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6 不在一条线上
夜小只说起萧天清和叶灵连孩子都有了，怎么会搞到最后你死我活的地步？
洛天河一下就怒了，认为夜小只那不是梦见记忆，那是真的在做梦。
夜小只不服气道：“我说的是真的，孩子名字还是萧天清起的呢，叫升平。不过，生没生出来就不知道了，我看的都是闪放的片断，没头没尾的。但据我估计，八成是没生出来，不然最后他俩也不能到那一步啊。”
洛天河的表情好像世界观被颠覆了似的，但显然震惊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不相信。
本来也不是什么非争不可的事，夜小只就是随口感叹几句罢了，谁知道洛天河居然反应那么激烈，把水镜都给吓着了。
夜小只马上转移话题问洛天河：“我说神尊大人啊，咱在这干坐着也没意思，不然你就讲讲三圣的事吧，这回这波不一定是谁，但上回那俩刺客背后的人肯定知道三圣间的内幕，而且还知道的很深，你就真没点啥想法吗？”
洛天河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太久远的事了，当年到如今还活着的本来也不多，如今也都隐的隐，退的退，我不记得有谁跟三圣过节很深，感恩他们的人倒是一大把。”
“那死了的呢？”夜小只问：“跟三圣过节很深，但已经死了的人有多少？都是谁？”
洛天河面色不悦，冷声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死了还能带着记忆转世啊？”
好女不跟男斗，老娘忍了！
“我没那么说，”夜小只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我只是觉得，说不定有些人压根就没死，只是潜伏了很多年，突然又冒出来报复也不一定。”
洛天河的眼角微微抖了下，这么细微的动作也没能逃过夜小只的毒眼，她立马就追问道：“想起谁了？”
“当时……”洛天河边回忆边说道：“当时带领群魔攻打白羽仙山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我听见那些魔修都叫他魔尊，但我记得他已经死在师父剑下了。”
“魔尊？！”夜小只惊讶道：“当时还有跟阿渊一样天才的魔修？”
洛天河鄙夷地一哼，“叶灵制造的魔头，厉害不是很正常嘛！”
他对叶灵怨念太深了，以至于都没法理智地看待叶灵这个人了，在他心里，不管叶灵干什么都是邪恶的。
而夜小只正好和洛天河相反，她对叶灵的第一印象很差，但随着知道的东西越多，她发现其实叶灵没她想的那么渣，甚至可以说，她做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至于结果嘛，就得另算了。
忍了这么久，夜小只终于对洛天河冷脸了，“我认真在跟你讨论事，你能不能别扯私怨？暂时放下一晚上行不行？”
洛天河也克制自己很久了，怒道：“我已经很克制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我跟你讨论幕后黑手，你跟我讲前尘旧怨，我让你别扯私怨，你说你对我足够克制。”夜小只问：“咱俩的话题从头到尾都没在一条线上，你居然还问我想让你怎么样？真是神奇了！这话应该由我来反问你才对吧。”
洛天河沉默，两人开始用眼神无声交战，最后，夜小只突然笑颜如花地说道：“我说师父啊，咱都别生气，还是继续好好聊事吧。”
就跟在洛天河身上点了炮仗似的，他立马就火了，“你叫谁师父呢？谁是你师父！我可没你这么出息的徒弟！”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嫁您徒弟，自然得随他叫您师父了，何况，我这个徒媳可是您老人家几万年前亲自求定的，整个仙灵大陆无人不知，我不叫您师父，你难不成想毁婚么？”
洛天河一窒，脸色空前难看。
夜小只得了便宜立马卖乖道：“师父啊，您看现在，您担心您徒弟，我忧心我丈夫，所以您就是再看不上我这个徒媳，是不是也该把旧事暂放，咱们心平气和地讨论一番，看能不能有点幕后之人的线索啊，这样万一我明天去岁寒山，说不定还能提前有点针对性的准备呢。”
提到萧宇尘，洛天河倒是平静了一些，忍着没有再发作，也没有怼回来。
夜小只继续道：“能想到的分析，我早跟你们说过了，但我还有一些没依据的推想，您要不愿意说，不妨就听我说说吧。”
夜小只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就连修行打坐时，在不影响练功的情况下，她脑子也是不停转的，所以，还真被她琢磨出点三圣时期的事儿来。
在三圣那个时代，整个仙灵大陆的生物都在面临一种变异血丝寄生菌的威胁，差点导致生物大灭绝，还好有三圣创造了激发灵力和修炼灵力的方法，以灵力压制的办法消灭体内的寄生菌丝，才没有出现恶劣的后果。
这乍一听上去，是没有问题的，三圣救世，多么光辉又伟大的事迹啊，受人敬仰也是应该的。
可仔细一想，当时的世界真这么简单美好吗？夜小只认为是绝不可能的。
正如司命后来讲的，生物体内的灵力，不管是先天存在，还是后天激发，都有优劣之分，属性差异，而其中灵力低微、属性差的却占了绝大多数。
所以，血丝寄生菌的危机根本无法因三圣强制激发所有生物体内的灵力而解除，他们只救了一少部分人才是事实。
于是，后来就又有了地墟灵主创造的修魔术，而夜小只则认为，这个女人之后的一切悲剧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修魔术的弊端是在第一位修习者冥渊的身上突显出来，并被当时的叶灵提前预见到了它对仙灵大陆未来的可怕影响，所以果断才弃用，没有向那些依旧在饱受变异血丝折磨的绝大多少生物进行推广。
洛天河此时反驳：“谁说她没有推广？她还为了实验，抓人强制入魔呢！”
夜小只反问道：“司命说她不会做那样的事，那你是觉得司命在骗人喽？”
洛天河立马接了句：“魂主没骗人，是叶灵欺骗蛊惑了他！”
又来了。
0107 众矢之的
一听洛天河提叶灵，就说别人都是被她蛊惑和欺骗的，夜小只不是不理解他，也不是不认同他，毕竟她不清楚真相，不想妄下结论。
但最近每次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夜小只就特想上去撕了他的嘴，因为她听烦了，也听厌了，这样的反驳只会让夜小只觉得火大。
可惜她一没本事，二没胆，只能把气又咽回去了。
冲洛天河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夜小只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烦躁的心绪，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问洛天河：“你大概从没站在叶灵的角度考虑过问题吧，我知道你连提到她都恨的牙痒痒，所以不屑去想，但请你今天稍微放下仇恨，仔细地站在叶灵的立场上想想她的处境，你就会看见一个和你心里完全不一样的叶灵。”
洛天河脸色不悦，但明显已经有所松动地说道：“有什么好想的。”
夜小只苦笑了一下，提示道：“你试想一下，如果你是叶灵，你创造的修魔术一次没用过还好，可是冥渊却因为它而保住了性命，如果这事还广为人知，在当时仙灵大陆的大环境下，你又说你不能用它救人，那你觉得你还能独善其身吗？”
洛天河微微一愕，他身居高位，又活了太久太久，无论是阅历、经历……，都让他把这个世界看得明明白白，唯有叶灵，他不愿去想。
可是今天，夜小只把叶灵的事搬在台面上，剥茧抽丝地摆给他看，就算再恨，他也无法不正视一些曾被他刻意忽视的东西。
正如夜小只所说的那样，如果叶灵手里有救灵力低微者逃出寄生菌丝威胁的方法，却又因为他们看不透的原因拒不救人的话，叶灵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生死面前，这世上也不个个都是我为人人的大善人，比起活着，成魔又算什么，所以他们就更不会原谅不教他们修魔的叶灵了。
可夜小只说，叶灵当时的处境，何止是艰难那么简单，就算外界对她的看法不说，她自己也同样备受良心的煎熬与谴责。
救人，有可能成制造一大批嗜杀成性的入魔者，这是置其他人的性命于不顾；不救，他们又迟迟早早必死无疑，这样两难的选择放在一个人身上，简直不能更残忍。
水镜脱口而出：“灵主真可怜，绞尽脑汁想要救人却落得这么个结果，该说是好人没好报吗？”
众人沉默，心思各异，但都不能说好受。
半晌，夜小只继续说下去：“刚才说的，是绝大多数受变异血丝寄生菌折磨的灵力低微者，以及他们和叶灵之间的复杂关系，现在我们就翻过来说说那些之前被成功救下的灵力高的生物们吧。”
洛天河眼底立马闪过一丝暗沉。
水镜则惊讶又忿忿不平地脱口而出：“还有他们的事？他们不是被救了吗？有三圣帮忙激发灵力，又占了各种先天优势活下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夜小只冲水镜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他安静地先听下去再说。
夜小只又从灵力说起，她说灵力本就存在，并非三圣所创，他们只是创造了后天激发它，以及如何系统的修炼它的方法而已，而这个方法正好拯救了一少部分人。
叶灵也是如此，不是她创造了魔力，而是她这个天才通过灵力，提前悟到了魔力，并因此创造了激发它，以及如何系统的修炼它的方法而已，只是这个方法她认为并不适用于救人罢了。
“由此可想，魔力，它真的原本就不存在吗？”夜小只沉声对洛天河说：“你也是当了师父的人，亲自教养过三个弟子，还开办了天水境，曾教导过无数学子，你应该最清楚魔是个什么东西。”
洛天河脸色更难看了，却不是因为愤怒。
夜小只仍旧继续说道：“魔力本质上是和灵力一样的，只要心志不坚，尤其是升阶跨境之时，一个念头就能让灵力瞬间转变成魔力，它事实上就是灵力的衍生品而已。”
水镜忍不住插了句嘴：“没错，所以修仙注重的就是心志、品性和意志力，尤其越高阶的跨升越是如此，在高阶跨境上死伤、入魔的比比皆是，所以越高阶的人数才越稀少，相反，高阶的魔却因此多了起来。像我停在上神阶就好几万年了，一直升不上真神，都快愁……”
洛天河一个眼神瞪过去，水镜脖子吓得一缩，立马就闭嘴了。
夜小只笑了笑，却继续对洛天河说道：“我想您大概从没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在当时的仙灵大陆，众生物灵智初开，还在依本能而活，且没有正规教导人如何修灵、秉持心性的时代，入魔其实比修仙更加容易。”
“啊！”水镜一脸恍然地惊声说道：“那帮先被救的少数派才是危险份子！没人告诉他们保持心性，如果还不注重修心的话，我估计他们中不入魔的才是少数吧。”
说着，水镜看向洛天河，那眼神复杂的，好像在说他师父升到顶级真是极度不容易，又极度幸运的事啊。
洛天河又一个眼刀杀过去，水镜彻底蔫儿了。
夜小只差点笑喷，但还是忍住了，保持表面严肃地说道：“基于此想法，我有理由怀疑，当时魔修的兴起，未必就是叶灵的主要责任，就算有，我觉得她的动机和初衷也不是为了害人。”
水镜怯怯地看着他师父，还是小声附和了句：“我同意小嫂子的观点。”说完，他立马低头，以防他师父再飞眼刀。
夜小只马上接着对洛天河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事实依据，但我很好奇的是第三件事，也是我一直没想通的事情，就是为什么那些魔修只攻打你们，而且还是有萧天清坐镇的地方，他们是傻?逼吗？”
水镜再次开口，这次连头也不抬了，就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说道：“十年前我看到白羽仙山那场大战也很好奇，灵主杀那帮魔修时毫不手软，连点犹豫都没有，那真是她的手下吗？我看她也不像杀自己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啊。”
夜小只附和道：“就是，叶灵因为萧天清的死，最后自绝而亡，她都有跟他同生共死的心了，干嘛还要派人去作死自己男人？她脑子有病吗？”
0108 疯狂的利己者
水镜已经彻底被夜小只说服了，他顶着洛天河沉沉的脸色，也敢附和夜小只，认为他小嫂子说的对，叶灵打哪也不应该去打神主的地盘，这的确不合常理。
