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降之物
厌倦了城市的内卷和高压，秦岭最终决定归隐山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当然，和五柳先生不同，秦岭并不是彻底归隐田园了，他只是找了个私人巡林员的工作而已。
某位叫庞白的土豪老板承包了一大片荒山作为自己的私人林场度假营地，需要一位巡林员照顾这片山。
待遇在秦岭看来相当不错：月薪上万，包吃包住，免费培训。
一路颠簸，秦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观山林场。
丢下秦岭，五菱沿着山路一路漂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林场的营地就在路边上，完全就是个小别墅，水电网暖俱全，营地面前有一小片空地，堆放着几根陈年木料，上面已经爬满了苔藓，侧边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入口被铁门锁着。
营地空无一人，秦岭打开手机，给自己的美女老板打电话。
“喂？老板，我到了。”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声响，期间还夹杂着类似电锯的声音和尖叫声，秦岭一度怀疑自己的老板是不是在搞什么违法活动：“到了？直接进屋，人脸识别的，办公室电脑有员工手册，没事儿就好好看，别遇到问题了不会处理，还有，别给我惹祸啊。”
“我这么大一个人，能闯什么祸啊。”秦岭一边嘀咕一边走进别墅，转了一圈后，他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阅读员工手册……的长达数十页目录。
手册前面内容还算正常，但从中间部分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了。
“反物质井的操作规程？微型工业母机的使用说明？真空坍缩炮的申请流程？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带着疑惑，秦岭翻开了相应的内容，浏览了十秒之后，他果断的关闭了文件。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连起来他就有点不明白了。
“估计后面的内容都是凑字数的水文，算了，弃了。”
巡林员这工作，以秦岭的理解，无非就是熟悉林况，防火防盗防虫，保护野生动物之类的事情。
林场面积很大，有近四万亩，好在林场有无人机工作站和定点摄像头监控，这些工作应该不难。
第一次接触无人机，秦岭兴奋了好久，在工作站操纵各类无人机飞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变暗才停下来，十足的过了一把瘾。
“这个工作太棒了。”秦岭情不自禁的感慨，“我能干一辈子！”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突然从山林深处传了出来，与此同时，火灾警报也响了起来，赤红的警报灯光下，秦岭的脸都绿了。
“卧了个……别上班第一天就砸饭碗啊！”秦岭手忙脚乱的控制着无人机前去灭火。
幸运的是，火灾不大，在大型灭火无人机的压制下很快便熄灭了。
可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呢？
秦岭将无人机的摄像镜头对准火场中央，停，放大，再放大，而后看到了一坨黑乎乎的……烤河蚌？
在秦岭的注视下，这只烤河蚌打开了口子。
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六七的人影爬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两下，而后拿掉了头盔，露出橘色的头发，以及……一对尖尖的耳朵。
……
“老板！老板！”
“干嘛？”对面的声音似乎变得稚嫩了不少，但秦岭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老板，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很离奇，但你一定要信我啊！”
“我是老板，什么没见过，说。”
“我刚刚在林场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外星人！”
“就这？”庞白的语气似乎很不屑。
秦岭觉得是老板没听明白，于是着重强调：“外星人啊！黄头发尖耳朵的外星人啊！那外星人还迷路了，在林子里转了好几圈了！”
庞白没有接话，吸了口气，反问道：“我问你，遇到珍稀野生动物要干什么？”
“呃……”秦岭不知道为啥老板突然开始考察，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呃……观察记录，救助保护？”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这和野生动物有毛线关系啊！”秦岭有些无语。
“那家伙是动物吗？是谁家饲养的吗？很常见吗？”庞白发出了致命三问。
“呃……是动物，没人饲养，很罕见……”秦岭倒吸一口气，“这么说还真是珍稀野生动物啊？”
“还不快去？救助不到位，扣你工资啊！”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盲音，老板挂电话了。
秦岭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又看了看监控屏幕，感觉自己的人生观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珍稀……野生……动物……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野生的外星人啊！为啥自家老板一点也不惊讶啊！
要说她不信吧，都让自己去救助了，要说信吧，这反应也太平淡了点吧？
等等！
秦岭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华点。
结合员工手册中的内容和老板的反应，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说……
该不会是老板找人恶搞自己吧？
这确实很有可能。
