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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元暮轲     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txt下载     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元神之体

    竟然真的是这样吗?看着凤岐平静的神情,傅恬恬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凤岐,对……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的。”她哽咽着向凤岐道歉,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内疚,让凤岐亲口承认这些,分明就是让他亲手揭自己的伤疤。

    凤岐却温声道:“不要这么难过,我们不过区区三个月的缘分,你对我毫无了解,是信我所以才会来问我,又有何错。若你看到了那墓碑却装作没有看到,只一门心思地想着从我这能得到什么,我才反而要担心你的品格了。”

    说着,凤岐轻轻摸了摸傅恬恬的头,微笑着说:“你这样信任我,我很感动。只是,这世间人心险恶,尔虞我诈的修真界更是如此,以后你再不可这样轻易相信他人。”

    “嗯,我知道。”傅恬恬含着泪点点头,心里却想,我只是会这样相信你而已。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给了我无私的帮助和教导的人,是我迷茫时的指引我的人,更是唯一能让我感到信任和安心的人啊。

    嘱咐完傅恬恬,凤岐又道:“既然你知道了我法身已然陨灭,那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瞒你了。先前对你说一百万年前的混战中所有的神仙都已殒命,其实从那时起你就对我自称为神觉得奇怪,好奇我的身份了吧。”

    “……是。”原来凤岐早就知道了她的疑惑,傅恬恬有些不好意思。

    “我话说得没有余地,你有此疑惑也是份属应当,”凤岐淡淡笑道,“我并没有骗你。因为百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我确实是死了,只剩半分残存的元神未灭,你看到的墓碑后那棵树,便是我的法身陨灭所化。”

    “什么?!”傅恬恬忍不住一声惊呼,连忙捂住嘴。

    凤岐颔首:“你没听错。我的母亲是上古凤凰一族的公主,父亲是梧桐修炼成神,母亲孕育我时是我父亲以他的神魂赋予我生命,因而我的本体是一棵树。我曾对你说过,天界迁来此处后神仙叛乱,囚禁了天帝,此事也是真的。这个结界,便是我被围困囚禁之处,我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只是他们没料到,天界乃是以我的本命神器乾坤天地扇为核心建成的,此处正是乾坤天地扇的阵眼。一百万年前天界混战灵气混乱,我借机发动乾坤天地扇,抽干了天界的灵气使他们都失去了修为,促成了他们的死亡。而我自己也因反噬陨灭了法身,只余元神。”

    讲到这里,看傅恬恬满脸震惊的样子,凤岐微微笑道:“之前不告诉你这些也是怕你无法接受,知道是我覆灭了天界,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听到凤岐说是他促进了天界的覆灭傅恬恬确实有点震惊,然而震惊之后却是理解,更何况她本来就是站在凤岐这一边的:“刚听到确实有点惊讶,但是你被背叛被囚禁在先,报复回去也是理所应当啊。更何况战争本来就是那些神仙自己挑起的,如果他们不是自己打起来又怎么会给你报复的机会呢?”

    “只是……”傅恬恬又有了新的疑惑,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但说无妨。”

    傅恬恬遂咬咬唇,问道“刚刚你说这个结界没有神仙能进来,那……你的法身陨灭之后,是谁为你立的碑呢?为何你自己似乎也并不知道?”

    凤岐沉吟道:“立碑的,想是我的一位故人吧。他是凡人修炼成仙,当初天界迁徙时因为眷恋故地,并未随从来此。天界混战结束后的某天他却找到了这里,大概那碑便是他立的。”

    一位故人?他是谁呢?现在并没有看到他,他又去哪了呢?

    傅恬恬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只是看凤岐对其它事说的都很是详细,对这位故人却只简略地一句带过,就晓得他并不愿细说,也只好把疑惑压下。她郑重对凤岐道:“凤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这原本也没什么不能言说的。”凤岐并不如何在意的样子,又道,“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分离,有些事本来也该让你知道。”

    分离?这句话不啻晴天霹雳,将傅恬恬从知晓太多信息的震惊中拉出来,却又使她陷入新一轮的惶然空茫。听了凤岐的话她急急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分离?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先前的鲁莽?”

    凤岐温和地笑了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你取回脉心草时我便已说过,会多陪你三个月。如今三月之期已满,该是你我分别之时了。”

    三月之期?傅恬恬回忆起了取得脉心草后凤岐对她说的的话:“奖励么,就是在你修复好经脉之后,我会多陪你三个月,教你修炼最基础的法门。”仔细算来,到今天竟恰好是三个月整。原来他们的缘分就只有这三个月,可是,她如何舍得就这样分别呢?

    傅恬恬难过地看向凤岐,却听他叹息道:“原本我计算着,这三个月把你的修行日程安排得紧一些,三个月后你恰好可以筑基,到时我离开也算没什么遗憾。只是没想到你为清除经脉中的木灵多耽搁了几日,以致尚未筑成道基。然而三个月已满,我却不能再教你了。”

    为什么定要是三个月呢?为什么只能是三个月呢?听到凤岐的话,傅恬恬一边难过,一边又对他反复强调“三月之期”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只教我三个月呢?”

    “教了你这么久,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我何尝不想多教你几日,看你筑基。只是,”凤岐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了,我是元神之体。每次动用术法,对我来说都是消耗,这也是先前你取脉心草时我只能送你慢吞吞驾云来回的缘由。那时我已做好准备,一旦你惊动那紫睛通臂猿便施法将你顷刻之间带回。只是那样对我的元神消耗太大,若真如此做,我就没力气再教你了。幸而你取得脉心草时并未引起什么波澜,我也得以多了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教你修炼。”

    “三个月,你还是没力气了是吗?”傅恬恬慌了,“现在过了三个月,你……你会怎样?”

第十七章 灰飞烟灭

    “不会怎样的,”凤岐笑笑,眉目间的金光亮得有些晃眼,“我只是会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下了。”

    只是休息一下就可以吗?“你要去哪儿休息?”

    凤岐回答道:“后山,我法身埋葬之处。我需要回归本体修养一段日子。”

    如果回归本体就能修养,为什么你这一百万年来从未回去过?分明,你并不知道那里有座墓碑,也并不能靠近后山啊。

    傅恬恬心中有无尽的疑惑和忧虑,她明知凤岐说的并不合常理,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该问他些什么。

    那边凤岐已经站了起来,往书架走去,并对傅恬恬招手:“来。”

    傅恬恬站起来,随着凤岐的指引走到书架旁,只听他道:“我独居了这些年,也没留下多少法器,本命法器乾坤天地扇已与这秘境融为一体,先前曾炼制出一赤金八卦鼎,数万年前被别有用心者盗走,如今竟是没什么可留给你的了。唯有这一架书,是我将闲时随手所写的东西,择出了与修行相关的部分,现送与你。日后我不在了,你也可照上面所载继续修行。”

    又带着她来到他的卧房,屋内只一块青石板做床,别无他物。凤岐指着那床道:“青石板底下,有一通往修真界的密道,可出不可进。我回归本体之后,这‘乾坤秘境’会逐渐封闭。若是百年内它并未关闭,你可同下一批进入秘境的修士一同离开;若你想要早些出去,或在满百年之前秘境已然封闭,你也可从这条密道出去。只是出去之时千万不要往回走,一旦回头便会引得禁制齐发,便是大罗金仙也应付不了。切记切记。”

    竟然什么都安排好了,望着凤岐殷殷嘱托的目光,傅恬恬只能点点头表示记下了,强压下心中不详的预感。

    凤岐见她点头,便轻轻笑了起来:“好了,该说的都已说完,我要走了。”

    傅恬恬看他要往外走,仰头望着他:“让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凤岐温和地望着她,口中吐出的字却是那样残酷:“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送与不送,本也没什么不同。”看她眼圈一下就红了,他再次摸了摸她的头:“今番我回归本体修养,少说也要花上万年,日后恐怕无相见之日了。你跟我学了这么久,也算我半个徒弟,日后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回家。”

    “好,我会的,”傅恬恬强忍着泪水回道,又忍不住再次提出一个请求,“那,最后一面了,能不能撤掉护体金光,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声叹息,凤岐伸手遮住傅恬恬双眼,几息后,移开了手掌。

    站在傅恬恬面前的依然是那个一袭青衫的温润青年,只是他的脸有些苍白,眉目间带着淡淡的疲惫,气质更为缥缈,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我走了,再见。”随着这句最后的告别,凤岐转身离开,不过几息便已走出了房门。傅恬恬忙追出去,他的身影已然不见。

    后山山巅遽然升起了一片深浓的绿,却原来是凤岐法身所化的那一株树长大了,树冠已经高过了山顶。眨眼之间,亭亭枝干便直插天际,伞一样的树冠覆盖了乾坤秘境的整座天空。然而天依旧是亮的,太阳的光竟毫无阻碍地透过深碧的叶子照射下来,那直插云天的巨木,原来只是一个虚影。

    火红的花瓣从天空中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初时只是几片几片地落,而后渐渐由疏转密,好似下起了一场花雨。在这纷繁的花雨中,空中那巨大的树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傅恬恬呆呆地站在屋前看着一切的发生,任火红的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脸上、身上,眼中一片空茫。

    突然,她猛地一个转身,跑回了书房,跑到了书架前。那本厚厚的《道经》就摆在最上面一排。她将书取下,颤抖着手翻到《神魂》篇:“人身死若魂魄存,魂魄不得触原身,触之则魂飞魄散;神仙殒身若元神在,元神不得近法身,近之则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原来,原来,不是再难相见,是……再不能相见。

    最后一次相见啊,竟不曾好好告别,竟不能认真告别。

    他就这样,决然地离开了,不给她留一点思恋的余地。

    天帝凤岐,她的朋友、她的引路者凤岐,她所思慕的,凤岐。

    天上地下,虚空万界,再找不到他的痕迹了。

    多么痛彻心扉的感悟啊,她终于敢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他,可他,却已经不在了。

    起风了。微风卷着火红的花瓣从窗前飘入屋内,落在地上,落在书桌上,落在摊开的那本《道经》上。

    “啪嗒,啪嗒。”是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书页上上的声音。眼泪模糊了字体,也浸湿了火红的花瓣,将那颜色,浸得如血般殷红。

    蓦地,风停了,簌簌的花雨,似乎也停了下来。

    傅恬恬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天穹上巨木的残影正在缓缓消散,空中零星飘着几片落花,空气中灵气前所未有地浓郁,火红的花瓣铺了一地,殷红如血。

    她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一片发黑,看不到碧色渐消的天,也看不到残红满铺的地。

    整个世界仿佛在旋转,她什么都分不清,辨不清,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她重重栽倒地上,失去了意识,眼角缓缓沁出两行清泪。

    ******

    “恬恬,醒醒。恬恬,恬恬……”

    是谁,用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傅恬恬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她以为此生再无法见到的人。

    “凤岐!”她失声惊呼,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床边一袭青衣温润如玉的青年,不是凤岐是谁?

