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前方高能
秦岭对深空魔兽知之甚少，仅有的资料基本上全都是观测总结出来的。
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就必须直面深空魔兽舰队。
但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深空魔兽舰队十分庞大，且携带着庞大的污染，稍有差池，就会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
所以还需要从长计议。
秦岭瞥了一眼右下角，倒计时，23天。
时间不多了。
舰队在休整，经历了一次超光速的航行，许多舰船的精密结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些损伤并不严重，寻常时候可能也不影响飞船的正常运转，但若是遇到战斗，这些损伤很有可能影响战斗的结局。
修复这些损伤消耗了差不多三天时间，此时，历法石碑的倒计时只剩下二十天了。
生还者名额依然不够。
海盗船文明四处飘荡起来，寻找着其他文明。
仅仅只过去了一天多一点，他们就又遇到了一个文明，随后便又是一场战斗。
这依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海赛克斯在付出了十几艘小型战斗飞船的代价之中，终于靠着一股子莽劲儿压制住了对方，成功的打赢了这场战斗。
随后，海赛克斯迅速的清扫了战场，将能够带走的物资全部打包带走，历法石碑被送进小飞棍号，转移了生还者名额之后，再度扔出船外。
随后，舰队再度漂流起来。
战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多的文明从宇宙的边界地带赶到中心区域。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
海赛克斯终于收集到在他看来已经足够的生还者名额，这些名额自然无法满足所有的船员进入大屏障，但却足以让绝大多数人都进去了。
倒计时还有十天。
现在几乎所有的文明都已经抵达了宇宙中心地带，在这个小小的半光年的范围内游荡着。
混战无处不在。
海赛克斯的舰队已经远不如最开始那般强大了，许多战斗飞船都已经变成了残骸，堆积在仓库里等待工业熔炉重新熔炼铸造。
其他文明也大多是如此，他们经过一次又一次战斗，舰队的飞船已然破破烂烂的了。
秦岭关注着这些战场。
半光年的距离并不算远，小飞棍号的扫描系统可以以较高的精度监控这个范围，秦岭可以通过扫描系统观察到大半个核心区域。
每一场战斗都是无比的惨烈，战斗双方都拼尽了全力，抓紧最后的时间为自己搏来生存的机会。
战斗有输有赢，但总有那么一些强大的文明，他们打败了所有的挑战者，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到足够的生还者名额，而后向着宇宙中心的核心点飞去。
秦岭粗略的统计了一下，这些从未输过的文明有三十一个。
还有那么一些文明，虽然也有没打赢对手的时候，但却也没有输过，这些文明的数量反而要少一些，大约只有十多个。
特瑞亚舰队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海盗船文明也没有输过，但秦岭觉得这主要还是自己的功劳，所以不能算数。
海盗船文明的实力在所有文明之中只能算中等偏下，如果不算那三十一个常胜文明和十几个没打输过的文明，那海盗船文明也只能勉强算入中上层。
这还是在全盘接收了绿野文明的遗物，以及和特瑞亚舰队交换了技术文献之后的结果。
如果不算这两个，那海盗船文明只能算中等。
实力不强，自然会有遇到强敌打不过的时候，而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秦岭都会出手赶走对方。
他也不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司机就这么没了，更何况历法石碑就放在自己的船上，海赛克斯真要吃了败仗，那自己还是会被迫加入战斗。
倒计时还有八天。
一支庞大的，漆黑色的舰队自深空中归来。
一条通讯突兀的传递了过来：“你就是那个传言中那个很强大的，有着假装弱者，在对方快要获胜时突然暴起将对方一顿狂扁的古怪爱好的文明？”
这条通讯是未加密的明文，且以全方位广播的形式进行传递，因此，海盗船文明的所有舰船都收到了这条信息，这自然包括小飞棍号。
一间单独隔离出来的小房间里，秦岭正低着头，将手中的啤酒瓶底子放在金刚石磨盘上打磨冲胚。
这是打磨宝石的第一步，需要认真对待。
声音突然响起，秦岭手指意外，绿色的玻璃片一歪，原本平整的平面顿时凹下去一块来。
秦岭愣了一下，随后轻叹一口气，将已经报废的玻璃片扔进身边的垃圾桶，抬起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只扩音喇叭。
“捌号，什么情况？”
“一个未知文明。”捌号说道，“从轨迹看，应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说中间，捌号将一副航迹图投影在秦岭的视线中。
秦岭眉毛微挑，正如捌号所言，这支舰队一开始沿着曲线行进，但在航行到距离舰队差不多有五个光时远的位置时，却突然调转了航线，径直朝着舰队前方扑了过来。
“似乎来者不善啊。”
秦岭嘀咕了一句，然后突然就明白了当初诺伊斯的感受。
一条通讯申请传了过来，秦岭点开，紧接着，海赛克斯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和惶恐：“是白星文明！白星文明来了！”
“白星文明？”秦岭讶然，他站起来，擦了擦手，走向不远处的指挥室，“就是那个三霸主之一的白星文明？它找我们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但感觉……不太好。”海赛克斯咽了口口水，嗫喏的说着。
不太好？
秦岭一边走，脑海中思索着。
肯定是不太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不太好”到底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捌号惊呼起来：“我方舰船被锁定！我方舰船被锁定！对方要发动攻击了！”
秦岭一下子精神过来，他三两步跑进指挥室里，看向屏幕。
黑暗中，黑色的舰船静静地漂浮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然而，警报声却不断地闯进秦岭的脑海：“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
第二二七章 摊牌了
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它拥有一艘巨大的旗舰，十几艘中等体积的大型战船，以及数百艘两三百米长的小型战船。
战船通体漆黑，棱角分明，就像是一块块立方体堆砌而成，尽显钢铁的冰冷与坚毅。
这些船就静静地漂浮在黑暗的宇宙之中，似乎一动不动。
但捌号的警报声还在不断地闯进秦岭的脑海。
“切换能量成像图。”
图像切换了，秦岭看到在那艘庞大的旗舰上，一团暗红色的光团正在变得越来越亮。
在短暂的时间内，秦岭迅速的分辨出这光团到底代表着什么。
“小飞棍号前移，空间护盾全功率启动！”
捌号立刻执行了秦岭的指令，小飞棍号一边向着舰队前方移动，一边迅速撑开了空间互盾。
差不多就在同一时刻，画面中暗红色的光团闪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不见。
海盗船舰队的前方，空间突然扭曲起来。
就像有一颗大质量的黑洞凭空出现，扭曲了空间一般。
但这里并没有大质量的黑洞，甚至根本不存在质量。
当空间扭曲到极致时，崩塌就开始了。
就好像一块巨大的玻璃突然碎裂，空间碎裂成一片片碎块，庞大的能量自这崩碎的空间之中涌出，而这涌出的能量进一步撕裂了那些碎块，导致更为庞大的能量奔涌而出……
空间破碎，周围的空间便向着这片虚无区域涌来，这股挤压和空间崩塌产生的庞大能量互相冲击，进而又产生了剧烈的空间震颤涟漪。
这涟漪以光速向着前方扩散，沿途所经过的一切物质都在顷刻间变成扭曲的残骸。
涟漪扫过海盗船文明舰队最前方的几艘战船，于是这些战船就像是用纸做成的模型遭到了巨大力量的揉捏一般，在那道涟漪中化作一团团畸形的废铁。
紧接着，小飞棍号撑着空间护盾顶了上来。
那道涟漪撞击在护盾上，在护盾表面荡开，那无形的护盾就像是湖水一样起伏着，但终究还是没有裂开。
“这是……空间坍缩炮？”
秦岭紧紧盯着对面，喃喃自语。
“如果非要起个名字的话，那应该是空间崩裂炮。”捌号说道，“对方的攻击只是稍微触及到了空间本质，摧毁了一部分空间而已，还远远不到坍缩的程度。”
“不过如何，对方是六级文明这一点肯定是没跑了。”秦岭一边呼唤玛雅舰队，一边说道。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准六级。”捌号说，“别忘了，完整的原始宇宙模型才是正式跨入六级文明的标志。”
“准六级？我感觉对方已经很强了。”秦岭咂咂嘴，“一发蓄力攻击感觉跟咱的主炮差不多了。”
“你认真的？”捌号的语气中充满了夸张的难以置信，“这能一样？”
“反正我觉得挺像。”秦岭一边说着一边拍下按钮，“全体副炮准备，发射！”
开打之前先礼貌性的用副炮意思一下。
众多副炮迅速充能，随后，一团团蓝白色的能量光团以光速砸向对面的舰队。
白星文明的舰船迅速机动，那些能量光团有一大半都被闪开，只有极少数反应较慢的飞船被命中，蓝白色的光团炸开，将船身炸开巨大的缺口。
“啧，超光速的扫描警戒系统？还真麻烦的。”秦岭一边观察战场，一边自言自语，“不过还好，对方好像没有高强度的空间护盾。”
“空间护盾的技术含量也不低的。”捌号嚷嚷，“我现在怀疑对方是在进入小宇宙之后才摸索到六级文明的门槛的了。”
“怎么说？”
“他们……小心，对方还击了。”
数不清的亮蓝色光团从对面激射而来。
“无妨。”秦岭控制着众多无人单兵战机离开机库，进入战斗模式，同时，副炮也开始了第二轮齐射，在进行这些操作的时候，他还不忘着控制空间护盾进行防护。
“我觉得你战斗天赋挺不错啊。”捌号一边辅助秦岭操作，一边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他们的技术呈现出很明显的‘偏科’，这是典型的技术突破初期的表现，很多前沿技术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秦岭一边指挥无人单兵战机对白星文明的舰队进行纠缠，一边问捌号：“原来在这个糟糕的地方，文明还有机会超越原来的技术层次？”
“那就得看文明自身的能力了。”捌号缓缓说着，“假如是五级巅峰的文明，只要能观测到不同的宇宙常数，就能够逐步建立局部宇宙历史模型，那……”
“我明白了。”秦岭点点头，“小宇宙边界的混沌深空简直就像是考试时候监考老师直接把答案拍你脸上，只要有胆看，那就能拿满分。”
“你这比喻……真是绝了。”捌号嘀咕起来。