夜小只点头，却对洛天河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只去看当初事件的结果，所做的一切都以那结果为出发点，现在是不是也该认真查一查当年事件的过程了，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那样的结局，这样就算查到最后，一切还是叶灵的错，你报起仇来也能理直气壮不是？”
洛天河也不是傻瓜，就算面上还硬气，但心里不是一点动摇都没有的，只是多年的执念让他一时放不下而已，哪怕只是暂时的。
“都多少年了，”洛天河冷声说道：“你以为还能查出什么来？”
“查不查和有没有结果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这个心，而且，追求真相的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何况……”夜小只语气强硬地说道：“当初的事至今还有人念念不忘，严重地影响着周围人的生活，你还能说出真相不重要这种话吗？”
洛天河沉默。
夜小只继续，“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或是你们的报复杀死了，未来的某一天有人挖出真相，证明我是冤枉的，你打算怎么赔我的命？”
洛天河轻嗤一声，显然觉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夜小只也不生气，“我只是假设，你敢百分百的告诉我这绝不可能发生吗？”
洛天河刚想脱口说什么，但终究还是缺了点底气，看来，今晚夜小只的话在他心里终归还是扎了根的，没能让他当场反驳回来。
夜小只笑道：“别告诉我有一天真发生了那种事，你轻则一声叹息，重则一命抵命就能把事了了，人死不能复生，神仙还救伤不救死呢，你赔命我也活不回来，不稀罕。”
水镜脸色伤感地低喃道：“就不能谁也不死吗？师父和小嫂子我都喜欢。”
夜小只无奈地看了水镜一眼，转头继续对洛天河说道：“说白了，我就算替人背锅去死，也得死个明明白白才行，所以，这个真相我是一定要查的。”
洛天河表情有些疲累地说道：“算了，如果真有人因当年的事针对天水境，就算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这事也该查查。”
夜小只一喜，立马转头对水镜说道：“水镜，那你就去查查，十年前狼族为红月来向宇尘求亲那次，天水境在雪浪王寝宫里当差的人都有谁，连进出过的人也要查一下。”
水镜微微怔了下，随即恍然道：“你是觉得当初朵朵被人故意放到雪浪王宫里，也有咱们这边的人配合？而且，不是有人故意栽脏给他，而是他自导自演？”
夜小只却只道：“小心无大错。”
洛天河却道：“我不记得三圣时期有雪浪这号人物。”
水镜也点头，“雪浪王出生时，狼族曾大宴天下名士，那时候我还在呢，他就不可能是三圣时期的人。”
“我也没说他一定是啊。”夜小只颇为无奈地反问道：“他就不能和幕后之人有关联了吗？他就不能被幕后之人利用了吗？一切不都得查过才知道吗？”
水镜被怼的无话可说，默默起身往外走，可刚走了几步，又想起这屋里只有洛天河和夜小只，不放心他俩单独在一起，脚步又开始犹豫了，“其实这种事也不必我亲自去……”
夜小只目光渐冷，“再废话，信不信我真对你不客气啊？”
水镜立马就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洛天河脸色不悦，语带讽刺地说道：“十年前，是你非要拉镜儿进来，现在又避着他，后悔了，还是不相信他？”
“都不是。”夜小只说：“你总喜欢把我想的太复杂，正相反，我是太相信他了，所以才让他亲力亲为，毕竟你们天水境也不是铁桶，宇尘屋里都能出内奸，我当然只相信自己认为可靠的人了。”
洛天河哼了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也没接夜小只的话。
其实，夜小只的确被洛天河说中了。
十年前水镜进入天水境湖底纯属洛天河意料之外的巧合，夜小只让水镜留下，也只是为当时无能为力改变处境的自己小小地报复洛天河一把，让水镜亲眼看看他师父设下的杀人局而已。
水镜被卷进这些罗乱事，纯属夜小只十年前的一时冲动，而刚才水镜那句师父和小嫂子他都喜欢的话，无疑是刺中了夜小只对他一直不曾正视过的愧疚。
冲动是魔鬼，夜小只再次深刻地体会了一番。
本着一颗自私自利的心，夜小只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儿，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地把水镜给支了出去，哪怕只能讨得片刻心安呢。
但这种事，打死她都不会对洛天河承认，只好随口瞎编个听起来很合情理的理由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夜小只仍旧安然若泰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把主题又重新扯回了三圣的仇人身上。
这次洛天河倒是配合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讲起了自己知道的事，他说自己那个时候岁数不大，少年心性，眼界和心界都不高，只看得到眼前，所以也未必都是有用的东西。
据洛天河说，白羽仙山上那群人是他的族人，本来和他师父萧天清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因为有人追杀他们，萧天清又出手相救，这才有了关系。
洛天河说三圣时期的仙灵大陆上有一群疯狂的利己者，他们就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产物。
在当时饱受变异血丝寄生菌的威胁时，三圣强制激发了所有生物的灵力，而那些天生灵力高的人就确定保住了性命，可那些天生灵力低微者却依旧受变异血丝的折磨。
其实，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付出足够的努力，灵力低微者也能压制和消灭体内的寄生血丝，可关键就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努力，变异血丝的反噬让他们时刻面临着生命威胁。
于是，那些确定自己已经得救的生物里，便有一部分因为惧怕变异血丝而变的疯狂，生出了极端而又灭绝人性的想法。
0109 异曲同工的悲剧
那些疯狂的利己者害怕哪天变异血丝再度变异，亦或是它的灵力更加强大了，他们的安全就会又没了保障，所以就生出了非常极端的想法。
他们认为那些灵力低微的人已经被这个世界淘汰了，所以为了彻底灭绝变异血丝，他们便想出了屠灭所有低灵力的生物，让变异血丝因没有生存空间而死的想法。
夜小只忍不住插嘴：“他们疯了啊！少数生物想灭绝绝大多数生物，这跟生物大灭绝的差别大吗？这是我听过最蠢办法了！这就好比把沙漠中心的一片林子砍剩几棵树一样，最后谁也活不成！”
洛天河用冷漠的声音说道：“所以才说他们是疯子。”
这些人在仙灵大陆上到处杀人放火，坏事做绝，杀害了很多很多生物，洛天河他们一族就是被这些人追杀，继而逃上白羽仙山的，但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天清神主的地盘。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萧天清救下并且收留了他们，他们便在白羽仙山上定了居。
当时洛天河是他们族族长的小儿子，萧天清见他天资不错，十分喜欢，便把他收为了徒弟，教导他和他的族人们修习灵力。
可是，族中绝大多数人是灵力低微者，偶尔就会出现被血丝疯狂反噬，被吸光血而死的人。
天清神主不忍看他们惨死，便渡自己的灵力帮他们压制寄生的变异血丝，为他们尽量争取时间来修炼灵力。
很快，天清神主的这种救人方法便传开了，于是白羽仙山上便来了很多求他救命的人，有些事一但开了头就没法收场，天清神主只能尽数收留，耗着自己的灵力，甚至是生命为他们续命。
夜小只又忍不住插嘴说道：“与叶灵截然相反却又异曲同工的悲剧，都是为了救人啊！可真要细说，究竟是谁错了呢？那些努力想要活着，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三圣的人们吗？好像谁也没错，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总觉得很憋屈呢。”
洛天河居然神奇地附和她了，“是啊，当时水沌魂主的处境更糟，他是医者，又是落云谷当家，世人都觉得他能救得了所有人，对他的期许甚至还高过其他二圣，投奔者无数，他的压力，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只是当时的我根本不懂这些，也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他们无所不能，眼里只有崇拜。”
趁洛天河现在好说话，夜小只冷不丁问了句一直盘亘在她心里的好奇：“你为什么要收宇尘为徒啊？既然你坚信萧天清终有一天会回归，你不怕之后尴尬吗？”
洛天河微微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沉默很久之后，他还是说了原因。
那场大战之后，叶灵以魂为祭净化了白羽仙山，那里太过纯净，连他也不能常呆。
之后魂主把神主的魂魄交给他安养，他就一边在外面创办了天水境，并与落云谷保持亲密友好的关系，顺便帮忙魂主守护落云谷，监督冥渊修心，一边定期到白羽仙山上守护他师父的魂魄。
这一守就是太多太多年，直到萧天清的魂魄依着本能自主修成灵胎，洛天河因为太过欣喜，又期盼他师父归来已久，所以就恶作剧般地生出了要当他师父的师父的想法。
当时真的就只是个恶作剧，他还等着看他师父知道后的表情呢，可谁知他师父根本没有归来，结果这个恶作剧还阴差阳错地延续了下去，且被世人皆知，最后就骑虎难下地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尽管洛天河没说，可夜小只也看得出来，那个恶作剧的确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原因还在他自己身上。
应该是跟萧宇尘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接受了萧宇尘和萧天清是不同的两个人的事实，这才是他没有澄清的主要原因。
不过，洛天河不提，夜小只也不会主动点破，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非搬到台面上来不可。
夜小只笑着来了句：“行啊，也不算太过份，要换成是我，搞不好会恶作剧成他亲妈，那样就更尴尬了。”
洛天河立马挂下了一脸的黑线。
没出半个时辰，水镜就回来了，调查的结果里确实显示，十年前雪浪王来天水境做客，他寝宫里天水境方面的仆人中随没有那个大方脸，但朵朵出事那天，大方脸的确有去过雪浪王的寝宫，而且是以替萧宇尘传话的名目去的。
尽管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雪浪王跟大方脸就是一伙的，或是有关系，但夜小只相信这世上没有接二连三的绝对巧合，其中必定藏有猫腻儿。
夜小只问：“拜师宴的名单里有请现任狼族陛下吗？”
水镜点头，“必须请啊，过节归过节，表面功夫还得做全了不是？但自从雪浪登基以来，他还从未参加过狼族以外的宴请，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出现，八成这次也不会来了。”
夜小只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初登皇位，必须亲自坐镇才行，狼族局势没稳定前，他不出来才正常。”
说着，夜小只微微一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可一时又抓不住那一闪即逝的想法，不禁皱起了眉头。
