急救电话,望了望地上那个,嘴唇发白有些哆嗦着,最后只是问着旁边几人的情况。

    “啊……”

    这时候似乎几个身上,脸上被溅上血的妇人才彻底反应过来,

    有人尖叫地喊,有人低下身去喊那俨然已经没了生息的中年妇人,

    还有人依旧愣愣地望着那中年妇人,

    刚才还在讲别人的车祸呢,怎么现在就……

    那大概是一个尖锐物早前的时候刺入了那大货车的轮胎,

    货车司机也没能注意到,一路正常行驶到这儿,

    哪知道是因为轮胎疲劳,还是什么原因,那巨大的轮胎一下炸了开。

    然后那原本刺在轮胎里的尖锐物,就被强大的冲击力炸了出来,

    然后,正好撞在中年妇人的头上,酿成惨剧。

    “……你……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一个妇人忍不住看着中年妇人,喃喃地说了句类似的话。

    ……

    “老辰:启示先生,我们怀疑最先降临的,应该是和疾病有关的‘神’。

    老辰:疾病总是和死亡相关。在死亡降临之前,疾病最先靠近。

    老辰:另外,从我们统计的数据来看,受到‘死亡’影响,‘正常离世’的人中,因为各种疾病死亡的人也是占大多数。

    老辰:各种疾病的大范围出现……疾病的信徒大量增加,我们想,都可能加快疾病相关的‘神’朝我们世界靠近。

    老辰:所以根据我们现在掌握到的信息判断,‘疾病’可能最先降临。”

    景谌坐在望安河畔,收到了异调局再发来的消息。

    此刻正是清晨,只不过望安市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天灰蒙蒙的,

    整个城市都有些晦暗。

    景谌抬起头,望了眼天色,转过头继续看向老辰发来的消息,

    “老辰:不知道贵组织有没有相关信息,或者启示先生您的判断是?

    启示:我认为,辰调查员和贵局的判断是正确的。和疾病相关的神会最先降临。

    启示:她可能是‘污秽与瘟病’。”

    另一边,老辰看到神启组织给予的回复,看着‘污秽与瘟病’的真名,

    就已经有种清晰的感觉,应该就是她……她在靠近。

    “启示:只不过,她的到来可能也如同‘死亡’一样,并没有实体存在。

    启示:作为一种概念性的存在,只以瘟病的形式展现她的伟力。”

    景谌之前已经再窥视了未来画面,一些存在于未来的信息,左证了异调局的猜测。

    不过就如同他说得那样,‘污秽与瘟病’也没有降临的实体,异调局很难对付。

    “启示:另外,不一定就只是‘污秽与瘟病’单独第一个降临。

    老辰:启示先生,您的意思是?

    启示:死亡,也往往和厄运与意外相关。我想,那些自然死亡的人,除了疾病,大概也都和这有关系。

    老辰:启示先生,我们明白了。不知道启示先生是否知道她的真名?

    启示:‘厄运主宰’或者说‘厄运之王’。

    老辰:谢谢启示先生。我们会开始准备应对这两位存在降临的措施,希望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互相共享。

    启示:一定。”

    景谌结束了和老辰的交流,放下了手机,

    再抬起些目光,望着这灰蒙蒙的天,阴郁的天气总是也影响人的心绪。

    再望向身前街道和城市,景谌再集中些注意力,窥视这里的未来。

    ……

    “神启组织那边基本和我们持有相同的判断,‘污秽与瘟病’可能是在这最后时间里,第一个降临我们世界的‘存在’。”

    “不过同时,神启组织的启示,还给出了另一种可能。‘厄运主宰’可能会与‘污秽与瘟病’同时降临。”

    这边,老辰和异调局其他几位高级调查员正进行着视频会议,

    将刚才和启示交流的记录直接展现给其他高级调查员看,老辰同时说道。

    再停顿了下,老辰看向一众高级调查员,

    “这个判断,同时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左证。现在,我们需要考虑下,怎么应对下她们的降临。”

    “选择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降临我们的世界。即便是同归于尽,鱼死网破,也该给她一点影响。”

    爬虫听着老辰的话,还低着头,很平静地说了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天

    “生命之母的权柄会不会对‘疾病’有作用。”

    “听起来有联系,但不一定冲突。试试吧,收集一些相关的特殊物品,有可能的话做一些尝试。”

    “之前和疾病,也就是‘污秽与瘟病’有关,掌握着相关能力的是子鼠调查员,可能从躯体方面治疗疾病的是掌握血肉能力的舟调查员。不过他们都已经牺牲。新的‘子鼠调查员’和掌握到高级调查员程度血肉能力的调查员都也还没出现……剩下的未羊调查员和卯兔调查员掌握的能力有没有可能对‘疾病’有些作用。”

    “按启示先生提供的信息,可能‘污秽与瘟病’最后也不会直接呈现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大概最后需要直接面对的可能不是她,而是患了各种疾病的病人。”

    “将局里有的,可能对‘疾病’有作用的特殊物品都找出来吧。看是否有可能从病人层面,消减她的影响,也阻止她的彻底降临。”

    异调局里,一众高级调查员进行着视频会议,讨论着接下来的准备。

    老辰再说了句话过后,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嗯……”

    再有高级调查员先后点头应声。

    爬虫也应了声过后,然后重新抬起些头,

    “还有件事情不得不考虑。我们得到的,关于‘死亡’到来的预言中。人会死亡,房屋会崩塌,植物会枯萎,大地也会失去生机。概念上的,秩序,意识,也会逐渐死去……那‘污秽与瘟病’的降临,会不会让‘疾病’的影响,也不仅局限在我们的躯体上……最近几天,由于对那些怪物的祈祷,进行特殊仪式,导致的特殊事件好像在增多。这里面的原因各种交织在一起,有死亡与疾病,乃至厄运的影响,让遭遇危难而无处可逃,重病而医药无用,陷入深渊的人自然将一丝希望寄托在神秘上。