指挥室的大门开了，唐果满身泥点的走了进来：“又咋了这是？”
“没啥，切磋武艺呢。”秦岭一边控制无人单兵战机和对方的舰队周旋，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切磋？”唐果听的莫名其妙，上前两步看了一眼屏幕，顿时惊了：“卧槽，都打成这样了还切磋？”
“对面显然没认真啊。”秦岭索性抬起头，“对面那么多舰船呢，我们才一艘，真要打起来那肯定比现在激烈得多啊。”
“也是。”唐果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对面什么毛病？”
“我哪……等等，我可能猜到了。”秦岭一拍手，“这是一次试探，一次……考验？”
“啧，真是闲的。”唐果摇了摇头，“我继续种地去了，你忙着先。”
唐果的态度让秦岭脸皮一抽，再怎么说这也算打仗，你就不能表现的紧张关注一点么？
秦岭又想到都打了好几分钟了，其他人压根儿连来都没来，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
秦岭瞥了一眼进度条，进度条已经走到了九十九点九，还差最后的零点一。
然后，进度条就在秦岭的注视下轻轻一跳，变成了百分之百。
“舰队集结完毕了么？”秦岭微微一笑，“那么也该摊牌了。”
第二二八章 想和你聊聊
“玛雅舰队，归位。”
一声令下。
两百三十艘飞船自深空赶来，回归场扩散的涟漪与小宇宙自身的法则冲击，发出极其微弱的闪光。
两百三十道流光，自宇宙各地赶往宇宙中心，它们在这宇宙中留下一张金色的网。
金光微闪，汇聚成一颗星。
宏伟的舰队自星光中走出。
玛雅舰队集结，自深空中来，以光速扑向白星文明的舰船。
当庞大的玛雅舰队突然从深空冲出来时，白星文明的舰队短暂的慌乱了一瞬。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白星文明的那些舰船没有任何变化，它们依然在机动闪避，但在秦岭眼中，那些四处游走的飞船的轨迹，很明显的紊乱了。
“给我上，狠狠地揍他。”
“如你所愿！”
捌号兴奋的怪叫一声，控制着所有的玛雅战舰扑向白星文明。
二百三十艘战舰分为十个编队，以优越的性能对白星文明进行碾压式的打击，短暂的胶着之后，白星文明的阵营便逐渐被切割成三份来。
战斗双方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在太空中飞速的穿梭，色彩各异的光点在舰队之间穿梭，双方都发动了攻击，但却只有白星文明的舰队爆开火光。
玛雅舰队无伤。
这是玛雅舰队的首战，成果让秦岭十分满意。
“高能预警，高能预警。”
捌号突然再次发出警报。
“又是空间崩塌炮？”秦岭眉毛一扬，“山寨货而已，给他一点小小的正版震撼，捌号，主炮预热，最低功率给他一炮。”
“我要提醒你，那是空间崩裂炮，而且还是我起的名字。”捌号发出嘿嘿笑的声音，“不过我喜欢你的决定。”
小飞棍号微调船体姿态，随后，主炮炮口闪烁起微弱的光芒来。
主炮充能。
明亮的大厅中，警报声突然响起。
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宣读着警报：“侦测到超高能聚集，警告，侦测到超高能聚集，对方发动超模打击的概率上升至百分之九十八点三。”
白星文明的至高领袖目视前方，始终不变的面庞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最终兵器，满功率发射。”
“舰长，这是否有些过了？”
“……”
“我们在考验他们，他们又何尝不是在考验我们？”
“舰长？”
“现在是我们填写答卷的时候了，去做吧。”
“是！”
白星文明舰队深处，那艘庞大的旗舰突然闪烁起肉眼可见的光芒来。
“确实是五级巅峰的水准。”捌号做出评价，“纯粹的空能不会有如此不稳定的闪光的，他们现在汇聚的空能已经是他们能够控制的极限了。”
“和咱们比呢？”
“我们不是要进行正版警告么？”
秦岭一笑：“也是，那就先等等，等他们发射的瞬间再开火。”
大厅内，白星文明的至高领袖平静的看着前方的大屏幕，上面不断变换的数值显示着最终兵器的各项性状。
功率已经拉满，稳定性正在迅速下降。
是时候了。
“最终兵器，发射！”
红色的按钮被按下，船体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屏幕上，几乎所有的数值都开始迅速下降，眨眼之间便回归至基线位置，而稳定性则直接抵达最高点。
那团庞大到几乎无法控制的空能已经穿过空间，朝着对面的舰队攻去。
白星文明的至高领袖全神贯注的看着大屏幕，那里是最终兵器攻击方向的实时监控。
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
至高领袖嘴角微扬，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最终兵器爆发的威能。
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但仅仅只扭曲了一瞬间，紧接着，一个更大范围的扭曲出现了，和此前的旋转扭曲不同，这扭曲是更为直接的收缩，就好像那片空间突然间彻底的消失，周围的空间在空间张力的牵引下自发的向着中心汇聚一样。
这本来应该是最终兵器威能爆发的最后阶段才是。
最高领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
太空中，这场无形的对波还在持续。
空间在飞快的坍缩，足以将整个舰队都包裹进去的巨大空间就像一张柔弱的白纸被强大的力量揉成一团，挤压成一个点。
然后，能量爆发。
恐怖的能量朝着四面八方宣泄着，在黑暗的宇宙中释放出从未有过的超强光芒，甚至比恒星还要明亮数千倍。
一个硕大的能量光团出现在宇宙空间之中，就好像一颗小小的卫星。
白星文明的至高领袖紧紧地盯着那团几乎如同一颗小太阳的巨大能量光团，那光团内部有着令人惊恐的温度，足以将整个舰队都化作蒸汽。
白星文明的众多船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太阳，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和对手战斗，也能够猜到这光团可能出自对手的进攻，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怎样强大的武器，才能在这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凭空创造出一颗太阳。
太阳的光芒持续了三十秒，三十秒之后，能量光团消散，原地只剩下些许尘埃。
至高领袖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说道：“好强。”
“舰长！我们的攻击被拦截了，舰队已经被包围，我们……”
至高领袖抬了抬手：“我知道了。”
“那舰长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对手很强大。”至高领袖轻叹一声，“看来我们唯一的出路只有投降了。”
那船员顿时大吃一惊：“舰长，您说什么？”
“投降，认输，然后，我要和这位新朋友好好谈谈。”至高领袖说着，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
“多少岁月了？多少岁月了？终于……终于又来了……”
……
指挥室内，秦岭突然发现，对方的舰队停止了进攻。
发现对方不在反抗之后，秦岭也迅速的停止了进攻，只是让玛雅舰队环绕在战场四周，关注着战场的情况。
他在等，等对方再一次通讯。
他并没有等很久。
一条讯息发送了过来，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广播通讯。
“你好，朋友，我想和你聊聊，关于这个世界，关于……真实。”
第二二九章 特权
秦岭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很有诱惑力。
稍作思索，他向对方发送了一条通讯。
“你谁啊你？”
白星文明的至高领袖皱眉，他搞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到底是普通的问句，还是讽刺的反问？”
思索片刻，至高领袖决定假装没看出来。
沉默了几分钟后，对方的回复终于姗姗来迟，秦岭立刻点开讯息，发现那是一句简短的话：“我是白星文明的舰长，你可以称呼我念星河。”
“念星河……”秦岭低声念道，“名字不错……”
“对方发来视频通讯申请，要接通么？”捌号问。
秦岭稍作思索，微微点头：“接通吧。”
视频通话接通，秦岭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只是肤色偏蓝，一头银灰色短发，金色的眼睛内似乎隐藏着星光点点。
念星河穿着黑色的制服，衣服表面有着白色的星空和太阳的纹饰。
“很高兴见到你。”念星河微微笑着说道。
“你高兴的太早了。”秦岭咧了咧嘴，“刚刚可是你先动手的，别想这么混过去啊。”
“如果之前的试探让你感觉到冒犯，那我道歉。”念星河语气诚恳的说着，“但请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
念星河的态度很好，秦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生气，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大度一点好了：“算了，我信了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念星河笑了笑，“在这个鬼地方，能交到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身为三霸主之一，要交朋友应该很容易吧？”秦岭反问。
念星河微微昂头：“朋友，可不是所有文明都能成为朋友的，就好比你身边那位，他们真的能算朋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观察者阁下。”
秦岭愣了：“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字？”
观察者这个名号，他可没到处嚷嚷，白星文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可别小看了三霸主的情报系统啊。”念星河微微一笑，“要在这里生存，可没那么轻松。”
“我看你就挺轻松的。”秦岭看着屏幕中的念星河，有意无意的说道，“其他文明还在努力寻回失落的科技，而你们，已经在往前走了。”
“……”
念星河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啊，真不愧是观察者啊。”
“一般一般。”
念星河没有再说话，秦岭也没吭声，通讯内一片静默。
这份沉默持续了有好几分钟，秦岭才再次开口：“你不是说想和我聊聊真实么？”
“啊，确实，这个是很重要的。”念星河轻声说着。
“那不妨现在说说？”