越是向着这个方向思考，秦岭就越发坚信这个想法，并且坚定的认为，老板是在催促自己去接员工，避免那人成为大仓鼠的口粮。
带好工具，秦岭出门了。
山路崎岖黑暗，手电筒效果有限，秦岭用手机连接了无人机，开启上帝视角，免得自己也走丢了。
那位疑似路痴的勤恳员工在林中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大概是觉得自己遭遇了某种超自然现象，索性找了个坑，往里面一猫，不走了。
等秦岭找过来的时候，这位已经抱着头盔缩成一团睡着了。
心可真大。
秦岭试图叫醒这位员工，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姑娘，皮肤白皙，橘色的头发十分顺滑，头顶的那对尖尖耳朵头饰十分自然，应该挺贵。
秦岭试图叫醒这位姑娘，但几次努力尝试均以失败而告终，那堪比全麻的睡眠让秦岭惊叹。
秦岭叹了口气，再待下去，说不准真会碰到大仓鼠来吃自助餐，还是费点力气把这姑娘扛回去吧，自己身体应该还蛮结实的，估计……问题不大？
第二章 地下基地
秦岭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全程走走停停折腾了近俩小时才回道小别墅，差点没给他累死。
那姑娘还睡着，秦岭将她扔在沙发上，自己躺在地上喘了口气，然后就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厨房，秦岭意识到了一件事：被骗了！
这年头的招聘广告果然都是骗人的，说好的包吃包住，你包吃在哪儿？
这不还得自己动手？
在厨房搜寻了一番，愣是连根葱都没找着，倒是泡面找到了三大箱，各种口味的都有。
这……也算包吃？
不过现在也不讲究这些了，秦岭拆开一包老坛酸菜面，起锅烧水，几分钟后，一锅香喷喷的泡面便出炉了。
反正就自已一个人吃，秦岭也懒得装碗，直接端着锅子蹲在墙边吃了起来，结果没吃两口呢，就感觉手中一空，锅没了。
被自己捡回来的那个姑娘抱着锅子，挑一大坨泡面，三两下就塞进了嘴里。
看着这姑娘蹲在地上毫不在意个人形象的疯狂吃面，秦岭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几分钟吃完一锅面，那姑娘抬起头看向秦岭：“还有嘛？”
看来没吃够。
“有有有，我这就做，诶你先把锅还我。”
看着这姑娘充满食欲的表情，秦岭生怕自己做慢了她等不及把自己给吃了。
又煮了五包泡面，秦岭自己只吃了大约一包半的量，剩下的全让这姑娘给抢走了。
看着这姑娘跟喝水一样喝完了一锅面，秦岭生怕这姑娘把自己给撑死了！
吃完了这一锅泡面，这姑娘终于不喊饿了，将自己扔进沙发里，伸了个懒腰：“呼，活过来了。”
看起来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秦岭开始搭话了解情况，毕竟眼下这事儿多少有点离谱，搞清楚状况还是很有必要的，就是报警也方便和人家警察解释不是？
姑娘叫小小，据她自己说全名太长了，为了方便就简称小小，是来自白熊座的新人探险者。
整蛊游戏还没结束？
“那你是怎么跑后山里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小小姑娘开始大倒苦水，秦岭将这一大段话进行了精简：出门探险，半路船故障了，发现救助站，前来维修，在门口搁浅，只能坐逃生舱逃过来。
“重点是，我在逃生舱里呆了好久好久！差点要饿死了！”小小表示秦岭的简述搞错了重点。
对于这句话，秦岭十分认同。
但这段描述似乎并不能很好的解释小小是怎么出现在后山的，秦岭按照自己的人生阅历进行了翻译：车坏了，从路上冲下来，砸山里了。
这姑娘还沉浸在表演中呢。
秦岭想和老板汇报一下，但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了，这会给老板打电话，自己怕是会被穿小鞋，还是明天再说吧。
至于这位小小姑娘，就先让她在这儿住一晚吧，反正这里房子蛮大的。
“站长，能帮我修船吗？”小小忽然问。
“修船？哦，等等吧，今天够晚了，先睡吧。”秦岭敷衍了一句。
给小小安排好住宿，秦岭就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可没走几步，小小就从后面追了上来，身上穿着别墅自带的睡衣：“站长，哪儿洗澡啊？”
秦岭觉得这姑娘有点神经大条，但还是回答了：“那边不是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冷水啊。”
“谢谢站长。”小小小跑着钻进浴室，留在客厅的秦岭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刚刚那个，是不是尾巴？
洗澡也要带着头饰跟尾巴吗？
不不不，如果是恶搞，坚持到这个份上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会不会是精神病，以为自己是珍稀野生动物？
要不要报警啊？
也太离谱了。
秦岭开始清理思路。
老板的态度，奇怪的小小，还有奇怪的员工手册……
假如一切都是真的？
秦岭捋了一遍，发现没毛病。
所以，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是自己犯了精神病？
才怪咧！
秦岭冲进办公室，仔细浏览员工手册的目录，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看起来十分重要的信息：地下基地使用标准规范。
地下基地？
秦岭翻到了那一页，看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设备使用规程内容仅作为学习资料，具体实践时，可交由人工智能捌号代为处理。
请注意，不要过度依赖捌号，学习使人进步。
地下基地入口位于楼梯后，开启请大声喊出口令：重振帝国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世界疯了，一眼定真。
怀揣着心上心下的心情，秦岭来到了楼梯后方，迟疑片刻，而后深吸口气，闭着眼大喊了出来：“重振帝国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话音落下，平整的地板突然一层一层的收缩，一条未来科技感十足的长台阶出现在秦岭面前。
被声音惊动的小小从浴室探出头：“站长，你在喊什么？”
“没事研究修船呢。”
“哦。”
将小小糊弄过去后，秦岭深呼吸，带着复杂的情绪走下台阶。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台阶的尽头是一个圆形平台，下方是巨大的地下空间。