    但这种现象,算不算是我们整个世界也‘患病’了。而且正在越来越重。

    死亡的影响会导致‘污秽与瘟病’降临,‘污秽与瘟病’的靠近又会导致死亡加快脚步到来……而整个世界的秩序崩溃,也会让无数存在的目光相继投向我们的世界……”

    说着话,爬虫停顿了下。其他高级调查员也有些沉默。

    千丝万缕之下,纠缠在一起,让人能看到的只有绝望。

    “即便不考虑这种‘世界的疾病’,那‘疾病’会不会对我们的‘精神和意志’造成影响,还有建筑,人造物,大地……一切有生命的,无生命的。”

    爬虫所描述的,几乎是一种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那是一种概念性的,超出调查员理解,难以形容,难以名状的存在。

    她的降临,肯定会将整个世界都朝着‘疾病’方向转变……或许这也算是死亡的影响?

    ‘污秽与瘟病’带来的‘疾病’最后走向的结局也是死亡。

    “各地调查员注意下‘疾病’除身躯外的影响吧。”

    老辰停顿了下,对爬虫的话回应了句,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点头。

    爬虫也没再出声。

    旁边,卯兔调查员沉默了一阵过后,重新抬起头,

    “各位调查员,关于应对‘污秽与瘟病’的疾病影响下,不停出现的大量病人。你们还记得我们交给生命科学研究所钱以学教授研究的XR物质吗?”

    卯兔调查员望着一众高级调查员。

    在场的高级调查员自然都知道XR是什么。

    就是血肉怪物,暴食者身上的血肉,带着一些还算微弱的血肉污染。

    “之前的发现,XR物质能够治愈几乎我们知道的所有绝症,同时强健体魄。据我所知,在最近的情况下,不少重病的人都想方设法的想往钱以学教授的实验组中挤。”

    卯兔没将话说下去,只是再看向其他一众高级调查员。

    等着其他调查员判断她的建议。

    老辰望了眼卯兔,就再转回了头。

    或许进行实验的钱以学钱教授还不够了解XR物质的来源,

    但他们很清楚,而那血肉能够治愈绝症的作用,大概也是因为血肉能力。

    事实上不说表现出来难以理解程度血肉能力的启示,

    就是之前舟调查员掌握的血肉能力,也足够影响人的血肉,重塑人的身躯。

    但问题是,让那些重病的人服用血肉物质,

    就相当于将这些人放在血肉力量的影响下,给血肉之主增添信徒。

    大量给患有不同重病的人服用,无异于在帮助血肉之主扩散她的影响,

    在人为造就一个血肉世界。

    “……大范围使用这种物质,可能会扩散血肉力量的影响,扩散血肉怪物的污染。可能会在我们用这种血肉力量压制住疾病的影响之前,血肉之主就先降临我们的世界。”

    一位高级调查员短暂沉默过后,出声说道,

    “大量使用血肉物质,带来的副作用可能会让我们的秩序更快崩溃。而且,服用血肉物质的病人,也会持续受到血肉的影响……”

    有高级调查员想到了曾经望安市北山附近,那些受到血肉力量影响,疯狂的血肉信徒。

    卯兔听着其他高级调查员的话,点头,也没再说话。

    “……先按照之前的讨论进行吧。关于卯兔调查员的提议,也做好准备。最近多留存一些血肉物质。如果没有其他可能……”

    老辰再次说道,其他高级调查员点头。

    “另外,除了‘污秽与瘟病’,还有先前神启组织提到的,可能同时和她降临的‘厄运主宰’,我们也不得不考虑。”

    老辰望向一众高级调查员。

    保持着视频会议的爬虫,重新抬起了头,顿了下过后,给出了一个可能,

    “我能想到的,可能会和厄运冲突的就是‘命运’。”

    一众高级调查员想到了之前异调局和神启组织应对‘命运’时的情况。

    想到了关于命运的预言。

    当时似乎是神启组织通过命运之外的‘幸运’解决的问题。

    那这次的‘厄运’,会不会也和命运冲突?

    “我暂时离开一下。”

    爬虫说了句话后,暂时结束了视频会议离开。

    一众高级调查员继续进行着讨论。

    “从她们真名透露出的信息里,好像感觉不到冲突……从朴素的认知中,命运好像和厄运也不冲突。厄运听起来更像是命运的一部分。”

    “那之前的‘幸运’?”

    一位高级调查员再出声说着。

    视频会议一直在继续,不过偶尔就有高级调查员不得不短暂离开,去处理一些需要高级调查员参与的特殊事件。

    直到爬虫重新回来,其他高级调查员也都在。

    老辰再看了眼通讯器,结束了这次一众高级调查员的讨论。

    “通过望安河畔那位强大者,以及我们那位全知的她。已经确定这段时间里,将会第一个同时降临的,就是‘污秽与瘟病’以及‘厄运主宰’。”

    “望安河畔的强大者给出了可能降临的时间,就在三天后,到时候,疾病与厄运会覆盖整个世界……”

    老辰最后再说了句,一众高级调查员都没再说话,只是短暂顿了下动作,相继结束视频会议,离开。

    ……

    “咳咳……”

