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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凌天下     梦舞风云txt下载     梦舞风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二十八章 青袍老人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当年的幼小孩童,如今已是翩翩少年。

    晨风忽起,朝阳东升,萧晨风手持木剑,一步迈出门来。

    六年了,六年中,萧晨风自己都说不清楚两位师傅究竟在自己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欧阳昆仑依旧奔波于江湖之上,到处打听万年断续与萧晨风母亲的下落,虽是一次次的失望,却是从来不肯放弃。

    孟文斗则从萧晨风身子略有恢复开始,便加紧了对萧晨风的督促,一开始尚跟以前一样,萧晨风的主要任务便是背剑谱、刀谱,拳经掌诀、药理………..等等等等,随着身子一步步的结实起来,孟文斗的要求便也一步步提升了上去。

    虽则不能习练内力,但萧晨风每天练功的时间竟然长达八个时辰,(古时候一时辰为现在的两个小时)孟文斗也只要求萧晨风每天练习六个时辰便已足够,但萧晨风却自己又加了两个时辰。

    他的目的很明确:不吃苦中苦,怎成人上人?何况,自己的目标是天下间最强大的人!跟别人同样的付出的话,又怎么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

    更何况,虽则两位师傅对于万年断续信心为之有些过剩,但萧晨风自己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万年断续始终找不到,那该如何?

    万年断续找不到,便注定了萧晨风一生无法修炼内力,这对于武者来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萧晨风毫不气馁,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找不到万年断续,这一生始终无法修习内力,他,也要成为天下最强大的人!

    是以,他对于掌法拳法等须有内力方能发挥作用的功种,一概牢牢地记在脑中,每天练习的,除了孟文斗所授的琴棋书画等旁门杂学之外,便只有一样:剑!

    不能附带内力的剑如何能够纵横江湖呢?如何才能够对武林高手造成威胁呢?

    萧晨风心中始终想着欧阳昆仑师父所讲的一句话: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若是你的剑练到了极处,便是全身丝毫内力也没,依旧能够斩杀绝顶高手于顷刻之间!关键只有一件事:只要你够快!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剑封喉!

    萧晨风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如果万一万年断续找不到,那这条路便是他唯一的出路!

    萧晨风第二个念头,便是破绽!任何拳招剑招刀招,均有自己的破绽存在!天下之间,绝对没有那一种武功是没有破绽的,只是在凌厉的攻击之下,破绽便不成其为破绽了。

    萧晨风现在的任务,便是将两位师傅传授的所有招数,包括剑招刀招以及拳法掌法等全部烂熟于心,然后再一遍一遍的分解开来,找出破绽所在,一举破之!

    这个过程中,却是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盖因欧阳昆仑一身内力浑厚无比,遇见见招拆招之事,自然而然便要用内力破之,也根本不用去费那些心思拆什么招!孟文斗也是一样,但两人对萧晨风提出来的这种练功方法确实没有任何异议,一致赞同了。因为这样的见招拆招无形中便是一种实战经验,而萧晨风现在最缺的便是这个!

    六年的磨砺之下,萧晨风不仅对两位师傅所传授的武功全部烂熟于心,甚至便是孟文斗一身高超医术也是尽得其真传!是以从第四年开始,孟文斗与欧阳昆仑两人不约而同的郁闷起来:已经教无可教了!

    两人同时发现,收这么一个天资聪颖之极的徒弟,其实是一件很无趣的事!任何武功道理,你只说一遍,那里便已经开始举一反三,自己理解了大半。稍加解释,好了,便全部融会贯通,接着便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往往把二人问的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起码欧阳昆仑的剑术竟然在徒弟的启发之下,这几年中突飞猛进起来,而孟文斗的医术被徒弟在后面赶着也是大有提升!不过两人均对此缄口不言,甚至有人提起时还大发雷霆!

    毕竟这是徒弟启发而来的,一想到这件事,两人便郁闷之极: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

    发现这件事之后,孟文斗从第四年便下山而去,扬言要深入苗疆寻找那万年断续回来!实则是感觉自己在徒弟面前没有了半点当师傅的样子,每次两人讨论到最后,大睁着眼睛只是听的,便是自己这个师傅无疑!如此几次三番过后,孟文斗终于挫败的被徒弟刷去了全身的傲气!

    尤其有一次,师徒二人正在争辩时,欧阳昆仑不请而来。在旁做了见证人!后果可想而知:孟文斗被欧阳昆仑嘲笑的几乎体无完肤!

    一横心之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远远的去了苗疆,美其名曰:躲开这个小怪胎,老子不受这个小家伙蹂躏了!

    于是,药圣山上便只剩下了萧晨风一个人。不过萧晨风对自己的时间把握得相当精确:每天凌晨起床,练剑拆招;上午拆拳招刀法;下午继续周而复始的练自己的快剑之道!晚上钻研孟文斗留下的医学巨献。一天的时间自己将自己安排的满满的,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玩耍的时间!

    欧阳昆仑偶有上山,便被萧晨风一大堆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将自己在江湖上搜寻到的新奇功法剑法等放下就跑,丝毫不顾自己这张老脸。

    而孟文斗在江湖中名气虽大,但是却是一个出了名的老怪物,有见死不救的雅称。江湖中人除非到了性命交关的时候来求医之外,平常也是乏人问津。仅有的几次孟文斗还是将人家赶了出去。原因无他,孟文斗治病,只有一条规矩:看得顺眼!只要看你顺眼,不管你是大奸大恶还是邪门歪道,都是药到病除。而看不顺眼,哪怕是少林达摩祖师亲来,也是丝毫不给半点面子!

    是以萧晨风自己在药圣山上清静得很。

    现在,萧晨风便在房后竹林中自己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手持竹剑,一剑一剑的劈刺出去,速度越来越快,虽然萧晨风本身一点内力也无,但刺出的竹剑上依旧呼呼有风!

    挽了个剑花,萧晨风收剑沉思,总感觉有哪里出了问题,却一时说不出来。皱眉苦思。、

    半晌,才突然明了的自言自语:这样可不行,出剑是快了,但是剑上的风声又怎能躲人耳目?须得练至出剑无声才行!可是,一旦无声,便慢了!应该如何解决?

    想了半天,毫无所得,只好摇了摇头,起身劈刺几剑,然后又苦思一会,再练一会,如此循环起来。

    若有外人在旁,定会对这个少年正在练的剑招嗤之以鼻,盖因全无章法可循,每一剑均是独立的一剑!自古至今,练剑的哪有这样练的?偏偏这个少年却是乐此不疲,一剑一剑的劈刺出去,全然感觉不到这其中的枯燥。

    练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口气,看看太阳已正中,便收了竹剑,转身边要去生火做饭。

    刚一转身时,登时吓了一跳。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已是静静的站着一个青衣老人,面容清癯,身材修长,花白的胡须飘在颌下,身上自有一股出尘之气,令人见之而心生好感。只是脸色稍有苍白,现下正大感兴趣的望着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萧晨风刚要开口时,见到老人嘴巴一动,显是要向自己说话,便把到口的问话又咽了回去。

    那老者也是一样,看到这个少年愣愣的望着自己,却不说话。心念一动之下,正要开口,却见这少年也张开了嘴巴,不由心想,且先让他问我不迟。于是也立即闭上了嘴。

    两人均是同时张开了嘴巴,然后却又是同时闭了上去。心中均是一样的想法。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得这个场面甚是有趣,不由得同时哈哈大笑。顿时均觉得对方亲切起来。

    萧晨风抱剑一礼,终究是先开了口:“这位前辈,如此出现在此山上,可是来寻家师?”

    青袍老人呵呵一笑,道:“你是那孟老鬼的徒弟?”

    萧晨风应了一声,道:“师傅下山已是两年了,不知前辈找家师有何要事?”

    说着,仔细打量青袍老人的面色,越看越觉得不妙。青袍老人前额微呈黑气,两颊于青白中略略泛出桃红,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至于前额上的黑气,则定然是中了剧毒无疑!难为他现在竟然站在这里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老人听的孟文斗不在山上,嘴里仅是轻轻的“哦”了一声,脸上神色丝毫不变,竟然未露出半点焦急或是心伤之色!

    萧晨风心里不由的暗暗佩服,以这老者受伤之严重来看,已是决然撑不了多久,孟文斗无疑便是他最后的希望,现在孟文斗不在,无意义是断了他最后一条生路,但此人竟然是满脸的混不在意!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道:“少年,刚才老夫见你练剑,甚是奇异。虽则全无招法掌法可循,但一股凌厉的杀气已是成型,不过,要练杀人剑,须有断肠心!你出剑已是极快了,但是我观你出剑时身法与步法均不能够跟的上你出剑的鬼神莫测的速度,须知身法如不能配合,剑法威力再大,也是不能够完全发挥。你要慎记才好。”

    萧晨风脑中如有惊雷炸响,顿时若有所悟,感激的道:“多谢老前辈指点!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姓名本是身外物,问他作甚。既然令师不在。老夫也该告辞了。小友好自为之吧。”

    就这么转过身去,青袍飘飘,转眼已至竹林边上。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二十九章 为君疗毒

    青袍老人虽则面色不变,但心中已是黯然:孟老鬼不在,我身负之伤已是无人能治,所受之毒也已快要攻破心脉!看来老夫命该如此!

    正要展开身法,却听到身后那少年略带童音的声音道:“前辈可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青袍老人脚下几乎一个踉跄,自己以绝世神功裹住内伤之处,又岂是一个普通孩子能够看得出来的?

    心里正在惊疑,听得萧晨风又道:“前辈可是还中了剧毒?”

    两句话顿时如晴天霹雳响在青袍老者心中,顿时一惊止步!

    背后萧晨风的声音接连响起:“伤及内腑,恐怕为极重的内家掌力所伤;毒已入心脉,内力阻之不住,天下间唯有至毒之物,生于南疆瘴泽的金线蜈蚣方有此毒,前辈可是被那畜生咬了?”

    青袍老者大吃一惊,霍地转过身来,

    展颜一笑:“小兄弟果然不凡!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佩服佩服。”

    萧晨风微微一笑,道:“若是前辈不弃,便由晚辈为前辈疗此毒伤如何?”

    青袍老人又是一惊,忽地哈哈笑道:“少年,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萧晨风老老实实的摇头道:“前辈未说,晚辈不知。”

    青袍老者一双眼睛看向萧晨风,只见对面少年一双眼睛纯净如水!蓦地觉得心中一暖,对这个赤子之心的少年顿时心有好感。良久,心下方打定主意,心道:如此少年,我怎能欺骗与他?

    青袍老人沉重地道:“少年,你可知如令师在此,是断然不会为老夫疗伤的?”

    萧晨风惊异的道:“这是为何?”

    青袍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是魔教中人,与令师向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你贸然为老夫疗治伤势,令师知道了恐怕会非常的不高兴!其实老夫今天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而来,便是令师在山上,老夫心中却也没存多少指望。”

    萧晨风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何为正道?何为魔道?用心之为正,便是魔教也是正道!用心之为邪,便是九大门派也是邪道!以前辈心胸,何苦在乎正邪之分?”

    青袍老人抚掌大笑,道:“说得好!大快人心!老夫今日纵然不治,能听到小兄弟这番话却也是心中为之大畅!”

    顿了顿,道:“少年,若你果能疗治老夫之伤,无论你有什么要求,老夫均可答应你!”须知以青袍老者在魔教中的地位,他这句话已是极重的承诺了。

    萧晨风怫然不悦,道:“前辈也把晚辈看的过轻了,晚辈又岂是贪图前辈报答之人。无非看前辈合乎心意,比较顺眼而已。若是前辈坚持报答,便请下山便了。”

    这几句话说得颇为不客气,但青袍老者反而更加的高兴起来,口中呵呵大笑不绝,道:“是老夫世俗了,小兄弟莫见怪。老夫误解了小兄弟的意思,老夫郑重向你道歉!”

    说着,竟真的躬下身子,深深一礼。

    这下,萧晨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摇手笑道:“前辈莫要如此,折杀晚辈了。一时意气之言,何敢受前辈大礼?”

    青袍老者支起身子,正色道:“老夫拜得是你得道理,并不是你这个人,你受不得,道理却是完全可受老夫一礼而无愧。”

    停了停,方自长叹道:“若是天下人均如小兄弟这般,世间安有这许多是非?”

    萧晨风微笑道:“晚辈浅见,功无善恶,剑无正邪,惟看运用者之一念存心而已。”

    青袍老者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口中喃喃念道:“功无善恶,剑无正邪,惟看运用着一念存心而已……..”霎时间只觉满口芳香,余味无穷,一时间咀嚼着这几句话,竟然痴了。

    萧晨风微笑催道:“不知前辈受那毒虫咬伤,伤在何处?”

    青袍老人如梦初醒,正色看向萧晨风,道:“你真的不问老夫身份了吗?须知你问什么,老夫便可以告诉你什么!”

    萧晨风淡淡地道:“前辈,作为一个病人,你的话太多了!”

    青袍老者一怔,呵呵大笑,道:“也罢,你便当一个糊涂的医生,我便当一个糊涂的病人吧!”伸手将肩上衣衫扯下,道:“便是此处。”

    萧晨风凑上前去,只见青袍老者肩膀上一点青乌之色,不过米粒大小,但伤口周围,包括整个胸膛都已是紫黑之色!

    萧晨风凝神细看后,道:“请随晚辈来!”

    当先走进竹屋之内。指着竹椅道:“请前辈躺在上面,无论如何,不可稍动!”

    青袍老者满有兴趣的看着他,微微一笑,便躺了上去。

    萧晨风转进内室,不多时出来,手中已是多了一个小小的革囊,道:“内伤可延,剧毒却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前辈注意,一会晚辈用金针刺穴大法将此毒自你心脉之间往外驱除,你不得以丝毫内力相抗之,否则剧毒入心,便回天乏术!现在,等晚辈第一枚金针插下,前辈便须散尽全身内力,不得有丝毫保留!”

    散去全身内力!便是等于任人宰割了。青袍老者竟然淡然不以为意,道:“依你。”

    就这么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手上!若有熟知这青袍老者身份之武林人物在旁,恐怕会连眼珠也瞪了出来。

    萧晨风继续叮嘱道:“此毒十分霸道,但驱除起来却也是同样的快速,是以等晚辈将金针拔起之时,前辈须立即运集全身功力,顺金针拔出之顺序,运行一周。请前辈务必在金针刺穴过程中保持神志清醒!”