秦岭站在平台的边缘，如同站在城楼上审阅百万大军的将军般凝视着下方如高楼般林立的巨大金属塔楼建筑，白色的光芒尽显这些钢铁设备的森严和宏伟。
一道巨大的半透明半身虚影在半空中悬浮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星海救援站，承接各种业务，上至打架斗殴，下至修船托运，只要不违背公约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看着自己那张帅脸，秦岭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该向老板要肖像费了。
看着宏伟的地下基地，秦岭心中豪气顿生，仿佛一夜之间中了十万亿，他迈着豪迈的步伐，踏上返回地面的台阶，来到小小房间门前，中气十足的喊：“小小，我决定了，明天就去修你的船，包好！”
“真的吗？那太好了！”浴室的门被撞飞开来，小小过着睡衣惊喜的看向秦岭。
“我的门！”
第三章 好方略
对于摧毁了站长家的浴室大门这件事，小小表示十分抱歉，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地下基地上。
“好精致啊。”小小好奇的打量着地下空间，“这么小的空间塞这么多设备，可真厉害，对了，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对这个问题，秦岭表示无能为力，他也不知道这些设备是干什么的。
不过没关系，不是有人工智能吗？
“捌号？”
“人工智慧捌号为您服务。”一道活灵活现的声音响起，“说起来这么晚才进来，您的智商有待提高啊。”
鉴于这句话有打脸的嫌疑，秦岭现在有点想要揍这个人工智能一顿，可惜揍不得。
秦岭让捌号介绍地下这些设备的用途，捌号像是报菜名一样一口气将所有设备的名字念了一遍：“这是控制中心，这是反物质井，这是原子熔炉，这是工业母机，这是空间广播塔，这是停机坪……”
对于这些名字，秦岭颇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但小小显然是听懂了，并且发出了比秦岭更为强烈的惊叹：“竟然可以做的这么小？太腻害了！”
小小姑娘穿着简单的睡衣在地下基地跑来跑去，尾巴甩啊甩的，这显然不符合基地管理规定，但现在秦岭是站长，所以没有问题。
因为现在秦岭正在感慨一件事情。
活的猫娘啊！
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小小终于问出了问题：“可是没看到修船工具啊？”
“咳咳，这个嘛……呃，因为本站刚刚开张，所以工具都还没到位，对吧，捌号？”秦岭迅速的想了个理由。
“本公司推崇白手起家，所以一切需求自己解决。”捌号的声音响起，“以个人经验来看，你最好先造个多功能扫描仪。”
“多功能扫描仪怎么整？”秦岭问。
“母机啊。”
“不知道？你不是人工智能吗？有点智障啊。”
“我说的母机！工业母机！”
听着捌号吐槽，秦岭一笑：“逗你玩呢。”
这算是扳回一局了。
来到工业母机面前，搜索蓝图，秦岭不出预料的发现，制造该设备所用的材料，自己没听过。
“捌号，你怎么看？”
“我躺着看啊。”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悬浮在秦岭身边，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球，整体呈现黑色，正面（应该是）有一个白色圆，圆内写着数字八。
“你丫还真是捌号啊！”看到捌号的形象，秦岭绷不住了。
“逗你玩呢。”捌号在空中转着圈说，“试试原子熔炉呗。”
原子熔炉可以编织原子，优点是只要有原材料单质，就可以编织出所有已知结构的材料，缺点是能耗高。
整座原子熔炉有大约一百二十米高，就像一头钢铁怪兽，但这么大的家伙产量却不算高，至少相对那动辄十几吨的消耗而言不高。
不过，只是多功能扫描仪的话，问题不大。
继续搜索蓝图，然后秦岭悲催的发现，自己还是缺少材料。
稀土金属，贵金属，一连串都是他根本不可能持有的东西。
“这整的跟垃圾网游一样是怎么回事啊！”
“站长，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小小终于忍不住问了。
“释放……咳咳，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缺点材料而已，很好解决。”
其实秦岭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可能暴露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秦岭催促小小赶紧去睡觉，将小小忽悠走之后，秦岭开始和捌号探讨起来。
一番讨论后，秦岭暂时定制了一个看起来可行的方案：原子定制。
基地内有这样的设备，可以通过拆分组合原子核，以合成目标原子，当然，耗能更惊人，产量更低。
但对于没有什么渠道去获取那些珍贵元素的秦岭而言，这算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就是得花点时间。
正好，自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镇子上买点东西，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点准备。
第二天天刚亮，秦岭就被迫醒来了，原因很简单：小小饿了。
给小小投食的空档，秦岭顺口问了一句：“小小，你船在哪？”
“在第四轨道行星上。”小小一边吃面一边回答。
“啥？”秦岭当时就惊了，第四轨道行星？这特喵的不是火星？
“有问题吗？”小小停止吃面，看向秦岭。
“不要紧，问题不大。”秦岭丢下一句话，“我去基地看看进程。”
喊出令人羞耻的口号，在小小迷惑的注视下，秦岭钻进地下基地。
“火星！火星啊！”秦岭喊出捌号：“我还以为不远呢，结果怎么在火星？”
“火星不远啊？”捌号飘了过来，“不就在隔壁吗？”
隔壁……
“问题是咱们怎么过去？我连一艘船都没有！”
“这个嘛，为什么不问问员工手册呢？”捌号的语气有些懒散，“反正时间还有很多。”
秦岭看出来了，这人工智能显然是希望自己不要过度依赖它，这点在员工手册上也写明了的。
也确实，要是自己遇到事情就咨询AI，那还要自己这个站长干嘛？
为了保住自己的金饭碗，秦岭下定决心开始研究。
“对了，还有一件事。”秦岭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能改一下进门口令吗？这个太羞耻了。”
