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命运中的相遇
茶桌上的水沸了，铁壶之中的水咕噜哦咕作响，橘政宗举起了铁壶，那是一盏关东铁壶，整体黝黑沉重，上半截有着无数顿刺，下半截雕刻着吃面长鼻子的鸦天狗，张开双翼飞翔在流云火焰之中。
橘政宗把沸水倒进茶碗之中，第一遍浸泡之后，再把水倒掉，这是标准的日式茶道程序，第一道热水只是用来加热茶碗。接着他再用木勺挑出两勺茶粉放进茶碗之中，在从铁壶倒入一大勺热水，用茶勺轻轻搅拌。
他的动作轻便娴熟，一看就是对茶道很有讲究的人。
“这是什么？和我在BJ看到不一样。”凯撒低声说。
“这是日本茶道，你上次看到的是中国茶道，虽然日本茶道源于中国，但两者后来发展并不相同。”林边低声说。
“那这个路数怎么破？”凯撒认为橘政宗这一顿操作明显就是给他们看的。
“我不会啊！我只懂中国茶道。”林边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知道。”楚子航也凑了过来低声说，“路明非离开前讲过，他看的《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的附录里有茶道礼节。”
“卧槽？路明非为什么会看《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夏弥吐槽。
“这个不是重点。”楚子航说，“就是说煮茶的人会把茶碗带有花纹的一面朝向饮茶的人，然后我们拿着古棉纱垫着，顺时针旋转两次，低头欣赏茶碗花纹，表现出一副很棒的样子，也可以感慨两声。”
好在这种桌子足够大，不然他们几个话都没听了去，不过在几位蛇岐八家家主眼中，本部专员几个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或者说滑稽。
而路明非虽然不在，但他的“知识”依旧为卡塞尔的王牌小组，提供强而有力的帮助。
凯撒点点头之后又重新坐直回去，他不同于林边或者夏弥，看起来无所谓的表情，对于他来说，从抵达东京开始，这就是一个挑战，作为本部专员，他绝对不能在日本分部这里丢了面子，再者蛇岐八家也好，学生会也好，那都是社团，规模大小区别罢了，而他和蛇岐八家家主都有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领袖，作为领袖他不能在气势或者任何事情上低头。
橘政宗在泡好茶之后，果然从怀里摸出金色古棉纱垫着茶碗，在手中轻轻旋转，把茶碗带有朱雀花纹的一面朝向凯撒，弯腰奉茶。
凯撒接过茶杯之后，学习对方的样子，将早就事先放置在桌前古棉纱垫着，在掌心顺时针旋转两次，把朱雀花纹的一面朝向橘政宗，这代表他对煮茶者的尊敬，凯撒未必对橘政宗有多大尊敬，可他这种从小受教育于贵族教育的人，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不会失了礼数。
橘政宗又先后向林边、楚子航和夏弥递茶，三个人也重复完成了刚刚凯撒的做法，除了夏弥把顺时针旋转的茶杯弄成逆时针……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
三个人举起茶杯，同时仰头饮下热茶，随后他们动作都微微僵住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淡的神情，随后他们逆时针旋转茶碗，重新将花纹对向自己，低头做出欣赏的模样，凯撒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表示对这个工艺品茶杯的认可，楚子航面无表情点点头，也算是认可了这一次奉茶，夏弥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搞怪，但起码绷住了，林边看着茶碗不停点头，同时发出感慨的声音，犹如戏精附体。
“茶道是我为数不多的特长了，贵宾来访，聊表敬意。我也就不耽误大家宝贵时间了，我和风魔先生，犬山先生先告辞了。”橘政宗起身，“学院的事物就由稚生和樱井女士和龙马君负责了，希望诸位在日本分部一切顺利，同时也能玩的开心一些。”
凯撒小组所有人起身相迎，橘政宗带着头缓缓走出醒神寺，最后拉门扣合，风魔小太郎快步追上了前面的橘政宗，压低了声音，“政宗先生，这群孩子可以完成任务么？”
“我感觉都是一群不错的孩子，凯撒能被昂热这么看重，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加图索的传人，相比他在A级里也是一流的存在；至于楚子航并没有像是档案里说的那么可控，他那双浅褐色瞳孔看起来那么温润，就好像一个三好学生一般，如果他的血统真的很高，那证明他的对于龙血的掌握更加恐怖，几乎可以压制住龙族暴走基因；至于没面的路明非，我倒是很好奇，不过能让希尔伯特·让·昂热相信的人，我们都需要相信。”橘政宗说。
“那那个叫林边和夏弥的孩子呢？”风魔小太郎继续问。
橘政宗停下了脚步，沉思了很久，“我完全看不懂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档案非常优秀，可以说是秘党最优秀的一批年轻人之一了，都参加过针对龙王的计划，并且取得了胜利，可他们身上却没有一丝杀气，或者作为混血种本身的锋利气息，就好像两个普通人一样，这种对于龙族基因掌控能力是不可思议的，我从未见到过。”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们对于我们身份毫无畏惧，且应对的很自如。”犬山贺说，“只是政宗先生您用滚水冲的茶，他们却等都不等一饮而尽……不烫么？”
名为醒神寺的露台上，凯撒小组几个人坐在笔直，他们目光真切，似乎隐含着热泪，源稚生开始拿出电脑进行操作，准备开始针对这一次下潜的计划。
“楚子航，路明非难道没有说过这该死的茶要等凉了才能喝？”凯撒低声说。
“没说过。”楚子航面无表情。
“你确定不是自己忘记了？”林边疑惑。
“我保证，他绝对一字没提过喝茶要等凉了，或者吹几下，我刚刚的话都是原话照搬的路明非，一字不差。”楚子航此刻还带着绝对严谨的理科精神。
“我靠，这喝茶要等凉一些不是常识么？你们就这样喝了？”夏弥说，“几个都是大少爷，这都不懂，什么人啊。”
“那你还不是也喝了？”凯撒第一次反驳了美少女的话，他以前对女生是绝对绅士的。
“我这不是看你们都英勇就义，我舍命陪君子了。”夏弥说完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口腔火辣辣的疼，估计最少被烫倒拖了一层皮，她本来就不是体质优秀的混血种，现在完全遭不住了。
源稚生将文件和笔记本都放好之后，看了凯撒小组一会，“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吧。”凯撒说。
“好消息就是你们表现还不错，居然还懂得茶道礼节，如果这是一场考试，你们都过关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坏消息呢？”夏弥问。
“其实你们根本没必要那么严格对待这一次茶道，因为这根本不是考试什么的，毕竟政宗先生本身也不懂什么茶道，他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所以你们努力有些白费了。”源稚生幽幽地说。
“我靠，我就说他的动作看起来虽然流畅，但没有那种禅意的感觉嘛！”夏弥忍不住叫道。
“你没有说过。”楚子航淡淡地说。
“楚少爷，你不要每句话都呛我呀，我们是队友来着。”夏弥苦着脸说。
“不好意思。”楚子航说。
“这种事，你应该早说的，我就是一个俄罗斯的老头，懂什么茶道啊。”林边说，“可以给我来杯冷水么？有冰块更好？”
一分钟过后，樱提着一通冰块走了进来，凯撒小组的人纷纷拿着冰块往嘴巴里送，冰冷的触感入口，口腔之中拿着火辣辣的痛觉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政宗先生学习茶道，锻刀，弓道和花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日本人，因为他说过自己是一个漂泊的老人，希望有一个家。”源稚生说，“那我现在开始讲任务的具体内容了，有什么疑惑可以开口问我。”
路明非现在才知道，原来源氏重工顶层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他已经绕过了无数个拐角，可还是没找到那扇樱所说的醒神寺的大门。
“我不会在这里迷路了吧？”路明非有些抓狂，他这个可太无厘头了，或者说太搞笑了。
拐过又一遍拐角，又是笔直的走廊，两侧都是日式居间的开合门，一直延伸到尽头有一闪绘着色彩的大门，湛蓝色的颜料绘着波涛的海潮，遥远的天际线分割这灰粉色天空和海面，路明非在那本《日本神话与历史100讲》之中见过这幅图。
是1831年由葛饰北斋所画的《富岳三十六景之神奈川冲浪里》，继承日本名胜画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吸收了荷兰风景画的创作手法，并细心观察江户市民的生活风俗，从而创造出结合了西方手法和日本情趣的新样式。
“是这个吧？”路明非犹豫的停在推拉门前，他记得醒神寺的大门也是这样一扇绘着徇烂彩绘的大门。
路明非轻咳一声想着要怎么跟凯撒他们说自己迷路这件事情？
拉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拳脚的破风声，路明非愣在原地，这不是醒神寺，虽然路明非没去过醒神寺，可听名字也该是寺庙一类的装饰，可面前的隔间就是一间常见日式房间，地上铺着米色榻榻米，中间摆着方形茶桌，桌子上不是茶具而是各种小玩具，比如橡胶小黄鸭、轻松熊等等，空气中飘着淡淡樱花之露的香味……
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跪坐在墙壁面前，她有着一头罕见暗红色长发，宽大的巫女服也遮不住的美好身体线条。
而女孩手里抓着游戏手柄，聚精会神，在她面前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液晶显示屏，此刻正在展现一场酣畅淋漓的街霸对战。
她操作的村里动作精准无比，攻守转换自然流畅，而她的对手是一个隆的使用者，对方也是高手，懂得精准使用“升龙拳”针对每一次春丽的攻击。
两边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春丽的血条明显劣势，比隆整整低了一半，但春丽的怒槽满了，隆已经将怒气值消耗完毕了。
路明非本能对这场战斗做出了评估，只要春丽能把隆逼到墙角，用重腿加百裂脚的连招，最后再用终结技风扇华收尾，是可以追平这个劣势的，但隆如果硬吃伤害，死活不退到墙角，然后慢慢耗着春丽的血，等怒气满之后以一招“灭·波动拳”作为收尾，基本就把原本劣势的春丽PK掉。
春丽果然开始使用用重腿加百裂脚的连招，企图把隆逼到夹角，可隆宁愿多耗掉一些血量，也不愿意被动到墙边，随着春丽每一次攻击打击，他的怒气值都在不停上升。
最后春丽跳起来中腿过去点隆的头，她这是想诱使隆使用升龙拳，因为春丽这一次起跳留缝隙，可以多开升龙拳。
而隆依旧进行防御，在春丽击中之后迅速后退到了他最不愿意抵达墙边，因为他怒气值已经满了，“灭·波动拳”已经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
即使春丽防御也没有用了，最强一招的攻击力足够磨掉春丽最后一丝血皮。
路明非早已经看的聚精会神，他不能喊了一句，“靠着墙边弹跳，有机会躲过的。”，他的意思是让春丽靠近墙边，随后使用墙边进行反作用起跳反弹，这是春丽和忍者特有技能，只要躲过隆最终一击，落地就能抓到反击的机会，近身重腿家气功掌最后用风扇华就可以终结比赛了。
女孩是不是这样想的，路明非不知道，只是在他喊出来一瞬间，女孩似乎愣了一下，不能回过头去看这个莫名闯入的外人，而她操作的春丽也失去最佳的反击机会，被隆的“灭·波动拳”最终击中，血条见底，输了！
路明非愣在了原地，他看见那张精致的脸上有着一双暗红色瞳孔，两个人目光相迎，他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因为那头暗红色的长发和暗红色瞳孔，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熟系的感觉。
那是他第一次被光照亮，内心仿佛播种了一颗普普成长的种子，春天到的时候，种子就会发芽开花。
路明非已经放下了那个暗红色长发的天使，如同命运使然，他那颗本已经平静的内心忽然悸动了一下，犹如白色的雨滴落在清澈如镜的湖面，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迪里亚斯特号
路明非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一本正经的拿着游戏手柄，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壁上的巨大屏幕，进行一场街霸比赛。
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端坐在他旁边，房间了飘着淡淡白檀香，还有好闻的樱花之露的味道，路明非尽量目不斜视盯着屏幕，眼角却总是忍不住向旁边飘。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打游戏，这也是情非得已啊！路明非原本只是走错的房间，观看了一场还算精彩街霸比赛，性情所致之时，不小心打扰了别人玩游戏的时光，路明非也深感歉意，他就顺口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不然我帮你赢一把？”，这种话大概就像是回家路上遇见许久不见同学，随口一句“要不来家里坐坐的。”的客套话，可对方真的当真了。
暗红色长发的漂亮女孩盯着路明非看了一会之后，把游戏手柄递给了他，路明非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柄打起了游戏，明明他还需要和凯撒他们汇合来着。
心里想着奇怪的东西，路明非手上操作一点也不慢，只用了几分钟就把对方KO了，毕竟游戏是路明非曾经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赢了，这样可以了吗？”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他甚至不知道面前女孩是谁，只是感觉能在源氏重工顶层肆无忌惮打游戏的人，应该也会是黑道家族里的大人物？或者某个大人物的女儿？
女孩接过手柄，那双好看的暗红色瞳孔盯着路明非看了很久，最终才满意点点头，只是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僵硬，好像不擅长表达情绪一样。
看见女孩点头，路明非如蒙大赦一般，飞快起身跑出了房间，顺便连同着把门再一次拉上，走出去好一会之后，路明非站在原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过道，尽头绘画着《富岳三十六景之神奈川冲浪里》的大门紧紧闭着。
暗红色长发和暗红色的瞳孔在他脑海里闪过，还有那股淡淡樱花之露的香味……
“任务说明诺玛应该已经传给了组长，所以诸位应该很清楚这次任务就是勘查1992年沉没的列宁破冰船。”源稚生在桌上摊开海图，在某个位置上打了个红点，“这是日本海图纸，列宁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就是我圈出的红圈，距离日本海岸线120海里，那片海域行驶的航线不多，但确实是安全海域。”
“列宁号破冰船从设计之初就是为了突破各种艰难的环境准备的，别说安全海域了，就算是被鱼雷正面击中，那也不会沉没，可它却在日本海域沉没了。”凯撒说。
“是的，这个概率极小，但它却是发生了，我们现在甚至无法得得知列宁号为什么要经过日本海域，它运送的又是什么货物？”源稚生说，“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和所有的猜想，都指向了龙族，船上可能存在与龙族有关的货物。”
“列宁号失事的地方，是日本海域正上方。”源稚生继续说，“下面就是一条极深的海沟，它和千岛海沟，小笠园海沟，马里亚纳海沟是一体的，长达数千公里，从地质学上来说，是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分界线，海沟最深处叫塔斯卡罗拉海渊。”
“在马里亚纳海沟被确认之前，塔斯卡罗拉海渊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深处。”楚子航说。
源稚生点点头，“正是这样，所以这种海底深渊，也被称为极渊，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区域，几乎无人抵达过那里，我们现在对于极渊的了解全然是来自于猜测，从沉没的地点分析，列宁号就在塔斯卡罗拉海渊了，探索极渊最好的工具就是声呐，我们用特定的频率声呐扫描极渊，结果得到不是沉船的信号。”
“而是一个心跳信号，龙族的心跳信号。”林边在旁边说。
“是的，当初列宁号途径西伯利亚猫北部无名港口，从那里带走一枚珍贵的龙族胚胎，然后那个港口毁于一场大火，没有人知道胚胎要运往那里，最终目的可能是日本，但它最终多没有抵达，就在中途沉没了。”源稚生说。
“有没有可能它就是故意在中途沉默的呢？”林边忽然说。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林边愣了一下，“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反正没有人知道那艘最终的目的，也许他就是为了把船沉入海底？等待龙族胚胎的自己孵化。”
“这也许也是一个思路。”源稚生说，“对于人类和绝大数生物来说，极渊是不可容忍的极端环境，可龙族并不是，海水也许恰好成为了它最好的孵化场地，海水就是它的保护层。”
“所以我们不能容许，一只龙族在我们眼皮底下孵化，根据学院制定的计划，就是派遣潜水器抵达深渊，然后进行精准制导炸弹，将胚胎彻底送上天去。”源稚生说，“计划代号‘龙渊’，前往龙的深渊。”
源稚生起身，手掌放在墙壁上，画着天照和月读的两块花岗岩悄无声息划开，露出里面的黑色通道。
“为了能成功下潜，日本分部为你们准备了，历史上绝无仅有设备，它是有日本分部直属的岩流研究所，做最后的检查和校对，请随我来。”源稚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醒神寺的大门被人拉开，路明非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走了进来。
“路明非你洗手间去了半小时，这是在那里安家了吗？”夏弥问。
“就是……耽搁了一下。”路明非挠挠头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源氏重工里迷路了，并且偶遇一个美少女这回事。
“一起来吧，我们去看看准备下潜用的潜水器。”凯撒说。
路明非跟上了他们，一起走进了墙壁后的黑色通道，刚进去就看见几个持械的黑衣人对着源稚生鞠躬，“少主好。”
林边本能绷紧了一丝神经，凯撒也悄然张开了镰鼬的领域，无数镰鼬涌入通道随后从四面八方回来，带回了无数心跳声和机械运转的机扩声，通道越来越深，岔路口无数，最终如同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错综复杂。
“这些通道是可以通向所有楼层的。”龙马玄一郎说，“这种修建的技法在战国时期已经有了，为了防止忍者的暗杀和手下的叛乱，大名会在自己天守阁中修建密道，用来做秘密逃生通道。”
源稚生输入密码，打开了墙壁上小电梯。
电梯下降，所有人都听见了水声。
“欢迎诸位光临岩流研究所。”电梯门打开，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门外，“我是所长宫本志雄，也是宫本家家主。”
宫本家主是一个面相端正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带着古板的玳瑁壳眼镜，头发梳的整齐，看起来像极了某个年轻老师或者企业家。
他们现在置身的不是什么地下通道，而是一个巨大隧道，直径目计已经超过了十二米，如果换算到地面的话，可以容纳八个车道。
巨大工程机械沿着隧道壁移动，白炙色的照明灯在顶部，一盏接着一盏不停的往远处，一直没入隧道深处才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啊？”路明非惊叹道。
“这就是东京地下的排水系统。”宫本志雄解释道，“东京经常飓风和暴雨袭击，所以城市中经常积蓄极大水量，包括附近山脉的水量也会汇聚过来，所以东京在这里修建了巨大的地下排水系统，有隧道，有蓄水池还有巨型的涡轮机，在暴雨中，这个排水系统能把一个湖泊的积水存在地下，在经过涡轮机和管道输送出去，我们称它为“铁穹神殿”，家族下属的丸山建造所承接了这项工程，托它的福，竣工以来东京就没有在出现过水池了，岩流研究所的秘密工程就建在这里，这里还有一个船坞。”
“用这里干坏事不是很方面？”夏弥问。
路明非心想，夏弥同学你可真耿直，你就算这么想也别问出来啊？
源稚生看了一眼夏弥，“这也是丸山建造愿意承接下这份工程的原因。”
警报声席卷了隧道，隐隐有雷鸣般的声音。
“下一波的浪潮要来了，我们还是去高些的地方，以免溅湿了衣服？”宫本志雄说。
他们继续沿着铁质的悬梯前行，拐过一个转角，眼前视野忽然一亮，巨大黑影骤然出现，金色的火花从上空坠落，数十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掉在半空，围绕着黑影不停忙碌。
“这个就是你们即将使用的深潜器，迪里亚斯特号。”宫本志雄说，“1960年它从深潜抵达，马里亚纳海沟，深度超过一万米，这个不是复制品，而是真正的原型机，虽然它创造奇迹是在1960年，但现在依旧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我们现在正在对它进行最后的检修。”
“这东西看起来就很值钱啊。”路明非称赞道。
“这不是我家的东西么？”凯撒不解。
“我靠？老大你们家这么夸张？”路明非惊叹。
林边和楚子航也露出诧异的神情，这已经不是单纯土豪可以形容了，这是天豪啊？比起这种传奇设备，什么布加迪威龙就显得太小儿科了。
“这个确实加图索家的藏品，由家主庞贝捐赠给学院，再有装备部进行改造，最后由日本分部最终调整。”宫本志雄说。
“老大，你们家还有收藏这种东西的喜好啊？”路明非称赞。
“和阿波罗登月舱一起买的。”凯撒说，“我父亲是个花花公子，总喜欢收集各种奇怪的东西。”
“花花公子不是应该收集名车之类的……”路明非不解。
“花花公子收集东西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女人。”凯撒耸耸肩，“我父亲看上一个女博士，还是太空联合曙的，所以总要买点东西，才有理由请回家吃饭吧？”
“那后来呢？”夏弥睁大漂亮的眼睛问。
楚子航轻咳了一声，后来？这种故事连他都可以猜得出结果的。
“我把他们反锁在里面很久，大概过了48小时才被救援队解救出来，以他加图索第一种马外号之称，不发生些什么我会很看不起他。”凯撒不屑地说，“也许你们还能在里面发现女博士的丝袜什么的。”
“送来东京第一时间我们就检查了没有。”宫本志雄说。
“有的话，你们就留着，毕竟他这方面藏品很多的……”凯撒说。
“打住！打住！老大！我们还是继续说深潜器吧。”路明非连忙说。
宫本志雄用力击掌，一束光打了下来，沉寂了半个世纪的设备再一次重现天日，只是它被涂装了闪耀的色彩，整艘潜艇被涂改成白色，中间还有巨大的红点。
“这涂装有些眼熟……”路明非不确定地说。
“哦！这也太丑了。”凯撒诧异地说。
“这是您父亲的要求，他表示这台深潜器可以免费给学院使用，但一定要把他涂成日本国旗，代表日出东方，我儿日本之行能顺利圆满。”宫本志雄说。
“我就知道，当年把他锁在里面，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我。”凯撒说。
