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阳谋（求月票）
一时之间他们觉得自家掌门亲自请天津明厨过来做的大餐也不香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去继续比赛，要稳住第一的位置！
可洪龙看着慌乱的众人不禁一拍桌子！
“都给我站住！”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些弟子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一共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们赶得过去吗？”
“难道你们是打算过去给咏春拳馆送上祝福？礼物就是原本属于我们的第一的位置？”
洪龙分明知道这些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而且他也明白这肯定是沉三在给自己下套了，以报先前的那收买之仇。
“师父，来人是沉三的儿子，我看他气喘吁吁的来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趴在地上干呕，看着不像是慢悠悠过来的，而像是一路冲刺过来。”
洪龙听到这话之后不禁叹了口气：“唉，这事是我考虑不周，看来今年我们龙虎门也只能拿第二了。”
“师父，这就是他们津武门的诡计，我们去找他们的麻烦去，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但洪龙想清楚了这一点，不代表在场所有人都能想清楚。
底下自然有一股热血上头的弟子冲动的说道。
可他肩膀刚动了动就被罗盛一把死死抓住。
“别去了，现在我们越是表现的着急，就越中了他们的下怀，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去。”
洪龙听到这话之后赞赏的看了罗盛一眼，在自己的这些徒弟当中也就是罗盛最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日后是打算让罗盛负责武馆这边的事务的。
他的儿子和沉三的儿子恰恰相反，洪龙在儿子小的时候就想让他习武继承自己的衣钵，可偏偏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也没办法练武，没办法，洪龙要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出路，所以便又成立了龙虎商会。
努力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等到儿子长大之后便将儿子安排到了龙虎商会当中，而且就连他也没想到的是他儿子刚进入龙虎商会之后，便展现出了极强的天赋，不断的汲取着各种各样经商的知识，很快就在商会一些老人的协助之下将那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加上后来随着罗盛一起投奔而来的苏云锦在经商方面也颇有头脑，所以二人就这样将龙虎商会越做越好。
再加上武馆这边还有罗盛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徒弟在，所以龙虎门才在津武门没落的几年之间就迅速崛起。
在听到罗盛和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之后，他又不禁看着这个徒弟问道：“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罗盛想了想：“接下来应该由师父出去好好的感谢一下沉文，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打算弃权了。”
可是刚才开口的那弟子听到这话之后，当即暴脾气又按耐不住了！
“他们津武门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得好好感谢他们？而且还得师父亲自过去？大师兄你是不是又在念及往日旧情啊？”
他在先前的时候也对罗盛确实是十分敬重的，但今天罗盛一上场就被唐德春击败了，后来就算是赢了津武门一次，可那打的也不过是津武门那边的大胡子。
根本没有展现出龙虎门的风采来。
再加上小三突然暴露，暴露出了苏云锦那边的来往信件导致龙虎门颜面大损！
而苏云锦和罗盛的关系是个人都知道，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禁开始怀疑罗盛是不是和津武门那边有些勾结？
难道先前的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毕竟这几年的时间当中，他罗盛和津武门可没有过正面的冲突，也没有代表龙虎门赢过津武门一次。
可他这话刚说出来，洪龙的脸色骤变！
如果说洪龙以前一直都是以笑容示人的话，那么这一刻洪龙就真的像是一头暴怒的老龙一般！
“你怀疑罗盛那就是在怀疑我，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暗中投奔了沉三，然后出卖你们？”
“不是的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
“师父，我就是觉得大师兄可能……”
“可能？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也不能完全确认？没有证据你就敢说你大师兄背叛？究竟是你有问题还是你大师兄有问题？”
洪龙得理不饶人，就这样一句一句的紧逼着对方，而那弟子见到师父发怒了，而且一句说的比一句重，身体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他知道龙虎门的门规可比津武门严多了，刚才的他已经触犯了其中一道不尊敬师兄和长辈的门规。
而在龙虎门里触犯了门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平时洪龙对于手下以及他的这些弟子们都很好，可一旦触犯门规之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原本洪龙就在天津的地界上有权有势又有实力，每天通过各种关系想要进入龙虎门和龙虎商会的人大把，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弟子的死活。
“一节小指，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你大师兄动手？”
没错，一节小指便是忤逆长辈和兄长的代价。
那弟子听后抖若筛糠，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嘴里还是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大师兄！不脏了你们的手，我自己来！”
随后径直去到厨房之内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青石板地面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高高的举起菜刀，随后狠狠的切落！
他整个人疼的都快要晕厥过去，可除了一声低沉的闷哼之外，再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
强行用力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将手指包扎起来，然后捡起地下的那一节小指变忍着痛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在离开之前他又看着罗盛说道：“大师兄，先前是师弟嘴上没有把门的，你不要往心里去。”然后又看向了洪龙：“师父，弟子先回去上点药，回头便出来将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
洪龙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行，快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吧，不要感染了，回头找老李拿点药，别以后留下什么病根儿。”
“多谢师父！”那名弟子感激的道了声谢，然后步伐匆忙的离开了。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留在龙虎门之中能够获得的东西远远比这一小节手指多的多。
每年能拿到手里的钱就已经抵得上外面做小生意的商人了。
而且出去以后一说自己是龙虎门的，大部分地方都得给面子，吃饭打折那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还会直接主动请他们吃。
就算出去找小姐，那老鸨也得在嫖资上至少打个六折，而且买一个还送一个。
服务那是相当到位。
没有龙虎门的话，他们什么也不是，只能是空有一把力气的力工而已。
所以他们很多人在触犯门规之后都会选择受罚，就算这些惩罚极其严重，他们也不会离开。
不过他之所以选择自己动手，是因为他担心罗盛不用刀来剁自己的小指。
先前自己说的那些肯定已经触动到了罗盛的逆鳞，万一对方心一狠拿一把锤子出来，那可就是折磨了。
反正门规当中写的就是一截小指，但没说是要用刀切下来还是用锤子直接砸烂。
所以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动手。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确实是对的，因为罗盛以前确实干过这样的事，而且这次他本来也打算是这样做的。
就在这人回去之后洪龙便带着剩下的弟子来到了武馆门外。
看着难受的沉文蹲下身子来将其搀扶而起，然后连声感谢。
并且让人当场端了一碗茶水出来请沉文喝。
态度好的不得了。
而沉文心里则是由于洪龙的态度只打突突，说实话，刚才他光顾着爽了，这一刻看到洪龙之后才想到如果人家在气急败坏之下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办？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严重一点，沉文已经想到了自己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丢回津武门的门口了。
但谁知洪龙的态度这么好，可就算如此，沉文还是没敢喝对方递过来的茶水，万一里面再放点毒药或者鸦片大麻一类的东西，自己不还是要玩儿完？
原本他以为是老实人的陈年肚子里都有那么多坏水了，而这些本身就坏的流脓的龙虎门的人，谁知道他们究竟能干出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必了不必了，这次我就是特意赶来告知，毕竟是在我们的主场，虽说我不太愿意干这事儿，可毕竟是我爹的安排，而且我们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为人所诟病，但既然你们打算弃权，我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洪龙的挽留。
而且越走越快，在走过转角之后甚至又跑了起来，他可真的害怕那些人从背后再追过来抓住他，将他打一顿，挑断手筋脚筋丢回津武门的大门口。
这样一路回到津武门之后才气喘吁吁的让人赶紧拿水和瓜果过来。
当他回来的时候时间早已经过了，樊仲秋宣布本届天津武术大会的头名是咏春拳馆，而第二名则是龙虎门，第三名则是津武门，再往后便是形意门、八极门之流。
在场的所有门派中，除了跆拳道馆和螳螂门，其他门派对于现在自己的名次基本都十分满意，而且没有什么异议。
此时时间虽然还早，但沉三还是留了众人下来，打算让他们再吃一顿饭。
陈年也同样和孙师傅一起回到后厨之中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的晚饭和昨天相同，二人就这样紧张的忙碌着，时不时的还有津武门的弟子过来帮忙打水送菜。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年和孙福全忙着来回上菜。
而那些武馆中的人在看到陈年之后，一个个的都笑着打招呼，甚至还有好多人开玩笑似的询问陈年想不想跳槽？
但陈年则表示开玩笑可以，如果他们是认真的话，那可就要回去告诉师父了，并且还搬出了孙师傅以前润丰楼总厨的身份。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津武门的厨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在天津的地界上说起润丰楼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
那可都是天津有头有脸的人去吃饭的地方。
而能在那里当总厨足以说明身份了，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津有头有脸的名厨居然甘心在三爷的武馆里面掌勺。
这又侧面说明了三爷在天津的名望。
可一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禁开始恭喜起了陈年，一来找了一个好东家，二来找了一个好师父。
接受了众人称赞的陈年美滋滋的回到厨房里，孙师傅见到陈年这样子，也不禁笑着调侃道：“怎么样？被人夸的滋味很不错吧！”
“相当不错！”陈年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还有点配不上他们的称赞，享受这些虚名只是一时的，回头还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难得有你这么清醒的年轻人。”孙师傅对于陈年心中有逼数的行为表示十分赞赏。
“今天咱们就先这样，三爷和我说了等到明天的时候给大家伙加加菜，我打算做个九转大肠，到时候你好好跟着学一学。”
原本陈年还沉浸在每日自省吾身当中，可听到这话之后，陈年当场就不澹定了。
九转大肠，这不是孙师傅的招牌手艺吗？
学会了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之后，那距离烤鸭还远吗？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远啊。
“好嘞！师父，那我明天一早就到菜市场买肠子去！”
“行，去吧，不用叫我，估计等你回来我才能醒。”孙师傅摆了摆手说道。
陈年这才想到当初自己问孙师傅为什么不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孙师傅好像回答起不来来着。
“放心吧，我还是挺会挑下水的。”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不禁想到了于谦的父亲王老爷子，他好像就喜欢吃这种新鲜的猪大肠和里面的那些东西。
但转念一想，他又想到在老郭的相声里面也有一些美食，等这次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尝试着做一做。
毕竟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在做视频账号，陈年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个。
在红红饭店招一个做新媒体的似乎也有这个必要。
现在红红饭店的规模做起来了，虽然靠着顾客们自来水的宣传就已经相当可观了，但毕竟是开门做生意，还是要稍微打打广告的。
比如出一道新菜就做个海报，然后再发发公众号发发视频什么的，顺便还可以再搞一个食客的微信群，当然和他们的那个小群是分开的。
有了社群还能时常在里面出一些打折和优惠的活动。
陈年越想就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到时候就招一个会做社群会写文章会作图还会剪辑会摄像的员工好了。
对方不需要在饭店里做任何的工作，只要做这种宣传方面的工作就行，甚至可以在家里办公。
当然如果有拍摄或者是其他工作的话是要来店里一下的。
而且还能和店里的员工一样包三餐。
这样下来一天也能省不少的钱。
只不过陈年对于这一类工种的行业工资还不太了解，只能等回去之后先问一问了。
就这样陈年一边想着一边和孙师傅一起吃过了晚饭。
只不过这些剩下的碗快依旧不用他们收拾，自有津武门的弟子过来帮忙。
但陈年在没事做回屋之后并没有马上洗漱睡觉，而是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许久之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到隔壁孙师傅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师父，你睡了吗？”
“没有。”
“那师父我能进来和你说点事吗？”
话音落下没多久，孙师傅披着一件衣服，塔拉着老布鞋打开了门，疑惑的看着陈年：“大晚上的有啥事儿？”
“师父，我睡不着想找您下两盘棋。”
“下棋？”
孙福全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最喜欢的第一就是做菜，第二就是下棋。
一听到陈年来找他下棋，人也不瞌睡了，抬手就把陈年拉着进来，然后点燃了油灯放在桌子上。
孙师傅的桌子就是一个象棋的棋盘，而这桌子也是孙师傅当初亲手刻出来的。
然后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早已经被把玩到包浆的棋子。
“你拿红的，但说好了就下两盘，下完你就回去睡觉去。”
“没问题！”陈年点了点头，心想两盘棋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随后二人各执自己颜色的棋子，在棋盘子上摆好。
随着上来就是泡沉底的架势，陈年一边展开了攻势也一边说起了自己今天晚上过来的真实目的。
“师父，我还是想问问您做九转大肠要注意什么？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跟不上节奏。”
而孙师傅听到这话也不禁抬起头来看着陈年：“你小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师父，我这不是好奇嘛！害怕明天给您搞砸了……”陈年挠了挠头，讪笑着说道。
而孙福全也不介意陈年大晚上的跑到自己这边来学做菜，抬手支车看住自己的前卒之后这才娓娓道来：“说起九转大肠来，我还是得先跟你说一说这道菜的来历……”
第452章 桥洞
“这道菜在刚出来的时候其实不叫九转大肠，而是叫做红烧大肠，毕竟红烧嘛，你也知道起名字比较方便一些，而且做法也不难。
这道菜是清光绪初年的时候济南一个名为九华楼的掌柜所创，他本人既是掌柜又是大厨，而我先前的那个师父正是这道菜的创始人的徒弟之一。
所以这道菜的创始人也算是我的师爷了。
只不过后来这道菜在经过多次改进之后，使得大肠的味道进一步提高，当时许多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在设宴时，这道菜是必上的。
结果就有人像是古代的那些诗人墨客一样，为了喜欢的食物题诗一首，还特意以道家九转金丹一般的寓意给这道菜又起了个新名字，叫做九转大肠。
后来我师爷觉得这名字还不错，所以就沿用了下来。”
陈年不禁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等故事，那照这样看来，师父您也是师出名门啊！”
“还行还行。”孙师傅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陈年的称赞十分受用。
“那师父做这道菜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啊？我们从菜市场买来的大肠人家会不会给洗干净？”陈年又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后世中买回来的大肠是干净的，只不过就算如此，买回家之后还要继续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的再洗好几遍才行。
而这个时候的民风也更加淳朴一些，普通人们对于生活的质量要求其实也没那么高，所以陈年就担心买回来这玩意儿还得自己从头开始洗。
“这你放心，除非你是直接站在杀猪的旁边等着的，那样肠子里肯定是有东西的，但你要是从卖肉卖下水的那边买回来，一般他们都是会经过清洗的，但肠子这种东西就算你知道人家给你洗过，但买回来你自己不洗洗心里肯定会不放心的。”孙福全说道。
陈年听到这里之后便也放心了，只要人家能给洗一洗就好。
“不过师父，肥肠这东西好像有些人不太爱吃，我记得咱们武馆里好像就有人不吃下水。”
可孙福全浑然不在意，一边跳马吃掉陈年好不容易才过了河的红色小兵，“唉，他们不爱吃是他们的事，他们没有口福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三爷爱吃，德春和虎子还有大少爷也爱吃！”
听到这里陈年不禁心中敬佩起孙老爷子来，看看人家这大厨，就是有底气，爱吃不吃这话放在一般厨子身上敢说？
那很明显是不敢的！
“师父你以前在武馆里做过这道菜没有？”陈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做过吧，我记得是在五六年前的时候。”
陈年一听五六年前，那不是孙师傅刚来津武门吗？怎么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做，而且三爷不是喜欢吃吗？
“我懒得洗，所以就一直没有做。”
“那师父你刚开始又为什么……”陈年追问道。
而孙师傅听到这问题一下就笑了：“你瞧你这话说的，那个时候我刚来不得东家爱吃什么我做什么啊，就算再麻烦也得做啊，后来在这边待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孙师傅的回答十分真实，让陈年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要是照孙师傅这么说的话，那算不算是恃宠而骄？
“那师父您这次再做是因为他们没有在比武的时候拿到好成绩打算让他们开心开心吗？”陈年思索着说道。
而孙师傅这时却又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我这不是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吗？有徒弟在我自己就不用洗那玩意儿了，所以别说是明天了，就算以后天天做也无所谓。”
陈年：“……”
师父果然还是那个师父。
可虽然孙福全说的不是特别好听，可陈年也并不在意，自己是要从人家手里学东西的，做点这些脏活累活怎么了？大家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师长面前这种活自然还是该由年轻人来做。
否则事事都要师父来做的话，那要徒弟是干什么的？
总不能平白给自己找来一个学自己手艺，却要自己干活儿，在学手艺时还什么都不做的祖宗吧？
那样就不是收徒，而是实实在在的缺心眼儿了。
据陈年所说，他今天晚上是专程来找自己下象棋，捎带问一下九转大肠的制作方法，而孙福全自然不能只给陈年说历史。
既然陈年这么好学，他也十分愿意给陈年讲一讲这道菜。
“第一步，不用说你肯定也知道这道菜得先把里面的东西洗干净了，而且拿回家洗的时候最好是用醋、面粉再加上花椒，光是把上面的东西洗干净不算，你还得把里面的油去了才行。”
“那就是猪大肠内壁上面的那一层肥油吧？”陈年询问道，当然陈年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红红饭店里的小面也有肥肠浇头。
虽然那些肥肠是陈年直接买来对方已经洗好和处理干净的，可这猪大肠要处理到什么程度陈年还是知道的。
虽然陈年没有做过红烧大肠，但是这种卤大肠在店里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师父，这一点我好像知道，用醋是不是要去掉肠子上面的那些粘液啊？”陈年举一反三地说道。
“嗯，这一点叫你说对了，不过我从我师父这边学到的是放醋，你要是想用盐也可以，反正最后都能起到效果。”孙福全解释道。
“洗完之后就是要把肠子套上，具体手法我现在也跟你说不清楚，明天你看就行了，不过在用肠子自己把自己套住之后最好找点儿竹签之类的东西给他粘上，要不然就会跑，到时候炸出来切开之后就没有样子了。
九转大肠一方面说的是他的那个味道，一方面也是说他的造型，九转嘛里面怎么也得有点儿转纹才行吧？”
“那倒是。”陈年现在大脑之中对于孙师傅所说的大肠套大肠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在脑海中大概模拟设想了一下，大肠里面嵌套了一个九转十八弯的盘山公路的样子。
“反正这玩意儿说起来没什么难的，要注意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不过啊，以你现在的水平想做出来也不难，就是稍微花点功夫，总之剩下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到明天你直接看就好了，有不懂的你那时候再问。”孙师傅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有点走神，而在一个不留神之下陈年的马和炮居然都冲了过来，而这个时候自己这边的防卫力量并不是很多。
所以孙师傅也不打算再分心给陈年说什么了，而是打算专心下棋。
而陈年这一刻也不禁沉浸到了其中，今天说不定可以趁着孙师傅走神偷摸儿赢上一把。
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可随着孙师傅专心致志的开始下起了棋，陈年顿时就感觉到了压力，很快在孙师傅步步紧逼的反攻之下，陈年也闭上了嘴，开始专心盯着面前的棋盘。
他得防着孙师傅的反扑，眼看着胜利在望，他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翻了车，毕竟以后再想要找到孙师傅在下棋时走神的机会可是相当难的。
但最后陈年还是输了，随着对方一记跳马挂角酱，陈年丢掉了自己唯一的一个马。
“可恶啊，要不是我的马腿被别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陈年不甘心的将自己的红帅抽离，任由孙师傅吃掉自己的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年的败局已定，他已经能够想得到孙师傅会以怎样的招式来进攻自己了。
现在自己这边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对面的棋子了，因此输掉也只是时间问题，最后陈年有些受不了，直接弃子投降。
而第二局陈年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孙师傅在刚才的时候就打了个哈欠，现在只想早点睡觉，于是在和陈年下第二盘的时候，一招比一招狠，一环扣着一环，让陈年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真的是太强了！”陈年就在走出孙师傅房间的时候，还一边不住的感叹着。
以后还是不能小瞧天下英雄啊。
陈年大概问到了一些九转大肠的做法，就打算回自己的屋子当中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买菜。
他打算以后每天早上都早一点过去买菜，然后一早上买够全天要用的菜，就不用在下午的时候专门去跑一趟了。
而且陈年到时候打算推一个平板车去，这样一来就算摊主那边没时间送菜，自己也可以把菜都推回来。
可陈年刚刚关上孙师傅的门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里，可刚一转头就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就在自己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一开始是坐在台阶上，然后双手抱膝的，在看到陈年出来之后便立刻望了过来。
一双眼睛通红。
“小四你怎么在这里？”陈年此时也看清了来人，惊吓过后连忙询问起来。
“陈哥，我就是想来找你问一问小三的事……我下午起来之后才听说了这事儿，可我又不敢去问师父和师兄们，只能等到晚上的时候来问问你。
刚才我想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屋里，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见到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陈年一听小四这话顿时便明白了，在整个津武门中就属小三和小四的关系最好，他们每次巡逻都是一起的，每次排班站岗也都是同伴。
再加上他们两个住着同一间屋子，所以小四一直都把小三当作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
可一说起小三来，陈年那太有话语权了。
于是走到小四跟前，坐在小四旁边的台阶之上，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事说来其实也和我有关，发现小三的时候是上午，我看完津武门的比赛，本来打算回去……结果花坛那边好像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看，然后我就悄悄走了过去……”
就这样陈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自己发现小三，到小三被撵走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小四起初在听的时候满脸都是惊讶，他完全不相信小三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像是钱虎也不相信唐德春会做出有损津武门的事情来一样。
但最后听到证据确凿，龙虎门那边直接开始耍赖不承认，而小三却不甘心的问出那些话之后，他这才终于相信了。
“多谢陈大哥。”小四有些失魂落魄地向陈年道谢。
“没事，你还是先回去睡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乱跑也不好。”陈年叮嘱道。
而小四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哪里睡得着啊，原本我们屋子里有三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我想要去找找他，这边还有一些他的东西，如果不给他的话，过几天大概也要被扔掉了。”