“哦，入口是我控制开启的，不喊口令也行。”
这一瞬间，秦岭有点想打人。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快速查阅员工手册，秦岭还真想到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绝妙的点子。
“我们可以先买一艘火箭。”秦岭兴奋的解释自己的计划，“主要是为了在太空航行，当然，速度还是不够，这时候我们可以申请一个高维跃迁，完事儿。”
“学得很快嘛。”捌号满意的上下跳动，似乎是在点头。
“这个计划怎么样？”秦岭充满期待的问，就好像向老师咨询考试成绩的学生一样。
“好方略，不过我想稍作修改。”捌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为什么不买个国际空间站呢？”
第四章 准备出发
刷火箭是不可能的，秦岭定制这个计划的时候看了太多员工手册上的高科技条例，脑袋发热，把成本给抛到脑后了。
被捌号这么一提醒，秦岭也反应过来，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又有了奇思妙想。
“没动力也行啊，只要有足够初速度就好了啊。”
“不过还是得有制动能力。”
很快，一个可以执行的方案便定制了出来。
“可以，小伙子很有天赋。”捌号这次是真的很满意了，“不过第一次出任务，还是有遗漏的地方，你还需要不少其他辅助工具，你得计算进来。”
在捌号的协助下，秦岭列出了物资清单，然后眼前一黑。
“这也太多了吧？”
列表清单内绝大部分都是高强度合金，还有稀有金属材料之类，秦岭看着清单，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捌号，要不咱把基地拆了吧？”
“你上班第二天就琢磨起变卖公司资产的事儿了？”捌号大惊。
“我这是借用！”秦岭立刻反驳，“为了便于业务发展，我需要装修基地，这期间需要拆除不少设备，材料放着也是放着，我借用一点有问题？”
“你脸皮真厚。”
“谢谢。”
虽然捌号对拆基地这件事很是抗拒，但站长是秦岭不是捌号，所以这事儿定下来之后捌号也没辙，毕竟员工手册上也没说不准装修基地啊。
拆基地，还有建造新设备，大约需要两天时间，这已经是整个基地过载运转的结果，不能再缩短了。
在这期间，秦岭需要去县城购买物资，火星虽然不远，但也算是出远门了，吃的喝的用的都得准备上，更重要的是，家里的泡面快要撑不住了。
“走，咱进城玩去。”秦岭拉了拉小小。
观山林场远离城区，缺乏公共交通，连网约车师傅都嫌弃偏远，秦岭只能站在路边等车，没过多久，一辆五菱便一路漂移从山上冲了下来。
秦岭急忙上前拦住，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司机答应带着两人进城。
坐在五菱后座上，小小好奇的戳了戳秦岭：“你刚刚和那人说的啥？”
“不就是进城……等下，你听不懂？”
“我……应该听懂吗？”
秦岭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小小，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身体，似乎……被植入了不得了的插件啊。
“恭喜这位笨蛋员工，终于发现了耶。”捌号的虚影浮现在秦岭面前，“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这个呆瓜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位外星来客不该说普通话来着。”
“我……尼玛……”
“小哥咋了？”前面的司机问。
“没事，我练习藏话呢。”
“再提醒一下，这个通讯数据是直接传输进大脑的，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哦。”
一旁的小小也戳了戳秦岭：“你刚刚又和那人说了啥？”
秦岭吸了口气，这事儿还是得解决，不然自己说一句，小小就得问一句。
他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而后询问捌号：“我这个插件可以给其他人吗？”
“员工插件，就一份，但你是站长，可以自己做。”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转过头叮嘱小小：“回去之后给你翻译器，现在就跟着我别乱跑就行。”
两个多小时的旅程后，秦岭带着小小来到了县城。
县城购物的经历不必细说，唯有两件事情让秦岭大开眼界。
第一件事情是，小小的胃口真好，逛了一圈县城，差点给他吃破产了。
第二件事情是，这饭没白吃。
米面粮油菜，秦岭加起来买了至少数百公斤，被小小两手拎着，跟拎了个小鸡仔似的。
亏自己当初还担心这姑娘会变成大仓鼠的口粮呢，这力气，大仓鼠也比不过啊。
再加上小小的娇小可人的形象，在这小县城里可谓是十分的吸睛。
面对着众人谴责的视线，秦岭感到十分不适，小小这姑娘比自己厉害多了，怎么搞的好像是自己在压榨人家小姑娘似的？
于是秦岭迅速的离开了县城。
接下来秦岭就没什么大事儿了，带着小小巡山，种菜，搞露天烧烤，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秦岭也借到了足够多的材料，将所需的所有工具都准备齐备，还顺便给小小做了个员工插件。
用来前往火星的交通工具也改装完毕了，主体就是小小的逃生舱，被秦岭一通改造，变成了降落舱兼移动基地，用作飞船修好之前两人的暂时居住地。
至于辅助系统，则比主体壮观的多，秦岭在降落舱坠毁地点建造了这座巨大的发射台，金属光泽让这座小山一样的建筑显得十分壮观。
当然，这是以秦岭的视角来看的。
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秦岭的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在充分欣赏了并拍照记录了自己的第一件杰作之后，秦岭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阵阵剧烈的轰鸣声，给秦岭吓了一跳，他拿着手机大喊：“老板！”
庞白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啥事？赶紧说，忙着呢。”
“你那边火山爆发了？”
“差不多，拆地壳呢。”