洛天河毕竟阅历丰富，夜小只那么微微一愕的表情，加上她之前说过的话，洛天河立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当即脸色就沉了。
沉吟片刻，洛天河转头对水镜说道：“镜儿，为师知你是为保狼族那俩孩子才被迫收他们为徒，但既已为师，便不可辜负了二人的未来，为师见他俩资质尚可，但心念太杂，需得修心方能正道，明日你就让他俩去聚灵树下修静心术和清心咒吧。”
夜小只瞬间就被点透了，雪浪登基不久，狼族局势未稳，杀了噬月和红月对他来说对确重要，但还没重要到非在此时得罪天水境不可的地步。
只要他把狼族看住了，就算不去管流落在外，只占了名正言顺的皇子公主，他依然能稳坐至尊之位。
可要是他杀了天水境当家唯二的两个弟子，又是在这样一段云集了仙灵大陆权贵和名士的日子里，天水境若不为两个徒弟报仇，就会招来所有人的耻笑，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0110 红月被刺
雪浪如果选在仙灵大陆名士云集于天水境的这个时候挑事，就等于是把双方都推到一个很艰难且尴尬的位置上，绝对是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尤其还是在自己皇位不稳的当下，他是猪食太吃多了吗？
不可能！
那如果雪浪也是受害者呢？
如果这次的挑拨不仅是冲着天水境来，也同样是冲着雪浪而去的，那最终渔利的人……
夜小只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难不成她这次真看走眼了？
水镜关心则乱，没想那么深，只是对洛天河涛涛不绝地抱怨道：“师父！过几日就是拜师宴了，徒儿还想趁这机会让噬月和红月兄妹俩露露脸呢，省得别人老对他俩说三道四的，要是这次他俩不出席，还指不定以后又被人传什么闲话呢，这俩孩子本就已从云端跌落谷底，咱们要是再不对他俩好点，那……”
夜小只打断水镜，“傻孩子，你师父这是在护犊子呢，保护人的方式有很多，你师父的方法肯定比你的要强，你就乖……”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一阵大乱，紧接着有人来报，说有人刺杀噬月和红月，红月身受重伤，恐怕要不行了。
真会卡点儿啊，衰神是往老娘身上安监控了么？
水镜就像出膛的子弹一般，禀报之人说完的余音还未落，他人就已经没影儿了。
夜小只叹了口气，立马让禀报之人带路，她便和洛天河也匆匆跟了过去。
夜小只到的时候，噬月和红月的居所已经围满了人，这回倒是没有从天水境上忘忧岛看热闹的了。
洛天河白天重新全面部署过天水境和忘忧岛，正好借夜小只被行刺的事对忘忧岛实施了戒严，重新布了结界，所以在天水境已经看不到忘忧岛上发生的事了，只要主家不透露，就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围观的都是忘忧岛上天水境籍和落云谷籍的人，两家常来常往，名义上是两家，实际上跟一家也差不多了，互相从不设防，所以即便在这种时期，他们也都是自由出入的。
出事的地方是客厅，地上都是血，看位置和分布，应该是两个人的，其中一滩血上的人没在屋里，肯定是红月，已经被抬走了。
另一滩血上正躺着个全无生气的人，已经死透透了，是被一剑封喉的，看装扮，正是天水境的仆人。
不过，天水境主管人事的吏阁阁主千泷却说，此人名叫阿德，是噬月和红月从狼族带来的，随他二人一起入的天水境，由噬月做保，一直照顾二人的生活起居，之前从未出过任何问题。
洛天河无声点头，千泷便退到一边处理事去了。
夜小只颇有几分深意地看了千泷一眼，不愧是搞人事的，心眼多多，锅甩的也溜，几句话就把自己用人不当的错甩给了噬月，真是一点脏都不想沾啊。
虽然千泷说的是事实，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先忙着极力撇清，未免显得过于凉薄了。
不过，夜小只还是挺欣赏她这种性格的，做事果断不矫情，比那些装模作样假慈悲的人顺眼多了，夜小只决定，以后一定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
环看一圈，水镜和噬月都不在，夜小只问了一嘴，旁边人说他俩都去看红月了，现在落云谷的药园园主荻霜和医堂堂主凤翔正在努力救治她，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难道老娘真是克女配体质？
本来熟识的女人就不多，虽然红月老是针对自己，但夜小只却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点喜欢，老天这么往死里整她，夜小只都替她抱不平。
被带路的人领进红月卧房的外间，只有水镜和噬月等在那里，一个脸色愤怒、担心又焦急，一个脸埋在双手里，身子痛苦地躬着，给人的感觉已经低进尘埃了。
不时从里间出来几个医阁的小医仙，端盆的端盆，取药的取药，忙的焦头烂额，一个个急切的表情中还透着专属于医者的淡漠，即便忙成那样了，还是隐隐透着一股理智的从容劲，让人看了心里多少能安定一些。
洛天河问水镜：“怎么样了？”
水镜在洛天河面前，一秒就变回了孩子，眼里透着无助和依赖地说道：“刚才荻霜出来说，怕是……”
噬月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下，脸埋得更深了，身子也俯得更低了。
正在此时，荻霜出来，冲众人摇了摇头，疲累地说道：“伤了心脉，失血又太多，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人还没死呢！身为医者，只要一息尚存，就不能放弃希望，人没死之前就不要出来说废话！”夜小只一拍身上存药的百宝袋，从里面取出一锦盒递给荻霜，“这是司命留给我救命的九转还魂丹，你拿去给她服下，可暂时吊住她的性命，有了时间才能想办法救人。”
情况紧急，荻霜听着夜小只的话刺耳，但也没时间计较，反而听到是九转还魂丹时，眼中还放射出了希望的光芒，于是立马接把锦盒接了过来。
可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一颗丹药。
“小姐。”荻霜犹豫着说：“还魂草极度稀缺，九转还魂丹又更难炼制，谷主只给小姐一颗，想必他手里也没有第二颗了，这可是给您留着救命的啊，属下不敢用。”话落，她就把锦盒盖上，又塞回了夜小只的手中。
水镜一下就急了，但想到到夜小只总有随时魂散的危险，他也说不出口让夜小只把药让出来给他徒弟用。
夜小只却火道：“药就是用来救命的！救谁不是救？我的命难道比红月金贵吗？如此争分夺秒的抢救时间，你还跟我推搡丹药，服了！你不敢喂，我来喂，你留着脑子好好想想喂完之后怎么救人吧！”
荻霜沉默，但眼底却有一丝明亮在跳动，侧身让开了通往内室的道路。
夜小只毫不犹豫地就向里面走去，才迈出两步，却突然被噬月拦下了。
夜小只本以为噬月是来感谢她的，却不想这家伙居然双手一抬，挡住前路，并冷冷说道：“你与红儿有仇，进去肯定要害她，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0111 吓坏了脑子
夜小只一心救红月，没想到噬月不仅不感谢，反而还出手阻拦她救人，理由是她与红月有仇，他认定夜小只会害死红月。
要不是情况紧急，红月命在旦夕，夜小只非跟他理论一番不可，但看在他关心则乱的份上，她决定暂时放他一马。
“水镜！”夜小只怒道：“管好你徒弟，让他给我滚开！”
水镜立马照做，劝噬月让开，但噬月就是不让。
夜小只急了，“你们准备商量到什么时候？等红月死了再让路吗？”
洛天河果断出手，手中拂尘一甩，拂尘突然变长将噬月缠住，接着洛天河向旁边一甩，就把他轻松地拽到了一边。
夜小只趁机急忙跑进去，直奔床边，不顾凤翔的惊讶，直接把锦盒里的九转还魂丹就塞进了红月的口中。
越顶级的药，药性越好，也越易被吸收，刚入口就化散小半，红月苍白的脸上竟立马就浮现一丝血色，呼吸也比之前强了一点。
凤翔是落云谷的医堂堂主，医术仅次于司命，刚才没有阻止，就是因为他看出夜小只喂给红月的是九转还魂丹。
虽然九转还魂丹对红月的情况来说，算不上是最好也最对症的药，但那是眼下唯一能暂时吊住红月命的仙药。
只是，用的不够对症，此药名为还魂，自然是针对魂魄的病症，用在夜小只这种灵魂不稳的人身上才有奇效，用在红月这种纯外伤治命的病患身上，顶多也就能发挥一半的药效，可惜了这颗稀缺的上品仙药。
不过，争取时间足够了。
凤翔一句废话没有，九转还魂丹药效刚起，他就把夜小只赶出了卧室，和荻霜一起对红月再次实施救治。
夜小只被赶到外间，看到还被拂尘缠住，连嘴都被堵了的噬月，终于觉得有事可做了。
来到噬月面前，夜小只先是挑衅地冲他扬了扬头，随后才说道：“你妹是被人刺坏了心脉，而你则是被吓坏了脑子吧？要不要一会儿让医生也给你看看啊？”
噬月这只被捆住的狼，疯了似地想要攻击夜小只，只可惜他根本就挣不脱洛天河的束缚，攻击就变成了单纯的扭动，看起来即可笑又可怜。
夜小只语带讽刺地说道：“你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刚才荻霜都说你妹没救了，我要是想害她，什么都不做就行，何必要多此一举地落井下石，给自己惹一身骚呢？”
噬月的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似蔫儿了一般，洛天河便把他的嘴给松开了。
夜小只见噬月不说话，十分做作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继续冷声说道：“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没脑子的人啊，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噬月忽然抬头盯住夜小只，声音沙哑中带着冷厉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不像没脑子的人，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夜小只笑着说：“我觉得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难不成你听出弦外音来了？”
噬月彻底平静下来，洛天河将他整个人都放开，然后默默坐到一边看戏。
水镜来回瞅着夜小只和噬月，表情有点懵，“你们在说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打嘴架，还是多关心关心红儿吧。”
“能做的我都做完了。”夜小只理智又冷漠地说道：“剩下就要靠大夫、老天和红月自己了，我就是再关心也没有一点屁用，倒不如做点自己觉得有用的事。”
水镜虽然喜欢夜小只这个小嫂子，但也不爱听她说出这种凉薄的话来，忍不住怼她道：“吵架有用？”
“没用吗？”夜小只质问水镜道：“我好心救人却被冤枉要害你徒弟，为自己辩解一下都不行？难道真等红月没救活，别人拿剑指着我要报仇时，我再站出来做死无对证的解释，你是觉得我还冤得不够多吗？”
水镜想起她替叶灵背的锅，想起十年前她自缢的画面，顿时心如刀绞，刚刚升起的火气瞬间就熄了，反而还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太计较了，没考虑他小嫂子的心情，当时就低头沉默了。
夜小只倒没有想让水镜内疚的意思，但这是堵他嘴最好也最快的方式，她不介意偶尔为之。
夜小只转头对噬月说道：“行了，不管是我有没有别的意思，还是你真听出了别的意思，咱们都就此打住，你先说说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噬月说的很简单，就是阿德，也就是照顾他和红月生活的那个仆人，今夜他突然刺杀红月，正好让噬月碰上，情急之下就一刀抹了阿德的脖子。
他说的没错，从客厅里的情况看，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与他的话没有多少出入。
“他为什么要杀红月？”夜小只说：“他不是你们从狼族带来的嘛，不是一直忠心不二吗？”
噬月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我怀疑他必定是雪浪那混蛋安插在我和红儿之间的卧底！”
夜小只不置一词，只来回走动，若有所思地听着。