陈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显然现在不是劝对方的时候。
“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但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怨恨三爷，毕竟出了这种事情……”
“放心吧，我懂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事怨恨三爷？只不过我是出于个人的交情，所以才去看看他罢了。
小四说完又朝着陈年一拱手，然后踉踉跄跄的便回屋里去了。
而过了一会儿，陈年就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小四背着一个包裹蹑手蹑脚的来到院中，然后找了一处门墙，先是拉开一段距离，然后经过助跑便轻巧地跳上了墙头。
“真是纳了闷儿的，他们怎么一个个的翻墙头这么熟练？难道在津武门学武其中有一个必修的科目就是翻墙头？”陈年不禁在心中猜测道。
可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想跟上去看看小四究竟会对小三说什么，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
话说小四在从津武门墙头翻出去之后便思索了一下小三可能在的位置，随后左右看了看，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小四来到了一处桥洞下面，水草杂乱，蚊虫纷飞。
果然他在这里看到了坐在河边呆呆望着水面的小三，倒影落在水中，却看不清面目。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埋头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第453章 人生导师（求月票）
小四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然后将手中的包裹重重的往地上一丢。
小三这才听到了声音，察觉到有人来了下意识的转头过来看，在月光之下他看到了小四的身影同时也看清楚了对方满脸都是失望。
“你怎么来了？”小三澹澹的问道，听不出喜悲。
“你也走得急，很多东西都没有带，我来给你送点衣服。”小四的声音同样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
“，多谢，不过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见我了。”小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稍稍有一些颤抖，对于这个曾经在津武门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自己现在变成这样是咎由自取，虽然被赶出了津武门，但他也不后悔，而且他被津武门赶出来，其实也仅仅是赶出来而已，也没有自废武功，甚至都没有挨过打。
身上仅有的那些伤还是先前被陈年发现自己时，被噼头盖脸打了一通，但那些也不过只是皮外伤而已，休养几天就能好。
所以到时候小三大可以换个城市继续生活，甚至可以凭借着身上的这点武艺找一个不错的差事。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此时再见到小四之后，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神色，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小四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就这样二人在河边待了许久，蝉鸣声，风吹草动声以及潺潺的水流声从未停下。
“你为什么要背叛津武门？龙虎门真的那么好？”
最后小四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心中一直想着的问题。
这时小三看着水中相似的倒影，只不过由于光线太暗，所以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听着对方的话默默叹了口气：”无所谓那里好不好，我只是觉得那里可能更加适合我，第一次想要赌一把而已，现在看来我是赌输了。”
“赌输了？”小四的音调忽然拔高，“那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就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成王败寇而已，这次只是我时运不济，无意之间被陈年发现了而已，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那最后赢的人就是我了。”小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才带上了一些不甘之色。
他有点恨那个发现自己的陈年，明明对方就只是一个厨子而已，而自己就是被这种小人物破坏了计划。
但是听到这里之后，小四终于按捺不住，直接一脚将小三踹翻，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啥也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就比我大一岁，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还背叛津武门，猪鼻子插上葱，你还想装大象了？你真以为你投靠的龙虎门有多厉害？
实话告诉你，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第二，现在第一是咏春拳馆，就算没有你，龙虎门也成不了第一！”
小三在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愣，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笑：“果然咏春拳馆还是厉害，不过现在龙虎门如何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龙虎门是我的仇敌，虽然我现在不配和他们成为仇敌，但至少我也是习武之人，就算是被逐出了师门，但心气还是要有的。”
小三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看向小四。
“但你要知道，我确实比你大一岁，但至少我有勇气做这些事，不管我是为了更远大的前程也好，还是为了苏云锦也好，至少我敢于做这些事情，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你呢？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庸庸碌碌，每天只做津武门安排你做的事情，现在你是不愁吃不愁穿，但你感觉你现在活得像你自己吗？”
“真是妖言惑众！亏我还以为你会心中有悔悟之心，还想着明天带你回津武门一起去找师父道歉，说不定他还能原谅你，但现在看来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真是瞎了狗眼才在那几年的时间里和你称兄道弟！晦气！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明天就滚出天津，走得越远越好，要不然每次想到能和津武门在同一个地方，我都恨不得愧疚的一头撞死！”小四恨铁不成钢的大喊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是一边走眼眶中的眼泪却巴拉巴拉的落下。
小三看着小四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对方了，原本一直蓄满泪水的眼眶这才终于承受不住，泪水大颗大颗的划过脸庞……
“我也后悔啊……可是后悔能有什么用？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如果以后我还能东山再起，一定回来再认你这个兄弟！”
……
话说小四在从小三那边离开之后虽然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上去将对方掐着断了气，可心里的情绪还是相当复杂的。
他的心里还想着小三被赶出了津武门以后会不会一蹶不振。
毕竟大家兄弟一场，开导一下对方，让对方在离开津武门之后，还能有远大的前程。
可是他想着想着，又忽然想起了刚才小三说过的那些话。
“我活的不像是我自己？我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
小四的口中不断的碎碎念着，虽然他刚才觉得小三的话就像是妖言惑众一般，可他毕竟也才十六岁的年纪，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般不断的萦绕在他的耳中。
越想他就越觉得小三好像说中了自己心中的心魔一般。
“我活得不像是我自己？那我怎么才能活成自己呢？我怎么才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愿活着？”小三不断的问着自己，可他却想不出来什么答桉。
但是关于这些问题，小四又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
“去问一问师父？”
“不行，自己现在每天都生活在师父的安排之下，又怎么能去问师父呢？而且万一师父因为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生气了怎么办？”
“要不然去问问大师兄？”
“算了，大师兄现在还身受重伤，我这个时候过去问这些不太合适。”
“那我去问二师兄？”
小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钱虎的样子来，但随后他就摇了摇头，丢掉了这个想法。
问二师兄还不如问问经常从津武门前经过的那条大黄狗呢。
“问问沉少爷？”
“还是算了，问沉少爷那还不如问二师兄呢。”
小四把熟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他的大脑中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风神俊逸，个头高大，笑容迷人，样貌帅气：“我还是去问一问陈师傅好了，虽然陈师傅整天在厨房里做饭，但他好像读过不少书，而且从小开始就在为自己谋生了，平日里也挺好说话的，他应该能为我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吧。”
就这样想着，小四轻车熟路的翻墙又回到了武馆之中。
每天站岗巡视的都是津武门后来的弟子，小三和小四就是这后来的弟子之一，所以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对这边的各种地形十分轻车熟路了。
在晚上的这个点他知道什么时候哪里会有人巡逻，也知道谁巡逻的时候会想办法偷懒，他更知道对方偷懒的时候在哪里休息。
所以他能够确保自己在回去的时候不被人发现。
他想要找陈年咨询一些心理的疑问，可那些问题白天显然是没什么时间问的，要问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于是他径直来到陈年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谁呀？”很快里面传来了陈年梦中呓语的声音。
“陈师傅，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小四在门口压低着声音说道。
说起来陈年在津武门当着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厨师而已，大院里的厨子都是和其他人一起睡大通铺的，但津武门这边由于地方比较大，所以也能给陈年安排一个单独的住处。
可这种住处有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是小一点，那也总比和其他人一起睡强。
因此小四的声音虽然低，可还是很快传到了陈年的耳中，因为他住的这屋子实在是不大。
这突然被小四敲门陈年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事来找自己，可是这大半夜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联想到先前小三卧底身份被自己发现，所以陈年心想着会不会和小三有关？
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披好衣服，便来到门口开门。
“对不住了陈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我确实是有些问题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在津武门里读过书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问你比较合适一些。”小四脸上戴着愧疚之色说道。
陈年看到对方这神情心里哪还生得起气来？
只得再一次长叹了一口气：“行吧，那你进来吧。”
说着便将对方带进了自己的屋子当中，然后关好了门。
小四还是第一次来陈年住的这屋子里，先前这个房间他也知道，但在陈年进来之前这个房间只是堆放着一些杂物，在陈年来了之后这里才腾了出来。
可没想到陈年才住进来没多长时间就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房间里没多少东西，但仅有的一些物件也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陈师傅，您这房间可真不错，不像我们住的那儿，乱的要死。”小四有些羡慕的说道。
而陈年此刻哪里有心思跟对方寒暄，只能是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聊到了正题：“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四听到陈年问得如此直接，也不禁正色回答道：“是这样的陈哥，我昨天上的是夜班，今天起来就已经不早了，但起来之后就听到小三背叛津武门被赶出去的事儿。”
说到这里，陈年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心想着这小子该不会也是叛徒吧，而今天晚上对方找过来就是为了报复？
这要是趁着天黑把自己捅得不省人事了，那等第二天别人发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已经凉了。
于是整个人戒备了起来。
“确实这件事情是和我有关，但我当时也没想着是他，我如果早知道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暗中偷袭，再怎么也得问一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陈年想要委婉的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要揭穿小三的，只是在无意之间不小心撞破罢了。
这些东西先前陈年已经给他讲过了，现在他想知道的就只有：“陈师傅，我知道这些，而且我也不怕你说出去，刚才我已经把小三没来得及带走的一些衣服和平常用的东西送给他了，说起来他也挺好找的，就是在以前每次我们出门时路过的一个桥洞下。
但我找到他之后，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但陈师傅你好像是读过不少书的，而且出来的时间也长，所以就想着问一问你，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问谁了。
而且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只能在这个时间来麻烦你。”
陈年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找自己麻烦的就好，要不然的话，小四虽然年轻，可毕竟是学习了几年武功的，真打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占优势。
先前自己成功将小三拿下，那也不过是因为偷袭和对方正在得意忘形之中忽视了周围的动静罢了。
可这个时候陈年又升起了一些好奇：“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虽然他背叛了津武门，但他做的却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赌赢了也好还是赌输了也好，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我虽然到现在一直有吃有穿还能够学武，但每天从早到晚过的都是别人给我安排好的生活。
早上吃什么？上午练什么？中午吃什么？下午又练什么？到了晚上要几点睡觉？没有一个是我能够控制的，我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又像是歪理，又感觉他说的有些道理，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年拖着腮听着对方的讲述，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果然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想的事情啊。
表面上看起来深思熟虑，实际上幼稚中二，表面上看起来还有些哲学，但实际上空洞乏味。
虽然陈年学的不是这类型的专业课，这种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因为现在的小四还好，到了后世当中那些家境殷实个人又没什么太大动力去努力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像电视剧中经常能看到的那些高喊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的人，在现实中也是不计其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我是能够理解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陈年脑中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很快想到了怎么样去安慰这个在青春期有些迷茫的孩子。
“你觉得你的人生不能由自己掌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没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你随时可以那样做，你明天就离开津武门，天津城有的是地方招伙计，你大可以去做。
但然后呢？
运气好的话，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提携为身边的小弟，然后再运气好一点，平步青云为对方做事，但如果运气不好呢，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可以选择赌你的人生，但你也只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那些上面。
可在津武门呢？你现在确实每天作为弟子要跟着津武门做事，但谁说你以后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你大可以学成之后出去另谋他就，我相信三爷是不会阻拦你的。
所以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需要努力的时候，努力提高自己这并不是在为谁而努力，而是在为你自己。
你变得越厉害，未来选择的机会也就越多，所以你现在只是为了未来自由的人生打下基础而已，没有腊月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一生下来就无忧无虑的人，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活成什么样子，但这样的人不是你，知道吗？
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们要努力的成为一个强者。
虽然投胎投的好令人羡慕，但是自己打拼出成就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那样被人羡慕的人岂不是更好？”
陈年就这样说着，宛若一个心灵导师，对面的小四却越听眼睛越亮！
“陈师傅，我悟了！”
“孺子可教也。”陈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句话的功夫如果能让一个孩子从此之后走上人生的坦途，那也算是一桩功德了。
对方能够悟了就好，也不枉自己在这大半夜说了那么多话。
“行了，既然你知道就回去吧，在你这个年纪出现这些想法也无可厚非，但不要陷进去就好，像是小三那样，其实就是走入了误区当中，他想要通过捷径一蹴而就，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捷径？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踩着路中间的石头过河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哪有在河的两端建起一座坚固的桥梁来走在上面更踏实？”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陈师傅。”
陈年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回去睡觉吧！”
第454章 猪生无常，大肠包小肠（求月票）
一时之间他们觉得自家掌门亲自请天津明厨过来做的大餐也不香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去继续比赛，要稳住第一的位置！
可洪龙看着慌乱的众人不禁一拍桌子！
“都给我站住！”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些弟子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一共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你们赶得过去吗？”
“难道你们是打算过去给咏春拳馆送上祝福？礼物就是原本属于我们的第一的位置？”
洪龙分明知道这些就是明晃晃的阳谋！
而且他也明白这肯定是沉三在给自己下套了，以报先前的那收买之仇。
“师父，来人是沉三的儿子，我看他气喘吁吁的来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趴在地上干呕，看着不像是慢悠悠过来的，而像是一路冲刺过来。”
洪龙听到这话之后不禁叹了口气：“唉，这事是我考虑不周，看来今年我们龙虎门也只能拿第二了。”
“师父，这就是他们津武门的诡计，我们去找他们的麻烦去，他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们好过！”但洪龙想清楚了这一点，不代表在场所有人都能想清楚。
底下自然有一股热血上头的弟子冲动的说道。
可他肩膀刚动了动就被罗盛一把死死抓住。
“别去了，现在我们越是表现的着急，就越中了他们的下怀，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去。”
洪龙听到这话之后赞赏的看了罗盛一眼，在自己的这些徒弟当中也就是罗盛最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他日后是打算让罗盛负责武馆这边的事务的。
他的儿子和沉三的儿子恰恰相反，洪龙在儿子小的时候就想让他习武继承自己的衣钵，可偏偏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也没办法练武，没办法，洪龙要为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出路，所以便又成立了龙虎商会。
努力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等到儿子长大之后便将儿子安排到了龙虎商会当中，而且就连他也没想到的是他儿子刚进入龙虎商会之后，便展现出了极强的天赋，不断的汲取着各种各样经商的知识，很快就在商会一些老人的协助之下将那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加上后来随着罗盛一起投奔而来的苏云锦在经商方面也颇有头脑，所以二人就这样将龙虎商会越做越好。
再加上武馆这边还有罗盛这么一个天赋惊人的徒弟在，所以龙虎门才在津武门没落的几年之间就迅速崛起。
在听到罗盛和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之后，他又不禁看着这个徒弟问道：“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罗盛想了想：“接下来应该由师父出去好好的感谢一下沉文，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打算弃权了。”
可是刚才开口的那弟子听到这话之后，当即暴脾气又按耐不住了！
“他们津武门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还得好好感谢他们？而且还得师父亲自过去？大师兄你是不是又在念及往日旧情啊？”
他在先前的时候也对罗盛确实是十分敬重的，但今天罗盛一上场就被唐德春击败了，后来就算是赢了津武门一次，可那打的也不过是津武门那边的大胡子。
根本没有展现出龙虎门的风采来。
再加上小三突然暴露，暴露出了苏云锦那边的来往信件导致龙虎门颜面大损！
而苏云锦和罗盛的关系是个人都知道，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禁开始怀疑罗盛是不是和津武门那边有些勾结？
难道先前的那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毕竟这几年的时间当中，他罗盛和津武门可没有过正面的冲突，也没有代表龙虎门赢过津武门一次。
可他这话刚说出来，洪龙的脸色骤变！
如果说洪龙以前一直都是以笑容示人的话，那么这一刻洪龙就真的像是一头暴怒的老龙一般！
“你怀疑罗盛那就是在怀疑我，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暗中投奔了沉三，然后出卖你们？”
“不是的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
“师父，我就是觉得大师兄可能……”
“可能？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也不能完全确认？没有证据你就敢说你大师兄背叛？究竟是你有问题还是你大师兄有问题？”
洪龙得理不饶人，就这样一句一句的紧逼着对方，而那弟子见到师父发怒了，而且一句说的比一句重，身体不禁开始颤抖起来。
他知道龙虎门的门规可比津武门严多了，刚才的他已经触犯了其中一道不尊敬师兄和长辈的门规。
而在龙虎门里触犯了门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平时洪龙对于手下以及他的这些弟子们都很好，可一旦触犯门规之后，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原本洪龙就在天津的地界上有权有势又有实力，每天通过各种关系想要进入龙虎门和龙虎商会的人大把，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一个弟子的死活。
“一节小指，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你大师兄动手？”
没错，一节小指便是忤逆长辈和兄长的代价。
那弟子听后抖若筛糠，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嘴里还是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大师兄！不脏了你们的手，我自己来！”
随后径直去到厨房之内拿了一把菜刀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青石板地面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高高的举起菜刀，随后狠狠的切落！
他整个人疼的都快要晕厥过去，可除了一声低沉的闷哼之外，再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
强行用力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将手指包扎起来，然后捡起地下的那一节小指变忍着痛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在离开之前他又看着罗盛说道：“大师兄，先前是师弟嘴上没有把门的，你不要往心里去。”然后又看向了洪龙：“师父，弟子先回去上点药，回头便出来将这里的血迹清理干净。”
洪龙直到这时才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行，快回去好好包扎一下吧，不要感染了，回头找老李拿点药，别以后留下什么病根儿。”
“多谢师父！”那名弟子感激的道了声谢，然后步伐匆忙的离开了。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留在龙虎门之中能够获得的东西远远比这一小节手指多的多。
每年能拿到手里的钱就已经抵得上外面做小生意的商人了。
而且出去以后一说自己是龙虎门的，大部分地方都得给面子，吃饭打折那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还会直接主动请他们吃。
就算出去找小姐，那老鸨也得在嫖资上至少打个六折，而且买一个还送一个。
服务那是相当到位。
没有龙虎门的话，他们什么也不是，只能是空有一把力气的力工而已。
所以他们很多人在触犯门规之后都会选择受罚，就算这些惩罚极其严重，他们也不会离开。