    临天市,靠近隆南山脉的山村。

    这是个自然村,村子修在山坳,离着公路都有些远,

    仅有几十户人家还没搬离。

    靠近着村头的一户人家屋子,堂屋门紧闭,卧室门半开着。

    卧室的床上躺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和个老太太。

    老太太侧躺着,背对着自己的老伴,

    老人平躺着,原本闭着眼睛,这会儿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再微微张开了些眼睛。

    卧室屋里的窗帘没有拉上,屋外虽然没有太阳,但依旧觉得光线有些刺眼。

    浑浊的眼珠在微张开的眼皮下微微动着,却也没有去将窗帘拉上的想法,

    “咳咳……”

    他就这样躺着,身躯许久都未挪动过一下,

    浑浊的眼珠大多数时候都不动,只有偶尔虚弱的咳嗽声在这儿病床上响起。

    他就像具已经死去的尸体,在等着人来将他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手微微挪动了下,在边上一直侧躺着的老伴身上碰了碰,

    侧躺着的老太太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触碰到的皮肤冰凉,就像是从冰箱里拿出的猪肉。

    再听了听,也没再听到老太太呼气的声音。

    死了啊。

    老人意识到了这点,但只是微微挪动的手再停住。

    依旧没有动作,更没有起身。

    屋外的光线照在他身上,他也越来越像是具尸体。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都变得昏暗了些,

    老人在虚弱的咳嗽了两声过后,浑浊的眼珠随着咳嗽微微变动了下方向,

    然后,床脚位置的画面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那床脚,散落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个塑料袋子,里边装着的是他老伴之前去医院开的药,

    有个碗,有双散落的快子,碗里装着两天前煮得面,面汤都有些干涸,面条泛黄而爬上了一些霉。

    还有床上的被子,也没盖到床上两人身上,就胡乱和几件衣服堆在墙角,还有些被子都贴在了那面碗里。

    望着这副画面,老人依旧没动,只不过浑浊的眼睛更有些恍忽了。

    他大概是也要死了。

    两天前的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老伴患了急症,浑身疼得厉害,还呕血。

    对这个他也不奇怪嘛,这个冬天,村里好多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都死了,老死的,病死,摔一跤摔死的。

    冬天本来就难熬,他们老两口也是上了岁数的。

    只不过,他老伴没有立马就走了,他总是要带老伴去医院治治的。

    他紧走慢走去敲了村子里好些家的门,结果都敲不开,

    最后他借了个三轮车,把他老伴安置在电三轮上,带去了医院。

    去医院,就说没治了,

    他老伴也没那么配合。

    他求着医生给开了些药,就带着他老伴又从医院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给他老伴喂了次药,他老伴不愿意吃,

    到中午的时候,他又给老伴喂药,老伴依旧不吃,

    大多数时候就侧躺在这床上,对他的喊声只有些微弱的回应。

    他除了下床给老伴做饭烧水,就陪着躺在病床边上。

    不过到晚上的时候,

    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这么喂药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都是要死的,就像是村里其他死了的人那样,这么病倒了,就要死了。

    就是治好了,又能再活多久。

    然后,晚上煮得面和那些个药,他就扔在了那儿,在自己老伴身边躺着。

    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再动过,

    没有去做饭来吃,甚至没有试图将窗帘拉上,也没去管堆在边上的棉被,

    他只是想,就都要死了,不是老死,病死,就是摔死,

    他就觉得自己就这两天的命了,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就先把自己当做了具尸体。

    而果然,到昨天的时候,就轮到他了,他脑子突然疼了起来,

    然后眼睛,鼻子,耳朵都往外流血,

    血这会儿都干涸了,他也没去擦过,又有什么意义。

    “……冬冬。”

    “黄叔,黄叔,您能不能……”

    这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个急切的声音,大概是想找他帮忙吗?

    老人依旧没有动,甚至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听清。

    然后,他就听到屋外敲门声响了一阵过后没了……但也没有脚步声再响起,

    大概是来的那人也想明白了,就在他家门口也没再走了。

    老人的目光越来越恍忽,不受控制的咳嗽声也越来越低,

    肺突然在高高鼓起,似乎要吸最后一口气。

    恍忽间,老人似乎又想起来他发现老伴重病的那个早晨。

    “……”

    他早就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下,

    在这儿生死关头,他好像明白了一些。

    他不是昨天才病的……两天前的晚上他爬上床再不动的时候他就病了。

    他这个精神,和意识得了病……

    他艰难地,转着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头颅,

    望向开着窗帘的窗外,

    两天前的时候,他好像偶尔还能看到窗外的村子路上有人路过,

    这些天,人越来越少,直到今天……好像除了刚才喊门那个,就再也没有人。

    他脑海中更清楚了些,

    整个村子都得了病。

    他的目光望向床脚那发霉的面,他想朝着那方向挣扎过去,

    只不过……浑身都在颤抖,却再也没有挪动。

    他抬起头,望向了自家门的方向,

    他嘴张开,可能是想朝着那他家门口的人喊,

    让他快跑,

    只是喉咙里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而紧跟着,他嘴就那么张着,也没再合上,

    也失去了挣扎和提醒的欲望。

    又有什么意义呢,提醒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反正都是要死的,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那‘疾病’剥夺了他的一切,

    乃至剥夺了最后求生的欲望。

    他得精神意识先得了重病。

    老人再听不到什么声音,

    原本就只是微微张着的眼睛虽然没有合上,但却也没了更多动作,

    黑暗在逐渐淹没他。

    “呼……”

    最后一口气戛然而止,病床上的老人也失去了一切动静。

    死了吗……

    屋门外,靠在那紧闭着门外的中年人失去了挣扎的想法,

    就瘫靠在那门边,背对着那许久都没有动静的门,只是这样想,

    却没有起身,更没有试图去那窗边看看。

    极度消极的想法侵蚀着他一切思绪。

    他去看看又能怎么样呢……

    “……都注意点。这村子里情况很不对。”