    青袍老者讶然道:“难道你金针之上不含内力?”

    萧晨风面无表情,淡淡道:“晚辈天生痼疾,不能习练内力。”

    青袍老者不由又是大吃一惊,道:“|那你练剑……..”

    萧晨风打断了他,道:“请前辈注意,这就开始了!”

    青袍老者正要说话,却觉得口中突然多了两粒什么东西,顺喉而下,霎时在体内化开,登时內孵间觉得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正要开口问:这是什么药?但见眼前金光一闪,一枚金针已是向着胸腹之间落下!

    无奈的叹了口气,在金针入体的一刹那,毅然将精修数十年,性命攸关的一口先天内家真气尽数散去……..

    随着金针一枚枚不断插入,萧晨风面容肃穆,额上微微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青袍老者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表情:面含着淡淡的微笑,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萧晨风的忙碌,竟是对正在体内肆虐的剧毒丝毫不理,全然的将心思放到了萧晨风身上来。

    真是个奇异的少年!老者心中唯一的念头。

    萧晨风将青袍老者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大为佩服。

    他是深知这金针刺穴的霸道之处的,尤其此刻又是在疗治毒伤,青袍老者体内之难受可想而知,直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与麻痒。

    这种感觉萧晨风体味过多次,青袍老者此次疗毒又与自己不同,没有师傅在一边给他服用减痛药物,体内痛苦恐怕是自己历次所受的十倍以上!可这青袍老者竟然面不改色!依旧是淡淡的笑容…….这份承受力,萧晨风自问不及!

    转眼间,已是到了最后关头,一缕黑紫之色极为清晰的出现在老者胸膛之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胸、肩两处中间或进或退。

    萧晨风大喝一声:“起!”

    两只手闪电般将金针除下!青袍老者在他第一枚金针离体之时,已是将一口先天内家真气尽数提起,顿时只觉一身内力如长江大河澎湃不绝,全部注入胸口膻中穴,自膻中穴一股而出,顺着金针运行的方向逼了过去。

    便在此刻,萧晨风手持一把极为小巧的短刀,向青袍老者肩上被毒虫咬伤处一刀斩下,划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瞬间,老者自身内力裹着黒紫的毒血一喷而出,便如离弦之箭般从肩头血口中喷了出来,余势未衰,竟然硬生生将坚硬的竹墙打出了一个小小的窟窿!

    萧晨风一侧身,血箭擦着身子飞了过去。如释重负般道:“好了,剧毒已清,余毒已无有大碍了,我再配几服药,前辈喝下后,便可身体尽复了。”说着,终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脸上细密的汗珠。

    青袍老者脸色蜡白,适才强运真元逼毒出体,身子损耗甚重。唯恐毒血出不干净,在紫黑毒血喷出体外之后仍未停住真气,导致体内血液一涌而出,白白浪费了许多。

    听到萧晨风此言,方自定下心来,运气内视之下,直觉周身真气运转如意,浑身轻飘飘的舒服之极,先前那种浑身滞重,有力难使,干呕头晕的感觉已是消失殆尽。情知剧毒已除!不由得心头大喜!

    萧晨风疲惫的道:“前辈暂且调息一下,晚辈来看看你的内伤如何。”

    青袍老人大摇其头。道:“小兄弟已经为老夫治好了毒伤,老夫如今功力尽复,区区内伤还是不在话下的,先前老夫运功裹毒,足足用了九成内力才得以暂时将毒性压住,说到自疗内伤已是力不能逮。但此时毒伤已去,凭老夫功力,这些许内伤便就十分轻松了。”

    萧晨风嗯了一声,也未坚持。情知必是青袍老人见到自己乏累,不忍心让自己再度劳累才这样说的,心下对这气度高雅的青袍老人又是多了几分好感。

    自己疗伤虽说可行,但青袍老人毕竟刚刚大耗元气逼毒,此刻显然不是疗伤的最佳时机。再说,毕竟不如萧晨风作为医者来的经验丰富。

    萧晨风略一沉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从中倒出两枚丹药,道:“那便请前辈把这个服下吧,对于內腑受震,还是效果不错的。”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章 魔教教主

    此药一出瓶口,顿时空气中弥漫了一层淡淡的檀香味,只是闻到便已感觉浑身舒泰。青袍老者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少林大檀丸?”

    萧晨风笑了,道:“这不是少林大檀丸,是我师父模仿大檀丸所作,虽说功效神奇,但比之少林大檀丸还略逊一筹。我将它叫做‘小檀丸’.。”

    “哈哈,小檀丸!有趣有趣,有趣得很!”青袍老者纵声大笑,接过这小檀丸服了下去。忽地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小兄弟,之前你给我服的那两粒药是什么药?功效很神奇啊。”

    萧晨风微笑,道:“那是八宝紫金丹。”

    青袍老人摇头失笑,道:“江湖传说你师父夺魂圣手炼制的八宝紫金丹珍若拱璧,若有一枚流落在江湖上,甚至开出了十万两银子一枚的天价!想不到老夫,轻轻松松一张嘴便吞下了二十万两银子!”

    萧晨风哈哈大笑。青袍老者只觉一股热力从丹田处升起,情知小檀丸药力已是催发起来,急忙盘膝坐在地上,闭目运行体内真气,引导着药力修复自己受创严重的身体,不多时头上白雾腾腾而起,整个人也已经晋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萧晨风微微一笑,心道:这位前辈真是好修为,连欧阳恩师都尚未达到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他竟然已经早已练到了如此地步!想必在江湖中必定是一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第一次,对老者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

    青袍老者收功而起,只觉内伤尽去,试着运行功力时,但觉一身真气汹涌澎湃,沛然莫御,竟然比受伤之前又是精纯了许多!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前后服用的两粒八宝紫金丹与两例小檀丸。

    心中感激之余,却也不禁感到奇怪:这少年身边灵药无数,怎么竟然无法修习内力?难道以孟文斗不让华佗扁鹊的医术也无法为他治好吗?

    想着,便已走出房门,举目看去时,红日已是偏西。心中暗道:“我这一调息,竟然用了半天时间。

    听得房后秃秃声响,便举步而去。

    转过房角,赫然看见那少年正在劈柴,只不过他用来劈柴的竟然仍是中午他手中那一把竹剑!

    只见他将一根根树桩端端正正的立在地上,脚下似是踩着奇妙的步法,绕圈而走,走不几步,便是一剑劈下!竟是将那树桩一剑便劈成两半!

    青袍老者看的清清楚楚,在这一剑之中,绝无丝毫内力存在,完全是凭一股巧劲,用一把竹剑,将那坚硬无比的松柏树桩便这么轻松地一劈而开!

    青袍老者不由得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以他阅历之广,城府之深,竟然也是一时间目瞪口呆!

    要知道山上的松柏树桩坚硬无比,便是一个身材健壮的樵夫用柴刀来砍,也需好几刀才能劈开!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毫无内力修为,竟然凭借着一把竹剑,便这么轻巧的将偌大的松柏树桩劈开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青袍老者自问自己如果手持竹剑,运用内力的话,当然是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但要是让自己跟这少年一样,丝毫不用内力,恐怕自己就算把竹剑砍烂了也是决计劈不开的!心中疑窦顿起:到底是什么方法,,能够让一把竹剑在不贯注内力的情况下劈开树桩呢?

    萧晨风早已发现了老者的到来,却还是将树桩全部劈完方才住手。

    青袍老者一脸惊异的走了过来,道:“小兄弟,你可真是让老夫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哈哈。”

    萧晨风嘿嘿一笑,道:“老前辈,我姓萧,叫萧晨风,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青袍老者道:“萧晨风?萧晨风!好名字,凌晨之风。”

    萧晨风骄傲的笑了,“是,是我父亲给我取得名字!很好听。”

    青袍老者哈哈一笑,道:“那你也别叫我老前辈了,我姓君,你就叫我君老哥吧。”

    萧晨风嘻嘻一笑,叫道:“君老哥。”

    青袍老者拈须微笑,答应了一声,笑道:“想不到我孤独一生,却在临老有了一个小兄弟,哈哈哈哈……”笑的极为畅快。

    萧晨风忽地若有所思,瞪着眼睛道:“你姓君?你是魔教中人??啊啊啊啊。你莫非就是当今天下魔教教主‘君临天下’君未败?”

    青袍老者笑的一双眼睛眯了起来,逗他道:“不错,我的小兄弟还有点见识,你老哥我就是江湖上第一大魔头,江湖上传说杀人从来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君未败!怎么?害怕了吧?”

    萧晨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救了魔教教主君未败!而且还差点和这个大魔头拜了把子!

    初时的震撼过去,萧晨风心里也已经平静下来,道:“切!我才不怕你呢,魔教教主,很了不起么?论武功,你还不是天下第一,论势力,你更不是天下第一,我怕你做什么?等将来我建立的势力,要比你的魔教大上一百倍!”

    魔教教主君未败尴尬的摸着鼻子干笑起来,江湖上一提到他的名字,胆大者谩骂者有之、拔刀而上者有之;胆小者,匆忙溜走者有之,溜须拍马者也有之,甚至当场下跪求饶者有之。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眼前这个小家伙一样,听到自己的名头和魔教的名字竟然这样的不屑的!

    这种滋味尚是生平第一次尝到。说他无知吧,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头………,君未败挫败的望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第一次感到了无语的感觉。

    只听得萧晨风问道:“君……老哥,你身为魔教教主,武功又那么高强,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金线蜈蚣给咬了?”

    提到心中恨事,君未败脸色阴沉起来,强自一笑,道:“晨风兄弟,这个……还是不说为好,徒增心中不痛快!总之,是老哥我太不谨慎,受了小人暗算,阴沟里翻了大帆船啦。”

    萧晨风嘿嘿一笑,便不再问。

    君未败蹲下身来,仔细翻看被萧晨风的竹剑劈开的树桩,发现劈开处均不是一劈到底,而是有些弯曲着这样下去,不由得更是奇怪。问道:“兄弟,你身上毫无内力,究竟是如何用竹剑把木头劈开的?”

    谈到这个问题,萧晨风甚是得意,道:“这可是我独门功法,经过我几年的研究,我发现了一件事。”

    君未败很感兴趣的道:“你发现了什么?”

    萧晨风眉飞色舞,道:“看见了吗?这些树都是竖着长的。”

    君未败不由得哭笑不得,心道:废话,树不是竖着长的难道还能是横着长的?

    只听得萧晨风续道:“既然是竖着长,必定有树纹,在我劈柴的时候,只要找准这树纹,把它划开就成了。”

    君未败仔细看去,果然,在树桩上有着不明显的纹路,萧晨风蹲下身子,指着这些纹路,道:“就是这里,竹剑必须用剑尖三分处从这里切下去,便可势如破竹,将其剖开。”

    站起身来,傲然道:“不仅是树,就算是人,身上也同样有这样的纹路!还有剑、刀、斧头等,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东西,都必定有着这样的纹路。”

    “这些纹路,我统统称之为:破绽!”

    君未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真真正正的被他这一番言论吓着了!

    或许萧晨风现在还没有想到,但同样的道理落在君未败这个武学大宗师耳中,这番话却无疑是开创了一门崭新武学的先河!君未败第一个念头就是:天才!

    自己这位小兄弟,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君未败又仔细一想,若是将这番道理归纳与武学中,尤其是归纳于剑法之中,那将是整个武林天翻地覆的大改革!

    如此一想,连君未败也觉得背心凉凉的,竟是暗暗出了一层冷汗!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一章 生死之剑

    萧晨风剑眉一轩,接着道:“这些纹路,在我的眼中,就如剑法刀法中的破绽,任何招法,都有他的破绽,只要找准这个破绽,便是我身无丝毫内力,也可以将之一击而溃!”

    君未败面露赞赏之色,道:“兄弟这番话,极是有道理!不错,世上绝无没有破绽的功法;而且,越是威力越大的杀招,破绽便越多。只因威力大的招法几乎全是攻击之招法,所以在防守上必定是破绽百出。”

    萧晨风颔首笑道:“君老哥所言极是,这个道理,便是我虽不能修习内力,却仍要习武练剑的支撑之所在。”

    君未败呵呵大笑,道:“适才见兄弟练剑,发现兄弟的剑法与别人颇有不同之处。”

    萧晨风眼光一闪,道:“君老哥如何看?”

    君未败仰首向天,萧晨风适才所练剑法一招招一剑剑从心中流过,沉吟良久,方道:“兄弟你的剑法不是剑法!”

    萧晨风眼光一亮,道:“老哥何以见得?”

    君未败又是思索良久,似乎在心中措辞,又沉吟一会方悠缓的开口:“老夫与小兄弟一见投缘,便直言了。”

    萧晨风已隐约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道:“君老哥但说无妨。”

    君未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解之色,道:“小兄弟练剑,不是为了练剑而练剑。而是为了杀人而练剑!老夫说的可对?”

    萧晨风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错,萧晨风在练剑的时候,眼前的每一花每一木,在他的眼中均是自己的大仇人杨广、宇文成都!是以,虽是在练剑,却是劈出的每一剑中均是满含杀机!想不到被君未败一眼看破。

    君未败接着说了下去:“一般武林人物练剑,先练其招,再练其神。再得其髓;再以气御之;最终天资极好者,便可成就为一代杰出剑客!而小兄弟则完全不然,所练之剑别出蹊径,每一剑刺出,均是有去无回的惨烈气势。如此剑法,敌不亡,我必亡!可谓生死剑!”

    爱惜地望着萧晨风,君未败沉沉地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却是眉宇间杀气暗隐;虽是目正眸清,眼神中却是锋芒毕露!如我所料不错,小兄弟身上可是背负着什么冤屈?”

    萧晨风一惊抬头,一双眼睛神光暴闪,眼光如利剑般射向君未败!

    君未败眼神中和煦依旧,这位江湖中一顶一的大魔头,魔教数十万教众之主,此刻看向萧晨风的眼光,犹如一位敦厚的大哥怜惜的看着自己受了别人欺负的小弟弟,眼神中满是慈和。

    萧晨风双目中神光渐散,低下头,道:“是!大哥所言不差,晨风的确身负血海深仇!”