“不急。”念星河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刚来到这里，肯定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我先带你在周围转转，之后再聊那些也不迟。”
秦岭沉吟几秒，看向念星河：“好啊，就让我看看吧。”
“那么，请随我来吧。”
黑色的舰队调转方向，朝着宇宙的一边飞去。
秦岭想了想，留下一个编队的玛雅舰队保护海盗船文明，大部队则跟着白星文明出发了。
白星文明的舰队在太空航行。
念星河一边指挥着舰队，一边对秦岭说着：“这个宇宙内曾经有三个强大的文明，除我之外，还有星灵文明和星河商团，他们和我们一样，也都在这个宇宙内迈出了全新的步伐。”
秦岭听着念星河的介绍，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一下。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打断了念星河的介绍，问：“你要去哪里？”
“带你去看‘霸主’的日常。”念星河微微偏头，“怎么，你对此不感兴趣么？”
“这不是感不感兴趣的问题，这是……算了……”秦岭叹了口气，“我大概明白你想让我看什么了。”
“是么……”念星河沉默几秒，而后看向秦岭，“那么，请好好地看着我们。”
白星文明的舰队前方，一支规模中等的舰队正在朝着宇宙中心进发。
念星河指挥着舰队直挺挺的冲向那支舰队，而后径直拦在了那支舰队前面。
屏幕中，念星河面无表情的念道：“开门，收税了！”
秦岭：“？？？”
那支舰队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一艘小飞船从舰队中飞出，向着白星文明的舰队飞去。
白星文明的舰队抛出一根发光的“绳索”，将那小飞船锁住，然后拖进了一艘大型战船。
紧接着，一个转接画面传递到秦岭这边，秦岭看到那艘小飞船被稳稳地停放好，随后，几个穿着银白色航空服的人影抬着一个六边形的立方体箱子走了出来。
箱子打开，里面果不其然是历法石碑。
有几名蓝皮肤的白星文明人上前，很熟练的将历法石碑抬走，送进另一个房间。
在一番检查，确认了历法石碑的真实性之后，又有工作人员抬着这块历法石碑来到了一座金属圆台之前。
随着人员靠近，那金属圆台中心便缓缓开启，另一座历法石碑缓缓升起。
被保护起来的那座历法石碑上，生还者名额的数量并不算多，但很快，那上面的数额就开始增加，与此同时，另一块历法石碑上面的数额开始下降。
片刻之后，完成了生还者名额转移的历法石碑被再度送回，那几个穿着银白色航空服的人影立刻将那历法石碑装好，抬进了小飞船。
舱门开启，小飞船飞快的逃出了白星文明的舰队，回到了自己的舰队中。
念星河挥了挥手：“放行。”
白星文明的舰队开始缓缓加速，最终远离了那支倒霉的舰队。
秦岭目睹了这一切，看的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
“这就是三霸主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了。”念星河轻轻说道，“无需战斗，便可以获取生还者名额，三霸主能够在这囚牢中继续往前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特权。”
短暂的沉默后，念星河感慨了一声，问秦岭：“你知道，我们这特权是怎么来的吗？”
第二三零章 只是……
怎么来的？肯定不是白嫖来的。
好在念星河也并没想要秦岭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继续说道：“一次次的轮回，无数次的死战，我们曾经是弱小者，踩着血和火，背负伤和痛，一步一个血痕的走到如今的位置，说是特权，但实际上，这都是我们应得的回报，是我们的先辈们用无数的牺牲换回来的！
“我们为什么不需要战斗？因为无人胆敢和我们对抗！”
念星河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这是我们的特权，但不只是我们的特权，它同样是其他文明的特权，不会陷入此生最大绝望的特权。”
秦岭听着对方自豪的话语，心中难免感慨万千，但除却感慨，他还有更多的思考。
念星河所言特权，便是这宇宙里最难得的权利：和平。
三霸主享有和平，这个小宇宙里最为珍贵的东西。
秦岭曾想要终结这些纷争，但却无法改变。
对这里的那些文明而言，战争是生存的必要，畏惧战争，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这宇宙里并非没有和平，和平是存在的，哪怕这和平只属于极少数，哪怕这和平建立在更多的死亡和不公之上。
秦岭看向念星河，他缓缓问道：“你渴望战争么？”
念星河看着秦岭，静静地说道：“我厌恶战争。”
“那么，你可曾想过，要终结这一切的战争？”
念星河笑了：“朋友，战争是不会消失的！它可能会在一场壮烈的战争后消失，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秦岭皱了皱眉，念星河这话里有话，但却很模糊，什么都没有点出来，他微微思索，而后问：“为什么？你知道什么？”
念星河没有立刻回答秦岭的问题，他微微低头，考虑着什么，最后，他抬头看向秦岭，反问：“你知道什么叫念星河么？”
秦岭被这毫无关联的问题问的有点懵：“什么什么叫？”
“白星文明，生生世世，历历代代，所有的舰长，都叫念星河。”念星河低叹，“念星河，万般怀念，皆为星河，这名字只为怀念我们那九百多万载都未曾见过的无尽星河。”
九百多万载？
九百多万年？！
秦岭一惊：“九百多万？年？”
“是的，九百多万，年，小宇宙的标准时间单位，年。”念星河语气低沉，“而今还有多少文明知晓‘年’这个计时单位？就连我们，也是从最古老的历史典籍中找到的这个时间单位……”
“难以置信，无法想象！”捌号终于忍不住了，“九百多万年！哪怕外边的那个大宇宙，也很少有文明能存在如此之久啊！”
“你们被困在这里九百多万年？”秦岭也很难相信。
“是的，九百多万年了，听起来很久，是不是？”念星河苦笑一声，“那确实很久啊，久到现在我们回顾那些历史典籍，就像是在看和自己无关的人的故事，久到我们看最古老的那些描述时，都跟看神话故事似的，无边无际的宇宙？数不尽的恒星？近乎无限的能源和物质？没有任何天灾的田园生活？那些都真的存在么？”
“存在的。”秦岭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些都是存在的，而且我坚信，很快，很快，所有人就都能离开这个囚牢。”
“啊，那可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念星河眼中闪烁着微光，“不过现在还是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说这个，只是想说明，我们的历史非常久远，所以很幸运的知道那么一些对其他文明来说比较隐秘的秘密。”
“啊！”秦岭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才是正题来着！你从一开始就在吊胃口，拖了这么久，也该解释了吧？”
然而念星河还是没有解释，他笑了笑，说：“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妨再多等一会儿？我再问问你，你是如何看待祂，看待小宇宙的神的？”
尽管心中有无尽的好奇，但秦岭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小宇宙众多文明的保护神，祂送出历法石碑，庇佑众多文明在黑暗的乱纪元幸存下来。”
“很普通的回答。”念星河说，“这个解释，那些疲于生存难以思考的文明或许会这么看，但强者不该有这个答案，只要稍微思考就会发现矛盾的点：既然要庇佑，那为何又要限制人数？又为何不帮助文明对抗那深空梦魇？”
“可能祂的状态不太好，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许大屏障内空间有限，只能限制人数呢？”
“祂的状态……确实可能不太好，但那毕竟是神一般的存在，还不至于连帮助弱小的虫子都做不到，至于空间有限……朋友，大屏障内很宽敞的。”
“可能是物资不够呢？也有可能是庇护涉及到更为深层的技术，不只是空间那么简单？”秦岭随口答道。
念星河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你瞧，我在认真的和你讨论问题，而你却在和我开玩笑。”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文明，他们的一个说法我觉得挺有意思。”秦岭说道，“事情的性质如何，取决于你怎么看待，你可以悲观的看待一件事，也可以乐观的看待那件事，就像半杯水，你可以说它只剩下半杯水了，你也可以说它居然还能剩下半杯水。”
“取决于自己么……确实挺有趣。”念星河微微一笑，“那么我应该就是悲观主义者了。”
“我知道，所以我想用乐观主义者的观点让你稍微开心一点。”秦岭说完上半句，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但和可惜，我所经历的事情，很难允许我用乐观的态度去看待周围发生的事情。”
“看来，你也是悲观主义者。”念星河看着秦岭，“那么，悲观的观察者，说说你悲观的看法吧。”
秦岭看着念星河，用沉重的语气缓缓地说着自己的分析，对面的念星河听着，脸上逐渐显露出开心的神情。
那笑容最开始还只是浅浅的挂在嘴角，但很快，便已然成了灿烂的笑容，就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知己。
“这只是一场游戏。”
第二三一章 九百万的开端
“我把恒纪元分为两个阶段。
“以悲观者的角度，我将第一阶段称为‘筛选’。
“深空梦魇是一种大筛选，也是一种鞭策，它的目的有两个，第一，逼迫所有的文明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直到达到某个标准；第二，筛选有资格参与战争游戏的文明。
“第二阶段，我称之为‘真人秀’。
“所有文明都必须为了一个强而有力的目标战斗，这个目标简单明了，那就是文明的存续。而为了确保参加真人秀的文明不会寻找规则的漏洞，他们派出了深空魔兽，用以动态的调整这场秀的平衡。”
“很残忍的观点。”念星河轻叹，“但却很真实。”
“其实这只是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去证实这个猜测。”秦岭摇了摇头，“我曾经经历过一些事，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猜测，与我们文明数百万年来观测得到的结论无比的相似。”念星河说道，“我犹记得，当初在历史文献记载上看到这个猜测后，内心的震惊、无助、绝望……，我想，最初总结出这个猜想的人，他的内心，要比当初的我更加的惊惧和绝望吧。”
念星河仰头望向天花板，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是一段漫长的历史，一段陌生的故事，一段白星文明的故事……”
……