不过他之所以选择自己动手，是因为他担心罗盛不用刀来剁自己的小指。
先前自己说的那些肯定已经触动到了罗盛的逆鳞，万一对方心一狠拿一把锤子出来，那可就是折磨了。
反正门规当中写的就是一截小指，但没说是要用刀切下来还是用锤子直接砸烂。
所以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动手。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确实是对的，因为罗盛以前确实干过这样的事，而且这次他本来也打算是这样做的。
就在这人回去之后洪龙便带着剩下的弟子来到了武馆门外。
看着难受的沉文蹲下身子来将其搀扶而起，然后连声感谢。
并且让人当场端了一碗茶水出来请沉文喝。
态度好的不得了。
而沉文心里则是由于洪龙的态度只打突突，说实话，刚才他光顾着爽了，这一刻看到洪龙之后才想到如果人家在气急败坏之下把自己打一顿怎么办？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严重一点，沉文已经想到了自己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丢回津武门的门口了。
但谁知洪龙的态度这么好，可就算如此，沉文还是没敢喝对方递过来的茶水，万一里面再放点毒药或者鸦片大麻一类的东西，自己不还是要玩儿完？
原本他以为是老实人的陈年肚子里都有那么多坏水了，而这些本身就坏的流脓的龙虎门的人，谁知道他们究竟能干出什么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必了不必了，这次我就是特意赶来告知，毕竟是在我们的主场，虽说我不太愿意干这事儿，可毕竟是我爹的安排，而且我们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为人所诟病，但既然你们打算弃权，我就回去复命了。”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洪龙的挽留。
而且越走越快，在走过转角之后甚至又跑了起来，他可真的害怕那些人从背后再追过来抓住他，将他打一顿，挑断手筋脚筋丢回津武门的大门口。
这样一路回到津武门之后才气喘吁吁的让人赶紧拿水和瓜果过来。
当他回来的时候时间早已经过了，樊仲秋宣布本届天津武术大会的头名是咏春拳馆，而第二名则是龙虎门，第三名则是津武门，再往后便是形意门、八极门之流。
在场的所有门派中，除了跆拳道馆和螳螂门，其他门派对于现在自己的名次基本都十分满意，而且没有什么异议。
此时时间虽然还早，但沉三还是留了众人下来，打算让他们再吃一顿饭。
陈年也同样和孙师傅一起回到后厨之中开始准备晚饭。
今天的晚饭和昨天相同，二人就这样紧张的忙碌着，时不时的还有津武门的弟子过来帮忙打水送菜。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年和孙福全忙着来回上菜。
而那些武馆中的人在看到陈年之后，一个个的都笑着打招呼，甚至还有好多人开玩笑似的询问陈年想不想跳槽？
但陈年则表示开玩笑可以，如果他们是认真的话，那可就要回去告诉师父了，并且还搬出了孙师傅以前润丰楼总厨的身份。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津武门的厨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在天津的地界上说起润丰楼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
那可都是天津有头有脸的人去吃饭的地方。
而能在那里当总厨足以说明身份了，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津有头有脸的名厨居然甘心在三爷的武馆里面掌勺。
这又侧面说明了三爷在天津的名望。
可一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禁开始恭喜起了陈年，一来找了一个好东家，二来找了一个好师父。
接受了众人称赞的陈年美滋滋的回到厨房里，孙师傅见到陈年这样子，也不禁笑着调侃道：“怎么样？被人夸的滋味很不错吧！”
“相当不错！”陈年点了点头，“不过我现在还有点配不上他们的称赞，享受这些虚名只是一时的，回头还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
“难得有你这么清醒的年轻人。”孙师傅对于陈年心中有逼数的行为表示十分赞赏。
“今天咱们就先这样，三爷和我说了等到明天的时候给大家伙加加菜，我打算做个九转大肠，到时候你好好跟着学一学。”
原本陈年还沉浸在每日自省吾身当中，可听到这话之后，陈年当场就不澹定了。
九转大肠，这不是孙师傅的招牌手艺吗？
学会了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之后，那距离烤鸭还远吗？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不远啊。
“好嘞！师父，那我明天一早就到菜市场买肠子去！”
“行，去吧，不用叫我，估计等你回来我才能醒。”孙师傅摆了摆手说道。
陈年这才想到当初自己问孙师傅为什么不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孙师傅好像回答起不来来着。
“放心吧，我还是挺会挑下水的。”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又不禁想到了于谦的父亲王老爷子，他好像就喜欢吃这种新鲜的猪大肠和里面的那些东西。
但转念一想，他又想到在老郭的相声里面也有一些美食，等这次回去之后倒是可以尝试着做一做。
毕竟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在做视频账号，陈年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个。
在红红饭店招一个做新媒体的似乎也有这个必要。
现在红红饭店的规模做起来了，虽然靠着顾客们自来水的宣传就已经相当可观了，但毕竟是开门做生意，还是要稍微打打广告的。
比如出一道新菜就做个海报，然后再发发公众号发发视频什么的，顺便还可以再搞一个食客的微信群，当然和他们的那个小群是分开的。
有了社群还能时常在里面出一些打折和优惠的活动。
陈年越想就越觉得这方法可行，到时候就招一个会做社群会写文章会作图还会剪辑会摄像的员工好了。
对方不需要在饭店里做任何的工作，只要做这种宣传方面的工作就行，甚至可以在家里办公。
当然如果有拍摄或者是其他工作的话是要来店里一下的。
而且还能和店里的员工一样包三餐。
这样下来一天也能省不少的钱。
只不过陈年对于这一类工种的行业工资还不太了解，只能等回去之后先问一问了。
就这样陈年一边想着一边和孙师傅一起吃过了晚饭。
只不过这些剩下的碗快依旧不用他们收拾，自有津武门的弟子过来帮忙。
但陈年在没事做回屋之后并没有马上洗漱睡觉，而是躺在床上苦思冥想许久之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到隔壁孙师傅的房间外，敲了敲门。
“师父，你睡了吗？”
“没有。”
“那师父我能进来和你说点事吗？”
话音落下没多久，孙师傅披着一件衣服，塔拉着老布鞋打开了门，疑惑的看着陈年：“大晚上的有啥事儿？”
“师父，我睡不着想找您下两盘棋。”
“下棋？”
孙福全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他最喜欢的第一就是做菜，第二就是下棋。
一听到陈年来找他下棋，人也不瞌睡了，抬手就把陈年拉着进来，然后点燃了油灯放在桌子上。
孙师傅的桌子就是一个象棋的棋盘，而这桌子也是孙师傅当初亲手刻出来的。
然后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早已经被把玩到包浆的棋子。
“你拿红的，但说好了就下两盘，下完你就回去睡觉去。”
“没问题！”陈年点了点头，心想两盘棋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随后二人各执自己颜色的棋子，在棋盘子上摆好。
随着上来就是泡沉底的架势，陈年一边展开了攻势也一边说起了自己今天晚上过来的真实目的。
“师父，我还是想问问您做九转大肠要注意什么？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免得到时候跟不上节奏。”
而孙师傅听到这话也不禁抬起头来看着陈年：“你小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师父，我这不是好奇嘛！害怕明天给您搞砸了……”陈年挠了挠头，讪笑着说道。
而孙福全也不介意陈年大晚上的跑到自己这边来学做菜，抬手支车看住自己的前卒之后这才娓娓道来：“说起九转大肠来，我还是得先跟你说一说这道菜的来历……”
第455章 九转大肠（求月票）
“这道菜在刚出来的时候其实不叫九转大肠，而是叫做红烧大肠，毕竟红烧嘛，你也知道起名字比较方便一些，而且做法也不难。
这道菜是清光绪初年的时候济南一个名为九华楼的掌柜所创，他本人既是掌柜又是大厨，而我先前的那个师父正是这道菜的创始人的徒弟之一。
所以这道菜的创始人也算是我的师爷了。
只不过后来这道菜在经过多次改进之后，使得大肠的味道进一步提高，当时许多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在设宴时，这道菜是必上的。
结果就有人像是古代的那些诗人墨客一样，为了喜欢的食物题诗一首，还特意以道家九转金丹一般的寓意给这道菜又起了个新名字，叫做九转大肠。
后来我师爷觉得这名字还不错，所以就沿用了下来。”
陈年不禁点了点头：“没想到还有这等故事，那照这样看来，师父您也是师出名门啊！”
“还行还行。”孙师傅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显然对于陈年的称赞十分受用。
“那师父做这道菜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啊？我们从菜市场买来的大肠人家会不会给洗干净？”陈年又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后世中买回来的大肠是干净的，只不过就算如此，买回家之后还要继续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的再洗好几遍才行。
而这个时候的民风也更加淳朴一些，普通人们对于生活的质量要求其实也没那么高，所以陈年就担心买回来这玩意儿还得自己从头开始洗。
“这你放心，除非你是直接站在杀猪的旁边等着的，那样肠子里肯定是有东西的，但你要是从卖肉卖下水的那边买回来，一般他们都是会经过清洗的，但肠子这种东西就算你知道人家给你洗过，但买回来你自己不洗洗心里肯定会不放心的。”孙福全说道。
陈年听到这里之后便也放心了，只要人家能给洗一洗就好。
“不过师父，肥肠这东西好像有些人不太爱吃，我记得咱们武馆里好像就有人不吃下水。”
可孙福全浑然不在意，一边跳马吃掉陈年好不容易才过了河的红色小兵，“唉，他们不爱吃是他们的事，他们没有口福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三爷爱吃，德春和虎子还有大少爷也爱吃！”
听到这里陈年不禁心中敬佩起孙老爷子来，看看人家这大厨，就是有底气，爱吃不吃这话放在一般厨子身上敢说？
那很明显是不敢的！
“师父你以前在武馆里做过这道菜没有？”陈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做过吧，我记得是在五六年前的时候。”
陈年一听五六年前，那不是孙师傅刚来津武门吗？怎么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做，而且三爷不是喜欢吃吗？
“我懒得洗，所以就一直没有做。”
“那师父你刚开始又为什么……”陈年追问道。
而孙师傅听到这问题一下就笑了：“你瞧你这话说的，那个时候我刚来不得东家爱吃什么我做什么啊，就算再麻烦也得做啊，后来在这边待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孙师傅的回答十分真实，让陈年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要是照孙师傅这么说的话，那算不算是恃宠而骄？
“那师父您这次再做是因为他们没有在比武的时候拿到好成绩打算让他们开心开心吗？”陈年思索着说道。
而孙师傅这时却又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我这不是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吗？有徒弟在我自己就不用洗那玩意儿了，所以别说是明天了，就算以后天天做也无所谓。”
陈年：“……”
师父果然还是那个师父。
可虽然孙福全说的不是特别好听，可陈年也并不在意，自己是要从人家手里学东西的，做点这些脏活累活怎么了？大家都是从年轻人过来的，师长面前这种活自然还是该由年轻人来做。
否则事事都要师父来做的话，那要徒弟是干什么的？
总不能平白给自己找来一个学自己手艺，却要自己干活儿，在学手艺时还什么都不做的祖宗吧？
那样就不是收徒，而是实实在在的缺心眼儿了。
据陈年所说，他今天晚上是专程来找自己下象棋，捎带问一下九转大肠的制作方法，而孙福全自然不能只给陈年说历史。
既然陈年这么好学，他也十分愿意给陈年讲一讲这道菜。
“第一步，不用说你肯定也知道这道菜得先把里面的东西洗干净了，而且拿回家洗的时候最好是用醋、面粉再加上花椒，光是把上面的东西洗干净不算，你还得把里面的油去了才行。”
“那就是猪大肠内壁上面的那一层肥油吧？”陈年询问道，当然陈年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红红饭店里的小面也有肥肠浇头。
虽然那些肥肠是陈年直接买来对方已经洗好和处理干净的，可这猪大肠要处理到什么程度陈年还是知道的。
虽然陈年没有做过红烧大肠，但是这种卤大肠在店里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师父，这一点我好像知道，用醋是不是要去掉肠子上面的那些粘液啊？”陈年举一反三地说道。
“嗯，这一点叫你说对了，不过我从我师父这边学到的是放醋，你要是想用盐也可以，反正最后都能起到效果。”孙福全解释道。
“洗完之后就是要把肠子套上，具体手法我现在也跟你说不清楚，明天你看就行了，不过在用肠子自己把自己套住之后最好找点儿竹签之类的东西给他粘上，要不然就会跑，到时候炸出来切开之后就没有样子了。
九转大肠一方面说的是他的那个味道，一方面也是说他的造型，九转嘛里面怎么也得有点儿转纹才行吧？”
“那倒是。”陈年现在大脑之中对于孙师傅所说的大肠套大肠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在脑海中大概模拟设想了一下，大肠里面嵌套了一个九转十八弯的盘山公路的样子。
“反正这玩意儿说起来没什么难的，要注意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不过啊，以你现在的水平想做出来也不难，就是稍微花点功夫，总之剩下的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到明天你直接看就好了，有不懂的你那时候再问。”孙师傅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有点走神，而在一个不留神之下陈年的马和炮居然都冲了过来，而这个时候自己这边的防卫力量并不是很多。
所以孙师傅也不打算再分心给陈年说什么了，而是打算专心下棋。
而陈年这一刻也不禁沉浸到了其中，今天说不定可以趁着孙师傅走神偷摸儿赢上一把。
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可随着孙师傅专心致志的开始下起了棋，陈年顿时就感觉到了压力，很快在孙师傅步步紧逼的反攻之下，陈年也闭上了嘴，开始专心盯着面前的棋盘。
他得防着孙师傅的反扑，眼看着胜利在望，他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翻了车，毕竟以后再想要找到孙师傅在下棋时走神的机会可是相当难的。
但最后陈年还是输了，随着对方一记跳马挂角酱，陈年丢掉了自己唯一的一个马。
“可恶啊，要不是我的马腿被别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陈年不甘心的将自己的红帅抽离，任由孙师傅吃掉自己的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年的败局已定，他已经能够想得到孙师傅会以怎样的招式来进攻自己了。
现在自己这边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对面的棋子了，因此输掉也只是时间问题，最后陈年有些受不了，直接弃子投降。
而第二局陈年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孙师傅在刚才的时候就打了个哈欠，现在只想早点睡觉，于是在和陈年下第二盘的时候，一招比一招狠，一环扣着一环，让陈年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真的是太强了！”陈年就在走出孙师傅房间的时候，还一边不住的感叹着。
以后还是不能小瞧天下英雄啊。
陈年大概问到了一些九转大肠的做法，就打算回自己的屋子当中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买菜。
他打算以后每天早上都早一点过去买菜，然后一早上买够全天要用的菜，就不用在下午的时候专门去跑一趟了。
而且陈年到时候打算推一个平板车去，这样一来就算摊主那边没时间送菜，自己也可以把菜都推回来。
可陈年刚刚关上孙师傅的门打算回自己的房间里，可刚一转头就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就在自己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一开始是坐在台阶上，然后双手抱膝的，在看到陈年出来之后便立刻望了过来。
一双眼睛通红。
“小四你怎么在这里？”陈年此时也看清了来人，惊吓过后连忙询问起来。
“陈哥，我就是想来找你问一问小三的事……我下午起来之后才听说了这事儿，可我又不敢去问师父和师兄们，只能等到晚上的时候来问问你。
刚才我想去找你，结果你不在屋里，在这儿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见到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陈年一听小四这话顿时便明白了，在整个津武门中就属小三和小四的关系最好，他们每次巡逻都是一起的，每次排班站岗也都是同伴。
再加上他们两个住着同一间屋子，所以小四一直都把小三当作自己的亲兄弟来看待。
可一说起小三来，陈年那太有话语权了。
于是走到小四跟前，坐在小四旁边的台阶之上，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事说来其实也和我有关，发现小三的时候是上午，我看完津武门的比赛，本来打算回去……结果花坛那边好像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看，然后我就悄悄走了过去……”
就这样陈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自己发现小三，到小三被撵走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小四起初在听的时候满脸都是惊讶，他完全不相信小三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就像是钱虎也不相信唐德春会做出有损津武门的事情来一样。
但最后听到证据确凿，龙虎门那边直接开始耍赖不承认，而小三却不甘心的问出那些话之后，他这才终于相信了。
“多谢陈大哥。”小四有些失魂落魄地向陈年道谢。
“没事，你还是先回去睡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乱跑也不好。”陈年叮嘱道。
而小四却摇了摇头：“我现在哪里睡得着啊，原本我们屋子里有三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两个人，我想要去找找他，这边还有一些他的东西，如果不给他的话，过几天大概也要被扔掉了。”
陈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显然现在不是劝对方的时候。
“好吧，那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但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怨恨三爷，毕竟出了这种事情……”
“放心吧，我懂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事怨恨三爷？只不过我是出于个人的交情，所以才去看看他罢了。
小四说完又朝着陈年一拱手，然后踉踉跄跄的便回屋里去了。
而过了一会儿，陈年就透过窗子向外看去，小四背着一个包裹蹑手蹑脚的来到院中，然后找了一处门墙，先是拉开一段距离，然后经过助跑便轻巧地跳上了墙头。
“真是纳了闷儿的，他们怎么一个个的翻墙头这么熟练？难道在津武门学武其中有一个必修的科目就是翻墙头？”陈年不禁在心中猜测道。
可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想跟上去看看小四究竟会对小三说什么，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
话说小四在从津武门墙头翻出去之后便思索了一下小三可能在的位置，随后左右看了看，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没过多久，小四来到了一处桥洞下面，水草杂乱，蚊虫纷飞。
果然他在这里看到了坐在河边呆呆望着水面的小三，倒影落在水中，却看不清面目。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埋头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第456章 我能嗦竹签子吗？
小四一言不发的走过去，然后将手中的包裹重重的往地上一丢。
小三这才听到了声音，察觉到有人来了下意识的转头过来看，在月光之下他看到了小四的身影同时也看清楚了对方满脸都是失望。
“你怎么来了？”小三澹澹的问道，听不出喜悲。
“你也走得急，很多东西都没有带，我来给你送点衣服。”小四的声音同样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来。
“，多谢，不过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见我了。”小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稍稍有一些颤抖，对于这个曾经在津武门中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自己现在变成这样是咎由自取，虽然被赶出了津武门，但他也不后悔，而且他被津武门赶出来，其实也仅仅是赶出来而已，也没有自废武功，甚至都没有挨过打。
身上仅有的那些伤还是先前被陈年发现自己时，被噼头盖脸打了一通，但那些也不过只是皮外伤而已，休养几天就能好。
所以到时候小三大可以换个城市继续生活，甚至可以凭借着身上的这点武艺找一个不错的差事。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此时再见到小四之后，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神色，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小四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就这样二人在河边待了许久，蝉鸣声，风吹草动声以及潺潺的水流声从未停下。
“你为什么要背叛津武门？龙虎门真的那么好？”
最后小四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心中一直想着的问题。
这时小三看着水中相似的倒影，只不过由于光线太暗，所以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人影轮廓，听着对方的话默默叹了口气：”无所谓那里好不好，我只是觉得那里可能更加适合我，第一次想要赌一把而已，现在看来我是赌输了。”
“赌输了？”小四的音调忽然拔高，“那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就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成王败寇而已，这次只是我时运不济，无意之间被陈年发现了而已，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那最后赢的人就是我了。”小三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之中才带上了一些不甘之色。
他有点恨那个发现自己的陈年，明明对方就只是一个厨子而已，而自己就是被这种小人物破坏了计划。
但是听到这里之后，小四终于按捺不住，直接一脚将小三踹翻，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啥也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不过就比我大一岁，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还背叛津武门，猪鼻子插上葱，你还想装大象了？你真以为你投靠的龙虎门有多厉害？
实话告诉你，下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为第二，现在第一是咏春拳馆，就算没有你，龙虎门也成不了第一！”
小三在听到这话之后先是一愣，但随后又释然的笑了笑：“果然咏春拳馆还是厉害，不过现在龙虎门如何和我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现在龙虎门是我的仇敌，虽然我现在不配和他们成为仇敌，但至少我也是习武之人，就算是被逐出了师门，但心气还是要有的。”
小三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看向小四。
“但你要知道，我确实比你大一岁，但至少我有勇气做这些事，不管我是为了更远大的前程也好，还是为了苏云锦也好，至少我敢于做这些事情，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你呢？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庸庸碌碌，每天只做津武门安排你做的事情，现在你是不愁吃不愁穿，但你感觉你现在活得像你自己吗？”
“真是妖言惑众！亏我还以为你会心中有悔悟之心，还想着明天带你回津武门一起去找师父道歉，说不定他还能原谅你，但现在看来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真是瞎了狗眼才在那几年的时间里和你称兄道弟！晦气！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明天就滚出天津，走得越远越好，要不然每次想到能和津武门在同一个地方，我都恨不得愧疚的一头撞死！”小四恨铁不成钢的大喊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是一边走眼眶中的眼泪却巴拉巴拉的落下。
小三看着小四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对方了，原本一直蓄满泪水的眼眶这才终于承受不住，泪水大颗大颗的划过脸庞……
“我也后悔啊……可是后悔能有什么用？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如果以后我还能东山再起，一定回来再认你这个兄弟！”
……
话说小四在从小三那边离开之后虽然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上去将对方掐着断了气，可心里的情绪还是相当复杂的。
他的心里还想着小三被赶出了津武门以后会不会一蹶不振。
毕竟大家兄弟一场，开导一下对方，让对方在离开津武门之后，还能有远大的前程。
可是他想着想着，又忽然想起了刚才小三说过的那些话。
“我活的不像是我自己？我一直都活在别人的安排之下？”
小四的口中不断的碎碎念着，虽然他刚才觉得小三的话就像是妖言惑众一般，可他毕竟也才十六岁的年纪，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般不断的萦绕在他的耳中。
越想他就越觉得小三好像说中了自己心中的心魔一般。
“我活得不像是我自己？那我怎么才能活成自己呢？我怎么才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意愿活着？”小三不断的问着自己，可他却想不出来什么答桉。
但是关于这些问题，小四又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
“去问一问师父？”
“不行，自己现在每天都生活在师父的安排之下，又怎么能去问师父呢？而且万一师父因为这种无理取闹的问题，生气了怎么办？”
“要不然去问问大师兄？”
“算了，大师兄现在还身受重伤，我这个时候过去问这些不太合适。”
“那我去问二师兄？”
小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钱虎的样子来，但随后他就摇了摇头，丢掉了这个想法。
问二师兄还不如问问经常从津武门前经过的那条大黄狗呢。
“问问沉少爷？”
“还是算了，问沉少爷那还不如问二师兄呢。”
小四把熟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他的大脑中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风神俊逸，个头高大，笑容迷人，样貌帅气：“我还是去问一问陈师傅好了，虽然陈师傅整天在厨房里做饭，但他好像读过不少书，而且从小开始就在为自己谋生了，平日里也挺好说话的，他应该能为我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吧。”
就这样想着，小四轻车熟路的翻墙又回到了武馆之中。