    君未败呵呵笑道:“什么仇家值得兄弟如此恨之入骨?只消兄弟一句话,老哥哥我顷刻便将之杀个干干净净。”

    他只以为萧晨风的仇家无非便是江湖中的人物,是以这番话脱口而出。在他看来,并不托大。天下虽大,能够阻挡魔教教主君未败杀人的,恐怕还没有一个!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小兄弟的仇家,纵然以他魔教教主之能,魔教十万教众之力,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而已。

    萧晨风笑了,“老哥善意,晨风心领就是。不过兄弟自己的仇人,兄弟会亲手将他斩杀,绝不甘心于假手他人。更何况,……..”说到这里,突地住口。

    君未败热心地道:“小兄弟可是有顾虑?仇人势力颇大?”语气中已是带有几分轻蔑之意。

    在君未败想来,萧晨风的仇家虽说要自己动手,但自己平白无故受人大恩,又岂能坐视不理?再说,从萧晨风的神态中可以看出,仇家势力不小。君未败心里便更加的不放心起来。

    他与萧晨风一见投缘,自心里欣赏这个非同一般的少年,唯恐他去冒险报仇,枉自送了性命。心中暗道:只要激他将仇家姓名说出,自己去偷偷为小兄弟处理了便是。

    再者,君未败心里还打有一个小算盘:这个少年天资极佳,从他自创的几路剑法便可看出;自己年已近百,尚未有传人,唯一收过的徒弟早已战死在江湖之上。难得这个少年对正邪之路看的如此通透,正和自己胃口,如若他肯跟随自己,当徒弟亦可,忘年之交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将来自己百年之后,由他来执掌魔教,恐怕以他的天资要比自己的成就更要大得多!

    君未败正在心里盘算,却听萧晨风淡淡道:“恩,仇人势力委实不小。”

    语气淡淡的,不含丝毫情愫。

    君未败哈哈大笑,“难道,比我天魔神教的势力还要大不成?”

    萧晨风笑了,“魔教百万之众,高手数之不尽,确实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不过,与我的仇家相比,却也只是如沧海之一粟而已。如若老哥帮我,恐怕,魔教千年的传承便会就此冰消瓦解,毁于一旦。”

    萧晨风对这位魔教教主的印象也是好极,一见面便也感觉极为亲切,是以主动提出为其治毒疗伤。如今,话既然说到如此地步,也并未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君未败大吃一惊:“以魔教的力量尚只是他沧海之一粟?江湖中哪有这般力量?难道是丐帮?不对啊,丐帮人虽多,但与我教相比,还不能成为对手啊。那是谁?”

    皱起眉头,苦苦思索。霎时间将江湖中所有门派在心中过了一遍,却是越想越觉得糊涂起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也为这突然闪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兄弟…….,你的仇家……难道是朝廷?”

    萧晨风眼光一凝,道:“君老哥,你该记得,小弟我姓萧!”

    君未败啊啊的惊呼一声,道:“兄弟,你是萧梦龙的后人?”

    萧晨风呵呵笑了,道:“不错。”

    君未败面容沉肃,道:“原来……如此。”

    萧晨风不知怎么,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大魔头非常可靠,值得自己信赖,便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君未败仰天长叹,道:“兄弟身负血海深仇,便是老哥哥罄尽神教全教之力,恐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徒令祖师爷传下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我虽是神教一教之主,却也不能拿整教百万生灵作此孤注一掷!老哥我先前所说之话,现在想起当真令老夫汗颜不已。老哥哥心里抱愧得很!。”

    萧晨风呵呵笑了,道:“君老哥何必放在心上?小弟身负血仇,唯有小弟亲手索回,方可令九泉之下的冤魂平息,方可解我萧家不平之气啊。”

    君未败击掌赞道:“好!有志气!男儿汉人生在世,理应如此。”

    复又低头踱了两步,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霍然抬头。一双眼睛发出逼人的精光,直直望进萧晨风眼内。一字一字地道:“我神教教众虽不能卷入此事,但是老哥哥一人之力自己还是做得了主!什么时候兄弟举事报仇,老哥哥我届时必到!为兄弟你摇旗呐喊,以助声威!”

    萧晨风心下感激,眼眶不由得红了;强自一笑,道:“老哥有此心意,小弟已是感激不尽;绝不敢扰老哥清修。那小弟罪莫大焉。”

    君未败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定要助萧晨风一臂之力不可!

    两人说话间,夜幕已临,山间雾障顿起,一缕缕的雾气从两人身边流过,宛若神仙中人。

    两人对视一笑,回至屋中。君未败握住萧晨风的手,道:“兄弟,老哥我毒伤已祛,武功尽复。现在就要向兄弟告辞了。”

    萧晨风一怔,不舍地道:“老哥何苦如此来去匆匆?少住一晚,却又如何?”

    君未败哈哈大笑,道:“兄弟相交,贵在知心!朝夕相处,反为不美!更何况,我便是在兄弟这里住下半年一年,也终是要走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兄弟重情重义,日后行走江湖,却应洒脱才是。”

    萧晨风低头应是。君未败沉吟一会,道:“临行之前,老哥哥有几句话要告诫兄弟你。”

    萧晨风精神一振,道:“老哥哥请讲。”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二章 千幻无影

    君未败沉声道:“兄弟你身负血海深仇,仇家势力更是遮天蔽日!老哥以为,你凡事需小心暗中行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暴露身份。在雷霆一击之前,千万千万不可稍露行藏。浅见以为,兄弟应先暗中培植自己实力,先行争霸江湖。待到羽翼丰满,再行报仇雪恨。手中若无绝大力量,纵使你个人之力足可惊天动地,却也是于事无补。”

    萧晨风点头道:“老哥哥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实不相瞒,小弟正有此打算。”

    君未败舒出一口气,道:“这我便稍稍放心了。”

    停了停,又道:“兄弟当真无法修习内力?难道便无丝毫办法可想?”

    萧晨风黯然道:“除非能寻到万年断续,续接小弟断去的经脉,否则……..”

    君未败不语,眼望远方重重黑暗,声音铿锵:“万年断续!老哥当为兄弟求之。”

    萧晨风收拾精神,傲然道:“便是没有万年断续,小弟身无半点内力,却也未始不能争霸武林。”

    君未败哈哈大笑,道:“兄弟豪气干云,不错!定当如此。”

    顿了顿,语音转为沉重,道:“欲招揽高手,须得行走江湖才是。江湖中多忠义之士,兄弟多加留意便是。”

    萧晨风颔首受教。君未败呵呵一笑,突地拔身而起,身子在半空一个转折,顿时鸿飞冥冥。唯有语音从夜空中传来:“兄弟,这是我独门的千幻无影步法,兄弟可将之融入你剑法之中。老哥哥我在江湖相侯兄弟大驾!”

    声音越来越远,越到后来越是轻微,却是字字清晰,传入萧晨风耳中。

    一卷物事似是从天外飞来,穿越无穷夜幕;吧嗒一声,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入萧晨风手中!

    萧晨风低头一看,却是一卷羊皮。上书“千幻无影”四字。不由得摇头失笑,心想君老哥定是见自己一身傲骨,怕明送给自己反遭拒绝,这才出此下策,临走留言传功。

    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道:“君老哥呀君老哥,兄弟我渴盼力量已是如饥似渴,这等重礼岂有不收之理?”呵呵一笑,向君未败离去方向微微一揖,将羊皮卷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

    独坐灯下,对于这一天来的遭遇竟有此刻犹在梦中之感觉。摸摸怀中,千幻无影步这一旷世奇学的秘籍正端端正正的放着。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吃过了饭,想想左右无事,便将千幻无影步法秘籍从怀中掏了出来,凑在灯前,仔细望去。

    只见羊皮上栩栩如生的绘着几个人影,与几行细微的小字,正是修炼功诀!再继续展开,却是绘画着九宫方位,和无数看似凌乱的脚印图形。

    萧晨风按图索骥,便也在房中地上依样画葫芦的画出一九宫形状,然后俺图中脚印方位一遍遍行走。

    卷中明示:待到千幻无影步大成之时,一旦展开身法,整个人便能如同从敌人面前消失一般,幻出千百个幻影。至于攻击更是随心所欲。无怪乎有“千幻无影步,天魔第一功”之称!

    霎时间,萧晨风全副心神便已尽数融入这神奇的步伐之中,如痴如醉.........;浑然不觉时光之流逝…………..

    孟文斗身负革囊,风尘仆仆地归来,远远望见药圣山山顶苍翠的松柏,不由得更是归心似箭。

    当年入苗疆为徒弟寻找万年断续,这一走竟然足足六年之久!苗疆山山水水自己几乎用两只手量了一遍,万年断续仍旧渺无踪迹,再呆下去,徒然于事无补,便启程返回。

    如今自己已然站在药圣山下,孟文斗却踌躇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在害怕!

    害怕看见徒弟那充满希冀的眼光,更害怕看见徒弟那充满希冀的眼光突然黯淡下去,绝望起来……..

    毕竟当年自己临走时曾经夸下海口:此去苗疆,若是不能找到万年断续,誓不回转!铿锵话语仍在耳边,自己却已是空手而回!

    想到这里,孟文斗就恨不得狠狠的甩自己几个耳光子:真没用!枉称圣手,却是连一味药材也找不来!

    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家的兴奋忽然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两条腿若灌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往山上挪去。

    方走没有几步,却听得路边草丛中传出一个冷厉的声音:“老鬼,站住,欲往何处去?”

    孟文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身来四下一望,没错,这分明是自己的药圣山无疑,难道自己六年不归,这里已是换了主人?那徒儿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顿时恐慌起来,展开轻功,箭般向山上掠去。

    方走不过几步,面前刷刷两声响动,两条人影门神般站立在了自己面前,阻住了前去的道路。

    孟文斗心中焦急,喝道:“让开!”

    身形绝不稍停,借前冲之势,两只手掌运集功力,同时拍了出去,顿时掌声呼呼,割面生痛。

    拦路的两人口中“咦”了一声,似是想不到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竟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却是不慌不忙,各出一掌对了上去!

    砰砰两声,两人踉跄后退,孟文斗身子一阵摇晃,前冲之势也停了下来。心中大吃一惊,这两人功力深厚,绝非俗手,而且配合默契,像是练有合击之术!自己适才两掌已是足足具有自己八成功力,但这两人就这么仓促之下仍然挡了下来,而且不过后退几步,面色丝毫未变,显是并没有受伤。

    从哪里冒出这样的两个高手?竟然在自己的药圣山下阻袭自己?

    想到徒弟,孟文斗身形又起,刚才的思想只是电光石火般自脑中掠过,手上却是绝不稍停,两记大力摔碑手已是带着浩荡的劲气招呼过去。

    哪两人更不答话,其中一个身形一矮,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毒蛇般噬向孟文斗,另一人则是不闪不避,功运双掌,大刺刺的对了上来。

    孟文斗心中冷笑,双掌加劲前推,同是一个身子离地而起,两条腿旋风般向下面那汉子踢去。

    砰!一声巨响,上面那与孟文斗对掌的汉子被强大的内力震得倒翻了一个筋斗,远远地飞了出去。

    下面那持剑汉子则是硬生生与孟文斗的双腿拼了好几记,长剑几乎脱手飞出,震骇之下,向后飞退。

    孟文斗岂肯让他逃出掌下,一声沙哑得大笑,身子如苍鹰搏兔,居高而下。人还未落,一股凌厉的掌风已将持剑汉子牢牢地笼罩住了。

    孟文斗很有信心,自己这一击定能将持剑汉子伤于掌下!是以,眼神已经盯住了正纵身而来欲解救同伴的另一汉子身上。

    便在此时,一条人影鬼魅般出现,一股大力斜斜撞来,自己如不收手,固然能将那持剑汉子毁在掌下,但这股大力却也是绝对能将自己击成重伤!

    权衡利弊之下,孟文斗猛地一撤掌力,身子滴溜溜转个半圈,两只手掌中蕴含的力量再度吐出,这次的目标却换成了那突然出现之人。

    两股大力正正对实,轰然一声巨响!孟文斗胸口气血翻涌,身子噔噔噔退出四五步,方才拿桩站稳,上身犹自摇晃不已。

    那人同样不好受,一口鲜血几欲夺口而出,身子斜斜退了出去。正赶来的汉子伸手往他背心一托,帮他卸掉孟文斗滞留的掌力,方自勉强站定,胸口不住起伏,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孟文斗。

    孟文斗急于上山探看徒弟,现在正忧心如焚,见三人在自己前方成品字形正好挡住自己去路;不由得心头火起,暗道,既是如此,那边别怪老夫要大开杀戒了!

    手腕一翻,一柄亮晶晶的兵刃已是持在手中!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三章 师徒重聚

    这柄兵刃甚是奇特,猛一看像是佛门方便铲,只不过比方便铲要小了很多,虽然两端形状相同,可是这柄兵器有一段却是弯折的,形成了一个锄头的形状!

    兵刃雪亮耀眼,在雪亮的兵刃身上,隐隐泛出丝丝血光,足见在这柄兵器之下冤魂不少。

    这柄冰刃一亮出来,放眼江湖,认不出来的人还真不多!盖因这柄兵刃正是“夺魂圣手”孟文斗的招牌兵器:药王锄!

    举世之间,也唯此一柄而已!

    当年,孟文斗携药王锄闯荡江湖,会尽天下英雄豪杰,随着“夺魂圣手”名扬天下。药王锄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已是逐渐成为武林中的知名兵器!

    果然,药王锄一出,对面三人脸色立变!三个人的脸色都很奇怪。有懊恼、后悔、和无奈的表情在三个人脸上不住转换,一时间精彩之极。

    后来出现的那黑衣人干笑两声,道:“原来是‘夺魂圣手’孟前辈倦游归来,我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且请孟前辈恕过,”

    孟文斗药王锄在手,胆气为之一壮,正欲出手,却见三人莫名其妙的软了下来。心中不由得一动,暗自想道:这三人武功不俗,虽则一对一不是自己对手,但三人联手,却是绝对有着把自己留下来的实力!

    对于这样的高手,自己‘夺魂圣手’之名是唬不住他们的,那他们为什么一旦认出自己,竟然前倨后恭起来?难道他们有求于自己?

    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看三人已经无意动手,孟文斗也将自己的宝贝收了起来,大刺刺地问道:“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

    此刻他认定对方有求于己,说话自然不客气起来。语气托大无比,直把三人看作了自己的手下也似,自然而然带了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

    却见那三人脸上均掠过一丝滞怒的表情,却是飞快的消失,居中那人道:“既然是孟前辈归来,我等自然不敢再滞留此处,晚辈谨以先前的冒犯向前辈致歉!告辞!”