“啥？”秦岭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自己老板是不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到底有事没有啊？没有别骚扰我啊。”
“有事有事！我要去火星出趟差，申请一个高维跃迁！”秦岭急忙喊道。
“高维跃迁啊，行，给我开一下视野。”
“视野？什……”秦岭话还没问完，捌号便替他完成了工作，“好嘞，视野传输完成。”
下一秒，秦岭就看到了一位半透明的御姐，个头比秦岭还要高一点，白发碧眼，带着金边眼镜，白色大褂也难以遮掩傲人的身材。
“呃……老板？”
“我看到了，你船呢？”庞白扶了扶眼镜，问。
秦岭指了指前方的金属建筑：“这就是。”
“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一座引力炮台？”
“这是飞船发射装置。”秦岭赶忙解释，“等我们上船后，就开始升维，之后计算机会自动校准目标，引力弹射装置就会把船体发射出去，等到了目的地后再降维，利用制动装置减速，就这么简单。”
庞白的虚影卡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还真没看错你，能想出坐着超空间弹道导弹赶路的，你是头一个。”
“这样不行吗？”
“行，当然行。”庞白评价，“不过我就好奇，你设计这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乘员，也就是你自己的感受？”
第五章 火星救援
秦岭之前一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赶紧上路吧。”庞白开始催促，“我这边正在搞大工程呢，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接电话了，你好自为之啊。”
在庞白的催促下，秦岭拖着行李箱，带着扛着大包小包的小小，钻进了本就不大的逃生舱。
“准备好了没？走你！”
巨大的钢铁建筑突兀的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山林。
与此同时，坐在拥挤的逃生舱内的秦岭，发现自己突然获得了第四道方向轴。
那是他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方向轴，通过那道方向轴，秦岭可以直接看到逃生舱外，看到山体内的岩石，看到被自己拆掉的地下基地。
“我说你哪来的材料造炮台，感情你把老娘的基地给拆了？回头赶紧给我修好啊，不然扣你工资。”
升维过程还没有结束，很快，秦岭感觉到自己获得了第五道方向轴，紧接着是第六道，再往后，周围景象的复杂程度便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他只能躺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终于，仪表上的数字变成了十。
现在，这座逃生舱正在以三维的状态，停留在十维的世界里。
极度的空旷，极度的自由，这是此刻秦岭唯一的感受。
但他不能动，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引力弹射装置启动了，这一切都在计算机的精心控制之下，要确保整个逃生舱只在原本的那三个维度方向内移动，不要跑到其他维度方向上去。
逃生舱开始移动了，持续的引力推动让逃生舱的速度迅速提升。
在十维的空间里，原本遥远的距离被极大地缩短，因此，逃生舱很快便脱离了星球引力的束缚，进入了自由空间，而后向着目的地以恒定的速度漂流。
在经历了一段无法描述的时间之后，逃生舱终于抵达了目标地点，紧接着，维度开始减少，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旷和自由逐渐变成狭窄和压抑，但相对的，那复杂到无法形容的景象也逐渐消退。
终于，逃生舱重回三维。
“完事儿了啊，接下来没大事儿就别打扰我了啊，我说的大事，指的是太阳爆炸那么大的大事。”
小小的逃生舱内，秦岭喘了口气，从高维世界退出来，现在的三维世界让他很不适应。
“别发呆了，做好准备，要着陆了。”捌号提醒了一句，秦岭看了一眼仪表盘，现在的高度是一百五十公里。
逃生舱向着地面坠去，逐渐进入大气层，周围的大气与逃生舱外壳摩擦，产生剧烈的震动，等到速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后，降落伞开启，逃生舱速度进一步减缓，待到接近地面时，反冲发动机启动，进行最后的减速。
“嘭！”
一声闷响。
逃生舱砸落在火星地表，砸出一个大坑。
秦岭感觉十分不好，没有考虑到成员的乘坐体验是他整个计划中最大的失误。
“太……太刺激了！”一旁的小小情绪十分激动，“第一次无保护进入十维世界！太刺激了，我那艘船最高也只能进入八维而已。”
强忍住反胃的感觉，秦岭带好头盔，封闭好宇航服，敲了下小小的脑壳，让这姑娘也穿好宇航服，而后开始平衡气压。
当舱内气压和外面气压一致后，秦岭打开舱门，踏上了火星的地表。
红色的大地一片荒凉，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
“所以，你船在哪儿？”
这个位置是根据小小提供的逃生舱航行日志反推出来的，如果没有意外，自己现在应该能看到一艘漂亮的宇宙飞船搁浅在地上。
小小也傻眼了：“我船呢？我那么大一艘船呢？”
“得，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顺利。”秦岭从行李箱中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小型无人机，起飞升空。
这里的大气很稀薄，升力有限，因此无人机并不是很适合这样的工作环境，但没关系，反正秦岭只是想开个上帝视野，也没想着让这些无人机干什么活。
无人机在空中飞了大约小半个小时，将信号范围内的区域大致搜索了一遍，而后定位到了几处可疑地点。
几处？
秦岭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调动无人机，将可疑地点的视频信号传输过来，很快，无人机控制台的显示屏上便显现出一坨残破的东西来。
秦岭看着这坨东西，越看心越凉。
“这是你的船？”
小小扑了过来，望着显示屏内的一堆破烂，发出一声悲鸣：“我新提的船啊！”
现在事情的状况稍微有点出轨。
在他之前的设想中，这趟业务的主要任务是维修飞船，等船修好了，就可以坐船回来。
正是因为这样想着，秦岭才设计了这场单程票旅程。