    他的微笑温和一如往昔,傅恬恬情难自抑,忍不住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原来你还活着!”她失声痛哭,“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已经……”哭到一半,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忙急急要松开手:“抱,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唐突你的……”

    然而凤岐却同样紧紧地搂住了她:“恬恬,不要松手,不要这么羞涩。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的。”

第十八章 筑基

    凤岐的话仿佛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傅恬恬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且惊且喜地望向他温润的容颜。那双宁静温和的眼眸此刻竟含着淡淡的情愫,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她的影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剧烈的惊喜,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柔声道:“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你怎么就伤心成这样,倒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傅恬恬又哭又笑:“之前你法身所化的那棵树突然长高,落了一地花雨就消失了,我要被吓死了,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凤岐轻轻帮她擦去泪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只是暂时回归本体修养,怎么就想得那么严重。”

    傅恬恬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看他并没有抵触的反应,脸上反而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心里不由微甜。她问凤岐:“可你不是说这次修养怎么也要上万年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凤岐笑道:“却是巧了。我本以为回归本体之后养伤会极为缓慢,哪曾想我法身所生长的地方正是阵眼,是乾坤秘境灵气交汇之所。这些年来我的法身汲取了无数至纯的天地灵气,已经被修复好了。因此我的元神一回归法身,受的损伤便被自动修补,仅半天时间法身与元神就重新融合在了一起。现如今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原身。”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傅恬恬开心得几乎想跳起来,“这可真的是老天开眼啊!我就说,你这么好的神,命运怎么会忍心对你那么残酷!”

    “也是侥幸。”听到傅恬恬说老天,凤岐淡淡一笑。接着他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中也满是炽热:“现在我既然因祸得福恢复了法身和修为,下面是不是该考虑我们的事了?”

    “我们的事?是……什么事?”傅恬恬觉得自己有点不懂,脑袋晕忽忽的,双颊热热的发烫。

    “自然是我们要天长日久地在一起的事了,”凤岐饱含深情地望着她,“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我,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傅恬恬有些磕巴,“只是,这,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你竟然也喜欢我吗,我真的,想都不敢想。”

    凤岐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你对我的心是什么样的,我对你的心就是什么样的。”

    傅恬恬被这句话他撩得面红耳赤,心跳都漏了一瞬,感觉又是甜蜜又是不敢置信。只听他又道:“从今以后,什么多余的东西都不要想了,就和我一起在乾坤秘境快乐地生活吧,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日日时时在一起,一刻也不分离,好不好?”

    “好……好吗?”听到这里,傅恬恬被狂喜塞满的脑子终于转动了一下,开始考虑一些现实的问题。和凤岐一起永远生活在乾坤秘境,这听起来很是美好,但是,她也想回家啊。她还能回家吗?还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房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开,傅恬恬的父母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憔悴了好多,两鬓都白了。傅恬恬怔怔地从床上爬起来朝自己的父母走去,妈妈一把抱住了她,哭着道:“恬恬啊,我的宝贝女儿,这些天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啊。”

    爸爸也走上前来,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对傅恬恬说:“恬恬,爸爸妈妈找你很久了,我们都很担心你。现在终于找到你了,来,我们回家。”

    傅恬恬抱着妈妈大哭起来“爸!妈!我也很想你们啊!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家,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那我呢?”凤岐却走了过来,将她从妈妈的怀中拉出来,“你知道我是离不开这结界的,你和你的父母走了,那我呢?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这时妈妈也抓住了她的手,哭着说:“恬恬,你是我们的女儿啊,难道你不想爸爸妈妈吗?”

    “留下来,陪我,好吗?”

    “恬恬,我们回家吧,跟爸爸妈妈回家。”

    凤岐和爸爸妈妈一边抓着她的一只手,爱情,亲情,两边拉扯,都是那样的深情厚谊,简直要把傅恬恬从中间分成两半。

    一片纷杂之间,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尖锐的问题: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父母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穿越重重虚空来到这个世界,还说要带她回去?

    凤岐对她没有任何情愫,最后走的时候连送都不让她送,又怎么可能,对她说出那些亲密的话,做出那样亲昵的举止?

    一切,都只是她的梦罢。

    “是梦啊。”这声轻轻的叹息出口,凤岐和爸爸妈妈的动作都停住了。

    傅恬恬挣开手,先抱了抱凤岐:“凤岐,真的抱歉,梦里竟然会对你有这样的痴心妄想。以后……对不起,我忘了已经没有以后了……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永远。”

    然后,她转身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父母,泪流满面:“爸爸妈妈,等我,我一定会回家的,一定会的!”

    亲情,是我永远的牵念,父母深恩,永不会忘怀。爱情,我心向往,却,不会奢求,不会沉溺虚妄。

    想明白了这些,心境转瞬通达,灵台清明,映照万物,不染纤尘。

    仿佛一面镜子被打碎了,梦中的场景开始片片零落,化成了一片片红艳的花瓣,最终满铺了遍地残红。却原来,她依旧躺在昏迷前所处的空地上,最后一片花瓣,正从半空中悠悠飘下,落在了她的脸上。

    汹涌的灵气突然从全身打通的一百零八个窍穴之中涌入,沿经脉一路汇入丹田。如潺潺流水,温润了经脉,抚慰着丹田。

    傅恬恬连忙坐起身,五心向天,开始打坐吐纳灵气。

    “啪。”是无形壁障被打破的轻响。刹那之间,灵气将丹田盈满了,整个世界都仿佛映入了心底。远到百里之外的一草一木,清晰可见;近到身周的草叶虫蚁、纤毫无误。整个世界都是那样的清明,不用眼睛便可“看”清万物。抬起手轻轻一动,旁边的石凳就飞了过来,如臂使指。

    通窍穴,明感情,心境达,壁障破。

    筑基,成。

第十九章 十年后

    重情而不惑于情,无绝情思,无陷情网,以情入道,筑基始成。

    凤岐离开的这天,傅恬恬筑成道基,正式踏上了修行之路。

    艳红的落花带来了无尽精纯的天地灵气,帮助她堪破迷障后一举冲破壁垒,筑基成功。

    这是凤岐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吧,遗憾的是,没能让他亲眼看见。

    再也没办法让他知道了。

    不知道,他的……埋骨之地,现在是什么样子?修到筑基期便有了神识,可观方圆百里。傅恬恬展开神识去看后山,斜坡之下除去一片金光,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她跑向后山,筑基之后身轻如燕,不用费什么力气,轻轻一个纵身就能跃几十米,不过三五分钟就来到了斜坡前。

    凤岐法身所化的那株繁茂的绿树不见了,树前的白玉墓碑也不见了,坡下,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洞底是一个缓缓转动的阴阳八卦盘,闪着耀眼的金光,将周围都映照得金光灿灿。

    傅恬恬伸出手,却只见金光一闪,她的手被层无形的壁障弹了回来。

    故人,再无痕迹留在这世上了。

    她转身回到竹林,躺在地上,再不压抑自己的悲声,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哭够了,爬起来,打坐,修炼。

    现在刚刚筑基,她必须得稳住状态,未筑基时无法使用的法术现在也可以用了,要多练习练习。

    人生还是要继续,以后的路她只有一个人去走了。

    沉溺修行的那些日子,几乎忘了岁月的流转。若不是每年中秋之夜必发作一番的诅咒提醒着傅恬恬,她都想不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自从十年前迷梦中勘破梦境以情入道,傅恬恬便步入了筑基期。这十年来靠着凤岐所遗书籍的指导和自己的摸索,在后山小竹林中专心修炼,她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神识可见的范围已经从百里扩展到了五百里。与修真界等级类比,大概等同筑基圆满,实力距离达到李容音曾经修到的结丹期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可以,傅恬恬真的想一直在这里修行,安安稳稳地提升修为,永远不出去面对未知的陌生世界。

    然而一直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凤岐死后,乾坤秘境的封闭比他当初预料的来得更早一些,甚至已经从外而内开始坍塌。

    傅恬恬所修的道法有个好处就是十分利于隐匿气息,将自己的气息与外界隔绝,内息流转不停,再加一个小小的隐身法术,气息就能自然地和外界融为一体,无论多凶残的妖兽嗅到了她的气息,也只当是土中的小虫、风中摇晃的野草而已。因此她曾用这样的隐匿法门冒险去结界外查探过,结界位于整座秘境的中心,尚且察觉不出如何,但秘境边缘灵气已经开始变得混乱失序,而且出现了黑洞似的小块小块区域,不论什么被吸进去,都会立刻消失无踪。

    这十年来,混乱失序的区域不断向中心扩散,现在已经快要波及到结界之内。傅恬恬知道,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将李容音身上与身份密切相关的东西都留在自己住过十年的屋子里,又去书房把凤岐留给她的那一架书收进储物戒中,傅恬恬走进了凤岐的卧房。这十年来,她每天都不忘会把凤岐的房间清洁一遍,是以房间依旧整洁如新。密道,就在卧房的青石板之下。

    筑基期的实力举个几百斤的重物已不在话下,傅恬恬将青石板掀起,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便露了出来。

    回头再看一眼这个自己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生活的地方,傅恬恬深吸口气,踏入了密道。

    一进入密道眼前便满是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幸而虽然周围的石壁有隔绝神识的功能,在这密道内神识却还管点用处的,并没有被完全削弱,倒恰好能勾勒出密道的轮廓。傅恬恬闭上眼睛,从神识中“看”到了密道的全貌:不很高也不很宽的一条隧道,最多可容一个身形高挑的成年男子行走,像傅恬恬现在这身高一六八体重不过百的肉身,走起来还算宽敞。隧道的两壁空荡荡地,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有凤岐说的厉害禁制的痕迹。

    不过傅恬恬也没那个好奇心尝试回一下头,去挑战挑战禁制的存在与否,那就是作死了。她只是很缓慢地,平稳的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在神识的边缘原本平直的隧道突然出现了一个转弯,拐角后似乎很是宽阔,在转弯处撒下了大片的日光。傅恬恬睁开眼睛,她离前面的拐角还有三五百米的距离,在一片黑暗中很清楚地看到了前面的光亮。

    再驻足凝神细听,拐角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说咱们家主费那么大力气把山凿空了,打出这通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守在外面干瞪眼。”

    “可不是嘛,进乾坤秘境的密道倒是找着了,也派人进来试探了,可怎么着?禁制太厉害,连族里的化神老祖都破解不掉。一批批试探的子弟白白送死,最后还不是嘛办法没有,一步都进不去。”

    “老祖们一生气,倒是甩袖子走了,只辛苦了我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旁支子弟,必须得在这灵气稀薄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着,别说沾点油水了,连自己修炼都麻烦,唉!”