    三人同时躬身一礼,在孟文斗尚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三人已经纵身而起,瞬间消失在孟文斗眼前。

    孟文斗急忙道:“慢………”慢走的“走”字尚未出口,面前已是人影全无!

    孟文斗纳闷地搔了搔脑袋,嘴里喃喃骂道:“神经病!”

    这三个人在自己家门口莫名其妙的拦住自己打了一架,就在自己取出兵刃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又莫名其妙的服软消失了。只是给孟文斗留下了一个难解的难解的闷葫芦。孟文斗郁闷之极。

    这三个人很明显并没有把自己“夺魂圣手”的名头放在心里,这点孟文斗还是看得出来的。可是怪就怪在这里,明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实力也强于自己,那为什么认出自己是谁来后却转身就跑呢?

    孟文斗百思不得其解!

    心里想着这件奇怪的事情,脚下也不由自主的踏上回山腰竹屋的路。一路上神不守舍,不知不觉中已是来到两栋竹屋门前还是恍如未觉。

    “师父!”一声欢叫将孟文斗惊醒过来,一个俊秀的少年飞也似地从竹屋中奔了出来,投入孟文斗怀中。

    孟文斗把阔别六年的徒弟狠狠地抱在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徒弟身上的气息,一只手在徒儿的头顶上不住抚摩着,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愧疚地道:“晨儿,为师这次在苗疆…….并没有….。”

    没等他说完,萧晨风已抬起头来,含泪道:“|师父何必自责?师父为了弟子,六年来流连于穷山恶水之间,历尽千辛万苦,为弟子寻找灵药,此恩此德,天高地厚!更何况,万年续断乃是传说中的东西,是否真有此物还在未定之天,就算是有,那也是全凭机缘巧合方能够得到。无论如何,弟子都不肯再让师父去冒此风险了。”

    孟文斗良久无语,道:“晨儿,你还小,你不知道万年续断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萧晨风打断了他,哽咽道:“我不要知道它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就算有十枚百枚万年续断,也代替不了师父!”

    孟文斗猛地一把将萧晨风搂在怀里………..。孟文斗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管他的争霸江湖,去他的纵横天下!只要宝贝徒弟好好的,哪怕他一生没有半点成就?哪怕他一生平凡到老,又有什么关系?老子愿意!

    师徒二人久别重逢,各自唏嘘了好一阵,良久,孟文斗擦擦眼睛,不好意思的道:“嘿,人老了,倒是变得感情丰富了…….呵呵。”

    萧晨风眼角的泪仍在闪烁,嘴里却是打趣道:“师父可不是感情脆弱,师父这是真情流露呢。说真的,师父,”

    孟文斗警惕的问道:“什么?”

    “你流泪的样子好丑哦…….哈哈哈哈……..”说完了这句话,萧晨风拔腿就跑。

    孟文斗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臭小子!别跑!……..”

    师徒二人端坐房内,孟文斗若有所思的道:“晨儿,最近有没有外人上山来?”

    萧晨风挠挠头皮,道:“也真怪了,前几年师傅刚离开的时候,经常隔三差五的来上几个求医的,但最近两年,却是一个人也未曾来过。除了欧阳师父经常来看看,别人一个也没有。”

    孟文斗长长的“哦”了一声,两眼翻动,隐隐约约觉得这种反常跟山下拦截自己的那三个人肯定有关系。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不确定。只好放弃,只是心中始终疑惑。

    孟文斗哪里知道,自从萧晨风为魔教教主“君临天下”君未败疗毒之后,君未败离开后始终尚是觉得自己的小兄弟身无内力,自保能力大是不足,心中始终放心不下。

    思前想后,想出一策,就是派遣教中高手前来轮换把守药圣山山口,特别注明:除了山顶少年的授业恩师之外,任何闲杂人等均不可擅自进入药圣山!

    君未败在魔教中众弟子的眼中,不啻是天神一样的存在,教中弟子们无不以执行教主这条命令为莫大的光荣。轮换到的均是欢天喜地,未轮到的无不垂头丧气。

    如此一来,轮到的弟子岂有不尽心尽力之理?

    虽然对教主的这条命令均感到莫名其妙,但教主亲自下的命令谁敢稍有质疑?是以轮到的弟子却全部是尽职尽责的贯彻着教主的命令,不敢稍有半点懈怠!到得后来,竟然连入山砍柴也不允许了!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四章 出道条件

    孟文斗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书通知了欧阳昆仑。

    老头以为孟文斗找回了万年续断,当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那叫一个兴高采烈,于第三天下午便赶回了药圣山。

    欧阳昆仑一上山便笑声不断,看见孟文斗更是煞是亲热,神情有如献媚。

    “哈哈哈,老孟,硬是要得!不愧为药圣,哈哈,赶紧把万年续断拿出来,老夫开开眼界!”

    孟文斗心中有鬼,躲躲闪闪的道:“你……,这个….那个….”

    “哎呀,快快,我知道你宝贝那玩意,理解理解,哈哈…..老夫要是找到了也舍不得给别人看,不过呢,徒儿现在马上要用了,早晚还不得看?先拿出来看看有什么关系?又不会看少了,看没了…..哈哈哈,瞧你那小气的样子!”

    孟文斗支支吾吾的道:“我……老夫..不是小气….这个…….”

    “不是小气就快拿出来啊,真是的,老夫盼这玩意盼了六年了……望眼欲穿啊老孟!”说着,摩拳擦掌,恨不得上来就要搜身了!

    孟文斗被他逼的没法,偷眼看向徒弟,却见萧晨风一副看戏的表情看向自己,摆明了不帮忙。

    “欧阳…..这个…….,不是不让你看,而是……而是……..”而是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再也不复以往的狂妄,宛如做错了事的小孩,躲躲闪闪,语无伦次,求饶的眼神不住瞟向萧晨风。

    欧阳昆仑疑心顿起,“而是什么?你没找到?恩??”

    孟文斗低声下气地道:“呃…呃…..这个…….没找到……..”

    欧阳昆仑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向孟文斗,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去:“妈的!没找到你的色什么?没找到你还有脸千里迢迢的把老夫召回来?没找到?没找到那你回来干嘛?你不是药圣吗?屁!连一味药也找不回来的药圣?敢情你这六年是去游山玩水了?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

    一顿兜头盖脸的臭骂,骂的孟文斗满脸通红,偏又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斗鸡般凑到孟文斗面前,嘴里的唾沫星子几乎全喷在他脸上:“老东西,你说说你这办的叫什么事?啊?家里乱摊子一扔,跑个无影无踪!一去就是六年!留下老夫单独面对这位天才徒弟,你知道老夫这几年有多惨吗?”说着说着,欧阳昆仑委屈起来,想到这几年为了躲避徒弟越来越多的千奇百怪的问题,有家不敢回的狼狈,越发唏嘘不已,归根到底,似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眼下就在眼前,而且还没找回灵药来!于是越发借机大发雷霆起来!指着孟文斗的鼻子,嘴里滔滔不绝,越来越是难听!

    孟文斗起初自觉理亏,没敢还嘴;现在听得这个老家伙越发放肆起来,忍不住反唇相讥。

    “还有脸说我?那万年断续乃是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老夫在外边六年,餐风饮露,跋山涉水,千辛万苦!你这个老东西在家里呆着,喝着大茶,悠悠闲闲的光等着,养的你一身膘肥体壮,却是连徒弟都教不好,竟然还天天往外逃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说着,孟文斗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起来,本意是强词夺理,哪知道说着说着,竟然越发觉得自己理直气壮起来!顿时腰也不弯了,脸也不红了,索性对着欧阳昆仑吼叫起来。

    欧阳昆仑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妈的死老鬼你一跑六年,留下老夫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徒儿拉扯大,你六年来屁东西没找着一根,现在两个肩膀扛个头回来,倒还有理了不成?”

    两人斗鸡般凑在一堆,均是脸红脖子粗!萧晨风本来还在看戏呢,一看情况不对,跑上来劝时,两人均是不约而同的向着自己吼了一句:“一边呆着,没你的事!今天非和这老家伙算账不可!”

    萧晨风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一溜烟的跑到竹林里练剑去了。

    过不多时,只听得吼叫声越来越大,接着“砰砰嗙嗙”的声音便连续响了起来,显然两个老家伙嘴巴上分不出胜负,索性饱以老拳了。

    中午吃饭时,萧晨风刚坐到桌前,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文斗嘴歪眼斜,头发蓬乱之极,鼻孔中尚有血丝露出;欧阳昆仑两个眼眶均是乌黑,活像熊猫,下巴上的花白胡子也明显的少了一绺。两人的衣衫均已是破烂不堪!

    给两位师傅倒上了酒,萧晨风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道:“两位师傅,今日是我们师徒三人团聚的大好日子,请满饮此酒。”

    欧阳昆仑与孟文斗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过伸向酒碗的手倒是都不慢,眨眼间两碗酒已是涓滴无存!

    萧晨风不住劝酒劝菜,只把两位师傅当成了客人一般。

    孟文斗还没怎地,欧阳昆仑却已是觉得不对劲起来,放下酒碗,问道:“小家伙,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怎地今天这么殷勤?”

    萧晨风叫起来:“冤枉啊师父,徒儿今天高兴啊;两位师傅都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多好啊。”

    孟文斗白了欧阳昆仑一眼,道:“这老家伙就看不得别人高兴,徒儿你别理他!”说着缀了口酒,自言自语道:“这么乖的徒弟,能有什么鬼主意?”

    欧阳昆仑几乎把含在口里的酒喷了出来,“老鬼你不清楚情况别乱说好不好?他乖?他没有鬼主意?我的个天哪!”

    孟文斗看看正在文文静静斟酒的徒弟,狐疑地道:“老鬼,你不要血口喷人。”

    欧阳昆仑苦笑不得地道:“我血口喷人?一会你就知道了。”

    酒过三巡,两个老头浑然忘了刚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高呼畅饮,频频举碗相碰。

    萧晨风早就在等这一个机会,看看两位师傅兴致正高,便把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主意说了出来:“师父,我想下山,到江湖上闯闯,行不?”

    孟文斗正举起酒碗凑到嘴边:“好啊,江湖上好玩…….什么?你说什么?”话说一半终于回过神来,酒也不喝了,把碗砰地一声丢在桌上,一双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小东西,你身上半点内力没有,到江湖上去干嘛?”

    萧晨风委屈地道:“可是……”

    “可是什么?没什么可是!不许!”

    孟文斗霸道的道。

    萧晨风凑了过来,摇晃着师傅的肩膀:“师父,徒儿一身的剑术连欧阳师父都说已经登堂入室,大可闯荡江湖了呀。”

    欧阳昆仑噗地一声把满口的酒喷了出来,“我什么时候说过?小家伙胡说八道!”

    孟文斗嘿嘿地笑了起来,“既然你欧阳师父说过,那你找他去,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

    萧晨风翻了翻白眼,心道:“若是欧阳师傅同意,我不早下山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欧阳昆仑斜眼望着孟文斗,满嘴的酒气,话却是向着萧晨风说的:“想下山也行,满足一个条件你就可以下山了!”

    孟文斗跳了起来,“老匹夫!你你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昆仑混不在意,道:“你急什么?”

    孟文斗气不打一处来,“我急什么?老匹夫,晨儿现在身无半点内力,别说是江湖高手,就是一个普通的镖局的趟子手也能轻易把他挂了,我能不急?这是我唯一的徒弟!”

    欧阳昆仑怒道:“光是你唯一的徒弟?难道不是我唯一的徒弟了?莫名奇妙之极!”

    萧晨风唯恐两人又吵起来,耽搁了自己大事,急忙打断他们,问道:“师父,什么条件?”

    欧阳昆仑还没说话,孟文斗吼了起来:“什么条件也不行!不准就是不准。”

    萧晨风不依地道:“师父,欧阳师父还没说呢。”

    欧阳昆仑老奸巨猾的笑道:“条件嘛,就是,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上一百招,我和你孟师傅就放你下山行道江湖!”

    一听到这个条件,孟文斗不由得眉花眼笑起来,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

    “不错,只要你在你欧阳师父手下逃过一百招,随便你到哪里去都行!”两个老头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阴笑起来。

    两人都知道,凭萧晨风现在的情况,就算剑法再好,但是他身无内力,便是在欧阳昆仑手下走过一招已是千难万难!更别说是一百招!就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没几个可说稳接‘碎魂剑客’欧阳昆仑一百招的!

    萧晨风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我躲过欧阳师父一百招就能下山?”

    这句话大有问题,欧阳昆仑与孟文斗说的是‘走过一百招’,而在萧晨风嘴里却变成了‘躲过一百招’,已是完全的换了概念!

    所谓走过一百招,当然是有攻有守,但是躲过一百招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五章 百招之约

    两个老头同时答应,谁也没听出来其中的猫腻,其实便是听出来了,两人也不以为意。欧阳昆仑的一百招岂是这么好躲得?只躲不攻,便是完全的被动!就是九大高手中人也不敢这样夸口!任凭欧阳昆仑随便怎么攻,自己一招不还,只是躲!白痴才会这样做!

    萧晨风精神大振,道:“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孟文斗哈哈大笑,道:“便是立一百张字据,又能如何?过不了关就是过不了关!”

    萧晨风道:“若是我躲过了欧阳师父一百招,你们仍然不认账怎么办?我又没处说理去!”

    欧阳昆仑也是哈哈大笑,道:“立个字据也好!但是要说明白了,如果你接不下来,那么今后不找到万年断续,你便不准提下山之事!”

    萧晨风咬着嘴唇,思考半晌,终于抬起头来,道:“好!一言为定!只要我躲过了一百招,我就下山!”

    两个老头这时方听出点问题,却均是不以为意,同时道:“就是如此!”

    林中空地。萧晨风抱剑而立!

    对面,便是欧阳昆仑,同样地,手中也是一把竹剑。

    神色间浑不在意,大刺刺地道:“晨儿,你先出手吧!”

    萧晨风嘻嘻笑道:“字据上说得是躲过师父一百招,当然是由师父主攻,我光躲开就好。徒儿要是递出剑去,岂不是与字据不符了?”

    欧阳昆仑哈哈大笑,道:“无妨!”

    萧晨风心中暗暗嘀咕:还无妨呢,我要是先出剑,恐怕接着就被你挌飞了,那还打个屁呀?我才没那么傻呢!