水镜却附和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之前明里暗里派人来找我要过好几次人，都被我拒了，估计现在是狗急跳墙了。”
夜小只无奈地看了水镜一眼，心想，还好他身边有洛天河和萧宇尘在，不然哪天被人卖了都还得帮人数钱呢。
也不是水镜心眼不多，他恶作剧整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遇上事就不愿意多想，还是心智不够成熟，外加心地太纯的事。
噬月和水镜一唱一和地痛骂起雪浪来，水镜越骂越气，恨不得马上就打进狼族皇宫找雪浪问罪，激动时还发下重誓，要是红月有个三长两短，定要雪浪血债血偿。
夜小只忍不住打断了他的重誓，“万一不是雪浪，你这誓言不仅冤枉了雪浪，还放过了真凶，我看你不如发誓，要让行刺红月的幕后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比较好。”
水镜嫌麻烦道：“还不都一样，反正都是雪浪受罚。小嫂子你今天怎么又矫情又啰嗦啊？总喜欢咬文嚼字，是不是我师兄不在，没人陪你说话，你太闲了啊？”
0112 记仇不记恩
被水镜嫌弃了一通，夜小只转头怒瞪洛天河：“你的好徒弟！”
洛天河平地躺枪，表情略显无奈地说道：“他又不听我的，他要是听我的，你还能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立马就阴沉了。
正在这时，荻霜出来告诉众人，红月的命保住了，但心脉受损想要完全恢复却不容易，可能会影响以后的修为。
于是，刚刚喜上眉梢的水镜立时就又蔫儿了。
噬月听了这话就要往屋里冲，想要看看他妹妹，但却被正好走出来的凤翔制止，说红月现在不宜被打扰，便把众人都给打发走了。
大夫的话不能不听，他们刚离开红月的屋，噬月就立马给水镜和洛天河跪了，求他二人给他们兄妹二人做主，不能让红月白白受罪，甚至还被毁了前途。
水镜也正激愤着呢，立马看向洛天河，恳请道：“是啊，师父，我的徒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得让雪浪长长记性才行！”
不等洛天河开口，夜小只便冷语冰人地说道：“说是雪浪派人行刺的，你有证据吗？你以为凭猜测就能断人罪了？噬月刚才还说我要害红月呢，反正都不讲证据了，你要不要连我一起弄死算了？”
水镜又愤怒又委屈地看着夜小只，可怜巴巴地说道：“小嫂子，我是不是得罪你了，你今天怎么总和我过不去呢？”
“我这是恨铁不成钢！”夜小只深吸一口气，尽量用讲道理的平静语气说道：“你是天水境的当家人，带着人去兴师问罪，没证据再被对方辩回来，丢的可是天水境的脸，咱能不能先把理站住了，再想之后的事啊？”
噬月立马说道：“我有证据！”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狼头白玉佩，双手奉上，交给了水镜。
“狼头符？！”水镜一脸惊诧地说道：“这可是能调动狼族军队的狼头符，雪浪登基后的新样式，你怎么会有？”
噬月淡定地说道：“阿德死后，从他身上搜到的，估计雪浪那厮是许了他兵权，让他来杀我们的。”
要是白天听到这话，夜小只就信了，可晚上跟洛天河聊过再听，夜小只就不敢信了。
她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陷害谁，雪浪的确想杀噬月和红月，但现在这个时机对他来说，杀他俩的弊绝对大于利，他一个能为了皇位隐忍那么久的人，真的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了？
还是说……真是雪浪干的，只是他找了些猪队友，这些猪队友选了个最不利于他的时间动的手？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开始乱了，之前刺杀她的两名刺客，和现在刺杀红月的幕后之人是不是同一个都不好说，随便下定论，容易被人当棋子，这可就不好玩了。
“一个死物件算什么证据？”夜小只冷脸对噬月说道：“没留活口是你的失误，这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噬月怒道：“怕了就直说！我也没指望你为我出头，关你什么事？”
别人生气的时候，夜小只一般都不会生气，她喜欢用冷静的眼光看人发飚时的样子，但她这样旁观般的目光反而更容易激怒正生气的人。
噬月怒不可遏地说道：“从以前你就一直针对我小妹，还抢他男人，现在又来阻止我们为她报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哎呀我去！说的好像萧宇尘一早就跟红月定过亲似的，真是居高临下惯了，还以为全天下都是他们家的呢？
水镜不乐意道：“休得胡言！红儿还没出生时，我师哥就已经跟小嫂子定亲了，何来的抢她男人一说？”
噬月自知失言，居然忙向水镜道了个歉，对夜小只竟然连点最起码的歉意表示都没有，真是忘了十年前谁替他妹挡过刀，刚才又是谁拿出救自己命的药救的他妹了。
光记仇，不记恩，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噬月这家伙也真是个人才了。
夜小只已经懒得跟他理论了，只对洛天河投去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洛天河会意，转头对水镜说道：“近来天水境接连出事，为保噬月、红月安全，近段时间就让二人留在忘忧岛不得出门，多派人手严加保护，绝不能再出事了，雪浪的事就暂时搁置，待过了魂主和擎苍的拜师宴再说。”
噬月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脸都气白了，半晌才恨恨地应了句：“是。”然后就把所有愤怒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小只身上，好像她才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敌人一般。
夜小只也不在乎，三圣的锅她都背得动，一个愤怒的眼神又算得了什么？！
洛天河发话，水镜不敢不从，为了噬月的安全，他亲自送噬月去自己的静室修心，就暂时离开了。
剩下的事天水境的阁主们自会处理，夜小只和洛天河正准备回去，荻霜却跑出门把他二人喊住了，“小姐留步，红月想请您单独进去说话。”
夜小只看向洛天河，见洛天河没有表示，只当他是默认了，便匆匆几步进屋，又进到了红月的内室里。
凤翔正在给红月切脉，夜小只就安静地等在一旁，不急不躁。
红月此时已醒，九转还魂丹的药效已过，她脸色苍白如雪，唇上亦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虚弱，哪还有半点平时的半点傲气劲儿了。
她本就长的极美，相貌远在夜小只之上，只是平时太过骄傲霸道的气质压过了她的长相，才让许多人避而远之，可此时没了傲气的她，反而看上去更柔美动人了。
都说男人爱看美女，其实女人也爱看，至少夜小只就喜欢，她本就不讨厌红月，如今看她这我见犹怜的样子，顿时心里又生出几分好感来。
凤翔给红月切完脉，见夜小只安静地等在一旁，便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置，准备去外间，好给红月和她腾地方说话。
夜小只却在他即将出去时叫住了他：“堂主留步。”
“小姐有何吩咐？”
“我不希望再听到什么让人不快的消息了。”夜小只语气强硬中又带着尊敬地说道：“这段时间为防不测，还望堂主和园主能够亲力亲为地照顾红月，不管多么小的事，千万不要假手于人，哪怕是……”
0113 我很喜欢你
夜小只说让凤翔和荻霜亲力亲为的照顾红月，不管多小的事都不要假手于人，可说到哪怕是谁的时候，她却犹豫着不好开口了。
凤翔打断夜小只，平静地接话，替她说道：“哪怕是噬月皇子，属下也不会假手于他，必定谨遵小姐吩咐，尽全力修复红月公主的受损的心脉。”
夜小只深深看他一眼，冲他带着欣赏地笑了笑，“那就劳烦堂主和园主多多操劳了。”
凤翔拱了拱手，恭顺又平和地应道：“身为医者，这是份内之责。”话落，他微微一躬，转身缓步离开了。
夜小只回过身，红月正侧头看她，夜小只冲她笑了笑，虽然浅淡，但很温柔。
红月想要坐起来，夜小只急忙又把她按回床上，玩笑着说道：“咱俩都是落地的凤凰，别瞎讲就这些虚的了，躺着说也一样，我又不嫌弃你。”
红月扯了个虚弱的笑容，只是这笑很苦涩，让人不忍多看，她缓缓开口说道：“你又救了我，两次都是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换成是谁，我都会救的，你没必要把这个放在心上，好好养病才是真的。”
红月不是个矫情的人，便也不再多言，全程一个谢字没有，却反而更博了夜小只的好感。
相比从前，红月已经沉稳很多了，只是她骨子里天生的傲气，却也是难以磨灭的。
“你让我来，肯定不是说这个的吧？”夜小只说：“你若不想说，这事咱们可以放一放，你现在的情况不宜激动，咱等身体养差不多了再说也不迟。”
红月摇头，却依旧不开口说话。
夜小只叹息一声，在她床边坐下，顺手还帮她掖了掖被子。
红月诧异于夜小只的举动，夜小只却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以前在白羽仙山时，照顾朵朵照顾出习惯了，看见别人被子没盖好就会顺手掖一下，哈哈。”
“你是主，她是仆。”红月的语气倒是没有贬低谁的意思，好像只是在陈述事实一般。
“主仆名份是别人眼里的，不是我心里的，我那个时候可拿她当娃养呢，希望她一辈子无忧无虑，永远做个单纯快乐的人。”说到这，夜小只目光渐沉，染上一抹自责的悲色，语气悲伤地说道：“可后来我却害她一夜成熟，这十年里连个笑容都不曾有过，想让她过好的是我，伤她最深的也是我，我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红月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成长是好事。”
“行啊，还知道安慰我，你也没大事，这我就放心了。”夜小只正色道：“有些道理呢，你都懂，我也就不废话安慰你了，说多了招人烦。”
红月又沉默了。
夜小只也不催她，就默默陪她坐着。
约摸过了三、四分钟，红月才问夜小只：“你觉得阿德是谁派来的？”
夜小只答非所问地说道：“你哥说是雪浪。”
红月又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当初你说我王……雪浪有反心，我不信，结果落了这么个下场，现在我想问你了。”
“你心里其实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可你不想承认，你希望我告诉你这个人是雪浪，但我只能告诉，雪浪只是怀疑对象之一，而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也同样怀疑他，甚至我也怀疑过你，但无论是谁，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红月苦涩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你还是安心养病吧，别操心这些罗乱事，万事有我们，就算你不相信别人，也要相信你师父，他是真心为你们好，不掺一丁点假。”
“我知道，”红月感触很深地说道：“当初全世界都对我和哥哥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他肯出手相帮，还为保护而收我俩为徒，我是真没想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救我的人居然是一直和狼族不太和睦的天水境院长，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他很讨厌我呢。”
“有人还觉得咱俩是死对头呢，”夜小只有意带偏话题，笑着说道：“其实，比起那些人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