白星文明是骄傲的。
他们有资格骄傲。
他们拥有最先进的技术，他们的舰队遍布整个星系，他们的殖民地在星系的各个角落绽放着文明的光芒。
他们打赢了无数次星际战争，视线所及之处，所有文明皆为臣服。
他们发现了难以计数的珍贵矿藏，将整个星系都当做自己的后花园。
他们把这些最珍贵的矿藏全部打造成强大的舰队，这是白星文明的基石。
某一天，他们在星系边缘发现了一座古老遗迹。
科学家们很快就搞明白，这是一道门，某个古老的文明建造了这道门，然后用这道门跨越了无尽沟壑，前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根据科学家描述，那道门指向的方向是两百万光年之外的另一个巨大的星系，只要跨过那道门，就可以前往那遥远的地方，将文明的光芒蔓延到那里，
消息传递到白星文明的首府，很快，来自联合政府的命令便传达下来。
白星文明，第一远征舰队，出征！
庞大的舰队踏上征程，数以万计的舰船穿过那道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念星河不知道那之后白星文明到底发生了什么，舰队的所有记录都未曾记录相关的内容。
第一远征舰队穿过了那道门，科学家说那道门很安全。
舰队舰长表示如果有机会，他要把那群闭着眼睛说瞎话的科学家们全部塞进主炮的炮管里，然后送他们去太阳里泡泡澡。
舰队进入那道门之后，所有的观测仪器全部故障，哪怕是光学观测仪器也完全失去了作用：舰队周围的璀璨星空变成了大片大片扭曲的光线旋涡，就像一副抽象画。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
观测仪器只是所有故障的设备中的一小部分，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飞船的主引擎，动力系统，计算系统，武器系统，全都出现了致命的故障。
现在的白星文明对那段旅行做出了清晰的认知：舰队进入了某个宇宙常数被改变的区域，和现在的小宇宙类似，在那个区域里，光速被提高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因此，绝大多数精密仪器全部暂时性的故障了。
这个时候，只要什么都不做，静静等待宇宙常数恢复正常，那么绝大多数故障也会自然消失。
但那个时候的白星文明第一远征舰队并不知晓这些秘密，在慌乱中，他们试图维修每一处故障，这反而对舰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当舰队终于脱离那片区域后，第一远征舰队损失了近八成的舰船。
所有这些损失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内。
那是远征舰队第一次见识到高等文明的手段，在那堪比神迹的现象面前，白星文明的骄傲第一次受到了打击。
短暂的休整之后，第一远征舰队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空，他们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天体灯塔，也无法和故乡联络，来时穿过的那道门，在这里也无法寻找到对应的建筑。
他们彻底失联了。
对于远征军而言，失联并不是什么值得惊恐的事情，他们在出发之前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于是，在简短的停顿后，他们再次踏上旅途。
然而这一次的旅途，和不久前的那次一样短暂。
他们穿过了一片巨大的空旷地带，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穿过了某层“屏障”。
当熟悉的故障再次出现时，船员们曾经狂喜，他们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道路”上，只要沿着道路往回走，就能够回到故乡。
但那不是路，往回走，也不是故乡。
他们穿过小宇宙的“门”，而“门”已经关闭，往回走，只有汹涌的混沌深空。
喜悦之情还未退却，巨大的悲痛已然袭来。
这之后，舰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逐渐熟悉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知道自己闯入了另一个宇宙，这个宇宙很小，宇宙常数和他们熟知的那个世界截然不同。
他们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逐渐去适应这个世界的法则，用这个宇宙的物质去重新构建飞船，重建了自己的科技体系……
文明的星火在这空旷冰冷的宇宙里逐渐成长。
他们一直努力着，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梦想努力着，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都觉得自己距离那个梦想已经不再遥远。
直到一艘闪着金色光芒的飞船，以违背科学常识的速度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历法石碑。
随着历法石碑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似乎永不完结的战争。
白星文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黑暗的宇宙并不空旷，它很拥挤，超出他们想象的拥挤。
第二三二章 向上的探索
半径八光年的宇宙里，潜伏着数以百计的舰队。
文明之间的混战持续了五百多年，白星文明从不解、迷惑，逐渐了解到这混战背后的真相，开始追逐历法石碑，追逐生还者名额。
他们拼尽全力去战斗，只为获得足够多的生还者名额，可直到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他们都未能凑够足够的名额数量。
这是白星文明第二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悲痛和无力。
而第三次，是在几个轮回之后。
“那是白星文明第一次发现，原来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触及那个简单的梦。”念星河唏嘘着，“生还者名额的数量永远不够，哪怕你再怎么战斗，也很难获得足够的名额。”
彼时白星文明尚未意识到这背后黑暗的真相，他们无暇思考这些与生存无关的命题，每一个恒纪元，他们都必须竭尽全力去战斗，去为了文明的存续拼尽全力。
“观察者，听我这么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疑惑？”念星河停止了讲述，看向秦岭。
“疑惑……”秦岭沉吟片刻，道：“确实有，而且这个疑惑自我知道这里的部分真实之后就一直存在。”
“请讲。”
“战斗的确是获取生还者名额的唯一方式，但战争却并不是简单的列阵冲锋，哪怕不考虑那些复杂的战术，只看最简单的数学，也能很轻易的想到一个必胜之法——联盟，文明组成强大的联合体，这样必然能轻易的战胜其他非联盟文明，获得他们的生还者名额。”
“这个疑惑也曾经困扰白星文明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白星文明证明了这个结论：联盟永远不能成立。”
最开始，白星文明也曾试图建立联盟以更好地发展。
联盟也的确建成了，在最初的那个恒纪元里，强大的联盟所向披靡，轻易便收集到了数量足够的生还者名额。
但第二个恒纪元时，联盟便惊恐的发现，无论是历法石碑的数量，还是历法石碑上生还者名额的数量，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
这似乎指向了一个规则：生还者名额的总量，和这个宇宙内的文明数量，以及每个文明的总人口数相关。
要确认这一点，只需要验证一番即可。
联盟用了一个恒纪元的时间去执行这个验证计划，而后在下一个恒纪元里，证实了这个猜想。
于是，一个类似于豢养文明的计划被提上议程，并迅速通过。
此后的两个恒纪元中，联盟严格按照计划进行收割，效果很不错。
联盟的诸多文明们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但那时候的联盟，还不知道那段时间已经是联盟的巅峰了。
巅峰之后，便是衰落。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神出鬼没的深空魔兽。
作为小宇宙内最恐怖的存在，深空魔兽原本只会出现在战场废墟之上，文明战争之后，深空魔兽便会出现，带走那些残骸，就像是……清洁工。
但在联盟执行豢养计划之后，深空魔兽的行动模式便逐渐变得无法揣摩，联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勉强总结出几条不变的规律。
“第一，舰队规模过大，会引来深空魔兽，第二，过于频繁的长距离通讯，会引来深空魔兽，第三，多个舰队聚集，无论规模大小，都一定会引来深空魔兽。”
念星河缓缓说着，眼神隔着屏幕看向秦岭。
秦岭皱了皱眉，但没有发表什么观点，只是朝着念星河点头示意：“继续说。”
如果说深空魔兽的变化是导致联盟破灭的外因，那么联盟内部的贪婪、背叛、欺骗，种种人性中的恶便是绝对的内因。
在深空魔兽的围剿下，联盟很快便变得七零八落，分散在宇宙各地，仅仅凭借着信任维持着其存在，但这份脆弱的信任显然经不住人性的考验，于是两个恒纪元之后，联盟彻底崩裂。
在那之后，白星文明也曾尝试着建立新的联盟，但几次尝试都以失败而告终，深空魔兽的围剿只是表面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联盟的成员总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背叛，它们欺骗其他文明，偷袭其他文明，最后独揽收获。
几次失败之后，白星文明彻底放弃了这条路。
文明不可信任。
这条训诫曾经被深深镌刻在律法上。
“我不明白。”秦岭摇了摇头，“明明所有人都身处绝境，但依然有人会为了一时的利益去选择背弃同伴？那不是一个人，那可是一整个文明！”
“文明之间的差异可是非常巨大的，哪怕面对相同的绝境，不同的文明依然有不同的心思。”念星河说，“所以，联盟才如此的脆弱。”
“是这样么……”秦岭一声低叹，“还请继续讲，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吧。”
念星河笑了笑，却又说道：“讲了这么多，不如稍稍歇息片刻？”
秦岭摇摇头：“你继续讲吧，我能理解你讲述的故事，我知道那些描述中还有你故意留下的伏笔，所以无需给我留思考的时间。”
“如此……很好。”念星河笑着说道，“怎么说呢？不愧是观察者吗？哪怕是聆听故事，也能有细致的观察？”
“恭维的话还是免了吧，听起来怪怪的。”
“那我就继续讲了。”
联盟不长久。
但联盟还是给白星文明带来了一些预想之外的“收获”，不知不觉中，白星文明成为了宇宙中最强的两大文明之一。