但现在，秦岭觉得，这艘船应该已经没有修复的价值了。
或者说，你已经很难把这些分散在各地的碎片称为飞船了。
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秦岭临时更改了计划，于是此次出差的任务量剧增。
揉了揉头盔额角位置，秦岭叹了口气：“先去看看废墟的具体情况，在根据情况规划具体细节吧。”
分析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秦岭确定了几块较大的碎片，这些碎片应该曾经是飞船的主体，里面或许还能够找到有用的东西。
距离现在位置最近的一处飞船残骸，就在两人三点钟方向，十二公里远的地方，这段距离放在火星上，算远也不算太远，至少是两人可以走路过去的。
带上行李箱，两人便上路了，移动基地只能先留在原地。
由逃生舱改造而成的移动基地，虽然名字上带有“移动”二字，但实际上并没有动力单元，唯一的发动机是降落时减速用的反冲发动机，一次性的。
这个移动基地的移动方式，主要还是装个轮子，靠人力推……
十二公里的距离，还有上下坡，要推这么大一个铁皮罐头过去，秦岭觉得自己恐怕会累死在半路上。
第六章 追赶太阳
蹦蹦跳跳的走了好久，俩人终于来到了巨大的废墟面前。
近距离看到这坨残骸时，秦岭才真正意识到这艘船的庞大，单单是其中的一块残骸，就跟个小山一样，保守估计得有百米以上。
“这块……应该是生态舱前段。”小小努力辨认。
小小曾经收集了一些在她看来十分有趣的生物，放在生态舱内当做宠物。
望着焦黑的船体，秦岭叹了口气，不管里面曾经有多么令人惊叹的生物，现在全都变成“烤全羊”了。
在小小的指引下，秦岭找到了早已变形的生态舱大门，看这大门的模样，显然是不能正常打开了。
一番努力过后，秦岭终于强行敲开了金属大门，走进了生态舱，里面一片漆黑。
打开头灯，生态舱内的景象和秦岭想象的差不太多，充足的氧气让生态舱内的烈火烧了个痛痛快快，直到外面的二氧化碳大气涌入，氧气浓度不再能支撑燃烧为止。
烧成这样，秦岭本以为里面的生命早就化成灰了，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残骸的中后段位置，竟然有一个独立的舱室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只有舱室大门上的窗户被烧没了。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够抵抗大火燃烧？”秦岭十分惊讶。
“这是……”小小盯着舱门思索了一下，“我想起来了，这是咕叽的生态舱！”
“啥玩意儿？”
“咕叽，我在一颗有着高温高压二氧化碳大气的行星上发现的奇怪生物。”小小解释，“粉色的，半透明，很软，移动的时候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秦岭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前半段。
高压二氧化碳，难怪烧不起来。
秦岭透过窗户向内望去，舱室内并没有什么生物，只有一团浅粉色的气团，几乎弥漫了整个舱室。
看来这群家伙还是没能抗住相对而言的“寒冷低压”。
小小也看到了舱室内的粉色气团，她难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向着前方跑去：“咕叽房间隔壁就是整个生态舱的生态维持车间，应该没有被烧到，或许还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听到这个好消息，秦岭急忙跟了上去，如小小所言，因为高压二氧化碳的阻拦，火势并没有波及到车间。
但不幸的是，车间只剩下前半段，两人搜索了一圈，只找到了一台制氧装置还能够正常运转。
“也算是个好消息吧。”秦岭自我安慰起来，“至少可以缓解氧气压力。”
这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唯一可以利用的东西，就是残骸本身。
秦岭打开行李箱，里面只有一台金属设备，大小和行李箱差不多，这是秦岭精心设计改造过的超微型迷你工业母机移动青春便携版。
删除了大量不需要的蓝图，将体积压缩到极致，最终的成果便是这个。
使用这台迷你工业母机，你可以制造初期必备工业设备，直至组合出完整版的工业母机，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台移动版的小家伙拥有和完全体完全一致的功能。
“它几乎就是万能的，有了它，你可以战胜任何太阳怪兽！”
这是秦岭对它的评价，这句话小小完全听不懂。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能源设备，现有的能源只能支撑迷你工业母机运转十二个小时，必须在此之前建造一台稳定供能的能源站。
秦岭选择的是移动版重聚变反应堆，它的优点很多：结构简单，建造方便，燃料易获取，能产出铁元素。
开启迷你工业母机，选定蓝图，剩下的便只有等待，无人机从残骸上切割所需的材料并分拣输送给迷你工业母机，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台蜂窝煤炉大小的设备便新鲜出炉了。
从地上抓起一把火星土，塞进燃料舱，激活设备，启动的时候会消耗一部分能量，但当设备稳定运行之后，便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足够的能源。
接下来就是扩建基地了，建造一艘全新的飞船可是个大工程，不仅耗时极长，还需要有成套的工业基地，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这一过程和那些基地建造类游戏大差不差，甚至比游戏还要简单，设定好任务队列之后，便可以全权交给系统运转，秦岭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去干点自己能干的事情。
比如，把移动基地拉过来。
当秦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拖车将移动基地拖到施工现场时，已经是傍晚了。
红色的大地变成了暗色，远处的天空一片模糊，白色微微偏蓝的小小太阳挂在地平线上，散射的阳光将大片天空映照成醉人的蓝色，让看腻了尘土色天空的秦岭眼前一亮。
“蓝色的落日啊。”秦岭坐在石头上，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不久之前的他还在为生存奔波，而现在，他却坐在火星上，亲眼见证着从未有人看到过的蓝色落日呢？