“这东西看着也不靠谱啊。”路明非感慨。
“应该说这有他可以做到，挑战极渊那种地方。”宫本志雄说，“这个是人类科技历史上的奇迹。”
“这玩意可能比我爹还老，我承认他当年是个传奇，可年轻时能开山劈石的大侠，老年也可能会腰间盘突出啊。”路明非说。
“他一直存在我家的博物馆之中，每年都有人进行专门保养。”凯撒说。
“什么保养？”林边好奇地说。
“每年都会更改涂装，毕加索去世那年，博物馆把他的名作“亚维农少女”涂漆在上面，再有就是2006年麦当娜全球巡讲的时候，它被涂装成金色带，到全球各地，麦当娜全身涂满金色涂料从里面跳出来开演唱会之类的……”凯撒耸耸肩。
路明非嘴角抽动了一下，“所以说它就是完全被当做一个艺术品，各种展示？”
“装备部对它进行过改造的。”宫本志雄说道，“所长阿卡杜拉跟我们进行过各种保证，这一次质量绝对没问题。”
“一群搞炸弹的，保证有啥用？”路明非嘟囔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孤独的乔治
“具体下潜时间是什么时候呢？”凯撒问。
“明天晚上，我们会以科学考察的名义申请一份禁海令，明晚禁止一切民用船只经过附近海域，但是这个禁海令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有效期，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源稚生说。
“时间那么紧急么？”凯撒说。
“深潜器的操作不困难，几个小时就足够你们掌握了，最后你们需要决定下潜的最终名单，岩流研究所会针对人数对深潜器进行最后的调整。”源稚生拿过一份厚厚的操作手册递给凯撒，“这是深潜器操作手册。”
凯撒小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过了一会凯撒开口，“那就由本部王牌专员组下潜吧。”
“全部？”源稚生问。
“他们四个，不算我。”林边咧咧嘴说，“因为他们才是王牌专员小组。”
“林大侠是特派员，更高级一些。”路明非认真地说。
“是啊！是啊！”夏弥点头附和。
“为什么不带我？”林边也是刚刚得知深潜小组竟然没有他，毕竟龙渊计划关键就是大概率会接近古龙胚胎，这种情况下血统可以决定很多东西。
不过他又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他也是可以的，凯撒作为加图索家继承人，血统不用说；楚子航现在经过尼伯龙根计划，血统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他现在都不带美瞳了，因为他可以控制暴血，所以就不会出现永不熄灭黄金瞳了，他的瞳孔现在变成了浅栗色，看起来非常柔和；路明非就不用说了，校长珍爱的S级；夏弥这个曾经初代种也那也没问题。
“保险起见，毕竟我们全部下潜了，万一日本分部耍赖，把我们的缆绳切断，那岂不是要葬身龙渊了？”路明非嘀咕地说。
虽说他声音可以压低，可源稚生和龙马家主已经宫本家主就面对面，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是啊！校长说日本分部的人各个都有反骨。”夏弥阴恻恻地在旁边添油加醋。
“日本分部的人还在，要当着他们的面说么？”楚子航淡淡地说。
“没关系了，日本分部的人很大气的啊。”夏弥打着哈哈，她眨巴漂亮的眼睛看着源稚生，“是吧源家主，你不会偷偷在我们背后下黑手的吧？”
源稚生沉默了，他在昨晚接机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夏弥还是觉得很惊艳的，毕竟就算是蛇岐八家少主，也从没有见过这样完美的人，仿佛上帝的艺术品复活了，身上那怕是一根线条都是完美无缺的。
可夏弥很快用行动证明了，她和二货S级路明非是一路货色，源稚生竟然有一种白瞎了那么好长相的错觉。
“不会，日本分部会全力配合学院的工作。”源稚生绷着脸说。
“我就说嘛！日本兄弟都是大丈夫，好样的。”路明非对着源稚生竖起了大拇指。
“明晚就要出发，今天还有时间去逛逛，我已经预定了好几家特色餐馆，还有几个景点想去，要给学生会带的伴手礼也要买。”凯撒说。
“真好，楚少你要给我们这些狮心会的带伴手礼么？”夏弥把脸凑到楚子航面前，眼睛咕噜咕噜的转，“我也想要伴手礼。”
楚子航绷着脸，“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夏弥笑着说，“那我当楚少答应啦。”
“我想去秋叶原。”路明非说。
“秋叶原好啊！那边有熟人。”林边说道。
“千叶小姐？”路明非想起了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
“是啊！”林边点点头。
“诶？你们两个不对劲，是不是还偷偷幽会什么女生哇？”夏弥阴恻恻地说。
“朋友而已啦。”路明非说。
“我不信，我要和小天女告状。”夏弥瞥了一眼林边说。
林边耸耸肩，微笑不说话。
“那就太好了，我们先去我提前预定好的餐馆吃饭，在一起去景点逛……”凯撒打了个响指，“明晚就可以正式下潜，perfect！”
夜幕降临日本东京，长长的街道上依次亮起了霓虹灯，夜色之中的东京仿佛完全变了一个样，从青春活力的女孩变成了妖治的御姐，灯红酒绿之中光色迷离。
凯撒他们所入住的东京半岛酒店，有一个“空中长廊”，是为了给贵客准备的用餐地，红色大理石墙壁上，挂着黑白色相片，里面依次记录日本百年来的航空业发展历史，站在长廊之上眺望出去，可以能坐拥最为壮观的银座景观。
长廊中央摆着一张大餐桌，摆着洁白的餐布，一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作为主菜，由家族本家主厨亲自操刀，这种待遇远远比凯撒他们中午去的米其林三星餐馆高的太多了，主厨当年是侍奉过天皇。
他用着一把光如明镜的本烧厨刀切开鱼腹，刀功精湛，每一刀下去，都会出现一片片粉红色薄片鱼腩肉。主厨取得是泰戈尔《飞鸟集》中的诗意，名为“生如夏花”，把日料中最盛大的一面呈现给贵客。
现在餐桌面前坐着来自本部贵客，他们其中还有“生如夏花之绚烂”的美丽少女……只是源稚生觉得这完全就是给瞎子抛媚眼，做无用功，因为他们还沉浸在白天购物之中。
凯撒兑现了他的承诺，给学生会每个人都买了伴手礼，其中包括恬不知耻来蹭礼物的路明非，他买东西也比较简单，进店之后给服务员递一张单子，然后说每一样来三份打包好，随后就有箱型货车开了进来，工作人员只需要把东西搬上车就好了。
路明非买到了朝比奈实玖瑠的限量版手办，楚子航买了关西铁壶似乎是看橘政宗那天泡茶有了些兴趣，并且给夏弥买了东西，一开始说是伴手礼，结果她买了和歌山的梅酒、鹿儿岛的轻羹馒头还有京都的抹茶等等……全是吃的，只要夏弥凑到楚子航面前使劲的盯着他时，楚子航似乎就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夏弥的要求。
所以源稚生和樱给他们当了一天的导游，凯撒就是带着箱型货车，每到一个地方就把那种黑卡甩给服务员，然后就是买买买……路明非在秋叶原不停的和那些在街头cosplay的女孩子合照，中途他和林边还消失了一笑段时间，说是去了某个女仆咖啡厅。楚子航东西买好的很快，他就和夏弥散步在街头，等待细小的阴雨落下的时候，他就像是做好的准备一般，打开随身的Burberry雨伞两个人继续漫步在雨中，被雨点砸落的樱花缓缓落在伞上。
源稚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多乐观，明晚可就要进行SS级任务，可他们看起来像是毫不在乎，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哪里到底有什么危险。
“这一片生鱼片是我的。”夏弥叉腰对着路明非说，他们两个人中间摆了一片刚切下生鱼片。
“开玩笑，根据我目测的距离来看，它明显距离我更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路明非毫不相让。
源稚生不明白一块生鱼片有什么好争的，就像他不理解这群二百五的想法一样。
“我来说句公道话吧。”林边轻咳了一声，“路桑这个你还是让给夏弥。”
“如果是师兄和老大我就让了，区区一个夏弥凭什么？”路明非说。
“严格来说你是不是的叫她一声师姐？凭她和师兄的关系？”林边不停的使用眼神暗示路明非，看样子像是某个不正经的少年在街边调戏女孩。
路明非愣了一会之后，恍然大悟，松开抓住生鱼片盘子的手。
原本是本家招待本部贵宾的重要宴会，可源稚生实在不想喝这几个活宝一起，一个人走到相连的户外阳台，从这里眺望出去，就是夜色下的皇居和日比谷公园，算是东京景色最好的酒店了。
他一个人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身上透露出一种疲倦，并不是因为今天跟着二百五跑了一天原因，而是他大多数都是这样，总是透露出对一切的厌倦感。
“源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阳台，而且很自来熟的走到源稚生旁边。
“本部的各位，对于这个宴会还算满意么？”源稚生问。
“当然，虽然无法领悟“生如夏花”的意境，但是料理还是很好吃的。”林边笑着说。
源稚生愣了一下，他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些“二百五”，并不是不能体会这料理中的盛大徇烂，而是并未当回事，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法国空运过来的蓝龙虾刺身，其实也就是食堂的菜品，二百五不在乎价格和尊贵，只在乎自己开心与否。
林边站在源稚生身边，两人相距很近，源稚生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清香，像是阳光一样清暖，只是味道很淡，如果不是他身为混血种，一般也闻不到，他是第一个在男生身上闻见如此淡雅的清香。
“源君，你和橘大家长是关系呀？”林边忽然问。
两个话题前后转换的完全没有一丝承接，就算是源稚生也没能反应过来，只得有顺口说一句，“政宗先生是我最敬重的人。”
“真不错，是不是就像是一个亲和的长辈？”林边笑着说，橘政宗给他并不好，或者说带着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可他很讨厌这种味道，就好像一头狮子被一只豺狼偷袭咬了一口，狮子往后只要在嗅到豺狼的味道那必然是非常厌恶的，甚至是愤怒的。
而林边在遇见橘政宗第一瞬间，竟然有这种感觉，介于厌恶和愤怒之中的感觉。
源稚生看过林边的档案，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卡塞尔王牌专员之一，其实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亲人的感觉，他犹豫了一下，“我没见过我父亲，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和弟弟一起被人收养，长大才被确认源家血脉，随后由政宗先生带回家族，正式确认源家继承人的身份。”
“就像是孤独的乔治，你知道乔治么？”源稚生继续说。
“那只每天想着怎么咬断公园铁丝网的象龟？”林边记忆中似乎看过相关的报道。
“我听说过，它很有名据说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动物。”楚子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还有夏弥，路明非和凯撒也端着红酒站在身后，一群人就像是听故事的家伙围了过来。
“嗯！”源稚生点点头，“乔治是一只平塔岛象龟，象龟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地生物，成年可以达到两米长体重超过200公斤，南美洲的加拉帕戈斯群岛曾经是象龟栖息地，而平塔岛亚种也是最稀有的种类，最后科学家在山上发现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他一个人孤独爬在一个水坑里，之后几十年再也没发现其他平塔岛象龟，所以这只叫乔治的雄龟就是世界树最后的平塔岛象龟，人们叫他孤独的乔治。”
“源氏是个古老的家族了，但从江户时代开始源家的人就越来越少，一度家族长老认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但他们在山里找到我和我弟弟，源家在家族里的席位才被恢复。”源稚生说，“源家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也是源家家主，所以我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象龟。”
林边愣住了，他只是想随口探一下源稚生口风，没想到听见这样的话。
“那只龟象可是一直想咬破公园铁网，前往圣克鲁斯岛上，那是它的水坑所在。”楚子航停了一下，“那你呢？源君？你也想离开东京么？”
“对的，我最想去法国，哪里有个很有名的天体海滩，我想去哪里找份卖防晒油的工作。”源稚生说。
“身为黑道少主，在这座城市里呼风唤雨，在这里你想干嘛就干嘛，地位仅次于大家长，你的愿望确实要卖防晒油？”凯撒语气有些讥讽。
“加图索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源稚生挑挑眉，“你是觉得我说这话太虚伪？”
凯撒笑了笑，“我叔叔弗罗斯特也常说想要一个人清闲过平常人生活，可实际上他只要一个小时不接工作电话，就会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源稚生不动声色地问，“如果你是最后一只象龟，那个孤独的乔治，你会选择继续呆在国家公园跟那里母龟象努力繁殖后代，还是努力咬破铁网爬回你当年的水坑呢？”
“咬开铁丝网。”凯撒说，“这就好像说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类，不论你给我找来再多母猩猩我都不会和它们发生禁断爱情，我的理想是爬回波涛菲诺作为历史上最后一个人类眺望大海死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象龟君
“乔治是最后一只平塔岛象龟，而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源家后裔，最后一只象龟就该为种族不灭而努力繁衍后代，最后一个源家后裔就该重镇黑道雄风，但乔治只想爬回自己水坑里打滚，而我也只是想去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源稚生盯着凯撒的眼睛，“我就是这样的人，和你叔叔不一样。”
林边站在旁边没有参与话题，他觉得很多人生来就是一个悖论，想要卖防晒油的男生已经被预定为蛇岐八家的下一任大家长，象龟被期待以龙一般的责任，想来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吧，所以也很孤独吧？
而除了象龟，他又想到世界上最孤独的鲸，它叫Alice，在1989年被科学家们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
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它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亲属或朋友，唱歌的时候没有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人理睬。原因是在我们的空气中，这只孤独鲸的波长只有6.6米，而正常鲸的有17到23米，它的波长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呢？”凯撒问，“如果你在午夜跳上飞机，明晚任务开始前你已经在南美洲的阳光里喂鸽子了，任务的事情我们自己搞得定。”
源稚生沉默一会，“真是棒极了的想法，可惜我做不到。”
“放不下家主地位？”凯撒问。
源稚生扭头眺望夜色，淅淅沥沥的雨已经落了下来，巨大东京笼罩在淡淡雨幕之中，长街上闪烁的霓虹灯变成一个个光点，在雨中闪烁着，“每一次下雨我就觉得这一座城市又回到了江户时代，那是它叫江户城，也是日本最新潮的城市，大将军在这里开府，挎着篮子的女孩走街串巷贩卖小铁盒，那时候武士还有佩刀权，城市里活跃的还有维新派的人员已经幕府的人。那时候组成黑道的人是一些没落的武士，手工艺人，码头工人甚至妓女，他们靠着自己一技之长吃饭，为了不被欺负组成的行会，也就是所谓黑道。”
“源君想表达的是，黑道其实起初不过都是一些弱势群体抱团的行会罢了？”林边问。
“林君说的很对，黑道在最初就是弱者联盟，那种能赚到钱过上富裕生活的人是不屑于黑道的。其实最开始蛇岐八家也不屑于黑道的，直到他们在变革中失去的土地，所以他们把手伸入了黑道，借助混血种天赋在黑道中轻易立足，很快成为了黑道里皇帝。”源稚生说，“蛇岐八家给予黑道里那些人的庇护，收取他们的供奉，给他们提供保护。”
“你的意思是黑道是弱者领袖？”凯撒说，“这么说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我们当然不是救世主，也没有想过要带领弱者反抗之类，我只是是跟黑道做生意的人，我们收取帮会的钱，帮他们调节其中的平衡。”源稚生停了停，“但我们确实是弱者的领袖，这点没有错，因为黑道不仅仅是你们现在看到蛇岐八家，走到哪都有人给你让路，大部分黑道都是那种底层的人，无法进入主流社会的弱者，拿着小刀去讨要保护费的小混混，可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被学校开除的孩子，没钱上大学的孩子，而那些在夜总会上卖弄风情的女人，很多是单亲妈妈，还有就是被家暴甚至继父猥亵过得，在她们眼里身体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我们并没有要拯救谁的想法，但可以保障那些人基本人权，如果那些女人只想当陪酒女而不是妓女，家族会保证没有人逼迫她去卖，强迫和买卖是家族不允许的。”源稚生说，“我们也会给他们提供医疗和养老保险，设立电话专线听取她们求助。”
“无论黑道发展多少年，还是习惯用武力说话，如果有人企图破坏规则，本家就会对他进行清洗，如果两个帮会冲突影响太大，本家也会介入调停，拒绝调停的本家也会进行清洗。”源稚生继续说。
这一点林边深有感触，毕竟他去关东支部一个任务就是调停帮派斗争，最终双方并没有给他们面子，所以他和关东支部队长也选择了以武力进行强制调停。
“蛇岐八家就是最大的暴力，有我们在黑帮就会有规则和制度，一旦蛇岐八家崩盘了，那么那些黑道就会以欲望和暴力说话，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街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逼卖身甚至出卖自己女儿。”源稚生看向凯撒几个人，“就好像你们卡塞尔执行部存在的意义一样，如果没有卡塞尔这个强大学院存在，那些觉醒力量混血种又会这么样？他们有可以打破规则的力量，那必然不会遵守规则。”
“所以蛇岐八家置于黑道的地位，就如同卡塞尔学院置于混血种世界的地位。”
凯撒沉默，并没有说话。
“所以我没有下定决心爬向自己水坑，是因为我可以放弃自己权势地位，但不能因为我动摇家族的根基。”源稚生轻声说，他顿了顿，“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你们的行程表上没有晚上的节目吧？有没有什么想法？本家在歌舞厅有固定的包间，犬山家经营的玉藻前俱乐部号称东京美女最多的地方，或者去佛寺为明天任务祈福？”
“不能去玉藻前。”林边脱口而出，在所有人的看向他的时候，他尴尬的笑了笑，去了玉藻前那不就和高天原一样了，被发现自己偷偷去过那种风月场所。
凯撒慢悠悠喝完杯中酒，“说的这么有意思，怎么忽然不说了？你说的那些地方我都没兴趣，我想见识真正的日本黑道。”
“那些地方都不是什么上等的地方，我可不保证有什么危险的份子。”源稚生说。
“安全问题我们自己可以随便解决，街头街尾的小巷才是本地的特色啊。”凯撒说，他看向林边，“我们这里还有一个黑道的前辈。”
“我都忘记了，本部还有一个特别专员。”源稚生说。
林边耸耸肩，“只是当过一两个星期黑道而已，不过倒是做过一些黑道的事物。”
源稚生拿出手机拨通了，“樱，给三位贵宾准备制服，然后让联络部取一支飞镖扎在新宿区。”
“少主新宿区情况有些问题。”樱说，“沼鸦会和火堂组起了冲突，在歌舞伎厅聚集几百人，随时可能擦枪走火，本家的老人已经分两批出面，准备调停了。”
“那挺好的，正好给本部的专员见识一下阴影之中的黑道。”源稚生淡淡地说。
火红色的法拉利在公路上疾驰，犹如红色火焰超过一辆又一辆轿车，高速的车轮卷起半米高的雨水，车前的雨刷器也在不停的摆动，努力把雨水荡开。
樱开的车，她的车技很好，以至于高速的行驶的轿车完全不影响里面的乘客，坐在后座的凯撒小组坐的很稳。
凯撒觉得樱是个很棒的助理，她看起来那么低调，可又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好，刚好又是个开快车的女孩，每个开快车的女孩都会让他想起诺诺。
“新宿区的一家店向我们求助，说街上的黑道忽然要把保护费提高百分之十五，如果不同意就砸店，黑道的人已经在店里坐了三天了，吓得没有人客人光临。”樱一边开车一边解释。
“这么小的事情？”凯撒有些失望，坐车的路上他听说林边在关东支部的时候都做过调停黑帮的活动，他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不是砸便利店那么简单。”源稚生说，他看向林边，“林君在关东支部也有些时间了，应该明白调高保护费代表什么意思吧？”
林边轻咳了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他一个正经大学生真的知道这些黑道知识，因为他是实打实做过黑道的人，甚至收过保护费，“黑道收取保护费是以一个区域，一个区域来统计的，在这个区域所有收家族关照的店铺都需要按时缴纳保护费，比例大概是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左右，而新宿区这种地方利润肯定极高，如果一个店要提高百分十五，那么整个区域都要提高，这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金额。”
“新宿区提升百分十五，每年总供奉金额要提高上百亿日圆。”樱说。
“上百亿日圆，那那些夜总会之类的场子肯定不干，毕竟这是很多人开会得出的结果，现在说提高就提高，他们也有自己的保镖的，很容易动起手的。”林边顺着樱的话往下说，“如果不是调停的话，过去估计就是走走过场，进门之后表明自己的身份，对方就会明白来意，然后照本宣科的说一些场面话，比如变更费率这种事情需要本家开会决定等等……现在是营业时间，希望大家不要惹出事情才好。”
“说完这种话之后，如果对方还是有不服的行为，就可以开始动手了，一般就是打一顿就好了，这个看个人习惯，不然你朝着对方脚面开一枪也可以。”
凯撒小组露出诧异的表情，他们知道林边在日本卧底几个星期，但没想到已经对黑道熟悉到这个地步了，连人家的运营模式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林大侠，您才是真的黑道啊。留在卡塞尔屈才了。”路明非顺口说的烂话。
“没想到本部专员对于日本黑道了解这么清楚？”源稚生淡淡地说。
“别吧！我只是正经大学生来着，那些都是工作所需。”林边连忙否认。
“没事的，我们都是成年人，很开放的。”夏弥在旁边说着奇怪的话。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就连楚子航都开口了。
“前辈，你要带我们体验日本黑道啊。”凯撒拍着林边肩膀笑着说。
“我……”林边一时无语，他扭头看向源稚生，“对了，这一次源君才是话事人，他是源家家主蛇岐八家少主，我们跟着少主就好了。”