红月微微皱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夜小只故意拉长对话地告诉她，其实当初在天水境上学的时候，自己基本把学生分成了四大类：
一类是像红月这样的，爱憎分明，讨厌就往死里整，喜欢就往死里爱的人。
对于红月这类人，夜小只总体上是喜欢的，就算是针对自己，只要不太过份就到不了讨厌的地步。
第二类，是墙头草型的，主要就是谁得势就围谁转，这类人就算围到她身边，夜小只都嫌烦，真心相交是不可能的，互相利用倒是可以考虑。
第三类是事不关己型的，这类人，你发达的时候，他们不攀附你，你落迫的时候，他们也不鄙视你。
而这类人里又可以细分两类，一种是自私自利的事不关己，一种单纯只是不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若是真心相交，自私自利的就算了，不出事时，虽然他不攀附你，但出事时他肯定和你绝交。
像第二种的事不关己型，他不和你相交则已，一旦交上，只要你别让他太失望，他肯定对你掏心掏肺。
第四类就是擎苍那样的小天使型了，这类人特别纯粹，就像微弱的光芒一样，一直在发光发热。
当你境遇好的时候，绝大多数人是看不见这光芒的，就算看见了，也是嗤之以鼻，只有你最落魄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的好。
以后不管你是发达还是更落魄，你都会发现，其实他从未变过，依然对真心以待，全心相交。
对于擎苍这类的小天使，夜小只是打心底里想要珍惜的，想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红月是夜小只讨厌不起来的那一类里的佼佼者，红月性格霸道强势，但为人又单纯耿直，虽然一冲动的时候也是真对夜小只下杀手，但被夜小只救了后，也能马上开始转变态度，记人恩情。
不是所有人都具备改变自己的能力，俗话说变坏容易变好难，改变不是一个念头，不是戏文里今天坏，明天就能好的戏剧效果，它是一点一滴累积起的艰难过程。
红月就在向好的方向改变着，这说明她有非常强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夜小只就佩服那种可以往好了改变自己的人，所以她对红月的好感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喜欢。
0114 相忘于江湖
听了夜小只对自己说的那一大套话，尤其是那句我很喜欢你，红月略有点不好意思，又很傲娇地说道：“你说的是我吗？再说了，什么叫正在往好的方向改变着？我本来就很好好么？”
夜小只白眼一翻，“我不跟病人争，你说好就好喽。”
夜小只故意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又跟她聊了好一会儿，红月的心情就渐渐好了很多。
眼见天色微亮，夜小只起身告辞，临走时，红月终于还是问道：“如果真是我哥，他会怎么样？”
费了这么半天劲，还是被她转回正题了，这家伙是不想好好养病了啊。
夜小只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是他，应该不会怎么样的，他年轻气盛，又遭遇了从云端跌谷底的经历，与雪浪还是杀父之仇，难免行为过激，你师父就算知道真相，也会想办法为他开脱，给他一次机会的，不过，这个机会是什么样的，还得全看你的意思了，命是肯定会保住的，毕竟你还活着。”
“可是阿德他……”红月眼底悲色渐浓。
看来，即便是阿德伤她，她也没把错归咎在他的身上，那她是对阿德的品行相当了解了，多半是个对噬月愚忠的人，所以她才会怀疑到自己哥哥身上。
一刀封喉，也可以说阿德是一点没反抗，心甘情愿为噬月去死了。
“他俩若是合伙，阿德也算死有余辜。”夜小只终究还是直言道：“你哥无心修道，我觉得，他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比较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和他早晚都是要各奔前程的，早散，还能多给彼此留些念想在心里，不是吗？”
红月沉默了。
夜小只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两步，最终还是转身几步又回到了红月的床边，直接坐了下去。
“有些话，之前水镜在，我不忍心当他的面说，但你既然心里有点数了，我就不妨跟你明言好了。”
红月抬头看向夜小只。
夜小只今晚真是叹了好多回气啊，叹的她自己都累了，可还是一叹再叹，然后才对红月说起那些她不想当水镜面儿说的事情。
按噬月的话说，阿德在刺杀红月后，被噬月一刀封喉，但他又说，他手里的狼头符是从阿德身上翻出来的。
夜小只当时就想怼他了，可是碍于水镜，她没有说，红月当时正是生死关头，大夫没赶来前，第一时间的抢救有多重要，他居然去翻阿德身上的东西，也是服了。
而噬月拦夜小只给红月送药那事就更说不过去了，说难听点，他是担心红月死不成吗？
红月的生死到没见他多上心，却又急着让水镜替红月向雪浪报仇，在他心里，孰轻孰重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夜小只很直白地对红月说，本来刺杀这事一出，夜小只是一边怀疑雪浪，一边怀疑噬月和红月唱苦肉计，在天水境和雪浪之间挑事，借天水境的手向雪浪复仇。
到了地方后，夜小只仍在这么怀疑，只是又觉得红月对自己真是够狠的，为了报仇连命都豁得出去。
可是噬月拦药那一瞬，夜小只彻底打消了对红月的怀疑，一个更可怕的想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夜小只知道红月心里已经有底了，便直接点破道：“我怀疑你哥为了挑事，不惜牺牲你这个亲妹妹的生命，当然，这只是怀疑，我并没有证据，所以还是十年前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不可无，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我更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无论是为你，还是为水镜。”
“我哥他……”
还在叫哥，看来红月是真的在乎她哥啊。
夜小只到现在才恍然，原来她想探的就是天水境会对他哥采取什么样的处罚，她是在担心她哥，也是想探夜小只的底，看她有没有实证。
夜小只有点不爽，但红月没有探任何人，而是只探她的口风，也是变相的肯定她头脑聪明，而且……多半也是相信她不会往外透露她俩的对话，这也算是对她人品的肯定了，这么想着，夜小只的心情就又好了一点儿。
红月犹豫着说道：“我哥他一直没变过，只是我以为我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亲兄妹，又没有权力之争，我以为……”红月说不下去了，眼底泛起了泪花，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
“就算不是他的计划，他今晚的表现也足够让人失望了，在他心里，权比你大。”
红月的眼泪终是没能止住，她侧过头，不让夜小只看到她落泪。
夜小只直言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何况你哥执念于权柄，根本不会和你玩亲情戏码，你若真心想维系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早早放他远飞吧，再留下去，他指不定怎么作呢，你师父不是每次都能护住他的。”这是夜小只最后能给她的建议了。
虽然不合适宜，但夜小只看着外面的天光，心里有点着急，可红月却没有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一点都不像个刚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过的伤者。
若是平时，夜小只陪她聊几天几夜都没问题，可是眼下萧宇尘、司命和冥渊还生死未卜，她哪有心情一直开导别人啊，自己心里都乱成麻了。
可考虑到红月的身体和心情，夜小只还是不好意思打断，只能耐下性子陪着她，狂给她灌各种心灵鸡汤。
还好后来洛天河也等不及了，让凤翔进屋把夜小只叫了出去，夜小只才得以解脱。
从里屋一出来，就见洛天河和水镜等在外间，夜小只急忙问道：“有消息了吗？”
“没有。”水镜急道：“要不我现在就去得了，小嫂子的等级也太低了，就算有墨蜧跟着也不安全啊，不！应该说，随便哪个人去都比小嫂子你强，你不能再犯险了，不然师兄回来会吃了我的。”
“你懂个球！”夜小只冷声说道：“现在天水境里绝不能出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要是你带人去了，再一起被套进去，咱这头你师父一个人顾一大家子，还有那么多贵客，这不是给人空子钻嘛。”
0115 危险的境界
水镜被夜小只噎的没话说，只能忿忿的闭嘴，并在夜小只的指挥下，派人去请墨蜧和擎苍了。
夜小只见水镜心中不快，开解他道：“我是这么想的，能同时困住司命和宇尘的，很有可能是地墟灵主遗留的东西，虽然我只是她的转世，能力和等级都远不及她，但多少还搭着点关系，我去说不定有解。”
水镜终于脑子转的快了一回，“那要是对方就是故意为了引你而去的呢？你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也要去，他们对我太重要了，随便一个都值得我拿命去换，何况我这种随时会散魂的人，命也不值什么钱。”夜小只随即又笑着说：“再者，若是能会会幕后之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水镜刚想说什么，擎苍和墨蜧就来了，夜小只把事跟他二人一说，擎苍自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但墨蜧却有些犹豫。
毕竟此去生死难料，为擎苍而死，墨蜧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别为人赴险，他总是难免会担心擎苍以后的生活。
众人怎能看不出墨蜧的顾虑，想之前擎苍身边也就墨蜧一人真心待他，墨蜧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实在不该强人所难。
洛天河便提议让墨蜧辅佐水镜镇守天水境，他与夜小只走一趟，而且，他语气坚决，不容否定，就这样一个人把事拍板定下了。
墨蜧自然不会反对，只有擎苍的安危才会上他的心。
擎苍一向也是听话，更不知其中凶险，也没有理由反驳，还傻傻地点头。
倒是水镜，看到他师父要和他小嫂子一起出去，心里顿时不安了。
在水镜眼里，夜小只虽然聪明，但也嘴欠，尤其喜欢挑战别人的底线，她似乎很喜欢在别人的底线边缘寻求刺激感。
而他的师父则是个太正经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惹恼，要换别人，他师父还能宽容几分，可对象换成叶灵转世的话……
水镜是真怕他师父一时冲动就把夜小只一掌给毙了，而她又毫无反抗之力，那事可就真大发了。
虽然萧宇尘他们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可水镜心里尽管着急，却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但夜小只和洛天河一起出去，水镜是真的担心了，而且还表现的非常明显。
洛天河看水镜那表情就气得慌，他虽然恨叶灵，也不至于拿萧宇尘他们的性命当儿戏，再恨也会忍着，水镜明显是把他这个师父的心眼给看小了。
夜小只却觉得很好笑，水镜这明显是关心则乱了，但她却乐见于水镜出这样的乐子，看得津津有味。
昨天司命他们一走未归，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出事，凤翔就料到天水境可能要出事，提前把落云谷战堂的人都叫了过来，支援天水境。
此话一出口，洛天河便再无后顾之忧，匆匆安排后，便和夜小只一起出发了。
一早就有几个擅长空间类的法师合伙准备了超远距离的传送大阵，只是一瞬，便将夜小只和洛天河传到了岁寒峰脚下的森林里。