    “谁让我们没好靠山也没资质呢,没办法,熬吧!等熬过这五年就有人来跟我们轮换了。”

    “也只能就这么熬着了,但愿家主许诺的丹药法宝真能赏了我们。”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傅恬恬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有个家族不知怎么晓得了通往乾坤秘境的密道,妄图从密道里去乾坤秘境。听他们的意思连化神期修士都出动了,却奈何不了这禁制,甚至不能进密道一步。凤岐说的没错,这禁制果然极为厉害。

    只是,乾坤秘境的密道应当没几个人知道,怎么会有一个家族知晓了隧道的秘密,还明目张胆地来挖呢?山都凿空了,还派子弟轮换来守着,得是多少人知道了有这密道?消息会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傅恬恬想到了凤岐曾对她说过的盗走他赤金八卦炉的别有用心者,难道是这个人?不过这也仅仅是她的怀疑罢了。

    密道看起来威力依然不小,还不是需要傅恬恬操心的时候,而且乾坤秘境正在逐渐坍塌,纵然将来通过密道走过去,他们也得不到什么了。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她怎么在外面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出去。

    傅恬恬收敛气息,沿着隧道,慢慢慢慢向前走去。走到转角的光影之外几步,她的神识也悄悄“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两个人。那是两个中年男子模样的筑基期修士,看起来修为并不高的样子。

    傅恬恬拿出一块手帕挡住脸,开始挽袖子,准备偷袭一把赶紧跑。

第二十章 逃脱

    挽好袖子后,傅恬恬从储物戒中悄悄取出青锋剑,口中默诵隐身诀,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为防止骤然接触到强光刺眼,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只凭借神识分辨身周环境。

    那两个修士还在不停闲聊,神识可以探到拐角之外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山洞,只有他们两个脸对着脸守在山洞与密道相交的拐角处。

    傅恬恬猛地踏出拐角,冲着两个修士的下盘迅捷无比地“唰唰”挥出两剑,准确地划伤了他们的大腿。

    “哎呦!”

    “哎唷!”

    两人惊呼着相继跌倒在地上,傅恬恬飞快绕到左边那个身后,准确无比地敲中了他的后脑勺将他打晕。

    另一个人在中剑倒地的那一刻已经祭出一个葫芦状防御法宝,由于傅恬恬使着隐身诀,他看不见袭击者在哪,只能先抛出一片结界罩住自己,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传讯符,着手启动。

    傅恬恬敲晕一个人之后脚下不停,飞快转到他了跟前。这个葫芦在筑基期算是不错的防御法宝,但傅恬恬修行的道法是何等精妙,又继承了曾经修到金丹期的李容音的记忆,,神识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这个防御法宝灵气流转的轨迹。她持青锋剑刺入防御法宝灵力衔接最薄弱的地方,只一剑,就刺破了无形的结界,防御法宝应声而裂。

    一切就发生在几息之间,那弟子刚刚启动传讯符,还没有出声说一个字,就听到一声脆响,自己的防御结界已经被打破。他慌忙地对着传讯符道:“救命……”“命”字还没落下,就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被打晕在地,不省人事。

    直到此刻,傅恬恬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次出手就能这么快解决对手,她对自己的战力还算满意。只是第二个人被她敲晕之前传了讯息出去,只怕会有麻烦,她得赶紧离开。

    山洞之外又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倒是比之前她出来的密道要宽阔许多,可容两三个人并排行走。之前那两人说“家主”把山凿空了才挖出这条通道,想来这就是从外界凿过来的那条路了。傅恬恬举步想快速从通道出去,却在下一瞬猛地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威胁感。

    情况不对!她心中暗暗惊醒,口中继续默诵隐身诀,内息流转不停,努力隐藏起自己的气息,躲到了山洞的一个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果然,她刚躲好,浓浓的威压便覆盖而来,席卷了整个山洞,紧跟着一个黑袍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山洞之中。

    来者是个满脸怒容的金丹修士,具体金丹期哪一个阶段看不透,但显然是比傅恬恬高的。他看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个子弟,怒吼道:“何方宵小,敢在我慕容家禁地放肆!”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带着攻击性的神识也开始在整个山洞内逡巡。

    傅恬恬运起这门隐息之法便是境界远高于化神期的妖兽都无法发现她,更不要说只是一个金丹修士了。她悄无声息地躲在角落里,不出声,不动弹。在妖兽口下锻炼出的定力很是管用,那金丹修士的神识几次扫过她站立之处,却根本发现不了她。

    少顷,一伙四五个筑基修士也急慌慌地从通道外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着:“守在密道口的弟子传讯求救,这是怎么回事?”“有敌人袭击?”“慕容永和慕容严怎么倒在地上了?”……

    看到山洞中的金丹修士,他们纷纷低头敛声,恭恭敬敬地齐声道:“七叔!”

    人一多,山洞就有些拥挤了,傅恬恬趁着他们跑进山洞忙忙乱乱的时候,悄悄走到了通道之中,一步一步轻巧又尽可能迅速地往外走。

    身后那个“七叔”的声音传来:“有贼人擅闯我慕容家禁地,打伤了慕容永和慕容严。慕容严既然能在他手下把讯息传出来,想必那贼人不是什么修为高深之辈,现在多半还没走出这山洞!你们,都给我仔细得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幸亏及时出来了,好险!傅恬恬心里的小人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踮着脚小心地接着往外溜。凿空了一座山打出来的通道,不算长但也不短,怎么也有七八百米,傅恬恬不敢发力狂奔,只一步一步走下来,足足走了一分多钟才走到通道的出口。

    此时,山洞内的搜检也已经差不多结束,自然,什么都搜不出来。那金丹修士面色黑沉,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通道便是一掌挥出。

    此时傅恬恬已经走到了洞口,只差几步就能出去了。她心里正雀跃,却忽然听到身后有掌风袭来,也顾不得再隐匿气息,忙偏身去躲。然而这通道才多宽,她半边身子狠狠撞到了石壁上,左肩还是被掌风打到了,瞬间一片麻痹,然后便是剧痛。

    傅恬恬当下便喉头一甜,生生忍下了一口血。她也顾不得自己身形已然显露,接着这一掌之势往前一窜,就跑出了洞口,飞快拐向左边。

    山洞中的慕容家子弟只见自家金丹长辈挥出一掌,通道口不远处就有一个穿青衫的女修中掌显露出行迹,身子一晃逃了出去。那金丹修士冷哼一声:“小贼果然只是隐匿手段高级!”接着也大步跨出,冲那女修逃跑的方向而去。

    傅恬恬跑出去之后幸而外面暂时没人看守,她再度念起隐身诀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然后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绿叶形状的飞行法器,引动周围灵气将其注满让它飞了出去。而她自己则并没有坐上法器,只是屏住气息后退几步,躲在了一旁的石块之后。

    那飞行法器是芙蕖仙子送给李容音的结丹礼物,飞行速度奇快,对金丹修士来说也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傅恬恬本不想多动用李容音的东西,然而现在生死关头,却也不得不为。

    那金丹修士在她放出飞行法器的下一息就踏出了通道,他见那绿叶状法器飞得迅捷无比,下意识便以为傅恬恬坐上法器逃跑了,又因为那法器一看便知等级颇高,令他很是眼馋,遂径直朝法器飞行的方向追去。

    剩下的都只是些筑基期的小角色,傅恬恬等那金丹修士飞走之后,立马迅捷无比地借着隐息术跑入山林,拔足往山下狂奔。

    待那金丹修士拿着缴获的飞行法器回来,傅恬恬已经跑掉了,只留他在原地暴跳如雷。

第二十一章 乔装

    被打伤后左半身疼得厉害,稍微动一下体内的灵气,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然而现在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傅恬恬强忍着疼痛,一口气跑出了三百里才在一个村庄前停下,再次咽下喉头一股腥甜。她口中依然默诵隐身诀,内息自体内流转,不与外界沟通。

    刚才被打了一掌显露出身形,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必须得乔装改扮一番。前面那村子里都是些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时值夏日,大都在田里劳作,家里并没几个人。傅恬恬潜入其中看起来比较富裕的一家,从他家衣柜里取了一件颜色式样都并不显眼的男子外袍,在角落里留下一包乾坤秘境中采的老参,再把衣柜恢复原样,就悄悄溜走了。

    她跑到一个小树林中,将身上的长裙式女衫装换成自己偷来的男子衣袍,把原本编了两个辫子的头发打散,在头顶高高绾成了一个髻,然后从储物袋找出自己练纺织诀时织的一块灰色粗布将发髻包住,再折一根树枝穿过发髻固定,又换了一双颜色款式不同的新鞋。就算是装扮好了。

    缓缓撤去隐身诀,内息依然在体内循环流转,这样,哪怕是那金丹修士的神识扫过来,也只能看到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已。

    她来到水边,临水自照,却看到一个俊秀清丽的少年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显然,这具身体原来的皮相太好了,纵然打扮成了个男人,眉毛一直任其自然生长没有修饰过,太过清丽的容颜依然很是扎眼,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美貌少年,只怕再细看就能被看出是女子了。

    傅恬恬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找出了一把离离草。这种草也没什么特别,离离山到处都是,只是草汁粘到身上就很难洗掉。她从乾坤秘境离开之前特意去离离山追忆了一番,还拔了几束草作纪念,取其“离离”之意,没想到现在倒可以派上用场了。

    也真多亏了修真界的储物法宝还有保鲜功能,放了好几天的草还像刚拔下来时一样鲜嫩,傅恬恬将草叶碾碎,挤出汁液涂抹在手上、脸上,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涂成了一片焦黄色。再微微驼着背,走路晃悠晃悠,妥妥一个身患旧疾疑似病根难愈的穷苦男子。

    对自己的装扮总算是满意了,神识检测到西南二十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城镇,傅恬恬再度念起隐身诀,隐去自己的身形气息之后就快速向小镇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来到了小镇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撤掉隐身诀现出身形,就微驼着背,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镇子里。

    小镇看起来有点破,房子以木质为主,居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也是能感受到几股修真者的气息的,基本都是炼气期的刚入门修士,最多也不过练气四五层,而且都住在装修较为豪华的房舍内,总起来说修真水平较低。

    看来得弄点俗世货币才好在这个地方行走啊,傅恬恬心里有了计较。修真者重灵石、法宝、丹药、灵植等有助修行的东西,鄙视金银俗物,她储物戒指中要么是法器要么是灵石,就是没有金银玉石首饰之类的东西,如果拿出去卖那是自找麻烦。没办法,只好再去找镇上的富户“借点”了。

    傅恬恬潜入镇上房子最多最华丽的那户富人家中,从他家库房里拿了两枚银锭和一吊铜钱,又拿了几匹材质中等的布料以备不时之需,然后留下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答谢。

    她拿着钱去成衣铺买了两套粗布衣裳,让店家饶给她一块布做包袱皮,将衣服打包起来,背起包袱,做出一副旅行客的样子,来到了车马行。

    正好有辆马车要走,车夫吆喝着:“惠安县!惠安县!惠安县走啦,还有去惠安县的吗?”

    傅恬恬弓着腰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请问,呼,请问这车是去惠安县的吗?”

    车夫热情地回答:“正是哩,拉车的马儿跑得可快,三十文一位,有座,四个时辰就能到!”