“确实，我们穿上这套衣服就由少主说的算了。”凯撒叼着雪茄说。
“真不敢当，诸位看起来可不像什么小混混啊，加图索君看起来比我像少主多了，还抽那么男人的烟。”源稚生微笑。
晚间七点，真看了一眼货架上的时钟，每天晚上那个来收保护费的混混都会准点抵达，风雨无阻，已经连续一周了。
麻生真十八岁，高中毕业就没有考大学了，找了一份文具店工作，她没有钱上大学只能先打工，这种情况在东京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父母也离异她只能跟在奶奶生病，靠着奶奶养老金生活，她每天都想要认真的工作同时憧憬大学时光，她还没谈过恋爱，所以很期待大学里不知道有什么样男生在等着她。
可她最近的运气坏透了，好不容易找了份玩具店工作却被黑帮勒索了，非说这间店之前的店铺要交保护费，所以他们也要交，如果不交他们就要砸店，现在就是每天派人蹲在店里面，店里面坐着凶神恶煞的混混，也就没有人会进来买东西了。
因为高中毕业，她找不到有技术含量工作，只能招来店员这种工作，现在工作似乎要因为这些混混搞砸了，没了工作奶奶又要算着每个月养老金了。
“叮当”一声门口的铃声响了，那个混混又来了，一如既往穿着花哨的白色长风衣，后背纹着“腾蛇”家纹，腰间吊着大号的棒球棒。
“今晚又是你值班啊？”那家伙跟熟客一样打着招呼。
“欢迎光临。”真用微微颤颤的声音说。
野田寿拿了把椅子在店中央坐下，脱下白色长风衣搭在椅背上，风衣背后的“腾蛇”代表着在歌舞伎町帮会中的田野组，田野组虽然不合适什么大帮会，可是以勇猛出名。
野田寿从小就是看着那帮袖口绣着腾蛇的哥哥在街道上出没，他们所到的地方，人流都会被自觉的分开。
所以野田寿觉得当黑道就是最酷的事情，就辍学追随野田组的组长浩三，也是自己的堂哥，浩三也很欣赏自己堂弟，把自己手下七家店交给野田寿打理，其实就是收收保护费罢了。
七家店里一家店原本就是卖情趣用品的，现在换成了玩具店，他们竟然拒绝交保护费，他们给的理由是新开店没利润，而且没听过小孩玩具店还要缴纳保护费。
野田寿决心借机树立威信，所以才一直来这家店，当然组里也有几个小混混听命于他，可他本人是一个动漫迷，这里漫画又很齐全的。
他一个人坐在漫画架边看着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乔乔奇妙冒险》，真缩在柜台后算账，整家漫画店只有一个店员和一个混混，格外安静，能听见墙上刻钟指针转动的滴答声，门外是雨滴砸落在雨棚上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四章 麻生真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就在门外的街道上。
野田寿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乔乔奇妙冒险》，店门已经被人推开了，随后他周围的灯光似乎暗了下来，他抬起头，看见一群黑色人影把他包围了起来，他们高的像是群山，黑色风衣上雨滴下落，张开的风衣内衬华丽而鬼艳，有着绘制这夜叉尸鬼，青色的夜叉用爪子把恶鬼的躯体撕裂，看起来诡异而又萧杀。
野田寿看见黑衣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本家的执法人，
真的有些高兴，她曾经请过和黑道有联系的同学，可同学却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说是黑帮也不能无法无天，上面还有一个本家管束着。
真第一次知道黑道还有求助热线的，电话打过去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为了争取到本家出面她特意把街道上混混描述的如何凶残，但接话的女孩问她是否是被要求调高费率的时候，真虽然不懂，但只能一直点头说是。
接电话的女孩说这件事会专门委托给相关部门处理，请真静待消息，随后就没有联系过真了。已经过了快三天了，真的都快放弃了，毕竟本家那有时间来管一个普通的玩具店啊。
“原来少主你那句，就算是便利店也要管是真的？”林边有些诧异地说，“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漫画店，家族的业务已经进军漫画行业了吗？”
作为曾经混过黑道的家伙，林边知道本家主要涉及的领域还是类似俱乐部和歌舞伎町，这种利润高又接近灰色地带的行业，漫画店似乎没有。
“是啊，不是要去搞定脱衣舞夜总会么？可这里只有看漫画的死宅。”路明非叫道，他在这时候就会选择性的把自己也排除死宅身份，虽然他中午才在秋叶原各种买手办和原版漫画。
“这种小事怎么还需要联络部出面？”源稚生看向樱，“那群老人拿着高薪吃白饭么？”
“接线员可能误以为是整条街上的费率都要提升。”樱也有些窘迫，“他们打打杀杀太多，神经可能太紧张了。”
“搞错了？”凯撒一愣。
“确实是本家那些家伙搞错了，抱歉。”樱连忙说。
凯撒看了一眼野田寿，顺势把狄克推多丢在面前桌子上，用脚踩着椅子，“喂喂喂！怎么回事，本家少主一路飙车过来，你好大的面子啊。”
野田寿震惊了，完全不敢出声，他还没弄明白什么回事，但对手里武器可是清清楚楚的，那边黑色猎刀背后血槽仿佛泛着冷光，旁边还有两个男人抱着黑鞘的长刀，这年头刚光明正大抱着长刀在街上晃悠的人，不是cosplay就是厉害的黑道。
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只是言语上威胁了几句，并不是真心要涨保护费，只要玩具店店主卑躬屈膝给他台阶下，一切都好说，保护费也可以等到店铺开始收益之后补交的。
可现在似乎已经惊动了，本家执法人，一次出动了七个人，这个阵仗也太大了，里面还有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这是外国佣兵？
他们家叽里呱啦说着类似中文的话，可他根本听不懂。
“各位喝茶。”真战战克克端茶过来。
“哎呀哎呀！真麻烦你了，我来吧。”路明非狗腿子的本性不小心又出现了，他以前在文学社就是跑腿的干活。
可现在一想到赵孟华和陈雯雯现在都已经成为虔诚的教徒了，想必经常在教徒的圣光下探讨着圣经的伟大，沐浴着神的光辉下双手交握，而自己好像已经来到神的光辉照耀不到的东京最黑暗的角落惩治黑道。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啊！
路明非在内心感慨了片刻之后，狠狠的把茶放在野田寿面前叫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茶是给你的，不是给这个家伙的。”源稚生提醒。
“哦哦哦！我就说，跟他客气啥。”路明非气呼呼地说。
“还有这家伙听不懂中文，你不是会几句蹩脚的日语么？”林边在旁边幽幽地说。
“没事，我会般贵客翻译的。”樱在旁边贴心地说。
“谢谢樱小姐。”路明非对着樱笑了笑，又扭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这种来回切换自然的很，看起来跟个神经质家伙一样，“年纪轻轻不学好，出来混黑道？是不是觉得很帅气啊？穿着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很拉风么？中二病是吧？”
樱把路明非的话原原本本的翻译了。
凯撒故意撩开风衣的扣子，露出丝绸内衬的夜叉食鬼图，冷冷的看着野田寿，“你的名字？”
林边看着这种操作，是他以前经常看一些街上黑道干的，故意撩开的风衣就是为了让别人明白他们的身份，看来凯撒也入戏的很快啊。
源稚生一看只是一个死宅，就没有了兴致，他开始沿着货架开始溜达，那里摆着各种动漫人物模型，路飞、佐助和名人……既然樱充当了翻译就没什么好担心，反正就算是路明非他们胡说八道，樱也会翻译成正常的话。
“东京新宿区野田组，未来的三代目。”野田寿壮着胆子说。
“不要说得好像什么新宿区黑道名门一样，根据资料显示你们只是负责新宿区下水道疏通，工作结束后无所事事才上街收保护费的。”樱冷冷地说，“你们这种小帮会，在本家连名单都上不了，就你们还敢提高费率？”
“这个点以前是给组里交保护费的，现在换店主就不交了。”野田寿小声滴说，“上涨保护费只是说说而已。”
“我没听过玩具店也要收保护费。”林边他用的日语直接和对方说，“家族并没有涉及这一个行业吧？”，作为曾经黑道他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玩具店和情趣用品店差不多啊！都是卖好玩的东西……”野田寿说。
“喂！你这个逻辑比路明非还不靠谱。”林边撇撇嘴说。
“什么？有人比我还不靠谱？”路明非似乎听懂了一些。
“你多大了？”楚子航问。
“平成六年五月四日生，双子座，属狗。”野田寿说。
“NO！NO！NO！”夏弥从楚子航旁边探出一个脑袋，“你的上升星盘是巨蟹，金星也在巨蟹哦。”，她咧咧嘴看着楚子航笑，“和某人一样。”
野田寿一愣，他没想到本家的人对星盘这么有研究，而且刚刚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本家执法人里竟然有这样好看的女孩，他在学校最好看的女孩惠子还不及面前女孩的一半，这个女孩就跟妖怪一样，因为只有妖怪变出来的人才会那么好看吧？
“喂喂喂！盯着谁看呢？我师兄的妞，你还敢偷看？”路明非借着酒劲，把茶杯用力摔在桌子上，“信不信我师兄分分钟把你卸了？”
樱觉得这群家伙话题永远不会抓到重点的，她看向真，“麻生真么？是你向本家投诉野田组不仅仅收取玩具店保护费，而且还擅自提高费率么？”
“是的！”真小声地说，“店长说店铺也是新开业，还在亏本经营而且玩具店赚的钱也不够教保护费的，如果黑帮坚持要收取保护费，那还不如关店算了，我新入职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所以貌美打扰本家。”
“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野田寿说。
樱衣袖里滑出短刀，下一刻短刀刀刃已经架在野田寿后颈，“本家的人都来了，你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还真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这条街乃至整个街区的费率都是大帮会的大佬开会商量，最后提交给本家的定额，你们野田组连在大会上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人敢随便提高费率，提的人都死了，本家不予许任何人破坏这条街的繁荣，就算是那些帮会大佬，也不敢在本家面前提一句提高费率，总而言之，这一次事情很大。”
真吓坏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电话会带来这样严重的后果，她最初只是想赶走这个小混混而已，现在樱短刀已经陷入野田寿的后颈，只需要轻轻一抹就可以将动脉割破，届时鲜血会溅射一地。
这一次轮到林边给凯撒几个人充当翻译了，他把樱和野田寿的谈话都翻译了一遍。
“请……给这位先生一次机会，他来店里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坐着看看漫画，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他真的只是在这里坐着看漫画而已！”真不停深鞠躬。
樱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她刚刚不仅仅是为了吓唬野田寿，也是给真一个小小惩罚，让她知道本家的热线不是这样用的。
“虽然有事主的求情，但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算了。”樱把短刀丢在桌子上，“看在你还那么年轻，就切指谢罪吧，真也会有惩罚，她在电话中夸大其词了。”
林边把原话翻译，凯撒有些诧异，“来玩具店就要切手指？那路明非做的事情加起来不就随便都要切腹么？”
“为什么我要切腹？”路明非一惊。
“你下载盗版漫画，还有盗版电影和动漫，连手机里的歌都是盗版的。”林边给出了解释。
“哇！别只揭我老底啊，林边你别只说我，高中看盗版电影的时候，你也在旁边，我们还一起看的《终结者》和《变形金刚》。”路明非果断把林边也出卖了。
“那是用你的电脑看的，我又没有游览记录。”林边无所谓耸耸肩。
“我靠！我要举报林边也做尽坏事。”路明非对着樱说。
樱有些尴尬地说，“这只是给他们一些警告，不然他们不知道尊重本家的，再说了他们很多人将来都要当上领袖，如果现在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警戒他们武力不可以随意使用，将来只会有更差的结果。”
几个人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在他们眼里樱是跟在少主身边的黑道女忍者，用着平素的装备掩饰自己，可其实应该是一柄冷厉的利刃，可她刚刚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姐姐。
“樱真温柔啊！”路明非感慨。
“是啊！是啊！”夏弥点头。
樱罕见一窘，“摆脱诸位贵宾配合一下，你们的表情像是在看喜剧。”
凯撒小组立即露出严肃的表情，凯撒提着狄克推多，半米长的猎刀在野田寿面前晃动，青色的冷光几乎要闪到他的眼睛；楚子航抱着村雨冷冷斜视野田寿，夏弥睁大眼睛看着对方；路明非开始龇牙咧嘴，林边则面无表情盯着。
这些人几乎都是本部最优秀的混血种，他们大多数都直面过龙王，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意，不是一个街头混混能抵挡的。
野田寿额头开始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真无力站在旁边抱着茶壶瑟瑟发抖，整间漫画店带着一股锋利如刀的气息。
樱看了一眼野田寿和真，觉得威吓已经做的差不多，准备收手，毕竟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这样。
“都是我的错，跟真小姐无关。真小姐只是原样说了我说的话，我愿意向本家谢罪。”野田寿忽然叫道。
几个人都是一愣，野田寿跪在地上伸手去拿樱丢在桌子上的短刀。
“他来真的？”路明非微微一愣。
“看样子是的。”林边悠悠地说。
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野田寿，切指在黑道中是极具仪式感的事情，在切下去之前，野田寿还有事情要做。
“我是自愿跟本家谢罪的，没有人逼我，我知道自己触犯了本家的家规，心甘情愿收到本家的惩罚。”野田寿抬着头说，“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犯错不算什么，关键要承担责任。”
“你的意思是真小姐没有夸大其词，是你威胁她要涨保护费的？”樱问。
“都是我的错，每个词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男人说的话就是铁打，不能吞回去。”野田寿神情刚毅。
“这是什么鬼？”路明非叫道，“这就是日本的强者极道文化么？”
“强者逻辑？”
“好像是。”路明非看向林边，“你有经验，你以前做黑道也遇见这样的吗？”
“我只是待过几个星期，什么有经验，别说的好像我从小混黑道一样。”林边说，“我遇见……更傻逼一些，反正最后都处理了。”
他想起了那群赤备，那群家伙这辈子估计不可能在骑车了，大部分要躺在轮椅上过日子了，至于松岛先生前天也出院了，还给他发信息了。
樱看着野田寿，“那么现在我正式宣布本家对你惩罚吧。”
“是的，东京新宿区歌舞町野田组野田寿，跟随组长浩三做事。”野田寿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道之夜
“你去跟真小姐道个歉，在这间店里帮工三个月。本家的规定里没有像玩具店收取保护费的。”樱收回了短刀，“惩罚措施就是这样。”
野田寿愣愣的点点头。
“你年纪是十八岁么？”樱忽然问。
“是。”野田寿想都没想就回答。
“你暗恋真小姐？”
“咳咳咳！”漫画屋里传出各种咳嗽声，路明非一口茶直接喷野田寿脑袋上，楚子航一脸迷茫，夏弥则是在旁边坏笑。
“不……不是！”野田寿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是号称野田组三代目人选么？每天晚上为了一家玩具店保护费，赖在人家小姑娘店里看漫画整整一周，只要你想就足够看真小姐二十多个小时。而你每次来居然还自己花钱买这里的咖啡，衣服也是换过的，头发也打理过。”樱从路明非手里拿过棒球棍，“你还在上面刻了真小姐的名字。”
“哦！”凯撒小组的人凑了过来，果然看见了真的名字，几个人连连点头，“刻不错哦，蛮用心的。”
“啊！”真看清棒球柄上的字之后捂脸。
“我们男人……”
“中学生闭嘴。”樱一击手刀敲在野田寿的脑袋上。
“樱小姐真厉害，我都没注意这些。”路明非说。
“其实这些都是考察依据，最重要的是女性直觉。”樱淡淡地说，“以前也有人这么关注过我，后来被我发现了。”
源稚生心里微微一动，他和夜叉、乌鸦和樱已经共事很久了，久到已经习惯了彼此存在，所以他从来不会刻意观察谁，他也习惯了樱的低调和内敛，就好像她原本就是那个不起眼的女助理，而现在才知道原来也有人偷偷暗恋樱。
“抱歉，安排出了点问题。”源稚生说，“附近有些不错的夜总会要不要去坐坐？”
路明非恋恋不舍的看着书架上满排的漫画，他当年在仕兰的时候，可只有看盗版漫画的份啊！如果正版漫画整整齐齐码在他面前，光是用手背抚摸一下，都很开心，他很挺想在这个漫画店多呆一会，“外面还下着雨呢，不如在坐会？”
楚子航以及被夏弥拉倒一个货架前，给他科普起了漫画知识，比如这本就是《凉宫春日的忧郁》，当初夏弥高中的时候也cos过里面角色，还有封面很搞笑的是《银魂》，这个蓝胖子就是《哆啦A梦》，楚子航表示自己知道《哆啦A梦》虽然他只看过一篇漫画。
而林边则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就抱着一本《哆啦A梦》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
“今晚不是黑道之夜么？可我们在一家玩具店里喝咖啡，还是速溶的，这就是所谓的庶民咖啡么？”凯撒喝着真冲的速溶咖啡。
真捧着樱花饼过来。
“阿里阿多！goodcoffee！”凯撒面带笑容地说朝女孩举起咖啡杯，反正真听不懂中文，对于他这种贵公子来说，是不可能对冲速溶咖啡女孩面前表现出对速溶咖啡的鄙夷的。
“我靠，老大你这个变脸可以当搞笑艺人了。”路明非吐槽。
“那就在这里喝庶民咖啡好了。”凯撒说。
樱从外面走了进来，凑近源稚生耳边，“沼鸦会和火堂组的人正朝这边走来，可能会起冲突。为了不惊扰贵客还是先走吧。”
“真要起冲突？”源稚生皱眉，“问问诸位贵宾的意见好了。”
“阿贝鲁尔。”凯撒对着源稚生晃了晃模型，他竟然认识这种冷门的动漫人物，“我在玩这个，那种小事本家可以解决的对吗？”
“没问题。”源稚生把佩刀递给樱，“去和沼鸦会和火堂组说我配贵宾在这间店里聊天，让他们克制一下。”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么？”
“用源家家主的名义。”源稚生脱下手上龙胆纹戒指也递给了樱。
“明白了。”樱提着蜘蛛切出去了。
“这样真的大丈夫么？”路明非诧异地说。
“我保证，你们在日本境内安全就有蛇岐八家负责，今夜我负责带诸位消遣，想做什么都随意。”源稚生说。
很快外面嘈杂的人声消失了，只听见雨点落在屋顶上的声音。
漫画店里出现有趣的一幕，凯撒和路明非讨论着游戏《星之海洋》的故事，凯撒说这是他当年唯一通关的游戏，阿贝鲁尔就是其中的人物，那时候他为了能玩一会游戏经常和管家对着干。因为管家不准任何人把游戏机带入他的房间，见一台砸一台，凯撒为此还卖掉了家里一幅马蒂斯的真迹，订购了2000台PS2，当着管家的面开始玩，说我一边玩你一边砸。
最后管家被解雇了，因为加图索家的大人赶来的时候，看见管家拿着斧子站在凯撒面前，气喘吁吁红着眼，以为他神经不正常。
最后家族无奈给凯撒换了一个新管家，新来的管家希望和他妥协，允许凯撒在骑马之余，玩两个小时的游戏。
可从那之后，凯撒忽然也不想玩了，他那时候才明白了，原来他并不喜欢玩游戏，只是想要和管家对着干罢了，他喜欢看管家红着眼气喘吁吁的表情，就像是猎人欣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
路明非听完这个故事感慨道，高富帅也有高富帅的烦恼啊，自己当初要是有20块就可以开心去通宵了。
凯撒慷慨的表示当初如果认识路明非可以借他个几千块，现在在连本带利还给他。
路明非心里一动，如果他小时候口袋里有几千块，估计会快乐的像是一个小皇帝吧？那时候他一直很想要一台PS2，后来好不容易存到了九百多块前，只差一百块就可以买一台二手PS2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坏了叔叔一块珍贵梅花表，于是他就被路鸣泽威胁着交出了九百块。
另一边夏弥还在孜孜不倦的教楚子航看漫画，企图把他拉进宅文化的圈子里，楚子航虽然几乎不懂夏弥说的，可他会坐在那里很耐心的听着，偶尔提出几个问题，比如这个人物是什么？他刚刚那是是冷笑话么？
源稚生也找了地方坐着喝着咖啡，望着门外的雨幕似乎在发呆，樱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两个人偶尔低声交流几句。
他们看起来莫名的温馨，让路明非又又又想起了赵孟华那陈雯雯这对老夫老妻，此刻的楚子航和夏弥亦或者源稚生和樱，都是两对俊男美女，看着就养眼，就算是一个人的林边和凯撒，人家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天女和诺诺呢。
到了最后只有他路明非受伤的世界诞生了，果然单身狗是最可怜的哇。
柜台那边，野田寿正在大声跟着真道歉，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言辞恳切夹杂着强者语言，听起来表白成分更多一些。
真满脸窘迫，含含糊糊回应自己父亲一直在国外，交朋友什么的要先通过父亲的意见，奶奶年纪大了对黑帮大概有点害怕，还请野田寿不必费心探望了。
店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都是混血种听力极其优秀，能清清楚楚听见两个人每一个字，这时候林边和樱就会很负责的给他们翻译。
“这就是你们日本黑道式爱情么？”凯撒诧异地说。
“这是日本漫画式的爱情，看上女孩就要想尽方法去纠缠，让她注意到自己。”源稚生说，“黑道中很多都是这种没什么教育见识的年轻人，所以追女孩的方式都是跟漫画里学的。”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还有男孩子把我名字偷偷写在黑板上，说要娶我。”夏弥忽然说，不知道是不是也从漫画里学的。
“贵客长得那么好看，这也是理所当然。”樱说。
“是楚子航做的吗？”凯撒说。
几个人都饶有兴致的看向楚子航，楚子航那张一直都是冷淡的脸上似乎出现一丝裂缝，眼中闪过奇怪的情绪。
“楚少要是会做这些就好了。”夏弥幽幽地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低声笑了笑，凯撒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走了，他把几张钞票塞在咖啡杯下带走了阿贝鲁尔的模型，几个人走的时候让樱把门上青铜领导摘了下来放在雨伞架上，为了不惊动野田寿和真。
穿着黑色风衣的一群人走在雨中，他们每个人都打着一把黑色的伞。
“我感觉自己都老了。”二十一岁的学生会主席发出一声感慨，“看着年轻人为了爱情那么傻逼。”
“你也可以试试。”源稚生说。
“我马上就要有未婚妻了。”凯撒说。
“准备要结婚了？怪不得有这种想法。”源稚生说。
他们转过一个街口，瓢泼大雨之中数百人默默站着，分为左右两拨，提着钢管或者球棒，像是对垒的两军将士，只要有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就会都往前冲。