这里古木参天，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式森林，唯有岁寒峰独耸入云，从半山腰开始，就已经是皑皑的一片雪白，整体如剑一般刺向天空，似乎将天都捅破了。
绝美的景色，可惜夜小只不是来赏景的。
从下往上看，岁寒峰高的让人胆颤，在峰与云的交界处，有一圈不详的墨色笼于其上，其间还有电光闪烁，像极了玄幻片里大灾降临的前兆。
“有地面这么好的一片林子不住，那什么彻天为毛要住那么高的地方？居高临下有瘾？”夜小只半讽刺地说道：“岂不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吗？”
“鹰族本就喜居于高处，是你想多了。”
夜小只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忘了她和洛天河之间有恩怨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忘年友。
洛天河却是皱了皱眉，从前他对叶灵有崇拜却也忌惮，与对司命的亲近感不同，叶灵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无所不能的危险气息，让他对她总是敬而远之。
这样的危险感并非来自于等级和实力，而是一种源自于内心和精神的危险，是一种无法靠修炼、学习、或模仿能达到的境界。
用夜小只的话来形容，就是那种没底线和约束力、又无所不能的感觉。
这样的人不管干了多少好事，往往都不会让人觉得可敬，只会让人打心底里觉得她随时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坏事，反而给人一种可畏可怖的感觉。
这个形容洛天河觉得很贴切，也很精准，但是夜小只不知道的是，其实她身上也散发着这种感觉，并且一点不比叶灵的少。
不管她的表情多么天真烂漫，眼神多么的澄净清澈又动的心魄，可那种深入骨髓的危险气息依然会让人不自觉地对她望而却步，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见过她又不认识她的人却讨厌她的主要原因了。
其实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对夜小只的讨厌是来自于他们心底对于危险的自卫本能，只觉得讨厌就是讨厌，自己也说不出来理由。
只有认识和熟识她的人，才会在相处中将那危险淡化掉，相信她不会做出危害自己的事。
然而，相信是理智，并非本能，有的时候真的不堪一击，洛天河对叶灵就是如此，所以才会坚定不移地认为当年的事就是叶灵的错。
如今，夜小只的眼神时不时地就在提醒洛天河，她和叶灵就是同一个人，这也是洛天河没法好感和相信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夜小只那俏皮一笑，不会让洛天河觉得赏心悦目，只会让他打心底里发毛，即便知道她绝不是自己的对手，洛天河还是不自觉地提心吊胆起来。
洛天河心里发虚，但也有仇恨，仇恨不让他在夜小只面前表现出一丝懦弱，所以他只能横眉冷对，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强大。
夜小只的独角戏唱了几分钟，二人就来到了岁寒峰的山脚下，结果却被护峰的结界给拦住了去路。
0116 升级版灾难
看到挡住去路的护峰结界，洛天河说岁寒峰不常启动护峰结界，所以每次启用都说明大难是真的临头了。
只是到现在为止，夜小只还看不出岁寒峰有什么异样，周遭的环境可都还正常的很呢。
夜小只拿手指头试了下，居然能进，但想要再拔出来却是不可能了，除非她砍断自己的手指。
夜小只不慌不忙地说道：“能进不能出，看来危险在里面，要不我进去，你在外面等着吧，总不能真全军覆没吧。”
“你以为我是专程跑腿来送你的吗？”洛天河表情不悦，话落就直接一步踏入结界之内。
夜小只耸了耸肩膀，也跟着轻轻松松地走了进去。
一入结界内，夜小只和洛天河同时怔住了，结界内太安静了，简直可以用死寂来形容。
虽然夜小只只是个小地仙儿，但她天生五感和动察力却已入化境，很多极细微的声音，就算她不用心去听，也能捕捉到，可结界内，却连细微的声音也没有。
结界外是森林，结界内也是森林，可外面的森林里虫鸣鸟叫、树叶沙沙……，可结界内却除了他俩发出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夜小只脱口而出地问道：“时空静止了？”
“是没有能发出声音的活物了。”洛天河说着，就用眼神指了指远处的一丛灌木。
夜小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那里有一头死鹿，看它那干瘪的样子，应该是死了很久的，可毛色却又鲜亮光滑，犹如活着一般。
不会是刚死的吧？
几步跑到跟前，夜小只随便折了根树枝，用它代替手检查了死鹿一番，结果发现它的确是才死没多久的。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夜小只还在周围的地面上看到很多大大小小的尸体，大到猛兽，小到昆虫，应有尽有，就是没有活的。
“我去！”夜小只似玩笑地感叹道：“还带这样赶尽杀绝的，真是连只蚊子都不放过啊！”
洛天河就烦夜小只的这种说话方式，不悦地瞟她一眼，就继续查看起周围的环境。
夜小只虽然嘴上不闲着，但活也是认真在干的，很快她就发现，这些尸体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吸干血液而死的。
洛天河肯定比她更先看出来，因为他只查看了一小会儿，脸色就已经非常苍白了，不用猜夜小只也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三圣时期的血丝灾难了。
“变异血丝？”夜小只问洛天河。
洛天河恍然回神，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死状极像。”
夜小只这回真有些无语了，“这是又要一切重演的节奏啊，可惜三圣现在顶多就剩两圣了，我也不顶用啊。”
“没人指望你！”洛天河冷冷地说道：“真要一切重演，这次你敢再伤我身边任何一人，我定将你碎尸万断！”
夜小只是那种凭白被人怼了还不反击的人吗？当然不是！
刚想开口，夜小只就见洛天河身边的一只兔子口中爆出一小团红色的烟雾，几乎是同时，夜小只就冲洛天河急喊道：“危险！让开！”
洛天河却不慌不忙地瞅了一眼那正在渐渐扩散的小团红雾，淡定地说道：“这种小东西，护体罩就防得住，你要是不想马上死的话，也……”
话还没说完，洛天河的脸色瞬间又变了色，因为连夜小只都看得清楚，那些红雾附着在他的护体罩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罩上的灵气，并迅速长成了一个个鲜红的小“海胆”。
与海胆不同的是，这些小毛球的刺不是直挺的，而是像在海水里飘浮的海草一样柔顺，但又很蓬松，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小可爱。
现在洛天河的处境就尴尬了，他没想到这些红雾还吃灵力，护体罩反而成了吸引它们的耳食，但他又不能把罩撤掉，这样他本人就完蛋了。
洛天河试图攻击它们，但它们似乎对所有的灵力攻击都免疫，洛天河只能用手中的拂尘去攻击。
拂尘有灵，用它来攻击这些小毛球，简直就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打法，那可是洛天河的最爱之物啊，打过几下之后他就舍不得了。
夜小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一个小毛球或红雾飘向她，她脑子一转，主意便出来了。
冲洛天河急喊一句：“隐蔽灵力！快！”
与此同时，夜小只就往外放出一团自己的灵力，操控其不快不慢地飘向洛天河。
洛天河也不知是信了夜小只一回，还是出于本能，反正他是把灵力隐蔽了。
刹时间，所有小毛球就扑向了夜小只放出的灵力团，紧接着，夜小只手指做了个弹射的动作，她的灵力团就瞬间飞了出去，速度极快，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把体内的灵力隐蔽到最低，先尽量躲着它们走吧。”说着，夜小只就向山顶的方向走去。
洛天河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不自觉地听了话，可又对听话的自己感觉很恼怒，也很鄙夷，于是孩子气般地快步走到了夜小只之前，忿忿地领起了路。
夜小只也懒得跟他较劲，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四周，之前光顾着看那些尸体被吸干血的症状，没注意到灵力的问题。
此时仔细一感知，这地方居然除了护峰结界外，灵气已经稀少到可怜的地步了，简直想像不到这里居然是鹰族彻天的福地居所。
“变异血丝的升级版，”夜小只笑出了几分苦涩和玩味来，“变异血丝都集体升级了，可三圣却集体降级，这可比你们那时候还要命呢。”
洛天河没有接话，但脸色却更难看了。
夜小只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洛天河说道：“早让你别进来了，你不听，现在怎么办？万一这要是人为的，有人在咱们天水境同来一遭，天水境的贵客们因此而……，那咱们可就成仙灵大陆上的众矢之的了！”
看洛天河的样子，他似是想像了一下，随后脸色就空前的难看起来，这两天的时间，也真是苦了他了。
“反正都出不去了，先上峰顶再说吧。”夜小只理智又平静地说道：“希望我是错的。”
话落，二人就急步奔向岁寒峰的峰顶……
0117 惊雷大殿
从山脚到半山腰，他们一路从林地、苔原走到了雪山，到处都能看到一团团的红雾在飘动，时聚时散，害他们总是绕路。
不能御气就没法飞行，只能靠两条腿往上爬，夜小只十年前的伤本就未痊愈，不用灵力纯靠体力爬雪山，很快她就累趴下了。
还好洛天河底子超级好，尽管他一百万个不愿意，可还是把夜小只背了起来。
腿一闲着，夜小只的嘴就不闲了，她打趣地说道：“想不到还有被你背着的一天，感觉死都可以瞑目了。”
洛天河大气都不喘一口，冷冰冰地说道：“虽然不是救命，刚才你也算是帮了我，我不想欠你人情而已。”
“那我昨天还救你徒孙了呢，拿命救的。”夜小只感慨地说道：“说起来，我十年前还为她挡过一刀呢，搞不好我上辈子欠她欠太多，这辈子才会一直拿命还债。”
想起司命对他说起叶灵渡劫的事，洛天河也略有感慨地半讽刺道：“别人的命是拿来活的，你的命却世世都是用来还债了。”
夜小只知道他在说什么，略苦涩地说道：“不然我还能还什么？这是我能还给他最珍贵的东西了。”
“却也是他最不想要的。”洛天河似劝非劝地说道：“你若肯嫁他，咱们彼此都好过，你和宇尘真的不适合。”
这老家伙还没放弃啊，真是执着！
“你以为爱情是买卖啊？我要是真嫁了他，那才叫害人害己呢！”
洛天河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夜小只苦笑着说道：“论谁对我最好，这世上没人比得上司命，宇尘也不行，可爱情是相互的，一个人那叫单恋，叫苦恋，就是不叫相恋，对他不来电，我也没办法啊。”
“你努力一下试试，反正想办法离开宇尘就对了！”
切～
说话间，洛天河已经背着夜小只上了峰顶的范围，一座宫殿环峰而建，气势说不上多恢弘，但却有一种神圣的超脱感。
宫殿仙门大敞，里面不见一人，洛天河把夜小只放下，二人一起在里面找了半圈，除了十几具或人或灵禽的尸体，以及到处飘着的一团团红雾外，什么也没有。
洛天河的脸色的难看度再次刷破纪录。
夜小只却是乐观地说道：“没看见人更好，说明宇尘、司命他们至少还安全，你呢，把心放宽了，不要老是皱个眉，看得我都跟着你瞎紧张。”
“我没你心大。”
夜小只玩笑着说道：“终于肯承认自己心眼小了吧，知错就改才是好同……好师父嘛。”
洛天河懒理夜小只，只一路领着她来到了中央的岁寒峰山尖下，建筑环山尖而建，把中央的山尖显得像一座高耸的锥形通天塔似的。
他们面前是一方巨大的石门，看来这山尖里应该是别有洞天的。
夜小只刚想往石门处走，就被洛天河用拂尘卷住又拽了回来，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劈下，就落在了夜小只刚才走过的位置上，吓得夜小只蹭地一下就躲到了洛天河的身后。