    “咳咳,劳驾,我要坐车,”她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那串的铜钱开始一枚一枚地数,“一,二,三,……三十,这是三十文,您收好了。”

    “好嘞,您车上坐稳,咱们这就走。驾!驾!”傅恬恬坐上马车,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悠悠驶动。

    接下来的半个月,傅恬恬一路乔装改扮,化妆成各种身份,陆路换水路、水路换陆路,偶尔还坐上飞行法器飞一会儿,最终逃得距离她出来的那座山有了几千里之遥,才算稍微松一口气。

    逃亡的这段日子她也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了较为详细的认知。她从密道出来后落到了东大陆。不是李容音从小长大的西大陆,而是李容音那位姑母的来处——修真之风十分繁盛的东大陆。东大陆无论是从物质丰富程度还是总体修真水平上来说都比西大陆高了一大截,修士也不像东大陆那样鲜少和普通人有交集,只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修行,而是遍布整个大陆。各大门派、世家纷纷划定势力范围,瓜分灵气充足的区域,哪怕灵气贫瘠的地方会建立国家政权,整个统治集团也全都是修士。就像她之前所见到的,修真者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最普通的小镇上。而之前被她搅和禁地的慕容家,很不幸,正是在修真界十大势力“四山二门一寺三世家”中名列“三世家”之首的慕容世家。

    傅恬恬这半个月一路奔波,所经过的区域都处在西大陆东南方向一个灵气较为稀薄的中等国家——桓国的国境范围内。

    结束上一段旅程,从船上下来,她来到了一个很繁忙的水路枢纽城市——泛州。

    泛州虽然位于桓国境内,但由于其周围水路四通八达,又直通到距离东西大陆分界的大洋最近的城市望海城,修真者也多从这里经过,因而它实质上是一个独立于桓国管辖之外、修真界各种势力交相混杂的鱼龙混杂地带。

    到泛州来,一是因为此处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她想去哪都可以直接坐船或坐传送阵过去;二是因为交通发达的地方消息必然也很灵通,她也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那通闹腾在慕容家看来是什么程度,他们还找不找她。

    船是在泛州城西的一个码头停泊的,傅恬恬从船上下来,看向泛州城。

    城门入口处排起了长队,几个衣着华丽的修士正堵在城门口挨个检查。看到为首那个脸色严肃的黑袍男子,傅恬恬觉得自己还没痊愈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分明就是在石洞中打伤自己的那个金丹修士!

第二十二章 莫雨瑶

    守在泛州,是吃准了自己只要不想一直呆在灵气稀薄的凡俗世界,那么不论去哪都只得从泛州走吗?

    看来泛州城是进不去了。傅恬恬心里默默哀叹一声,不意自己的一时鲁莽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收好自己的神识不敢放出,确认内息流转看起来仍是一个凡人的样子,尽量不觉痕迹地移开视线,脚下慢慢地,慢慢地偏离开城门的方向,拐向旁边停泊的船只,想要看看有没有哪个是能搭载的。

    城西停泊的船只运载的基本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或修为较低、混在凡俗世界的散修,排队入城者大都没见过这阵仗,不由议论纷纷。

    “城门口那是干嘛呢,怎么给堵上了?”

    “就是,那几个人是干嘛的,也不见穿着官家的衣服,怎么就那大喇喇堵着城门,开始盘问起过往行人来了?”

    “嘘,噤声!你们凡人见识到底不足,那可是三大世家之首的慕容家的人,高不可攀,贵不可及,你们口中所谓的‘官家’,和他们一比就是地上的泥而已。”

    “这么厉害?那他们想是和您一样的仙家?”

    “呵呵,某不过一介散修,算不得仙家,算不得。不过慕容世家确实是修真界数得着的大势力,他们的家主和隐世老祖,修为深不可测,和仙家也差不多咯。”

    “嚯,这么厉害呀。那您跟我们说说,慕容家派人守着城门一个个查,是为着什么呀?”

    “这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据说有个修士从慕容家的禁地盗走了什么宝贝,引得慕容家主大怒,在各个关卡都派出人手,还发出了悬赏通缉,正细细地查呢。”

    “诸位,诸位!”城门口查验的修士其中有一个突然发出声音,打断了排队着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在下乃慕容家仆,近日有贼人擅闯我慕容家矿山,打上我慕容家子弟,行为恶劣,令人难以容忍。日前家主已发出通缉,为找出贼人如今不得不耽误诸位少许时间,在下先给诸位赔礼了!诸位只需在这破幻镜下走一走即可,还请配合一二!”

    他虽不是扯着嗓子在喊,但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入了在场者的耳中,显然修为很是不错,在凡人看来更是堪称仙术,因此很是震慑住了场面,排队的众人都不由自主为之一静,乖乖排队任由其搜检。

    傅恬恬心里默默叹口气,走到了一条大船前,她前面还排了一个人,是个练气八层修士,正在问船夫:“请问这船可是去望海城的?”

    那船夫也有练气一层的修为,闻言回答道:“正是哩,客人您也是要从望海城前往西大陆的?”

    修士声音有点沧桑地回答道:“是啊,在东大陆修行艰难,听闻西大陆修士稀少,我去碰碰运气。船价多少?”

    “五十块下品灵石或纹银五十两即可。”船夫喊出价。

    “给,这是五十块下品灵石。”那修士往腰间储物袋中一探,取出一个袋子,递给船夫。

    船夫清点清楚,恰是五十块下品灵石,遂让他上了船。

    傅恬恬紧跟着走过去,船夫一脸营业式微笑地问她:“这位客人,您……哎哟!”话未说完,他突然“哎哟”一声,惊呼道:“了不得,打起来了!”一双眼睛越过傅恬恬,直直看向远方。

    其实傅恬恬早已经听到了身后城门处的动静,只是装作不知而已。现在船夫都仰着脖子看热闹了,她也只好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回头看了过去。

    城门处那守着的金丹修士已经和人动起手来,外面围了一圈人看热闹。前因傅恬恬也听了个大概,其实就是在排队入城的人中有一人被破幻镜测出使了幻术遮住自己容貌,慕容家的人便要他撤掉幻术露出本来面貌给他们检验。那人也是修士,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听从他们吩咐,反而怒声回呛慕容家傲慢无礼。这么一来二去,话没说几句,就已经动上手了。

    跟那黑袍的金丹修士对打的自然就是不肯撤掉幻术者了,傅恬恬随着围观群众的视线一起看过去,见到她的模样,却是大吃一惊。那人做少年打扮,穿着一身青色道袍,手持一把最寻常的青锋剑,不到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偏瘦,这身高对男人来说矮了些,对女人而言却刚刚好。而且看她施展招式的动作姿态,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和她当初受那金丹修士一掌显露出的模样是何其相似。

    傅恬恬明白,那女修是被当成了她,自己牵连到无辜了。心里再度对当初没考虑周全就径直和慕容家修士发生冲突的莽撞行为深感后悔,后悔之余又对被她牵连的无辜修士深感歉意。她装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挤进了围观两个修士打斗的人群之中,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只要那女修有危险,她哪怕暴露自己也得把慕容家的追兵引过来,总不能让人代她受过。

    然而那女修显然比傅恬恬想的强太多了。由于顾及到周围大都是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两人没使什么威力大的术法,更多是在凭基本功和灵气的比拼。女修一把青锋剑使得出神入化,不但和慕容家的金丹修士斗了个旗鼓相当,还有余力在两人的战斗圈中划出了一个结界,不让他们打斗的余波扩散伤及围观的普通人。

    见识到这女修的实力,黑袍金丹修士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这显然和半月前在禁地出现的女修不是同一个人,如果她有这样的实力就不会被他打伤狼狈逃跑了。想到这里,他撒手后退一步,大声喝道:“道友且请住手!”

    在他话说出口的同时,泛州城内有一个清亮的女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两位道友还请停手,听我一言!”第一个字出口时声音还在城东,待得最后一个字落地,那人已来到了西城门口,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傅恬恬循声望去,看清来人面目的那一刻心中陡然升起无边的愤怒和恨意:那人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容色娇艳,眉梢微微含煞,赫然便是,莫雨瑶!

第二十三章 去望海城

    这股强烈的情绪来得太过突然,险些从眸中漏出来,傅恬恬赶紧微微垂眸移开视线,幸好没被发现。

    对莫雨瑶这个和她来自同一世界的“前辈”,她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些埋怨又略感无语,却没有多么强烈的愤恨。方才那突如其来的恨意,大概是李容音遗留下来的情感了。

    傅恬恬再看看自己,确保落魄中年男的伪装没出太大披露,也顺便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才慢慢随着围观群众好奇的视线看向她。十年过去,莫雨瑶容貌更加娇艳慑人,气势也更上一层楼,十年前她就比李容音高了一个小境界,现在想来修为是更强了。

    而见到莫雨瑶出现,持剑与慕容家修士对打的女修也后退一步收了剑。她撤掉幻术,露出一张面带傲气的清秀容颜,对莫雨瑶一笑:“雨瑶,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倒是巧了。”

    莫雨瑶也笑着回她:“是啊,在这泛州城也能遇到阿宁,咱们真是有缘。”那女修的名字却是叫周宁。

    莫雨瑶又转头对慕容家那金丹修士微笑示意:“七兄。”

    被称作“七兄”的金丹修士大名慕容沂,在慕容家第二十一代子弟中排行第七,因而在山洞中那些小辈都唤他“七叔”,同辈和长辈多唤他“七兄”“七郎”。他客气地冲这个有可能会成为他二嫂的姑娘点点头:“莫姑娘。”

    “雨瑶,你认识慕容家的人?”周宁看莫雨瑶和慕容沂打招呼,遂好奇地问道。

    莫雨瑶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害羞:“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人,就是姓慕容啊。”

    周宁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心里却微微郁闷,没想到莫雨瑶竟然是她最讨厌的慕容家的准媳妇。

    “莫姑娘,这位道友是您的相识?”一旁的慕容沂问莫雨瑶。

    “瞧我,光顾着叙旧,还没给你们介绍呢,”听到慕容沂的问话,莫雨瑶道一声抱歉,笑着拉起了周宁的手,对他介绍道:“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周宁周真人,道号妙玄。她是灵云门太上长老青松老祖的得意弟子,专修剑道,天资卓绝,不到三十岁便成就金丹,被誉为灵云门年轻一辈第一人。”

    周宁带着几分无奈地笑了起来:“瞧你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地,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不过是一个刚刚结丹的小修士罢了。”

    慕容沂早就听闻过周宁这位天才修士的名字,如今听莫雨瑶介绍,才知刚才和他打得旗鼓相当的人就是周宁,不由肃然起敬,作个揖道:“原来您就是妙玄真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下慕容沂,是慕容家第二十一代子弟,行七,道号明微。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真人海涵哪。”

    “原来是明微道友,在下这厢有礼了,”周宁回了慕容沂一礼,眉头一扬,俏皮地道:“可别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您都说我涵养堪比大海了,我这么宽广的心胸,还能记怪你不成?”

    又转过头去问莫雨瑶:“雨瑶,你们慕容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各地设卡,挨个搜查什么‘贼人’。我倒是好奇了,那贼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引得慕容家如此不遗余力地搜查?”

    “我刚从小阳秘境历练出来,正要去玉衡山找我爹,就遇到了你们,这事的来龙去脉还没来得及去问人,也正疑惑着呢。”听到周宁问话,莫雨瑶也是满脸的又是迷惑又是好奇。

    “嘁,你可拿这些有的没的来糊弄我,”周宁撇撇嘴,眼角一斜,“你要是真的不知道,慕容家派来搜检的明微真人不就在这吗,你现在去问他不就得了。今儿你可必须得让我知道,不然我就不让你走了。”

    莫雨瑶被周宁缠得不行,只好朝慕容沂使了个眼色,得到肯定回答后,便面带无奈和宠溺地对周宁说:“好好好,我真怕了你了,一定会让你知道前因后果的。”

    周宁歪歪头:“这还差不多。”

    莫雨瑶遂问慕容沂:“七兄,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检小贼,可否告知一二?”