而在人群的中央插着一柄日本刀，源稚生的蜘蛛切，它以不可撼动的姿态强行阻隔两拨即将开启的械斗。
源稚生走到街道中央拔起蜘蛛切收入刀鞘之中，火堂组和沼鸦会几百个人同时鞠躬。
“走吧。”源稚生淡淡地说。
“他们会不会真的打起来？”路明非看着两拨人问。
“会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源稚生说，“两个帮会都是靠物流吃饭，也许在你们这种本部的贵客眼中，这些物流不过是小小的利益，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吃饭的事情，没有物理就没饭吃，值得动都武。黑道是无法根除暴力的，野田寿和真小姐的故事更让人喜欢，可要是野田寿一直在黑道做着，迟早有一天会提着刀上街，我问过政宗先生说，本家难得就没有其他办法来管理黑道么？政宗先生说他依旧很老了，维持组织已经很勉强了，已经没有力量去改革他了，如果想要改革，我可以试着继承这个家族。”
“所以你这只象龟还不能爬去自己的水坑打滚。”凯撒说。
“是啊！”源稚生轻声说，“家族期待的大概是龙一样庄严强大的东西吧？可我只是一只象龟，要一只象龟承担龙的责任，真是疲倦呢。”
震耳欲聋的吼声终于爆发了出来，被压制了一个多小时的火堂组和沼鸦会在他们身后街道上火拼，每个人都会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将挡在面前的人击倒，远处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凯撒把一只铝管装得的雪茄递到源稚生面前，“多谢。”
“为什么谢我？”源稚生一愣。
“你的接待不错，食物很好，购物顺利，饭后余兴节目也很有意思，好久没机会在这么松懈下来发呆了，还买到阿贝鲁尔。”凯撒掏出打火机给源稚生点火，“又见识到日本黑道。”
“确实漫画真的很好看哇，我高中的时候一直想搞他个十本八本来看着。”路明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樱花饼塞到源稚生手里，那是他刚刚从玩具店里拿的，“谢谢象龟君。”
“谢谢象龟君。”林边也郑重其事拍着源稚生的肩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哆啦A梦橡皮人放在源稚生手中，“这个我可喜欢了，送给你了。”
楚子航走过来递给源稚生两个模型，是《凉宫春日的忧郁》和《银魂》里的人物，“这是我和夏弥的份。”
源稚生拿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愣在原地，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这些神经病的地方，那群家伙也是这样自来熟的拍着他的肩膀塞给他奇怪的东西，现在又给他塞奇怪的东西。
“你是个不错的男人，酒量很好，有个漂亮的助理，对车品味很好，而且有男人该有的责任感。”凯撒用着感慨的语气说，“男人就该像我们这样啊，虽然背上背着山也要轻描淡写的说话，担当责任是男人的天职啊。”
“老大你现在已经用强者文化说话了喂！这才来东京一天就已经入乡随俗了，不要那么快被感染好嘛？”路明非叫道。
“我觉得我们现在称得上朋友了，任务结束之后我请你喝酒，请你出席我的婚礼。”凯撒说。
“忽然之间，我也成为了加图索家的座上宾了吗？”源稚生语气还是淡淡的。
“其中是贵宾啊，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啊源君。”凯撒说。
“是啊！情比金坚啊。”路明非随口说了句烂话。
源稚生内心微微一动，原来获得神经病的友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龙渊计划（1）
深夜，东京湾海面上，黑色的海水一层叠着一层，朝着岸边的涌去，而一首黑色巨船以强硬的姿态切开海潮，在身后留下白色的水迹。
日本分部把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一首渔船，船首之上还漆着“摩尼号”三个大字，在他们驶出港口的时候，不少归来的渔船上的水手都在向他们挥手，就好像在称赞这即将抵达的狂风暴雨天气中，毅然出海的摩尼号的勇气。
船首的探照灯打向夜空，黑云翻滚着厚重的要把星光完全遮挡住，隐隐能听见雷声响动，这是大风与暴雨即将抵达征兆。
这样一个环境下，凯撒现在依旧有闲情逸致在摩尼亚赫号的船首之上架起锅，而他正用着狄克推多再拆解一只帝王蟹，他把雪白的蟹肉码在冰上，旁边是调好的山葵泥和酱油，锅里煮的是野生的真鲷这些都是凯撒在出港前，跳上隔壁渔船现场买的，在这个即将进行SS级危险任务之前，凯撒仍是不忘记享受生活。
林边望着漆黑如墨的海面，忽然想起了第一次乘坐摩尼亚赫号前往三峡的时刻，一样的阴霾天气，或者说这里风浪比起那次来到更加凶猛。
他这一次不会跟着凯撒小组下潜，说是在岸上负责支援，不过他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不安，他并非不相信下潜人员能力，里面有加图索家继承人，进行过尼伯龙根计划的路明非，杀胚楚子航和原初代种夏弥，这个配合就算是卡塞尔学院，也找不出第二支了。
可他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安，内心深处像是有一只虫子不停的钻啊钻，随时可能跑出来似的。
他扭头看见路明非也在旁边发呆，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他叫了一声，“路明非？”
路明非回过头来，“林君？”
“你在想啥？是不是也觉得这一次下潜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林边问。
“不是哦。”路明非摇摇头，“我就是在想老大的夜宵什么时候做好，他那头鱼已经炖了三小时了，我都饿了。”
林边撇撇嘴，不同人的看见不同场景心境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就是在对牛弹琴了。
“女士们先生们。”凯撒放下狄克推多，抬手击掌，“来尝尝北海道风格的帝王蟹，单论烹饪海鲜技术，日本是世界第一。”
“我以为老大你会说世界第二呢，只比意大利人少一些。”路明非迫不及待跑了过去，他把吓出来蟹腿肉塞到嘴里，口感温热味道香酥，带着淡淡甜味。
“意大利男人天生是厨师，但在烹饪海鲜这方面比起日本人还是有差距的。”凯撒说，他打开了一瓶贵腐酒，将金黄的酒水倒入杯中。
凯撒举杯，“伊甘堡的贵腐酒，配龙虾和蟹是最好的，这一次我们团队人员复杂，有些人可能存在不同立场，但希望我们在任务结束前好好合作，用这杯酒预祝我们共同的任务圆满完成。”
听起来有些奇怪的祝贺词，不过也算是有了美好的期待，凯撒小组和源稚生一起举杯相碰之后，一饮而尽。
“请容我向各位本部的贵客展示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的合作项目。”源稚生指向漆黑的海面上，“不沉只须弥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原本漆黑一片海平线亮了起来，像是火焰在天际线燃烧一样，随后一座海中宫殿浮出水面，玲珑阁灯火通明，比起任何大楼都要辉煌。
“这是海上平台？”凯撒说。
“是的，是家族旗下项目，这些海上浮动平台适合长期的海上作业，比如勘探石油或者海底矿脉。”源稚生说，“而且它远比当初在这里沉下的列宁号更加可靠，这一次家族把六座海上平台合并了起来，所以完全不必担心暴风雨的情况。”
摩尼亚赫号驶入了须弥座的大门，他们登上了巨大海上平台，一直沿着扶梯走到了顶部，站在这里往下望，仿佛在东京塔之上俯瞰整个市区，数米高的海浪击打须弥座的基座，而六座须弥座之间用坚硬黑色铁链连接，在巨浪面前坚固的如群山。
每一个浮动平台上都站满了人，他们穿着白色作战服，上空是庞大的直升机群掠过，机翼卷起的狂风丝毫不亚于海风。
“这个人数有些多啊。”路明非一惊。
源稚生从乌鸦手里接过扩音器，登上了高处，“今夜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
所有平台上的男人齐声回应，“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托任务。”，上千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就好像声音组成的浪潮一般。
“本次作战之中，关西支部组成风组，他们的工作是空中监视正片海域，如果有人要破坏深潜，他们会反击。”源稚生一一介绍。
乌鸦对天空发射蓝色信号弹，直升机群在他们上空又一次掠过，它们打开探照灯照亮海面。
“关东支部组成火组，它们工作是火力警戒，它们会驾驶水警船在四周巡防。”源稚生说。
红色信号弹升空，浮动平台打开船坞闸门，水警船在海面上起伏前进，没首船上都架设着重火力武器，船首站着穿着关东支部作战服的年轻人，其中林边还看见自己熟悉的落叶支队长。
“风魔家精锐组成了林组，他们已经在我们外围布防了，负责监控。”源稚生说，他停了停，“至于这个平台就是山组，山组由我亲自负责，全部组员都是岩流研究所的精英，山组的工作会直接给深潜器提供资源，在你们下潜的过程中，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归来，这就是山组的含义，不动如山，当然你们的朋友林君也会和我一起在这里，守护着。”源稚生说。，“今夜家族上千人的团队，只为了诸位下潜护航。”
“有必要么？”凯撒抽着雪茄，“只是一个下潜任务而已。”
“有人跟我说过，杀人剑的老师总会对第一次持剑的学生说，想好握住剑柄就永远不能松手，因为你松开手的时候就是死亡的时候。”源稚生淡淡地说，“你可以理解这是分部做事方式，每一次出任务就是打仗，我们会把自己立在悬崖边，错一步就万劫不复，毕竟水下可能是古龙级别的东西，如果他们上浮海面，即便是风林火山全部出动也不一定能解决。”
“我们有林边啊！他一个人能杀只初代种。”路明非谄媚地说。
“吹牛别带上我啊。”林边幽幽地说，他望着巨大浮台，也觉得日本分部这一次动静太大了，就好像他们知道水下有着某种很恐怖的东西，而那东西一定会出来一样。
他觉得或者日本分部还有什么事没说，可他也不可能问了，毕竟学院也有事情瞒着日本分部，本部和分部从来就不是一心。
这可能就是他们要把林边留在岸上的原因吧，如果真要出什么事情，还有一个信任的人在上面可以给他们提供支援。
海水破开，精炼的硫磺炸弹提了上来，他看起来像是一根圆滚滚的雪茄，这东西要装载在深潜器之上，作为主要武器，等待深潜器潜入龙渊之后，只需要锁定胚胎投下硫磺炸弹就可以撤离，炸弹自带动力可以前行一公里，完全不会波及到他们的深潜器。
“现在距离下潜还有三十分钟，岩流研究所会对深潜器预热和最后检查，你们可以聊会天或者睡一会，不过我建议是上个洗手间，深潜器里实在没有空间修建厕所。”源稚生说。
“溜了，溜了！”路明非小跑的离开了，看样子确实是去上厕所了。
凯撒一个人站在平台边缘眺望着海面，楚子航也被夏弥拉走了，不知道要去干嘛。
中央只剩林边和源稚生两个人。
“源君，这一次任务你们真的很重视啊。”林边忽然说。
“我说过了，这是日本分部习惯。”源稚生淡淡地说。
“是嘛？”林边抬头望向天空，黑色枭鸟一样直升机掠过，机翼掀起的风掀开了他的额发，“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即将进行SS级任务，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害怕？”
源稚生愣一下，他没想到林边忽然会说这个，不过他确实一直觉得这群本部家伙行为逻辑很诡异，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也并未刚到压力。
“凯撒师兄是个很骄傲的人，在他眼里无论是什么任务他都会完成，所以他从不会害怕，或者已经有些自负了。”林边淡淡地说。
“夏弥就是神经大条，她是一个资深的中二少女；楚子航师兄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危险他都会强迫自己冷静，敌人的刀一件迫在眉睫，他还是死死盯着刀刃，企图找到最佳的反击点。”林边说，“另外的夏弥和楚子航师兄他们情况很复杂啦，不过现在能走一块真的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呢！”
源稚生在旁边静静停着并不说话。
“路明非就是那样一个人，他时而会因为去做危险的任务沮丧，时而又会表现小强一般的毅力。”林边笑着说，“他现在表现已经很好了，以前他会更怂一下。”
“你和他们关系很好吧，甚至连他们是怎么想的都知道。”源稚生说。
“嗯！是啊，他们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林边说，“你应该也看过我的档案，我和你差不多也没有父母，所以这几个人已经是我全部的交际圈了，哦不！还有一个在本部家伙，不过她没来。”
“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源稚生问。
“源君，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对么？”林边说，话题转折非常生硬。
源稚生一愣，没有说话。
“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很会撒谎的人，很多事情会写在脸上，情绪也是，我也没有笨到相信你们准备一千多人的后援组，只是为了保护我们下潜。”林边看着源稚生眼睛，“我参加‘青铜计划’，就是针对青铜与火之王的灭杀，当时学院本部的阵仗和这个差不多。”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你们隐瞒了什么事情，我只是随便说说。”他继续说。
林边说完用力伸了伸手，转身离开，走了一会后忽然停下回头，认真的看着源稚生，“其实现在和源君说这样的话，是一件看起来很蠢的事情，只是忽然想说了，源君不要介意啊。还有他们真的是我很重要的人。”
源稚生沉默了一会之后，“嗯！我觉得本部贵客是值得交的朋友。”
林边点点头之后，扭头离开了。
源稚生确实有事情瞒了凯撒小组，这一次龙渊计划他知道的更多，在接见凯撒小组前一个晚上，蛇岐八家开了一个正式的家主大会，大会上政宗先生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就是彻底斩断蛇岐八家的背负的名义。
他们说要做的就是歼灭猛鬼众，而猛鬼众其实就是蛇岐八家之中堕落的家族成员组成的，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就是光和影，想要斩断这需要巨大的毅力。
而那个传说中的龙渊其实是所谓“神葬所”，传说中白之王被埋葬的地方，他们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北美混血种发现，所以需要借着本部专员和学院的手，将神葬所彻底炸毁。
政宗先生对源稚生说，只要将神葬所炸毁和剿灭猛鬼众，他们就能斩断缠绕了蛇岐八家千年以来的命运。
卡塞尔学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这个一直作为学院核心的地方，今天清场了，施耐德独坐在大厅中央，他从口袋里掏出小铁盒，里面是金色的烟丝。
对于施耐德来说，烟是致命的毒药，因为他的气管已经被切除了2/3，改用乱塑料管代替，如同他有一天死了，大概率就是死于肺衰竭。
他利索卷了一个漂亮的手卷烟，随后用力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剧烈咳嗽，好像要把整个肺咳出来。
“你这是在尝试自杀么？”曼施坦因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他随手把一盒东西丢在桌子上，“非要抽的话，含服这个，具有镇定效果。”
施耐德打开药盒把白色药片丢到嘴巴里，然后继续抽了一口之后，这一次他咳的轻了很多，“这么晚有事情吗？”
曼施坦因把一份文件丢下，“校董会发来的公文，要求立即停止龙渊计划。”
“因为下潜队员里有加图索家珍贵继承人？”施耐德斜着眼看向曼施坦因，“可那深潜器不是庞贝捐赠的吗？”
“每个人都知道庞贝是个怪咖，他和的个人意见和加图索没啥关系，加图索在校董会席位是弗罗斯特代替的。”曼施坦因说，“校董会的意见是要么停止龙渊计划，要么更改下潜名单，林边换掉凯撒。”
“你别跟我说啊，我只是一个做小事的人，下潜是校长决定的，人员名单也是他定的。”施耐德耸耸肩。
曼施坦因掏出一张黑卡，“持有这张卡的人可以拥有和校长同级别的权力，这是加图索家的黑卡，我可以下命诺玛停止龙渊计划。”
“别浪费力气了。”施耐德坐在椅子上，“就算你现在叫停诺玛，还有日本分部的辉夜姬，计划二十分钟后还是会继续，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曼施坦因皱眉。
施耐德从桌子下抽出一份文件丢在桌子上，“SS级文件，就算是在诺玛那里都没有备份，在龙渊计划开启前，有兴趣可以看看，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校长要无视校董会强行开启龙渊计划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龙渊计划（2）
“迪利亚斯特号压力测试第一回！管道里压力，内舱压力测试，阀门开启。”
“电路测试第一回，全开关全负荷准备，开！”
“推进力系统运转，百分之八十动力输出，开启。”
“记忆金属通电准备。”
船坞之中，岩流研究所几十个人围着迪利亚斯特号做最后的检修，他们不停大声呼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压过海潮与狂风的声音，数千根数据线连接在巨大的深潜器表面，将数据传到检查仪器的数据库，数据校对，然后反馈，一个来回循环作用的过程。
在船坞之中，温度超过四十度，空气几乎不流通，摩尼亚赫号每一次动力测试时，点火产生的气流堪比十二级飓风，还有伴随着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超声波噪音，但那些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依旧面无表情，一丝不苟，也许这就是源稚生所说，他们做每一件事情都想站在绝境之巅，只要在往后退一步，就掉落深渊了。
凯撒小组都换好了防水的作战服，那是一种表面由极其纤薄的金属网膜，这种东西会形成静电屏障，按理说可以隔绝电磁领域，这也是为了帮助他们抵御龙族胚胎的精神攻击。
但大家都清楚，这种小东西是不能真的隔绝龙族领域，不然学院也不用特意派遣那么他们这些血统纯正的王牌学院过来了，真正靠近龙族胚胎，他们能依靠的只有自身的血统。
林边站在浮台边缘，看见路明非穿着作战服，那身本该修身的衣服在他身上看起来，像极某个塑形衣的广告版，盘腿坐在船坞角落，望着海面发呆，他最近发呆的次数好像又变多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也很久没和林边说过了；另一边楚子航也盘腿而坐，不过他后面站着夏弥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海风太多林边听不清，那身作战服很好讲她那干净优美的线条勾勒出来，就好像春日里小溪流水躺过的痕迹，美的让人心动。
凯撒没和他们坐在一起，他一个人站在迪利亚斯特号的检查平台上，大声和技术人员交流，用的是中文掺杂英语，甚至还有一两句日语切口，因为高温凯撒脱掉了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凸起的胸口，汉顺着胸口肌肉之间缝隙流淌，又被火光映成金红色，就好像一顿赤裸性感的男性铜制雕塑。
凯撒很喜欢这种感觉，被众人环绕，以他为中心工作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非常具有必要性，虽然他现在指挥这些岩流研究所的家伙，也不一定对，反正他很喜欢这种氛围就是了，就好像每次学生会开会的时候，凯撒一个人站在长桌的尽头，对着两侧的学生会委员进行演讲，那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他身上。
看着凯撒的宽厚的胸膛，林边没来由想到一个很无厘头的事情，该不会凯撒的胸肌比夏弥还要宽厚吧？
“呦呦呦！任务马上要开始了，请问林君有什么感受么？”路明非不知道时候已经凑了过来，他伸出一只手当做麦克风递到林边面前。
“我能有什么感受？反正我又不下潜。”林边说，“你们是主力，我只是划水的，物理意义上的划水，如果有需要到时候我可以丢个气筏下海，然后划着去接你们。”
“我们是一个团队，每个人存在都是有必要的。”楚子航也走了过来。
“是啊！我们的安全后援就看你啦，日本分部可不能全信哦。”夏弥说。
“是啊，我们是团队，每个人都是齿轮，只有我们一起共同运行的时候，才是最完美的。”凯撒回到了浮台，因为距离任务开始只剩五分钟了。
所有人的耳机里忽然出现了电流声，这说明最后的通讯测试要开始了，所有将会有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诺玛直接连接辉夜姬，并且接管这一次任务的全部的进程。
凯撒小组、须弥座、辉夜姬和诺玛都被分在不同频道之中，专属于诺玛和凯撒小组之间频道连接完成，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随后是施耐德的声音，
“凯撒小组所有人注意，凯撒小组所有人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始，在任务开启前，我有事情通知你们，小组我们使用的加密频道，接下来我说的注意事项，只有你们知道，对日本分部也需要保密，收到回复。”
“收到。”凯撒小组一起答应。
“你们即将潜入极渊去毁灭一枚龙族胚胎，这个任务可能很简单，因为你们只需要定位龙族胚胎，然后摁下硫磺炸弹发射键，随后上浮就可以了，但只要是任务都可能产生意外。毕竟你们将要取得是人类历史上抵达不超过十个人的极渊，那里还可能是龙族的孵化场，但你们都是优秀学院，无论是凯撒、楚子航或者是路明非和夏弥，都拥有丰富的任务经验，可以解决大部分情况。”施耐德顿了顿，“但只要出现一种情况，你们就放弃任务，立即上浮。”
“什么情况？”凯撒问。
“看见门，或者任何类似门以及以门的形式存在的东西，绝对不能靠近，也不能进入，无条件返航。”施耐德说。
“门？”凯撒愣了一下，“水下怎么会有门？”
“不需要理解，反正只要你们看见门以及以这个形式存在的东西，立即返航。”施耐德语气斩钉截铁，“明白了吗？”
“无条件返航是？”楚子航问。
“不需要任何人同意，你们即可立即返航。”施耐德说，“这也是林边需要在浮台上坚守的原因，如果出现意外，他会给你们最后的接应，所以你的任务很重要，明白了吗林边？”
“我知道了。”林边回答。
“下潜过程之中有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源稚生跟你们保持联系，他也在本部进修过，有丰富的潜水经验，也是一个出色的现场指挥官，绝大多事情你们都可以相信他的判断。”源稚生说，“唯一例外就是如果看见门，立马返航，放弃任务，这是坚定不动摇的原则。”
“收到。”凯撒小组回答。
“楚子航，下潜前给你妈妈写封邮件，她昨天写了一封邮件给诺玛，说她几天没有收到你的邮件了，也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她以为诺玛是真实存在，还说要给她买化妆品，请她去宿舍找你。”
“她每天都会看我的邮件？”楚子航一愣，他下潜前早就写好了邮件，可是还没来及发送，毕竟他觉得妈妈也不会天天看，估计是什么时候想到了就打开看一眼。
“大人不要觉得自己看透小孩，小孩也不要以为自己全都了解大人了。”施耐德说，“好了，最后祝你们好运。”