    这时候这村子里口,稍远处再传来些声音。

    是异调局的调查员。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别这样,太吓人

    今天的天色又比昨天更阴沉了些,灰蒙蒙的天也像是得了什么病,而变得愈加晦暗。

    “飒飒……”

    刺冷的寒风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扰动着那些有些蔫搭搭的树木枝叶,

    再吹拂到望安河畔,街道上过路的行人身上,让人有些黏湖湖都不太舒服。

    景谌依旧坐在老位置,摊位后边,之前的时候,异调局的爬虫已经再来找过他,求问确认了“污秽与瘟病”和“厄运主宰”的事情,

    景谌也告诉了异调局窥视未来看到的,“污秽与瘟病”还有“厄运主宰”降临的时间。

    此刻已经又过了些时间,从清晨到了下午,距离“污秽与瘟病”降临只剩下两天多时间。

    望着前面街道和远处能看到的望安市区一座座建筑,景谌目光稍有些出神。

    他在想自己能做点什么,同样在思考着异调局面对着的绝境。

    虽然他对那终焉的到来,最后的终结莫名的没什么恐惧的感觉,

    但他依旧还是不太想那一刻到来,就是……怪没意思的。

    还是想,至少现在这样的世界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不过,他好像能做到的也不多,阻止“污秽与瘟病”“厄运主宰”乃至后面“死亡”,以及最终“终焉”的降临?

    景谌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或许可以如同先前血肉之主,生命之母降临之前那样,

    窥视未来的时候,“捞一把”?

    就像是从那血色世界捞出血珠,就像是那生命之母的怪物世界扯出一截触手。

    即便是现在,景谌也不太清楚,不太理解整个过程和原因,

    但有用是基本确定的——在血肉之主和生命之母身上实践过嘛。

    或许能帮异调局削弱一些“污秽与瘟病”和那位“厄运主宰”的存在和伟力?

    至于其他的……好像能做到的也不多。

    景谌转过目光,重新望向远处的街道,

    灰蒙蒙而潮湿的天气下,空气像是都不太干净。

    不知道是否是天气原因,街道上过路的行人比先前再少了许多,

    人影稀落,大多数过路的人都低着头,紧裹着衣服,靠着路边急匆匆走过。

    靠近着远处的桥头,还有位环卫工人,拿着个长扫帚,沿途扫着枯叶,

    只不过扫着扫着,又来了阵风,又给吹散了些。

    然后喘了几口粗气,环卫顿住脚,抬起头望着还在往下抖落泛黄叶子的树,

    然后踉跄了下挪着脚,抱着扫帚在路边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路边的台阶上,还有些似乎之前下雨时路过人留下的淤泥,就像是臭水沟里的污秽。

    环卫工人一不小心坐到,转过头望了眼,却没再起身换个地方。

    只是嘴唇有些苍白而发干的,一下下喘着粗气。

    他实在是有些累,才这么段路,却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是岁数大了嘛?

    看着好不容易扫起来,扫走的叶子又再被吹开,

    他实在是有些泄气,再仰着头,望着落叶子的树,喘着气,有些发神。

    这边,

    景谌望了眼街道上,再转回了头,朝着洪老头的摊位上望了眼,

    洪老头那算命摊位,依旧是风打不动,雷打不动的在,

    好像景谌每次在这儿,就也能看到这位命运的代行者在。

    洪老头的摊位跟前,排着的队伍依旧那么长,没有丝毫受到街道上人影稀落的影响。

    只不过排着的队伍里,重病和看着就虚弱的人比先前是越来越多。

    他们临近命运终点的时候,来追寻命运的指引,

    而洪老头大多数时候给的都是相同,类似的安抚。

    “洪大师……我真得,真得不能死啊。我孩子才七八岁,我父母岁数也大了……家里就靠我挣钱……”

    “求求洪大师,您救救我……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这会儿洪老头接待的一位客人,是一个穿着工地装,浑身灰蒙蒙的工人,

    红着眼睛,面色惨白,手里还拿着个劣质的塑料安全帽,却被炸穿了一个洞,

    头上,和那安全帽对应的地方,也被砸破了个洞,透过洞,能看到头颅里面,红的白的,和一些类似混淋土块的东西,还带着一小截钢筋。

    按这伤势,早就该死了,但却似乎有种诡异力量支撑着他,周围的人似乎也没谁觉得不对劲,此刻还在对着洪老头不停哀求。

    洪老头望着这人的模样,顿了顿,伸手拍了拍这工人的肩膀,然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和地再说道,

    “命运会给出最好的安排……”

    “你的命运已经走到终点……一切都是主最好的安排。”

    “洪大师,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我真得,真得不能死啊……”

    这人伸手攥紧了洪老头的手,再苦苦哀求着。

    洪老头只是温和地,重复着类似的话,

    “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

    这工人目光也恍忽了,他重复着洪老头的话,

    嘴里呢喃着,然后缓缓低下了头,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身,

    如同行尸走肉般,循着来时的路,重新一点点走回去。

    “……洪大师。”

    紧跟着又一位命运的信徒急切地坐了下来,询问着命运的指引。

    ……

    这边,景谌窥视着那些或病或伤,或还算正常的人,

    停顿了下过后,景谌掌握着的血肉能力朝着那些人蔓延了过去。

    “洪大师,我……”

    那坐下的人正要说话,紧跟着就止住了声。

    景谌施展的血肉能力,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身躯表面上,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微微有些发红,