小小坐到秦岭身边，跟着秦岭一起望着远方的太阳：“第一次看到其他星球上的日落？”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秦岭点点头。
“我明白这种感觉，你知道吗？我出生的那颗星球，太阳是蓝色的，落日是紫色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太阳就应该是蓝色的，落日就应该是紫色的。”小小感慨。
“直到有一天，父亲带着我前往另一颗星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漫天赤红的落日，那时候的我，也是久久的望着天尽头，直到太阳消失。”
“那一刻，我明白了。”小小的语气难得的凝重，“我的生命属于宇宙，我将把自己献给宇宙，在宇宙中度过我的一生。”
“把生命献给宇宙吗？”秦岭喃喃自语，“确实……是这样的呀。”
天边的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只剩下半片蓝色的霞光。
小小突然站了起来：“走，我们去追太阳。”
“追……太阳？”
“走啦走啦。”
小小扯着秦岭爬上工程运输机，将运输机的速度拉到极限，向着太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七章 大基建
秦岭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太阳。
这是显而易见的：工程运输机的主要功能是运送重型设备和物资，速度本来就不快。
因为小小强行带走了唯一的工程运输机，基地的建设进度落下一大截。
但秦岭还是觉得值得，因为这样的心态，这样的经历，此生只有一次，是最珍贵的，永生难忘的回忆。
虽然没有追到太阳，还是有些遗憾吧。
“那时候，你也去追太阳了吗？”秦岭好奇的问。
“当然咯。”小小笑，“不过我那时候乘坐的可是真正的飞船呢，一眨眼就追上啦，唔，现在一想，当时追的太快了，虽然能再看一次落日是很开心啦，但过程太快，反而没那么美好了呢。”
秦岭明白，达到目的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追逐目标的这个过程。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幕之上，群星开始闪烁。
夜色渐深，星空逐渐明朗，巨大的星系横在天幕中央，星河倒挂，宛若长桥，勾连天地。
秦岭看的痴了，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璀璨的星空。
火星大气稀薄，对星光的干扰要少许多，因此，这里的星空也更为夺目。
接下来的两天，观看日出日落和星空便成了秦岭必做的项目，小小也跟着秦岭一起观赏，倒不是真的沉醉于这景色，而是在回忆自己最珍贵的那份回忆。
在两人摸鱼望天的同时，那些工业机器人则在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工业基地从一开始的只能容纳俩人居住，氧气还需要外部设备供给，逐渐扩展成能够容纳整套工业体系，自带氧气合成车间的巨大空间。
有了适宜的气压和空气成分，秦岭终于能脱掉碍事的宇航服了，这几天穿戴宇航服，可给他憋坏了。
秦岭将基地设立在地下，挖掘出来的土石就暂时堆放起来，等待项目完成，拆除基地后再回填。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避免被人类的火星车发现，巨大的刚接建筑耸立在火星大地上，实在是有些吓人。
时间过得很快，哪怕火星上的一天要更长一些。
当地下基地初见雏形的时候，那块巨大的飞船残骸也被拆的一干二净了。
“是时候去侦查第二块残骸了。”
第二块残骸距离火星地下基地有二十多公里，在拥有交通工具之后，这段距离可以说很近了。
第二块残骸是舰桥，这里本来应该有各种高端设备，但同样毁于一旦。
和生态舱不同，这里的设备全部毁于过载，似乎是在飞船解体时发生了某些未知故障，导致能量线路产生了极强的波动，烧毁了所有的线路。
秦岭本来还希望能从飞船的航行日志中找到些有用的东西呢，这下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秦岭原本打算问一下捌号，但捌号回绝了所有咨询，看样子是铁了心的想要他自己完成这个任务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把信息存储单元拆下来，交给专门的分析仪器，看还能不能分析出来点有用的东西，剩下的就是一个字：拆。
拆解工作仍然由机械完成，秦岭又建造了两台工程运输机，方便转运物资。
其他几块残骸距离更远，到时候少不了这些运输单元。
如果能同时拆解所有的残骸，那施工速度肯定能提升不止一个台阶，可惜不行，施工单位数量有限，分散开反而会降低效率。
又拆了两天时间，秦岭的基地规模再次扩大，这次，一些基础的工业生产设备也被建造起来，关于新飞船的建造计划也开始提上日程。
翻阅飞船蓝图，秦岭皱了皱眉，蓝图册内，飞船的型号不少，但基本上全都是灰色的剪影，上面用红色的大字写着：权限不足，无法查阅，只有第一个飞船蓝图是可查阅的状态。
一型飞船，整体外观形似被拉长的蛋，外壳呈乳白色。
飞船建造工程，分为骨架，核心轴，扩展舱，武器段，外装甲这几期。
骨架阶段算是最简单的一个阶段，秦岭检查了现有物资库存，除了少数高级合金需要在极端环境下锻造外，剩下的自己都有。
而锻造这些高级合金的设备，在基地扩建的初期便已经建造出来了，因为扩建基地本身也会用到这些高级合金。
这些事情不需要秦岭考虑，他只需要下达命令就好。
需要他解决的，是二期工程的那些问题。
核心轴，包括用于供能的空能井，用于高超光速的回归场发生器，用于高维跃迁的升维套装，用于常规移动的光速引擎，用于空间操作的真空质能仪，还有负责控制计算的中央计算机。
这些设备可以说是全船技术含量最高的东西，其中会用到大量超高端材料，需要一整套的实验生产设备。
建造这些设备本来就很耗费时间，生产这些几乎无法长时间保存的材料更是费时费力，秦岭可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因此，他对二期工程进行了优化。
小小的船毕竟也是能够进行高维跃迁的高级货，应该能从上面拆下来些能用的。
“站长站长，回归场发生器是啥啊？”小小不懂就问。
“这是六级文明的标志性造物。”充当了好多天的捌号竟然跳出来回答小小的问题了。