另一个是星灵文明，那个据说是这宇宙中最古老的文明，在白星文明来到这囚牢之前，便已经是这里的霸主。
成为霸主之后，白星文明拥有了一些“特权”，他们开始思考一些无关生存，但却同样重要的问题，他们开始关注宇宙中的其他文明，并试图从中探索出更好的生存之道。
这一观测，就是几百个轮回。
在观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让所有文明都感到惊恐的事实：
恒纪元在缩短。
“可以预测，在很久很久以后，一次恒纪元的时间，可能短暂的只有数年时间。”
负责观测的学者如是说道。
第二三三章 向下的探索
“现在看来，那个学者的言论就跟当初把白星文明舰队引入星门的那个科学家的话一样不靠谱，最终恒纪元哪有那么长？”念星河笑了笑，接着说道，“但好歹他至少说对了一半，这让当时的舰队领袖做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在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后，白星文明上下所有人都成为了悲观主义者，而在这种悲观主义的影响下，白星文明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重要决定。
以文明整体存续为第一目标，凡能实现此目标的政策，将无条件执行。
此决议永远生效，直至文明彻底摆脱这困境。
最初执行这一决议的时候，白星文明内部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因为那时候恒纪元的时间还很长，文明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展。
但渐渐地，变化有了。
物资越来越匮乏，甚至最后连一点星际尘埃都找不到，只能前往混沌深空去打捞。
物资配给制度建立。
恒纪元逐渐变得短暂，乱纪元的大清洗之后，留给文明的发展时间越来越少。
公民人生时间规划安排表制度建立。
其他文明逐渐被这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逼迫的喘不过气来，人口数量越来越少，文明的总量开始减少，于是相应的，生还者名额总量减少，哪怕身为霸主，能够持有的生还者名额数量也开始下降。
人口控制计划成立，文明战争规范建立。
终于，有文明坚持不住，选择走上和白星文明相似的路。
环境越来越恶劣，文明便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
一部分文明开始走白星文明走过的路，逐渐抛弃了文明和感性，走向绝对理性，他们逐渐适应这越来越糟的宇宙，逐渐变得强大。
一部分文明不愿为了生存打破底线，选择彻底的躺下，不再发展人口数量，将文明的人口数量维持在一个最低限度上。
只要我人口数量足够少，那只靠保底的生还者名额也能顺利的度过乱纪元。
听到这里，秦岭打断了念星河的讲述：“从这个时候开始，剧烈的变化就要出现了，对吧？”
念星河认真的看了一眼秦岭，缓缓说道：“原来你真的听懂了我之前留下的伏笔了。”
“合着你之前以为我是随口一说啊？”秦岭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我藏得挺隐晦的。”念星河无奈，“看来我确实不怎么会讲故事。”
“你那暗示都明显的贴脸了。”秦岭一摊手，“我要真看不出来，那就是我没认真听了，我猜，你接下来要说的，就是深空梦魇了吧？”
“对，深空梦魇。”念星河肯定道。
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深空梦魇这个天灾。
自从文明对待这个糟糕的世界的态度出现了两极分化之后，某个恒纪元中期，深空梦魇便毫无征兆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只那么一次，便灭绝了九成以上的拒绝发展的文明。
第一次深空梦魇，以现在的眼光看，其实十分的温和，它的症状很轻，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时间有多长呢？
这时间足够让白星文明发现对抗深空梦魇的方法了。
精神融合屏障，这是最容易实现的可行的方式，不只是白星文明，还有许多比较强大的文明也都独自发现了这其中的奥秘。
虽然找到了对抗深空梦魇的方式，但那次深空梦魇带来的伤害已经不可避免。
在这文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几乎所有建立了思维屏障系统的文明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打破了人的最后一道底线。
将“人”彻底的当做零件，由工业产线批量制造这种“零件”。
在白星文明里，这个制度被称为人口定制化制度。
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拒绝发展的文明……
白星文明和星灵文明，联合诸多强大的文明，共同为他们建造了心灵庇护装置，半强制的保护着他们度过了那次深空梦魇。
这之后，仅存的拒绝发展的文明也彻底消失了。
他们要么在彻底的死亡的威胁之下，重新走上了其他文明走过的老路，要么……就是灭绝。
小宇宙内的环境是越来越恶劣了。
但黑暗秩序已经建成，至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文明灭绝事件发生了。
“但还是会有文明灭绝的，对吧？”秦岭看向念星河，“最初的深空梦魇，也肯定和现在的深空梦魇不一样。”
念星河长叹一声：“那就是基础规则建成之后，对规则细节的填补了。”
对宇宙规则的挑战依然存在。
有文明试图寻找规则的漏洞，在确定对抗深空梦魇的关键是人口后，他们就有了小心思。
有文明试图奴役其他文明，用其他文明的人口对抗深空梦魇，而自己的族人则只保留少数精英人口，如此，则可以轻松获得足够的生还者名额，度过乱纪元。
有文明试图将自己的族人划分为不同等级，低级人口不被视为族人，这样在最终面临乱纪元时，他们可以毫无压力的抛弃这些低级人口，如此，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生还者名额压力。
有文明试图将族人洗脑，让他们在乱纪元到来时自愿牺牲，如此便可以极大的削减生还者名额的压力。
还有文明……
这些文明最终都成为了警告的一部分，被当做经典案例展示给每一个不了解深空梦魇的人。
白星文明很幸运，他们是最早拥抱那最残酷的规则的文明，他们从未尝试过挑战规则，因此，他们一直活了下来。
“白星文明是一个古老的文明，我们见证了很多，所以才更明白我们在对抗什么。”念星河语气低落，“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会说，战争不能消失的了吧？”
秦岭长叹：“那个幕后者希望看到现在的这一切，所有可能改变这一切的行为，都只会引来新的‘补丁’，修正这个行为所可能造成的后果……”
“正是如此。”
“但我有一个问题。”秦岭看着念星河问，“白星文明真如你所说那样，从未挑战过规则？”
第二三四章 三个故事
“你觉得呢？”
面对秦岭的问题，念星河反问。
“那就是有咯？”
念星河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却是说起了另外两个故事。
在捌号的翻译和润色下，秦岭得以明白这两个故事的内容。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自由的。
克雷格是个成功的演员，看过他的表演的人都纷纷称叹。
那不是克雷格，那是本，是阿呆，是黑衣杀手！
人们敬佩克雷格，人们羡慕克雷格。
在平凡大众眼中，克雷格是一个极度自由的人，他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富有的克雷格曾经有多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有时候是突然感觉到炎热，就乘船前往两极纳凉，有时候是看到浪花图片，便乘坐飞机前往海边度假。
克雷格曾出于好奇组建了公司，而后又因为对其失去兴趣而将那公司置之脑后。
克雷格曾突发奇想参加拳击赛，并利用钞能力成功的击败了拳王泰利，夺得冠军。
但就是这么一个别人眼中无比自由的人，却始终认为自己得不到真正的自由，甚至为此做过许多竭尽全力的拼搏。
他的确是不自由的，生存的规则无处不在，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在规则之下进行。
为了挑战规则，他开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但很快便引来规则的注视，而后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几番尝试之后，克雷格意识到，小打小闹是无法改变这些的，于是，他准备干点大事。
他创办自己的公司，试图对抗规则，但最终，公司沦为了规则的盘中餐。
他训练自己的战斗技巧，试图破釜沉舟，但最终，他完成了另一场出色的演出。
最后，克雷格放弃了，他确实是不自由的，他也会为此感到不甘，但他却无力改变。
“你确定你没翻译错？”秦岭问捌号。
“你要相信我的翻译水平。”捌号态度十分坚定，“以及相信我遣词造句的能力。”
“所以念星河的第一个故事真就是这样？”秦岭嘴角微微一抽，“好吧，这次是真的有点过于隐晦了。”
“不妨听听第二个故事？”
“先听听吧。”
胡安是一个小商人。
准确来说，他是一名旅行商人，他会带着许多商品和自己一同上路，一边旅行一边出售商品。
他喜欢旅行，因为旅行总是伴随着全新的事物，而这些全新的事物，全都是顶好的商品，可以换到不菲的报酬。
有那么一次，胡安在旅途中偶遇了一个真正的旅行者，那旅行者并没有携带多少物品，但每一样都是极其罕见的绝佳收藏。
两人一见如故，旅行者展示了他的藏品，并讲述了和那些藏品有关的故事。
其中关于那个金属雕像的故事最为奇特，让胡安颇为心动。
故事是这样的：
旅行者曾经造访了某个小山村，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
在那里，旅行者认识了古德曼，那是一个车夫，来往于山村和某个城邦之间。
旅行者和古德曼深入交谈，古德曼给旅行者讲述了许多关于那个古老城邦的故事，最后，古德曼赠给旅行者一只小小的金属雕像，那是来自古老城邦的造物。
胡安闻之，欣然规往。
一番寻觅，胡安找到了那山村，找到了古德曼。
但胡安并没有和古德曼交换商品，他和古德曼一番商讨之后，在古德曼的协助下，来到了古老城邦。
胡安本是想见证那个古老城邦，顺带着看看能否出售一些货物，再进一批货，好去下一个地方出售。
但等到他来到古老城邦后，他才发现这个古老城邦正处在严苛的封闭管控之中，进城可以，但出城，不行。