    慕容沂看看了周围,道:“这里人多口杂,不好说话,莫姑娘和妙玄真人移步泛州城内的慕容家别院,我再细细和你们说?”

    莫雨瑶和周宁二人看看围观的各色人等,点头表示同意。

    慕容沂遂转头吩咐慕容家的其余人守在城门“继续查探”,随后对二女伸手一引:“请。”顷刻间三个人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仙人!仙人!”“果然是仙师。”“不愧是大宗门弟子,当真是厉害啊。”……

    三人离开后,围观的路人议论了一阵子,也便渐渐散了。傅恬恬混在人群之中跟着散去,又回到了方才的大船前。这条船去望海城?从望海城前往西大陆?那敢情好啊。没想到莫雨瑶身边那个叫慕容洵的化神修士竟然也是自己得罪的慕容家的人,她现在用着李容音的肉身,若是被莫雨瑶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两个“仇人”和在一块了,还都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

    那船夫依然立在原地,看傅恬恬过来,笑道:“客人刚才看过仙师的英姿了?您还去望海城吗?”

    “去,当然去,”傅恬恬叹了口气,“我天生不能修道,在东大陆怎么也混不出个人样来,只得变卖了祖产想去西大陆试试。如今看到仙师这般风采,我这辈子连给他们擦鞋都不配,那只能是更坚定去西大陆的想法了。”编出的这番话倒是很贴合她今天的装扮。

    说着,她从袖袋里摸出一块金子:“白银太重了不好带,这块金差不多有六两重,您看够不够?”一两金十两银,这一路她难免又有两次潜入富户家用灵石“换”金银之举,如今银钱上倒是不缺,因此出手很是大方。

    那船夫接过傅恬恬递过来的金块,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凝神用灵气探索了一遍,确定是足金,便笑道:“自然是够的,还多出不少呢。”

    傅恬恬点点头:“那就好,多出来的部分也不用找了,还请替我安排一个床软和些的房间,连日赶路,我可真是腰酸背痛啊。”

    船夫乐得眉开眼笑,待她上船后亲自引路:“没问题,来,您请——”

第二十四章 心生怀疑

    莫雨瑶和周宁随慕容沂来到城中的慕容家别院,停在了客厅内。

    “两位请坐。”慕容沂引她们坐下,命仆从端来上好的灵茶,开始讲述前因后果。

    “招贼的是我慕容家位于桓国境内的那座矿山,莫姑娘是知道的,想必妙玄真人也有所耳闻?”

    周宁听了,挑挑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憋不住,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就是你们花大价钱从戚家换来消息的那座?倒是听掌教师兄提起过。听闻几百年前你们挖空了大半座虚云山才找到‘矿产’的痕迹,却一星半点儿都动不得它,只能白白在那放到今日。怎么,如此鸡肋的玩意儿还有贼惦记上?”

    当初慕容家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从戚家换来了他家那位第一个发现乾坤秘境并安然从里面出来的老祖所绘制的进入乾坤秘境的地图,挖了近百年,险些将虚云山掏空,才挖到戚家所说的那条密道。看着倒确实是像,只是其中处处都是强大的禁制,任是再强大的修士进去也是寸步难行。慕容家前后试探折损了不知多少精英,最后只能选择认命,无奈放弃,在修真界知情的高层圈子里被传为笑谈。

    “谁说不是呢!”慕容沂连声叹气,一脸的无奈,“谁能想到这么个丢又不能丢,守着又没用的地方,竟会有贼偷偷潜入?偏她还进到了山洞最深处,看到了不该看的。那地方,虽说咱们几家都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天底下没见识的穷修士更多,若是被有心人传播开去,利用他们作乱,恐怕就是无尽的麻烦了。因此那小贼不得不抓,而且要尽早抓住,家主也是不得已,才会费这么大力气去搜检啊。”

    既然说得如此不重要,为什么又会招贼呢?那贼又为何能径直刺探到那么机密的东西呢?周宁心知慕容沂说得不尽不实,然而她与人家本来也没什么交情,能借莫雨瑶的光蹭着听听已是得了个大便宜,自然不会再得寸进尺去刨根究底。只口中感谢慕容沂解答了事。

    不过,慕容家此番大动干戈,其中绝对有鬼,她得上报师尊和掌门师兄,让他们知晓才好。

    思及此处,周宁起身向莫雨瑶和慕容沂告辞:“多谢雨瑶和明微真人的款待,耽误你们多时间,我这就走啦。”

    莫雨瑶起身挽留她:“自从三年前一别,咱们好容易再见面,怎么才这么一会儿你就要走了?”

    “我何尝不想跟你好好聚聚,”周宁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可是半年前我师父打发我下山历练,已经约好归期,就在明天了。也正是因为时间紧迫,我才取道泛州想抄近路回山,谁成想遇到慕容家拦路盘查,又耽搁了一会儿。时间紧迫,我得快点回灵云门了,要是明天赶不回去我师父非把我的皮揭了不可。真是不好意思啊雨瑶,只能和你下次再聚了。”

    莫雨瑶闻言十分遗憾,然而也知道周宁现在第一要紧的是要回山门复命,只好和她道别,送她离开。

    慕容沂也不甚留,又客套几句后周宁便走了。

    待周宁走后,慕容沂问莫雨瑶:“这周真人性格有些任性,像个被宠坏的小孩子,莫姑娘怎么和她认识的?”

    莫雨瑶笑道:“周宁自小便是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修行顺风顺水,在灵云门辈分又高,身边的人大都宠着她,难免骄傲了些。只是你别看她性情让人有些头痛,对朋友却是一片赤心,很是够意思,和她做朋友却是好的。”

    说完周宁,她又问慕容沂虚云山的事:“方才七兄对周宁所说的恐怕不是全部的事实吧?到底是哪里的小贼,她又干了什么,才会招来慕容家如此大规模的搜检,可否告知我一二?”

    “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是这个,”慕容沂点点头,“对你说我却是不用顾虑什么的。虚云山禁地招了贼,那贼还伤了慕容家两个子弟后逃脱,这都是有的。但家主之所以大动干戈,则是因为她身上有可能还牵扯着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他说得神秘,莫雨瑶不由来了兴趣。

    慕容沂再三看看周围,又抬手布了好几层屏蔽结界,这才用传音入密对莫雨瑶道:“家主怀疑,那贼不是从外面进去的,而是从挖到的那条密道里出来的。”

    “什么?”莫雨瑶忍不住惊呼出声,心突然狂跳起来。她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连忙也用传音入密追问道:“据说能直通乾坤秘境的那条密道?”

    慕容沂回答道:“正是。那贼修为不算高,连我的一掌都挡不住,只有一门隐匿法术还算过得去。她是刺伤了虚云山最深处守在密道口的两个子弟才暴露了行迹,若是外面的修士,已经费那么大力气潜进去,怎么可能做出刺伤守护密道的人这样极容易被人发觉的事。倒更像是从密道里走过来的,因为密道口有人守着,她为了能离开便出手刺伤守卫的人。”

    “七兄可知那贼长什么样子?”莫雨瑶想要确认一下。然而不不待慕容沂回答,她自己又补充道:“可是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修?不很高也不很矮,一张脸生得很是清丽,仿佛永远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的正脸我并没有见到,”慕容沂虽是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仍耐心回复道:“那女修极擅长隐匿功法,从被发现一直到逃走,从头到尾只露了一个背影。”说着,手一挥,便将傅恬恬显露出身形的那一霎复刻了出来。

    只有这么个背影,虽然发型和衣着与李容音惯常装扮并不相同,但莫雨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子身高和李容音很是相像。自从逼李容音自尽后她时常悬心,总感觉,本书原著女主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这个有可能从直通乾坤秘境的通道中出来的女修会是李容音吗?实在让她担忧。

    莫雨瑶做出一脸义正辞严的表情,对慕容沂道:“听起来此女来历确实很是蹊跷,还是尽快将她找到地好,迟则生变,万一她狗急跳墙将秘密吐露出去,也是不小的麻烦。”

    慕容沂道:“若她是从密道里出来的,倒是不怕她会将秘密传播出去。只是一直这样大张旗鼓搜检却是行不通的,我们确实得早些将她抓到。”

    莫雨瑶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决不能,容她继续逍遥。”心中想着,若那女修真是李容音,她必得斩草除根。

    被她惦记上的傅恬恬,此刻正在前往望海城的大船上。

第二十五章 望海城的来历

    前往望海城的这条船大约中等规模,有上下两层,上层住修士下层住普通人,被塞得满满当当。船身和桅杆上还有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有加固作用的符文流动,显然这并非普通的木船,而是带了点“仙家手段”。

    傅恬恬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自然被安排在了一层。托那多给的半两金子的福,船夫给她安排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向阳,被褥松软,除了配送一日三餐外每天还给送点水果。

    住在二层的修士大都闷在房间里修炼,并不怎么走动。一层住的都是普通人,就热闹很多,大家没事还会在甲板上聊聊天,天上地下地胡侃一番。

    傅恬恬就是混在人群中瞎聊的其中一员,在船上的三天两夜,她通过各种旁敲侧击各种套话大致明白了这群人的目的地。很一致:去望海城,转乘望海城提供的特殊法船横渡大洋去西大陆。

    最初的修真界原本是一整块的大陆,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陆中间出现了一条深沟,四面水流汇入,深沟就成了大河。又过了不知多久,深沟越来越宽,越来越深,渐渐变成了海,又逐渐变成了无边无际、难以跨越的大洋。大洋形成以后东西大陆就差不多被隔绝开来,少有沟通,风土人情大为不同,连灵气分布也是差异巨大。东大陆的五行灵气分离得较西大陆更为厉害,对五行元素要分开吸收的修真者来说,这就意味着东大陆的灵气更为充沛。而因为灵气分布的不同,东、西大陆人的体质也不同。体内五行元素皆有但比例悬殊的“五灵根”者,东大陆比西大陆多了很大一部分。他们既无法修真,更不是修道之体,因而成为了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而东大陆的人大多还是从单灵根到四灵根不等的体质,五灵根反而少一些,总体来讲更适合修真。因此,东大陆修真之风盛行,堪称修真者的乐土。然而,有得益者,就有失意者,因为东大陆大多数人都可以修真,少数不能修真的五灵根普通人和修为低下缺乏修炼资源的散修,在东大陆生活得很是艰难。

    十年前,三位化神修士横跨大洋在东、西大陆间走了个来回,还开辟了一条连通东、西大陆的航道。很多东大陆的失意者知道了还有另一个修真水平整体较低、修士并不太多干涉普通人生活的地方,纷纷心向往之。又有在东大陆惹了事的人,或是为恶、或是像傅恬恬这样得罪了大人物大势力,混不下去的,也想去西大陆避避风头。

    以东大陆之广,有这样念头的人数量并不少,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场两个大陆间迁徙的潮流,围绕这个潮流产生了运送迁徙者的产业链。出发之处人口聚集,也就建起了城市,望海城便应势而生。