洛天河莫名看向夜小只。
夜小只尬笑两声，“前世是被雷辟死的，所以有点心理阴影，哈哈。”
洛天河收回目光，淡定地说道：“这是岁寒峰的惊雷大殿，平时只接待特别尊贵的客人，和举行祭典才会用，再就是……”
夜小只接他的话猜测道：“有危险时避难用？”
洛天河点头。
“那我们怎么才能进去？”
洛天河正了正身形，上前一步，以拂尘代剑行持剑礼，恭敬却不失大气风骨地大声道：“天水境洛天河前来拜山，请见彻天峰主。”
在夜小只心里，洛天河是三圣时代的人，本该高高在上，如今见他这般举动，方才醒悟，在天水境以外，他也不过是个道法高深的前辈而已，辈份上自然可以压人一头，但若论权势地位，却连个小小的峰主都不如了。
夜小只莫名不爽，但又很理解，这就是世间的规矩，从洛天河把当家之位交给水镜开始，他便只是个别人敬则是前辈，不敬便是路人的修士而已，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不过，洛天河这般拿得起又放得下，不贪恋权势，不计较身份地位的心态，夜小只还是很欣赏的，唯一可惜的就是，洛天河不待见她。
很快，天下的雷云随未散，但地上却亮起个传送阵，洛天河淡定地走进去，夜小只立马跟上。
刚刚在阵中站定，传送阵光芒一闪，夜小只只觉一浮一沉间，她就来到了一个比外面还明亮的大殿内。
花了两稍适应了光线后，夜小只就看见殿内或站或坐了许多人，他们个个狼狈不堪，表情绝望，而且有不少人还脸色极度苍白，几乎不见血色，还有种随时都会挂掉的虚弱感。
夜小只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她没功夫分心在这些人身上，目光一直在人群里穿梭，想找到她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三个人。
很快，萧宇尘的声音就从人群中传来，却只唤着“师父”二字。
没多一会儿，萧宇尘就从人群中挤过来，看到洛天河安全后表情刚刚放松，却又看见夜小只就站在他师父身边，那张一向淡漠的脸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小只！你怎么也来了？”萧宇尘一边急问，一边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没事后，表情才恢复回平时的样子。
“我当然要来了！”夜小只走上前就忿忿地捶了他胸口一拳，“你们仨这一走，连个消息都没有，我能坐得住嘛！看你这样子，好像没事，司命和阿渊呢？他俩没事吧？”
“一个在救人，一个在静心，暂时都没事。”
夜小只敏感地问道：“什么叫暂时？他俩还是出事了是不是？快带我过去，我要知道他们的情况！”
萧宇尘刚想开口说什么，洛天河却又在扫了一圈后急问道：“彻天呢？我要见他！”
“他……”萧宇尘欲言又止，身体微微一侧，指着大殿的正位方向，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他在……这边。”
0118 惊喜变惊吓
萧宇尘刚指出个方向，洛天河就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奔了过去，夜小只犹豫了一下，强压住先去见司命和冥渊的冲动，也跟了过去。
大殿空间很大，但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明显中了招的，他们人少，但却占了一半的空间；另一半则是看起来没事的人，他们人多，所以这一半显得比较拥挤。
即便是挤的人头挨人头了，可没一个人敢跨过另一半去，也没人抱怨他们占地方，并不是这些人大度，他们的眼神就已经出卖他们了，他们是嫌弃那些中招的人，害怕自己被感染，所以才大度的。
人性的黑暗总是在极端的环境里才得以突显，妖则比人更少了一份理智、道德和律法的约束，在这样的环境下更不易掩藏自己没褪干净的妖性，做出些让人心寒的事情。
所以对于那些脑子还没长完全的妖而言，只有实力的压制才能镇住他们！
在人群里挤着走了几步，夜小只就受不了了，她的位置正好离中间线不远，于是直接往旁边走了几步，离开人群，走进了空旷的那一面。
洛天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也跟着夜小只走了过去，萧宇尘微微一愣后，自然也跟了过去。
刚才人多又太挤不方便，现在没人碍事了，夜小只就想去挽萧宇尘的胳膊，结果才刚靠过去，萧宇尘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夜小只愣怔了一下，随后看了眼大殿内的众人，心里不爽起来，灯泡真多，怪不得大殿如此亮堂，哼！
看到他仨都去了另一边，拥挤的那面顿时躁动起来，夜小只耳朵尖，自然听得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无非就是怕他们过了线再回去，可又怕对方是战神，想要回去他们也拦不住，怕战神三人把传染带到他们这边来。
一群傻X！
同在一个空间里，以为一条线能拦住什么？如果画地为牢就能挡住死，他们还用集体躲在这种鬼地方吗？智障！
没了阻挡的人群，他们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大厅正中的位置，那里有座巨大的三头鹰像，像下是个小祭台，一个外表比萧宇尘略年轻，比司命略大的青年盘坐其上，周身灵气飘动，感觉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脸色苍白，但不是失血的白，而是疲惫所致，尽管闭眼打坐，全身也无处不透着沉重的气息，以至于那轻飘的灵气里都夹了几丝微乱。
感觉到三人的到来，彻天缓缓睁开眼，目光中带着自责地说道：“洛叔叔，侄儿终是把您也连累进来了。”
洛天河没急着说话，而是出手帮他平复了灵气后方道：“我与你父亲是生死之交，何谈连累二字。不过，你即求援，自当如实以告，我们若做了万全的准备再来，也不至于被困在此处了。”
彻天表情有些无辜地说道：“求援信不是我发的，事发突然，我们还来不及查明情况就被迫退守于此，再加上峰外又有结界堵着，我们根本就出不去，如何救援啊？”
夜小只微微一愣，“那不是护峰结界？”
彻天诧异地看了夜小只一眼，随后说道：“要是我们的，早出去避难了。”
“敌人的手段还真是即高明又可耻啊！我都有点佩服他们了。不过……”夜小只好奇地说道：“那些红雾不是喜食灵力嘛，为什么那结界没事？”
“那是魔力所结。”萧宇尘语气平静又淡漠地说道：“只是它被隐了魔气，所以你才会误以为它是岁寒峰的护峰结界。”
夜小只挑眉问道：“红雾不吸魔气？”
“不吸。”说话的声音是司命。
夜小只猛然回头，果然是他，立马欢脱地蹦到他身边，围着司命绕了好几圈，嘴欠地问道：“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中招？需不需要我替你收尸啊？”
司命无语望天：“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要收尸也是我给你们收啊。”
夜小只马上怼回去：“哼～，要收尸也是我家宇尘给你们收，还轮不到你呢。”
司命微微一怔，刚想开口说什么，站在夜小只背后的萧宇尘却抬手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司命犹豫着又闭了嘴。
这个画面夜小只没有看到，洛天河却看见了，他马上就急了，但萧宇尘用几乎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他，冲他摇了摇头，他才没有问出口。
“小只。”萧宇尘语声略柔地开口唤了句。
夜小只转头看他，“嗯？”
萧宇尘一指病患区的一个角落，轻声说道：“那里有你心心念念想要见的人，去吧。”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夜小只心心念念想见的人，那一定是朵朵和傲天，她第一反应是惊喜，但在这种地方，惊喜也马上能转变成惊吓。
夜小只感觉自己的双腿一软，当时就站不住了，萧宇尘本来都做出要扶她的动作了，可中途硬是停了下来，司命也没有接她，反倒是洛天河用拂尘推了她一把，让她重新站定。
夜小只又不是傻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点什么来，那她就白长脑子了。
“你们……”夜小只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捏了一下，脑子有点晕。
“我们暂时没事。”萧宇尘说的平静，“你还是去看看他们吧。”
夜小只听出言外之意，转身就朝萧宇尘所指的方向狂奔过去，并在那里看到了正在沉睡中的朵朵和傲天，还有在他二人身旁呆呆坐着的九幽，以及忙前忙后的傲风、傲雨。
呆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就那么看着，夜小只的耳朵里全都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得她都听不清外面的声音，脑子也转不起来了。
直到傲雨侧头时看到夜小只，惊喊一句：“公主？！”夜小只这才如梦方醒般地从刚才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
几步跑到同样惊呆的九幽身边，夜小只急问：“他们怎么样了？”
九幽还处在惊讶的状态中，她回过神后，不答反问：“你……你不是死了吗？！”
夜小只怒道：“我问你他俩怎么样了？！”
“司……魂主说，”九幽伤心道：“恐怕……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0119 善恶只在人心
听到九幽说朵朵和傲天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夜小只感觉脑子里一炸，当即就要扑到二人身边，却被傲风和傲雨硬是给拦下了。
“公主万万不可！”傲雨哭着说道：“魂主说，皮肤接触也有可能传染，若是主人和朵朵小姐知道您也……，他们会自责死的。”
傲雨的声音吵醒了傲天，傲天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夜小只时，眼神瞬间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光明，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立马又摔了回去。
九幽下意识去扶，傲天却避如蛇蝎地躲了开，要是不知道傲天是怕传染九幽，别人怕是会以为他非常讨厌她呢。
九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让开了自己的位置，给夜小只腾地方。
夜小只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坐到九幽刚坐过的蒲团上，伸手就要去给傲天掖被子，却被傲天如避九幽一般地也避了开。
夜小只难过地收回手，但还是冲傲天尽力扯了个灿烂的笑容。
傲天一直盯着夜小只看，好像想在她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他的眼神略有点迷茫，似乎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夜小只开始就任由他看，后来又主动向他讲述了自己这十年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她带过去了，只说自己在棺材里沉睡了十年，当然，她依旧没有说十年前的真相，只道自己是被千面兽重伤。
“好不容易醒过来，回到天水境去找你们，还想给你们个惊喜，结果却……”夜小只的眼泪在眼底打着转。
傲天还是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抬手想要摸摸夜小只，可终究是没敢去摸，“你……真的活着？”