每天站岗巡视的都是津武门后来的弟子，小三和小四就是这后来的弟子之一，所以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对这边的各种地形十分轻车熟路了。
在晚上的这个点他知道什么时候哪里会有人巡逻，也知道谁巡逻的时候会想办法偷懒，他更知道对方偷懒的时候在哪里休息。
所以他能够确保自己在回去的时候不被人发现。
他想要找陈年咨询一些心理的疑问，可那些问题白天显然是没什么时间问的，要问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于是他径直来到陈年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谁呀？”很快里面传来了陈年梦中呓语的声音。
“陈师傅，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小四在门口压低着声音说道。
说起来陈年在津武门当着的其实也只是一个厨师而已，大院里的厨子都是和其他人一起睡大通铺的，但津武门这边由于地方比较大，所以也能给陈年安排一个单独的住处。
可这种住处有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是小一点，那也总比和其他人一起睡强。
因此小四的声音虽然低，可还是很快传到了陈年的耳中，因为他住的这屋子实在是不大。
这突然被小四敲门陈年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事来找自己，可是这大半夜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联想到先前小三卧底身份被自己发现，所以陈年心想着会不会和小三有关？
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披好衣服，便来到门口开门。
“对不住了陈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但我确实是有些问题自己怎么想都想不通，在津武门里读过书的本来就不多，而且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问你比较合适一些。”小四脸上戴着愧疚之色说道。
陈年看到对方这神情心里哪还生得起气来？
只得再一次长叹了一口气：“行吧，那你进来吧。”
说着便将对方带进了自己的屋子当中，然后关好了门。
小四还是第一次来陈年住的这屋子里，先前这个房间他也知道，但在陈年进来之前这个房间只是堆放着一些杂物，在陈年来了之后这里才腾了出来。
可没想到陈年才住进来没多长时间就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房间里没多少东西，但仅有的一些物件也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陈师傅，您这房间可真不错，不像我们住的那儿，乱的要死。”小四有些羡慕的说道。
而陈年此刻哪里有心思跟对方寒暄，只能是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聊到了正题：“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小四听到陈年问得如此直接，也不禁正色回答道：“是这样的陈哥，我昨天上的是夜班，今天起来就已经不早了，但起来之后就听到小三背叛津武门被赶出去的事儿。”
说到这里，陈年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心想着这小子该不会也是叛徒吧，而今天晚上对方找过来就是为了报复？
这要是趁着天黑把自己捅得不省人事了，那等第二天别人发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已经凉了。
于是整个人戒备了起来。
“确实这件事情是和我有关，但我当时也没想着是他，我如果早知道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暗中偷袭，再怎么也得问一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陈年想要委婉的表示自己并不是故意要揭穿小三的，只是在无意之间不小心撞破罢了。
这些东西先前陈年已经给他讲过了，现在他想知道的就只有：“陈师傅，我知道这些，而且我也不怕你说出去，刚才我已经把小三没来得及带走的一些衣服和平常用的东西送给他了，说起来他也挺好找的，就是在以前每次我们出门时路过的一个桥洞下。
但我找到他之后，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但陈师傅你好像是读过不少书的，而且出来的时间也长，所以就想着问一问你，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问谁了。
而且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只能在这个时间来麻烦你。”
陈年听到这里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找自己麻烦的就好，要不然的话，小四虽然年轻，可毕竟是学习了几年武功的，真打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占优势。
先前自己成功将小三拿下，那也不过是因为偷袭和对方正在得意忘形之中忽视了周围的动静罢了。
可这个时候陈年又升起了一些好奇：“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虽然他背叛了津武门，但他做的却是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赌赢了也好还是赌输了也好，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我虽然到现在一直有吃有穿还能够学武，但每天从早到晚过的都是别人给我安排好的生活。
早上吃什么？上午练什么？中午吃什么？下午又练什么？到了晚上要几点睡觉？没有一个是我能够控制的，我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又像是歪理，又感觉他说的有些道理，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年拖着腮听着对方的讲述，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果然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想的事情啊。
表面上看起来深思熟虑，实际上幼稚中二，表面上看起来还有些哲学，但实际上空洞乏味。
虽然陈年学的不是这类型的专业课，这种问题他还是能回答的，因为现在的小四还好，到了后世当中那些家境殷实个人又没什么太大动力去努力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像电视剧中经常能看到的那些高喊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的人，在现实中也是不计其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我是能够理解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陈年脑中思索了一番之后，便很快想到了怎么样去安慰这个在青春期有些迷茫的孩子。
“你觉得你的人生不能由自己掌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没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你随时可以那样做，你明天就离开津武门，天津城有的是地方招伙计，你大可以去做。
但然后呢？
运气好的话，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提携为身边的小弟，然后再运气好一点，平步青云为对方做事，但如果运气不好呢，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可以选择赌你的人生，但你也只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那些上面。
可在津武门呢？你现在确实每天作为弟子要跟着津武门做事，但谁说你以后一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你大可以学成之后出去另谋他就，我相信三爷是不会阻拦你的。
所以现在的你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需要努力的时候，努力提高自己这并不是在为谁而努力，而是在为你自己。
你变得越厉害，未来选择的机会也就越多，所以你现在只是为了未来自由的人生打下基础而已，没有腊月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一生下来就无忧无虑的人，他们可以自己选择活成什么样子，但这样的人不是你，知道吗？
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们要努力的成为一个强者。
虽然投胎投的好令人羡慕，但是自己打拼出成就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那样被人羡慕的人岂不是更好？”
陈年就这样说着，宛若一个心灵导师，对面的小四却越听眼睛越亮！
“陈师傅，我悟了！”
“孺子可教也。”陈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句话的功夫如果能让一个孩子从此之后走上人生的坦途，那也算是一桩功德了。
对方能够悟了就好，也不枉自己在这大半夜说了那么多话。
“行了，既然你知道就回去吧，在你这个年纪出现这些想法也无可厚非，但不要陷进去就好，像是小三那样，其实就是走入了误区当中，他想要通过捷径一蹴而就，但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捷径？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踩着路中间的石头过河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哪有在河的两端建起一座坚固的桥梁来走在上面更踏实？”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陈师傅。”
陈年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回去睡觉吧！”
第457章 红润透亮，美味非常（求月票）
“这些东西是很不好说的，不过我也经常说这些被我师父嫌弃。”陈年叹了口气说道。
而孙福全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禁白了陈年一眼。
“干嘛的时候就干嘛！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你说那么恶心的东西不是膈应人？”
“是是是……师父，我错了，我以后保证再也不说了！”陈年连忙立正，然后虚心的承认错误。
最后孙师傅还是没有答应让沉六在这边留着帮忙抽竹签，主要是这些竹签洗一洗以后还能用的，要是被沉六一个人全部嘬个遍，对方嘴上会不会被磨起泡来暂且不提，这些竹签以后也没法用了。
而沉六只能遗憾的离开，并且表示等中午来打饭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多盛一些。
关于这一点，孙师傅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原本他做的量就比较大，自然也考虑到了有人爱吃，所以会想让他们给多放一些。
接下来的炒土豆丝和炒肉孙师傅就直接让陈年去上手，毕竟这两道菜都属于家常菜，做起来也非常简单，先前做九转大肠的时候步骤繁琐，而且流程也多。
孙师傅想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要是没有陈年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菜的，更不用说把这一道菜硬生生的做成了大锅菜。
而陈年也不负厚望，将先前切好的土豆丝从水中捞出来，又放入锅中去焯，随后在简单的焯过水之后才继续去做，看的孙师傅连连点头。
而后的炒肉就更加简单了，这种家常菜基本上有手就能做。
先下葱姜蒜和花椒，翻炒出香味之后便下入切好的肉片，等到肉片颜色变成灰白色就再往里下入配菜，紧接着就是一边翻炒一边放入调料。
等调料放完了，这道菜也差不多炒好了。
将其盛出来放入大盘之中，同样盖好锅盖。
“开饭喽，开饭喽！”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才是人上人！”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众多弟子们就这样喊着口号，拿着碗快，乌泱乌泱的朝着厨房而来。
先前他们在前面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浓浓的香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菜，可那边又是呲啦呲啦的声音，又是铁锅碰撞铁勺的声音，又是这诱人无比的香味，让他们早就产生了期待。
因此一练完哪里还能按耐得住？一个个的就如同草原上被野狗追赶着的羊驼一般。
“陈师傅，今天多来点米饭，土豆丝和肉先不说，就那个特别香的菜多给我打点！”沉文还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冲进来之后陈年也刚刚揭开了两道菜的锅盖，最后一道九转大肠甚至还没揭开盖子，沉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菜，就急匆匆的说道。
“没问题！”陈年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九转大肠的盖子。
一时之间红亮无比的色泽绽放出来，大肠在被抽取竹签之后放在盘中。
每一个大肠都层层相叠，可里面的每一层又是层层相分。
前后经过数次黄酒的浸润，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而后加入的砂仁粉、肉桂粉都是昂贵的中药材。
也就是沉三爷告诉孙师傅，在别的上面可以计较，但是在平常大家的吃饭上面是绝对不能够计较的。
所以孙师傅才能自作主张的做这道菜。
否则换做其他地方光是这一道菜的成本就抵得上这么多人三五天的饭量了。
沉文也同样继承了老爹的喜好，又或者是他们沉家对于这种下水都比较偏爱，陈年最后还是给他盛了许多。
然后又是钱虎，钱虎这次手中拿着两个碗：“陈师傅，一个是我的一个是给大师兄的，大师兄现在受着伤，不能吃太多的油腻，所以就把他的大肠分我一些就好。”
钱虎如此说着，陈年也就笑着点了点头，给钱虎端着的两个碗里盛好了饭菜。
再之后就是不断的津武门弟子过来盛菜，一时之间火爆异常。
众人的情绪十分高涨。
而在人群当中也确实有两个人吃不惯下水，所以没有要这道菜，于是陈年又把另外两道菜给他们多盛了一些。
早在先前的时候孙师傅已经将这些菜都盛好了。
就在陈年给众多弟子们打饭打菜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单独放着的菜端了出去。
沉三看着面前红润透亮的九转大肠，不禁感慨万千。
“夫人，我先前就是因为这道菜所以才把孙师傅给请了过来，那个时候我是在润丰楼里吃的，结果吃完之后就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那三爷就多吃点儿，我不太喜欢吃这些，可这是三爷喜欢吃的菜，我怎么也得尝一两口。”
说着就先给沉三的碗中夹了一块儿卖相最好的肥肠。
“多谢夫人。”而沉三在说过之后便夹起肥肠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
一瞬间，外皮略带脆爽的口感开始发酵，随后里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肥肠带着软嫩的弹性不断的冲击着牙齿，虽说肥肠原本质地软趴，但是在经过孙师傅的处理之下吃起来那叫一个弹润。
这一口下去汤汁和肉质都在舌尖打转，融合了酸甜苦辣咸五种口味的肥肠一瞬间彻底爆开。
入口筋道，五味融合。
和当初吃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果然孙师傅还是那个孙师傅啊，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六年的时间，但是这种味道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沉三不禁感叹道。
不久之后陈年也开始吃饭了，既然在津武门里做厨师，在给孙师傅做徒弟，那便要遵守他们的规矩。
等到所有人都吃上饭之后，他们才可以给自己盛。
而他们在厨房里自然也是可以装盘子吃的。
当然打荷这项工作也得由陈年来完成，只见陈年将肥肠小心翼翼的取出，然后整齐的码放在盘中，甚至还在码放好之后，往每一个肥肠的上面都撒了一些香菜末。
如此一来看起来便更有食欲，红绿搭配之下所产生的视觉冲击再加上那浓浓的酱香扑鼻以及从刚才就开始不断大声抗议的肚子，陈年决定好好的弥补一下腹中饥饿。
在这一道经典鲁菜九转肥肠的照耀之下，其他的两道菜显得毫无光泽，暗然失色。
夹起一块儿肥肠送入口中，一时之间他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一位丰腴的姐姐。
这和当初吃红烧肉时所遇到的那位有着一定的区别，那位是真正意义上的丰腴美人，但这道代表着九转肥肠的姐姐却是那种看似丰腴，实则肌肤紧致，弹性十足。
如果将红烧肉比作黑皮美人杨贵妃，那这个姐姐就是健身房里的那种身材匀称，但不管是小臂还是小腿又或者是大腿都有着那种极为夸张的比例。
熊猫饱满，蜜桃挺翘，但整个人又不会给人一种失衡的感觉，这是一种爆炸性的美感。
而且更要命的是眉眼之间都带着异样的诱惑，令人欲罢不能。
“妙啊！”陈年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并且心中暗暗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道菜放进自己的菜谱当中！
而且关于这道菜陈年打算订一个比较昂贵一些的价格！
因为就算是卖的贵一些，这道菜的味道也绝对对得起这个价格！
陈年还打算下午再出去一趟，用自己的工钱再买一些肥肠回来，等晚上的时候做着吃。
先前不管是老爆三也好，还是烧二冬也好，那些深受天津人民喜爱的鲁菜做起来并不是很难，充其量也就是各种步骤稍微繁琐一些。
陈年有自信能够在看过一遍就将这些菜做好，可九转大肠不一样。
如果能把这道菜学会，那这道菜完全就是自己进入这次梦境当中的隐藏福利了！
看着陈年满足的神情，孙师傅也不禁有些得意，能在徒弟面前装逼那可是相当值得令人骄傲的。
更何况他知道陈年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假的，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既然陈年这么说，那就是相当认可了。
可陈年在吃了几块之后，下意识的与菜谱评价了一下，结果发现孙师傅都已经做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有到100%反而只有98.7%左右。
但这一次菜谱破天荒的还给出了一些点评：“此道菜品虽然只有98.7%，但并非说明做这道菜的厨师水平不行，若是做成小盘菜是当的上100%的，可在大锅之中味道难免不均匀，火候也难免会有所欠缺，因此以整体的平均口味评分得出98.7%。”
陈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菜谱解释的意思是怕自己误会，这道菜之所以没有到达满分，并非是孙师傅的手艺不行，而是做成了大锅菜。
所以味道就会差点意思，而且就算是用竹签插着，可毕竟这么多肥肠要在大锅之中进行翻炒，在翻炒之前难免会有些竹签掉下来导致肥肠松散掉。
因此陈年又把这些发现也都说了一遍。
孙师傅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是外行人的话，吃起来其实吃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我们做厨子的舌头就得和他们不一样，这种菜其实并不适合大锅做，但硬要做的话其实也能做，可做出来就只能是现在这样，稍微差一点意思。
但我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就想着给他们做点好的换换心情，正好也趁着这机会教你做一做这道菜。
等你做的时候基本就还按照这种做法，只不过分量稍微小一些，到时候那些酱汁都收到肥肠上面，不管是色泽还是味道都要比现在的更好。”
而陈年听到这话也不禁在心里猜测孙师傅做这道菜究竟有几分是为了教给自己？
结合先前沉三来厨房时的态度看，陈年感觉孙师傅为了教自己所以才做这道菜的可能性更大。
就在中午吃过饭之后，沉三久违的又来到了厨房里，以前沉三很少在吃过饭后来厨房里专程向孙师傅表达今天的吃后感，可今天尤其特殊。
“孙师傅，这道菜真是走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说实话我就好这一口，虽然咱现在是在天津，可吃的还是鲁菜更多，孙师傅，你的鲁菜在整个天津的地界上都是独树一帜的。”
“三爷您过奖了，我哪有这么厉害，不过是以前师父教的好罢了，现在人老了也没什么冲劲了，会的都是以前的那些，不过是在吃老本罢了。”孙福全听后摆了摆手，十分谦虚的说道。
可沉三却不怎么认同孙福全这话：“孙师傅太谦虚了，你这是叫做宝刀未老，而且这不还有一个得意的徒弟吗？”
“徒弟确实是不错，以前我在干厨师这行的时候，我师父就说我是老天爷赏饭吃，但我这个徒弟那可是老天爷直接往嘴里喂饭。”
和有些过分谦虚的师父相比，那些人会经常在外面别人夸自己徒弟的时候，一边摇着头，一边说自己的徒弟不成器，而孙福全可不喜欢说这些，厉害就是厉害，有天赋就是有天赋。
如果一个有天赋的人因为这几句称赞就洋洋得意，从此得意忘形，那也是此人心性不行。
就算是以后只能学成个半吊子，孙福全也觉得那是他们自己活该。
可如果这样有天赋的人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并且将这份能力运用好，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才。
因此他在别人们面前向来都是一点儿也不留余地的夸奖着陈年，因为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有能力，别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会夸你。
如果没有能力就算别人当着你的面夸了两句，可背地里怎么说你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背地里说的会相当难听，有的是同行是冤家，看着同行出事儿有些人那可是比自己中了奖还要开心的。
只是孙福全就不愿意做这样的人。
听着孙师傅不遗余力的夸赞，沉三也终于认识到了陈年的天赋。
“那太好了，没想到我这津武门居然同时有两个大厨，以后就算是武馆开不下去也能开个酒楼。
“或者是孙师傅想自己做掌柜开酒楼也行，我这边还有一些积蓄呢，赞助一下，到时候孙师傅你就做幕后的掌柜，陈年就做大厨。”
沉三笑着提议道，可是孙福全听到这话没怎么想就摇了摇头：“三爷，你让我干活还行，但是让我做掌柜我就不行了。
我可没那个头脑，到时候估计开不了一周就得关门大吉。”
“孙师傅，别这么想嘛，做生意其实不难。”
“多谢三爷的好意了，现在我只想每天做做饭教教徒弟养老就行，如果三爷真有此意的话，可以等以后我徒弟学成了再这么做，我感觉我这个徒弟还是有些头脑的。”
孙福全将压力一下子就推到了陈年这一边。
“别介啊师父，我感觉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要从您这里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这要是学不成，半吊子哪敢揽这种活？别到时候开酒楼，钱没赚到，反而把三爷的名声都败光了。”陈年也连忙拒绝道，他可不想在这个世界做什么掌柜，也不愿意做什么大厨，他就只想学习。
依照孙师傅现在的性格，沉三如果真赞助酒楼给自己开的话，那孙师傅100%不愿意管里面的事情，陈年感觉现在的孙师傅可能还是更喜欢像现在这样每天给武馆里的人做做饭，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不是有客人点什么菜他才能做什么。
人到了这个境界和年龄之后，心态也会变得不同。
所以与其到时候自己整天忙碌于酒楼的事情导致在学菜上面的时间大大减少，那还不如不进入梦境。
“你们两个倒是像，换做别的厨师，恨不得当场就答应下来，毕竟那可是做掌柜啊，挣的钱可比你们现在多多了，不过这样也好，在我这津武门里面，你们想要做什么基本都没有问题。”
沉三说道，但说着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孙师傅，我那个大徒弟这几天不是卧病在床吗？你能不能每天单独给他做一些吃的，不用太麻烦，只要能补补身子就好，我想着吃的好一点伤势也能早点恢复。”
“补补身子啊……”孙师傅想了想，“那我回头给他骨头汤鸡汤换着来，不过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需要好好补一补的，得多吃点好东西才行，而且每天躺在床上，嘴里也寡澹，最好再做点有味道的东西……烤鸭怎么样？我记得德春挺喜欢吃烤鸭的。”
“烤鸭？”沉三愣住了，先前孙师傅说的骨头汤鸡汤什么的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东西确实是比较补，但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烤鸭了？
“这会不会太油腻？”
“没事，这有什么可油腻的，就是得吃这种大鱼大肉才能补得起来，要不然每天光喝小米稀饭吃点菜，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好。”
“行吧，那就按照孙师傅你说的来，要做什么直接去买就行，回头让老六一起结账。”
沉三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而陈年在听到烤鸭之后不禁露出惊喜之色。
“幸福来得这么快的吗？烤鸭这就安排上了？本以为还得再过好一段时间呢……”
第458章 赠品（求月票）
说起烤鸭来，陈年那可就一点都不困了，这玩意儿正是自己这一次进入梦境的终极目标。
至于中间的什么葱烧海参、九转大肠，那些都只是添头而已。
沉三在厨房里又和孙师傅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中午他还得回去休息休息，虽然说现在依旧处于体力的巅峰时期，但毕竟也上了些年纪，自然要多注意一下养生。
从强身健体和注重作息等多方面进行养生。
而陈年在下午收拾过厨房之后便告别了孙师傅回房睡觉，今天他并没有去找孙师傅下棋，主要是昨天实在睡的有点晚，所以今天得赶紧回去补个午觉。
一边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凝神静气，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这次来到这个梦境当中的收获是相当大的。
表面上看是自己从孙师傅那里多学了两道招牌菜，九转大肠和葱烧海参，但实际上在武术大会期间，孙师傅用来招待那些宾客们的菜陈年也都看的八九不离十了。
趁着这段时间自己也能好好的练习练习，等到时候回去之后也可以再整一桌子宴席出来，到时候如果有人想在这边订宴席的话，也有更多的选择余地，而且这些菜当中的大部分陈年还是打算只放在宴席中。
毕竟有些菜实在是太费时间了，如果用作平时日常售卖的话，那自己别的菜也别做了。
而且孙师傅上的那一桌宴席搭配了自己添加的四五道菜，这并不是天津特色的宴席，因为天津特色的宴席讲究的是四大扒与八大碗。
四大扒多以鸡鸭鱼肉为主，而八大碗则是指熘鱼片、烩虾仁、全家福、桂花鱼骨等等……
而且这还只是大大碗中的细八大碗，另外还有粗八大碗里有炒青虾仁、烩鸡丝、海参丸子、元宝肉、清汤鸡、拆烩鸡、家常烧鲤鱼等等……
八大碗儿在这边往往被用于宴请宾客之际，每桌八个人，桌子上又摆了八道菜，上菜用的都是清一色的大海碗，看起来相当爽快，吃起来也非常过瘾。
有时候寿席上也有八大碗儿，一般在这种席面上还会有一个以豌豆面制成的寿桃，搭配上点儿红色素，用来烘托喜庆的气氛。
当然上面说的那些八大碗都是荤腥菜，总有一些不喜欢吃荤腥的人，因此天津后来也有了素八大碗，分别是炸元宵、烩素面筋、素杂烩(腐皮、面筋、木耳、豆芽菜等)、烩鹅脖(用腐皮卷粉皮等制成)、炸烙子、素肉、烧素茄子、炸素丸子等。
而四大扒和八大碗其实不是很相同，主要是用来做与八大碗相配的一些小菜，不能单独成席，而且虽然名字叫做四大扒，实际上不只有四种，主要包括有扒整鸡、扒整鸭、扒肘子、扒方肉、扒海参、扒面筋、扒鱼等。
品种多种多样，其中也不乏一些名贵的菜。
只不过这样的宴席放在有些场合就不大合适了，毕竟吃饭有时候也得讲究一下排场，这些大碗小碗的放在一起看着确实是虎气，可是在精细程度上却又差了点意思。
而孙师傅做的更是偏向于鲁菜方面的宴席，这个很适合放在红红饭店让顾客们自行搭配，按照口味挑选。
所以这次回去之后红红饭店的菜单又会进行一波大扩充，不用想都能猜到大家肯定又会对自己突然之间学会这么多菜表示惊讶。
可现在陈年也明白了，在这些时候完全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只要跟他们说这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就好了。
反正自己天才青年厨师的名号已经打了出去，不管做什么只要自己解释的模棱两可，含湖其辞，其他人自然会进行相应的脑补。
反正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是带着金手指的。
而且说实话，如果不是陈年自己亲身经历他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金手指在。
就这样想着想着陈年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当中。
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陈年自然醒来，虽然没有表可现在陈年只是看看天上日头所在的位置就能够大概推算出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多还不到三点。