    坚决不同意先出招。

    欧阳昆仑心道:“你先出招后出招不是一样么?还犹豫什么?见徒弟死活不肯先动手。欧阳昆仑终于忍不住了。

    孟文斗在一边叫嚣道:“老鬼,手下别放水,赶紧解决了这个小家伙的念头,我们回去喝酒去。”

    欧阳昆仑哈哈一笑,竹剑斜指,刷地一剑便刺了出去。

    萧晨风脚底一滑步,往左平平移开半尺,正好躲过。

    欧阳昆仑目光一亮,喝了声好,剑法瞬间展开,顿时浑身上下尽是剑影,整个人便如是一座移动的剑山。

    萧晨风脚下踏着奇怪的步伐,手中竹剑一动不动,贴在身子一侧,但身法轻灵无比,在欧阳昆仑如山的剑影中来回往复,如同穿花蝴蝶!任凭欧阳昆仑剑法千变万幻,却竟然是安然无恙。

    欧阳昆仑与孟文斗均是大惊失色,见徒弟在剑光中游刃有余的穿来穿过,当然能够看出这小子凭的便是这一套步法,但两人从没教过这套步法,他却是从何处学来?

    更何况,这套步法神庙无比,,便是欧阳昆仑与孟文斗也是生平仅见!

    孟文斗大呼小叫:“欧阳,你这个老家伙是不是故意伙同徒弟骗我上钩呢?二十五招了,啊不对,二十七招了…….”

    欧阳昆仑也是郁闷之极,萧晨风这套步法滑溜无比,竟然能够在自己的剑影中随着自己的长剑来去进退自如,任凭剑招如何密集,却是连一片衣角也沾不到他的!

    这是什么步法?

    孟文斗也陷入了沉思,这步法实在太奇妙了,皱着眉头在想,却是没一点头绪。、

    欧阳昆仑灵机一动,剑法变得慢了下来,竹剑缓慢无比,剑尖上像是拴着千钧重物,滞重无比。

    萧晨风陡然感觉剑风大起,剑虽是慢了,剑风却是越发尖锐起来。

    欧阳昆仑终于把内力运到了剑上!

    正是欧阳昆仑仗义成名的‘碎魂剑法’!

    萧晨风顿时觉得师父剑上隐隐发出一股吸扯之力,竟然使得自己的千幻无影步为之一乱,一个身子差点便要被裹进剑风之中!而且,剑上的吸力越来越大,逐渐在自己身子周围形成了一张真力组成的大网,正在缓缓的不断收紧。自己的身子犹如风中浮萍,已是不由自主起来。

    场外两个老头脸上均是挂上了得意的笑容:任凭你步法再厉害,可是你身上没有内力,如何对付这真力的吸扯?

    在两人看来,萧晨风的落败已是定局!两人都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准备好好的教训徒弟一番!

    五十六招!

    便在萧晨风步伐不稳,摇摇欲坠之时;萧晨风手中的竹剑终于动了起来!

    一剑劈出!

    却是方向不对,并不是迎向欧阳昆仑的剑,却是一剑劈在了空处!

    正在孟文斗大惑不解之时,却见欧阳昆仑脸色大变。

    萧晨风东刺一剑,西刺一剑,几剑过后,本来变得滞重的身法突然又恢复了灵活,随着手中竹剑的劈刺,一个身子如同天上飞鸟、水中游鱼,趋前趋后,忽左忽右,行动自如,潇洒之极。

    孟文斗嘡目结舌。

    欧阳昆仑这套剑法,本是以浑身内力驱动,每一剑劈出,均有一股浑厚的内力随之而出,剑尖到处,那股内力也就随之到了那里,长剑回收时,那股内力仍留在原处,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屏障,再出一剑时,另一股内力便与前一股内力相结合,那看不见的内力屏障便也越来越大,终至形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将敌人牢牢地困在里面任凭宰割!

    这套剑法本就是专门对付那些身法小巧,灵活之人。无不奏效!但今天遇见了萧晨风这个怪胎,竟然莫名其妙的被破!

    其实萧晨风也是取巧,他每一剑刺出,均是欧阳昆仑长剑收回之时。每一剑的目标均是欧阳昆仑布置的气墙之一侧,轻易地破除了两股内力之间的联系,使欧阳昆仑苦心布置的剑网气墙连不起来,自然也就对他形不成威胁。

    最可气的是,他在剑网即将形成的那一霎那方开始破除!从而使得欧阳昆仑白白的多用了三十多招!

    一百招已过!

    空地上竹叶纷飞,厚厚的一层!均是被欧阳昆仑真气所激落下!

    欧阳昆仑与孟文斗两个人均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就这么一个身上连半点内力也无的少年,竟然无惊无险的躲过了欧阳昆仑一百招!而且一招未还!

    两个老头均觉得自己被骗了。另一个感觉就是:不可能!

    孟文斗嘴里咕哝:这简直就是辛辛苦苦到大雷音寺拜佛,却在那里遇见鬼了——不可思议之极!

    萧晨风嘻嘻哈哈的跑了过来,兴奋地道:“师父,我躲过了你的一百招!我可以下山了吧?”

    欧阳昆仑如梦初醒,尴尬的“呃、呃”两声,回过头去,看向孟文斗。意思很明白:你看咋办?

    孟文斗没好气地道:“什么叫做躲过一百招了?你欧阳师父纯粹是在让你呢,这也看不出来!”

    一看两个老家伙要耍赖皮,萧晨风顿时急了眼:“我们可是立字为证的,不管欧阳师父放不放水,反正只要我躲过了一百招,我们就要按照约定的字据行事。师父你不会是想赖帐吧?”

    孟文斗心虚的咳嗽两声,道:“谁想赖账了?我问你,你刚才的步法从哪学来的?谁教你的?”

    萧晨风不满地道:“师傅你先别岔开话题,我们先说我跟欧阳师父一百招的赌约的事。是不是算我过关了?”

    孟文斗狠狠地白了欧阳昆仑一眼,颇为不情愿地道:“过关倒也是勉强过关了,不过,说没过关却也是没过关,你见过江湖上高手争斗有哪个像你一样?光逃跑不还招,这怎么行?难道你到了江湖上无论遇见什么事情都第一个先逃之夭夭么?”

    说完,自言自语地道:“六十年练剑,四十年纵横江湖,九大高手!啧啧啧……厉害!佩服!真是让老夫大开了一会眼界!”

    欧阳昆仑顿时脸红脖子粗起来,低吼道:“老鬼,你在叨叽什么?”

    孟文斗阴阳怪气地道:“老夫在夸你呢!欧阳大剑客!盛名传天下,豪气冠江湖的欧阳大侠客啊,厉害啊,一百招收拾不下一个身无半点内力修为的十六岁的少年……..啧啧啧…..,我说你干嘛不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欧阳昆仑脸红耳热地道:“这能怪我吗?他那套步法你能拆解?我又不能出杀招伤到了徒弟,我能怎么办?换成你你有什么办法?”

    孟文斗冷笑道:“我又不是九大高手之一,我能有什么办法?”

    欧阳昆仑气的脸色阵红阵白,索性转过了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孟文斗却是不放过他,冷哼一声道:“自己装出绝世高手的风度,自己提出一百招的赌约,现在赌输了,又转过身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欧阳昆仑气的霍地转过身来,道:“晨儿既然能够接我一百招,江湖大可去得,放他下山便是了。”

    孟文斗暴跳如雷起来,“你还有脸说?那叫什么接你一百招?你干脆拿把剑对着石头砍上一百剑,然后说徒弟接下来了算了!”

    欧阳昆仑忍气吞声地道:“小孩子到江湖上去见识见识也好,左右我也没事,我们多照看着他点,不就好了?只要我说一句话,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孟文斗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坚持。

    萧晨风一看事有希望,顿时乐的一蹦老高。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六章 出道之前

    三人回到竹屋,相对坐下,欧阳昆仑先开了口:“现在晨儿到江湖上去,倒也是正是时候。”

    孟文斗眉头一皱,道:“这话怎么说?”

    欧阳昆仑道:“现下自从杨广登基做了皇帝,几乎年年都要有几起战事发生,况且,杨广为了满足一己之念,不知发了什么邪;大动土木,开挖大运河,不仅横征暴敛,还强拉壮丁,搞得民不聊生!眼看就要天下大乱了。”

    孟文斗眉头紧锁,轻叹一口气,道:“这也说得有理,英雄出乱世,时机倒是恰当,可是晨儿身无内力,如何建功立业?慑服江湖豪雄?”

    欧阳昆仑呵呵笑道:“晨儿应有自己的机遇和抱负,若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老是把他捆在身边,那他更加一事无成了!”

    孟文斗白眼一翻,道:“那有什么不好?只要徒儿好好地在我身边,便是不去争霸江湖,那也是高兴的事!”

    面容一肃,转向萧晨风,道:“晨儿,江湖险恶,又值乱世,你可有什么打算?”

    萧晨风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自己现在心里过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道:“徒儿想,现在江湖上走一走,然后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修为,最后再说报仇之事…….”

    此话说得笼统之极,但是孟文斗却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我就最怕你报仇心切,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欧阳昆仑拈着胡子,道:“历代以来,天下动乱,必有英雄豪杰趁势而出,或分疆裂土,或称雄江湖,或一统天下!乱世中,平庸之人随波逐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君子之人独善其身;英雄则争霸天下,杀人盈野;至于一代枭雄,则趁势而起,成就不朽之霸业!”

    孟文斗抚掌笑道:“有理!乱世之中,宁为枭雄,不做英雄!宁为小人,莫做君子!江湖之中则是宁为剑客,莫做侠客!”

    萧晨风大惑不解,道:“师父,这是为何?难道做一个英雄或者做一个侠客不好么?”

    孟文斗笑了笑,道:“所谓英雄侠客,顾虑太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平白少了许多人生乐趣;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随心所欲。”

    萧晨风睁着圆圆的眼睛,兀自不解。

    孟文斗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打个比方,你是一个侠客,是一个英雄;在你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的时候,偏偏在身边还有别人;你不能流泪,不能呻吟,不能示弱;因为这些都会影响你作为英雄作为侠客的形象,如果你那样做了,肯定就是众矢之的!别人都会嘲笑你。在宴会上,别人可以开怀大吃,你却要维持你的君子形象,累不累?”

    萧晨风点点头,若有所悟。

    孟文斗喝了口酒,接着道:“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就不同了;高兴了就大笑,示意了你大哭也没人笑你;身上没有什么道德约束,想到哪里便能做到哪里;只要不作出人神共愤之事,便无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纵横江湖,快意人生;恩仇刀下过,是非自在心;岂不快哉?”

    萧晨风眼光一亮,喃喃道:“纵横江湖,快意人生;恩仇刀下过,是非自在心;岂不快哉,岂不快哉?”

    忽地大呼道:“我明白了,谢师傅指点!”

    孟文斗拈须微笑,眼含赞许之色,频频点头。

    欧阳昆仑呵呵笑道:“此去江湖,不必顾忌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到哪里,便做到那里;不要顾前顾后,自己心中有数;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不管什么事,我和孟老鬼总能帮你撑得起来!要紧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自己!”

    萧晨风感激道:“是!我记住了,师傅。”

    孟文斗与欧阳昆仑相视一笑,孟文斗便又将话题转了回来:“今天你和你欧阳师父比剑,你那套步法是哪来的?”

    萧晨风踌躇一会,道:“两年前,一个人受了伤,来找师父求医;徒儿擅作主张,替他医治,他临走时,便教了徒儿这套身法。”

    萧晨风想起君未败说的一句话:若是你师傅在,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替我医治的。怕说出君未败的名字师父生气,便没敢提。

    欧阳昆仑笑道:“那套步法神奇之极,你行走江湖,有那套步法防身,我们也大可放心了。”

    他已是亲自领略到了那千幻无影步的厉害,自己剑法如何自己心里有数得很,但那套步法一旦展开,自己竟对之束手无策。除非使出杀伤范围极大地杀招,将对方腾挪的空间尽皆罩住,否则便如油浸泥鳅般滑不留手。萧晨风有这套身法护身,江湖上能够伤的了他的,已是寥寥可数。

    孟文斗脸色好看了点,沉吟道:“那套步法诡异之极,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萧晨风心中不由得一紧。

    却听得欧阳昆仑哈哈大笑,道:“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人家好心好意教给你徒弟一套保命身法,你却疑神疑鬼起来。”

    孟文斗也是呵呵一笑,却又问道:“那人没说叫什么名字?”

    萧晨风支支吾吾地道:“那人神秘的紧,什么也没说,徒儿也觉得奇怪得很。”欧阳昆仑看出徒儿有难言之隐,率先哈哈大笑,道:“晨儿马上就要踏入江湖,还是趁这几天时间,把这几年所学好好整理一下,晚上到我房间来,我再跟你说说江湖上的避忌事项,务必要牢牢记在心里,不得或忘。”

    孟文斗也抛开心事,呵呵一笑。

    萧晨风口中应是,心中却是翻腾起来,想起以往师父所说江湖中的多姿多彩,风云岁月,一时间心驰神往……….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七章 少年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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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江湖?

    江湖在那里?

    江湖,这个充满了梦想的地方,这个充满了憧憬的词汇!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多豪侠!

    江湖多美女!

    江湖,是多姿多彩的,是风云变幻的…….

    诸如此类,萧晨风整整装了一脑袋。

    现在,萧晨风所在的地方,离药圣山已经足足有几十里路!

    早晨,在两位师傅的叮嘱和不舍的目光里,萧晨风兴冲冲的下了山。

    现在,萧晨风的脑袋里反而有些茫然起来,这就算进入江湖了么?我现在就算一个江湖人了么?可是江湖在什么地方?

    背后革囊里,有师傅硬给塞上的金叶子、碎银子、衣服、等等等等,在萧晨风的感觉里,似乎自己这不是去闯荡江湖,而是出去度假了——革囊里竟然还塞进了大包的零嘴……萧晨风哭笑不得。

    似乎在两位师傅的眼里,自己永远是当初那个欧阳师父背回来的不懂世事的小小孩童,永远都需要他们照顾……

    药圣山上,孟文斗忽地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坏了,忘记了给徒儿购置匹马,这么千里迢迢的两条腿走路如何受得了?”

    欧阳昆仑慵懒的躺在床上,嘿嘿冷笑两声。

    孟文斗继续在房子里转来转去,不时爆出:“坏了!又忘了……”“坏了,还忘了…………唉…..”