城里还有些其他和他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到这里，然后被困在这里的人，胡安和这些人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城里的生活条件很不好，有些外来者因为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和城卫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胡安亲眼看着那些熟悉的人被城卫军毫不留情的摧毁，心生畏惧，从此便安安分分的低调做人，再也不提出城的事情。
只是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刻，胡安依然会怀念曾经的生活，心中那团火苗并未熄灭，只是那火，很难在那风雪之中燃烧。
故事结束了。
秦岭仔细品味着这两个故事，良久，他看向念星河：“那么，你们到底是克雷格，还是胡安？”
念星河一笑：“我们？我们是白星啊。”
“那白星的故事呢？”
“白星的故事得由别人来讲，朋友。”念星河看向秦岭，“或许由你来讲述这个故事就挺好。”
“我可不会讲故事，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去讲这个故事。”秦岭咧嘴一笑，“我希望故事的传承就到此为止。”
“那可真是不错。”
“其实我一直在寻找这背后的原因。”秦岭顿了顿，说道，“当然这绝不是因为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的缘故。”
念星河：“嗯？暖心？”
“咳咳，没什么，方言而已，不要在意。”秦岭摆了摆手，又说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些现象背后的真相，恒纪元持续多久，我们就观察了多久。
“深空梦魇，深空魔兽，混沌深空，高维世界，这个宇宙里充满了谜团，但幸好，这些谜团并不完全都是无解的，我们已经收集到了许多资料，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破开那些谜团，终结这一切了。
“当然，对你们来说，这仍然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就是了。”
“哦，等待，是的，等待，放心，我的朋友，我们最擅长等待了。”念星河说道，“我们已经等了几百万年了，这段时间里，我们等来了星河商团，又等来了你们，现在真心不差这么一会儿。”
“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好好生活吧。”念星河面带微笑，缓缓将手掌移动到胸口，“你需要来一点精神浓汤么？营养倍儿足的那种。”
第二三五章 来吧
倒计时七天。
越来越多的文明聚集在宇宙中心地带。
扫描系统上，光点的数量越来越多，这些光点就像是星星一般，环绕着那个巨大而又明亮的“月亮”。
白星文明带着秦岭环绕着宇宙中心地带航行，为秦岭介绍着诸多文明。
青文明，大眼舰队，远航者舰队，双子星文明，巴纳德集团……
每一个文明都拥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它们都度过了悠长的岁月，经历了无数的灾劫。
“每一个文明都是一个故事，是一本厚重的书。”念星河对秦岭说着，“我们永远无法看完的书。”
秦岭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小小坐在驾驶位上，全神贯注的驾驶着小飞棍号，紧紧跟着白星文明的旗舰，小飞棍号的身后，是庞大的玛雅舰队。
和念星河交谈的内容，秦岭毫无保留的告知了所有队员，小小唐果还有大锤，都对这段离奇的交谈大为惊异，颇为后悔当初没有去指挥室凑热闹。
默默没有表示，只是默默的将这些故事编写进数据库中。
秦岭再一次见识到了霸主的伟力，白星文明所过之处，所有文明无不退避三舍，就连互相交战的双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停止战斗，迅速的远离现场。
“直到现在，依然还有文明在战斗么？”秦岭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视野右下角的倒计时。
倒计时六天。
越来越多的文明开始互相战斗，那些战斗十分激烈且短暂，每每都在十几分钟内解决。
休整的时间越来越短暂，许多舰队往往都是一战结束之后，没过多久便开始了第二次战斗。
在这混战之下，庞大的舰队群迅速的衰退，舰船成批成批的损毁，变成废料，却来不及回收重新加工成材料。
所有的文明都在孤注一掷，此前在宇宙边缘积攒的战斗力，迅速的消耗着。
“生还者名额不够，只能抓住最后的时机去拼死一战了。”念星河轻叹。
“但连番战斗会导致实力大减，最后又被其他强大文明进攻，导致自己的生还者名额反而被其他文明抢走。”秦岭接话道。
“是啊，所以，这样的战斗不会持续太久的。”念星河轻轻说着。
前方又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各色舰船聚集一起，环绕着一艘超级庞大的旗舰。
“是星河商团。”念星河说道。
一条通讯传来，念星河顺势点开，很快，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学投影。
那是一个个头矮小但却意外的很壮实的人影，穿着风格独特的衣衫。
“哟，大胡子，许久不见啊？”
念星河愉悦的伸手打了声招呼。
那人影顿时大怒，跳起来隔空给了念星河一拳：“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叫大胡子！而且我也没有大胡子！”
“我这儿可还有你当时的照片呢，你敢说你没有大胡子？”念星河笑。
大胡子一瞪眼：“那时候我为了竞选舰长闭门苦修……”
“上次你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再这样我可就真动手打人了啊！”大胡子狠狠瞪了念星河一眼，而后环视四周，很快便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我说你怎么跟个保姆似的带着一船人到处飞，原来是带新人啊？这是哪个文明成长到霸主级别了？看着面生啊？”
“面生就对了，这位是外来者。”念星河笑着介绍起来，“大胡子，这位是观察者，这一次恒纪元才进入这个世界，观察者，这位是星河商团舰长，叫他大胡子就好。”
“观察者你好，我是#^%@$。”
没有翻译，是原声。
“我还是叫你大胡子吧。”秦岭耸了耸肩，说道，“另一个我学不会啊。”
主要是本命没有翻译，念起来太怪了。
念星河顿时大笑起来：“我早就说了，你那个破名字还不如大胡子呢。”
大胡子怒视念星河：“都怪你！”
狠狠瞪了念星河一眼之后，大胡子又冲着秦岭笑呵呵的问：“观察者你好，请问你需要买什么东西么？我这里宝贝不少，都是好东西啊。”
“真不愧是商团哎，一见面就开始做生意了哎。”小小伸着脑袋凑到视频画面里嚷嚷。
“对对对，咱可不就是做生意的嘛，这位姑娘，要来点饰品吗？绝对货真价实，物美价廉哟。”、
“呀，那我……啊，等下，我好像没钱的说。”小小挠了挠头，“买不了哎。”
“没关系，我们也不收钱。”大胡子笑呵呵的说，“我们是以物易物。”
小小眼睛一亮，看向秦岭：“站长，我能不能……”
秦岭看了一眼小小：“安心开船，逛街这事儿，下班后你随意。”
“哦哦哦，好的好的。”小小欣喜的点头应道。
念星河也说道：“如果你们对大胡子的货物感兴趣，那么可以等空闲时候好好逛逛，不过有句话我得提前说好，付款的时候一定好好考虑一下，别看大胡子憨厚，坑起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眨的。”
“我可真打人了！”大胡子朝着念星河咆哮起来。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念星河朝着大胡子拱了拱手，而后说道：“最后这点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暂且别过，等这一轮恒纪元结束了，咱们在叙旧，如何？”
“得嘞，我懂，宣告嘛，你先忙着，我走了啊。”
秦岭眨了眨眼：“宣告？”
念星河朝着秦岭挤了挤眼睛：“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倒计时五天。
白星文明终于领着秦岭抵达了宇宙中心。
在这里，秦岭终于亲眼见到了那颗发光的“月亮”：那是一颗直径八千多公里的天体，表面光滑，耀眼的金色光芒从那颗星球表面释放出来，为这个黑暗的宇宙带来唯一的光明。
另一颗略小一圈的星球环绕着这颗发光天体，缓缓地转动着。
这颗庞大的天体及其伴星，在秦岭抵达宇宙中心地带的时候，便已经呈现在扫描系统之中，神秘的天体系统第一时间便引起了他的好奇，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看到了这个宇宙中的奇迹。
沐浴在这金色的光芒之下，白星文明面对着前方的黑暗，仿佛在面对众生宣告：“弱小的文明啊，来吧。”
第二三六章 恒纪元的尾声
“你们来自宇宙各方，因不同的原因流落此地，而后又因为相同的缘由汇聚于此。”
金色的光芒闪耀着，在这全宇宙唯一的光明下，庞大的黑色舰队缓缓自光芒中驶出。
“告诉我，你们所图为何？”
“生存，活下去，卑微的活下去。”
巨大的圆盘旗舰自金色光芒中飞出，稳稳地停在黑色舰队身边。
星河商团的舰长，大胡子，声音回荡在宇宙之间。
“你们为此战斗，为生存战斗，战斗至最后一刻，你们是弱小的伟大者，是伟岸的凡人。”
“而现在，这一刻到来了。”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岭静静地看着前方，那颗巨大的天体释放着刺眼的金色光芒，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有节律的起伏着，逐渐膨胀。
宛若实体的金色光芒不断膨胀，仿佛一颗金色的太阳，在那金色的阳光下，一颗巨大的黑色圆点逐渐清晰。
至高领袖的形象呈现在黑色的星球背景上，他张开双手，对着广袤的空间说。
“所有的血和火，在此刻迎来终结，乱纪元的序幕已然开启，埋葬恒纪元的一切，金光洗礼，所有的过往烟消云散，所有文明再次获得新生。”
“那是星灵文明的领头人，名字就叫星灵。”念星河单独给秦岭发了一条讯息，“接下来到你了，上去说点什么吧。”
“啊？”正在观看开幕式的秦岭懵了，“啊？？？”
“啊什么啊，大屏障开启的时候，霸主会进行宣告动员，这是老传统了。”念星河飞快的解释，“一来是稳固我们霸主的地位，警告其他文明下一次恒纪元别脑子一抽冲上来找我们干架白白送了性命，二来是维持大屏障内的纪律，稳定人心，别愣着了，时间不多了，赶紧上去吧。”
“啊？可是我说什么啊？”
“随便说两句都行。”
在念星河的催促下，秦岭轻叹一声，让小小驾驶着飞船缓缓地飞向白星文明舰队的侧边。
身后，庞大的玛雅舰队紧紧跟随。
金色的大屏障正在迅速膨胀，宛若金色的巨星，几乎要占据整个视野，而在这金色的背景之中，恢弘的舰队反射着光芒迎面驶来。
“我是观察者，我来过，我观察，我终结。”
陌生的舰队如是说道。
“然后，新的时代就此到来。”
金色光芒暴涨，巨大的金色超巨星瞬间将所有的舰队覆盖。
“大屏障，开启！”