    望海城,乘船从东大陆前往西大陆的唯一出发点,西大陆到达东大陆的唯一停靠点。这座在最近十年迅速发展起来的一座“新兴城市”,往前数十年,它的原址还只是一片没有人烟的海边荒滩。而它之所以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其实还和李容音有着密切的关系。前面已经说了,东、西大陆多年来一直少有沟通。直到大约十年前,东大陆的几位化神修士成功横渡大洋,在两个大陆走了个来回,还开辟了一条较为安全的航道,两个大陆的交流渠道才再度连通起来。

    横渡大洋的那几位化神修士是谁呢?没错,正是李容音的姑姑芙蕖仙子,和莫雨瑶的两个化神舔狗慕容洵和席缅。李容音的父母原本是东大陆修士,他们家族被仇人灭了门,芙蕖仙子因为拜入修真界十大势力之一的“万花宫”侥幸逃脱灭门惨祸,李容音的父母则被一路追杀,耗尽全部修为才逃到东大陆,早早就伤重不治去世,只留下李容音一人。多年之后李容音成为西大陆宗门万朝宗的真传弟子,李容音与其师兄冷寒冰结丹之时先后引发天地异象,整个修真界都清晰可见。已成为万花宫宫主的芙蕖仙子,跨越大洋来到西大陆,认回了李容音这个侄女。慕容洵和席缅是跟着来瞧热闹的,却被和李容音针锋相对的莫雨瑶吸引了目光,自愿做了她保护神。

    为了能把只有金丹期的李容音和莫雨瑶带到东大陆,芙蕖仙子和慕容洵、席缅联手辟开了一条横跨大洋的航道,在东大陆着陆的地点就是望海城。没想到十年后李容音早已魂魄不存,这条航道竟然尚在,而且还成为了连接东西大陆的唯一航道,并以此为基础衍生出了一座城市。

    正感慨着,船身突然一震,停止了前行的趋势。

    “望海城到啦,各位请下船了!”船工在外面吆喝着,傅恬恬拿起用于伪装的包袱走出舱门,来到了甲板上。

    前方是拔地而起的高耸城墙,以巨岩为基,一尺见方的巨砖层层垒砌,堆叠而上,看起来怎么也有四五十米,高大巍峨。顶部的外墙上镶嵌了一圈洁白的贝壳,各个都比手掌还被大,在阳光的映照下微微反射出莹润的光,倒也颇为别致。

    城门上方挂着“望海城”三个巨大的金色字体,而下面的城门口处,又是几个衣着华丽的修士在拦路排查,他们旁边,又是立着一面巨大的“破幻镜”,照在每一个从旁经过的修士身上。

    东大陆的第一世家,这么闲的吗,为了她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咯罗到处设卡,简直无处不在,钱多的没处花了吧。看到这阵仗,傅恬恬暗暗腹诽。

    “瞎子,错了错了,你走错方向了!下船的梯子在这儿呢,来来来,我扶着你吧。”

    身后一个带着几分轻浮油滑的声音突然响起,因其说话的语调和话语内容截然不同,傅恬恬心生好奇,忍不住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心头火起: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正笑嘻嘻拉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眼蒙黑布的盲者,带着他偏离了原本由船上通往岸边的舷梯,往船的边沿走去,眼看就要把他带得掉进水中!

第二十六章 盲者

    盲者什么都看不见,只乖乖随着男子的指引前行,又哪知道他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就要跌下船去迈入水中了!

    周围的人或嬉笑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地看着,傅恬恬心中有些不忍。可她现在是在逃难,身上被慕容沂打出的伤也还没好,如果贸然上前去打抱不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该怎么办?

    那盲者又被牵着往前走了一步,傅恬恬握了握拳,还是大步走了过去,口中喊道:“贤弟,原来你在这,倒是叫我好找!哎,当心脚下,再往前一步你就要掉进海里了!”

    听到她的话,盲者迟疑地停住了步伐,将手从贼眉鼠眼的男子手中抽了出来。那男子听到有人打断了他的恶作剧,面带不善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身边看热闹的人里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也开始挽袖子。

    傅恬恬大踏步走上前去,只当没看见那些恶意的目光,拉了盲者的手道:“贤弟,不是说好在舱内等着大哥去接你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那盲者显然是个上道的,被她拉住手后,只微微僵了一下,便很自然地接道:“我在船舱里待久了,便想到甲板上透透气,又想着外面也显眼,方便大哥找我,倒是让大哥你担心了。”

    “找到你就好,”傅恬恬和他对飙演技,仿佛二人是早已认识的异性兄弟一样自然,“既然找到你了,我们就下船吧,大哥带你去逛逛这望海城。我跟你讲啊,望海城的城墙可高了,估计站在城墙底下抬头都看不到边……”

    嘴里一边说着,傅恬恬一边不动声色地拉着那盲者从几个小痞子的包围中退了出来,脚下不停,径直走下了船。那几个痞子似乎只是想作弄一下这瞎子,见傅恬恬没只是把人领走,并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旁边的船家听到动静也走过来查看,只好悻悻地放他们离开了。

    领着盲者又走了一段路,出了码头之后,傅恬恬停下了脚步。

    “方才在船上多谢兄台帮忙。”一停下来,那盲者就忙转身向傅恬恬躬身行礼致谢。

    傅恬恬一把扶住他:“不必客气,我不过是见不得一群鬼鬼祟祟的人欺负弱小,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盲者郑重道:“兄台的举手之劳,于我却是雪中送炭,今日之恩,没齿难忘。在下,墨长风,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将来若有机会,某必当有所重谢。”

    莫长风?墨长风?这么写意的名字,和他衣衫褴褛、满脸脏污的形象严重不符啊。而且他话里一副很有底气报答她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既然很有底气为什么会一身狼狈呢,被仇家追杀?得罪了惹不起的人?还是为非作歹的通缉犯?傅恬恬心里有点方,刚才一时心软不会又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吧?

    只是事情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哪怕重新来一次,看到一群人欺负一个盲人她也还是会上前阻止的。既然如此,那现在只能及时止损,赶紧和这个墨长风分开。思及此处,傅恬恬口中“呵呵”笑了两声,随口编了个名字:“在下田傅,重谢就不用了,只是随手一个帮忙而已。如今船也下来了,往前直走不远处就是望海城城门,墨兄,我们就此别过吧。”

    墨长风听出“田傅”口中的躲避之意,心中微哂,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遂道:“说的也是,墨某现在被人追杀,眼睛又不能视物,和田兄一起恐怕会拖累你。我们还是分开的好。”

    傅恬恬看他的脸上的神色,呃,太脏污,眼睛上又蒙着黑布,看不出来……但听他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在为自己着想,心头一暖,又加上了一句提醒:“城门口有修士正在拦门搜检,进城时你配合一些,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墨长风眉头一跳,问道:“拦门搜检?他们在搜什么?”

    “别担心,”傅恬恬安慰他,“是慕容家的修士在找什么擅闯他家禁地的人。那人是个女修,他们只会重点盘查女子,你不必紧张。”毕竟,正主就在你眼前呢。

    “多谢田兄告知。”不意竟然遇到这样热心肠的好人,墨长风再次郑重向“田傅”致谢。

    “那么,再见了,墨兄多保重。”傅恬恬摆摆手,意识到他墨长风看不见,便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然后告别离开。

    来到城门口,进城的人果然又排起了一条队。慕容家的修士扬声道:“我慕容家在抓贼,进城的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报上来历,再在这破幻镜下走一圈,就能进去了!”

    城外的人大多数人脸上浮现出又是抱怨又是愤怒的表情,然而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沉着脸乖乖排好长队等候检验。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站在了破幻镜下,平整的镜面突然皱了起来,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水面一样荡起波纹。慕容家修士见状,上前对那大汉道:“撤去伪装!”

    大汉脸上煞气一闪,将手插入袖中,只冷冷地看着呵斥他的慕容家修士。周围的凡人或许还不明所以,但修真者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想要从储物袋中拿出武器,跟慕容家修士对打了。

    “哼!”慕容家修士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我慕容家只查女贼,其余不论,把你用于伪装的幻术撤掉,若你不是女贼自然就让你过去了,少在这磨磨蹭蹭!”虽然语气依然蛮横,但也确实带了解释之意,显然并不如其表现出来的那样蛮横毫不讲理。

    大汉面上又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乖乖撤去幻术,露出一张带着森森煞气的白净书生面来。看他面相就知道,这人八成就是造孽太多跑去西大陆避风头的。

    “行了,你过了!”慕容家修士挥挥手,那人身形一晃再度恢复伪装,面带不善的离开了,也不知他今番幻术暴露又会招来多少麻烦。

    很快轮到了傅恬恬。

    “姓名。”

    “田傅。”

    “从哪来,到望海城来干嘛?”

    “某是奚国人士,家中世代贩货,因无修真资质,生意艰难,故想去西大陆看看有没有生计。”

    “去破幻镜下走一遭。”

    ……

    “行了,过吧。”

    “多谢仙人。”傅恬恬礼数周全地道个谢,心中雀跃,脚下却不紧不慢、镇定无比地走进了望海城中。

第二十七章 麻烦

    所谓“仙家”,只知道防备修士以幻术改变容颜,却不知道世上还有只在原本面貌基础上进行乔装改扮的易容术,易容不使用幻术,“破幻镜”自然就测不出来,竟让他们要抓的人轻轻松松就蒙混过关。那些卯足了劲儿找她的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被气死?

    进了城后傅恬恬一边往前走一边心里觉得好笑,注意力稍稍松懈,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旁边的人。

    “对不住,对不住。”察觉撞到了别人,傅恬恬头还没抬起就连声道歉,嘴里一边说着“对不住”一边朝被自己撞到的人满怀歉意地看了过去,却没想到和她撞上竟是船上戏耍墨长风的那个贼眉鼠眼的痞子。

    那痞子就是来找茬的,脸上满是流气,对傅恬恬道歉理都不理,只揪住她的衣领狠狠道:“没长眼的东西,敢撞你爹?把老子的衣服都撞皱了!”

    被小痞子突然“袭胸”,傅恬恬差点条件反射地一巴掌打过去,然而胸口被长布条裹出来的紧绷提醒了她,她现在是一个落魄的中年男子,一个凡人,哪来的力气和胆子去回击一个修士?于是,她只好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作揖讨饶:“还请仙师息怒,小人不是有意冒犯仙人的,您的衣服价值多少,小人赔您,小人赔您……”

    “赔?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说赔?搬空你们皇帝老儿的宝库恐怕也换不来老子一件法衣,你赔得起吗?别在这啰嗦,给老子过来,让老子揍你一顿,出了气就放过你!”恶狠狠地打断傅恬恬的话,那痞子依然使劲揪着她的衣领,并把她往角落里拖。

    大庭广众之下傅恬恬怕引起慕容家的人注意,不敢使用灵力反抗,只能一边努力抵挡一边嘴里大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她口中喊得很大声,然而周围经过的人却全都充耳不闻,大都一脸漠然,有的还加快脚步,仿佛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顶多好奇的人会多看上一眼,却没有一个过来管管闲事,阻止这大街上公然拖人的行为。不远处的城门口,慕容家修士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只是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搜查“女贼”了。

    一个个地都这么冷漠,难怪在自己大陆混不下去了,要跑到别的地方讨生活。傅恬恬有点气愤地想着,心里做好了被拖到没人的地方就暴力回击的准备。

    一路被拖拽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那痞子猛地一推,傅恬恬后背撞到了一睹坚硬的墙上。身前,拖她过来的痞子修士和先前在船上看到的他的几个同伙已经团团围了过来,面带不善之意。

    傅恬恬后背紧紧贴着墙,双手扶在墙面上,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他们。只听领头的那痞子晃了晃拳头,恶声恶气问他:“先前在船上,老子想试试那瞎子,就是你突然出现,坏了你爹的好事?说,你和那瞎子什么关系?”