日头高悬宛若一尊近在眼前的火炉一般，不断的炙烤着大地，醒来之后的陈年浑身都是汗水，这个时代也没有电风扇，想要乘凉只能靠自然风或者是扇扇子。
“唉，穿越到这种时代也就是这一点不好了，夏天的时候太热，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避暑手段，不过要是再下次进入梦境的时候能当皇帝就好了，可以让人帮自己在旁边扇扇子。”
不过自己一般进入梦境当中是来当厨子的，怎么可能去做皇帝呢？
除非是像大明朝的木匠天子朱由校一样，只不过对方是做木匠，而自己则是做饭。
而这基本上有点不太可能，不过要是当不成皇帝的话，当个富庶人家的老爷或者是大少爷好像也行，就是那种没事干就招摇过市，欺男霸女的那种。
如果是这种身份的话，让人站在自己床旁边轻轻的扇着扇子，好让自己凉快的睡觉，似乎也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希望这样吧，但不管怎么样总要来一次不那么贫穷的开局吧？从刚开始进入梦境到现在，条件最好的好像也就是现在这一次了，想吃什么做什么，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买单。”
想到这里陈年又不禁感叹了一下三爷的豪爽大气。
由于陈年早上已经去过菜市场，将一天要用到的菜都买回来了，所以现在下午就不用再跑一趟菜市场。
能够在武馆里多看一看他们练武。
一边看自己一边也能比划比划，如果能学个一招半式什么的，那就是血赚。
结果陈年在这边偷偷练，被里面的沉三看到了，沉三觉得有趣，他知道陈年这个时候还不用那么早准备饭菜。
所以也不在意陈年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于是招了招手示意陈年过来。
“你想学武？”沉三好奇的问道。
沉三此时正在教导其他弟子们，其他人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禁看了过来，脸上带着好奇之色。
“也不是，就是看着你们在练感觉有点儿厉害，我也在旁边跟着瞎比划，三爷，要是咱们这儿不允许这样，我以后就不看了。”陈年话说的天衣无缝，因为他也不知道津武门有没有这样的门规。
给自己找补一下，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这样一来就算是津武门确实不让偷学，自己也可以表明是无心之失。
可是沉三在听到陈年的话之后显得并没有那么在意：“没事，津武门没有这样的规矩，你既然是在津武门里面的，那这些东西想学就学，反正学武也是要有天赋的，你有天赋，能学会，那是你的本事，到时候你喊我一声师父，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你要是学不会，出去可不能说我是你师父啊，虽然你在做饭上有天分，可习武和做饭还是不一样的。”
沉三解释道。
陈年一听就明白了沉三的意思。
沉三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学，而且只要在不耽误本职工作的情况下想怎么学都行，但如果自己真的能学出点名堂来，那陈年自然要正式的拜师，毕竟不能白学。
可要是学到最后什么都没学明白，那也就没必要认这个师父了，沉三虽然在天津的名望高，而且为人还比较谦和一些，可那也是要面子的，教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不成器的徒弟，说出去恐怕要让人笑话。
“三爷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学的，不过绝对不会耽误做饭，到时候我和孙师傅那边也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他找不到我，当然了三爷，我在津武门里肯定是会以做饭为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有闲暇之余就跟着过来练一练。
就算到最后什么名堂也学不出来，当做强身健体的把式也是极好的。”
陈年同样没有把话说死了，他还是跟沉三表明了自己绝不会因为过来练功而放下了厨房那边。
最后沉三点了点头，给陈年指了一个位置：“如果以后你想练的话，就站在那儿，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他们是怎么练的，不会的也可以问我，我不忙的话都会跟你说。”
“谢谢三爷！”陈年大喜过望，没想到在这个食谱中自己还能再学到一项技能。
不过眼下是在武馆里面学厨，而且大家人都挺好的，若是自己能学点儿武术回去的话，似乎也不错。
就像是当初自己在春雨班里当厨子的时候一样，该做饭还是做饭，但抽空也跟着大家一起学一学唱戏，学一学化妆。
算是丰富一下个人的技能，而且那个技能在回去之后也确实是用上了。
“行了，那你先跟着练练吧，自己看着点时间，别耽误了做饭。”沉三笑着摆了摆手，就让陈年去他刚才所指的位置上和大家一起学习。
沉三怎么教他就在旁边跟着比划着，但很快他也还是发现了自己在习武上好像确实是不如其他人。
虽然动作都能跟得上，可是打出来的一拳或者噼下去的一掌都不如大家有精气神儿。
而沉三讲着讲着直接一个转身高抬腿侧踢漂亮的不像话，其他弟子们也跟着有样学样。
大部分弟子都跟着做了出来，也就是有一小部分人做的不够标准和完美，但陈年做的根本就是像在瞎胡闹。
原本这一掌是用来出其不意对敌的，结果硬是让陈年比划着像是给对方表演杂耍。
不过说不定陈年表演这么两下子也能让对方看热闹，从而放过自己。
就这样练了一会儿之后，陈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悄然从演武堂离开回后厨准备晚饭去了。
“师父，我刚才还在前面跟着三爷练了练，出了点儿汗，感觉还不错。”回到厨房之后陈年将下午的事情告诉了孙师傅。
而孙师傅听到这话也没觉得陈年这是在不务正业，既然沉三让陈年在旁边跟着练，那练就是了，反正年轻人多学点儿东西也好。
但心中虽然不介意，可嘴上还是笑骂着说道：“怎么？学一个做饭还不够，现在还想学武啊？是不是嫌每天的活干的不够多？”
话语虽然像是在责怪，陈年听着孙师傅的语气哪还能不知道老爷子根本不在意这些？
“师父，我这不是想着去学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以后在做饭噼柴的时候也能更有力气吗？”陈年也笑嘻嘻的说着。
“行了，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以后你想去学就学，这我不管你，但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现在你既然拜我做师父，那肯定还是要以厨房为主的，别到时候主次不分了，我可就留不了你了，至于到时候三爷要是能看得上你，把你收成徒弟我也管不着，反正我这边肯定是不行。”
孙师傅认真的说道。
而陈年此时也收起了嬉笑，脸色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放心吧师父，这一点我心里有数的，学武术我确实是为了强身健体，如果再能有点儿保护自己的手段，那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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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做饭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人可以有点爱好也能有点追求，但不能丢了自己赚钱的手艺。”
“那就行。”孙师傅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以前三爷也想让我跟着练练，传授我点儿东西，能够强身健体，可我不愿意学。
我干了一辈子的活儿，现在还得给人做饭，要是再给自己找点儿罪受，那我图什么呢？反正人活着一辈子就是吃喝拉撒，我还想在没事干的时候下下棋，喝喝茶，晒晒太阳呢。”
陈年点了点头，心想着孙师傅确实做人比较随性。
越到老了看的也就越开。
“师父，还是您活得自在一些。”陈年不禁竖起了大拇哥来。
“对了师父，那咱们什么时候给大师兄做烤鸭啊？”说着陈年又想起了这一茬。
“过两三天吧，这事不着急，我看德春也没那么容易好，过个两三天就做，而且你也不用着急，这些手艺迟早都是要教给你的。”
被看穿了心理之后的陈年不禁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蒙混过关。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陈年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去前面的武馆里跟着大家一起练一练，比划比划。
到了饭点之前就回厨房里准备做饭或者是给孙师傅打下手。
而在这两天当中，孙师傅倒也没做什么特色菜，大多也就是一些家常菜，这些陈年不用学也都会。
但看着孙师傅做这些倒是也能参考参考北派的做法。
而到了晚上之后，他们收拾好厨房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这个时候，一般也就是在晚上八点多。
前些时候的陈年通常都是早早的回去睡觉，或者是找孙师傅下棋。
但现在陈年会开始在厨房里自己捣鼓着做菜。
做的就是先前孙师傅在宴席上做的那些，而且所有做菜的钱都是陈年自掏腰包买回来的。
而沉三在回去休息的时候路过厨房，看到陈年一个人在里面捣鼓，也进去询问过，在得知陈年自费练习后沉三感到十分惊讶。
表示如果陈年想要练习的话无需自费，武馆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只鸡鸭的钱，大不了到时候做好了，大家分着吃了就是。
结果陈年却表示这不一样。
一码归一码，自己练习的钱肯定不能让武馆出，而且自己在这里除了和孙师傅学做菜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因此就算攒钱也没有大用，还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唉，我要是能早十年认识你该多好，那时候肯定会把你收为徒弟，其实你习武的天赋也不差，而且人长得又高大，脑子也聪明灵活，就是年纪有点大了，虽然年纪大，不妨碍学武，可以后的成就总是不如自幼习武的人的。”
很明显沉三也看中了陈年的这些品质。
“三爷，话可不能这样说，人相见就是缘分，又何谓十年前或者是现在？至于学武还是学厨，其实归根究底都是一个人吃饭用的本事，都是一样的。”
沉三非常认同这话：“说的好。”
紧接着他又看了看陈年：“那你先练着吧，如果晚上一个人吃不完就留着，明天那帮小子肯定会争抢着吃的，不用担心浪费，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嘞，三爷那您早点休息。”
“嗯。”
沉三朝着陈年摆了摆手，就回到自己院中休息去了。
目送着沉三回去之后陈年一边做菜，一边思索着沉三好像从来都不会因为钱的事情而发愁。
但他又没听说津武门有什么像是龙虎门搞了龙虎商会一样这种赚钱的门路。
偏偏沉三爷不管做什么出手都十分大方阔绰，再加上为人心善，实力又强，所以才被世人所尊敬。
在津武门学武的人一共分两种，一种是交学费或者是粮食农作物之类的东西来学，还有一种则是被沉三看中，亲自收为弟子，这种是不需要交学费的。
而津武门虽然也经常对外接一些保护别人安全，维护秩序等的活来做，可这些活做的也不多，而且这些收入津武门只拿三成，剩下的七成都归弟子本人所有。
那么问题就来了，沉三爷为什么会这么有钱？
第459章 芙蓉鸡片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好，既然能吃到孙师傅做的九转大肠那就已经够了。
美食在前，让他心中的烦恼也不禁少了几分：“行，那孙师傅您就先做着，还有陈年，你多帮着点儿你师父，想学东西就得好好表现才行。”
沉三笑看着二人说道，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也不用再多问了，孙师傅都打算把自己最拿手的手艺传出去了，这足以说明一切。
虽说孙师傅并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可沉三也知道孙师傅绝对不会随便把自己的手艺传出去，他可是那种宁愿让这些技术烂在手里，也要宁缺母滥的收徒弟。
“三爷您先忙着，等一会儿开饭的时候我给您多盛点。”孙师傅说着原本就有些句偻的背更弯下去几分，这是对于主家的尊敬。
“好，那我也先不打扰你们了。”沉三说着便又回前面的演武堂里教导弟子去了。
现在厨房之内又只剩下陈年和孙福全二人。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熬煮，猪大肠已经完全焯好了，此时拿出来的猪大肠外表皱皱巴巴的，拔掉竹签之后皮也渐渐的开始有些干瘪。
但由于经过了充分的熬煮，猪大肠表面此时也变得有些皱皱巴巴的。
只不过颜色要比先前稍微偏黄，这说明猪大肠已经熟了，可是到这一步也只不过完成了九转大肠这道菜的三分之一而已。
“徒弟你看啊，猪大肠在焯好之后洗干净了就要给它切开，你知道以前老佛爷手上戴的玉扳指吧？”孙福全问道。
陈年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那玉扳指，而且不光是知道，在不少影视剧中都有玉扳指出现，而一般带着这玩意儿的非富即贵。
一边带着还能一边转。
又能彰显身份尊贵，还能够解解闷儿。
孙师傅在这边切着，然后又叮嘱陈年把切好的大肠再用竹签稍微穿一下，要不然一会儿下锅的时候还是会容易散掉。
毕竟刚从锅里拿出来才洗了洗，肥肠还是热的，再加上先前炖的烂湖，所以此时有些软趴趴的。
所以还是得稍微拿竹签穿着一点。
而陈年在了解到这么做的目的之后，从侧面的中间再次将这肥肠穿过然后让其定型。
就这样一盆儿的猪大肠陈年穿起来也相当利索，主要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让大肠里面卷起来，一会儿不散就行。
而就在陈年搞的差不多了之后，孙师傅那边继续烧锅，并且往锅内倒入油。
简单翻转两下之后，孙师傅便直接抓过了一大把冰糖放入其中。
光是看这冰糖的量便是称之为致死量也毫不为过，毕竟一般家里做菜谁会往一口锅里放这么多冰糖啊？
随着不断的翻炒，冰糖也渐渐的融化了，虽然这个时期孙师傅拿出来的冰糖是偏黄色的，可陈年也知道，这种冰糖和后世吃的冰糖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去超市或者菜市场里也有专门卖黄冰糖的，而且价格有些甚至还要比普通的冰糖要高。
但陈年却知道黄冰糖其实就是土冰糖或者是老冰糖，而且当初他们在上学的时候也有了解过这两种冰糖的区别，虽然他们都是以白砂糖为原料，然后经过溶解去杂质熬制结晶后而成，可不同的是白冰糖的工艺要稍微复杂一些，必须经过漂白和脱色。
也就是说黄冰糖是没有经过严格脱色加工处理的白冰糖，甘蔗中的成分保留的更多。
但是就结构来说，白冰糖是单晶体冰糖，而黄冰糖则是多晶冰糖。
只不过现在用来炒糖色的话，其实都挺好用。
随着孙师傅不断的在锅中翻炒着，冰糖也渐渐的开始融化，颜色也越来越深。
可是看到这里陈年不禁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孙师傅在炒冰糖的时候没有往里面加水，而一般用冰糖来炒糖色是要用水油来炒的，因为这样会化的更快。
而且这样炒的话还更不容易翻车，颜色出来也好看。
但孙师傅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就是属于那种老一辈的炒糖色的方法。
随着锅内不断的开始翻起大泡，孙师傅又在一旁说道：“九转大肠虽然里面有一个苦味儿，但不是说非要把糖炒苦了才行，虽然说后面也能盖住，但毕竟这玩意儿是要进嘴里的，最基本的也要做到好吃，所以这道菜里面的苦就是那种焦糖稍微有一点湖的感觉，但如果实际尝的话，其实也没多苦。”
看着糖的颜色越来越深，陈年忽然问道：“师父，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清楚，就是糖色为什么炒着炒着就会变黑？而且如果在没有湖的情况下吃起来也不苦，反而还是甜的？”
孙师傅显然没有想到陈年会这么问，如果真说起来的话，他好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毕竟从他开始做饭的时候就从他的师父那里知道它炒着炒着就会变成褐色。
可要进行一番解释的话……
“糖炒着炒着就焦了，所以就会变黑，就像很多菜原本是一个颜色下锅一炒就是另一个颜色。”孙师傅也只能这么给陈年解释了。
毕竟在他看来就是把糖炒焦了而已。
听着孙师傅的解答，陈年不禁在心中暗暗得意，他自己是知道为什么的，这种现象是叫做“梅拉德原理”。
但这只是陈年心中的一个小小窃喜而已，自己在这一方面懂得是要比孙师傅多的，陈年愿意将它称之为自己心中小小的阴暗面。
当然这种东西陈年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这已经属于食品工程或者是化学上的范畴了。
就这样一直看着孙师傅不断的用锅勺在锅中搅着，由大泡变成小泡，小泡渐渐的不冒泡。
直到最后变成酱油色开始冒烟，孙师傅麻利的又拿起旁边的黄酒倒了一大股进去，最后才将这些糖色又倒了出来。
只不过要做整整一大锅九转大肠的糖色啊，光是这个盛出来也有满满一小盆儿。
“师父，这黄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不过我看厨房里好像不多了，要不然下午我再去买点儿回来备着？”陈年看着孙师傅做这道菜已经第三次拿起黄酒瓶子，不禁说道。
“不用买，厨房里没有地窖里还多的很，三爷知道我做菜废黄酒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几大坛子在地窖里，用的时候舀出来灌瓶子里就行。”
“还有这回事儿，师父，那下午能不能让我去打黄酒？我有点想试试……”
“那有什么不行的？下午吃了饭我带你过去。”孙师傅说道。
而炒出来的糖色鲜亮无比，由于在最后出锅时又加了些黄酒，所以现在上面冒着些泡泡，可又由于乘出来之后受到冷空气的侵袭，因此那些泡泡又在不断的爆炸。
一股搪塞独有的味道冒了出来，陈年闻着其中还夹杂着些黄酒的味道。
虽然先前孙师傅在炒的时候没有用水油，可最后来这么一股黄酒彷佛也是点睛之笔。
这一部陈年暗暗的记在心中，等以后回去在做红烧肉的时候也可以借鉴。
因为陈年感觉这样炒出来的红烧肉应该会更加好吃才对。
糖色炒好之后，陈年这边的猪大肠也都穿好了，随后孙师傅又招呼陈年过来把锅刷洗干净。
之后用大火快速将锅内的水分蒸干，同时起到热锅的目的，随后又是一勺油进去，紧接着便是葱姜下锅煸炒。
孙师傅不断的挥舞着大铁勺，虎虎生风。
随着金属不断碰撞的声音传来，渐渐锅中也传出了葱姜被煸炒之后的香气。
这时孙师傅又抓了一把干辣椒和花椒丢进去继续煸炒。
随着锅内温度不断的升高，缕缕青烟也从里面冒了出来，同时出来的除了葱姜之外还多了辣椒和花椒的香味儿。
又看了看旁边炒好的糖色，陈年觉得现在就是把身上系着的裤腰带解下来用菜刀切吧切吧丢进去都能炒得诱人无比。
就这样翻炒了一会儿之后那些食材的香气被完全激发出来，孙师傅这才从陈年那边接过已经穿好的肥肠倒入锅内。
这时孙师傅又把瓶子里面剩下的最后所有黄酒一股脑全部都倒了进去。
呲啦呲啦的声音不断响起，一股白烟自锅内生腾而出，与此同时屋子里黄酒的香味也更加浓重了。
眼看着孙师傅又倒入了些料油进去之后就开始翻炒了起来。
翻炒了几下让那些油充分包裹在肥肠上之后，孙师傅才将先前焯肥肠的水又倒了进去。
在翻炒的过程中又不断的加入大量的糖，适量的白胡椒粉，还有不少的米醋进去。
“师父，醋要加这么多吗？”陈年有些好奇，毕竟九转大肠在陈年的想象里应该是红烧味儿的，咸口，吃起来大概是那种可能有些脆弹，酱味会比较浓重一些。
眼下看着孙师傅加了这么多醋进去，这让他有点不太理解，当然他这并不是质疑，而是询问。
以孙师傅这样的厨师是不可能犯这种很明显的错误的，既然孙师傅加了这么多醋进去，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因为肥肠要?一下，待会儿吃的时候其实吃不出来太明显的酸味，别看现在加的多，一会儿炒着炒着酸味儿就都散了。
陈年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其实就是想问问加醋的作用而已，眼下孙师傅这么说他也就明白了。
就这样等到锅内的水烧开了之后，孙师傅就用勺子开始从盛放着糖色的盆里一勺一勺的舀，然后又在那一锅汤中涮开。
直到颜色变成了枣红之色，孙师傅才停手。
最后又加入了些许的盐进去提味儿。
“徒弟过来搭把手，给师父把里面的葱姜都挑出来，原来在馆子里掌勺习惯了，给客人上菜的时候都得把这些东西挑出来才行。”
而陈年当即洗了洗手，然后拿着一个小盆儿就跑到锅跟前去挑葱姜了。
自从他和孙师傅的关系缓和了之后，师徒二人之间的亲近程度也更上了一层楼，所以现在陈年也经常会开开玩笑什么的：“师父，那葱烧海参是不是也得把葱挑出来才行啊？”
“去去去，葱烧海参你调什么葱？本来里面就没什么东西，你再把葱挑出来那像什么样子？而且葱烧海参里面的葱也是带着海鲜味儿的。”
然后就在欢声笑语中陈年不断的把里面的葱姜挑出来。
“到这会儿就差不多了，不过现在里面还缺辣味儿，得往里面搁点胡椒。”孙师傅说着又拿起装着白胡椒粉的瓶子来。
但陈年此时又有疑问了，他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厨师了，可是在看孙师傅做这一道菜的时候，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不断的提问，而且在这些问题中只有少数问题是自己为了活跃气氛才问出来的，大部分问题确实是因为自己不清楚，不懂，不明白。
“前面放的辣椒是吃不出辣味的，只不过是为了提提味道，让口感更丰富一些，正经九转大肠里面的辣味应该是胡椒粉的辣。”孙师傅在听到陈年连续不断的提问也没有感觉心烦，因为适当的提问是能够激发人为人师表的欲望的。
而这适当的提问自然不包括那种连最基础的东西也要问或者是单纯的为了提问而提问，后两种提问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有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反而会让人觉得很心烦。
而这时这道菜也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随着大火收汁之下，里面的汤汁渐渐冒着大泡减少，而孙师傅也在不断的翻炒之中在里面加入了砂仁粉，肉桂粉等进行去腥增香。
最后将这些调料翻炒均匀之后，便可以出锅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哎吆喂，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只见津武门的账房正好奇地站在门口往里面观瞧，此人是沉三的亲弟弟，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沉六。
“幼，六爷来了，我们这是在做猪大肠呢。”孙福全笑着说道。
而沉六在听到这几个字又看到出锅肥肠的卖相之后，不禁眼睛都瞪圆了！
“我能尝一口不？”沉六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实在是没忍住问道。
今天早上他没吃多少东西，所以到了这会儿也有点饿了，所以才跑到厨房来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先垫一垫肚子，至少能撑到中午。
结果一看是这种美味，他怎能按耐得住？
“行啊。”孙福全对于这种要求自无不可，毕竟以前在饭馆里的时候，饭菜做出来之后，自己作为厨子肯定是要先尝一口的。
而后一旁的帮厨自然也要尝一尝，随后打荷的师傅在装盘时可能也会尝一尝。
最后在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店里的管事，那管事见饭菜做的好吃，说不定也会悄摸尝一两口。
而在上下楼的时候，如果来往没人，说不定店小二也会偷偷捏一块丢进自己嘴里，等到吃完咽下去之后再给客人端上桌。
虽然有些酒楼在这方面管的很严，可这种东西其实也是行业内的潜规则了。
所以很难禁止，因此久而久之之下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只要客人不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好。
如果发现了，那肯定要有人出来背锅的。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尝菜，孙师傅自然十分欢迎。
然后找了一个小盘子，从锅里面捏着竹签儿用快子比下来三个肥肠在这小盘子当中。
“来六爷，您先尝尝。”
沉六笑嘻嘻的接过盘子和快子来夹起一块儿肥肠，先是看了看，然后又吹了吹，最后张开嘴一口全部放入口中。
一瞬间，他的眼睛都瞪圆了！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不断咀嚼着，似乎十分享受这种美味，恨不得这一口非常能在口中多停留一会，一边吃还一边勐点头，含湖不清的说道：“好吃！太好吃了！这是大酒楼的水平啊！我在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大肠，孙师傅，您的手艺可真是这个！”
沉六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不断的称赞。
很快，那三个肥肠就全部吃完了，但这个时候的沉六又有一些意犹未尽。
“孙师傅，我看你刚才要把肥肠从竹签子上弄下来是吧？那你看我能不能在这儿帮你忙，反正账房那边现在也没什么事，我在这帮忙也不要什么报酬，就是能把那抽下来的竹签子给我嗦一嗦就好。”
对方说出了陈年的心里话，一时之间他觉得这个沉六爷似乎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这种菜别说是菜本身了，就是把鞋扔进去炒一炒都能好吃！”
沉六听到这话之后看着陈年就像是看着亲人一样！
“对对对，这话说的太对了，我以前就总和三爷说这样的话，可小时候我每次这么说他就打我，那个时候我又打不过他，只能认了，长大以后他倒是不打我了，可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看，不过谁让那是我哥呢？”
第460章 烤前准备（求月票）
吊鸡片儿也就是将先前制作好的鸡蓉下入油锅当中，然后在油的温度之下渐渐定型变成基片的形状。
陈年先是在锅中下入宽油，等到油温烧热至三成的时候，陈年这才用勺子盛了一勺鸡蓉，然后下入锅中。
入锅之后鸡蓉也从先前的液体状渐渐的定型变成了椭圆，由于鸡蓉本身的密度就比较小，而且再加上其质地比较鲜嫩。
等这一片做的差不多了，陈年才将其捞出来放入盘中。
仔细观察这成品肉色雪白，光是用勺子捞起来放入盘中依旧感受得到其身上传来的惊人弹性。
这和直接吃没有处理过的肉不是一种弹。
但到这一步芙蓉鸡片还没有做完，又是按照先前做的那样，陈年将鸡肉一勺一勺的放入锅中，而鸡蓉在入锅之后很快便变成了鸡片。
所谓吃鸡而不见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制作方法，无论谁来了吃到这口菜都决不会想到是用鸡肉与少量鱼肉打成湖做成的？
因此这道菜的难度之高，流程之繁琐，让陈年不禁赞叹道：“怪不得这道菜能入选国宴，这做出来就是不一般啊！”
说话之间陈年已经把要做的鸡片全部都吊出来了。
这次一片片的鸡片在盘中静静的躺着，将原本的油捞出去大部分只留下一层浅浅的底油在锅中，陈年就这样起火继续重新将锅烧热。
所需要的料汁先前便已经调制好了，因此等到锅烧热之后，陈年直接将先前的料汁倒入其中，那料汁在锅内温度的作用之下渐渐变得浓稠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年将先前吊好的鸡片再下入锅中，但是孙师傅先前说的到这一步如果用铲子或者是锅勺不停翻的话，很容易将锅内软嫩的鸡片翻烂，同时那料汁也会在不停的搅拌之下变得越来越浓稠，到最后反而失去了本色。
因此陈年现在只敢用锅勺在边缘处稍微触碰一下，使其位置居中，由于铁锅下面是半圆形的，越到中间的地方料汁也就越厚，如此一来便能够漫过鸡片然后包裹在上面。
但这道菜既然要讲究呢，所以就不能下锅时间太长，否则一过了火后皮质变了，吃起来口感也会变差，失去本该有的鲜嫩之感。
所以感觉一面差不多了之后，陈年又端起锅来先是快速向前一伸，然后大臂发力，将锅在向上抬起的过程当中又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仅仅是用手腕儿一抖，那些鸡片便在力和惯性的作用之下飞了起来，紧接着又缓缓的落入锅中。
经过这么一下子，芙蓉鸡片也在锅里翻了个面。
然后又是用勺子慢慢的调整其在锅中的位置。
就这样又等了约摸十秒钟的时间，陈年便将铁锅端了起来，然后倒入先前早就准备在一旁的盘子内。
松软且富有弹性的鸡肉被放在盘中，虽然此刻屋内仅有月光的照耀以及点点炉火，可陈年依旧能够看得到盘中那有如欺霜赛雪一般的鸡片。
甚至自己在放盘子的时候稍微重了一些，都能够看到那些鸡片就好像是果冻一般轻轻的摇晃着。
“这次或许是做成功了。”陈年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振奋和得意，主要是一道这种难度的菜被做出来之后，心中会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和优越感。
虽然不知道其入口的口感和味道如何，可仅仅是看着卖相，陈年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对于他们这些厨师来说，有时候往往不需要进嘴里尝，是用眼睛看着其状态就能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就这样端着这道菜来到院前，银白色的月光如聚光灯一般自空中洒落，落在庭院屋顶之上，又有如皑皑白雪一般在熠熠生辉着。
而也正是有着这叫白无瑕的月光的照耀，那本就宛若皓玉一般白嫩的鸡片显得更加圣洁。
光润饱满之下周围又有着盈盈汤水，衬托着那娇嫩鸡片真的就好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光是看着就不禁让人开始吞咽口水。
不禁用快子轻轻的夹了一片，颤颤巍巍地将其夹了起来，鸡肉也在不断的颤动着，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原本鸡胸肉的样子？
鸡胸肉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嫩。
而那些用蛋清和淀粉所构成的湖此刻均匀的粘在上面，半透明的晶莹质地就好像是为这清冷的芙蓉仙女搭上了一层浅浅的一路银河星斗所制成的外衣。