    欧阳昆仑烦不胜烦,扯过棉被,盖住了自己的头……..

    这是一条南北路,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不时有一阵阵秋风吹来,飘飘扬扬的黄叶便纷纷落了下来。

    萧晨风站在路边,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往南还是往北?沉思一会,暗暗拿定主意:天气马上转寒,往南走意味着舒服,暖和,向北走,无疑是越来越冷!但自己出道江湖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暖和舒服?

    萧晨风毫不犹豫,顺着官道往北行去。

    这条路显然走的人并不多,一路走了近四十里地,竟然始终是萧晨风自己一个人!正午的太阳热辣辣的照射下来,虽已是接近中秋,但是正午的天气依然可以用炎热来形容。

    萧晨风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感觉两条腿也酸痛了起来;肚子里咕咕直叫。萧晨风四处望望,在自己左侧又一个足可令两人合抱的大柳树,便走了过去,靠着柳树坐了下来。

    伸开了两条腿,大大的伸个懒腰,便把背上的包裹拿了下来,打开包裹,取出装着食物干粮的布包,解了开来。里面有熟牛肉足足三斤之多,另外还有干粮许多,萧晨风自己在山上腌制的竹笋也带了两小坛!

    取出随身的小银刀,将牛肉切成一块一块,放进干粮里,正欲凑到嘴边大嚼,突地感觉有异,抬头一看,却是一个衣衫褴耧的少年乞丐,蓬头垢面,脸上倒是有些白净,却是不知道给谁在眼眶上狠狠砸了一拳,一圈乌紫赫然醒目之极。一只脚上穿着草鞋,另一只脚却是赤脚。

    此刻这少年乞丐正眼巴巴的看着萧晨风手里的干粮和牛肉,脸上的表情垂涎欲滴;喉咙一个劲的吞咽着唾沫,看这情景,活似有好几天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萧晨风善意的笑了,道:“这位兄弟还没有吃饭吧?如不嫌弃,与在下共食如何?”

    少年乞丐眼中闪过警惕的神光,气势汹汹的问道:“你是谁?有何企图?”

    萧晨风为之无语,心道我看你明明是饥渴难忍,好心好意给你饭吃,你却如此不客气。

    转念一想,记得曾听的师傅说,江湖中人多有一副怪脾气,轻易不受人恩惠,难道这个狼狈之极的小叫花子竟然是个武林高手不成?

    这么一想,便即心中释然,却也不会再去碰钉子,心道:爱吃不吃,难道小爷请人吃饭还要求着你吃不成?便不再理他,自顾自的把牛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少年乞丐脸上掠过一片奇异的神色,口中不住的干咽唾沫却是不好意思再开口。是啊,刚才人家让你吃来着,你不吃,还怀疑人家有企图,现在怎么张的开嘴?

    萧晨风眼角的余光瞟着这个少年乞丐,看着他馋涎欲滴却又进退不得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起来。吃完,萧晨风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手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起身离去,自始至终,却是没有再看那少年乞丐一眼。

    那少年乞丐赌气似的把头转向一边,想要离去,却又舍不得。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远。

    转头一看,刚才在树下的少年已是离去,只剩下一个背影。心中一动:他走路脚步声如此沉重,看来不是江湖中人。想到这里,不由得恨不得抓住自己打上几个耳光子:人家请你吃牛肉,你装什么清高?现在倒好,人家走了,想吃也没了。

    无精打采地站了起来,肚子里顿时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不由的叹了口气:两天水米未进了啊。

    忽然眼前一亮:在那少年刚才坐过的地方,赫然有一个油布包裹静静的躺在地上!

    难道那家伙忘记了什么东西不成?

    少年乞丐不由得看向萧晨风离去的方向,却是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慢慢走近树下,似乎空气中还残留着牛肉的香味,忍不住鼻孔狠狠一吸,骂道:“小气的家伙,现在让我捡到了你掉得东西,一会不好好求求我,才不会还给你。”

    一把将那油布包裹抄在手里,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味涌进鼻中;不由一愣,三把两把将包裹解开,里面赫然是两大块熟牛肉,三块高粱面饼,面饼之下,竟然还留下了一小块金叶子!

    少年乞丐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心中一阵翻腾。微觉鼻头一阵发酸,不由得喃喃道:“可恶的家伙!”说是可恶,语气中却是充满了笑意。

    萧晨风自顾赶路,路两边树木一片片向身后溜去,对适才之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事情做了便做了,至于那少年乞丐吃还是不吃,有什么反应,萧晨风一概未考虑。

    耳边风声一响,似乎身边多了一个人,默默的陪着自己向前走。

    萧晨风转头一望,却是那少年乞丐面无表情的跟着自己,却是一言不发。

    萧晨风对这家伙的死硬脾气不由得有些好笑:明明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自己也已经赶上来了,却还是板着脸不说话,像是在和谁赌气的样子。

    萧晨风脚下不停,仰首望了望天,自言自语的道:“天气真好。”

    便在同时,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那少年也是不约而同地仰首望天,同样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天气不错。”

    萧晨风几乎笑出声来,转头道:“原来是你呀,真巧,我们又碰上了。”

    那少年乞丐咧了咧嘴,道:“是啊,真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萧晨风煞有其事的道:“有缘哪。”

    少年乞丐点点头:“确实有缘啊!”

    突然,两个人又同时停下了脚步,同时看向对方,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笑声中,似乎有一种叫做友谊的东西在缓缓滋长着。

    似乎两人中所有的陌生和隔阂在这一阵笑声中就这么飘散,再也无复存在。

    萧晨风停住笑声,缓缓道:“姓萧,萧晨风。”

    少年乞丐笑了笑,学着他的口气道:“姓顾,顾剑吟。”口气中却是多了几分自傲。

    萧晨风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顾兄。”

    顾剑吟诧异的看向萧晨风,谨慎地道:“萧兄不是江湖中人?”

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八章 一剑慑敌

    萧晨风一怔,道:“何以见得?”

    顾剑吟嘿嘿一笑:“猜的。”心想:你脚步如此沉重,显然身上全无内力修为,这还用我猜?

    萧晨风呵呵一笑,道:“本来不是,不过现在是了。”

    顾剑吟一愣,“现在是了?萧兄,你不会说你是准备闯荡江湖吧?”

    萧晨风理所当然地道:“是啊,怎么了?”

    顾剑吟哈哈大笑,道:“你身上全无内力,如何行走江湖?”

    萧晨风笑得有些莫测高深:“没有内力便不能行走江湖么?这是那一路规矩?”

    顾剑吟呵呵一笑,没在与他争辩,心想:“显然是个雏,跟他说不清楚。”

    萧晨风好奇地问道:“顾兄身怀武功,怎地…..”

    顾剑吟嘿嘿一笑,道:“你是想问我为何如此狼狈?连饭也吃不上了?”

    萧晨风有些尴尬,道:“顾兄定有难言之隐?”

    顾剑吟一摆手,道:“什么难言之隐,我接了一桩生意,杀了天河帮的金水堂堂主霍长德,被这帮家伙追着我屁股追了一个月了,双拳难当四手,这几天被他们追的别说吃饭,就是合眼的功夫都没,这帮家伙武功不算很高,没想到追踪之术如此了得。”

    萧晨风饶有兴趣的道:“顾兄接了笔生意杀了他们一个人?顾兄做的什么生意?天河帮是什么东西?”

    顾剑吟呻吟一声,彻底被他打败。有气无力地道:“我做的是杀人的买卖,拿人头换银子,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刺客,说得难听一点,便是杀手!明白了吧?至于天河帮,他不是什么东西;是江湖中的一个帮派!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萧晨风眼光一亮,兴致勃勃地道:“杀人换银子?怎么换?杀一个人换的银子多不多?”

    萧晨风想起了自己的计划,第一目标当然是银子,要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没银子怎么行?本想凭着一身医术先挣点银子,没想到还有比这个更快的,杀个人便能挣到银子!

    顾剑吟有些无力,看到萧晨风突然有些跃跃欲试,眼中闪出白花花的银子的光彩,不禁有些头大起来。

    萧晨风还在喋喋不休:“顾兄,杀一个人能挣多少银子?…..这银子也太好挣了吧?顾兄,最近还有别的买卖不?……..”

    顾剑吟有些不耐烦地道:“杀的人不同,当然价格不一样,最低杀一个人一千两银子,要是目标是高手,那便水涨船高,不过,高手岂是那么好杀的?一不留心,自己还要把性命搭在里面,你以为好玩啊?”

    萧晨风眼光顿时亮晶晶地:“最低一千两银子?哇!天上掉银子啊!”

    顾剑吟郁闷起来,自己说的可是杀人的勾当,这个一点也不像江湖人的家伙非但不害怕,反而兴致勃勃起来,好像蛮有兴趣插入一手分一杯羹的意思…….

    白痴!顾剑吟在心中骂道。

    听到萧晨风尚在没玩没了的问这问那,顾剑吟在心里呻吟一声,几欲发狂,直欲抱头仰天长啸……

    现在顾剑吟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都怪自己这张大嘴巴!没事说什么不好?就算谈论一下天气…..讨论一会人生……那也比这些问题轻松得多啊。

    恐惧的看着萧晨风不断张合的小嘴,顾剑吟头痛欲裂,对牛弹琴!对牛弹琴啊!无语问苍天……….咋就让我遇见这个一个怪胎??……

    很快,顾剑吟正在头痛的问题便解决了,但是换来的新的问题,却让顾剑吟宁可再度面对萧晨风那没完没了的问题…….

    “哈哈哈……,姓顾的,杀了人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般容易的事?”随着一阵极为疯狂的笑声,萧晨风突然发现,自己和顾剑吟已经被包围了!

    两侧林中人影闪现,足足有四五十人团团包围住了自己两人。

    顾剑吟苦笑一声:真惨!

    来的人一个也不陌生,全是熟人!天河帮清风堂主云里青龙罗雨松,血风堂主独臂刀孙落月,刑堂堂主阎王笑江水寒!至于领头的那个黑猩猩似的人物便是天河帮副帮主绝命神刀——苏无颜!

    这等阵容已是等于天河帮精锐尽出,自己已是陷入绝境!毫无侥幸之理!顾剑吟眼中泛出绝望之色。

    天河帮副帮主绝命神刀苏无颜哈哈大笑,说不出的得意:“顾剑吟,饶你奸猾刁钻,又怎逃得出本帮的天罗地网?”

    萧晨风毫不慌张,悄声问道:“这些人全是你的仇家吗?”

    顾剑吟满脸冷汗,紧张的点点头,道:“这是我跟他们的私人恩怨,跟你没有关系,一会你千万不要乱动,估计他们还不至于对你这种毫无武功之人下手!留得性命,赶紧回家去吧。”

    萧晨风心中一阵感动,顾剑吟在此生死关头竟然还关心到自己能不能走得了,足见顾剑吟这人够义气。

    顾剑吟踏前一步,昂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苏无颜,这人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先让条路,让他先走,顾某今天与你们决一死战!”事到临头,顾剑吟已是完全摈弃了心中恐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他何来?

    苏无颜嘎嘎一阵怪笑,狞声道:“姓顾的,你想的倒挺美!放你朋友走路?哈哈哈……,今天他跟你在一块,不管是不是你朋友,只有一个字:杀!”

    顾剑吟大怒,道:“他不是江湖中人,身无武功,难道你天河帮就是这么行道江湖吗?连普通百姓也杀?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苏无颜揶揄的看着顾剑吟,心中充满了猫戏老鼠的快感,嘿嘿笑道:“那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霉,谁让他遇人不淑,偏偏就遇见你了呢?偏偏还和你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顾剑吟,你他妈的骗鬼呢?”

    顾剑吟眉头一皱,眼中杀机狂涌,一字字道:“苏无颜,你会为你的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苏无颜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罗堂主、孙堂主,你二人对付姓顾的,江堂主,你把旁边那小子先做了。”

    三人一生呼喝,同时扑上,顾剑吟大急:“欺负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刀剑相击声响起,显然已是动起手来。

    刑堂堂主江水寒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瘦小枯干,一双眼睛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怪笑着一步一步走近,在他眼中,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过他要做的是要让这少年在恐惧中活活吓死,那才是江水寒的乐趣所在。

    萧晨风看着江水寒一步一步逼近,似乎很慌张的样子,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身子已是逐渐接近顾剑吟与罗雨松、孙落月的战圈。

    顾剑吟大声喝骂,数次想要冲了出来解救萧晨风的危机,但罗雨松与孙落月两人刀剑齐使,将他逼得不住后退,想要援救萧晨风无疑是奢望。

    江水寒双手大张,看着萧晨风恐惧的脸色,心中得意之极。这时他已经肯定了眼前这个少年果然是身无内力,毫无武功!但心里却是一点要放过这小子的念头也没有。

    忽地,江水寒两只手闪电般向前抓出!他有把握,这一抓定能将眼前这个不会武功的小子开膛破肚,让他死得惨不堪言!、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在他眼前的萧晨风忽然不见了!

    萧晨风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顾剑吟与罗雨松、孙落月的战圈之中,三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

    剑光一闪!萧晨风手中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柄长剑!

    罗雨松大声惨呼,身子踉跄后退,走没几步,一跤跌倒,咽喉处血如泉涌!竟已被割断了喉咙!

    合围之势顿解!孙落月急急后退,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周围旁观众人也顿时愣住!

    顾剑吟看的明明白白,就在萧晨风的身子闪进战圈之后,一刻也没有犹豫,手腕一翻,踏着奇妙的步法,倏忽已到了罗雨松的身前,一剑便已将罗雨松的喉咙刺穿!接着收剑后退,身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勉强!

    这一进一退,宛如鬼魅般快速!剑光一闪之间,堂堂的天河帮四大堂主之一的罗雨松,武林中声名赫赫的云里青龙便已经一命呜呼!众人甚至竟然来不及反应!

    顾剑吟不由得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来!看向萧晨风的眼光中充满了惊奇、钦佩还有……羡慕!

    作为一个杀手,顾剑吟当然看的明明白白,萧晨风刚才出手一剑,干净利落!剑出人亡,分明是专属于杀人的剑法!

    江水寒正在前冲的身子顿时定住!两只手犹在往前张开,就这么摆着一个可笑的造型,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自己一动之下刚才那可怕地剑光便会掠过自己的脖子!

    江水寒背上冷汗已是浸透了衣衫!心中暗呼侥幸!幸亏那小煞星那一剑不是对着自己!要不然……看着地上鲜血仍在汨汨流出的罗雨松的尸体,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起来!