在低沉的轰鸣声中，三位霸主正式宣告新纪元的到来。
在光与暗的交替之际，新的文明霸主对着众文明霸道的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发生在宇宙中心的这一幕，将会在膨胀的金光的衬托下，以光速席卷整个中央区域，那神圣而又庄重的一幕将会记录在每一个文明的观测数据库内。
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下，诺伊斯望着屏幕，喃喃自语：“好家伙，我的好家伙，真是霸主，真是霸主，好家伙……”
詹妮无奈的看着诺伊斯，叹了口气：“没词儿可以不说的，舰长。”
诺伊斯没有在意副官的调侃，自顾自的感叹着：“卧槽啊卧槽，真是好家伙啊好家伙……”
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下，海赛克斯看了一眼身边不远的玛雅舰队，深深地低下了头。
那是绝对的臣服，面对至强者的最忠诚的臣服。
一个个文明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下，或是震惊，或是沉默，或是狂喜的看着霸主宣告，思绪万千。
大屏障持续的膨胀着。
倒计时四天。
收集到足够的生还者名额的文明开始进入大屏障，金色的世界中逐渐出现了一些身影。
大屏障内还很空旷，半径九十亿公里的巨大空间内，只有寥寥数个文明舰队。
小飞棍号的一众船员毫无压力的进入了大屏障，来自绿野文明的那块历法石碑上还有一些保底数额的生还者名额，而这些名额，已经远超过小飞棍号的乘员总数了。
那个被打磨过的历法石碑被秦岭送到了海赛克斯那边，生还者名额略微差了一点，但差的不是很多。
海赛克斯并没有立刻进入大屏障，海盗船文明留在大屏障外侧，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倒计时三天。
告别日。
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百多天，也足以让人们产生深厚的情愫。
在这恒纪元的最后时刻，那些生还者名额不足的文明，只能做出最后的决定：抽签。
除了极少数特别岗位外，所有人都有公平的生存机会，无论你是研究者，还是战斗员，亦或是普通管理岗位，大家都一样。
中签者将会活下去，而没有中签的……只能呆在小飞船上，度过自己人生的最后几日。
朋友互相告别，恋人互诉衷肠，许多人选择在此刻将自己的心中话倾诉给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一艘无人的单兵战机穿梭在屏障外侧，远远地观察着诸多文明。
指挥大厅内，海赛克斯静静的坐着，大厅冷清了许多，只有极少数人还在工作，前方的大屏幕上，闪动着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秦岭拨通了海赛克斯的通讯，问：“你们在干什么？”
“告别，大佬，我们在告别。”海赛克斯神情肃穆，“总有人要在最后的时刻被文明抛弃，总有人要死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给他们多留点告别的时间出来。”
秦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气氛异常沉重。
“我曾说过，战死是这宇宙里最痛快的死法，现在您看到了么？”
秦岭默然。
那些生离死别的画面密集的呈现在指挥室的屏幕里，虚拟屏幕几乎要占满整个指挥室，那一声声道别，一声声不舍，几乎要将飞船彻底淹没。
倒计时，两天。
悲伤的声音逐渐消失，那些活着的，以及暂时还活着，但马上就要死去的人，都在竭力抓住这最后的时刻，去做那些曾经想要去做的事情。
那金色阳光下，跃动着的，鲜活的身影，成为无数人心中永远不会消失的回忆。
那欢笑声成为这宇宙中最美好，最难释怀的声音，成为这恒纪元最后的……尾声。
倒计时，最后一天！
上架了
经历了很多事，这本书终于要上架了。
从这个月初，就有考虑过上架的事，那时候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最终还是觉得三月初上架不是很好的选择。
如果要根据剧情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的话，那大概就是三月中旬左右，但月中上架在时间点上又感觉不那么合适，最后索性直接放到了四月上架。
四月一日，这本书会正式上架，上架第一天，我会尽可能的多更新几章内容。
但到底更新多少，要看我能写多少了，要保证质量，数量必然不会太多。
本来加班就挺严重，每天写完也就差不多十二点左右了，基本没有写存稿的时间，刚好又赶上今天上夜班要忙一整个通宵，所以还是蛮艰难的。
但我已经决定了要加更，那就肯定是会加更的，只是可能会稍微晚一些。
大概得到明天早上之后才会有加更吧，毕竟要上夜班。
总之，我会尽力去写好这本书，所以还请诸位多多支持。
第二三七章 乱纪元
恒纪元，最后一。
留在大屏障外的众多文明开始缓缓进入大屏障。
在金色的海洋里，大大的舰队逐一没入金光之下，只留下几艘的驳船，孤单的漂泊在金色海洋之上。
那些船是绝望的果实，是悲痛的结晶。
那些是抽签之后，留在外边的人。
他们曾经愤怒过，绝望过，悲痛过，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他们安静的接受自己的结局。
只是这安静之下，隐藏着海一样的悲伤与泪水。
特瑞亚舰队缓缓漂浮在金色的海洋之上。
旗舰之上，诺伊斯独自一人坐在透明穹顶内，的生态圈只有一片草坪和一棵树以及一张长凳，它们沐浴在这金色的阳光之郑
金色的光芒中，詹妮缓缓走到诺伊斯身边：“舰长，时间差不多了。”
“再等等，再等等。”
诺伊斯的嗓音终于变得轻缓起来：“时间还足够，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他看着透明穹顶外侧，那里，几艘的飞船停靠在一起，那里是互相道别，珍稀宝贵的最后时光的人们。
一艘玛雅战舰在大屏障外不断地巡航，它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像是一颗的飞星掠过透明穹顶。
它注意到了特瑞亚舰队。
秦岭的身影出现在诺伊斯面前，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金色光芒。
“你们怎么还不进来？现在外边可没剩几个文明了。”
“我想再等等，对于那些人来，此次分别，便是沧海桑田了。”
秦岭看着这个大嗓门此刻安静的坐在树下，金色的光芒为他披上一层神圣的光辉，他并不老，但此刻却像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秦岭愣了愣神，随后笑了。
“好吧，你随意，但不要太晚了。”
诺伊斯抬头笑笑：“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历法石碑的倒计时停止了。
当倒计时抵达最后一个数字之后，所有的历法石碑上的第三行数字同时消失。
与此同时，环游在大屏障外侧的玛雅战舰观测到了这宇宙中最惊饶现象。
宇宙开始闪烁。
那是极其微弱的闪光，人类肉眼绝对无法观测到这样的闪光，只有最敏感的辐射观测装置才能够观测。
整个宇宙，无论是近在眼前，还是遥远到看不到边，无论是上下，还是左右，所有的地方，都开始闪烁起来，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明暗交错。
透明穹顶蒙上了一层滤镜，在滤镜下，诺伊斯能够看到这个宇宙正在剧烈的闪烁，明暗不定。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
诺伊斯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色的按钮，轻轻按下，早已编写好的内容沿着信号通路传递到每一艘飞船上。
早已准备妥当的船员们立刻按照计划开始行动，飞船们缓缓启动，那即将分别的人们挥着手，向着亲人们做最后的告别。
离别的时刻到了。
特瑞亚舰队缓缓地沉入金色的大海。
最后一支舰队没入金色光芒，现在，屏障之外只剩下些简陋的飞船，它们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它们是钢铁的棺椁。
玛雅战舰依然在环绕大屏障。
黑暗的宇宙中出现了眼睛。
那是一个个硕大无朋的流光旋涡，彩色的光像流动的水一般旋转，像有无限魔力一般，吸引着仅存的观测者们的视线。
那是规则混乱区域，在那彩色流光之下，是正在剧烈演变的空间，它坍塌，演变成最初的能量，能量转化，成为最初的物质，这物质又发生更加复杂的反应，宇宙之中，所有可能出现的现象都在这些混沌的涡流中急速的演化，而后，一切又都归于虚无，化作最存粹的空间本身。
如此循环往复，宇宙之中的巨眼无处不在。
而后，这些涡流便互相连接起来，就像两个旋涡相撞，它们互相旋转着靠近，互相撕裂彼此，流动的光芒散开又聚拢，宛若一场盛大的光的盛演。
越来越多的旋涡出现，互相勾连，顷刻间，所有的旋涡便互相融为一体，狂暴的规则风暴席卷着宇宙中的每一寸空间，剧烈的法则变动之下，所有已有的常识都变得毫无意义。
玛雅战舰开启了自己的回归场发生器，艰难的维持着自身周围一片空间的宇宙规则的稳定。
更大尺度的奇观开始出现，巨大的雷霆横贯整个宇宙，难以直视的刺眼光芒之后，是更为庞大的，横贯整个宇宙的巨大黑暗裂隙，将那流光的背景撕成两半，更像是将整个宇宙撕成了两半。
随后，真正的空间大撕裂出现，大片的流光错位，但却保持着诡异的涌动，宇宙变得像是一堆被随意堆放的拼图，然而这每一块拼图上的图案依然在不受影响的变幻，就好像拼图从未被打散过。
拼图中出现新的拼图，那些拼图的边缘和原本拼图的边缘互相连接，互相转化，就像是一个立方体，内部却和外部相连接，明明是完全封闭的结构，却又展现出内外沟通的状态。
现在就连定义空间本身的参数，诸如维度之类，也已然紊乱。
而后，阴影再现。
那是诡谲的纹路，似乎是无形，有似乎很清晰，它们蔓延在混沌星河之间，以无法描述的速度瞬息出现在宇宙法则风暴的每一个地方，在那纹路的影响下，那些流光开始像眨眼睛一般闪烁，并且更加剧烈的涌动，那些扭曲的光芒聚集，隐约中组成了仿佛是某种文字般的符号。
在这诡谲纹路的影响下，玛雅战舰周围勉强维持着的平稳宇宙常数区域瞬间扭曲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是时候回来了。
在最后的时刻，玛雅战舰的视线飘向那些还在大屏障外侧的棺椁，它看到那些钢铁的飞船已经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彩色光晕，而在那光晕之中，细的纹路正在迅速的蔓延。
玛雅战舰再一次转头看向宇宙深空，在进入大屏障之前，它要看最后一眼。
它看到了……
第二三八章 松动
阴影自碎裂的流光中浮出，神秘的光团似繁星点点，点缀在庞大的阴影郑
画面很短暂，只有几帧。
指挥室内，秦岭反复的播放着这几帧画面。
趴在沙发上打瞌睡，时不时的还咕哝几句。
唐果就坐在的边上，她靠着沙发的靠背，神游外。