通讯切断了，几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好了，任务要开始了，我去先去做最后检查。”凯撒说，“你们也准备一下。”
“我倒是准备好了。”路明非说，“就是这个门是什么意思？我手机里的***算不算？”
“也许算吧。”楚子航说。
路明非一惊，“那我岂不是要删了？”
“OK！那就这样，楚子航去给他妈妈发邮件，路明非删照片，随后我们深潜器见。”凯撒走到林边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援就全部靠你了，帮我们盯着点日本分部那群家伙。”
“林君，这一次能否安全回来又的看你了，我相信你这一次还会像三峡水底那次一样的。”路明非也拍了怕林边肩膀。
“加油。”楚子航拍了一下肩膀淡淡地说。
“呦呦呦！林君加油哇！”夏弥也轻轻碰了一下林边肩膀，然后蹦蹦跳跳走过去了。
凯撒小组沿着扶梯走下了浮台，随后一起走进了那个装载迪利亚斯特号的船坞入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林边视线之中。
他回身走向最高的浮台，踩着钢铁基座一步一步往前走，呜呜的长名声响起，六座“须弥座”同时亮起了灯，黄色光束扫过海面最终汇聚到一个浮台船坞出口，天空上直升机和远处的海警船都开始亮起了灯。
等到林边走到最高的浮台之上时，源稚生早已经站在那里，他那件黑色长风衣在海风之中哗哗作响，像是在身后张开的黑色羽翼。
“少主，贵宾。”樱对着两个人鞠躬，“下潜小组已经进入地里雅斯特号，检测工作完成，深潜器状态良好，海水情况稳定，本部也已经下令开启龙渊计划。”
源稚生看向林边和樱忽然开口，“你们知道海女么？”
林边没有回答。
樱想了想，“听过一些，知道的不多，海女是古时候采珍珠的女孩，她们能不带设备的潜到百米深，用刀把大蚌撬开采摘珍珠。而且也只有女孩能做这份工作，因为女性的皮下脂肪比男性丰富，抗寒能力比男性强，如果是男性下水的话，圣骸的低温会让他们骨节发病变形，没几年就会残疾。”
“我听说海女还会在下潜的时候在腰间系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交给船上亲人，如果她们在海底遇见危险就会使劲拉绳子，亲人会将绳子回收，也许还能救她们或者收回她们的尸体。这个绳子只能系在亲人手里，因为海女只相信亲人，但海女的丈夫说，如果你厌倦了妻子，就带她去遥远的深海下潜，然后把绳子丢在海里就好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很有意思的故事。”林边语气也是淡淡的。
“林君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是海女的亲人么，加图索君他们就是下潜的海女。”源稚生问。
“我倒是不介意当海女丈夫，只是凯撒和楚子航那种人估计不愿意当海女，所以海女只能是路明非和夏弥。”林边微笑，
源稚生也笑了笑，结果樱递过来的耳机带上，“现场指挥官源稚生就位，凯撒小组，你们准备好了吗？”
“你来的太晚了，源君，我可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结束这个任务之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去东京吃个夜宵，快快快！”凯撒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出来。
“时间是夜间10点15分，坐标东经122度56分，北纬35度33分，龙源计划开始，我是现场指挥官源稚生，我下命十分地里雅斯特号。”源稚生说，“祝你们好运。”
须弥座底部的船坞开启，满负荷的迪利亚斯特号坠落深沉的大海，白色的气泡涌出，那是迪利亚斯特号释放的氧气。
蛙人组潜入海中，把安全扣锁挂在深潜器顶部的挂钩上，安全锁另一端和须弥座轮盘相连，这个巨大轮盘上缠着十二公里安全索，是以金属制成，可以吊起五个迪利亚斯特号，装备部特制回收系统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把深潜器从极渊回收成功。
蛙人组浮出水面，对着浮台上的源稚生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安全扣锁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了。
源稚生摘下另一侧的耳机，当着林边的面拨通的电话，“深潜器已经入水，让绘梨衣准备好，可能需要她抵达现场。”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点了还有人要来么？”林边问。
“嗯！上次家族会议之中没有出席的上衫家主，为了以防万一她需要到场。”源稚生说。
“蛇岐八家家主？”林边一愣，源稚生的意思是现在还有一个人正在赶往现场，“一个人很重要么？相比于这里已经布置了一千多个本家的人。”
“很重要，绘梨衣是我们的剑，剑锋所指一切都会被斩开。”源稚生冷冷地说。
“蛇岐八家对这一次行动真的是准备了很多。”林边说。
“为了任务能顺利完成。”源稚生生硬地说。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任务是否完成。”林边忽然说。
樱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看着贵客，源稚生也扭过头来看着林边。
“我只在乎下潜的他们能够顺利上浮就好了。”林边说，“我如果是抓着海女绳子的人，我不会松手的，无论它是一根长长的编织绳，还是由金属制成的安全索。”
“我能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起码对于你们蛇岐八家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就是那几根安全索。”林边指了指巨大的转轮，“我呆在这里的意义是这个转轮不能出任何问题。”
“林君，你真的很聪明。”源稚生说。
林边微笑，“希望蛇岐八家和本部想做的事情，今天都能顺利完成，祝我们好运。”
第一百五十八章 龙渊计划（3）
“深度100米，流速稳定，迪利亚斯特号运行正常。”凯撒一边向着水面指挥官，一面操作古董级别的深潜设备。
路明非透过顶部观察窗望出去，外面已经没有光了，只剩一片沉寂的黑色，他上次深潜还是在三峡水底，那时候不过是六十多米，现在他已经轻易超过了，而还要继续下潜，不出意外的话，即将下潜的地方距离海面足足有8公里，届时他们和陆地之间相距会有整整8公里的海水，属于真正的死亡禁地，被人称为极渊的地方。
周围亮了起来，楚子航打开了外部光源，迪利亚斯特号世面按着高强度的射灯，名为“瓦斯雷”的灯能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深潜器十米左右的环境。
“根据某项计算，陆地上的生物只占地球上总生物百分之一不到，剩下百分之九十九都在海里。”楚子航说。
“龙族……”路明非想问龙族也是海底生物么？不过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夏弥，就不说了，虽然现在夏弥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可这个话题他还时不想进行。
凯撒继续忍着操作仪器，将更多气体排出，深潜器不停下潜，楚子航盘腿而坐，就像是一个入定老僧，他一直都是这样，路明非也坐在，不过是望着窗外发呆，至于夏弥已经趴在窗上不停看着被灯光照明的海水，偶尔可以见到银色的小鱼从视野里游过，它们成群结队，就像是在水底躺过的银色星河。
几个人挨得很近，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毕竟深潜器虽然很巨大，可内部构造包围水密舱、气密舱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所在驾驶室其实就是一个电梯间大小地方。
“哇！真好看。”夏弥感慨，“我还没有下潜到这么深的地方过呢？”
此刻他们仪表器上显示的深度已经达到了300米，这里已经见不到大部分鱼类，只有瓦斯雷射灯照出十米范围之内还是空荡荡的。
“你们说外面压力有多大啊？”路明非问。
“按理说大概30个大气压，相当于你身上沾满了200公斤的女孩。”凯撒给出精确的判断。
“我靠？200公斤那还是女孩么？”路明非叫道，他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那要是200公斤的夏弥还差不多。”
“喂！我怎么就两百斤了？”夏弥瞪着眼睛说。
“我就是吐槽一下嘛！”路明非咧咧嘴。
“为什么是夏弥就可以了？”楚子航问。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牡丹花死做鬼也风流么？被夏弥踩死好像也不是很值得惋惜的样子。”路明非说。
“喂喂！路明非你这话很危险，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看过的港片么？那啥是要三刀六洞的啊？”林边的声音出现在通讯频道里，他把惦记大嫂那句话省略成那啥，不过他知道路明非肯定能理解，毕竟那可是槽王路明非啊。
“我就是随便说说，冲鸭！继续下潜，寻找我们的onepiece。”路明非叫道。
“冲鸭！继续下潜，onepiece在等着我们。”夏弥也挥舞着拳头叫道。
电梯大小的操作室里永远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家伙，似乎也不错，这样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太孤单了。
源稚生在旁边停着，林边虽然就在他身边，可就好像和那群二百五一起下潜一样，一群家伙互相之间载歌载舞。
深潜器驾驶舱隔壁，三号和四号的密舱之间，酒德麻衣跻身在狭小的缝隙之间，以她那种纤细高挑到至极身材也仅仅是能在这里慢慢挪动，这要是换个身材稍微差一些的，估计要当场卡死在这里。
“长腿！长腿！听见么？”薯片妞的声音在酒德麻衣的耳机响起。
“听见了，你声音那么小是没吃薯片么？”酒德麻衣说。
“没办法，隔壁有凯撒，那家伙要是开了镰鼬就会听见两个女人在这里聊天。”薯片妞说。
“好了，接下来该干嘛？”酒德麻衣挪动了一下身子，扬起脑袋，看向头顶，那里有一个黑色金属箱子，漆着黄黑相间的标志，那是核辐射的标志，这艘深潜器并不是核动力，所有是有人偷偷给它加装了核燃料舱。
“这蛇岐八家要炸掉什么？居然在这里加装了一枚核弹。”酒德麻衣说。
“神葬所，他们的目标是高天原里的神。”薯片妞说。
“啧啧啧，隔壁这四个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驾驶的一枚核弹吧？这不就是去送死么？”酒德麻衣说，“然后呢？我该拆除核弹么？我可不会这个，我在东大是学的文科的。”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拆除引爆电路就可以了。”薯片妞说。
酒德麻衣啧了一声，“那不是要爬出去？这里可是500米水深。”
“所以让你带上药物，注射之后你的言灵就可以完成进阶，就算是8000米水下你也不怕，但时效是四小时，时间一到就要使用锁定剂。”薯片妞说，“知道了没有？否者在水底，我们谁都不能帮到你。”
“知道了，你最近越来越啰嗦了，你是老妈子么？”酒德麻衣从腰间摸出真空试管，里面是血红色液体。
她把针头刺入手腕静脉，压缩空气将药剂完全注入血管，随着血液进入，她体内的龙血瞬间沸腾了起来，细胞开始快速分裂，黑色贴身的作战服下浮现细密的黑色鳞甲，一直蔓延到脖颈的地方。
她从排气孔钻了出去，于此同时一个黑色领域形成，那不是“冥照”而是更加强大的言灵，将海水完全隔开，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专属自己的领域空间。
须弥座的浮台之上，林边一边听着保持和凯撒之间联系，一边望着巨大转轮，“深度2100米，一切正常……”
旁边是源稚生和樱，整个控制台只是他们三个，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就在源稚生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凯撒的声音清晰传到了他们耳中，“深潜器故障！深潜器故障！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1.2.3号水密舱压力同时下降，我们正在失去浮力！在重复一遍，我在失去浮力。”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预兆，迪利亚斯特号有四个空气舱，现在有三个同时泄漏，压缩空气正在疯狂逃逸。
“2400……2750……3500……”楚子航喊着。
“什么情况？想办法减速，快点减速！水压暴增会损坏你们的外壳的。”源稚生抓着耳机大吼。
系在迪利亚斯特号上安全索往下拽拉，巨大转轮被迫疯狂转动，仿佛某个高速车轮，附近工作人员吓得后撤好几步，根本不敢上前阻止，他们爬被这高速转轮给击飞。
“没办法减速，做不到。”路明非喊，“我们就像是坠落的石头。”
“尝试切断空气阀门！留住空气舱里的空气，你们必须想办法增加浮力。”源稚生说。
“没用，出问题的就是空气阀门，我们对那个阀门已经失去控制权了！”凯撒说。
源稚生站在浮台上冷汗之流，他来回的走，过了短短十几秒之后，他在一次朝着耳机大喊，“呼叫迪利亚斯特号，呼叫迪利亚斯特号，岩流研究所已经提供的方案，如果你们开启迪利亚斯特号的强力能源，配合稳定翼和平衡舵，你们可以做到水中滑翔，但速度要快。”源稚生喊道。
林边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对于深潜他没有源稚生精通，现在也只能先想想源稚生的方案。
过了差不多几十秒之后，迪利亚斯特号没有继续传回来任何信息，源稚生继续大喊，“凯撒！凯撒！你听见我说的吗？启动强动力源。”
沉默片刻之后，通讯频道里传出凯撒难得无奈的声音，“不，我忘记了自己设定启动密码了，怎么输入都不对。”
源稚生自己都觉得有些傻眼了，这算什么？林边扭头看向那个滚动巨大转轮，那是连接深潜器安全索的装置，“用安全索。”
源稚生忽然醒悟，随后瞬间切换频道，连接岩流研究所的操作员，“启动安全索转轮，别一下次刹停，阻断减速。”
路明非以为他们就要折戟于这深海之中了，随后他们听见了金属弯曲刺耳声响起，失重感骤然消失，随后是交替的超重感，他们几个人在不停变化的失重和超重之中呼吸急促，这也就是混血种的体质能顶住了，要是来个普通人当初猝死也不奇怪了。
路明非很庆幸自己进行尼伯龙根计划的时候没有偷懒，不然他现在真的就挂在这里了。
深度表盘最终停在了7900米，迪利亚斯特号很艰难的停在深海之中，微微倾斜，控制室的仪表盘闪烁之后全灭了，周围都是呜呜汽笛声。
他们几个人靠在座椅上，不同深呼吸，缓解巨大气压变化给肺部带来的不适感。
“我靠？我以为这一次死定了。”夏弥说。
“老大，你们家原型机不行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路明非说，“而且我们怎么停下了的？”
“安全挂钩。”耳机里是源稚生的声音，“我们开启了安全挂钩，用安全索逐段减速，最终把你们拉住了，现在设备还能继续使用么？”
“电路和管道没问题。”凯撒重新手动启动电源，周围再一次亮了起来，刚刚只是深潜器本能断掉保护，“该死了，氧气存量只剩百分之四十四了，氧气怎么会少的？”
“我好像知道原因。”路明非指着窗外说。
所有人看向窗外，被瓦斯雷照亮的区域中，两个巨大球形蓝色钢罐慢悠悠的上浮，同时慢慢瘪了下来去。
“那是我们氧气储存罐，我们现在剩的氧气只够我们在活动50分钟了。”楚子航说。
“我请示一下本部，看下是否需要返航维修深潜器还是调整计划。”源稚生说。
“我想我们不用返航了，具体原因，你们看一眼我们传回去数据画面就好了。”凯撒低声说。
须弥座之上，源稚生和林边围到一台显示仪面前，他们通过凯撒小组传回来的视频，看见一片红色的海洋。
或者说位于7900米的水下，有着巨大的生物圈，浩瀚的鱼群在海底遨游，它们身体近乎透明，发着淡淡蓝色荧光，偶尔有巨大魔鬼鱼和海龟游过。
这里每一种生物都很眼熟，可有不太一样，例如魔鬼鱼竟然长着会被刷花纹外骨骼，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变异了，海龟的背甲也变成肉质的，裂开的缝隙像红色玄武岩。
而迪利亚斯特号正下方是一条巨大裂缝，左侧是平缓的河床，右侧是嶙峋的峭壁，中间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裂痕，地壳在这里裂开，赤红色的岩浆翻卷出来，所以周围一切都是赤红色的。
“我们好像已经直接掉入了古龙领域了。”凯撒说。
“运气不错哦。”夏弥说。
“夏弥你脑子秀逗了，你出去打猎开车掉进了狮子群，也算运气不错？”路明非叫道。
窗外一只黑色影子游动着，他的长尾幽幽摆动，所到之处其他海底生物都不自觉的避让开了。
“那是锤头鲨，这种鲨鱼的头部是偏平的，两侧各有一只眼睛，两只眼睛中间可以间隔两米，这应该是是这附近海域最凶猛的猎食者了。”凯撒说。
“吓死我了。”路明非拍着心口，“我还以为是条龙游过来了，它不会想吃我们吧？”
“不会，基本可以确定海洋中不存在喜欢吃人的物种，以它个头喜欢的食物也该是霸王乌贼那种大小的家伙。”凯撒说。
“是什么是霸王乌贼？”路明非问。
“这个我知道。”夏弥举起了手说，“我高中做过关于海洋生物的论文报告，那是一种巨型乌贼，应该是世界上最大无脊椎生物。”
“哦？它有很多触手，触手上有很多吸盘对吧？”路明非说。
“它有10只触手，像蟒蛇一样有力，有人在捕获的抹香鲸身上发现直径40厘米的吸盘状伤口，可以推算和它搏斗的霸王乌贼触手就有60米长。”楚子航接着说。
“路明非你什么时候对生物学那么感兴趣了？”凯撒问。
“我就是在想，那种能吃掉我的东西有多大，你们要不要看看对面的观察窗，那家伙看起来像极你们说的霸王乌贼。”路明非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其他三人愣住了，缓缓转过头去，窗外是一颗巨大冰蓝色眼球，旁边的海水中水桶粗壮的触手在不停扭动。
“是霸王乌贼。”凯撒小声说。
“体长最少60米以上。”楚子航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路明非压低了声音，潜水器外现在有两只巨大生物潜游，只要任何一只攻击他们，哪怕是在迪利亚斯特号上轻轻撞出一条缝隙，那么深潜器也会因为巨大水压而崩溃。
就在他们打算装死，起码不能引起那两个家伙的注意时，巨大水波在海底涌灌，那头锤头鲨对霸王乌贼发起了进攻，凯撒说对了，对于锤头鲨来说，霸王乌贼才该是它的食物。
两只巨型生物扭打在一起，它们相互纠缠不停扭动，霸王乌贼用十条巨蟒般触手缠住锤头鲨的身体，而锤头鲨的利齿这是陷入霸王乌贼的头部，两个鲜血混在一起在海底弥漫开来。
“我们支持谁？”路明非说。
“最好一起死掉了。”夏弥说。
“好像也是。”路明非点点头。
话音刚落，霸王乌贼的两只腕手已经探进了鲨鱼的鳃里，随后用力一抽，血红色的血烟散了出来，鱼鳃被毁鲨鱼已经彻底宣告死亡。
锤头鲨剧烈挣扎了半分钟之后，缓缓翻转过身子来，肚皮朝着上方浮动，霸王乌贼在确定锤头鲨死亡之后才松开了腕足，喷出一道黑色的烟之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迪利亚斯特号里的人才放下了心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龙渊计划（4）
“呼叫本部，呼叫本部，我们已经很接近胚胎所在地方了，虽然氧气含量微低，可还有50分钟的海底活动时间，周围海洋生态环境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龙族亚种，请求继续勘查，请求继续勘查。”凯撒带上耳机说。
沉默了一会，施耐德的声音响起，“你们已经获得惊人的发现，同意继续勘查，先检查设备是否存在故障，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以安全为先。”
“我家那帮老家伙对执行部施压了？”凯撒笑。
“据说你叔叔已经打算搭乘下一班航空来本部，带着一杆双管猎枪，一管火药打爆我的头，一管火药打爆曼施坦因教授的头。”施耐德说。
“放心吧，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凯撒说完结束了通话。
“哇！那又是什么鱼啊？”路明非叫道。
其他人一起朝着窗外看去，他们好像看见由萤火虫组成的海潮在面前流淌，那群家伙成千上万，浑身冒着幽蓝色的光芒，此刻正围在已经死亡的锤头鲨周围。
“那是什么鱼？”路明非问。
“有点眼熟，但不记得了。”夏弥眯着眼看了一会之后摇摇头。
楚子航脸色有点难看，“鲑形目蝰鱼科……”
距离靠近了，路明非渐渐看清了那群星河其实是一群小鱼，全身都是漂亮的银蓝色的鳞片，发光的是头顶一根修长的触须。
“听起来是个很凶的东西啊。”路明非说。
楚子航点点头，他还没来及说话，外面的小鱼已经动了起来，它们绕着锤头鲨的尸体转动，像是漩涡一样，然后忽然一起扑向了锤头鲨。
它们一个个张开了口，透明如刀一般的口器探了出去，轻而易举的撕开了锤头鲨的皮肤，拽下一块血肉。
成千上万的小鱼在撕咬这锤头鲨的躯体，它们钻进锤头鲨的身体里，撕咬它的内脏和器官，已经垂死的锤头鲨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身上血肉被啃食的痛楚榨干了他最后活力。
但也仅仅是颤抖，短短一分钟过后，那只体型巨大锤头鲨就只剩一副惨白的骨架，朝着海底慢慢沉下去，海水里弥漫着红色鲜血，湛蓝色的小鱼扭动着尾巴慢慢游去，再一次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比亚马逊的食人鱼还厉害。”路明非伸着手擦拭自己额头。
“我以为这东西都灭绝了。”楚子航说。
“我也是刚想起的，真的有这东西啊？”夏弥说。
“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太相信。”凯撒深吸了口气。
“喂喂喂！你们怎么好像一副都懂了样子？难道就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蠢货。”路明非叫道。
楚子航扭头看向路明非，表情是难得认真，虽然这家伙平时都板着脸，可路明非能分辨出他细小的情绪变化，现在的楚子航真的很严肃。
“那些东西叫“鬼齿龙蝰”，是传说中的生物，龙族将用它们当过刑具……”楚子航不经意瞟了一下夏弥，“在龙族里面，犯下大罪的龙族会被困在青铜柱上沉入海底，由大群的鬼齿龙蝰把龙族和青铜柱一起啃咬干净，但因为关于龙族的一切推断都是根据典籍已经一些残卷，所以鬼齿龙蝰这种东西是否真实存在，都只是猜测，现在猜测似乎变成了现实。”
“这么狠？竟然连龙族都和青铜柱都能啃？他们牙齿是超合金么？”路明非诧异。
“因为它们携带这龙族基因，这附近区域的所有生物都携带者龙的基因。”凯撒说。
霸王乌贼又潜游了回来，它悬浮在锤头鲨的白骨旁，剩下的九只腕足起伏翻卷，吸盘若影若现，巨大口器吸入血红色的海水。
“鬼齿龙蝰把锤头鲨撕碎了，碎片组织还残留在海水中，霸王乌贼吞吐海水就能把碎肉吃进去。”楚子航说，“注意他的腕足。”
经过霸王乌贼过滤的海水越来越清晰，路明非看清了那些腕足，直径超过半米粗的腕足表面覆盖密密麻麻的鳞片，如同九头狂蛇在海中扭动，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长满鳞片的霸王乌贼。
享用了残渣之后，霸王乌贼挥舞着腕足潇洒的离开了，鱼群重新回到这一片海域，周围又恢复了宁静祥和的氛围，背着巨型海葵的海龟慢悠悠的划水，魔鬼鱼以飞翔的姿态在他们上方游过。
原本该是海族馆一般的美好温馨景象，在路明非眼里已经彻底变了样，周围似乎弥漫血腥味。