    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然后紧跟着,就用手忍不住攥紧了心口,紧皱起眉头。

    “怎么了……”

    旁边大概是他的妻子,看到他的模样,赶忙低下身关心,

    只是紧跟着,血肉能力同时作用在了她身上,她也顿住了动作。

    以景谌掌握的血肉能力,大可以将一些血肉之躯之上的疾病给摒除。

    坐着那人大概是心脏有问题,那就先前的心脏直接化作血水再湮灭,然后胸腔里重新长出来一个心脏好了。

    “咳咳……”

    稍有些不适应的咳嗽了两声,男人目光恍忽了下,

    然后摸了摸感受了下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有些惊喜发愣地勐然站起身,

    “我好像,好了……”

    与此同时,洪老头摊位前,那排着的长队,

    每一个人都被景谌蔓延出去的血肉能力淹没。

    肝肺内脏出问题的,直接长出来个新的,

    看着虚弱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身躯受到什么重创的,干脆血肉直接蠕动的,飞速长合。

    景谌的血肉能力影响下,这些人的血肉之躯只是眨眼就恢复了。

    不过同时,

    在景谌眼里,这些人头上的白色丝线,也一并被绷断了。

    “谢谢洪大师……谢谢洪大师救命……谢谢主……”

    这些恢复的人感受着自己健康的身躯,然后将恢复的原因归结到了洪老头和命运身上,

    感激的红了眼眶,各有些语无伦次的,落泪,朝着洪老头感谢着。

    洪老头朝着这些人,脸上依旧温和的笑呵呵着。

    看着这些人感激了过后,又再相继离开,

    又过了阵过后,洪老头的摊位前,才重新又开始排起来队。

    景谌朝着那边再望了眼,就再转回了目光。

    另一侧,

    那边歇在路边的坎上,有些出神抬着头的环卫。

    喘着的粗气逐渐平缓,他再吸了口气,顿了下,缓缓低下头,

    望着自己的腿脚,眼里流露出一些疑惑。

    才坐了一小会儿,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又有力气了。

    微微动了动腿脚,好像也没那么酸涩。

    他试着重新站起了身,再动了动腿脚过后,眼里再多了些疑惑。

    看来他是真得老了,刚才应该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又有点力气了,

    脸色没先前那么苍白,环卫重新拿着扫帚,沿途扫着枯叶。

    望着那地上满地的枯叶,老人顿了顿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先前身躯累得时候都没多想,

    现在看,这条街怎么会这个时候落叶子。

    这条街沿途的树种都是大概每年入春的时候才开始落叶。

    这会儿就掉也叶子了,可能是这些树也病了吧。

    老人捡起几片叶子在手里,多看了眼,然后继续往前扫着。

    ……

    这边,景谌望着这条街道,停顿着目光。

    他的血肉能力足够恢复一切血肉上的疾病和创伤,但他的血肉能力又能蔓延多远,

    这整条街道,亦或者整个望安市城区,笼罩整个望安市?

    即便是从这蔓延到首都去,好像也不太够……

    景谌转过头,再看了眼旁边路边的一棵树。

    树上的叶子没说全都枯萎掉落,但大都像是没喝到水似的发蔫。

    在那树的树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爬着些灰白的霉菌,那片霉菌间,树皮树芯都像是有些腐烂。

    腐烂的地方,就像是沾上了什么污秽。

    景谌望着,停顿了下目光,再仰起头,望向远处。

    ……

    “得了病的,就是怪物……不管是什么病,都得找出来!”

    裘安依旧在外行走,他不觉得自己是其他人口中的在冒险。

    他只是觉得没有一个地方,让他感觉到安全,所以一直在换地方。

    他经过一个城镇过后,又到了片山村。

    山村自然风光还不错,前后都有山林,还有条溪水流过。

    傍晚的时候,虽然村道上看不到多少人,但也有人家冒着炊烟,开始有灯火亮起来。

    这种环境,就是没人靠近,但是能感觉到附近有人生活,

    是让裘安相对安心的。

    只不过,等他进了这村子过后,仔细观察了下过后,却觉得画风突变,

    于是这会儿,格外紧张,而保持着谨慎的他,就缩在这村里一户人家瓦片房顶上,

    紧紧趴着,似乎是害怕那村子里人将他找出来,发生一些误会。

    只不过,他却依旧时不时抬起头,又紧张,又仔细地打量着这村子里的情况。

    村道上,的确只有零星几个人,只不过拿着锄头铲子等利器,

    眼里带着些疯狂,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道路上来回走动,歇斯底里。

    那些亮着灯的屋子里,也的确有人,不过也有些扭曲,恶心的怪物。

    那些怪物浑身都带着污秽和溃烂的伤口,浑身伤口都在往下淌着脓水,皮肤全是虫蛀的小孔,里面长条的蠕虫来回钻动。

    这些怪物出现的周围,都像是弥漫着一股瘴气,墙壁都在腐蚀,扭曲。

    裘安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神秘学者”,认识这种怪物,是病魔。

    应该是“污秽与瘟病”魔药的主材来源。

    这村子里,也的确有房子冒着炊烟,只不过不光冒着炊烟,还带着火光。

    有些房子像是烧了起来,就像是搭好的柴火堆,燃着熊熊烈火。

    裘安望着这周围的环境有些紧张,但又有些忍不住想往那燃火的地方靠近,

    他不觉得自己是好奇……他只是有些不安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不看一眼,他实在是不放心。

    于是他就在房顶,朝着那边燃着火的房子一点点靠近。

    时不时还望一眼那村道上有些疯狂的身影。

    只是他观察,就能看出那些人不太对劲,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影响,陷入了一种疯狂中。

    至于那些人喊得话……裘安觉得,更像是这些村道上的人病了。

    “……你是不是也病了……不然你怎么会想害人?”