大锤紧紧盯着那些画面，漆黑且反光的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
默默舒了口气，缓缓道：“果然是这样。”
秦岭转头看向默默：“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只是验证了一些猜测。”默默微微摇了摇头，随后道，“站长你还记得，深空梦魇到来时候的情况吗？”
秦岭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之后我调查分析过，最终的猜测是，或许有一些未知的东西隐藏在更高的维度里，它们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无法看到。”默默看着那几张图片，缓缓着。
秦岭回头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默默，若有所思：“所以，问题还是回到了探索高维空间上。”
默默点点头。
“你过这里的高维世界被锁住了。”秦岭微微皱眉，“现在有眉目么？”
“有点。”默默，“我发现了高维世界被锁住的原因了。”
“哦？”
默默在脑中组织了一波语言，然后解释起来：“本质上，宏观世界只有三个维度，更多的维度被禁锢在微观世界，而要进入更多维度，就要先将高维度释放出来，这个其实和原始宇宙回归场有些类似，或者，升维本来就是回归场的雏形。
“正常情况，更多维度基于宇宙法则存在于微观世界，我们只需要依据法则反向推行，就能将禁锢在微观世界的更多维度释放到宏观世界，但假如微观世界的更多维度被释放过了呢？”
“那就不能再释放一次了？”秦岭尝试理解默默的解释。
“那我们就不需要释放，可以直接进入高维世界了。”默默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秦岭：“？？？”
“好吧，正经的。”默默收回笑容，接着道：“接下来的部分可能不太好解释，我还是用比喻吧。假设有一个密码箱，箱子的密码是动态的，会依据箱子内存放的东西的性质，诸如质量、温度、速度之类，来生成对应的密码。
“我们手上有空箱子的密码，我们可以打开一个空的箱子，但现在，箱子里面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于是呼……”
“这个密码也就不知道歪成什么样子了，是吧？”
“对，就是这样。”默默点零头，“当然实际要更复杂一些，密码也不是简单的一串数字，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底层转化，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我也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就是理解起来会比较困难，你……”
秦岭打断了默默的话，他连连点头：“我懂了，我已经完全理解了，所以后面的细节解释就不需要了。”
“哦。”
大概理解了怎么回事之后，秦岭有看向那几张照片：“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一群暴徒冲过来一通打砸抢，结果无意中把密码箱给砸开了一个缺口？”
默默点头：“是。”
秦岭沉吟几秒，忽而抬头问：“那我们可不可以趁着现在这个机会，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默默有些惊讶的看向秦岭，随后有看向玛雅战舰传回来的画面：“扛得住吗？”
“对呀，这是个问题。”秦岭一拍手，思索起来，“玛雅舰队可能不太行，飞棍号……应该能抗住，毕竟是军用级别的，但也不好，或许可以改造一下……”
“就算可以，我也不建议这么做。”默默出声打断了秦岭的联想，“研究最好是在一个安全可靠的环境下进行，如果没有必要，还是尽量不要在这种宇宙末日级别的灾难里搞高风险操作。”
“也是，那你有什么建议没？”
默默稍作思索，心中逐渐有了计划：“先制造几个探测器观测，收集数据，最理想的状况是就此寻找到‘密码’，等下一个恒纪元再探测高维空间，要是不行，那用收集来的数据对飞船进行针对性的改造，也能让飞船更好的应对外界的混乱。”
“准了。”
默默的想法和秦岭的想法基本一致，只是更加具体一些，秦岭爽快的答应了默默的项目申请，让默默全权负责探测项目。
“但是有一个问题，站长。”默默看向秦岭，“经费呢？”
“啊？经费？”秦岭茫然。
“对啊，经费。”默默伸出手，摊在秦岭面前，“建造探测器需要不少材料的。”
秦岭眨了眨眼睛：“以前也没见你要过经费啊？等下，咱们飞船上的东西不都是随便用的么？储备物资不够用？”
“以前也不会造这么大的探测器啊，而且外边最不缺的就是物质，我有需要就直接去开采了，但这儿呢？”默默面无表情的盯着秦岭，“顶端科研本来就是烧钱行为，乱纪元探测器又是顶赌顶端，然后我们还不知道要发射多少探测器，探测器能不能回收，这就需要充足的经费支持，此外还要考虑设计的改进，以及相关联的设施的研发和改造，这就又是……”
“嘶……你等会儿，让我先捋捋。”秦岭伸手打断了默默的话，“照你这个算法，全船物资恐怕都不够用的，更何况还得确保内循环呢，也不能让你把那些物资全部用了，找别的渠道……我也没有啊，等下！”
秦岭忽然抬头问捌号：“你我要是用能量去转化物质，行不行得通？”
“十分奢侈的行为。”捌号予以评价。
“可空能井的燃料是空间本身，这个宇宙里也不缺啊？”
“宇宙的主人可没睡死过去啊。”捌号嚷嚷，“你要是偷偷摸摸的用，那还得过去，你要鼓足劲儿拿，那人家还能坐视不理吗？”
“这样也不行啊。”秦岭叹了口气。
但突然，他想到了：“我真笨啊，自己船上物资不够，找别的船要啊！”
今晚就这两张章，还有的明白再发
第二三九章 探测计划（三更）
“哦，稀客，稀客啊。”
大胡子满脸笑容的看着屏幕里的秦岭，两眼直放光：“不知道客人你需要买些什么东西？”
秦岭偏头看了看身边的默默：“都需要些什么？”
“我发一份清单吧。”
默默着，将一份物资清单发送了过去。
大胡子看着清单上的东西，越看脸上的笑越旺盛，到最后，这个敦厚的家伙乐的快要笑出声来：“啊哈，这个，客人您的胃口可真大呀，这些东西您在别处可不好找，也就在我这儿能买到了。”
“你这货保够么？”秦岭问大胡子，“我这需求可不啊。”
“瞧您的，我这做生意的能缺你货不成？”大胡子笑呵呵的道，“货肯定够啦，就是不知道您打算用什么换呢？”
“先欠着。”
大胡子的表情僵住了：“不好意思，我没太听清楚，您刚刚什么？”
“先欠着。”
大胡子的表情一下子纠结起来：“这个……客人，你也知道，这宇宙里物资可不好搞啊，尤其是清单上面这些，这可都是很珍贵的啊，要是拿来造飞船，那就是……”
“我要是有物资，也就不至于找你买了。”秦岭叹了口气，“你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交换的啊。”
大胡子朝着秦岭身后张望了几眼，试探着问：“您看您那些飞船……肯定是不会卖的，但飞船的零件，是不是可以……”
秦岭愣了一下：“零件？核心部分肯定是不行的。”
“不不不，我们不要核心部件，这个您肯定不会出手，我是指那些无关紧要的……”
“我这船上全身上下都是核心部件。”秦岭一板一眼的道。
大胡子的表情有点尴尬了：“这个……那个……客人，这就有点难办了呀……”
“虽然飞船不能卖，但你倒是提醒了我。”秦岭看着大胡子，若有所思，“技术也可以拿来交换，是不是？”
大胡子的脸上顿时浮出惊喜的神情：“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这技术的价值……”
“放心，不会让你亏本的。”秦岭挥挥手，“我好歹也是观察者，能给你臭鱼烂虾吗？”
虽然不太明白臭鱼烂虾是个什么东西，但大胡子还是大致理解了秦岭的意思，满心欢喜的和对方签订了协议。
那些大宗商品并不会立刻送往秦岭的舰队，要等秦岭将部分技术发送给大胡子，等到对方验证确认之后，再分批次将货物转交，而每转交一部分，秦岭也就要发送相应的技术资料。
定好协议之后，秦岭将电子协议发送给默默，而后道：“具体选择什么技术，就由你了算了。”
默默点零头，表示明白。
后续事项秦岭就不打算跟进了，都是细节方面的内容，他就算是看了也看不懂。
反正只要结果没问题就校
秦岭和大胡子的贸易只是大屏障内众多文明之间的交流的一部分，在这个难得的和平时期，几乎所有的文明都在忙着为下一个恒纪元做准备。
最频繁的交流，是物资的交换，有些文明空有大量物资，却缺少将物资转化为机器的产线，有些文明有完整的产线，却缺少可用的物资，各种物资之间也存在交易的需求，不同文明持有不同的物资，有些会有盈余，有些会眼中匮乏，这些都是贸易的对象。
除此之外，还有技术交流，成品武器贸易之类，但这些就比较少，并不常见。
只有在这个时候，各个文明之间才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睦，无论是相识还是陌生，都表现出及其友好的态度来。
简单的关注了一下大屏障内众多文明的状况后，秦岭便将注意全部放在了接下来的探索计划上。
前几次的大宗交易已经完成，材料齐备，可以开始构造探测器了。
一间不大的空房间被临时改造成会议室，飞船上的众人们汇聚一堂，正在商讨探测器计划。
默默掏出一份图纸，指着图纸上简单的结构图开始明，短短的十来分钟成功的催眠了唐果和，前者在靠着毅力坚持，而后者则十分随性的往桌上一趴，当时就不省人事了。
大锤倒是乐呵呵的听着，虽然他没听太懂。
“这就是探测器一号的大致结构。”默默道，“只是一个初稿，你们有什么建议可以提。”
“那个，我问一下，这个探测器的核心就是能抗够结实，是吧？”大锤呵呵笑着问。
默默点点头。
“那我觉得可以加一套护盾嘛。”大锤挠挠头，“护盾要结实很多吧？”
“但那样会增加能量消耗，减少观测时间。”默默脸皱起，“探测器不能做得太大了。”
“哦……”
“等下，探测器是使用电池的？”秦岭看向默默。
默默轻抚额头：“站长，这个结构图里已经标明聊。”
“哦哦，刚刚走神了。”秦岭干咳一声，，“我能明白这个设计的理念，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低成本，高性能，但……如果换个思路，有些装置也不是那么很有必要嘛。”
默默愣了一下：“站长你的意思是？”
“你瞧，咱们这第一批探测器，不需要飞很远吧？那咱们可以直接去掉这个功率很低的推进器，这不空间和能耗就省出来了吗？”
“但这样探测器就不能移动了。”大锤提醒道，“缺乏机动性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无法躲避也是个问题。”
“那就找根绳子拴着。”
“啊？这也行？”唐果一下子清醒过来，“栓绳探测器？”
“当然可以！”秦岭的灵感一下子涌了出来，“还有，既然连接了绳索，那能源也可以利用这绳索进行传递，那能源储备装置也就不需要了，功率限制也就没那么严重了，我们还能给加一个大点的护盾，还有观测设备，也可以多带一组。”
“绳子抵挡不住法则风暴。”默默声提醒，“不管什么材质都不行，必须要有力场保护。”
“那就给绳子加上回归场发生器。”
“喂！好的材料省着点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