    萧晨风面色沉沉未变,手中长剑紧紧贴在身侧,剑尖上正有一滴鲜血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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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晨风起 第三十九章 杀人之后

    苏无颜勃然大怒,这小子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接着想起刚才那宛若闪电横空,雷霆怒击的一剑,顿时浑身发凉!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剑,便是自己事先知晓,早有准备,也是绝对躲不过去的!

    苏无颜摆手止住正要冲上的众人,面向萧晨风,喉咙中勉强挤出一声干涩的笑声,活像是一只公鸭子被卡住了喉咙。声音难听之极!

    满脸堆上笑容,小心翼翼地道:“呃……这位少侠……呵呵,不知尊姓大名?呵呵呵……兄弟苏无颜,呵呵,就是没有颜面的无颜….这个…..刚才有眼无珠,冲撞了少侠…..嘿……”

    说来说去,却觉得自己本来颇能引以为傲的口才早已不翼而飞,说话结结巴巴,脸上冷汗反倒是活泼了起来,哗哗的小河一样流了下来……

    萧晨风眼睛看向自己手中的长剑,鲜血已干涸,头也不抬的道:“你不是下令要杀我吗?说这些干什么?”

    苏无颜气往上冲,旋又强自压制下来,对方方才的剑法太过于可怕!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接下他一剑!这场仗还如何打?这个时候怒火上来,突然令自己和手下丢了性命而已。看对方杀过人后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便是将自己这几十号人全部斩在剑下也是不会有丝毫动容……

    眼下之策,还是速速离去,以后再做打算方为上策!

    老祖宗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呵!

    “哈哈哈哈…….”顾剑吟大笑出声,“今日真是令顾某长了见识了,声名赫赫的天河帮,嚣张跋扈的苏大帮主,今日竟然是如此一副德行!哈哈,苏无颜!苏、无、颜,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苏无颜面红耳赤,呐呐说不出话来。

    萧晨风紧紧闭住嘴,声音活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苏帮主。”

    苏无颜顿时一惊,连忙答道:“苏无颜在。”

    萧晨风道:“今日之事,便如此吧,我不想再杀人,但是若是有人非要找死,我也不介意勉为其难。何去何从,苏帮主自己拿主意吧!”

    苏无颜如蒙大赦,连声道:“是是。”

    顾剑吟出口阻止道:“慢!”转向萧晨风。“兄弟,这天河帮众人平时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兄弟何不把他们剑剑诛绝,也为当地百姓除一大害,何苦要放虎归山?”

    萧晨风勉强笑道:“今日第一次撞到我手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苦要赶尽杀绝?今日放他一次,若是日后不知悔改,我定当再次前来,那时便丝毫不会留情!”

    顾剑吟还要再劝,萧晨风摇手示意,对苏无颜道:“苏帮主,此时不走,难道还要等我改变主意吗?”

    苏无颜一颗心终于落地,感激不尽地道:“多谢少侠恩典,苏某告退。”

    恨恨的看了顾剑吟一眼,身子后退,嘴里一声唿哨,一个硕大的身子一马当先的消失在树林中,堂堂一帮副帮主,竟连一句场面话也来不及交代便落荒而逃!

    天河帮众抬起罗雨松的尸体,纷纷逃逸,霎时间,一个人影都不剩了。

    顾剑吟瞧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萧晨风为什么要放这些人离开,心道:“莫非他并不愿意帮我解决麻烦?可是已经杀了对方一人,梁子已经结下,再如此放虎归山,岂不是后患无穷?”

    看着天河帮众人如同唯恐少生了两条腿般一哄而散,转向萧晨风,正要发问,却见萧晨风双唇紧闭,向自己摇了摇头。顾剑吟已是冲到嘴边的问话便又咽了下去。

    半晌,萧晨风忽地双腿一弯,哇的一声呕吐起来,顿时吐了个翻江倒海!

    这是萧晨风第一次杀人!他本已打定主意,在江水寒前扑之时,出其不意的闪入顾剑吟的战圈,一举将罗雨松与孙落月斩于剑下!再与顾剑吟两人联手,解决剩余的天河帮众。

    事实也是按照萧晨风的计划进行的,分毫不差。但就在萧晨风长剑刺入罗雨松咽喉的一刻,看着鲜血喷泉般涌出,萧晨风顿时胃里翻腾起来,本要接着刺向孙落月的一剑也顿时无疾而终!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剑下,萧晨风心中有兴奋、恐惧、心悸、竟然还隐隐有解脱的感觉,百味杂陈。

    看着萧晨风在自己身边吐得天昏地暗,顾剑吟无奈的一笑,明白自己这位兄弟还是第一次杀人,总算知道为什么在一剑得手震慑敌人之后,萧晨风却突然双唇紧闭一动不动,放敌人离开的理由了。

    顾剑吟当然知道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自己现在心里想起来还觉得浑身不得劲,当时自己的情况也和萧晨风现在差不了那里去,足足好几天恶心的没有吃饭!

    搀住萧晨风肩膀,将他一步一步架了开去。顾剑吟知道,继续让萧晨风呆在那个地方,只会越来越难受,所以第一步应该先让他离开那个地方!

    萧晨风浑身无力,软软的把身体靠在顾剑吟身上,仍在不住的呕吐不已。这时,吐出来的已不是中午吃下去的食物,而是一口口酸水。中午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高粱面饼和牛肉早已毫无保留的倒了出来!

    顾剑吟这一搀住萧晨风,顿时觉得萧晨风身上肌肉虽结实,但是与修习过内力的自己颇不相同。见他尚在呕吐,忍不住运转内力,便从萧晨风的肩井穴上将自己内力透了进去,欲以内力帮助萧晨风平复胸口的翻腾,止住他的呕吐。

    内力一吐便已觉得不对劲,萧晨风体内好象没有经脉、又好像他体内经脉早已堵塞…..自己内力竟然无法寸进。

    顾剑吟一震收功,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这位刚认的小兄弟体内并无丝毫内力存在!显然是没有练过武功!

    但这也是顾剑吟最为想不通的地方,想起刚才那犹如奔雷掣电般的一剑,又岂是一个身上没有丝毫内力的普通人能够使得出来的?

    萧晨风终于吐无可吐,虽仍在一个劲的干呕,却已是什么都已经吐不出来了,脸色腊黄,双眼无神,活似生了一场大病!

    终于知道,便是要做杀手刺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顾剑吟扶着萧晨风找了个树荫下坐了下来,摇头叹笑道:“兄弟,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萧晨风无力说话,只是以探询的目光看向顾剑吟。

    顾剑吟笑道:“初时看你下盘无力,双目无神,便知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不会武功;哪想到你接着便给了我一个惊奇,恍若无人般闯入我的战圈,对周围我们三人的刀剑视如不见,手起一剑,便将天河帮四大堂主之一的云里神龙罗雨松斩杀;彻底将天河帮众人全部镇住!尽显高手风范,我又觉得你深藏不露,定是到了返璞归真之境的武林高手!哪知道你杀过人后………哈哈哈….”

    余下的意思不言自明,萧晨风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由自嘲的笑了两声。

    顾剑吟接着说道:“我本想以内力助你不再呕吐,哪知道你身上竟然全无经脉可言!我的内力竟然不能输入进去……难道你真的不会武功?”说着,顾剑吟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起来。

    萧晨风无力的道:“我会武功!……..”

    顾剑吟眼睛一亮,“那就对了……”

    萧晨风无力的语声传来:“可我不会内功!”

    顾剑吟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第一卷 晨风起 第四十章 兄弟策划

    萧晨风终于倚着树站了起来,深深的呼吸几口气,感觉胃里舒服了好多,转头笑道:“想不到做你这一行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顾剑吟笑了,“你真想做我这一行?”

    萧晨风点点头,道:“我现在缺银子。除了这一行还有什么来银子比较快?”

    顾剑吟摇头失笑,道:“银子的事情好解决,我这几年多少也有些积蓄,兄弟你若要用,拿去便是。”

    萧晨风嘿嘿笑道:“拿现成的我不习惯,就算我要银子;也要自己赚来的花着才舒服;实际上赚银子的过程才是最值得我去追求和享受的。”

    顾剑吟深有同感的道:“不错,不劳而获的东西总是让人觉得不值得珍惜,唯有自己流了血,出了汗;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他多么廉价;但在自己心里,那就是和别的不一样!”

    萧晨风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何况就你那点银两,对我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无关痛痒了。”

    顾剑吟撇了撇嘴,道:“这话怎么说的,我这几年在江湖中出生入死,手下多少进账也有四五万两银子,便是你起大屋盖豪宅,再娶上个三妻四妾也足够你用了。”

    萧晨风哑然失笑,道:“我要的银子并不能用几万两来计算,几万两银子够干什么?”

    顾剑吟吃惊的望着他,道:“几万两还不够?也是,若是你起兵造反当做军费,那自然不够了!”

    萧晨风心下暗赞:聪明,虽未全对,却也是相差不远;何况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又与造反何异?

    顾剑吟犹豫片刻,道:“若是你需要如此多的银两,单靠一笔一笔接生意,你十年八年也难以达成;不如…….”

    萧晨风心中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闻言眼前一亮。静静的等他说下去!

    顾剑吟看着萧晨风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不如多找些手下,成立一个专门的帮派,接生意,那样便容易多了。”

    萧晨风手扶下巴,沉思起来。

    顾剑吟的这个提议虽并不是最好的办法,却也不失为可行之策。虽然自己的目的不在于成为一群杀手的头子,但是如果有这么一群神出鬼没的下属在,对将来行事必有相当大的裨益之处!

    却听得顾剑吟又道:“适才你出手一剑,诡异莫测;一击必杀!好像是专为杀手创出的这种必杀之技!若是将江湖上一些二三流的杀手刺客聚于你麾下,由你来集中传授……”

    萧晨风沉思不语。

    顾剑吟紧张的望着他,他提出这个办法固然是为萧晨风解决了难题,但对他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

    在江湖中像他这样介于二流与三流之间的小杀手实在是多不胜数,但这们行业却注定了各人均是独往独来,尤如暗夜中的幽灵,见不得光。

    有生意却不能不接,接下自己吃不下的生意,难免会送了性命。便是成功完成刺杀任务,在日后却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躲避目标家人朋友的报复,生活之惨,殊不为外人道之。

    但若是将这些人联合起来,不仅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而且彼此间也有了依托,好像再也不是无依无靠!单是这种感觉便已值得个人纷纷前来投奔!

    更何况,在萧晨风的手中尚有那等神鬼莫测的剑法存在,那简直是每一个杀手最终的追求,梦寐以求的必杀之剑!

    此刻见萧晨风沉思不语,不禁有些着急;继续鼓起如簧之舌,道:“在现今的世道,门阀横行,像我们这等人等于是在江湖的夹缝之中挣扎求存;各地为富不仁之富户不知多少;只要我们手中有了力量,大可以劫富济贫,那样,银子的来路也广了许多。也能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若是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单是到手之后的运输问题,便已经足够头疼。”

    萧晨风一直皱着眉头听他说话,心中却是将他每一句话均听了进去,也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想不到自己为了弥补不能修习内力而创出来的防身之技,竟然也会成为自己招揽人手的本钱!

    左右无事,便如此大干一番又有何妨?

    萧晨风皱着眉头,转向顾剑吟,道:“照你所说,单是召集这些人手便已是颇为不易之事…….”

    顾剑吟见他意动,不由心中大喜;道:“这个却不是问题,尽可以交给我来处理,我多少在江湖上也走了好几年,一些人脉还是有的。只要萧大哥同意,小弟保管办的妥帖。”

    顾剑吟突然改口叫萧晨风做大哥,是有着自己的意思的,虽则他比萧晨风要大着几岁,但是一旦门派成立,凭借着萧晨风这一手神出鬼没的剑法,那唯一的一个带头大哥必是萧晨风无疑!更何况萧晨风对自己尚有救命大恩!他此刻将“大哥”二字叫出口来,也是表示了自己对萧晨风的臣服!

    萧晨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问道:“你多长时间能够把人集结起来?”

    顾剑吟低头在心中略一算计,道:“若是不求很多,半年时间足可召集一百来人不是问题;再多了需要的时间也就越长了。”

    萧晨风满意的点点头,一百人!一百人虽不多,但是在刚起步的时候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包括这些人的花销住宿等,相加起来的数字也足以骇人了。

    呵呵笑道:“也罢,就半年时间,半年后我在药圣山前等你带人前来。在这半年之内,我先想办法筹集银两,希望到时候一切可如愿吧。”

    顾剑吟如释重负的笑道:“这个绝无问题。我会先将他们拢在一处,待半年后接到大哥消息时,再带人到药圣山下与大哥会和。”

    萧晨风嗯了一声,踱了两步;道:“你这样寻到的人未免有些良莠不齐,有些高手习惯了独往独来,恐怕不会接受我们的招揽!这样,你可以告诉他们,半年后集结,可以进行公开的比武大会,武功高者可居高位,包括各堂堂主总管等等;无论想要什么职务,拿实力来换!”

    顾剑吟细细一想,觉得这实在是个高招;如此一来,召集到的人的质量便与自己原先设想的不可同日而语了,定会有不少高手闻风而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道:“若是来的高手颇多,身手极为高强;那……”说到这里,忽觉有些顾忌,鼓起勇气,才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会不会……我们辛苦一场,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萧晨风哈哈大笑,一拍顾剑吟的肩膀,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届时一对一擂台争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我自有主张。”

    顾剑吟心下释然,就凭萧晨风刚才那犀利的一剑,自己所知道的这些人还没有一人能够当的下来,既是如此,那自己还担心什么?这么一想,登时放下心来。

    顾剑吟道:“既是如此,那现在小弟就此别过,先去安排。”

    萧晨风点点头,恩了一声,道:“去吧。一路保重。”

    顾剑吟哈哈一笑,道:“兄弟我再小心一点,掩饰行藏还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现在天河帮已被大哥杀破了胆子,恐怕遇到小弟躲都来不及了!哈哈。”

    想起天河帮,不由又提醒道:“大哥此去,前方四十里便是天河镇,是天河帮的势力范围,大哥到了那里,一切需要小心才是。”

    萧晨风点点头,丝毫没放在心上的道:“恩,我知道了。”

    顾剑吟一拱手,道:“萧大哥,小弟拜辞!”

    萧晨风还了一礼,道:“珍重!”