“这个胚胎应该在下方的极渊里，而且应该是极其强大古代种，次代种甚至是初代种，它孵化的过程中不断释放案由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分泌物把各种海洋生物吸引过来，又改写塔门的基因，把他们异化成龙族亚种，历史上只有接触古龙之血之后进化的例子，类似这种直接被改写基因变成亚种的记录是完全没有的。”楚子航说，“这看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不太符合常理。”
“对于难以理解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去看看。”凯撒说。
相隔8公里的海面上，林边和源稚生静静听着凯撒小组传回来的消息，从他们遇见霸王乌贼一直到最后的鬼齿龙蝰。
“源君，你以前也在本部进修过么？”林边忽然放下了耳机问。
“嗯，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了。”源稚生也放下了耳机。
“那太好了，我们都是师出同门。”林边笑了下，“就像是刚刚楚子航师兄所说的，历史上并没有类似龙族孵化能直接感染其他生物变成亚种的先例，我记得《龙族基因学》里也说过不存在这种进化方式。”
“是啊。”源稚生点头。
“那源君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林边问。
“林君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原因？”
“因为从你的表情看得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沉没龙族胚胎的地方倒是什么，恐怕不是单纯的极渊或者胚胎孵化所吧？”林边直视着源稚生的眼睛，“他们已经进入了那个地方，现在还不能说么？”
源稚生沉默了一会，“现在还不到时候，再过一会，再过一会我就会告诉你。”
“好。”林边点点头，继续带上了耳机。
下方的岩层就像是被一柄无与伦比的巨斧劈开，留下长达上千米的裂缝，流出金色的岩浆。
深潜器里的路明非能听见一声声沉闷的响声，犹如恐怖的响雷一般。
“这是什么声音？”路明非诧异。
“这是海水汽化的声音。”楚子航说，“在这种超高压的极渊里，海水的沸点会超过五百度，岩浆和海水接触，海水汽化，你听见的雷声就是海水汽化引发的蒸汽爆炸，但水蒸气在稍稍降温之后又被高压变成液体，气泡甚至来不及离开岩浆表面。”
离开刚刚水域之后，迪利亚斯特号继续朝着极渊的深处潜行，凯撒双手在操控器上飞舞，他忽然一拉操纵杆，这台老式仪器开始猛然逼近岩浆表面。
“我靠，老大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路明非叫道。
“氧气不多了，我赶时间。”凯撒说。
“可我们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岩浆里，那就真的神仙难救了。”路明非叫道。
“我开车驾驶技术你还不放心？”凯撒说。
“这个和驾驶技术有什么关系？这东西他也不是车啊？”路明非说。
“没事，我们还有运气，日本不是有那么一句谚语么？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击败，那么迪利亚斯特号也不会出现两次故障。”凯撒自信满满地说。
“老大你这个逻辑不对劲啊，这时候换师兄上手会不会更好点？”路明非苦着脸。
“卧槽？”凯撒难得发出一声与他贵公子身份不符合惊叹声，路明非扭头，他看见了从未在凯撒脸上看见过的神色，惊恐？迷茫？彷徨？如果真要路明非解释，那就是凯撒现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操作室里的所有人一起看向九点钟的方向，只是一眼大家的表情就和凯撒差不多了，路明非甚至缓缓打了个寒颤，几乎要惊出一身冷汗。
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座高塔，巨大无比的高塔，它耸立在裂缝的旁边，岩浆形成的潮汐就在它旁边流淌过，火红色的光照亮漆黑的塔身，看起来就像是即将被融化的黑铁。
这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无论是直视黑塔的凯撒小组，还是通过视频传到看见画面的林边、源稚生，以及远在北美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
他们都用着一种诧异以及崇拜的目光注视那座巨塔。
“那不是人类的东西吧？”凯撒声音出现了一丝沙哑。
“是的，不可能。”楚子航点点头，“人类绝不可能在8600米下的深海里构建起这样的巨塔。”
“这附近是龙的城市？”路明非忽然出现一个恐怖念头。
随着迪利亚斯特号前进，一座古老而布满威严的城市浮现出来，城市以高塔为中心缓缓展开，如同一幅不可思议的历史画卷，城市以岩浆长河为比邻，或者说已经有一半区域沉入了岩浆之中，那些曾经雄伟壮阔的建筑也倒塌大部分，远没有路明非当初在三峡水底所见青铜城保存的完好，可它却更加宏伟壮阔，仿佛看不见尽头。
建筑虽然坍塌绝大部分，可那座中心黑塔依旧耸立着，象征着着座城市原本的辉煌。
“城市以中心广场为圆心，向四周扩散，东南西北四条主道是主要的交通道路，有道路就代表这座城市一开始就是建造在地面上的，只是后来才沉入了海底之中。”楚子航说，“巨大广场也许是龙族在那里进行某种远古宗教仪式。”
“龙族信什么教？龙神教么？”路明非顺口说。
“这时候就别吐槽了。”凯撒说。
凯撒驾驶着迪利亚斯特号在古城上空巡弋，“氧气存量还足够，我们尽量将这里城市影像传送回去，如果可以就降落在建筑上，用机械臂带一些样本回去。”
“话说龙族为什么要建那么高的塔？”路明非仰着头看。
“龙族习惯把战争记录钉在柱状东西少，立在广场，用来彰显它们的荣誉和战绩。”楚子航说，“中国古代很多皇帝也会使用这种方式来记录自己功勋，他们会浇筑青铜柱把他们生平事迹刻在上面，以求万代不世之工。”
“当然塔的另一种用途就是处刑，龙族习惯把罪人钉在塔上，杀死他任何风干。”他继续说。
楚子航一边解说，一边用笔记本速写，完全没注意到路明非忽然的沉默。
路明非摁着额头，脑中有画面不停闪动，好像有什么怪物要冲出来。
钉在柱子上的罪人，无边境的凌辱，空气中带着悲伤气息和斑驳的血，这一刻这些画面在路明非脑海里闪过，他仿佛亲眼所见。
他曾经额路鸣泽交易的时候，脑海中也出现过类似的画面，其中就有路明非一个人走进了教堂，沿着漫长的走道进入最深处的黑暗，那面本该绘画这圣母玛利亚的墙上，却竖立着一座白色十字架，黄金装饰的长剑把路明非钉死在十字架上，小魔鬼浑身都是血，流在地上又干枯了，如同黑色的河。
“你来看我啦？哥哥。”垂死的路鸣泽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黄金瞳已经被挖去，只剩两个血洞，“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来看我。”
“我说过，这个世界所有的罪与罚，我们都会一起承受。”路鸣泽轻笑了起来，笑容里的悲伤仿佛潮水一般。
就像是楚子航所说的，龙族会把罪人钉死在柱子上……路鸣泽也被钉死在上面，像是一个忏悔的罪人，而那一幕似乎已经重演了无数次，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时间。
在时间最初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被钉在那么一座高耸的黑色巨塔之上，鲜血顺着塔身往下流淌，还没等流到地上，已经变成干枯的黑色。
路明非站在塔下高高的抬起头来，仰望这云层之上，眼里满是悲伤。
“路鸣泽？路鸣泽？路鸣泽……”路明非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呼喊这个名字，可没有人答应他，这一次他在练魔鬼都无法抵达的深渊。
8600米，那里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狱，外面奔涌的岩浆就像是地狱的硫磺，他的呼唤就连魔鬼也无法听见。
第一百六十章 龙渊计划（5）
迪利亚斯特号还在极渊里巡航，不停的通过摄影机发回视频和图片，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价之宝，这是混血种第一次观察到龙族古城，
施耐德已经在写邮件向校长报告这一发现，源稚生还在和凯撒小组沟通，告知他们氧气存量只够他们在水下活动30分钟了，让他们抓紧时间寻找胚胎。
“胚胎应该就在这座城市废墟没错，可城市那么大我们该从那里找起？”凯撒问。
“迪利亚斯特号有一套独特的声呐系统，你们可以试着用声呐寻找它的心跳。”源稚生说。
凯撒打开了声呐系统，但迪利亚斯特号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信号，海水是优良的传导介质，声波是水中最好探索工具，以技术部的实力在海面都能捕抓到胚胎心跳，更别说现在他们就在极渊之中。
“奇怪，杂波很多。”凯撒皱眉，“这里好像有回声。”
“该不会四面八方都是龙族胚胎吧？”路明非嘴欠说了一句。
“要真有那么多古龙，我们直接举白旗投降吧，打什么？”凯撒说。
“那我们把硫磺炸弹丢下去？”路明非问。
“没用的，胚胎不可能有城市那么大，可能是它的心跳在地下引起了共振。”凯撒说，“我们再找找。”
“看看前面那座东西，像不像一座鸟居。”楚子航指向前方。
深潜器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像极了日本神社里的鸟居，醒神寺中就有一座小型的鸟居，这东西结构很简单，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坊，参拜神社的人要从鸟居下面走过。
但在神官眼里，鸟居其实是结界的象征着，走过鸟居就可以进入神的世界，一般鸟居都是朱红色木桩搭建的，但在凯撒面前的建筑带着青黑色的光，看起来和高塔一样，而且有足足五十米高，在下面走过的需要是一个魁梧的巨人。
远在北美本部的施耐德和曼施坦因看着凯撒小组传回来的图像，露出震撼的神情。
“这真的是一座龙族所建造的城市？”曼施坦因问，“我们的猜测仅仅是因为以人类的文明，无法建造出这样的建筑。”
“令人吃惊的地方太多了，一时间无法完全解读。”施耐德说，“虽然机会很难得，但我还是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差不多该返航了，既然已经定位了那座城，还有机会下潜去解决胚胎的问题。”
曼施坦因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那是凯撒小组传回来的鸟居照片，两根柱子支撑着横梁和坊，忽然脸上巨变，他大叫起来，“门！那东西就是门，该死的，他们在水下真的见到了门。”
施耐德脸色也巨变，幽幽恐惧在他心里炸开，曼施坦因说的没错，鸟居也是门，他不是传统意义上象征性的门，没有与宽大墙壁相连，但它却是属于门，因为鸟居区分了内外，并且在神话中鸟居就是通往神所居住的门，可世界上没有神，如果有能根神比肩伟力的，那只有龙！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立即返航，返航！”施耐德失控地大喊，十一年前的记忆再一次涌现，他被恐惧包围了。
无人回答，通讯频道里安静的可怕，源稚生不再说话，本该和他们保持联系的凯撒小组也没了声音……
“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之前辉夜姬切断了于我所有的联系，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迪利亚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了，我在尝试维护，辉夜姬没有任何答应。”诺玛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须弥座，黑色的云已经压了过来，天空上微弱的月光完全被遮盖，海平面的方向陷入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只有这些海上平台依旧亮着黄色的灯，以及天空上巡航的直升机，朝着地下打下明亮的光束。
林边上一秒还能听见施耐德的声音，下一秒同学频道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随后切换成为颇为柔美的声音，“我们与本部的通讯除了一下问题，可能是太阳黑子耀斑影响到通讯设备了，目前正在抢修，现在由我来代替诺玛为诸位提供信息服务。你好，我是日本分部总秘书辉夜姬。”
“源君？现在是什么情况？”林边扭头看向源稚生，专员和本部之间的失联是极其少见的，他们这一次龙渊计划原本是本部直接操控，日本分部只是协助，现在他们与本部失联了，这代表着在这里日本分部说的算了。
源稚生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根柔和七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吐出。
林边眉头皱了起来，看向源稚生的目光越加冰冷，甚至已经带着明显的敌意了，站在源稚生身后的樱手已经悄然摸到腰间，那里有无数的金属刀刃。
“在等等！”源稚生开口。
“等什么？”林边问。
源稚生扭头看向显示仪上的光点，那个光点代表迪利亚斯特号，它现在正缓缓经过一个黑色小轮廓，那是凯撒他们在极渊发现的鸟居，光点彻底经过鸟居之后，他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摘下耳机对着林边微笑，“林君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们和本部通讯失联不是什么意外，那是日本分部故意和本部切断了联系。”
“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边的手覆在腰间长刀刀柄之上。
“因为从现在开始，日本分部正式叛变，我们不在受制于本部。”源稚生淡淡地说。
“理由？”
“林君听过神葬所和猛鬼众么？”源稚生说。
林边一愣，这两个东西他都听过，可问题时这些东西怎么串联起来，并且在现在被提出来？
“猛鬼众其实就是蛇岐八家的影子，他们都是一群由家族确定的不稳定血统混血种出逃后，被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鬼，而他们的目的就是神葬所，因为传说那里存在神的遗骸有龙族的炼金术和宝藏，可以让混血种进化成龙族。”源稚生说。
“进化成龙族？真是可笑。”林边说。
“是啊，可是猛鬼众对此深信不疑。”源稚生说，“极渊下面就是所谓神葬所，我们的目的其实和你们一样，除了炸掉胚胎只是顺道想连神葬所一起罢了。”
“所以你们准备了这一千多人？”
源稚生点点头。
“神葬所所谓的神指的是谁？”林边问，“四大君主其中一个？”
源稚生摇头，“日本混血种其实和欧洲完全不一样，你们大多数人都是继承四大君主的血统，甚至有黑王的，而我们则是来自一个历史上被黑王抹杀的白之王。”
“原来真的有白之王。”林边在《冰海残卷》里读过白之王，不过没有人发现过白王血脉，现在看起来全部都在日本。
“那为什么不和本部合作呢？”林边继续问，“如果只是毁掉龙族遗迹，阻止猛鬼众企图进化成龙类，那么校长应该很愿意和你们合作，有了本部的支持，无论是毁掉神葬所或者消灭猛鬼众都会变得更加轻松不是么？”
“因为，蛇岐八家不单单想斩断被神葬所纠缠的命运，同时也想要独立出来，他们不想在被本部甚至北美任何家族管制了。”源稚生淡淡地说。
“他们？”
“是的。”源稚生说，“我只是蛇岐八家其中一个家主。”
他顿了顿，“我该说的都说了，我们目标某种意义上是一致的，你们要炸掉胚胎，而胚胎就在神葬所里，我们要炸掉神葬所，那就一起炸掉。事情结束之后，日本分部不会为难各位，你们依旧可以在这里享受贵宾的待遇，等到交涉完毕，我们会派专机把人送回去，毕竟蛇岐八家只是想独立出来，并非要和本部和北美混血种为敌。”
林边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之后，他重新将耳机带上，他们两个人聊天都是关闭了通讯频道，他现在重新连通通讯，“喂喂喂！路明非，你们现在到那了，发现胚胎了吗？还有你们现在估计已经进入了胚胎领域，精神还正常么？”
“正在寻找胚胎。”凯撒回答。
“目前看起来很正常，打自己还会脸疼，不像是做梦，我也还记得我们高二开学第一周就翻墙出去上网，结果被那个胖保安抓到了，下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师兄在上面代表学生会讲话完成之后，就是我们两的上台认错时间。”路明非说。
“okok！我知道你正常了，但这种事情，到不用在团队通讯里说。”林边说，他看了一眼源稚生，“刚刚源君说了，我们这一次任务就是抹杀胚胎，反正定位之后就丢下去炸弹，把那里炸成掉就可以撤离了。”
“很好，这也是我期待的指令。”凯撒说，“楚子航准备好硫磺炸弹。”
“炸弹已经激活，安全锁正在接触，十五秒后可以发射。”
“路明非和夏弥准备上浮，空气舱预备排水，稳定翼准备，螺旋桨准备，炸弹弹出之后立即上浮。”凯撒开始指挥。
忽然他们周围的废墟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表面附着的肺螺正在滑落，一层接着一层，还有碎石顺着岩壁掉落，砸在迪利亚斯特号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凯撒？看一眼声呐显示器。”楚子航的声音变得很奇怪。
凯撒扭头，心跳几乎在刹那间停止了，声呐屏幕上接二连三出现红点，每个红点都在闪动，如果这一个红点代表一个心跳的话，现在就有成千上万的东西在苏醒。
“妈的！”凯撒爆了一句粗口，“这是什么鬼地方？龙巢么？”
“妈妈妈妈妈妈，妈的！那个血淋淋的东西是什么？”路明非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从窗口望出去，一个巨舰暴露在他们视野里，那东西长大百米以上，一般插入河床，暴露在海水中另一半被肺螺包围。
最让人诧异的是暴露在外的一般是血肉一般颜色，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肌腱和膜的结构，还在不停颤动。
“这东西就是胚胎？”凯撒也震惊了。
“不是。”楚子航说，“应该是列宁号，你们仔细看，那家伙附近的海床，能看出来它是从高处坠落。”
“这东西还在动，和胚胎有什么区别？”路明非问。
“沉船被胚胎占据了，他已经把钢铁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楚子航说。
凯撒沉思了一会，“我想胚胎已经死了，它还有生命力，但它已经不能孵化了，有人杀死了它，用做祭品。”
“为什么这么说？”路明非问。
“看下面。”
他们朝着下方看去，列宁号深处的巨大血脉贯入海床，血液从列宁号流向整座城市，似乎是在滋养这座死城的泉水。
须弥座之上，林边淡淡地对着源稚生说，“列宁号沉入神葬所，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的，他似乎是想祭献古龙胚胎，唤醒某个东西，比如你们说的神？或者白王，这也是你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么？”
源稚生摇摇头。
“喂源稚生情况太复杂了，这件事我们搞不定了，废墟下到底还有多少奇怪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一枚硫磺炸弹也算武器么？能解决这些家伙么？”路明非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在这种情况下硫磺炸弹已经没用了，唯一解决方案是引爆核动力舱。”源稚生说。
“别说的那么轻松，核爆？如果在这里引爆核弹的话，我们怎么办？”凯撒说。
“你们有时间撤离，时间有限，迪利亚斯特号装载的核动力舱常规状态下是不会爆炸的，如果要引爆就需要中子密度超过阈值，换句话说，就是让核动力舱过热。”源稚生说，“你们激活核动力舱，令他过热之后马上上浮，我们会用安全索把你们拉出水面，时间可以缩短到二十分钟，但核动力爆炸的时候，你们离爆炸中心已经四公里开外，基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不是说核动力舱爆炸会掀起海啸或者地震么？”路明非说，“都海啸了，还存活？”
“没那么夸张，只是一个小型核动力舱，他在海底爆炸冲击波甚至无法到达海面。”源稚生说，“你们只有冒这个险，如果让尸守群冲出地面，它们的速度会远比深潜器快。”
“尸守？”路明非问。
“传说中的东西，龙族的尸体死去后很多年不会腐化，龙族会用炼金术炮制同类尸骸，用他们充当城市守护者，这是禁忌的技术。”凯撒说，“如果这是龙族的城市，那地基中间一定集中埋葬这尸守，胚胎的血脉让他们苏醒了。”
林边扭头看向源稚生，脸色变得特别难看，“这就是你们为什么给迪利亚斯特号加装核动力系统的原因？你们早知道下面有尸守，也早已经做好了让凯撒他们冒险引爆核动力炸毁神葬所？”
源稚生点点头，“是的，抱歉！但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他们只能冒这个险，就算他们现在立即上浮，也不会比尸守的速度快，所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冒险引爆和动力系统。”
林边盯着源稚生的眼睛，声音骤然变大，“这个没得选的局面也是你们故意造成的。”
源稚生轻声说，“抱歉。”
“我不想听抱歉。”林边声音冷了下来，“现在确实只有引爆核动力这条路了，但是别忘记了这也是你们计划之中的事情，所以如果他们出了意外……”
“我们会尽力保证本科专员的安全。”源稚生说。
“有意思，让他们置入险境的是你们，现在说要尽力保护他们安全也是你们，真虚伪。”林边的瞳孔已经泛起了淡淡金光，那是他情绪波动巨大的表情。
樱已经悄然出现在源稚生身后，因为她已经感受到林边身上那股冷厉如刀剑的气息，那是一种杀意混着愤怒，似乎随时就要拔刀斩向源稚生。
沉默了一会之后，源稚生避开了林边的眼睛，对着耳机讲话，“凯撒准备引爆程序吧，你们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龙渊计划（6）
“楚子航你负责激活核动力舱，我驾驶深潜器，我们在列宁号正上方把核动力舱丢掷下去，然后立即上浮。”凯撒说，他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源稚生说的确实是任务最优解，而最好的的东西都需要代价的。
“那我和夏弥呢？”路明非问。
“你们如果没事做，就录一段音频吧，如果我和楚子航操作失误了，就当做遗书了。”凯撒认真操作这仪器。
“凯撒，给我密码。”楚子航说。
“用不着密码，密码是用来启动强动力源的，你现在暴力破除核动力舱的安全保护，暴力破解需要什么秘密？”凯撒说，“而且我刚刚输了几遍秘密都是错了，现在我没把握猜出正确的密码。”
“你自己设置秘密也会错？”
“设置密码那个晚上喝了酒，我记得把诺诺的生日当做秘密了，但现在怎么试都不对。”凯撒说。
“算了。”楚子航操作了一会之后，“我跳过了密码步骤，核动力舱正在过热，随时可以投掷。”
“好极了，好极了。”凯撒把弱动力源的输出值推到最大，所有的气密舱都排除海水，深潜器开始上升，凯撒在努力稳定这台机器，楚子航和夏弥还有路明非都坐会了自己位置，死死的把自己扣在座椅上。
“到底列宁号上空，准备核动力舱，中子密度超过安全值百分之一百二十，预计二十分钟之后爆炸，爆炸当量估计100万吨级别。”凯撒大喊。
“同意投掷核动力舱。”源稚生说，“须弥座已经准备好回收迪利亚斯特号。”
他和站在站在转轮的乌鸦和夜叉对视，源稚生刚刚其实说谎了，其实回收迪利亚斯特号的生存率极低，因为他们核动力舱根本不是什么小动力舱，而是装备部改造之后的，他们就算能躲过冲击波，那些尸守也不可能完全被消灭，他们被尸守追上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凯撒打开了核动力舱的挂钩，“解放核动力立即返航。”