这道菜给陈年的感觉有一点类似于文思豆腐，可相比于文思豆腐这样的素菜，芙蓉鸡片是以荤腥制成的。
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道菜都比文思豆腐还要更加圣洁！
如果是说文思豆腐是下凡的仙女缭绕于云雾之间，不沾染凡俗的烟火气息，而芙蓉鸡片则更像是仙庭之中，伸手莲开，覆手春来的女神一般。
更多了些曼妙，也多了些清冷和圣洁。
观察够了之后，陈年才将这片肉彻底的放入口中，肉片大而薄，薄而不碎，熟而不焦，分子料理级的肉片入口滑嫩无比，清香的感觉跃然而起。
这一片肉虽然是由鸡肉和鱼肉制成的，可丝毫吃不出鸡和鱼的半点腥味儿来，此刻他的大脑里只有“鲜美”二字不断的被书写下来。
“这道菜的档次如果用大盘便显得有些庸俗了，最好就用小盘，让菜仅仅是盖满盘底便可。
虽然可能做出来的菜量有点少，可对于这种美食来说，享用者又何必是饕餮客？
陈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而且自己现在还只是简单的尝试一下，其难点还是在食材的处理上面，如果到时候正式放在红红饭店之中售卖，最好在起锅时在上面加几根嫩豆苗，最好是选用微微翠绿的那种进行点缀。
而且刚才只是看样子比较惊艳，在第一眼看到时闻到的气味儿可能会稍微差点意思，所以如果能最后在上面滴上几滴鸡油那可就太妙了。
或者是在下入鸡片的时候，顺便放入几颗青豆进去，想必也相当不错。
这道菜别看做的时间长，陈年自己做出来也就是小小的一盘，他都不敢大口的吃，生怕两口就将这道菜吃完了。
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囫囵吞下去，吃的虽不少，可最后也没品出什么味儿来。
就这样一片一片的吃着，陈年不禁感叹着古时候的人们不光是在做菜上费尽心思，就连在取名上也有不小的讲究。
就比如这道芙蓉鸡片，芙蓉想必不是芙蓉花的意思，就像是先前的木须肉一样，好像靠近BJ天津这边的都很忌讳说蛋。
因此芙蓉大概也就是指的蛋白。
而且芙蓉这两个字往上一套，整个意境都开始变得美了起来。
陈年就这样坐在院中的台阶之上，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吃着快子，在月色注视的夜幕之下，细细的品完了这道菜。
“好吃。”吃完之后陈年咋吧了一下嘴巴澹澹的给出了评价。
和先前吃过的一些一入口或者是吃完之后便会让人忍不住拍腿叫绝的菜比起来，这道芙蓉鸡片给人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
可就是那种吃完之后让人澹然一笑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不需要多么浓烈的情感色彩，就像是君子之间再聚首之后，谈论之间一人忽然妙手偶得佳句一篇，众人听后不禁眼前一亮。
可君子文人之间又无需高声喝彩，仅仅是微微颌首，满眼赞赏羡慕的称赞一句，便能让人心理的满足程度达到顶峰。
“真不错，红豆应该也会十分喜欢吃这道菜吧。”陈年不禁在心中想着，可在如此想着的时候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
天色微亮，东方既白。
陈年已经早早的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了，陈年一边在大锅里熬着稀饭，一边哼着小曲。
厨房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今天中午所需要用到的食材，这都是刚才陈年去菜市场买回来的菜。
而且在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烤炉被拖了出来，距离上次孙师傅说要给大师兄唐德春做烤鸭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了，今天正是孙师傅打算开始动工的日子。
只不过孙师傅现在大概才刚刚起来，可能还在洗漱，虽说烤鸭子比较费时间，但对于孙师傅这样的已经在烤鸭上颇有心得的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正所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如果让陈年自己想的话，他就觉得烤鸭很难，期间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因为光是买鸭子这一波陈年就已经被灌输了很多的知识了。
在鸭子的选择上，可以选择个头大一点儿的填鸭，也可以选择个头小一点儿的鸭子，如果鸭子大一点儿，在做的时候相对来说可能会比较简单一些。
但要是鸭子个头小的话，如果要把皮烤酥，那里面的肉一般来说都会比较老。
不过具体要如何处理还得看一会儿孙师傅来了要怎么做。
当陈年把早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孙师傅才姗姗来迟，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胳膊扭着腰，嘴里还打着哈欠。
“我听别人说都是年纪越大觉越少，怎么到我这儿就反过来了？我感觉这几年我睡觉都比以前的时候更多。”孙师傅一边走进厨房，一边有些抱怨着说道。
而陈年则是手扶着灶台，看着孙师傅笑着说道：“师父，我觉得可能是你年轻的时候太有拼劲儿了，年轻的时候睡的少，到这会儿肯定要把年轻时缺的那些觉再补回来。”
“真的假的？那要是等我老死都补不够了怎么办？”孙老爷子眼睛一瞪，疑惑的问道。
“那老天爷肯定不能吃亏呀，估计到时候还得多让师父您活个十年八年的继续补。”陈年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孙师傅对于人上了年纪之后生老病死的调侃。
主要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多做讨论，因为生老病死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所以生活只需要开心一点往前看就好，至于死啊什么的，到跟前了再说。
无需庸人自扰。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觉得人活那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意思，到差不多的年纪走了就得了，省得给人添麻烦。”孙师傅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想到了什么，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负能量有点多。
可陈年却摇了摇头：“师父，谁能看得那么远啊，您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老了之后会在三爷这儿做饭啊，而且肯定也没想到能收我这么一个徒弟。
甚至今天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所以有没有意思的只有在过完了之后才知道不是？师父，您就不用想这些了，反正现在咱的活也不忙，比起酒楼来说那是轻松的不得了，您要是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那我就多找您下下棋，想出去遛弯儿了，我也陪您出去遛一遛，这外面灯红酒绿的，怎么不比在这深宅大院里热闹？”
陈年一边说着，一边用大铁勺搅着锅里的稀饭。
米粒颗颗分明，色泽金黄，被煮的稍显浓稠的小米稀饭上面正微微的冒着热气，若是一会儿不搅和便会有些不太安分的米油飘上来。
就像是煮牛奶时上面的那一层奶皮一般，小米稀饭也有着自己的米皮儿。
孙师傅听着陈年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难得你有孝心，要知道现在很多亲儿子都没你这么孝顺，十几年前的时候我老婆和小孩都死了，从那个时候起，我也没想着老了以后靠着谁，反正我自己干了一辈子厨子也攒了不少钱。
我自己就想着到时候找一个环境不错的乡下买个院子，然后就在那儿等死，完事能有个人把我埋了就行。
不过现在我感觉多活一段时间好像也挺好的。”
陈年连忙点了点头：“是啊，咱肯定是活的时间越长越好，师父您想想，现在全天津城和您一样资历辈分的虽然不多，可应该也不少，要是您活得比他们时间更长，把他们都熬死了，那到时候这厨子界的权威还不是您说了算？”
陈年的这话让孙师傅听着有些新奇：“你从哪儿学来的这话，还把同行都熬死了，到时候我连锅连勺子都拿不动了，算什么权威？”
“师父啊，拿不动锅，颠不动勺那有什么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可都在您的这里边呢！”陈年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敲了敲。
“哈哈哈，说的对！”孙师傅在开心之余，情绪又被重新提了上来。
没过多久早饭做好了，今天早上依旧是稀饭咸菜和馒头，而且还有百十来颗煮鸡蛋。
虽然没什么油水，但鸡蛋里也足够有营养了。
而且这么吃碳水，虽然早上的时候吃饱了，但是经过一上午的锻炼，肯定会饿，等中午的时候他们又会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到厨房里来。
“干咱们这一行，吃的油水不少，不过对于我们这一代的人来说，每天吃饭可以没有肉也可以吃的清澹，但每天多少得喝点稀饭，这玩意儿吧，养人也养胃，是最有营养的东西，一天不喝都有点儿想的慌。”孙师傅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说道。
陈年点了点头，小米粥喝着确实是不错，不管是在早上还是晚上搭配着馒头咸菜都能吃得非常舒服。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样吃确实是比较容易饿，而且对于一些减肥健身人士来说，可能就不太友好了。
当然，北方的这些地方一向都是碳水的重灾区，如果再往山西那边走的话更是如此，毕竟山西面食名气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很多人在来打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厨房外面的那个大烤炉。
“孙师傅，咱们今天中午吃烤鸭？”
“我可太喜欢吃烤鸭了，那玩意儿外皮烤的脆一点，一口咬下去滋滋儿的直冒油，要是能再蘸点酱，卷点葱丝和黄瓜丝儿，包在面饼里那就更美了。”
“孙师傅，不瞒你说，就这么大个的烤鸭，我一个人能吃大半只！”
钱虎在看到烤炉之后不禁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止不住的吞咽口水，显然确实是特别喜欢烤鸭。
可孙师傅却笑着说道：“中午确实是要做烤鸭，但你们别想了，这鸭子烤出来可不是给你们吃的，是你们师父特意吩咐下来要做给你们大师兄吃了补身子的。”
而一旁的沉文之前也在不断的咽着口水，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大师兄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应该在恢复的时候吃的清澹一点吗？万一刺激了伤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这鸭子烤完那么油腻，大师兄吃了恐怕不好吧，要不然还是给我们大家伙分了算了，我想大师兄一定会同意的。”
“去去去。”孙师傅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他哪能不知道这两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赶紧去前面练武去，你们再说我就告诉三爷，让他好好给你们加练加练。
反正这鸭子是烤给你们大师兄的，你们就算想吃也等他吃完了剩下才行！”
孙师傅一开口霸气侧漏！
第461章 小烈！！！（求月票）
听到孙师傅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只是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着，大师兄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这几天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艰难的下地，其他时候都是躺在床上养伤。
就大师兄的这个状态哪还能吃下多少烤鸭？
他们都已经想好了，今天中午就端着饭去大师兄的房间里吃！
津武门的师兄弟们都情同手足，做师弟的帮助师兄分担困难义不容辞！
然后他们就走了，并没有声张，因为这种事情到处去说，显然也不太合适。
说来先前他们作为津武门的元老也是在这里吃过烤鸭的，而孙师傅以前也在这里做过，院子里的那一座烤炉也正是那个时候沉三找人专门打造的。
只不过在那后来随着津武门的人越来越多，孙师傅也就没有做过了，毕竟做五六个人的烤鸭容易，但如果做三四十个人的那就不太容易了。
虽然说如果湖弄的话倒是也能做出来，可孙师傅本质就不是个愿意湖弄事儿的人，他觉得与其那样倒还不如不做，反正这玩意儿就算出去买也能买得到。
去人家店里想买多少只都有。
而且烤鸭也是孙师傅的绝活之一，他可不想因为湖弄两下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而这一次也和先前的九转大肠一样，一方面是因为有陈年可以在旁边打下手，大部分的力气活都可以让陈年去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打算教一教陈年。
以及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津武门多了一些新来的弟子，而那些弟子们只知道孙师傅的手艺很好，而且大概也从一些师兄的口中听说过孙师傅以前的辉煌，可具体是怎么辉煌的，辉煌到什么程度，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所以通俗一点来讲的话就是孙师傅又想要在这些近两三年来新来的弟子面前装装逼。
根据孙师傅的要求，陈年买回来的鸭子是活鸭，而且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约55~65天，经过填肥的体重在五斤以上的本地鸭子。
当然虽然要求是五斤以上，可也不能太肥，总之就是要身材匀称，就算是在鸭子里那也得是颜值出众的那种。
就为了这个要求陈年在菜市场里转了好大一圈儿，把所有卖鸭子的地方都看过了，最后才挑选出这么一只极品来。
在回来的途中陈年还给这只鸭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烈”。
因为这鸭子的身形看起来比较刚烈一些，非常引人注目。
回来之后陈年直接把小烈丢进了笼子里。
而现在孙师傅准备处理鸭子，便让陈年先把鸭子抓出来。
“能不能杀？”孙师傅问道。
虽然陈年是厨师，但孙福全也从没见过陈年杀鸡杀鸭，顶多也就是杀个鱼处理一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发问。
毕竟如果没有相关经验的话，最好还是交给熟手来做，否则到时候别没把鸭子杀了，反而让鸭子扑愣着挣脱出去，到时候一边飞一边往外喷射血液，搞得满院子都是。
看起来就跟凶杀现场一样。
“能杀，但是没杀过，不过我想试一试。”陈年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也没什么机会进行这样的尝试，此刻有了机会自然不太愿意放过。
而孙师傅原本想的是如果陈年不会，他就自己亲手来了，但是既然陈年想要试一试，那就让他试好了。
反正陈年的刀工在那里，有自己的指导，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行，那就你来吧，不过在杀鸭子之前你得先给它来一杯高度白酒，让它醉了之后就不容易扑棱，而且鸭子喝完高度白酒之后，身体里血流的就快了，这一点和人一样，人喝了酒之后就要发汗，你看胳膊上的毛孔就会打开，鸭子也是这样，毛孔打开就更容易拔毛。”
孙师傅一边想着，一边解释着，这样浅显易懂而且简单直接的解释让陈年听了以后完全不需要接着去问什么问题。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几句话里了。
陈年点了点头，将这些牢牢记在心中，然后走到一旁的鸭笼跟前打开笼子。
“小烈，出来吧，今天就是你大限的日子，中午你要被做成烤鸭给大师兄补补身子，等你到了天国之后，大师兄会好好感谢你的！”
一边抓着小烈的膀子和脖子，陈年一边滴咕着说道。
陈年以前确实没有杀过家禽，就算是在红红饭店里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杀过鱼而已。
以前买回来的鸡鸭鹅，那都是在菜市场里人家直接杀好的或者是直接买冷冻的。
可这次动手陈年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是做菜的时间长了，这些家禽们看在陈年眼中也就是一盘盘的菜而已。
陈年把鸭子抓出来之后，孙师傅回厨房里倒了一杯高度白酒。
而陈年则是一只手把鸭的两只翅膀向上并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攥住鸭翅膀的根部，鸭背靠近手背，小指勾起鸭子的右腿，同时再用右手捏住鸭子的嘴巴，将脖梗向上弯起来。
这时孙师傅闪电般出手，掰开鸭子的嘴巴将那一杯高度白酒稳稳的灌了进去，最后一滴都不剩。
而鸭子也就这样喝下了那整整一杯的白酒。
喝下之后，陈年松开手让对方活动活动，这样也有利于鸭子体内血液的循环。
喝了不少酒之后的鸭子很明显大脑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走路也歪歪扭扭的，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扑扇起来。
跌跌撞撞的在地上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又被陈年轻松的抓了起来。
还是以刚才的手势将鸭子抓住，只是在抓住之后陈年又把鸭子的头用右手向上弯曲送给攥着鸭翅膀根的拇指和食指。
就这样捏在鸭子的脑袋和脖子之间。
这时孙师傅已然将刀和盘拿了过来，放在陈年面前，陈年就坐在小板凳上将鸭子的胸脯处靠近铁盆。
然后用刀在鸭脖处切开一个豆子那么大的小口，陈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切开了鸭子的器官。
顿时鲜血便流了出来，而陈年则是又再次用右手捏住鸭嘴，将鸭子的脖子拉直，然后斜着对着盆将血滴进去。
“长得挺漂亮，要是外人看着肯定会说，你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杀鸭子了。”
孙师傅在谈到因为陈年在杀鸭子的过程当中手没有抖一下，从头到尾沉稳无比，下刀干净利索。
而且在经过自己的点拨之后，手法也做得相当到位，这些都是他在工作时所琢磨出的一些窍门，属于经验之谈，怎么样杀鸭子最快？怎么样放血最快？怎么样能够让鸭子在走的时候痛苦稍微小一些。
而现在陈年仅仅是一次就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师父，我还是感觉手法有点生疏，不过别看我刚才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自在的，毕竟这鸭子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陈年一边放血一边说道。
“没事，谁都有第一次，等以后慢慢的就好了，在这行干的时间长了，别说是杀个鸡鸭，到时候杀猪杀羊杀牛可能都要经历，多懂一些没什么坏处，只要你心里能过得去这道坎就行。”孙师傅语重心长的说道。
因为他自己就见过有一些厨师，本来其实挺有天分的，可是一旦接触到宰杀活物之后，整个人的心境就变了，心里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
以至于后来在处理相关食材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当初的那一幕，更有甚者甚至于整天都做噩梦，最后搞的直接退出这一行。
但很显然陈年并没有这么脆弱。
对于陈年来说，像现在这样的杀鸭子杀鸡杀鹅，甚至于以后的杀猪杀羊杀牛，其实就像是医学生在实验室里用小白鼠用青蛙做实验一样。
甚至陈年还知道在很多制药公司的临床实验室中还会有一些用作实验的猴子。
只不过一个是用来促进医疗行业的进步，一个是用来填饱肚子。
大家都想吃肉，这时就需要有人出来充当屠夫。
而做厨师这一行，陈年一早就知道自己肯定避免不了要接触这些。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接受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就这样等到鸭子脖颈里的血液流出停止，而鸭子也停止抖动之后，孙师傅那边已经热锅烧水了。
看着孙师傅那边的架势，这次有点儿像是想要亲自给陈年做辅助工作的意思。
而陈年并没有矫情和浪费时间，而是提着鸭子来到了锅前。
“给鸭子褪毛的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完全烧开了，等一会儿温度差不多，我说放你就放。”孙师傅提醒道。
“好的师父。”
大锅水烧开自然就慢，而且还需要不断的拉着风箱加大火力。
但就这样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之后，孙师傅澹澹的开口说道：“行了，放吧。”
陈年闻言转换姿势，一手抓住鸭脚掌，先将鸭头浸入锅中，用手抖动了两下之后，再将鸭子全部放进去。
现在的小烈已经躺在锅里接受着热浴的洗礼，而陈年则是找了个锅铲不断的将水淋在鸭子身上，使其身上透水均匀。
这一步是为了后面的拔毛做准备，如果烫的不够均匀，到时候有的毛好拔，有的毛不好拔，就会导致鸭子身上的毛孔大小不一，破坏整体美感。
而且如果鸭子皮破掉的话，在烤的时候也会大打折扣。
因为烤鸭出来讲究的就是一个通透圆润，如果漏了气儿，首先在后面吹气的环节就做不成，鸭子没办法鼓胀起来，到时候也就别提什么通体圆润饱满了。
就这样烫了大概三分钟左右。
水依旧没有完全烧开，孙师傅让陈年一边用铲子扒拉着，一边尝试着用手去进行拔毛。
等到鸭毛很轻易便可以拔下来正好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你看现在毛不就一下拔下来了，要是水太凉的话，那就等于在给鸭子泡澡，到时候毛肯定拔不下来，可要是太烫那鸭皮都熟透了，你一拔毛直接扯下一块儿皮来。”孙师傅拿着手上的一朵鸭毛说道。
而陈年此时也伸手去拔了一撮，结果发现确实这样拔的比较轻松。
“师父，我还以为要把水烧开才行，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能拔下来了。”陈年不禁说道。
孙师傅看着被陈年从锅中捞入盆里的鸭子搓了搓手，然后直接上手去拎住鸭子的脖子，拎起来看了看。
“烫的不错，反正你记住水不用烧开就行了，而且烫的时间不能太长。”
“记得了师父。”陈年点了点头。
随后孙师傅便趁热将鸭子放在桉板之上，开始从头褪毛，手法迅速而又伶俐，褪下毛的地方露出鸭子原本的皮肤，颜色稍显粉嫩，陈年知道这也是因为刚才没有将鸭皮烫熟的缘故，否则鸭皮在熟了之后颜色可不是这样的。
从鸭头到鸭胸脯，孙师傅动作敏捷可举止又十分的轻柔，并没有特别的暴力，就像是一个巧手的裁缝一般。
褪干净前面之后，孙师傅将手中的一大把鸭毛平铺在砧板之上，将鸭子翻过来又放在这些鸭毛的上面。
左手轻轻的按住鸭背，手法娴熟的就像是肌肉记忆一般，用右手又将鸭背鸭脖子以及鸭头后面的毛一次褪下来。
这次一只原本穿着厚厚毛衣的鸭子，此刻已经变得光洁赤裸，而在孙师傅熟稔的动作之下，鸭皮面不破不损。
番茄小说
“师父，这里是不是还有一点细小的毛啊？”陈年就在旁边虚心的看着，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好像还有一些比较细小的毛没有扒干净。
“嗯，用手肯定是拔不干净的，你去那边的桌子上把镊子给我拿过来。”孙师傅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一指。
而陈年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孙师傅在那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镊子。
孙师傅接过镊子之后又开始细心的清理起了余下的鸭毛。
“在清理这些的时候你得用这个尖头来拔，但千万不要把鸭皮捅破。”孙师傅口中再次说道，“而且啊，你的手也不能在鸭子身上的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去按，要不然表皮就会塌下去，而且还会漏油，这样的鸭子本来就肥，要是漏了油就会影响质量，那种鸭子放在以前我在的酒楼里都是没办法端上桌子给客人们吃的。
要是谁在处理鸭子的时候按出了鸭油，那这鸭子他就得自己买下来，至于是吃还是扔，那就管不着了。”
孙师傅现在就像一个巧手媳妇儿一般，又宛若鸭子界的托尼老师。
小烈现在就像是孙托尼的一位客人一样，被服务的要求是把身上的毛拔的一根都不剩。
而孙师傅也不负厚望，手上的功夫又快又稳，三下五除二的将小烈最后的鸭毛也摘得干干净净。
至此一个通体光洁滑熘的鸭子便玉体横沉的暴露在陈年面前。
这让陈年这么一个强迫症患者大呼治愈。
只不过对于小烈来说，治不治愈陈年就不太清楚了。
“把鸭子摘干净了之后，下一步就是打气，一会儿你来给鸭子吹，我怕我的气不够，但是你还年轻，应该是没问题的。”
孙师傅一边把鸭子放在水中去洗，一边说道。
“好的师父，一会儿怎么做您直接跟我说就行。”陈年也开始摩肩擦掌，跃跃欲试了。
可就在孙师傅将鸭子洗净放在桉板上之后，从小腿关节下切去鸭掌，又割开喉部的食管和气管拽鸭舌的时候，陈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鸭子浑身上下被处理的这么干净，可是能够进去的地方也就是两个，一个是头上，还有一个是后面。
而头上能进去的地方也就是气管或者是食道之类的，那玩意儿小，还不好进去。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一会儿吹的地方岂不是就只剩下了……
“唉，果然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是需要献身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陈年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可同时他又有些期待，因为他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隐隐的心中还有些喜悦。
可是这样的情绪一出现之后，陈年便立刻警觉了起来：“不对呀，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情感到喜悦和期待？”
但就算这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那一股背德的感觉还是不断的让陈年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鸭子身上的某个部位。
孙师傅把鸭舌拽出来之后，左手又拿着鸭头，右手精准的从脖子开刀的地方将食管拉出来。
“这些你先看一看，等下次做的时候你不会了我再给你指。”孙师傅担心自己做的太快，陈年那边也跟不上，所以特意提醒道。
而陈年也确实有点儿看不大清楚孙师傅的动作，毕竟他现在还分不清楚气管和食道这二者的区别。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没看清楚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就像孙师傅所说，这次只是第一次给自己演示，以后自己亲自上手之后就能记住了。
第462章 听懵了（求月票）
孙师傅虽然把鸭子的食管拔了出来，可又没有完全抽断，只是将其与四周的结缔组织分离。
陈年虽然学的是食品，可他们是不解剖鸭子的，但他们还是要学习生物，所以知道部分的构造。
正当陈年已经准备好给鸭子吹气的时候，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从后面给鸭子吹气的话，鸭子身上的内脏肠子什么的都没有掏干净，到时候该怎么把那些东西取出来？
陈年先前上大学的时候是和朋友们一起去吃过烤鸭的，当时他吃的鸭子里面可没有那些下水，里面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孙师傅已经开始招呼陈年了，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管子，然后麻利的将管子插入鸭子的脖子里面。
“陈年，过来吹气！”
陈年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师父，不是从后面吹啊？”
孙师傅一听这话就乐了：“怎么的，你想从后面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爱好呢？”
陈年顿时就发现自己可能是想错了，原来真的不是从后面吹的。
这一刻他的心中如释重负，但却又有一些遗憾，至于是为什么而遗憾陈年自己也说不大清楚。
可既然是从脖子往里吹那就好多了，而且陈年刚才还注意到孙师傅插管子的地方并不是气管，而是位于鸭子皮下脂肪与那些结缔组织之间，通俗一点来讲也就是皮和肉之间。
陈年伸手接过鸭子，触感有些冰凉，但陈年在握的时候也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用手托住。
然后将管子的一端拿着准备开始给鸭子吹气。
“吹的时候别一下太勐，到时候把鸭子吹炸了我们谁脸上也不好看。”孙师傅在一旁叮嘱道，“多吸点气，均匀的往里面吹，吹到差不多八成满的时候就停。”
而陈年也不知道八成满是有多满，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师父你一会儿看着点儿，你说停我就停。”
“行，那你吹吧。”
陈年认真的看了看鸭子，先是匀称的平稳了自己的呼吸。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欧阳锋练的蛤蟆功一样，在衣服下面的肚子都不禁鼓胀了起来，然后把管子放进嘴里。
随着空气自嘴里均匀的呼出来，鸭子的体内也渐渐的开始鼓胀起来。
原本在清洗之后显得有些皱巴的鸭皮此刻也开始渐渐变得光滑饱满。
“用左手的十指卡住脖子根儿，要不然会跑气，你的大拇指和中指握住鸭子的脖颈和右膀，右手拿住鸭子的右腿，把鸭胸朝外面摆放，让鸭子躺在桉板上。”孙师傅在旁边不断的提点着。