    果然是墨长风的仇家吗?以为只是顺手帮个忙,竟又惹了麻烦,傅恬恬暗暗无奈。她只好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磕巴着回道:“正,正是小人,不知,不知是几位仙师斗法,逞了一时英雄,还,还请仙师恕罪啊!”

    “要我们饶了你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表现了。说!那瞎子在哪?不说就把你头剁下来!”那痞子出言恐吓,伸手一甩,一把钢刀就擦着傅恬恬的脸插进了旁边的墙里。

    这么一把锋利的刀怼过来,傅恬恬是真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顿时心头火起。然而顾虑到现在还没办法把这几个修士一击全部放倒,不能鲁莽出手,只好继续做出恐惧的样子敷衍道:“下了船之后小人就和那盲者分开了,他说是要到望海城来,小人脚程快先行一步,他有没有进城我也知道啊!”

    “哦?千真万确?要是敢说谎老子绝饶不了你!”痞子再放狠话威胁,看傅恬恬脸上害怕的表情,谅他不敢撒谎,就转过头去去自己同伴道:“看来那人果然是要来望海城了,我们去城门口守着,必得抓住他,宁错杀,不放过!”

    “老大,抓来的这个人呢?”有个同伙问他。

    他不耐烦地伸手往脖子上一划:“当然是处理掉,还用我说?”说完就要走。

    “留步,”后面,傅恬恬冷冷地开口,“你们走不了了。”

    那群人前面,茂密的藤蔓从地上眨眼间冒出,转瞬便密密麻麻地堵住了巷口,将整条巷子都严严实实堵了起来。傅恬恬现在虽然修行的是正统道家修道之法,体内并不再吸收木属性灵气。但她是木属性的体质,操纵木灵气迅速催生植物,隔绝周围声音气息,还是很能做到的。

    那几个修士不过炼气期,见藤蔓处灵气丰沛,傅恬恬身上却只有少量灵气波动,哪知道这是傅恬恬将木灵气都驱动到前面催生藤蔓的缘故,反以为她只是个刚刚踏进修行门槛,拿厉害符咒装腔作势的人,当即就并肩上前,要把她拿下。

    傅恬恬连青锋剑都不用不着,只拿出一根自己平时练招式的普通竹棍,就迎了上去。

    结果毫无疑问,大境界碾压之下,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这群人统统放倒了,连掏法器甩符咒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

    把那群人全部打晕后,傅恬恬果断上手薅掉了他们的储物袋。之前读玄幻小说时的经典桥段——打倒敌人,将他们的储物袋收入囊中,今天她终于自己实践了一次。这几个都是炼气期的小修士,储物袋自然也空空瘪瘪。一堆下品灵石,几件寻常法宝,少许符箓丹药,所有加在一块都不及李容音储物戒中财产的百分之一。然而她却有种诡异的满足感——这毕竟是自己“赚”的啊。嗯,接下来就不必一直用李容音的东西了。

    只是,看着被打晕躺了一地的人,该怎么处理他们成了傅恬恬的难题。最好是都杀了以绝后患,可是她从来没杀过人,要跨越自己的心理障碍去杀自己的同类,还真有点难。那就只让他们在这躺着?恐怕不行,等他们醒了或者被发现了,恐怕又会给她带来麻烦,有节外生枝的风险。

    “该怎么处理他们呢?”傅恬恬叹口气,自己的困扰竟忍不住轻轻说出了口。

    “田道友如果心中犯愁,不如将他们交给墨某处置吧。”

    一个低低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傅恬恬抬头看去,那人满脸脏污,眼蒙黑布,衣衫褴褛,却是墨长风——一切麻烦的引起者。

第二十八章 料理

    墨长风坐在墙头,形容邋遢落魄,姿态却有几分闲适。几根半粗的绿色藤蔓卷着他的裤脚,显然他在傅恬恬发动木灵气催生藤蔓封巷之前就已经在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傅恬恬在看他,他长腿一伸从墙头跃了下来,站到了傅恬恬跟前,笑道:“田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墨长风,傅恬恬心下微惊,能躲过她的感应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潜藏一段时间,令她哪怕动用了法术都感应不到,对方至少要比她高一个境界。虽然已经猜出这个墨长风不是个普通的盲人,但傅恬恬却没想到他竟然有至少金丹的修为。之前不过一时好心救了他一次自己就受到围攻,不得不冒着随时都会暴露的风险出手打人,然而这位正主的修为却比她还要高,压根用不着她多管闲事。想到这,她心里就冒出几分怨气。

    她忍不住带着点讽刺的语气开口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原来墨兄竟是前辈高人,先前是在下眼拙,多管闲事了,这几个小虾米怎么可能把您拉下水呢?”

    听了她的话墨长风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不过他脸上太脏,也看不清表情:“先前隐瞒修为,是我的错。可是田道友,我也并非有意欺瞒。我遭奸人陷害,身中剧毒,双目失明,无法轻易动用真元,所以只能一路乔装躲避追杀。适才你料理掉的几个人,就是我那仇家找来追杀我的,他们为了确定我的身份才故意引着我要我跌下水。我难以和他们对打,只能被拉着往船边走,若是没有田道友你及时解围,只怕我就要暴露了。你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又怎是多管闲事呢?”

    听他的说法,竟连几个练气修士都无法匹敌?既然打不过,干嘛现在又出现在这群人附近,往他们身边凑呢?傅恬恬便问他:“既然如此,墨道友先前已摆脱这群人的监视,该立即躲开才是,怎么倒像埋伏在他们身边了?”

    墨长风道:“方才我入城之时,见田道友被他们拉扯入小巷。在船上多亏田道友解围,我才避开一劫,如今又怎能眼看着田道友因为我的缘故陷入危险之中?因此我便悄悄跟了来,想要找机会除掉他们。”说话间言辞颇为恳切。

    他说得合情合理,若真是这样,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是不通,傅恬恬直接就问:“你说在船上时不好无法和这几个人对打,刚才纵然跟上来,又怎么和他们能匹敌?”

    “我身上中的剧毒让我无法轻易动用真元,但如果强提一口气,也还是能施法的,只不过事后要忍一忍反噬而已,”墨长风轻轻笑了一下,又指着地上被傅恬恬打倒的人问道,“这几个人,田道友可想好怎么处理了?”

    明明是她在问他话,这人怎么反客为主倒问起她来了?傅恬恬腹诽,却还是回答道:“还没有。怎么,墨道友是有什么好的处置方法吗?”

    “确实早已想好了,不如田道友将他们交给我处理吧。”墨长风说着,轻轻按了按蒙着黑布的眼睛。

    这些人是必须要死的。傅恬恬承认自己有些伪善,她下不去手杀这些人,却很希望他们死掉,于是她对墨长风点点头:“可以,墨道友自便吧。”反正这些人本来也就是追杀他的。

    墨长风摘下蒙眼的黑布,傅恬恬这才发现他的五官生得很好,双眉入鬓,眼角上挑,鼻高唇薄,下巴略尖,是哪怕满脸脏污也挡不住的精致俊美,一双眼睛尤其令人心惊。那是双形状姣好的凤眼,睫毛很长,上挑的眼尾钩出了一抹令人晃神的弧度,然而眼球却满是红丝,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血色,带了点妖异之感。

    他走上前,指间亮起了抹冰蓝色的光,却是一把微微反光的冰针。手一扬,指间的冰针就“嗖嗖”直冲地上的几个人而去,刺入了他们的身体。片刻之间,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便凝结起冰霜,被冻成了一个个冰坨,生命迹象逐渐消失,眼见是活不成了。

    墨长风手指再一转,几条细细的冰蓝色光线便从被冻成冰的尸体内再度回到了他手中,地上的冰坨也随之裂开,碎裂成了无数细小的冰块,很快融化,消失在空气中。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几个成年男子,不到半分钟就彻彻底底消失,傅恬恬心里难免有点惊骇。然而她更知道,死的这几个人一直在追杀墨长风,前不久还在打主意要杀死她,实在是死有余辜,墨长风杀他们也是应当。她更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弱肉强食、没有法律和道德约束的修真界,她得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才能生存下去。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傅恬恬扭头去看墨长风。他已经把刚才用的冰针收了起来,只闭着眼睛,蹙着眉站在一旁,两道细细的暗红的血线,正从他的眼角流下。

    “你,你的眼睛!”傅恬恬被他这有些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

    墨长风拿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擦,脸更脏了几分。或许,他面上的脏污,有一部分就是眼角流出的血。他有些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这不过就是我先前说的反噬罢了。”然而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正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显然他现在并不好受。

    又过了一会儿,墨长风的嘴唇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将黑布条再度往眼上一蒙,系在脑后,又是那副完完全全的瞎子模样。

    无论如何今天这事儿总算解决了,墨长风其人身上的麻烦恐怕也是不小,还是不要和他再有什么牵扯,省得彼此拖累。思及此处,傅恬恬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和墨长风告别离开。

    哪知她还没开口,墨长风倒先说话了:“田道友,在下还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同意。”

    傅恬恬心道我要说不同意您这冰针是不是就该对我来两下了,然而腹诽归腹诽,她还是客客气气地问对方:“有什么事?您说吧。”

    墨长风道:“我想跟田道友,借些俗世的金银。”

第二十九章 借钱

    借钱?傅恬恬有过同样为钱所烦恼的遭遇,闻言立刻明了,八成这位和曾经的李容音一样,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人。只是,李容音不准备凡俗财物是因为西大陆的修真者远离凡俗世界,一旦修真就基本不再和俗世沟通,所以用不着凡俗银钱。东大陆的修真者却和普通人基本是生活在一起的,彼此交集众多,墨长风是怎么做到手里没钱还要找别人借的?

    不过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傅恬恬也不好直接去问。既然对方只是想借钱,那给他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就问墨长风:“不知墨道友需要多少银钱?”

    墨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白银一千两,不知田道友你可有?”

    “一千两?”傅恬恬被他吓了一跳,“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有没有这么多我还真不知道。”

    她把自己前段时间一路从富户家中“换”来的金银都倒在地上,金条、银锭、铜板,林林总总,合起来一千两冒头。再加上从之前杀的那几个修士储物袋里拿来的,总共不到一千六百两。

    傅恬恬数出这个数字,然后分出一千两来,推到墨长风跟前:“这一千两就给你吧。”好人做到底,一千两给就给了,剩下的五六百两也该够她用的。万一缺钱,大不了她去卖几件法器,反正钱也不是她自己赚的,给出去不心疼,先把这尊修为比她高的大神送走再说。

    墨长风却摇头拒绝:“既然田道友也并不宽裕,这钱我却不能要了,一千两给了我,一会儿你该怎么乘船?”

    没办法乘船?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傅恬恬被惊得声音都高了半度:“难道去西大陆的船资是一千两?这么多?”