    长笑声中,顾剑吟身子拔起,宛若飘风般已出去了十几丈,转眼间已是影踪全无!

第一卷 晨风起 第四十一章 白衣少女

    萧晨风暗自一笑,举目望向前方,想起方才顾剑吟所说,前方便是天河帮地盘天河镇;不由心道:天河帮又如何?还能吃了小爷不成?

    他初出江湖,第一次出手便轻易的杀了天河帮四位堂主之一的云里青龙罗雨松,心中已是有些自大,无形中产生了“江湖高手、不过如此”的狂妄念头,现在对所谓的天河帮已是丝毫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现在有顾剑吟为他做事,想到半年后便能稍具雏形,心下得意不已,只觉得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迈开步子,向天河镇走去。

    心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今日自己便过一过这江,享受一下‘猛龙’的滋味。”

    心中正想的得意,忽听得身后马蹄声起,跟着车轮转动之声传来,却是来了一队马车队伍。

    马车之前,四个衣饰华丽的大汉骑着四匹高头大马,昂然走在前面,挺胸凸肚,不可一世!在四个大汉之后,却是四个青衣少女,一身劲装打扮,腰悬长剑;眉目间英气逼人。

    拉着马车的两匹马浑身雪白,竟无一根杂毛,神骏无比,显然不是普通马儿,应为马中名种无疑。可惜萧晨风虽想到了这里,却是认不出这是两匹什么马。

    马车车厢两边,一边两个中年妇人,跟着马车步行。

    马车之后,却是八匹健马并骑而行,八个形态各异的老者跨坐在马鞍之上,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只听得四个当先大汉中的一人扯开破锣嗓子喊道:“喂,那前面的穷酸,快快闪开一边,莫要挡了道路,惊了马儿。”

    萧晨风气往上冲,心道这人说话如此不礼貌。当下装作未听见,低着头只是赶自己的路。

    突听耳后风声响起,心中一动,斜斜跨了一大步,一根马鞭刷的一声从脸前落了下来。若是他不跨出这一步,这一鞭定是实实的抽在了自己头上!

    顿时转身站住,眼睛望向尚骑在马上的四名大汉,心中怒气勃发。心道幸亏自己躲了开去,若是一个普通人,岂不是白白被他们抽了一鞭?

    萧晨风心中也没想过,若是普通人,看见这样一个车队,恐怕早已躲的远远的不敢照面了。

    那大汉口中“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会家子!相好的,独身一人拦住大爷去路,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萧晨风怒气冲冲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要小可给你们让路?这条路可是你家开的?”

    大汉狂笑一声,“好叫你小子得知,这条路不偏不倚,正是咱家开的!不光这条路,小子,全天下所有的路全是咱家开的!”

    萧晨风心下怒极,脸上却已是恢复了平静,深深喘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既是如此,那在下现在正站在你家道路上,你待如何?”

    那大汉狂喝一声:“老子待活扒了你的皮!”喝声中,马鞭已是劈头盖脸的抽了过来。

    萧晨风心中早有准备,展开千幻无影步,在密密麻麻的鞭影中趋前趋后,闪躲自如;那大汉马鞭虽是密如急雨,却是半点也沾不到他身上。

    那大汉手掌一举,车队登时停下。翻身跃下马来,一双鹰似的双目牢牢地盯在了萧晨风脸上。口中冷冷道:“相好的,身法不错;到底还是暴露了吧?大爷眼中容不得沙子,说!你是谁?有何企图?”

    萧晨风嘴角一披,冷冷道:“小爷赶路也需要有什么企图?可笑啊可笑。”

    大汉大怒,一张面皮登时涨成了青紫色,暴雷般的吼道:“油嘴小子,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刷的一声,已是将腰刀抽了出来。

    萧晨风手按剑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在大汉青筋暴露的手上,心下打定了主意:“只要你腰刀一出手,便要你尝尝小爷的厉害!”

    便在此时,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杨三,你又在闹事了。”

    那大汉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如奉纶音,急忙收刀后退,垂首肃立;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马车上的小窗打了开来,萧晨风举目望去,登时头晕眼花,一颗心扑扑乱跳起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白衣如雪,云髻高挽,凤目如水,峨眉似柳,琼鼻挺直小巧,小嘴若樱桃般红润,面上神色略带薄怒,却是平添了几分威严气势,虽只是这么掀帘一望,却是自然而然一股颐指气使的高贵气质油然而生。

    萧晨风心中忽地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这女子与自己早已相识一般,在初一见面之下,心中油然而起一种亲切的感觉。

    马车后一名老者见萧晨风双眼紧紧的盯着年轻女子不放,不由得重重咳嗽一声。

    这一声咳嗽中却是贯注了极高的内力,登时如一个闷雷响在众人耳边,萧晨风一惊而醒。突觉得自己就这么盯住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女子,颇为失礼之极,一时间不由得面红耳赤。

    那少女却是毫不在意,一双凤目瞧向萧晨风,温柔的一笑道:“下人无礼,公子切莫在意。”声音如珠落玉盘,偏还带着一丝的温婉可人,让人百听不厌。

    萧晨风尴尬的咳嗽一声,急忙道:“小姐太客气了,没….没什么的。”心中紧张之下,说话竟然结结巴巴起来。惊异于自己的笨拙,自己也不由得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马车一边随行的一个劲装少女看到萧晨风笨拙的慌乱之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又觉得不妥,一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小嘴,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转,说不出的活泼俏皮。

    适才那大汉道:“小姐,此人孤身挡路,行迹颇为可疑,属下唯恐有人对小姐不利,须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那少女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们几人一路上打着我的旗号作威作福,以为我不知道么?如此大道,难道别人走路也不行?何况此人还是在我们之前步行走路,若是有所企图,他步行可赶得上么?”

    那大汉头上冷汗顿时冒出,死死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少女余怒未消,道:“若是你们还是这般嚣张跋扈,以后本……我出来,你们便留在家里吧,不要再跟着出来了。”

    四名大汉诺诺应是,汗流浃背;再也不敢张口。萧晨风心中一动,这少女刚才自称时,说了一句“本....”却是没有说下去,不由得心中猜到:本....什么?本小姐?还是本姑娘?抑或是其他?萧晨风直觉的感到这个少女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那少女转向萧晨风,浅浅笑道:“下人愚鲁,让公子见笑了。”

    萧晨风心神渐定,淡淡一笑道:“无妨,他们也是为了姑娘安危着想,忠心可嘉,姑娘也不必在意了。”

    少女眼中露出笑意,顿时如同一阵春风掠过绿波水面,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转向那几名大汉,呵斥道:“听见了吗?望你们如此对待人家,人家这位公子不仅不在意,反而为你们求情,相比之下,惭愧不惭愧?还不谢过这位公子?”

    那大汉口中应是,极为不情愿的面向萧晨风,稍稍一躬身,道:“多谢公子良言相劝。”

    那少女又向萧晨风歉意的一笑,再不说话,轿帘已垂了下来。

    车夫喝令马儿的声音响起,蹄声得得,马车已是开始起行。

    萧晨风紧赶几步,大声道:“敢问姑娘芳名?”

    蹄声响处,马车已行过身边。却是再无一点声音传出。

    萧晨风颓然住步,一时间若有所失。

    忽地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有劳公子垂询,小女子姓杨。”

第一卷 晨风起 第四十二章 情窦初开

    车轮碌碌,蹄声渐远,隐隐约约传来一两声娇笑,却是随侍的几名俏俾的声音。

    萧晨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起来,耳边似乎仍在回响着那个美妙的声音:有劳公子垂询,小女子姓杨。

    心中回味着这短短的一句话,竟是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想到那花白胡子老者临走时那锐利的一眼,显然充满了警告的味道!心中傲气陡升,心道:我便跟上前去,你又能如何?

    不知不觉之间,萧晨风顺着那车队离去的方向展开了脚步。脑海中全然是那车中少女的一颦一笑。

    萧晨风此刻还不知道,他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对异性充满了好奇和亲近的时候,他在药圣山上一住十年,除两位师傅外,很少见到外人,更别说是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

    此刻一见之下,隐藏在心中的那根情弦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悄悄拨动!少年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些五彩缤纷的痕迹。

    走在这条被那女子的马车碾过的黄土路上,萧晨风却似在享受。仿佛在那扬起的尘烟之中,犹有一丝余香缭绕……

    萧晨风疲累之态一扫而光,脚下也是加快了许多。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不断在眼前回荡,萧晨风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生一世将再也抹不去这个影子。

    前方人烟渐多,待走到近处时,赫然发现路边一块大大的石碑,上书:天河镇。萧晨风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刚才只顾跟着女子的车队前行,却是浑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幸亏女子也是到这小镇上来,方才没差了方向。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大仇未报,壮志未酬;自己竟然贪图一女子的美色,差点迷失了自己!

    这样一想,身上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暗自警告自己:萧晨风呀萧晨风,你怎地如此的没有出息?这样沉迷下去,如何得了?

    想起那女子临走时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问过,显然对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由得又有些自爱自怜起来。心道:“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你却自作多情的一路追随前来,究竟要待如何?便是让你再见她一面,又能如何?”

    萧晨风不禁有些万念俱灰,感觉自己就是那一只妄想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想到那女子前呼后拥,如此排场;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之流,自己一个无根无据的江湖浪子如何能够高攀得上?

    不由得怅然一叹:罢了罢了,便当是春梦一场吧!

    强迫自己,暂时将那荒唐的想法压制下来。萧晨风的脑袋中顿时恢复了清明,霎时间心念电转,此处乃是天河帮所在,自己需要处处留心才是。

    突地,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不由得哑然失笑:中午吃的牛肉和面饼早已吐了个干净,现下五脏庙已是开始造反了。

    举步向前走去,欲要找一个酒馆先行大吃一顿再说。走不几步,却见前面一个酒幌子斜斜挑了出来:聚宾楼。

    走到近前时,却是一个二层酒楼,瞧这光景,显然生意不错。里面人头涌涌,杯幌交错。恩,夕阳西下,已是吃晚饭的晨光了。

    萧晨风提起革囊,缓缓走了进去。甫一进门,便有一名堂倌迎了上来。“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萧晨风打眼一瞧,楼下已是没有半个空位,皱眉问道:“还有空桌吗?”

    堂倌道:“楼上有雅座,不过,比楼下要贵上几分银子…….”

    萧晨风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道:“那便楼上吧。”

    堂倌扯开喉咙:“贵客雅座一间,楼上请。”

    萧晨风皱皱眉头,跟在他后面上去了。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随便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角酒,便凭栏远眺,静静的等待起来。

    突觉身边桌椅响动,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转头一望,却是一个中年文士,面白无须,一身儒衫已是洗得发白;满头黑发一丝不苟,双眼略嫌细长,脚下一双黑布鞋,面色温和。此刻见萧晨风转过头来,正向他颔首微笑示意。

    萧晨风回之一笑,双眼依旧转回去似在凝望窗外景色,实际却是早已魂游物外;想起自己前路茫茫,血仇未报;母亲不知下落,越想越觉得心情低沉起来。

    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想起自己适才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显出痴迷之色,更是在心中自责起来。

    却听旁边一人含笑道:“窗外夕阳晚照、枫叶正红,凭栏远眺,正该心旷神怡才是,兄台何故竟叹气起来?”

    萧晨风霍地惊醒,转头望去。说话的正是那中年文士。只听他又道:“何况,我观兄台年纪尚幼,少年人正该踌躇满志才是,怎么兄台竟似如此消沉?”

    萧晨风勉强一笑,淡淡道:“伤心人自有伤心事,让先生见笑了!”

    中年文士摇头晃脑地道:“小可与兄台初次见面,原也不该多问,稍嫌冒昧了。只是今日与兄台万千人中,却是独与兄台同坐;实属有缘之极。”

    萧晨风几乎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并不是中年文士说的话可笑,而是中年文士说话时摇头晃脑,咬文嚼字,显然是一个书生,观他身着寒酸,想必还是一个并不得志的书生。满口的之乎者也,酸腐之极。

    萧晨风思绪收敛回来,笑道:“小子江湖飘萍,四海无根,哪及得先生无拘无束,饱读圣贤之书,明知礼仪敦良,先生当然不能理解小子的苦楚。”

    那中年文士摇头道:“非也非也,并不是饱读圣贤书之人都能贤良敦让,明礼仪、知羞耻;殊不闻,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为读书人乎?”

    萧晨风呵呵笑道:“先生倒是豁达。如此说来,熟读圣贤书反而是坏处不成?”

    中年文士摇头:“非也,凡有一利,必有一弊,历朝历代作乱之甚者,莫过于读书人。江湖多奇人异士,这些人纵使为乱,也不过为祸一方而已!而读书人若是心怀不轨,大则可令天下硝烟四起,社稷动荡、民不聊生;小则也可为祸一方百姓。不能比也。”

    萧晨风给他引起了兴趣,不由道:“那以先生看来,似乎在先生心中,对读书人颇有成见?”

    中年文士面露愤慨之色,道:“饱读诗书,明知天下;欲要为国效力,奈何鸡鸣狗盗之徒把持朝政,眼见天下即将大乱,乱世即将来临。岂不令人可惜可叹?”

    萧晨风心底偷偷的笑了出来:果然是一个科举不第的书呆子。

    却听得中年文士长吁短叹道:“世人之所以读书,无外乎学经天纬地之才,效定国安邦之力;至为不济者,也可造福一方桑梓!唉,现今天下乱象已显,乱世之中,百无一用是书生!生不逢时,为之奈何?”

    萧晨风忍住笑,道:“当今天下太平,何来乱象?再则,便算是天下大乱,也未始没有读书人的用武之地,只需择一良主从之,出谋划策;岂不胜过征战于江湖草莽?”

    中年文士意态消沉,道:“谈何容易。”

    两人谈话之间,酒菜业已是送了上来,萧晨风举杯相邀道:“先生若不弃,便于在下共饮一杯如何?”

    这话原本是客气一下,岂料中年文士一口答应下来,眉花眼笑的道:“如此…….便叨扰了。”

    萧晨风一时郁结。看到楼上其他人看向自己时均露出同情与讪笑之色,不由心中醒悟,感情这家伙就是一个想找个人吃白食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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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舞风云介绍:
隋末,天下第一首富汉阳萧家不知何故,惨被灭门,主人公萧晨风历经磨难,矢志复仇,英雄肝胆,绝代风华,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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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舞风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舞风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舞风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