    “你才病了……”

    这时候,突然听到那村道上的身影开始互相说话,

    谨慎的裘安一哆嗦,就像是他刚才的想法印证了一样,

    那几个村道上的疯狂身影自己打在了一起。

    裘安没过去,只是一直望着,同时还在朝着那燃火的房子靠近。

    等到了地方,

    裘安左望右望,从高处跳下来,

    看着那不远处还在不停燃烧着的房子,再望向房子跟前,路边上躺在地上的一道身影。

    地上是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

    身下身上还裹着床棉被,像是被从屋里拖到了外边,

    这会儿泪眼婆娑,眼里浑浊着,眼睛半眯着,

    望到了裘安,就喊,

    “娃,你快跑吧,别待在这儿,这里的人得了癔症啊……”

    “老太太,这发生了什么……”

    裘安却警惕着,浑身颤着,一点点靠近。

    “娃,快走吧……”

    “你跟我说说这儿发生了什么,不然我不放心……”

    “……”

    “……今天冬天难熬,村里开始死了几个上岁数的,几个绝症死的,一两个是摔死的。”

    “开始的时候还好,村里有人突然重病的时候,大家伙都还帮忙送去医院……”

    “但是村里面莫名其妙的,死的人越来越多,倒是死的不怪,都是老死的,病死的……可是死的太多了……”

    “然后突然有天就变了……村里边一些人突然就觉得得了重病的,就要死人,觉得死一个人就要接着不断死人……”

    “然后都怕死……然后有人就疯了,得了重病的,意外受了重伤的,就得赶紧处理了……”

    老太太虚弱地说着,

    裘安一点点靠近到老太太跟前,听着眼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而老太太在裘安靠近过后,本来说着的话语声突然停了下来。

    “说啊……接着说啊……”

    裘安急切地催促着,似乎看不到老太太逐渐转过来,幽幽的目光。

    “娃呀……你也病了啊。”

    老太太突然出声说道,然后从她的被褥里摸出了一把菜刀,

    阴狠的朝着裘安就挥了过来。

    “……老太太,你别这样,太吓人了……”

    裘安一脚将老太太拿着刀的手臂踢断,再一脚踹开了老太太盖着的棉被,

    棉被底下,老太太就只剩下上半身还算有些人形,下半身早就已经异变,扭曲成了怪物模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很小的事情

    意志受到某种影响的人,

    以不同原因死去的尸体,扭曲恶心的怪物,混乱的村落。

    谨慎小心的裘安在遭遇那村落燃烧着房子跟前老太太的威胁过后,就果断跑出了村子,

    只是不太安心的他,离开村子的过程中还到处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将那些村子里比较特殊的地方都转了遍。

    他大概是猜到发生了什么,不仅局限在这个村落。

    这些个异常,俨然是一幅巨大的危机,只是看到这村落的情况,却好像是看到了危机的一角,

    现在只是个村落,但好像可以预见,如果那个不知名的危机继续下去,整个城市,整个世界也会这样。

    被各种疾病,各种意外缠上的人随处死亡,然后或是受到影响,或是在死亡威胁下惶恐不安,乃至发疯的,加快秩序的崩溃……

    裘安抖了下身体,好像看到了副地狱景象,而且还格外真实。

    不对……是这副地狱景象真得在他脑海中和眼前放大!

    他倏然一惊,然后勐然甩了甩头,收束自己蠢蠢欲动的感知,

    又像是伟大的启示先生默默祈祷。

    终于,这副在他脑海和眼前逐渐浮现的画面才重新消失。

    “呼……呼……”

    裘安这会儿已经离开了那村子,正快速朝着远离那村子的方向快走。

    勐喘了几口粗气,默默感谢伟大启示先生的庇佑。

    刚才随着他思绪浮想联翩,逐渐越来越真实的地狱画面仿佛就要给他直接拉进去,让他直接面临地狱般的时候,

    幸好谨慎的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还有启示先生的庇佑。

    可惜之前他询问启示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启示先生详细回答他。

    这让他难免有些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忍不住,一路跑,裘安这会儿缓过神来,又转过头朝着那已经远离的村子里望去,

    刚才他都已经有些看过,这村子里出现的大多数扭曲怪物,都是病魔,当然也还有零星几个别得怪物。

    不过这整个村子基本都完蛋了。

    每个人都受到了怪物的污染和影响,除了已经开始扭曲的怪物,就是病的,伤的奄奄一息的人。

    唯一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就是那些道路上拿着锄头铲子,发疯的身影,不过看那模样明显也是受到了影响,某种程度上,比那些奄奄一息的人受到的影响还重。

    “呼……”

    再一路回头,一路跑,到了已经看不到那村子的地方。

    裘安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给神启组织里其他人汇报了下这里发现的情况。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我经过少平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村落,里面有很多名为病魔的怪物……

    启示:通知异调局的人处理吧,之后在发现相关事情,直接通告给异调局。

    神秘学者:我明白了。启示先生。

    神秘学者:启示先生……我心里感觉有些不安,老是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神秘学者:当然,启示先生您觉得不适合我知道的信息……

    启示:的确出现了些事情。有一些‘伟大的存在’想要降临我们的世界。

    神秘学者:……我知道了。谢谢启示先生的解惑。”