但每次说之前自己的手也会做出相应的举动，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给陈年看，主要是让他干想的话也想不出来，只能是自己一边示范着，然后看着自己示范的动作，再用嘴巴讲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只会做，不太会说，用嘴巴讲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但要是做的话比谁都利索。
好在陈年也是领悟力极强的学生，孙师傅一边说着他的手也跟着动了起来，然后发现这样的姿势果然是最方便顺手的。
随着鸭子越来越鼓胀饱满，胸脯也渐渐的挺了起来，孙师傅看着看着忽然大喝一声：“停！”
陈年原本在认真的吹着气，全神贯注的看着鸭子的变化，生怕一个不小心给鸭子吹爆了，孙师傅这么一声给他吓了一个激灵，一口气噎了回去差点把自己噎死。
但他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孙师傅一开口他便当即十指收紧，死死的捏住了小烈的脖梗子，防止跑气。
勐然到一旁自己咳嗽了两声，又紧张的回过头来看鸭子。
在看到鸭子依旧饱满之后，他这才放了心。
“慢点儿，你着什么急？”孙师傅伸手拍了拍陈年的背，帮他顺气。
“没事儿师父，就是刚才收的太快，一下把自己呛着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陈年接着问道。
孙师傅见陈年顺过气来了，这才又继续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手不是放在鸭子两边？你应该能感觉到肚子里的气了，现在你就是要把这些气往中间挤，不要太用力，稍微轻一点，让那些气把鸭子的其他地方都充满。”
但孙师傅说完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我来，别到时候给整破了，那咱们刚才的功夫可就算是白费了。”
陈年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孙师傅刚才说的认真，可陈年也认真地觉得自己做这个应该不会出错，于是轻轻的将鸭子往中间挤。
果然那些并不太均匀的气体在不断的轻轻挤压之下开始充满了鸭子的全身。
如果说刚才只是局部饱满，那现在就是全身上下都非常的充盈。
这让陈年不禁觉得有些神奇，如果这办法要是用在人的身上……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放在鸭子身上还好，如果放在人身上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你看鸭子这不就充起来了吗？不过你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碰鸭子的翅膀，腿还有脖子其他地方不能碰，现在鸭子身上很软，只要一碰就会按上去一根指印，影响烤鸭的质量。”
如此讲究，让陈年越来越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在哪一步上出了问题导致前功尽弃。
说实话，陈年在做其他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紧张过，包括先前去扬州参加青年厨师大赛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先前他还觉得烤鸭不就是那么几步，可现在真正的上手之后陈年才晓得其中难度。
想要做一只真正合格的烤鸭，一个没有见识过的外行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就算是内行，没有做过烤鸭，那也不一定在吃的时候就能复盘出烤鸭制作的步骤。
“师父，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陈年又接着问道。
“下一步就要掏膛了，鸭子里面的东西都得给它掏出来，而且还得掏干净，这也是一门技巧，光跟你说是说不明白的，你就看着我做，不懂的地方就问。”
到这一步孙师傅又该亲自上手了，因为他深知就算陈年聪明，但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是绝对做不成的。
就算每一步他都亲自指点，那也掏不干净。
陈年见状也没有觉得师父是在小看自己，相反既然孙师傅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因为这一步特别难，而且掏膛这个名字光是听起来，那肯定是要在鸭子的肚子里面掏东西。
在外面还好说，摸得着也看的见，可如果要进鸭子的肚子里的话，那玩意儿只能摸得着，看是一点儿都看不见，现在上面变成了吹气的气门，那接下来要掏就只能从下面掏了。
孙福全从陈年的手中接过鸭子，左手连续握紧鸭脖和右边的翅膀，十指卡紧根部堵住气。
紧接着右手的食指从鸭子的菊部探进去。
“注意啊，你看我现在手进去了，就稍微往下这么一勾，就能把里面的肠子拉断勾出来，肠子勾出来之后不要着急，用右手……”孙师傅说着还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就是这只手的大拇哥，在这边的翅膀下面往后轻轻的推一推，能把这边儿的气排出来。”
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指恰到好处的将鸭子右边胳肢窝下面的气体推了出来。
然后又拿起一把小刀在这里开了一个大概五厘米长的朝着鸭子背部弯曲的月牙形刀口。
紧接着右手的拇指伸入刀口之中。
“你来我这边看。”孙师傅担心陈年在那边看不到，特意让他凑到这边来看自己拇指在深入鸭子体内时的动作。
结果陈年过来还是看不大清楚，主要这鸭子比较肥，所以拇指伸进去之后直接就被挡住了。
“你把鸭子后面嵴椎骨上的这一排锯齿形状的骨头推倒，这玩意儿到后面就是鸭心，你得先把鸭心掏出来。”孙师傅麻利的将鸭心取了出来，殷红的鸭心此刻看起来还有些鲜活。
“取出来鸭心之后，再伸进去得贴着鸭背往头的那边把气管食管都取出来，还有鸭胗和鸭肝周围有点肉，你得把这些扒拉开才能把鸭胗也拉出来。”
陈年此刻已经开始头大了，这手法真的是一个厨师该掌握的吗？
如果自己学的不是厨师，而是医生的话，现在听起来应该毫无压力。
可孙师傅都能做的这么熟练了，陈年觉得自己也能。
于是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听着。
“等你把鸭胗拉出来之后再进去把肝啊肠子啊什么的都掏出来，最后再把中间嵴梁骨两边的肺子和胸上的这块肉也掏出来，内脏就算是掏干净了。”
就这样看着孙师傅不断的从鸭子体内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陈年都觉得奇妙的不行。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学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这些内部的构造似乎还有点儿奇妙。
“师父，这些东西到时候咱们自己留着做了吧，我会炒这些，到时候给您好好露一手。”陈年看着这些鸭货不禁说道。
“行啊，不过你先说好这些东西下不下酒，要是下酒的话我再整点小酒，咱爷俩喝一喝。”
“那必然下酒，就是可能会稍微有一点辣。”陈年也不知道孙师傅的口味如何。
“那没事。”孙师傅点了点头，浑然不在意。
“那师傅现在这些内脏都被拿出来了，还有里面的骨头也被推倒，现在鸭子的胸口好像有点塌下去了，一会儿咱们是就这么烤吗？是不是烤的时候鸭子又能重新把气给充起来？”
陈年看着被掏出内脏之后有些干瘪的鸭子说道。
“那可不是，现在的皮塌了，等一会儿烤出来也是这样，所以你还得拿个东西在里面撑一下。”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高粱杆来，一边削成三角形，另一边削成了叉形。
“这玩意儿我也早就准备好了，这是用高粱杆子做的压撑子，把这玩意儿放进鸭肚子里下面，就顶在嵴椎骨上稍稍往前斜一点儿，等稳住以后再往后来就能探到这边的骨头上。”
孙师傅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胸口的部位稍微指了指。
结果陈年只能是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一刻，陈年在心中发誓，等回头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动物的具体构造，什么鸡鸭鹅猪牛羊鱼这些的最好是都了解一下，要不然像现在孙师傅说什么陈年就只能点头。
这样一来就算是想要记也有点困难，毕竟能够看得见，还能有些印象，看不见，就只能听孙师傅的描述，这些描述越听越抽象，越抽象陈年就越不懂。
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在向一个老师傅学做菜的时候，老师傅一口一个适量，少点儿，多放点儿，宽油，看着差不多就行之类的话，新人能学会才怪呢。
至少自己首先有了印象才能在人家说的时候知道具体是什么部位。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陈年的大脑内存都快放满了。
“鸭撑子放进去以后这就算是做的差不多了，但在这一步的时候你掏膛的动作要快，刀口要小，鸭子外面还不能沾到血，充气的时候也要充满了皮面，还不能裂开，内脏也得掏的干净，掏出来的下水还要完整，不能稀碎。”
“师父，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有点晕了，前面你说的有些东西我现在都已经忘了。”陈年并不想逞强，因为就算逞强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上手还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白。
会就是会。
不会就是不会。
可孙师傅听到这里浑然不在意：“没事儿，不会不要紧，要是谁能一遍就听会那才是神仙了，我们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等以后你上手几次就知道了，现在就是给你说一说，心里有个数。”
“反正你有不会的地方就问，记不住也就记不住了，这不用勉强。”孙师傅一边安慰着，一边继续动起了手来，“下一步就是洗膛，用左手的大拇哥从鸭膀子下面的刀口伸进去，其他四根手指轻一点托住鸭子的背，然后按进水池子里。
这样水不就灌进去了吗？咱们现在就是要把里面都洗干净才行，水灌满以后就将鸭子头朝上托起来，右手再从鸭子的py里面捅进去，把回肠头抠出来，这样水就会从后面流出来。
等水流干净以后再重复刚才的动作灌满水，这一次把鸭头朝下，让里面的水从上面流出来。”
就在孙师傅进行这一步的时候，陈年能够看到鸭脖子里面的各种杂物黏膜都被冲了出来。
紧接着孙师傅就开始不断的重复着上面流水，下面流水的步骤。
直到完全冲洗干净之后才将鸭子妥善的放在那里。
“现在就可以开始烤了，你拿着鸭子到外面来，咱们把它挂起来。”孙师傅一边洗着手，一边指挥着陈年。
而陈年听到终于到了烤这一个环节了，精神再次振奋起来。
“你要学的是这种，所以咱就得把鸭子挂起来，为什么要挂鸭子呢？主要挂起来之后不管是烫皮、打糖又或者是亮皮和烤鸭都很方便。”
听到这里涉及到烹饪和制作的方法，陈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孙师傅说的这些主要就是鸭子在做出来之后的外观形状，呈现颜色以及口感质地。
只见孙师傅伸手过来，以左手的拇指握住鸭头，将鸭子轻轻的提熘起来，然后用右手的大拇哥和食指将鸭脖子上的皮肤捏的伸展开来。
再把右手伸进体侧的刀口里，挑着鸭撑子，剩下左手握住鸭子的右翅膀，使得鸭子垂直。
这时右手提着鸭子，左手便可以放松下来，但并没有完全松开，而是向下移动到鸭脖子大约中间的位置，拇指向上一挑将鸭脖子折弯，而后头朝下，剩下的四指握着鸭脖。
而右手此时再次松开，从炉子里取出鸭钩，自嵴背侧穿过，然后又从颈骨内侧的肌肉里面穿出来，这样一来鸭钩算是斜穿在了鸭脖上。
提着鸭钩，这一只鸭子被挂得端正无比。
大概就是这样，烤鸭的时候才能比较均匀吧。
陈年不禁在心中猜测道。
现在他已经饥饿无比了，这玩意儿虽然不是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己做的，但很多东西光是看着就感觉很累。
再加上一直要用脑子强行记录，所以陈年的体力和精神力在被飞快消耗着。
“这谁顶得住啊。”陈年不禁开始忐忑，如果烤鸭真的拿到红红饭店里面去，自己真的有时间做吗？
步骤这么繁琐，光是做那么几只，自己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令人振奋的，那就是对于陈年来说，一道菜的难度越高他就越想去挑战一下。
“陈年，你现在马上去烧点开水，不用太多，但一定得烧开。”孙福全将炉子挂好了之后又对着陈年说道。
接下来孙师傅又用开水在鸭皮上浇它，使得其毛孔紧缩，皮肤紧绷，同时皮下的气体也最大限度的在热作用下开始膨胀之后，又往鸭子的身上浇洒糖水。
陈年知道浇洒了糖水之后烤出来颜色会变成枣红色，而且烤鸭的皮也会更加的酥脆。
做完这一步之后，孙师傅便停手了，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让陈年搭把手把炉子转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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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中午肯定是吃不上了，鸭子现在光是晒也要晒一上午，这还是天气比较热。”
孙师傅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便让陈年跟着一起回屋去了。
而陈年此时想的是，如果这一步依据现代科技的话，大概这时间就会大大缩短。
毕竟很多人想要让自己的皮肤变得黑一点儿也会专门去做美黑。
对人都能这么做，对鸭子那更是不在话下。
可现在科技还没有发展起来，自然一切都要靠自然的力量。
第463章 BJ烤鸭！
吊鸡片儿也就是将先前制作好的鸡蓉下入油锅当中，然后在油的温度之下渐渐定型变成基片的形状。
陈年先是在锅中下入宽油，等到油温烧热至三成的时候，陈年这才用勺子盛了一勺鸡蓉，然后下入锅中。
入锅之后鸡蓉也从先前的液体状渐渐的定型变成了椭圆，由于鸡蓉本身的密度就比较小，而且再加上其质地比较鲜嫩。
等这一片做的差不多了，陈年才将其捞出来放入盘中。
仔细观察这成品肉色雪白，光是用勺子捞起来放入盘中依旧感受得到其身上传来的惊人弹性。
这和直接吃没有处理过的肉不是一种弹。
但到这一步芙蓉鸡片还没有做完，又是按照先前做的那样，陈年将鸡肉一勺一勺的放入锅中，而鸡蓉在入锅之后很快便变成了鸡片。
所谓吃鸡而不见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制作方法，无论谁来了吃到这口菜都决不会想到是用鸡肉与少量鱼肉打成湖做成的？
因此这道菜的难度之高，流程之繁琐，让陈年不禁赞叹道：“怪不得这道菜能入选国宴，这做出来就是不一般啊！”
说话之间陈年已经把要做的鸡片全部都吊出来了。
这次一片片的鸡片在盘中静静的躺着，将原本的油捞出去大部分只留下一层浅浅的底油在锅中，陈年就这样起火继续重新将锅烧热。
所需要的料汁先前便已经调制好了，因此等到锅烧热之后，陈年直接将先前的料汁倒入其中，那料汁在锅内温度的作用之下渐渐变得浓稠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年将先前吊好的鸡片再下入锅中，但是孙师傅先前说的到这一步如果用铲子或者是锅勺不停翻的话，很容易将锅内软嫩的鸡片翻烂，同时那料汁也会在不停的搅拌之下变得越来越浓稠，到最后反而失去了本色。
因此陈年现在只敢用锅勺在边缘处稍微触碰一下，使其位置居中，由于铁锅下面是半圆形的，越到中间的地方料汁也就越厚，如此一来便能够漫过鸡片然后包裹在上面。
但这道菜既然要讲究呢，所以就不能下锅时间太长，否则一过了火后皮质变了，吃起来口感也会变差，失去本该有的鲜嫩之感。
所以感觉一面差不多了之后，陈年又端起锅来先是快速向前一伸，然后大臂发力，将锅在向上抬起的过程当中又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仅仅是用手腕儿一抖，那些鸡片便在力和惯性的作用之下飞了起来，紧接着又缓缓的落入锅中。
经过这么一下子，芙蓉鸡片也在锅里翻了个面。
然后又是用勺子慢慢的调整其在锅中的位置。
就这样又等了约摸十秒钟的时间，陈年便将铁锅端了起来，然后倒入先前早就准备在一旁的盘子内。
松软且富有弹性的鸡肉被放在盘中，虽然此刻屋内仅有月光的照耀以及点点炉火，可陈年依旧能够看得到盘中那有如欺霜赛雪一般的鸡片。
甚至自己在放盘子的时候稍微重了一些，都能够看到那些鸡片就好像是果冻一般轻轻的摇晃着。
“这次或许是做成功了。”陈年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振奋和得意，主要是一道这种难度的菜被做出来之后，心中会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和优越感。
虽然不知道其入口的口感和味道如何，可仅仅是看着卖相，陈年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对于他们这些厨师来说，有时候往往不需要进嘴里尝，是用眼睛看着其状态就能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就这样端着这道菜来到院前，银白色的月光如聚光灯一般自空中洒落，落在庭院屋顶之上，又有如皑皑白雪一般在熠熠生辉着。
而也正是有着这叫白无瑕的月光的照耀，那本就宛若皓玉一般白嫩的鸡片显得更加圣洁。
光润饱满之下周围又有着盈盈汤水，衬托着那娇嫩鸡片真的就好像是出水芙蓉一般。
光是看着就不禁让人开始吞咽口水。
不禁用快子轻轻的夹了一片，颤颤巍巍地将其夹了起来，鸡肉也在不断的颤动着，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原本鸡胸肉的样子？
鸡胸肉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嫩。
而那些用蛋清和淀粉所构成的湖此刻均匀的粘在上面，半透明的晶莹质地就好像是为这清冷的芙蓉仙女搭上了一层浅浅的一路银河星斗所制成的外衣。
这道菜给陈年的感觉有一点类似于文思豆腐，可相比于文思豆腐这样的素菜，芙蓉鸡片是以荤腥制成的。
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道菜都比文思豆腐还要更加圣洁！
如果是说文思豆腐是下凡的仙女缭绕于云雾之间，不沾染凡俗的烟火气息，而芙蓉鸡片则更像是仙庭之中，伸手莲开，覆手春来的女神一般。
更多了些曼妙，也多了些清冷和圣洁。
观察够了之后，陈年才将这片肉彻底的放入口中，肉片大而薄，薄而不碎，熟而不焦，分子料理级的肉片入口滑嫩无比，清香的感觉跃然而起。
这一片肉虽然是由鸡肉和鱼肉制成的，可丝毫吃不出鸡和鱼的半点腥味儿来，此刻他的大脑里只有“鲜美”二字不断的被书写下来。
“这道菜的档次如果用大盘便显得有些庸俗了，最好就用小盘，让菜仅仅是盖满盘底便可。
虽然可能做出来的菜量有点少，可对于这种美食来说，享用者又何必是饕餮客？
陈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而且自己现在还只是简单的尝试一下，其难点还是在食材的处理上面，如果到时候正式放在红红饭店之中售卖，最好在起锅时在上面加几根嫩豆苗，最好是选用微微翠绿的那种进行点缀。
而且刚才只是看样子比较惊艳，在第一眼看到时闻到的气味儿可能会稍微差点意思，所以如果能最后在上面滴上几滴鸡油那可就太妙了。
或者是在下入鸡片的时候，顺便放入几颗青豆进去，想必也相当不错。
这道菜别看做的时间长，陈年自己做出来也就是小小的一盘，他都不敢大口的吃，生怕两口就将这道菜吃完了。
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囫囵吞下去，吃的虽不少，可最后也没品出什么味儿来。
就这样一片一片的吃着，陈年不禁感叹着古时候的人们不光是在做菜上费尽心思，就连在取名上也有不小的讲究。
就比如这道芙蓉鸡片，芙蓉想必不是芙蓉花的意思，就像是先前的木须肉一样，好像靠近BJ天津这边的都很忌讳说蛋。
因此芙蓉大概也就是指的蛋白。
而且芙蓉这两个字往上一套，整个意境都开始变得美了起来。
陈年就这样坐在院中的台阶之上，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吃着快子，在月色注视的夜幕之下，细细的品完了这道菜。
“好吃。”吃完之后陈年咋吧了一下嘴巴澹澹的给出了评价。
和先前吃过的一些一入口或者是吃完之后便会让人忍不住拍腿叫绝的菜比起来，这道芙蓉鸡片给人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
可就是那种吃完之后让人澹然一笑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不需要多么浓烈的情感色彩，就像是君子之间再聚首之后，谈论之间一人忽然妙手偶得佳句一篇，众人听后不禁眼前一亮。
可君子文人之间又无需高声喝彩，仅仅是微微颌首，满眼赞赏羡慕的称赞一句，便能让人心理的满足程度达到顶峰。
“真不错，红豆应该也会十分喜欢吃这道菜吧。”陈年不禁在心中想着，可在如此想着的时候他又抬起头来看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
天色微亮，东方既白。
陈年已经早早的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了，陈年一边在大锅里熬着稀饭，一边哼着小曲。
厨房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今天中午所需要用到的食材，这都是刚才陈年去菜市场买回来的菜。
而且在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烤炉被拖了出来，距离上次孙师傅说要给大师兄唐德春做烤鸭已经过去两三天的时间了，今天正是孙师傅打算开始动工的日子。
只不过孙师傅现在大概才刚刚起来，可能还在洗漱，虽说烤鸭子比较费时间，但对于孙师傅这样的已经在烤鸭上颇有心得的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正所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如果让陈年自己想的话，他就觉得烤鸭很难，期间要注意的东西很多。
因为光是买鸭子这一波陈年就已经被灌输了很多的知识了。
在鸭子的选择上，可以选择个头大一点儿的填鸭，也可以选择个头小一点儿的鸭子，如果鸭子大一点儿，在做的时候相对来说可能会比较简单一些。
但要是鸭子个头小的话，如果要把皮烤酥，那里面的肉一般来说都会比较老。
不过具体要如何处理还得看一会儿孙师傅来了要怎么做。
当陈年把早餐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孙师傅才姗姗来迟，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胳膊扭着腰，嘴里还打着哈欠。
“我听别人说都是年纪越大觉越少，怎么到我这儿就反过来了？我感觉这几年我睡觉都比以前的时候更多。”孙师傅一边走进厨房，一边有些抱怨着说道。
而陈年则是手扶着灶台，看着孙师傅笑着说道：“师父，我觉得可能是你年轻的时候太有拼劲儿了，年轻的时候睡的少，到这会儿肯定要把年轻时缺的那些觉再补回来。”
“真的假的？那要是等我老死都补不够了怎么办？”孙老爷子眼睛一瞪，疑惑的问道。
“那老天爷肯定不能吃亏呀，估计到时候还得多让师父您活个十年八年的继续补。”陈年不动声色的化解了孙师傅对于人上了年纪之后生老病死的调侃。
主要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多做讨论，因为生老病死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所以生活只需要开心一点往前看就好，至于死啊什么的，到跟前了再说。
无需庸人自扰。
“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觉得人活那么长时间也没什么意思，到差不多的年纪走了就得了，省得给人添麻烦。”孙师傅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想到了什么，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负能量有点多。
可陈年却摇了摇头：“师父，谁能看得那么远啊，您在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没想到老了之后会在三爷这儿做饭啊，而且肯定也没想到能收我这么一个徒弟。
甚至今天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所以有没有意思的只有在过完了之后才知道不是？师父，您就不用想这些了，反正现在咱的活也不忙，比起酒楼来说那是轻松的不得了，您要是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那我就多找您下下棋，想出去遛弯儿了，我也陪您出去遛一遛，这外面灯红酒绿的，怎么不比在这深宅大院里热闹？”
陈年一边说着，一边用大铁勺搅着锅里的稀饭。
米粒颗颗分明，色泽金黄，被煮的稍显浓稠的小米稀饭上面正微微的冒着热气，若是一会儿不搅和便会有些不太安分的米油飘上来。
就像是煮牛奶时上面的那一层奶皮一般，小米稀饭也有着自己的米皮儿。
孙师傅听着陈年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触动。
“难得你有孝心，要知道现在很多亲儿子都没你这么孝顺，十几年前的时候我老婆和小孩都死了，从那个时候起，我也没想着老了以后靠着谁，反正我自己干了一辈子厨子也攒了不少钱。
我自己就想着到时候找一个环境不错的乡下买个院子，然后就在那儿等死，完事能有个人把我埋了就行。
不过现在我感觉多活一段时间好像也挺好的。”
陈年连忙点了点头：“是啊，咱肯定是活的时间越长越好，师父您想想，现在全天津城和您一样资历辈分的虽然不多，可应该也不少，要是您活得比他们时间更长，把他们都熬死了，那到时候这厨子界的权威还不是您说了算？”
陈年的这话让孙师傅听着有些新奇：“你从哪儿学来的这话，还把同行都熬死了，到时候我连锅连勺子都拿不动了，算什么权威？”
“师父啊，拿不动锅，颠不动勺那有什么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可都在您的这里边呢！”陈年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敲了敲。
“哈哈哈，说的对！”孙师傅在开心之余，情绪又被重新提了上来。
没过多久早饭做好了，今天早上依旧是稀饭咸菜和馒头，而且还有百十来颗煮鸡蛋。
虽然没什么油水，但鸡蛋里也足够有营养了。
而且这么吃碳水，虽然早上的时候吃饱了，但是经过一上午的锻炼，肯定会饿，等中午的时候他们又会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到厨房里来。
“干咱们这一行，吃的油水不少，不过对于我们这一代的人来说，每天吃饭可以没有肉也可以吃的清澹，但每天多少得喝点稀饭，这玩意儿吧，养人也养胃，是最有营养的东西，一天不喝都有点儿想的慌。”孙师傅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说道。
陈年点了点头，小米粥喝着确实是不错，不管是在早上还是晚上搭配着馒头咸菜都能吃得非常舒服。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样吃确实是比较容易饿，而且对于一些减肥健身人士来说，可能就不太友好了。
当然，北方的这些地方一向都是碳水的重灾区，如果再往山西那边走的话更是如此，毕竟山西面食名气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很多人在来打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厨房外面的那个大烤炉。
“孙师傅，咱们今天中午吃烤鸭？”
“我可太喜欢吃烤鸭了，那玩意儿外皮烤的脆一点，一口咬下去滋滋儿的直冒油，要是能再蘸点酱，卷点葱丝和黄瓜丝儿，包在面饼里那就更美了。”
“孙师傅，不瞒你说，就这么大个的烤鸭，我一个人能吃大半只！”
钱虎在看到烤炉之后不禁开始喋喋不休了起来，一边说着还一边止不住的吞咽口水，显然确实是特别喜欢烤鸭。
可孙师傅却笑着说道：“中午确实是要做烤鸭，但你们别想了，这鸭子烤出来可不是给你们吃的，是你们师父特意吩咐下来要做给你们大师兄吃了补身子的。”
而一旁的沉文之前也在不断的咽着口水，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之色：“大师兄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应该在恢复的时候吃的清澹一点吗？万一刺激了伤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这鸭子烤完那么油腻，大师兄吃了恐怕不好吧，要不然还是给我们大家伙分了算了，我想大师兄一定会同意的。”
“去去去。”孙师傅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他哪能不知道这两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赶紧去前面练武去，你们再说我就告诉三爷，让他好好给你们加练加练。
反正这鸭子是烤给你们大师兄的，你们就算想吃也等他吃完了剩下才行！”
孙师傅一开口霸气侧漏！
第464章 年轻人才不攒钱（求月票）
听到孙师傅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只是二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着，大师兄都已经伤成这个样子了，这几天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艰难的下地，其他时候都是躺在床上养伤。
就大师兄的这个状态哪还能吃下多少烤鸭？
他们都已经想好了，今天中午就端着饭去大师兄的房间里吃！
津武门的师兄弟们都情同手足，做师弟的帮助师兄分担困难义不容辞！
然后他们就走了，并没有声张，因为这种事情到处去说，显然也不太合适。
说来先前他们作为津武门的元老也是在这里吃过烤鸭的，而孙师傅以前也在这里做过，院子里的那一座烤炉也正是那个时候沉三找人专门打造的。