    “确实是一千两,”墨长风点点头,他又有些疑惑,“来望海城的都是要去西大陆的,难道田道友竟不知道船资吗?”

    傅恬恬心说她是看到船就上来了,去西大陆避祸纯属临时起意,哪知道这趟“远洋航船”要多少钱?上了船之后她怕暴露,也只在旁人的对话中得知了望海城的来历而已,船资多少这种问题本是每个要去西大陆的人都知道的,聊天时哪会有人说,她自忖手里的钱还有不少,怎么也该够了,便也没特意打听。现在看来她的钱倒是刚好能买张船票,却负担不起两个人,谁能想到竟还能遇到借钱的呢?

    然而这个却不能告诉墨长风,于是傅恬恬很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我观墨道友修为高深,气度不凡,想来背景也是颇深,怎么还被一点世俗金银难住了?”

    墨长风叹口气:“我是从家中逃出来的。我父亲已经知道我有出逃的想法,就把我的法宝全都收缴,积攒的财富珍宝也都封了,储物袋都没给我留一个,将我关在禁地要我专心修炼。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禁地逃脱,来不及带什么财物,带出的只有随身的本命法宝而已。”

    说着又苦笑一声:“若不是近乎一无所有地跑出来,被奸人伏击时我也不会毫无防守之力,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了。”

    所有的法宝财物全都收缴,竟一点也不给儿子留?这是亲爹吗?傅恬恬忍不住吐槽:“你爹是不是和你有仇?”这是恨不得你去死啊。

    墨长风无奈摇摇头:“家父对我是很好的,从小到大都对我寄予厚望,只是,我和他理念不合,承担不起他的期望罢了。”

    哦豁,听他的语气,这还是个跟家长三观不合离家出走的“修二代”?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是被通缉的“要犯”,听起来麻烦要小得多。傅恬恬接着问道:“那我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伏击你、现在又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他是谁?他势力大吗?会不会很容易找到我们?”

    听到傅恬恬的问话,墨长风模棱了一下牙齿,恨恨地道:“一个只会耍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的小人而已。他一直对我心存嫉恨,趁我一心想从父亲的重压下逃离,设下陷阱想要除掉我。我虽然中了他的计,却也没让他好过,当场便狠狠反击了回去,送他的回礼也够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了。他不敢明面上派人追杀我,只能派心腹偷偷找我,能派出来的,也不过是些小角色而已。”

    私仇,熟人陷害,不敢明目张胆追杀他。傅恬恬把几个已知选项在脑内排列一下,大致猜出了墨长风的仇人身份范围,想来总逃不开豪门恩怨、兄弟阋墙、家产纠纷几个选项。而且看他说话行事人品还是很可以的,那么,现在帮助他的话最少不会结仇,将来如果能得到回报那就更好了。

    考虑一通之后,傅恬恬再度很坚决地把一千两往墨长风面前一推:“我田傅为人处事自来讲究一个‘义’字,能和墨道友结识也是缘分,既然你如今身处困境,我有能帮你的地方,自然要竭尽全力帮你。这一千两你拿着,我刚刚收缴了那几个小贼的法器丹符,待会儿就去找个店铺当掉,总是能凑出一千两的,墨道友不必为此担心。”今天也学古人来一场仗义疏财的戏码,就当结个善缘了。

    听了傅恬恬的话墨长风几乎怔住。他被至亲背叛,屡遭追杀,一路奔逃,落魄至此。逃难途中他见惯了人心的冷漠和恶毒,却没想到今日遇到的一个陌生人,不过萍水相逢,面对他的请求竟肯倾囊相助,心中不由大为动容。

    他喉头上下涌动,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道:“田道友的一番好意,我若再推拒恐怕就是不知好歹了,墨某在此谢过。如此大恩,长风,没齿难忘。”

    傅恬恬轻轻一笑,帮助的对象看起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种感觉还不错。她帮墨长风把一千两装到一个收缴来的储物袋里,连同储物袋一起递给他。

    正要说“这是一千两,墨道友保重,你我就此别过”,然而神识却突然探到,巷口的外面再外面,有一个人正经过此处。看到那人的脸,傅恬恬心跳猛地停了一瞬,双手不由哆嗦一下,立马下意识地改口:“这一千两墨道友收好,接下来我们便去当掉一些法器换钱吧。”

    只一瞬间,涔涔的冷汗就从她后背密密麻麻冒了出来。

第三十章 如意阁

    经过的人到底是谁,以致让傅恬恬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生得一张国色天色的芙蓉面,气度雍容,仪态万方。浑身气息内敛,一身威压含而不露。在不认得她的人看来,也许她只是一个美得有些过分的普通人而已。

    然而只匆匆一眼,傅恬却认了出来,她,她她她就是原主李容音的姑母芙蕖仙子!

    天下竟是如此之小,泛州遇到莫雨瑶也还罢了,在这偏远的望海城,竟然还能碰到化身大能芙蕖仙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呵,呵。

    傅恬恬心里暗暗叫苦,她对芙蕖仙子的恐惧忌惮还要甚于莫雨瑶,毕竟这位可是实打实的化神大能,心又冷硬,远不是莫雨瑶那样尚还稚嫩的年轻修士能比的。虽然当初芙蕖仙子迫于形势放弃了李容音,但如果知道傅恬恬一个外来的魂占了李容音的身体,哪怕她是被李容音招来的,恐怕傅恬恬也讨不了好。

    因为对芙蕖仙子心里忌惮乃至恐惧,傅恬恬是绝对没有勇气一个人走出这条巷子出现在她附近的。然而站在这里不走也不行,化神修士神识何其强大,芙蕖仙子哪怕不是刻意,她的神识只怕也已经覆盖了整座望海城,刚才傅恬恬反杀那几个修士、和墨长风交谈,十有八九就在她的眼中。

    傅恬恬庆幸自己是易了容的,使用的功法武艺也与李容音全然不同。在芙蕖仙子看来,大概她这里发生的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群低阶修士的冲突罢了。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若无其事地走出去,不要有任何异动,也不要有任何恐惧或惊吓的表情动作。然而,要她独身一人走出去,在芙蕖仙子附近转悠,她,她实在不敢啊!

    电光火石之间,傅恬恬迅速有了计较——拉个同伴和她一块走,分担一下压力。于是,她果断开口邀请了墨长风:“在下常年于山中苦修,不知这些法器丹药市价几何,墨道友可否和我一同前行,指点一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扶住了墨长风,却不敢再做更多小动作。

    墨长风何等聪明剔透的人,虽然“田傅”没有对他有任何提示,然而“他”前一刻还忙着要和自己告别,下一刻却突然要与自己同行,显然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既然方才他如此帮助自己,投桃报李,自己也应当配合一下。

    因此,他很自然地攥住了傅恬恬伸过来扶他的手,点头道:“正该如此。”握到傅恬恬刻意弄得焦黄粗糙的手时,他心里却微微诧异:田道友的手,比普通男子似乎小了点。

    不过墨长风也只是有一瞬间感到奇怪,自己在心里给了自己解释:这位田道友身材矮小,手比别人小一些是很正常的事。随即他便把那疑惑略过,只微笑着说:“在下得到了田道友如此多的帮助,如今能稍稍回报一二,正求之不得。”

    “那就有劳墨兄了,”傅恬恬扶着墨长风望外面走去,“来,往这边走,小心墙……”

    走出小巷,再转过一条胡同,两人来到了大街上。芙蕖仙子就在前方四五十米处,一边慢慢走一边和一个毕恭毕敬弓着腰的中年男子说话。

    傅恬恬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她故作轻松地开始问墨长风西大陆的物价:“墨道友,你可知黄级法器一般来说值多少钱?”修真界法器等级分为“天”“地”“玄”“黄”四级,依次递减,黄级最低。她缴获的法器只有一个起防御作用的铃铛是玄级法器,其余的都是黄级,什么刀啊、剑啊、狼牙棒啊、大铁锤啊,一看就很普通,肯定不值钱。

    墨长风的回答则不经意间就秀了人满脸:“这……我生平还没怎么接触过黄级法器,价值几何我也不知。”生平没怎么接触过黄级法器,他的家世得好到什么程度?难怪会被亲近的人陷害,这是真的家里有矿要继承啊。

    傅恬恬吐口气,压下心里对土豪的膜拜,眼睛依然在四处探寻。恰好,左前方有家名叫“如意阁”的店,门口挂着一刀一剑,看起来就像卖法器的。于是她牵着墨长风往那边走去:“墨道友,前面似乎有个卖法器的铺子,我们进去看一下吧。”

    一走到门前,就有伙计迎了上来,模样很是干练,却是个练气期修士。虽然傅恬恬有独门隐息之术,墨长风因为身中剧毒气息微弱,两人看起来都像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然而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伙计隐隐能察觉到面前两人同样是修士,而且修为他并不能看出来,于是很客气地说:“两位前辈里边请——”

    走进如意阁,果然是个卖武器的地方,不但各式各样的法器应有尽有,连普通人使的兵器也有售卖,各种法器、兵器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二位前辈想要什么请尽管说,小人给你们介绍介绍。”

    面对伙计殷勤的目光,傅恬恬开门见山:“我们想要出售几件法器,再换几件趁手的,不知贵店可有这项业务?”

    西大陆是可以这样的,刚才跟墨长风说时他也没有异议,希望东大陆也是如此吧。傅恬恬心里暗暗祈祷。

    那伙计听到傅恬恬说要卖东西,脸上的热情淡了几分,但依然礼数很是周全:“收法器是后堂的周管事负责的,小人这就带您们过去,两位这边请。”一边说,一边引着傅恬恬往后堂走。

    “有劳了。”傅恬恬点头致谢,暗暗庆幸自己猜对了。她牵着墨长风跟随伙计的指引往后堂而去。

    来到后堂,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正坐在那儿,筑基中期修为,模样颇有几分精明。

    “周管事,这里有两位前辈要出售法器。”伙计上前禀告。

    那周管事向傅恬恬、墨长风二人看来,发现他们一个毫不起眼,一个形容落魄,看着又毫无修为,眉头厌恶地皱起,就要挥挥手打发了这两个花子一样的普通人。然而墨长风突然抬起头,依然是蒙着黑布、满是脏污的脸,浑身却突然散发出一阵令人战栗的威压。

    周管事一个哆嗦,差点没跪下,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神情,一边用袖子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凳子,一边赔笑道:“原来是两位金丹真人前辈,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前辈快请坐,快请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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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601/ 第一时间欣赏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最新章节! 作者:元暮轲所写的《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为转载作品,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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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介绍:
原本这是一个穿书女配打倒白莲花女主逆袭的故事,穿书女配一步步抢占机缘、揭穿伪善的白莲花女主真面目,白莲花最终被逼在秘境自尽,经脉寸断,死得不能再死。
白莲花死后知晓了剧情,她以全部魂血为祭下了一个血咒,召来异世魂魄替自己复仇,而傅恬恬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三百年之内,杀了莫雨瑶,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否则你将魂飞魄散!”
傅恬恬:“啊嘞?这位大姐,虽然那个莫雨瑶不怎么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多大脸让我替你复仇?用血咒威胁我也没用,本姑娘是有原则的,我们不约!”
大女主文,无男主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不会为白莲花复仇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