    裘安的消息是直接发在包括于成衡,于娉婷的那群组里的。

    在裘安发出询问的时候,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其实也都很好奇。

    两个人,一个负责望安市里的一些秩序,一个负责着神启平台的事情,

    自然都察觉到了一些异常的蛛丝马迹。

    此刻启示先生的回答,基本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而且,比裘安可更早加入神启组织,已经经历过几次危机,虽然基本都没直接参与。

    直面那‘伟大存在’。

    但也比裘安更理解启示先生说得那‘伟大存在’是什么……是怎样的存在。

    望安市城区,刚猎杀了一头病魔怪物的于娉婷从一家昏暗屋子里的窗户里跃出,轻巧落在了旁边巷子里。

    基于伟大的启示先生之前给予她的职责,她的实战经验远比于成衡那种后勤人员多得多,

    每一次服用魔药后获得的力量都被她利用到了极限。

    现在处理一起具有实体扭曲怪物带来的特殊事件,已经变得得心应手,甚至轻松。

    对付一些比较特殊的怪物,‘光明与太阳神’魔药带来的能力也能发挥不错的作用。

    这让有些欣喜,因为能够更好履行启示先生之前交给她的任务。

    不过,她还是太孱弱,就像是应对那‘伟大存在’降临的危机,她依旧无法做出一点贡献。

    不能被启示先生所需要。

    摸出那部手机,看了眼那位神启组织新成员的消息,和启示先生的回复。

    于娉婷再轻巧的,毫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儿。

    另一边,一直坐在电脑跟前的于成衡,自然也看到了启示先生回复的消息。

    望了眼,就再转回了头,继续处理着神启平台上的事儿。

    最近两天,大概也是因为启示先生所说的危机,异调局放出了不少特殊物品的交易,

    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至于‘伟大存在’的降临,他相信启示先生,

    只要启示先生出手,再是什么危机都能解决。

    启示先生是伟大之上的伟大,是一切的一切……于成衡眼里带着些狂热,然后再忙碌起来。

    ……

    望安河畔,

    那张八卦图铺着的摊位后边,景谌坐在凳子上,手适宜搭在腿上,低着头,闭着眼睛,许久没动,

    血鹰落在他肩膀上,收着翅膀,同样保持着安静。

    前面稍远处过路的人,旁边洪老头摊位前排队的人,都像是忽略了景谌的存在,也没人投来目光。

    “嗡……”

    大概是手机响起了一声提示,破坏了这副安静近乎静止的画面,

    景谌才如梦初醒,重新缓缓抬起头。

    拿起手机看了眼,回复了裘安发来的消息后,顿了下,景谌将手机重新收了起来。

    只是转过身,朝着自己坐着的凳子后望了眼,又再转回头,朝着远处再看了眼。

    他刚才是睡着了,他竟然在这儿坐着都能睡着。

    好像什么时候他还想过搬一张躺椅到这儿,不过现在看,他也需要躺椅,没依没靠的,他就这么低头睡了一会儿。

    大概是先前,他试着窥视未来画面,学着之前,在那未来画面中抓了一把。

    做了这暂时能想到的,可能是最大帮助的事情,再在思绪交杂之下,他闭了闭眼睛,

    然后竟然就在这望安河畔,摊位后面坐着睡着了。

    然后,毫不意外的,他又做梦了。

    梦到了那穿着洁白裙子,赤着脚的少女,倒是没有那个调皮的家伙。

    梦里,

    这次的白裙少女没有去摆弄她的毛线玩具,就是白色丝线以她为中心,往着梦里那纯白的空间四周发散着,

    仔细看,那白色丝线像是从她白色裙摆上连着下来的,又像是直接从她身体上延伸出来。

    梦一开始的时候,白裙少女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安静的望着他。

    而梦里的他,也注意到了白裙少女身上出现了一些别得东西。

    那是白裙上的漆黑斑点,最开始的时候只有米粒甚至更小,一点点零星落在白裙上不同地方。

    但紧跟着,米粒黑斑就在白裙上逐渐扩大,从斑点变成了圆块。

    就像是某种漆黑的腐蚀性液体挥洒在了少女的白裙上,白裙上的纯白在被腐蚀。

    而更仔细地看,就会看到,那白裙上漆黑的斑点实际上不是什么漆黑的颜色,

    而是虚无,什么都没有,白裙连着白裙下少女的身躯都被那逐渐扩大的斑点虚无化了,

    那逐渐扩大的虚无,只是和周围的白对比起来像是虚无。

    然后,不仅是白裙上,少女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脸上都开始绽放那虚无的斑点,

    就像是一幅纸上的画在被擦去,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色彩被带走,

    少女在被那逐渐扩大的一点点虚无吞没,她脚下,从她身上延伸出来的那些白色丝线上也是,

    先是绽放虚无的斑点,然后虚无扩大,将那些本来存在的白色丝线也抹去。

    到少女整个身躯都被虚无替代,抹去好些地方的时候,

    少女突然对着她甜甜一笑,然后朝着他欢快而欣喜地扑了过来。

    只不过朝着他扑来的过程中,少女身上虚无的更快,虚无淹没了少女的手臂,腿脚,身躯,脸,脖颈。

    到他身前朝他一跃时,整个身躯连带着白裙,和那满地的白色丝线都消失了。

    以白裙少女最后扑来的动作,梦里的景谌下意识张开手,

    他以为会感受到风,实际上连风都没有。

    而梦境的最后,

    景谌下意识的低头,却发现自己其实也不存在,也是虚无。

    到这儿的时候,梦似乎变做了噩梦。

    只不过梦里的他却很平静,

    直到周围一切都变成虚无,景谌也不确定是否在那虚无中存在。

    再然后,景谌被现实中一些声音吵醒了。

    回忆着梦里看到的画面,

    景谌望着远处的城市建筑,停顿了下,再望向那边洪老头的摊位,看着那命运的代行者和命运的信徒。

    按之前的猜测,他的梦可能是一种敏锐感知带来的预兆。

    那白裙少女在他的梦里可能和‘命运’相关。

    这让他想起一句话,命运的终点也是死亡吗?死亡也是命运的终点吗?