“等一等！”楚子航大喊。
“怎么了？”凯撒问，可是黄色核动力舱已经缓缓第下沉，挂钩一旦打开，它就和迪利亚斯特号脱离了关系。
“你释放核动力舱之前，中子忽然下降，核动力舱重新进入安全模式。”楚子航说，“核动力舱根本不会爆炸。”
“不会吧？”路明非说，“装备部做的东西出这种问题？”
“岩流研究所立即分析！核动力舱除了故障？”源稚生也呆住了。
“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引爆点电路出问题了。”宫本志雄在蛇岐八家的通讯频道里说。
“我们惊动了神葬所里所有亡灵，现在核动力舱不能爆炸？”源稚生脸色苍白。
“不还可以爆炸，但必须是手动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之后可以骗过控制电路，让它重新进入过热状态。”
“可他们在海底8600米，怎么可能手动输入密码？”源稚生怒吼，“这不是送死么？”
“我可以理解为现在必须有一个人牺牲自己的生命去启动核动力舱么？”林边看着源稚生淡淡地说。
“是的。”源稚生低声说。
“建议驳回，现在马上回收安全索。”林边说。
源稚生也想不到理由该怎么劝说凯撒小组去送死，可现在已经不是牺牲不牺牲凯撒小组的问题了，如果可以阻止神葬所面世，他就算牺牲这里所有人都可以。
“如果他们不去引爆核动力舱，如果神葬所的东西出来，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要死……”源稚生说。
“够了！”林边忽然怒吼，他手里的长刀毫无预兆出鞘，锋利刀尖指向源稚生，他的眼睛已经完成变成赤金色，金色的火焰在瞳孔燃烧，仿佛随时要扑出来。
“现在立即让启动安全索。”他沉声说，“我不管什么尸守群，我只要现在把他们拉上来，如果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尸守群，那就杀掉就好了。”
“那里是神葬所，有成千上万的尸守，甚至存在比尸守更可怕的东西，如果不引爆核动力舱，我们没办法处理的。”源稚生说。
刹那间须弥座上无数的枪口对准林边，天空上掠过的直升机也悬停在他们上空，巨大光束笼罩着林边和源稚生，樱手中已经握住数把金属刀刃，夜叉也跳上了浮台站在源稚生身后。
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只要林边下一步动作威胁到源稚生，他们就会出手。
源稚生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能那么紧张，同时打开了连通凯撒小组的通讯，接下来他们所有谈话，“诸君，现在到了选择的时候，你们现在需要去手动启动核动力舱，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们拒绝，你们就不会把我们拉上去么？”凯撒说。
“如果你们拒绝，所有人都会死，拉不拉上来都一样。”源稚生说。
“这是劝我们为救更多人自己去死么？”
“如果我在深潜器上，我会自己出去引爆核动力舱。”
“妈的！那样你一辈子就不能爬去水坑，你愿意么？”凯撒怒吼。
“不愿意，可我还是会做，你愿不愿意是你的事。”源稚生一字一顿。
“我这边插播一条消息。”林边沉声说，“凯撒师兄，你们还有第二个选择，选择开始上浮，不用理会源稚生说的话，如果他们不拉你们上来，我就自己动手，谁阻拦我就杀了，你们知道的像我这种从小就是孤儿的家伙，不是那种很理解所谓大义的人。”
他缓缓挥舞长刀，湛蓝色的领域悄然形成，领域边缘是皓白色的，上面弥漫着恐怖的温度，似乎只要轻轻触碰就可以将人彻底焚烧殆尽，他已经释放了言灵，这代表林边并不是在开玩笑。
“须弥座六个浮台之上，一共有一千多人，五艘警舰，七十二架直升机。”源稚生淡淡地说，“加上有我在，你接近不了转轮，就算你现在动手也没办法在二十分钟之内把我们都杀掉，这段时间内如果安全索无法回收，尸守一样会将迪利亚斯特号撕毁，并且全部涌上海面，到时候结果只会更惨。”
樱警惕的看着林边，那流光领域散发出类似君焰那种恐怖的温度，甚至连颜色都是冷淡的湛蓝色，可她却可以从微弱的气流之中，感受出上面不可思议的温度。
“试试？我觉得十分钟就可以。”林边也是淡淡地回答。
沉默了片刻，凯撒低声说，他做出了选择，“我现在出去引爆核动力舱，只有十分钟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内我回不来，源稚生你就回收安全索，密码是我设置的，所以除了我，没人可以引爆核动力舱了。”
随后凯撒就切断了了通讯。
须弥座上，林边和源稚生对视了一会，扭头看向转轮的方向，低声说，声音冷硬，“我不管这是谁的计划，我也不管神葬所放出来多少尸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他们四个人里，有人没有上潜成功，那么布置这个计划的人就要死。”
迪利亚斯特号里，凯撒一边换上准备脱离潜水器的装备，一边说，“你们几个准备一下，如果我没回来就直接撤离。”
“老大？我我我我……”路明非结结巴巴。
“还有几分钟，可以录制一份遗书。”凯撒淡淡地说。
“我去吧，你是组长。”楚子航说。
“楚少，我跟你去。”夏弥举起了手。
凯撒双手把他们摁在安全椅子上，“别以为我这么做是愿意为了你们牺牲自己，我是个有未婚妻的人，我这是不愿意出现你们中某个人死在这里，而我活下来的局面，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讲述我这段人生，太耻辱了。”
“你真是一个一辈子为骄傲或者的人。”楚子航说。
凯撒扭头看了楚子航一眼，转身扣上了压力舱的大门。
林边站在须弥座上只有等待，他掏出手机盯着时间，只要十分钟到了，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会动手收回安全索。
时间慢慢流逝，来到了六分钟，樱在源稚生身后说，“迪利亚斯特号还没有把核动力舱点燃，我们只能先应战了，声呐显示大批尸守已经朝着海面逼近，上浮的速度远比我们想的要快，两分钟之后浮出水面。”
“不要吝惜弹药，拦截他们每一个人。”源稚生说。
“明白，但如果核动力舱无法启动，我们就算尽全力也无法截杀所有尸守，根据政宗先生的说法，神葬所里除了尸守可能还有更棘手的东西。”
“战场就是这样，哪怕有千军万马，无视还有一把刀就不能后退半步。”源稚生说。
浮动平台上的警灯旋转了起来，探照灯也开始旋转，一声沉闷的暴雷声响起，暴雨彻底倾泻而下，形成了白色的雨幕墙。
弹链滑入枪膛，鱼雷预热，蜂巢火箭开始空转，警报声越来越响，密集的像是要把雷雨声掩盖掉，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海面，黑色海水在翻滚，连同浮台也出现了摇晃的情况。
“倒数，5、4……2、1！”宫本志雄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开火！迎敌！”
无数深水炸弹第一时间没入了海面，朝着海底发射而去，而从须弥座的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可以清洗看见成百上千的光点从海底高速上浮，而他们发射的深水炸弹会在大约水深100米的位置拦截到那些光点。
光点和深水炸弹相遇，那些深水炸弹开始连环爆破，放射出耀眼的白光和数以万计的硬质钢珠，由钢珠组成的弹幕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击中尸守的一瞬间轻而易举将它们的躯体打穿。
水面之上的人只能看见海底亮起了万丈光芒，好像日出从海底升了起来，随后深水炸弹的冲击波抵达海面，白色的浪花从天而起。
“幸存率46%！”宫本志雄大吼，“有46%的尸守幸存，他们要出来了……”
白色海浪之中铁青色的鬼影越出水面，它们拖拽着蛇一样的长尾，上半身确实人形，最大的有足足五米长，数百个铁青色的尸守同时升空，极高的初速度让它们瞬间升到了半空三五米。
与此同时，有直升机群组成的“风组”已经开始用“黄蜂尾”的机枪扫射，弹雨从天而降，子弹打在尸守的身上竟然擦出了金属的火花，很多尸守也重新被送回了海中。水警船的装载鱼雷也开始发射，在水面上拉出白色水痕，三联装舰炮是主攻武器。
源稚生居高临下设计露出水面的尸守，他用的是重型狙击步枪，近距离之下可以直接将尸守身上鳞甲贯穿，命中就是必杀。
“第二波到了。”宫本志雄大吼。
他们甚至来不及布置第二波深水炸弹屏障，第二波尸守没有收到任何阻拦越出水面，数百只铁青色的尸守，有些扭转身体翻滚到了水警船上，有些用长尾卷着浮台的钢铁扶梯，快速的往上攀爬。
第三波，第四波尸守接着付出海面，它们像是没有尽头的嗜血怪物，只是不停的朝着浮台上的人发起进攻。
时间又过去了三分钟，尸守群已经来到了第七波，也许源稚生说的没错，如果不点燃核动力舱，尸守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掉。
海面上已经点燃了熊熊烈火，蛇岐八家开启了一艘万吨级邮轮，在海面上铺下了厚厚油层，然后点燃，尸守群在火海里跳跃，燃烧不能直接将他们杀死，但也可以阻碍他们进攻的速率。
目前本部的火组已经完全覆灭了，尸守优先攻击的就是火组的水警船，被逼上救生艇的水手顺着直升机降下救生索上去时，也会存在被尸守跟上的风险，已经有四五架直升机阵亡了。
而大部分的直升机也开始返航，因为他们携带的弹药是有限的，最具有攻击性和威慑力的风组也开始撤离战场。
最后坚守的是林组，他们还坚守在须弥座之上，不过原本相连六座浮动平台已经沉没了三座，另外两座也被尸守占领，只剩林边和源稚生所在的这一座在不停抵御攻击。
源稚生带着樱和乌鸦还有夜叉守着船坞几个入口，因为尸守群是最容易从哪里进攻的，乌鸦和夜叉拿的是散弹枪，近距离之下一枪可以轰飞尸守，源稚生丢掉了狙击枪，用自己手中的蜘蛛切，樱在侧翼辅佐。
林边一个人拦着另一个入口，他一直都是用刀，因为深知近战之下，对付这种怪物刀比枪好使。
源稚生坚守最后一座浮台的原因是，这里是岩流研究所的控制中心所在，相当于战场上的阵地核心，而林边是因为这座浮台上装载着绞盘电机，也就是负责拉迪利亚斯特号上来的转轮，他还在等待十分钟的到来。
也许源稚生说的是对的，这些尸守无穷无尽，如果不引爆核动力舱，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林边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从来就不是那种牺牲一人救一城的家伙，毕竟他从小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有那么几个人在他身边，那几个人比他的世界还重要，所以他不会认同源稚生的“大义”。
林边不停挥舞校长赠予的观世正宗，将面前尸守斩落，另一只手永远拿着手机盯着时间看距离，凯撒的十分钟还有最后一分钟了，如果凯撒在没有传回来消息，那就要把深潜器拉上来了。
因为没人能引爆核动力舱了，那么留他们在极渊的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30、29、28、27……”林边长刀往前一抹，亮白色的光组成一道月影，一只从通道上方偷袭的尸守被林边沿着脖颈将头斩下，头颅和尸守分开无力摔落在地上，然后他扭头准备让源稚生开启绞盘。
“源稚生，十分钟要到了，准备安全索。”他朝着源稚生大喊。
源稚生微微一愣，他一直专心杀尸守，从没注意到过时间流逝，而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龙渊计划（7）
“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核动力舱已经点火啦，把我们拉出去。”路明非的声音忽然响起了。
“你说什么？”源稚生捂着耳机大喊。
“我再说已经搞定了，人都还在，还有就是救命啊……”路明非大喊。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那帮神经病搞定了。”源稚生喊了起来。
“开启转轮，回收迪里亚斯特号号。”林边叫道。
“给我开启绞盘，宫本志雄，把迪里亚斯特号拉上来。”源稚生怒吼。
“少主，绞盘的电击被破尸守破坏了，我们已经没办法把他们吊出海面了。”宫本志雄说。
“修复啊！”林边在旁边吼。
“电机启动轮被破坏了，无法启动，我们尝试派人修复了，但须弥座到处都是尸守，我们连续派出去的人都被杀了。”宫本志雄说。
“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去！”源稚生跳上通往转盘的顶部工程电梯。
“少主你不能去啊，哪里都是尸守。”宫本志雄喊道。
“所以我才需要去。”源稚生说。
“这是你今天唯一说的一句人话。”林边跟着跳上去了，后面还有乌鸦和夜叉。
“你们需要让绞盘转动起来，抵达一定初速度之后，电机本身没坏，只要抵达一定初速度，电机就能正常运转，将迪里亚斯特号拉上来，但要抵达一定初速度，但是要手动转动绞盘需要一个六人组，我在派一个六人组上去。”
他们沿着电梯上到了顶层，狂风暴雨已经开始侵袭整个须弥座，绞盘的地方爬满了尸守，乌鸦和夜叉开始乱枪齐射，林边和源稚生挥刀斩掉每一个想扑上来的尸守。
“地震局已经发布了海啸预警，十分钟内海啸就会抵达，岩流研究所已经准备撤离，请少主抓紧时间。”宫本志雄说，“须弥座最多只能在坚持十五分钟。”
“你的六人组呢？”源稚生喊，“我没看见他们。”
“好像在那里？”乌鸦指了指绞盘旁边六具尸体，一群铁青色的家伙正在围着他们，用利爪和尖齿撕裂他们身体，这些怪物没有消化系统，可烙印在身体里的嗜血精神仍在不停驱使它们撕咬血肉之躯。
“我靠？这东西我们几个能转动？”乌鸦看着巨大绞盘，直径超过两米，上面缠绕着手腕粗的金属缆绳。
“夜叉你不是说你有两个人的力气么？我也有，乌鸦你能顶两个人么？”源稚生握住手动转轮。
“可以，但问题是我们三转轮子，谁来守屁股呢？”乌鸦说。
“你们负责转轮子，我不会让一只尸守接近你们的。”林边把观世正宗横在胸前，背对着源稚生他们说。
源稚生点点头，和乌鸦和夜叉一起握住了转轮，“我说一二三，一起使劲。”
随着力量的宣泄，转轮扣紧，迪里亚斯特号顶部的安全扣锁，巨大的转轮开始转动，明亮的火光飞溅，金属缆绳发出刺耳摩擦声，源稚生使尽全力，全身肌肉在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涌动，将全力量注入转轮。
林边在旁边挥舞长刀，形成一个由刀光组成的防御圈，击退所有逼近的尸守。
渐渐的转轮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绞盘进入了自传的速度，控制的电机运转，发出机械轰鸣声，源稚生和乌鸦他们同时松开了握住转轮的手。
“成了！”源稚生兴奋的叫道，接下来他们需要坚守须弥座，等待迪里亚斯特号上浮，然后就可以带着所有人乘坐风组的直升机撤离了。
“少主。”樱出现在源稚生身后。
“樱？你不是在守着岩流研究所的人么？怎么来了？”源稚生诧异。
“岩流研究所的人已经撤离完了，我们该撤离了。”樱说。
“现在撤离？”
“嗯？”
“可是海啸还有七分钟，须弥座还能坚持十五分钟，而且绞盘也已经启动了。”源稚生说。
“刚刚收到消息，火组阵亡只有，尸守群已经在试图撕破林组的防线，而根据声呐显示，跟随着迪里亚斯特号上浮的还有第八波尸守，第八波尸守的数量是前面七波数量总和。”樱低声说，“这已经不是普通武力能解决的，我们不能让第八波尸守浮出水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绘梨衣小姐的力量，在尸守群浮出水面之前毁灭它们，那样势必连迪里亚斯特号一起毁掉。”
林边僵硬的扭过头看着樱，“你说什么？要毁掉迪里亚斯特号？开什么玩笑？他们好不容易启动核动力舱，现在就要把他们放弃掉？这就是你们日本分部做事风格么？”
樱低着头没有回答。
“回答我，源稚生，这就是你们做事风格么？”林边伸手拽着源稚生衣领怒吼。
源稚生一脸呆滞。
“这是政宗先生的意思。”樱低声说说，她把手机打开了免提，里面出现了橘政宗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牺牲本部四人组固然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他们好不容易从绝境里逃生，但如果在不果决所有人都要死，尸守群会入侵日本，在东京街头杀人，一切为了大义。绘梨衣已经要到了，我也已经派直升机去接你们了。”
“橘政宗，去你妈的大义。”林边抓过樱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手机四分五裂，好看的液晶屏幕碎裂成无数小碎片。
“你们撤离吧！我守在这里，我会等迪里亚斯特号上浮的。”林边沉声说，他好不容易等到了现在，转轮也重新启动，让他放弃不可能。
“绘梨衣要来了，你留下也没用了，她一旦释放言灵，谁都阻止不了。”源稚生有些无力地说。
“什么意思？”林边问。
源稚生不回答，只是看向海面另一边，林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被探照灯照亮海面上，小艇随浪而来，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站在船头，暗红色的长发在海风中飞舞。
海面波涛汹涌，而她的小艇却走得很平静，附近尸守扑向小艇，绘梨衣拔出樱红色的长刀随意挥出，尸守瞬间四分五裂。
她挥舞长刀的手法非常幼稚，根本就像是一个小女孩挥舞铅笔刀，但里面却蕴含着绝对的斩切意志，她不是在挥刀斩杀尸守，而是下达命令去切割这些东西罢了。
“言灵·审判，这是历史上从未有人见过的言灵，关于它的只有传说。”源稚生低声说。
“这就是你们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林边看向海面，随着围绕小艇尸守越来越多了，绘梨衣斩切速度也越来越快，刀随意挥动，只是在不停下达死亡命令，她做这些十分轻描淡写，就好像在玩什么简单格斗游戏，可尸守群感受到死神般的气息，渐渐不再敢靠近。
绘梨衣也不追逐，而是随手挥去长刀血迹，挽起衣袖，露出皓白手腕，将手摁在海面上，顷刻间海面平静了下来，从她身边激发出一个巨大领域，领域内一切都被压制住了。
绘梨衣开始有节奏的拍掌，天空中乌云裂开一个角，清冷月光洒了下来，海面如果布了一层淡淡银色。
海面温度越来越低，以小艇为中心，冰层想和四面八方蔓延，那些狂躁的尸守被冻在海面上，绘梨衣低依旧低着头哼着歌，目光好像能穿过黑色的大海，她的俯视，就像是神从天空上俯视人间。
“结束了，已经什么也做不了。”源稚生无力地说，“绘梨衣变成这样之后，谁的话也不听了，没人能靠近她，靠近她的一切东西都会被杀死。”
林边扭头看向源稚生，看他的模样以及一分钟前的斗志，他知道这个象龟君心底还是想救凯撒小组的，心里有着牺牲一切大义，却也一直想就凯撒小组，这家伙确实是个矛盾体。
“源君、樱小姐你们走吧。”林边抬头，在他们正上方已经悬停一架直升机，救生绳降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源稚生问。
林边走到平台旁边，随手将刀鞘丢下，“阻止她，我不能让她杀了我的朋友。”
“你对抗不了审判的，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领域。”源稚生叫道，“如果你靠近绘梨衣，你也会死的。”
“对抗不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边说，“我只知道，如果她要杀了我的朋友，我就把她拖下地狱，用来自地狱的业火。”
源稚生看着男人站在平台边缘，他那黑色风衣猎风作响，不回头的背影坚硬如钢铁，他的身上仿佛燃烧着火焰，那一刹那源稚生以为自己看见了昂热校长。
林边往前走了两步，任由引力将他牵引而下，随后他稳稳当当落在一首已经被尸守血洗过的水警船上。
他将观世正宗横在面前，随后开始以刀柄为心刀刃为笔触，在自己面前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刀刃划过的地方留下湛蓝色的痕迹，海面上仿佛升起了一轮皓白的满月。
林边第二次挥刀，满月开始轮转，以他为中心所有空气都被迅速排空，领域开始快速扩张，以蓝色浪潮形式。
那些浪潮是林边挥舞长刀形成的领域，它们带着不可理解的高温，却以潮汐一般稳定的状态存在，原本被绘梨衣冻着的海面瞬间被高温溶解，那些获得行动能力的尸守还没来及高兴，就被蓝色气浪吞没，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们体内的所有水分都蒸发掉，尸守毫无活动力的干尸，海面上升起了大量水蒸气。
很快，专属于林边的领域和绘梨衣的领域在边缘相撞，极致的高温撞上凌厉的切割意志，两种恐怖力量交错，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爆炸，高温的气流和某种切割的气刃想着四面八方，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的东西都在被摧毁。
绘梨衣终于注意到了水警船的发现，她扭头看向林边，暗红色的瞳孔犹如冰封一般的冷漠，而林边的双眼早已经燃烧着金色的火焰。
“这两个人是什么怪物啊？”乌鸦和夜叉惊叹，他们知道绘梨衣小姐是家族最后的秘密武器，可他们不知道这个本部来的专员，竟然有能对抗审判的力量。
“言灵·月阴，在人类历史上被观测到的次数只有一次。”樱说，“这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里最沉寂的火焰，他不是火系言灵之中最高的，但他是最接近龙王独一无二的静态火焰的言灵，这个言灵的序列号只有100，可很多人觉得它的极限应该不止100，因为这个言灵看起来太稳定了。”
“这个就是本部真正的王牌专员么？拥有号称可以抵御初代种实力的怪物？”
审判和月阴的领域不停扩张，绘梨衣每击掌一次，周围就会被下达一次死亡切割命令，林边每挥一次刀，在他身后升起的巨大月轮就会转动一起，随后是湛蓝色带着流光的火焰就会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恐怖的领域之力不停对碰，谁也不让谁，死亡的力量在海面上肆虐，除了两个人所在的位置之外，一切东西被领域余波触碰到瞬间，不是被切割就是被高温瞬间点燃，随后爆炸，无论是尸守还是残留在海面上的船只。
“少主，这样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啊？”樱第一次觉得绘梨衣小姐可能存在危险。
源稚生从浮台上俯瞰下去，他终于明白林边那句地狱业火的意思，可他现在已经想不到办法了，绘梨衣已经没办法停止了，林边也不可能收手，两个人至强的领域一直相冲，最终的结果他完全不敢想，到时候不止是第八波尸守，附近所有东西都要被摧毁……
天空中直升机已经悬停，探照灯打了下来，以及安全索也降了下来。
“少主，我们先离开吧。”樱说。
“是啊，少主他们两个都是怪物，我们还是早点撤，不然被卷进去就没了。”乌鸦说。
源稚生抬头看了看直升机降下的救生绳，忽然，他听见了绳索崩断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刷一下变了，他们扭头看向身后唯一仅剩的须弥座，高台只是原本一直匀速允许的绞盘忽然加速了，因为转机上已经没有拉力了，那几根原本应该牵连着迪里亚斯特号的安全索被切断了，似乎是被审判和月阴领域相撞之后迸发出的恐怖力量摧毁了。
林边也在同一时间回头，发出一声怒吼，“不！”
第一百六十三章 龙渊计划（8）
林边看着断裂的安全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接受，已经到了这步，只需要再过十分钟，他只要将绘梨衣的审判在压制十分钟，迪利亚斯特号就可以上升成功了，现在救生索断了，须弥座与深潜器唯一的联系断了，像是放风筝的人手中的线被切断了。
“走吧林君！现在真的结束了。”源稚生朝着下方大喊。
林边似乎根本听不见源稚生的话，他看了一眼垂下海底却已经没有牵引力的安全索，下一刻便解掉了一直和绘梨衣抗衡的言灵领域，然后转身冲击了水警船的控制室之中。