夜小只点头，“不信你问司命，问宇尘，我真的还活着，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傲天转头看向沉睡的朵朵，“要是她醒着，看到你该有多开心啊，她……已经十年都没有笑过一次了，这回她终……”说着，傲天就又陷入了昏迷。
夜小只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朵朵沉睡着，她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一如儿时般可爱，却没了小时候的甜美天真，看上去有几分伤感和冰冷。
“你们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们！绝对会的！”夜小只猛地起身，对九幽说道：“看好他俩，我去找司命和你师父、师兄想办法。”
九幽一喜，“师父也来了？”
夜小只点头，从百宝袋里取出好几瓶药来，一边递给九幽，一边说道：“这瓶是增血的，这瓶是辟邪驱毒的，这瓶……”全部给完，她对九幽说：“一定要遵司命的医嘱给他俩用药，这次的……妖物不同一般，必须谨慎。”
九幽重重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天和朵朵的，你和师父他们一定要赶快想出办法来。”
“我一定可以！”这话更像是夜小只在对自己说的。
夜小只留恋地看了傲天和朵朵一眼，又嘱咐了傲风、傲雨几句，接着她就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回到萧宇尘他们那边，见夜小只脸色不好，司命安慰道：“会有办法的。”
夜小只却只冷冷道：“必须有！”说着，她又环看了一圈，问：“阿渊呢？”
萧宇尘一指三头鹰雕像：“他现在是惊雷阵的阵眼。”
夜小只一撇嘴，“难怪那红雾没攻进来，原来是靠阿渊的魔力在守护大家，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彻天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小只！”萧宇尘和司命同时斥唤了一声。
夜小只却毫不在意，反而冷声说道：“怎么？名门正道被魔修救了很丢人吗？我早就说过，能量不分好坏，善恶只在人心，世间却偏要以能量论正邪，打脸了吧？活该！”
洛天河冷声说道：“岁寒峰又没站队，你何必说这样的话伤人。”
“我只是感慨一下这世道，又不是在说岁寒峰，少曲解我的意思，给我拉仇恨。”
“你……”洛天河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夜小只就是想起平时别人看冥渊时那害怕的样子，为他抱几句不平而已，倒是真没有指责谁的意思。
尤其抬起头看到盘坐于三头鹰雕像中间头顶的冥渊，他那疲累和憔悴的模样，再想起刚才对走在病患区的他们窃窃私语的那帮人，尤其病患区还躺着她家朵朵和小天，夜小只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生气归生气，但正事得办，夜小只还急着救人呢。
“别抓着一句话跟我没完没了的，现在说说正事吧，怎么办？朵朵和小天的情况可等不起！”说着，夜小只又拿出两瓶增血丹，给司命和萧宇尘一人一瓶。
萧宇尘接过后，只取出一颗服下，便把丹药瓶交给之前支援前来的天水境手下，让他分给那些病号们吃。
司命也是一样，可两瓶增血丹终究是管不了多少事，杯水车薪而已。
没人说话，夜小只便道：“既然都没办法，那你们在这守着继续想，我去外面溜哒一圈，看能不能瞎猫撞死耗子，撞出点办法来。”
夜小只转身，司命就想拉她的胳膊阻止她，但半道又突然缩了回去，急道：“你不能出去！外面危险！”
“坐着等死不是我的性格。”夜小只叹了口气，说道：“不说别人，就说现在天水境和落云谷的人都齐聚在天水境，咱们不赶紧破了这局回去，你们就不担心他们被团灭吗？”
司命和萧宇尘脸色皆是冷若冰霜，自然也是早有怀疑，认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是干着急没办法而已。
“等救援就别想了，坐着等死也不成，阿渊要守阵眼，如今只有我能随意走动，你们就别操心我了，都在这等着吧。”
彻天微微皱眉，“你也是魔修？”
夜小只双手一摊，一手掌心是灵力，一手掌心是魔力，扬头对彻天说：“你觉得是哪个，就是哪个喽。”
这回连洛天河都惊讶了，你你你了半天，最终竟然问的是：“你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夜小只答的诚实，“先天的，不是我的‘功劳’。”
洛天河自然听出她的意思是说叶灵留给她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没法明说，只能就此打住这个话题，不过，没时间深问也是事实。
0120 出殿
众人惊讶于她的神魔同体之时，夜小只却冲冥渊喊道：“阿渊，记住姐姐说过的话，不要输给自己的魔力，姐姐看好你哦～”
冥渊低头冲夜小只笑笑，目光与他的魔力不同，明亮又单纯，“放心吧，我肯定没事！”
洛天河的眉毛动了动，忍不住对夜小只说道：“你脸可真大啊，阿渊与我同辈，你让他管你叫姐，也不怕折寿折死你。”
司命和萧宇尘其实也深有同感，不过，司命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夜小只这个妹妹还是他认的呢。
萧宇尘却觉得，夜小只和冥渊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没资格多管。
夜小只无所谓地笑笑，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萧宇尘却终于一把拉住她，要与她一起同行。
夜小只本想阻止的，可这里能阻止萧宇尘的人都没吱声，夜小只又见他目光坚定，便看向洛天河。
洛天河却只道：“出去查查也好，宇尘心细，比你强。”
夜小只无奈，也只能同意了。
二人通过门口的传送阵离开大殿的瞬间，一个人影也踏进了传送阵，出去后夜小只才看清，原来是彻天。
“你不在里面镇着你的人，跟出来干嘛？”夜小只问的很直接。
彻天虚弱地笑笑，“救我的人，自然我也要尽一份力，里面有洛叔叔镇着，不会有事的。”
夜小只也不矫情，“那你小心点吧，你俩都把自己的灵力隐蔽一下，降到最低，不然会吸引那些东西过来。”说着，夜小只还给他俩一人一颗避灵丹。
若是平时，他俩也不需要这东西就能隐蔽好自己的灵力，但现在二人的身体状况都不算好，有丹药辅助，他们也能轻松许多。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夜小只笑着说道：“我叫夜思。”
“彻天。”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请。”
夜小只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我提到正邪论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啊？”
彻天惊讶地看着夜小只，一副没想到她居然问得如此直白的样子，但他很快又恢复自若，苦笑着说道：“我爹生前那段时间非常痛恨魔修，一直主张彻底铲除他们以绝后患，最后也是在诛杀一位魔修时被杀的。”
“谁？”
“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查。”彻天说：“我只知道我爹当时查到了一个很厉害的魔修，然后就去杀他，之后我们就在岁寒峰脚下发现了他的尸体，是被遗弃在那的，应该是那个魔修干的。”
“怪不得我那番话惹得许多人不快呢。”夜小只轻哼一声，说道：“不过，再不高兴，我说的也是事实，灵力和魔力不过是能量而已，如同武器一般，为善为恶都取决于人心，魔修只要不入魔，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夜思公主说的是。”彻天叹了口气，“我爹当时已入神尊等级，却不修心以固神魂，以至于最后被灵惑心，偏执成狂，一生清誉毁于一旦。可叹，世人皆知魔可怕，唯有入神者方知，灵也一样夺人心智。”
夜小只眼睛微微一亮，笑着说：“我就喜欢和你这种有大局观，还讲道理的人说话。”
彻天微微一笑，“公主过誉了。”
萧宇尘却是面色微沉，转移话题地问道：“我们去哪？”
夜小只动作亲昵地挽住萧宇尘的胳膊，用眼神指着建筑的边缘地带说道：“我想去看看那困住咱们的牢笼。”
萧宇尘只回了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好。”
尽管不能用灵力，萧宇尘和彻天的行动却一点都没受到限制似的，居然比玄幻大片的特效动作还酷炫。
也就几秒的功夫，萧宇尘就揽着夜小只的腰站在了建筑边缘的高墙上，彻天也只是稍慢半秒而已。
夜小只本还想溜哒着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呢，没想到却被一步到位了，感觉还挺刺激的，但也很恐怖，恐怖的不是他们的速度和动作，而是他们和自己的差距。
此刻夜小只才觉得，洛天河还算挺照顾她的了，跟这俩在一块行动，感觉就像小时候去游乐园坐过山车，真的很可怕！
心里发虚，但面上夜小只却装的很淡定，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如此，心里再怂也绝不掉面子。
站在高墙上，距离那个假的护峰结界还有几十米远的距离，夜小只向下望去，高的直让人眼晕，即便她不恐高，也觉有点害怕。
“不能动用灵力，再往前你们就不方便了，我自己过去吧。”话落，夜小只脚下黑红色的雾气缭绕成旋，托着她就向结界飞去。
到达结界跟前，夜小只便将手抵在了结界之上，并闭上双眼，居然一副入定了的样子。
紧接着，自夜小只手心处开始，结界上荡开一圈圈涟漪般的魔气，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更如沉睡一般，但又透着股认真和执着的劲儿。
“感知类术法。”彻天问萧宇尘：“她想干什么？”
萧宇尘表情淡漠地回了句：“不知道。”
彻天看着面无表情的萧宇尘，笑着说：“你啊，别整天板着张脸，对我们就算了，老朋友了，知道你什么性格。可我看得出，这位夜思公主很喜欢你，她性格也不错，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多对人家笑笑，老这样再把人家吓跑了。”
“……嗯。”
彻天诧异地看着萧宇尘，这回眼里都带着笑了，“看来，我们战神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夜思公主啊。”
萧宇尘表情依旧不变，但语气里似乎带着坚定地应了声：“嗯。”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顺便看着那些一团团的红雾，只要它们飘过来，两人就会放出一点灵气团将它们吸引走。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夜小只才缓缓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后，方才回到萧宇尘的身边。
“有办法了？”萧宇尘问她。
夜小只笑着说：“死马当活马医呗，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彻天惊讶地看着夜小只，这个女孩儿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让他感觉到惊讶或惊喜，他眼中充满了期待地确认道：“真有办法啊？”
夜小只却反问他：“你们的护山结界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多久？”
彻天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答道：“看这红雾的数量，以及它们吸食灵力的速度，粗略估计，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夜小只目光一亮，“够了，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