    “伟大而卑微的存在,会迎接终焉的降临……”

    景谌呢喃着这句预言。

    如果如同他的猜测那样,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神’也没办法阻止终焉的先驱,‘死亡’的到来。

    景谌想着,重新停顿了下动作,然后再低下头看向自己自始至终握着的右手。

    缓缓张开,

    手掌上是一只白色蠕虫,米粒大小。

    一动不动,已经没了生息。

    这就是景谌先前循着先前经验,从未来捞出的东西。

    应该和‘污秽与瘟病’有关?

    刚捞出来的时候,这蠕虫似乎还有些活力,只是很快就彻底死了。

    血鹰对这儿玩意儿似乎不怎么感兴趣,景谌也就没喂给他。

    重新将手合上,景谌重新抬起头,望向身前。

    ……

    “……诶,怎么找不着了这是。”

    “奇了怪了……”

    一间堆满了许多资料和书籍的办公室里,

    一位老教授正翻着他办公桌上一大堆东西,似乎找着什么。

    桌上没找到,又到了旁边柜子里翻找,还是没找到。

    “余教授,您找什么呢?”

    旁边一位稍年轻些的中年妇人看到了,抬起头笑着问了声,

    “您跟我讲讲,说不定我看到了呢。”

    “一本小册子啊,可能是地方志的残册,记录着当地曾经出过的一位将军的故事,大概是五六百年前那时候的……”

    “这位将军在当时朝代的史书里没找到名字,不过在一些地方志里有他……就属那个小册子上最详细。”

    “我还说再研究研究,结果就不见呢,我记得就该在桌上啊。”

    “什么小册子啊,啥样的啊,余教授你描述下,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就是一本古书,没有名字,后半截烂了……”

    说着说着,这位老教授停顿了下来,声音渐缓,

    他发现脑子里关于那本书的印象好像有点模湖……

    “……余教授,您记错了吧,我没记得有这本书啊……要是您在办公室里看过这本书,我肯定也跟着研究研究……余教授您也知道,我就是研究那时候历史的……”

    这位中年妇人想了想,皱起了眉头,她完全没印象同办公室的老教授有过这本书。

    “记错了……不应该啊。”

    “那余教授,你说说,那个将军叫什么名……我帮你查查?”

    “对了,余教授你从哪儿来的那本册子啊,实在找不到了还可以问问有没有其他本……”

    “这个……”

    老教授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确是想不起来那地方志里记载那人的名字,

    然后再去想……那册子来源,有来源吗……

    好像整个事情都有些虚幻了。

    “可能是记岔了吧。”

    “余教授,别是你刚才趴着睡了会儿,梦里梦到的东西吧。”

    “您刚才就睡之前,可就一直坐在这儿翻书呢,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不过余教授您说得那本书我也没看到。”

    对面坐着的位研究员,也出声笑着说道。

    “那也有可能。”

    老教授再想了想,那脑海中印象更模湖了,

    好像的确就是他刚才睡梦里梦到的东西,拍了拍头,老教授再摇头重新坐回了自己办公桌前,

    “我这个脑子可是越来越湖涂了,我看我实在是该退休了,别哪天什么历史都记错了,闹笑话。”

    “那可不行,就是余教授您想退休学校也不允许啊。您可是近代几百年历史的活字典……”

    “那不是我记错了更害人……”

    “哈哈……余教授其实你可以查查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归是有来源的,说不定是什么时候瞥到一眼呢。”

    “嗯……”

    老教授点头应了声,虽然大家是说笑,这会儿他脑子里印象也的确都模湖了,就像是很远很虚幻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在电脑跟前,然后又翻书查找了圈。

    然后发现,果然是梦,

    他没有在找到相关的东西,什么其他地方志上的记载也完全是虚的。

    可能他就是将其他人身上的事儿,安在了一个他梦里梦到的人身上。

    真是……越老越湖涂了。

    老教授再摇了摇头,罢手,然后忙碌其他事情来。

    这似乎就是件很小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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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537/ 第一时间欣赏我真会算命最新章节! 作者:半卷残篇所写的《我真会算命》为转载作品,我真会算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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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会算命介绍:
望安市的河岸边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多出了个摆摊算命的摊位。
摊位左右两边各铺着条长幅。
左边写着:铁口直断,一卦千金。
右边写着:如若不准,概不退钱。
景谌:你以为我会算命,其实是我能预测未来啦。
正经版简介:获得预知事物未来画面能力的景谌,度过奢靡荒唐的两个月过后感觉自己暂时脱离了低级趣味。
原本以为自己后半生都将在找乐子中度过,却发现世界……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扭曲而恶心的怪物,蛊惑人心的邪神,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潜藏着某种扭曲的事物,魔药,异调局,真实世界似乎揭开了一角。
景谌:或许,我能看到未来画面中的魔药配方。
他是异调局资料中的神秘人,遇到他的人都能得到命运的启示,有人猜测,他是命运的信徒。
他是某知名民间组织的资助者,但不为人知的是,他也是该组织神秘的首领先生。
他是景谌,或许……他还有其他身份。
PS:本书缝合怪,包含克苏鲁,末世,等一系列作者觉得能塞得进去的元素。我真会算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会算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会算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