“他要干嘛？”乌鸦有些诧异地说。
“要开船走？”夜叉说。
半分钟之后，林边从水警船控制室里走了出来，头上直接带着一个潜水盔。
“林君？”源稚生低声说，他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这家伙想干嘛。
站在水警船边缘的林边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转眼间就一头扎入了还在翻滚的漆黑海面里。
“回来！”源稚生惊讶的大喊，可他的声音只能在浮台上空荡荡的回响，林边的身影几乎是刹那间就没入了深海之中。
源稚生惊呆了，为什么这些本部的神经病做事可以这样，明明救生绳都断了，这家伙就一头扎入海底了，难得他打算把人捞起来？他还能带着潜水器上浮不成？别开玩笑下面都是尸守，而且绘梨衣的领域没有人限制之后，会开始无差别攻击的，这群家伙真的不要命的嘛？
“走啊！少主，绘梨衣小姐的领域开始扩张了。”乌鸦叫道。
源稚生任由着乌鸦拉着上了直升机，钢铁机翼卷起狂风，黑色的直升机缓缓升空。
没有限制的审判领域彻底扩张，以绘梨衣为中心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地方再一次被冰封住了，海啸已经抵达，可那高达数米的海浪撞在领域边缘瞬间就崩溃了，而最后一座须弥座也在缓缓沉入海底。
源稚生低着头看着绘梨衣，那片被冰封的海域上埋葬太多人生命，默默抽着第一天凯撒送他那只雪茄，他忽然想起来那几个神经病送他的“伴手礼”还在办公室抽屉里，而这几个神经病现在都在海底，似乎永远不会出现了在他面前，像几个二百五一样在他面前载歌载舞了。
绘梨衣起身，海面也随之升高，那是一块巨大冰山，如冰锥一般尖锐，里面冻着成群的尸守，下方锋利如牙的冰锥迅速生长，绘梨衣站在高空中，四下都是冰的峭壁，峭壁下下是冰的刀剑。
她默默念着什么，每一句话都密不可解。
忽然间冰山带着绘梨衣沉没，巨大海浪激起十几米高，冰山如同十字冰枪，笔直切开海水落向海底，带着锐利的“斩切”意志。
迪里亚斯特号已经停止上浮，它被尸守群包围了。
巨大庞然大物顺着深潜器上浮，那是黑色的龙在海水中摆动长尾，是纯血龙族炮制的尸守，是尸守群里最恐怖的存在，金色的瞳光仿佛巨烛，腐朽的身躯披着古老甲胃，只剩肋骨的腹腔游动如蜂群一般的鬼齿龙蝰。
龙缓缓张开了肋骨，鬼齿龙蝰倾巢而出，扑在迪里亚斯特号上，那群蓝金色的小鱼在疯狂啃咬这深潜器。
观察窗外密密麻麻都是鬼齿龙蝰金色的瞳孔，它们不单啃咬树脂玻璃，还包括金属舱壁，深潜器外壁出现无数的小孔。
观察窗也崩溃了，海水已经开始灌入驾驶舱，成千上万的小鱼也涌了进去，似乎要将里面的驾驶员全部啃食殆尽。
这时候凌厉的寒意从天而降，那是一柄莹蓝色的冰十字枪写着狂流坠落，海水中携带切割意志，它的气息是冰冷彻骨的，却能有斩开一切的霸道！
黑龙仰起头无声嘶吼着，巨大金色瞳孔倒影出十字枪的样子，在灭顶的灾难面前，巨大的尸守无从闪避，鬼齿龙蝰们也停止进攻，争先恐后的回到巨龙躯体之中躲避。
冰枪将尸守群和黑龙洞穿，连同着一起上浮的深潜器，最终冰枪刺穿了龙的脊椎，巨大的尸守之王毫无反抗能力被带着沉入了万丈深渊，他无力长尾在海水中摆动。
林边在海底睁大了眼睛，他还是慢了一步，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十字枪将深潜器劈开，审判的冰枪在海底卷起了暗流，将一切都吹开，迪里亚斯特号四分五裂，似乎有几个人影被暗流携卷着飞向别处。
他看见三人家伙，手牵手拉在一起，他没有任何犹豫，朝着那几个人影游过去。他死死抓住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肩膀把人稳住之后，他看见几张熟悉的脸，凯撒、楚子航和夏弥，楚子航左右手分别拉着凯撒和夏弥，因为他是唯一清醒的人。
林边指了指自己的上方，示意楚子航带着其他两个人先上浮，楚子航不能说话，因为他没有潜水盔，所以只能点点头，不过他有朝着水下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说路明非还在下面。
林边对着楚子航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他们先上浮，路明非他会找到，楚子航一只手抓着一个靠着双腿摆动，带着凯撒和夏弥朝着海面游去，林边则朝着他相反的方向游过去。
…………
路明非已经几乎要完全失去意识了，在迪里亚斯特号被摧毁的瞬间，巨量的海水灌了进来，瞬间的高压几乎要把他的肋骨折断。
他面前一片浑浊视野也已经模糊，他靠着本能拼着命往上游，他感觉一股熟悉的樱花气息从天而降，仿佛故人来。
他仰着头，轻盈的身影从上方而来，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大袖在海水中展开，她束发的带子断裂了，长发在水中漫漫飞舞。
这一次他看清了女孩的样子，冰冷如死神一般无情，却又很熟悉。
他曾经在源氏重工顶层隔间里，陪着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玩游戏，正午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了进来，女孩端坐在他的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暗红色的发梢垂在路明非的手上，空气中弥漫着女孩好闻的洗发水香味。
“是我，救命呀！”路明非扭动着身子使劲朝着女孩游过去，就算是血统强化过的身子，他一样觉得自己要马上窒息了，神志也要消失了，可他却只能不停朝着女孩游过去……
绘梨衣拨出樱红色长刀指向路明非，指向路明非的眉心，片刻之后，她眼里如死神一般冷酷开始崩解，眼中带着小女孩稚气，不停打量这路明非，看着那张因为憋气变得有些滑稽的脸，眼中带着深深的好奇。
路明非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他以为自己在游动，其实只是四肢在不停无规则摆动，绘梨衣环绕着路明非游动，看着那张有些滑稽的脸，似乎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路明非最终还是没能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身子抵达了极限，眼前一黑，他也许就要死在这个深海之中了，肺里最后的空气溢出，他无力的下沉，这时候他被人轻轻抱住了。
一个潜水盔扣在他脑袋上，氧气进入肺里，路明非的神志微微回复了一些。
“不要死啊！”脑海里浮起女孩的声音，随后女孩松开了路明非往上游去，路明非仰起头，红白相间的巫女服消失在视野尽头，他努力向手中看去，那是一个黄色的橡皮鸭子。
“我不想死！”路明非在心里说。
…………
林边已经快要放弃了，因为在这几百米深的水里，他的视线差到极致，如果不是混血种，或许他根本就看不见东西了。
水流晃动，他扭过头去黑色的影子飘浮，好像是一个人影在水中飘浮，隐隐约约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看起来修长而又纤细。
“路明非？”林边有些诧异的想着，迪里亚斯特号里只有凯撒和路明非几个人，之前凯撒已经离开了，现在他还能在这里遇见的应该只有路明非了吧，可他好像看见黑色长发在水中飘舞。
随后几个黑色的影子以极快速度从黑暗中出现，它们摆动长尾像是鱼雷一般在水中串射，朝着随着人影潜游过去。
林边认出那些是在审判下存活了尸守，他想出声阻止，但在水下他说的话是传达不到了。
几只尸守很快就到了人影跟前，它们用力张大这下颌，挥舞利爪抓向人影。在尸守攻击落下瞬间，人影动了，双手挥舞刀一样的东西，不停阻击这尸守的攻击。
可在审判领域下存活的尸守似乎有些多，大概有十几只，它们从四面八方袭击，最长的有足足四五米，简直就像是一直巨蟒一样的东西。
而人影每一次挥刀都能将逼近的尸守击退，可尸守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可言，它们只会不停进攻，渐渐的人影似乎要被尸守群包围了起来。
林边右手持刀，朝着尸守群方向奋力的游了过去了，虽然不确定那家伙是不是路明非，但先把尸守解决了再说。
观世正宗在水中挥舞，形成了密集的刀网，刀刃切开水流卷着一股股细流，刀光一样璀璨如光，原本围着人影的尸守群，瞬间被击穿一个口子。
林边也看清了被围困的人影，他微微愣住了，“酒德麻衣？”
那本该是一张艳丽女孩的脸，此刻却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如纸，修长曼妙的绝好身材没有穿任何潜水刀具，身上本该是冷白肌肤的地方被青灰色的鳞片取代。
但身上还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不停从鳞片缝隙渗透出来，失血最多的是从下腹延伸到腿部，一道狭长的伤口，强化的血统在修复她伤口同时，又似乎有某种凌绝的“切割”意志在撕裂伤口，鲜血就是止不住。
两个人隔着氧气面罩对视，眼神里都带着诧异，只是酒德麻衣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只有一双黄金瞳还在点燃着，但已经很黯淡了。
林边很想问这家伙怎么在这里，可看酒德麻衣的状态，似乎已经不能说话了，而且这家伙连个潜水盔都没有，没有失血过多之前，窒息应该才是最快死亡方式，他很好奇酒德麻衣是如何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在深海待那么久，而且还能进行过某种血腥的搏斗。
又是一只尸守冲了过来，林边挥舞长刀将其击退，他伸手指了指上面，想问这家伙还没有力气游上去。
酒德麻衣点点头，只要能把这些尸守击退了，她还有力气上去，血统提升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过她时间不多了，在不使用锁定剂，她的血统会失控的。
熟悉而又冰寒的领域忽然从天而降，林边骤然睁大了眼睛，这种感觉他现在非常熟悉不过了，那是审判的领域，他抬起头看见巨大冰刃坠落了下来，是几乎是锁定了他和酒德麻衣，或者说锁定了环绕着他们的尸守。
“妈的！还来。”林边叫道，他根本来不及像上次和绘梨衣用言灵对抗那样，有时间将领域推向巅峰，现在只有匆匆忙忙的张开月阴的领域。
冰刃触碰到淡蓝色的领域瞬间就将其击溃，林边和酒德麻衣同时玩旁边逃离，可他们速度根本比不上下坠冰刃的速度，冰刃击中了最后残留尸守群，也同时将两个人卷了进去。
林边视野里一片黑暗，在他的前面有光，可他的视角却仍不停转换，眼前的画面像是剪影一般一闪而过，根本停不来，身体不停往下坠落，他右手用力向前挥舞，手里还握着长刀击打在某个冷硬的东西上，力量的反作用力将他击退。
与此同时，他睁大了眼睛，在刹那间看清了身边跟着下坠的酒德麻衣，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酒德麻衣肩膀，两个人一起脱离出了冰刃卷起的强大水流。
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及缓口气，毁灭般的巨响从海底最深处传来，那是凯撒小组一开始点燃的核动力舱，冲击波如约而至。
“我……”林边话还没来及说出口，便再一次被携带这往海面上涌，他从未体验过这种恐怖的加速度，就算乘着校长的湾流飞机以超音速飞跃太平洋的时候都没那么刺激，狂躁的水流挤压的身体每个地方，眼前一片模糊，在水中竟然也能感受到耳鸣的痛楚。
第一百六十四章 龙渊计划（终）
千鹤町沿海的渔港，凌晨的时间空荡荡，只有海潮不断拍打码头，带着一群又一群肺螺冲上岸，仔细看会发现沿岸的海面上满是厚厚一层肺螺，以往的海边根本不会出现那么多肺螺，这都是一起海底巨大核爆，将原本居积在深海数千米下的肺螺冲上了岸，还连通的很多海藻，等到第二天清晨，渔民来到码头的时候，就会惊讶发现岸边堆满厚厚肺螺和缠绕在一起的海藻。
林边踩在到腰的海水中，一步一步朝着岸边走去，在他背上还有背着一个家伙。
“喂！你别死了啊，不然我辛辛苦苦把你海底拽出来，就太浪费了。”他没说一句话，都要喘个气，因为身体已经抵达极限了，冲击波对他的伤害不算大，可审判的领域一样把他波及了，那些凌厉不可解的斩切的意志，在他身上留下长长的伤口，血统带来的强大治愈能力似乎在和这种斩切意志不停对抗。
这种自带切割熟悉的攻击，他只在七宗罪里的撕裂之剑“色欲”看见过，没想到有人的言灵能复制七宗罪的效果。
海水自带巨大盐分，在触碰到伤口时也会有强大的刺激感，而这种刺痛感刚好能让他面前保持神志。
“应该死不了。”酒德麻衣低声说。
“那就行。”林边无声地笑了笑，他抬头看看前面，海岸理他越来越近，可他也快没有力气了，所以只能低着头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加油，小师弟，还有五十米哦。”酒德麻衣说，她已经注射了抑制剂，身上血统优势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些可以抵御普通刀剑的青灰色鳞甲消失了，连同着优秀的血统。
“说的真轻松啊，我在努力了。”林边有气无力地说。
“反正你血统那么强，没问题的。”
“这个跟血统没关系，再说了也没你厉害，一个人连潜水服都没有就在深海里瞎逛。”林边说。
“不是瞎逛，是给你们做后援，所以你救我也不吃亏，算是以德报德咯。”酒德麻衣说。
“给我们做后援？”
“具体不方便说，反正就是如果没有我，你那几个好朋友就挂在深海里了。”酒德麻衣说。
“为什么？”
“这是老板的剧本，我也不知道。”
“那你们以前冒充我爹妈，也是所谓的老板的剧本？”林边问。
“是哦。”
林边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酒德麻衣好像猜到他的想法。
“你会说么？”
“不会啊！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老板的安排罢了。”酒德麻衣说。
“哦！”林边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低着头走路，他每走一步，脚步都格外的重，因为踩着海边的沙子里，还有一堆堆肺螺在他脚下随着波浪的涌动。
最后林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到岸边，他花完最后的力气之后，视野最后模糊，笔直的往前倒下了，在昏过去前，他好像躺在冰冷细碎的东西上。
…………
林边在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蒙蒙白，好像有光刺痛他的眼睛，就像天使的发出圣光，他这个人对天堂没什么概念，最多也只是在一些动漫里看见过，比如通过鸟居之后就可以进入高天原，那里是神居住的地方，可他去过的高天原只有一个叫牛郎店的地方，那里没有神，只有一群姿态妖艳，浓妆重抹的性感男人，是的男人……
他努力睁开眼，看清了前面的白色，那不是什么天国而是一面白色天花板，而且还是掉了漆那种，灰色水渍在天花板上蔓延，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了，而所谓的圣光是一盏白炽灯。
林边愣了一会之后，扭头看清了周围环境，他现在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与其说是房间这里更像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放着一堆纸箱和杂物，墙上有一个小飘窗，可光线根本照不进来，到处都是暗搓搓的，所以他头灯才会亮着灯。
在他旁边的纸箱上还放着一把古刀，没有刀鞘，冷白的刀刃在幽暗的环境里泛着冷光，那是林边的观世正宗。
林边猛然坐了起来，身上覆盖的毯子滑落，露出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只是这个衬衣看起来有些小，好像比他平日里穿的要小一码，而且似乎还带着束腰的效果，好像是女士衬衣。
“我靠？现在是什么情况？”林边诧异叫道。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纪大概有近八十的老奶奶佝偻着走了进来，她穿着那种灰色的手织毛衣，已经干枯的脸上带着很和蔼的笑容。
“你起来了？”她用的是带着西部口语日语。
林边连忙起身下了床，“请问您是谁？这里是那里？”
老奶奶微笑，“你躺了一天了，先出来吃点东西？”
林边挠挠头跟着老奶奶除了储物间，外面是一个很小的客厅，没有大沙发只有一个很小的老人椅，和一台看起来很复古的大屁股电视机，角落里摆着家具的小圆桌，上面摆着红白方格的餐布。
“家里没有东西，只有粥了。”老奶奶端过来一碗白米粥，粥很简单里面只有一些葱花。
“谢谢！”林边端着粥喝了起来，味道虽然很淡，可他确实很饿了，三下五除二就把粥喝完了，对于他这种饿了好久的人来说，有一口吃的都不错，更何况还是暖香的白粥呢。
“你是昨天早上被捡过来的。”老奶奶缓缓开口，“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天了。”
“昨天早上？捡回来？”林边不解。
根据老奶奶的意思，是她孙女昨天清晨在千鹤町码头边晨跑的时候，看见了晕倒在沙滩上的林边，但是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都是破洞，胸口还有明显的伤口，右手握着一把长刀，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连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因为身份不明，而且还带着刀，只是人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所以不好给交警察，也不方面送去医院，只能先带回家，当时看着他身上伤口，以为这个人撑不过几个小时，没想到林边躺了一天之后竟然就醒了，而且那些刀伤一样的地方也开始愈合了。
林边挠挠头，心想日本姑娘就是善良啊，他想象一下自己当时的形象，浑身是伤，还带着刀，在东京街头带刀的人不是混混就是黑帮啊，这女孩竟然肯把他带回家？
他想了想然后编了一个海难的故事，说自己是千叶市某个出海渔船的人家孩子，昨晚因为回港的晚遇见了海啸，所以不小心落水了，他还把自己在千叶市曾经的居住地说了出来，并且说那把刀只是自己爱好而已没开刃的，他从小就有当刀客的中二梦想，和黑帮没什么关系。
他说的头头是道，老奶奶很轻易就相信了，并且笑着说，你看起来很小是在上大学么？说道这里林边又可以用他初到日本时早就编好故事，说自己去年高中毕业，可是没钱上大学才会和家里人冒着大雨出海，就像是早点赚到学费也好去上大学。
老奶奶听完之后叹了口气说自己孙女和他一样，高中毕业之后没有钱上大学，现在每天也在外面打工赚钱，前段时间还找了个漫画店的工作。
林边连忙感慨大家都是苦命人之类的鬼话……说实话他虽然也经历过为钱上大学而发愁，可最后还是拿了高额奖学金去了国外大学。
他拉了拉自己紧身衬衣，这身上的衣服应该女生的……他还是第一次穿女生的衣服，这就是小一码的衬衣，而且还是收腰的，也亏得他身材还是偏消瘦的类型，要是凯撒来了，这衣服别说穿了，扣子都扣不上去。
客厅窗外有阳光照了进来，外面原来是白天，他在那个窄小的储物间里，还以为是晚上了呢。
“吃饱喝足”之后林边就想离开，毕竟他还要去找凯撒和楚子航他们，还有在海底没捞起来的路明非现在也不知道咋样，可问题时人家既然救了他，现在醒了就走好像也不太合适，起码要见到“救命恩人”当面道谢之后，在留个联系方式之后在离开。
下午时分。
“奶奶我回来了。”门外响了敲门声，还有女孩子的声音，林边看着上了年纪的奶奶主动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身材也是日本女孩里少见的高挑，梳着整整齐齐的高马尾，带着黑框眼镜，别着珊瑚红色的发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装饰物，干干净净的，身上似乎透着棉白的气息。
如果是路明非在的话，他估计第一眼就能联想到陈雯雯，因为陈雯雯就是这样的女孩，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干干净净，只有纸张和棉布的暖香。可林边对陈雯雯没那么多的印象，他高中的大多时候都不看人，除了某个喜欢在他面前蹦跶的家伙之后，很多女生他都只有模糊的印象。
但林边见到女孩还是愣住了，“真小姐？”
麻生真也是一惊，“林先生，您醒了？”
林边挠挠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日本女孩肯收留他这种人了，还把陌生人带回家了，原来大家是“熟人”来着。
客厅的小餐桌前，林边和麻生真面对面端坐，真小姐还是和他第一次见到那样，低着头看起了似乎不太敢直视人讲话。
这让林边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真小姐，谢谢你救了我啊。”
“不客气，我就是顺路看见而已。”真犹豫了一下，“您不是本家的人么？您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她用的是本家，而不是黑帮，因为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奶奶知道自己救了一个黑帮的人回来。
林边挠挠头，自己何止看起来不太好，这要不是你把我捡过来，怕不是曝尸荒野了，他看了看旁边坐在电视机前的奶奶，轻咳了一声，“本家那边出了点小事，具体情况的话，有机会我再跟你说。”
“哦！”真说，“我待会要出去上班了，林先生您……”
“我现在就走，我就不多待了。”林边立即说，他可能觉得真是不希望自己这么一个混黑道的人在她家里待太久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低声说。
“没事，我确实要走了，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林边笑着说。
“是凯撒先生他们么？”真小声地问，“我在海岸边只看到您，没看见凯撒先生他们。”
“是啊！是啊！”林边点头，心想你要是绕着海岸多逛几圈，说不定也能遇见凯撒，可能还有楚子航和夏弥呢？当然也可能是捞到一只路明非。
“对了，你要去上班了？我也要走了，我送你一起吧。”林边起身，他犹豫了一下，“那个真小姐，你还有其他衣服么？这件有些紧身。”
“家里只有我和奶奶，所以没有其他衣服，这个……是我的……”真很不好意思地说。
林边撇了撇嘴，他当然能看出这是真小姐的衣服，所以才要换啊，不然穿着紧身衣出门？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附近有商店，我去给您买一件？”真说。
“不用了。”林边叫住了起身的真，“那样太麻烦了，其实没关系的。”，他现在身上干净的很，只有一把古刀，那张大额度花旗黑卡也在潜海的时候掉落了，真帮他买衣服，自己可没钱还……
林边起身跟奶奶告别，感谢她这一小段时间的照顾，说是要回去找自己的朋友了，等有时间在来看奶奶。奶奶也很高兴的表示，有时间可以经常来，毕竟他看起来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林边默默自己的脸，不知道什么叫长得善良，不过就长相而言他确实不错，而且还是偏眉眼也是偏温润的类型，虽然不像楚子航那种标准三好学生，有人说就算楚子航的照片出现在某个犯罪档案上，别人第一反应也会是贴错照片了。
而林边也差不多，他看起来给人也是一种学生，眉眼俊秀，带着浓浓的阴柔气息，肌肤白皙棱角分明，他当初在关东支部的时候，穿着执行局的作战服，都会有人把他认作附近的学生。
林边和麻生真一起下了楼出门，在出门前麻生真还在给谁打电话低声说着什么，她们住的地方很小，隔音也一般，以林边混血种的体质，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大致是让今天不用那么麻烦过来接她上班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