只不过在那后来随着津武门的人越来越多，孙师傅也就没有做过了，毕竟做五六个人的烤鸭容易，但如果做三四十个人的那就不太容易了。
虽然说如果湖弄的话倒是也能做出来，可孙师傅本质就不是个愿意湖弄事儿的人，他觉得与其那样倒还不如不做，反正这玩意儿就算出去买也能买得到。
去人家店里想买多少只都有。
而且烤鸭也是孙师傅的绝活之一，他可不想因为湖弄两下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而这一次也和先前的九转大肠一样，一方面是因为有陈年可以在旁边打下手，大部分的力气活都可以让陈年去做，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打算教一教陈年。
以及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津武门多了一些新来的弟子，而那些弟子们只知道孙师傅的手艺很好，而且大概也从一些师兄的口中听说过孙师傅以前的辉煌，可具体是怎么辉煌的，辉煌到什么程度，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所以通俗一点来讲的话就是孙师傅又想要在这些近两三年来新来的弟子面前装装逼。
根据孙师傅的要求，陈年买回来的鸭子是活鸭，而且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大约55~65天，经过填肥的体重在五斤以上的本地鸭子。
当然虽然要求是五斤以上，可也不能太肥，总之就是要身材匀称，就算是在鸭子里那也得是颜值出众的那种。
就为了这个要求陈年在菜市场里转了好大一圈儿，把所有卖鸭子的地方都看过了，最后才挑选出这么一只极品来。
在回来的途中陈年还给这只鸭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烈”。
因为这鸭子的身形看起来比较刚烈一些，非常引人注目。
回来之后陈年直接把小烈丢进了笼子里。
而现在孙师傅准备处理鸭子，便让陈年先把鸭子抓出来。
“能不能杀？”孙师傅问道。
虽然陈年是厨师，但孙福全也从没见过陈年杀鸡杀鸭，顶多也就是杀个鱼处理一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发问。
毕竟如果没有相关经验的话，最好还是交给熟手来做，否则到时候别没把鸭子杀了，反而让鸭子扑愣着挣脱出去，到时候一边飞一边往外喷射血液，搞得满院子都是。
看起来就跟凶杀现场一样。
“能杀，但是没杀过，不过我想试一试。”陈年点了点头，平日里他也没什么机会进行这样的尝试，此刻有了机会自然不太愿意放过。
而孙师傅原本想的是如果陈年不会，他就自己亲手来了，但是既然陈年想要试一试，那就让他试好了。
反正陈年的刀工在那里，有自己的指导，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行，那就你来吧，不过在杀鸭子之前你得先给它来一杯高度白酒，让它醉了之后就不容易扑棱，而且鸭子喝完高度白酒之后，身体里血流的就快了，这一点和人一样，人喝了酒之后就要发汗，你看胳膊上的毛孔就会打开，鸭子也是这样，毛孔打开就更容易拔毛。”
孙师傅一边想着，一边解释着，这样浅显易懂而且简单直接的解释让陈年听了以后完全不需要接着去问什么问题。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几句话里了。
陈年点了点头，将这些牢牢记在心中，然后走到一旁的鸭笼跟前打开笼子。
“小烈，出来吧，今天就是你大限的日子，中午你要被做成烤鸭给大师兄补补身子，等你到了天国之后，大师兄会好好感谢你的！”
一边抓着小烈的膀子和脖子，陈年一边滴咕着说道。
陈年以前确实没有杀过家禽，就算是在红红饭店里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杀过鱼而已。
以前买回来的鸡鸭鹅，那都是在菜市场里人家直接杀好的或者是直接买冷冻的。
可这次动手陈年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大概是做菜的时间长了，这些家禽们看在陈年眼中也就是一盘盘的菜而已。
陈年把鸭子抓出来之后，孙师傅回厨房里倒了一杯高度白酒。
而陈年则是一只手把鸭的两只翅膀向上并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攥住鸭翅膀的根部，鸭背靠近手背，小指勾起鸭子的右腿，同时再用右手捏住鸭子的嘴巴，将脖梗向上弯起来。
这时孙师傅闪电般出手，掰开鸭子的嘴巴将那一杯高度白酒稳稳的灌了进去，最后一滴都不剩。
而鸭子也就这样喝下了那整整一杯的白酒。
喝下之后，陈年松开手让对方活动活动，这样也有利于鸭子体内血液的循环。
喝了不少酒之后的鸭子很明显大脑开始变得迟钝了，起来走路也歪歪扭扭的，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扑扇起来。
跌跌撞撞的在地上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又被陈年轻松的抓了起来。
还是以刚才的手势将鸭子抓住，只是在抓住之后陈年又把鸭子的头用右手向上弯曲送给攥着鸭翅膀根的拇指和食指。
就这样捏在鸭子的脑袋和脖子之间。
这时孙师傅已然将刀和盘拿了过来，放在陈年面前，陈年就坐在小板凳上将鸭子的胸脯处靠近铁盆。
然后用刀在鸭脖处切开一个豆子那么大的小口，陈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切开了鸭子的器官。
顿时鲜血便流了出来，而陈年则是又再次用右手捏住鸭嘴，将鸭子的脖子拉直，然后斜着对着盆将血滴进去。
“长得挺漂亮，要是外人看着肯定会说，你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杀鸭子了。”
孙师傅在谈到因为陈年在杀鸭子的过程当中手没有抖一下，从头到尾沉稳无比，下刀干净利索。
而且在经过自己的点拨之后，手法也做得相当到位，这些都是他在工作时所琢磨出的一些窍门，属于经验之谈，怎么样杀鸭子最快？怎么样放血最快？怎么样能够让鸭子在走的时候痛苦稍微小一些。
而现在陈年仅仅是一次就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师父，我还是感觉手法有点生疏，不过别看我刚才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自在的，毕竟这鸭子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陈年一边放血一边说道。
“没事，谁都有第一次，等以后慢慢的就好了，在这行干的时间长了，别说是杀个鸡鸭，到时候杀猪杀羊杀牛可能都要经历，多懂一些没什么坏处，只要你心里能过得去这道坎就行。”孙师傅语重心长的说道。
因为他自己就见过有一些厨师，本来其实挺有天分的，可是一旦接触到宰杀活物之后，整个人的心境就变了，心里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
以至于后来在处理相关食材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当初的那一幕，更有甚者甚至于整天都做噩梦，最后搞的直接退出这一行。
但很显然陈年并没有这么脆弱。
对于陈年来说，像现在这样的杀鸭子杀鸡杀鹅，甚至于以后的杀猪杀羊杀牛，其实就像是医学生在实验室里用小白鼠用青蛙做实验一样。
甚至陈年还知道在很多制药公司的临床实验室中还会有一些用作实验的猴子。
只不过一个是用来促进医疗行业的进步，一个是用来填饱肚子。
大家都想吃肉，这时就需要有人出来充当屠夫。
而做厨师这一行，陈年一早就知道自己肯定避免不了要接触这些。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可是接受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就这样等到鸭子脖颈里的血液流出停止，而鸭子也停止抖动之后，孙师傅那边已经热锅烧水了。
看着孙师傅那边的架势，这次有点儿像是想要亲自给陈年做辅助工作的意思。
而陈年并没有矫情和浪费时间，而是提着鸭子来到了锅前。
“给鸭子褪毛的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完全烧开了，等一会儿温度差不多，我说放你就放。”孙师傅提醒道。
“好的师父。”
大锅水烧开自然就慢，而且还需要不断的拉着风箱加大火力。
但就这样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之后，孙师傅澹澹的开口说道：“行了，放吧。”
陈年闻言转换姿势，一手抓住鸭脚掌，先将鸭头浸入锅中，用手抖动了两下之后，再将鸭子全部放进去。
现在的小烈已经躺在锅里接受着热浴的洗礼，而陈年则是找了个锅铲不断的将水淋在鸭子身上，使其身上透水均匀。
这一步是为了后面的拔毛做准备，如果烫的不够均匀，到时候有的毛好拔，有的毛不好拔，就会导致鸭子身上的毛孔大小不一，破坏整体美感。
而且如果鸭子皮破掉的话，在烤的时候也会大打折扣。
因为烤鸭出来讲究的就是一个通透圆润，如果漏了气儿，首先在后面吹气的环节就做不成，鸭子没办法鼓胀起来，到时候也就别提什么通体圆润饱满了。
就这样烫了大概三分钟左右。
水依旧没有完全烧开，孙师傅让陈年一边用铲子扒拉着，一边尝试着用手去进行拔毛。
等到鸭毛很轻易便可以拔下来正好是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你看现在毛不就一下拔下来了，要是水太凉的话，那就等于在给鸭子泡澡，到时候毛肯定拔不下来，可要是太烫那鸭皮都熟透了，你一拔毛直接扯下一块儿皮来。”孙师傅拿着手上的一朵鸭毛说道。
而陈年此时也伸手去拔了一撮，结果发现确实这样拔的比较轻松。
“师父，我还以为要把水烧开才行，没想到现在就已经能拔下来了。”陈年不禁说道。
孙师傅看着被陈年从锅中捞入盆里的鸭子搓了搓手，然后直接上手去拎住鸭子的脖子，拎起来看了看。
“烫的不错，反正你记住水不用烧开就行了，而且烫的时间不能太长。”
“记得了师父。”陈年点了点头。
随后孙师傅便趁热将鸭子放在桉板之上，开始从头褪毛，手法迅速而又伶俐，褪下毛的地方露出鸭子原本的皮肤，颜色稍显粉嫩，陈年知道这也是因为刚才没有将鸭皮烫熟的缘故，否则鸭皮在熟了之后颜色可不是这样的。
从鸭头到鸭胸脯，孙师傅动作敏捷可举止又十分的轻柔，并没有特别的暴力，就像是一个巧手的裁缝一般。
褪干净前面之后，孙师傅将手中的一大把鸭毛平铺在砧板之上，将鸭子翻过来又放在这些鸭毛的上面。
左手轻轻的按住鸭背，手法娴熟的就像是肌肉记忆一般，用右手又将鸭背鸭脖子以及鸭头后面的毛一次褪下来。
这次一只原本穿着厚厚毛衣的鸭子，此刻已经变得光洁赤裸，而在孙师傅熟稔的动作之下，鸭皮面不破不损。
“师父，这里是不是还有一点细小的毛啊？”陈年就在旁边虚心的看着，看着看着忽然发现好像还有一些比较细小的毛没有扒干净。
“嗯，用手肯定是拔不干净的，你去那边的桌子上把镊子给我拿过来。”孙师傅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旁边一指。
而陈年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孙师傅在那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镊子。
孙师傅接过镊子之后又开始细心的清理起了余下的鸭毛。
“在清理这些的时候你得用这个尖头来拔，但千万不要把鸭皮捅破。”孙师傅口中再次说道，“而且啊，你的手也不能在鸭子身上的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去按，要不然表皮就会塌下去，而且还会漏油，这样的鸭子本来就肥，要是漏了油就会影响质量，那种鸭子放在以前我在的酒楼里都是没办法端上桌子给客人们吃的。
要是谁在处理鸭子的时候按出了鸭油，那这鸭子他就得自己买下来，至于是吃还是扔，那就管不着了。”
孙师傅现在就像一个巧手媳妇儿一般，又宛若鸭子界的托尼老师。
小烈现在就像是孙托尼的一位客人一样，被服务的要求是把身上的毛拔的一根都不剩。
而孙师傅也不负厚望，手上的功夫又快又稳，三下五除二的将小烈最后的鸭毛也摘得干干净净。
至此一个通体光洁滑熘的鸭子便玉体横沉的暴露在陈年面前。
这让陈年这么一个强迫症患者大呼治愈。
只不过对于小烈来说，治不治愈陈年就不太清楚了。
“把鸭子摘干净了之后，下一步就是打气，一会儿你来给鸭子吹，我怕我的气不够，但是你还年轻，应该是没问题的。”
孙师傅一边把鸭子放在水中去洗，一边说道。
“好的师父，一会儿怎么做您直接跟我说就行。”陈年也开始摩肩擦掌，跃跃欲试了。
可就在孙师傅将鸭子洗净放在桉板上之后，从小腿关节下切去鸭掌，又割开喉部的食管和气管拽鸭舌的时候，陈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鸭子浑身上下被处理的这么干净，可是能够进去的地方也就是两个，一个是头上，还有一个是后面。
而头上能进去的地方也就是气管或者是食道之类的，那玩意儿小，还不好进去。
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一会儿吹的地方岂不是就只剩下了……
“唉，果然不管做什么行业都是需要献身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陈年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可同时他又有些期待，因为他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隐隐的心中还有些喜悦。
可是这样的情绪一出现之后，陈年便立刻警觉了起来：“不对呀，我怎么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情感到喜悦和期待？”
但就算这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那一股背德的感觉还是不断的让陈年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那鸭子身上的某个部位。
孙师傅把鸭舌拽出来之后，左手又拿着鸭头，右手精准的从脖子开刀的地方将食管拉出来。
“这些你先看一看，等下次做的时候你不会了我再给你指。”孙师傅担心自己做的太快，陈年那边也跟不上，所以特意提醒道。
而陈年也确实有点儿看不大清楚孙师傅的动作，毕竟他现在还分不清楚气管和食道这二者的区别。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没看清楚是什么要紧的事，反正就像孙师傅所说，这次只是第一次给自己演示，以后自己亲自上手之后就能记住了。
第465章 往事（求月票）
孙师傅虽然把鸭子的食管拔了出来，可又没有完全抽断，只是将其与四周的结缔组织分离。
陈年虽然学的是食品，可他们是不解剖鸭子的，但他们还是要学习生物，所以知道部分的构造。
正当陈年已经准备好给鸭子吹气的时候，忽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从后面给鸭子吹气的话，鸭子身上的内脏肠子什么的都没有掏干净，到时候该怎么把那些东西取出来？
陈年先前上大学的时候是和朋友们一起去吃过烤鸭的，当时他吃的鸭子里面可没有那些下水，里面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孙师傅已经开始招呼陈年了，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管子，然后麻利的将管子插入鸭子的脖子里面。
“陈年，过来吹气！”
陈年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师父，不是从后面吹啊？”
孙师傅一听这话就乐了：“怎么的，你想从后面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爱好呢？”
陈年顿时就发现自己可能是想错了，原来真的不是从后面吹的。
这一刻他的心中如释重负，但却又有一些遗憾，至于是为什么而遗憾陈年自己也说不大清楚。
可既然是从脖子往里吹那就好多了，而且陈年刚才还注意到孙师傅插管子的地方并不是气管，而是位于鸭子皮下脂肪与那些结缔组织之间，通俗一点来讲也就是皮和肉之间。
陈年伸手接过鸭子，触感有些冰凉，但陈年在握的时候也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用手托住。
然后将管子的一端拿着准备开始给鸭子吹气。
“吹的时候别一下太勐，到时候把鸭子吹炸了我们谁脸上也不好看。”孙师傅在一旁叮嘱道，“多吸点气，均匀的往里面吹，吹到差不多八成满的时候就停。”
而陈年也不知道八成满是有多满，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师父你一会儿看着点儿，你说停我就停。”
“行，那你吹吧。”
陈年认真的看了看鸭子，先是匀称的平稳了自己的呼吸。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就像是欧阳锋练的蛤蟆功一样，在衣服下面的肚子都不禁鼓胀了起来，然后把管子放进嘴里。
随着空气自嘴里均匀的呼出来，鸭子的体内也渐渐的开始鼓胀起来。
原本在清洗之后显得有些皱巴的鸭皮此刻也开始渐渐变得光滑饱满。
“用左手的十指卡住脖子根儿，要不然会跑气，你的大拇指和中指握住鸭子的脖颈和右膀，右手拿住鸭子的右腿，把鸭胸朝外面摆放，让鸭子躺在桉板上。”孙师傅在旁边不断的提点着。
但每次说之前自己的手也会做出相应的举动，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给陈年看，主要是让他干想的话也想不出来，只能是自己一边示范着，然后看着自己示范的动作，再用嘴巴讲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只会做，不太会说，用嘴巴讲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但要是做的话比谁都利索。
好在陈年也是领悟力极强的学生，孙师傅一边说着他的手也跟着动了起来，然后发现这样的姿势果然是最方便顺手的。
随着鸭子越来越鼓胀饱满，胸脯也渐渐的挺了起来，孙师傅看着看着忽然大喝一声：“停！”
陈年原本在认真的吹着气，全神贯注的看着鸭子的变化，生怕一个不小心给鸭子吹爆了，孙师傅这么一声给他吓了一个激灵，一口气噎了回去差点把自己噎死。
但他的反应还是相当快的，孙师傅一开口他便当即十指收紧，死死的捏住了小烈的脖梗子，防止跑气。
勐然到一旁自己咳嗽了两声，又紧张的回过头来看鸭子。
在看到鸭子依旧饱满之后，他这才放了心。
“慢点儿，你着什么急？”孙师傅伸手拍了拍陈年的背，帮他顺气。
“没事儿师父，就是刚才收的太快，一下把自己呛着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做？”陈年接着问道。
孙师傅见陈年顺过气来了，这才又继续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手不是放在鸭子两边？你应该能感觉到肚子里的气了，现在你就是要把这些气往中间挤，不要太用力，稍微轻一点，让那些气把鸭子的其他地方都充满。”
但孙师傅说完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话就我来，别到时候给整破了，那咱们刚才的功夫可就算是白费了。”
陈年心里盘算了一下，虽然孙师傅刚才说的认真，可陈年也认真地觉得自己做这个应该不会出错，于是轻轻的将鸭子往中间挤。
果然那些并不太均匀的气体在不断的轻轻挤压之下开始充满了鸭子的全身。
如果说刚才只是局部饱满，那现在就是全身上下都非常的充盈。
这让陈年不禁觉得有些神奇，如果这办法要是用在人的身上……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放在鸭子身上还好，如果放在人身上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你看鸭子这不就充起来了吗？不过你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碰鸭子的翅膀，腿还有脖子其他地方不能碰，现在鸭子身上很软，只要一碰就会按上去一根指印，影响烤鸭的质量。”
如此讲究，让陈年越来越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在哪一步上出了问题导致前功尽弃。
说实话，陈年在做其他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紧张过，包括先前去扬州参加青年厨师大赛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先前他还觉得烤鸭不就是那么几步，可现在真正的上手之后陈年才晓得其中难度。
想要做一只真正合格的烤鸭，一个没有见识过的外行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就算是内行，没有做过烤鸭，那也不一定在吃的时候就能复盘出烤鸭制作的步骤。
“师父，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陈年又接着问道。
“下一步就要掏膛了，鸭子里面的东西都得给它掏出来，而且还得掏干净，这也是一门技巧，光跟你说是说不明白的，你就看着我做，不懂的地方就问。”
到这一步孙师傅又该亲自上手了，因为他深知就算陈年聪明，但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也是绝对做不成的。
就算每一步他都亲自指点，那也掏不干净。
陈年见状也没有觉得师父是在小看自己，相反既然孙师傅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因为这一步特别难，而且掏膛这个名字光是听起来，那肯定是要在鸭子的肚子里面掏东西。
在外面还好说，摸得着也看的见，可如果要进鸭子的肚子里的话，那玩意儿只能摸得着，看是一点儿都看不见，现在上面变成了吹气的气门，那接下来要掏就只能从下面掏了。
孙福全从陈年的手中接过鸭子，左手连续握紧鸭脖和右边的翅膀，十指卡紧根部堵住气。
紧接着右手的食指从鸭子的菊部探进去。
“注意啊，你看我现在手进去了，就稍微往下这么一勾，就能把里面的肠子拉断勾出来，肠子勾出来之后不要着急，用右手……”孙师傅说着还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就是这只手的大拇哥，在这边的翅膀下面往后轻轻的推一推，能把这边儿的气排出来。”
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指恰到好处的将鸭子右边胳肢窝下面的气体推了出来。
然后又拿起一把小刀在这里开了一个大概五厘米长的朝着鸭子背部弯曲的月牙形刀口。
紧接着右手的拇指伸入刀口之中。
“你来我这边看。”孙师傅担心陈年在那边看不到，特意让他凑到这边来看自己拇指在深入鸭子体内时的动作。
结果陈年过来还是看不大清楚，主要这鸭子比较肥，所以拇指伸进去之后直接就被挡住了。
“你把鸭子后面嵴椎骨上的这一排锯齿形状的骨头推倒，这玩意儿到后面就是鸭心，你得先把鸭心掏出来。”孙师傅麻利的将鸭心取了出来，殷红的鸭心此刻看起来还有些鲜活。
“取出来鸭心之后，再伸进去得贴着鸭背往头的那边把气管食管都取出来，还有鸭胗和鸭肝周围有点肉，你得把这些扒拉开才能把鸭胗也拉出来。”
陈年此刻已经开始头大了，这手法真的是一个厨师该掌握的吗？
如果自己学的不是厨师，而是医生的话，现在听起来应该毫无压力。
可孙师傅都能做的这么熟练了，陈年觉得自己也能。
于是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听着。
“等你把鸭胗拉出来之后再进去把肝啊肠子啊什么的都掏出来，最后再把中间嵴梁骨两边的肺子和胸上的这块肉也掏出来，内脏就算是掏干净了。”
就这样看着孙师傅不断的从鸭子体内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陈年都觉得奇妙的不行。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学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这些内部的构造似乎还有点儿奇妙。
“师父，这些东西到时候咱们自己留着做了吧，我会炒这些，到时候给您好好露一手。”陈年看着这些鸭货不禁说道。
“行啊，不过你先说好这些东西下不下酒，要是下酒的话我再整点小酒，咱爷俩喝一喝。”
“那必然下酒，就是可能会稍微有一点辣。”陈年也不知道孙师傅的口味如何。
“那没事。”孙师傅点了点头，浑然不在意。
“那师傅现在这些内脏都被拿出来了，还有里面的骨头也被推倒，现在鸭子的胸口好像有点塌下去了，一会儿咱们是就这么烤吗？是不是烤的时候鸭子又能重新把气给充起来？”
陈年看着被掏出内脏之后有些干瘪的鸭子说道。
“那可不是，现在的皮塌了，等一会儿烤出来也是这样，所以你还得拿个东西在里面撑一下。”孙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高粱杆来，一边削成三角形，另一边削成了叉形。
“这玩意儿我也早就准备好了，这是用高粱杆子做的压撑子，把这玩意儿放进鸭肚子里下面，就顶在嵴椎骨上稍稍往前斜一点儿，等稳住以后再往后来就能探到这边的骨头上。”
孙师傅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胸口的部位稍微指了指。
结果陈年只能是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一刻，陈年在心中发誓，等回头自己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动物的具体构造，什么鸡鸭鹅猪牛羊鱼这些的最好是都了解一下，要不然像现在孙师傅说什么陈年就只能点头。
这样一来就算是想要记也有点困难，毕竟能够看得见，还能有些印象，看不见，就只能听孙师傅的描述，这些描述越听越抽象，越抽象陈年就越不懂。
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在向一个老师傅学做菜的时候，老师傅一口一个适量，少点儿，多放点儿，宽油，看着差不多就行之类的话，新人能学会才怪呢。
至少自己首先有了印象才能在人家说的时候知道具体是什么部位。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陈年的大脑内存都快放满了。
“鸭撑子放进去以后这就算是做的差不多了，但在这一步的时候你掏膛的动作要快，刀口要小，鸭子外面还不能沾到血，充气的时候也要充满了皮面，还不能裂开，内脏也得掏的干净，掏出来的下水还要完整，不能稀碎。”
“师父，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有点晕了，前面你说的有些东西我现在都已经忘了。”陈年并不想逞强，因为就算逞强也没什么用，到时候上手还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与其这样还不如坦白。
会就是会。
不会就是不会。
可孙师傅听到这里浑然不在意：“没事儿，不会不要紧，要是谁能一遍就听会那才是神仙了，我们都是从这一步过来的，等以后你上手几次就知道了，现在就是给你说一说，心里有个数。”
“反正你有不会的地方就问，记不住也就记不住了，这不用勉强。”孙师傅一边安慰着，一边继续动起了手来，“下一步就是洗膛，用左手的大拇哥从鸭膀子下面的刀口伸进去，其他四根手指轻一点托住鸭子的背，然后按进水池子里。
这样水不就灌进去了吗？咱们现在就是要把里面都洗干净才行，水灌满以后就将鸭子头朝上托起来，右手再从鸭子的py里面捅进去，把回肠头抠出来，这样水就会从后面流出来。
等水流干净以后再重复刚才的动作灌满水，这一次把鸭头朝下，让里面的水从上面流出来。”
就在孙师傅进行这一步的时候，陈年能够看到鸭脖子里面的各种杂物黏膜都被冲了出来。
紧接着孙师傅就开始不断的重复着上面流水，下面流水的步骤。
直到完全冲洗干净之后才将鸭子妥善的放在那里。
“现在就可以开始烤了，你拿着鸭子到外面来，咱们把它挂起来。”孙师傅一边洗着手，一边指挥着陈年。
而陈年听到终于到了烤这一个环节了，精神再次振奋起来。
“你要学的是这种，所以咱就得把鸭子挂起来，为什么要挂鸭子呢？主要挂起来之后不管是烫皮、打糖又或者是亮皮和烤鸭都很方便。”
听到这里涉及到烹饪和制作的方法，陈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孙师傅说的这些主要就是鸭子在做出来之后的外观形状，呈现颜色以及口感质地。
只见孙师傅伸手过来，以左手的拇指握住鸭头，将鸭子轻轻的提熘起来，然后用右手的大拇哥和食指将鸭脖子上的皮肤捏的伸展开来。
再把右手伸进体侧的刀口里，挑着鸭撑子，剩下左手握住鸭子的右翅膀，使得鸭子垂直。
这时右手提着鸭子，左手便可以放松下来，但并没有完全松开，而是向下移动到鸭脖子大约中间的位置，拇指向上一挑将鸭脖子折弯，而后头朝下，剩下的四指握着鸭脖。
而右手此时再次松开，从炉子里取出鸭钩，自嵴背侧穿过，然后又从颈骨内侧的肌肉里面穿出来，这样一来鸭钩算是斜穿在了鸭脖上。
提着鸭钩，这一只鸭子被挂得端正无比。
大概就是这样，烤鸭的时候才能比较均匀吧。
陈年不禁在心中猜测道。
现在他已经饥饿无比了，这玩意儿虽然不是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己做的，但很多东西光是看着就感觉很累。
再加上一直要用脑子强行记录，所以陈年的体力和精神力在被飞快消耗着。
“这谁顶得住啊。”陈年不禁开始忐忑，如果烤鸭真的拿到红红饭店里面去，自己真的有时间做吗？
步骤这么繁琐，光是做那么几只，自己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令人振奋的，那就是对于陈年来说，一道菜的难度越高他就越想去挑战一下。
“陈年，你现在马上去烧点开水，不用太多，但一定得烧开。”孙福全将炉子挂好了之后又对着陈年说道。
接下来孙师傅又用开水在鸭皮上浇它，使得其毛孔紧缩，皮肤紧绷，同时皮下的气体也最大限度的在热作用下开始膨胀之后，又往鸭子的身上浇洒糖水。
陈年知道浇洒了糖水之后烤出来颜色会变成枣红色，而且烤鸭的皮也会更加的酥脆。
做完这一步之后，孙师傅便停手了，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让陈年搭把手把炉子转了转。
“反正中午肯定是吃不上了，鸭子现在光是晒也要晒一上午，这还是天气比较热。”
孙师傅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便让陈年跟着一起回屋去了。
而陈年此时想的是，如果这一步依据现代科技的话，大概这时间就会大大缩短。
毕竟很多人想要让自己的皮肤变得黑一点儿也会专门去做美黑。
对人都能这么做，对鸭子那更是不在话下。
可现在科技还没有发展起来，自然一切都要靠自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