“六级文明？这是什么？听起来好酷！”小小激动起来。
“这是咱老板自个儿定的文明等级划分标准。”秦岭解释，“不过我觉得参考参考就成了，文明等级划分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啊。”
“不准鄙视老板。”捌号纠正了秦岭的态度，而后通过员工插件发给小小一张表，“这是咱们老板定下的标准，你可以看看。”
“咱们老板？可我不是员工啊？”小小挠了挠头。
“啧，这几天看你们俩一起干活，都把你当成员工了。”捌号的虚影从地下飘了上来，“咋样？要不要当咱们的员工？员工插件都给你了，要入职就一句话的事儿。”
“还有这种好事？”小小大喜，站长所属的文明显然是很强大的文明，有机会加入这样的组织，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会精彩异常。
十分敷衍的签订了员工合同之后，捌号开始耐心的给小小解释文明分级的事项。
第八章 文明阶梯
“咱老板的看法是，天体之间的距离十分巨大，速度是影响文明扩张唯一因素，速度不够快，只能在附近的恒星活动，而速度够快，足迹能遍布整个宇宙。
“更多的活动范围，意味着可以观察更多的自然现象，也就意味着，可以通过归纳分析这些自然现象，发现更多的科学原理，拥有更高的科技水平，文明程度就更高。
“根据这个准则，文明被划分为六个等级，一级文明很难走出自己的母星，二级文明能走出母星，但只能在母星附近活动。”
“按照这个标准，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文明，就属于二级。”秦岭一边补充一边看向家所在的方向，心情复杂。
“三级文明，技术标志是基本粒子的应用，速度最高能到光速的三分之一左右，能星际航行，但对个体而言，只能单程。四级文明的标志是利用空间能力，诸如光速引擎，引力操纵之类，均属此类。”
“引力操纵？这不应该是基本粒子那个级别的吗？”秦岭疑惑，按照他的粗浅认知，引力似乎是和强力弱力电磁力相似的存在，而后三个是典型的量子力。
“有很多文明，在刚刚认识基本力时，会有这个观点，但实际上，引力是时空扭曲的表观。”捌号解释了秦岭的疑惑，而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五级文明……”
“我知道啦！五级文明就是维度操纵！”小小喊了起来，“对空间有相当深入的了解，看样子我来自五级文明呀。”
“对，小小你来自五级文明。”捌号上下跳动点头，“至于六级文明，其标志就是回归场发生器，关于这个，秦岭，考考你。”
“回归场发生器，可以短暂的将宇宙回归至原始宇宙状态，法则和现在宇宙大不相同，最明显的，就是光速无限大，维度十一，在此基础上，飞船可以实现无限大速度，理论上，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横跨整个宇宙。”秦岭老老实实的背诵员工手册上的内容。
“在这个标准下，五级文明算星际文明，它的权利影响范围可以扩展到整个星系，而六级文明则是宇宙文明，其权利影响范围足以辐射至整个宇宙，哦，前提是没有别的六级文明跟它争地盘。”捌号感慨，“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那，咱们救援站所属的文明，又是几级的呢？老板既然划分到六级了，应该至少也是六级吧？”小小好奇的问。
“咱们？”捌号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得意，“六级之上！”
“七级？”秦岭也好奇起来，这块内容，员工手册上可没说，“标志是啥？六级都无限大速度了，七级，应该更厉害吧？”
“我可没说是七级，只是说六级之上。”捌号转了个圈，应该是摇头，“这方面的信息，资料库内也很少，可能我也没有权限查阅吧，我只知道，六级文明，就是表观视界的极限，六级之上，会追求更为内在的本质。”
“内在的本质？”小小愣了一下看向捌号，刚要张嘴，却被捌号打断了：“别问我，我不知道。”
连捌号都不知道，那看来确实是极度保密的信息了，秦岭也不问了，继续安排飞船建造计划。
将任务序列排好，秦岭开车前往第三块残骸。
这是仓库前段，是秦岭见到的最为凄惨的残骸，这一块似乎遭受了强烈的爆炸，整个船体都严重变形，几乎被压成了一张饼。
“我的收藏品哇！”小小又悲伤起来了，仓库里放了不少她在宇宙冒险中收集来的珍贵宝物，现在全没了。
“这只是仓库前段，兴许你的藏品在后半段呢？”秦岭安慰道。
“我基本上全放在前段了，前段距离休息区更近。”小小哭丧着脸。
虽然如此，秦岭的话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小小的心情好了不少：“后段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几个特别好的东西呢，或许还能保存下来。”
带着这样的希冀，秦岭驱车载着小小前往下一块残骸碎片，这是能源舱，状况也十分凄惨，几乎被爆炸撕裂成了四份，只有一小段特种合金线路还连接在一起，没有让它们四下分散开来。
能源舱属于高端舱段，小小飞船的大部分顶级设备都集中在这一段，因此防护也是最好的。
这就意味着，秦岭可以从这段残骸上拆回来不少可以利用的资源。
用扫描仪进行扫描，标记并统计了可以直接利用的高级材料，而后向信息发送回火星基地。
不久之后，一支开采小队便赶了过来，将任务分配，确认没有问题后，秦岭带着小小向最后一块大型残骸赶去。
最后一块残骸，不出预料，果然是引擎段。
小小的飞船配备了三种引擎，用于星系间高维跃迁的跃迁引擎，用于星系内高速移动的光速引擎，以及用于低速航行的常规辐射动力引擎。
这一套引擎系统基本和秦岭现在要造的那一套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回归场发生器而已，里面的大量材料也是可以直接利用的。
同样用扫描仪进行扫描标记，将任务分派给机器，秦岭能干的主要任务就算完工了。
“我的仓库中后段呢？怎么不见了？”小小忍不住问秦岭，“这段得有整个飞船的五分之一啊！”
“呃……或许可能是……炸没了？”
具备最强防护力度的能源舱段都被炸的四分五裂了，那能源舱前面的仓库段，还能有好下场吗？
根据这几块大型飞船残骸，秦岭基本还原了小小飞船的原貌，除了中间仓库缺的那一段。
“从现有的信息看，你的船应该就是从仓库中后段这块炸开的。”秦岭叹了口气，“小小，你是不是捡了什么不该捡的东西？”
“我哪知道。”小小有些委屈。
这个谜估计很难揭开了，除非能找到爆炸中心的东西。
可整个中后段仓库都被炸的粉碎了，爆炸中心还能有东西存下来吗？
第九章 昏黄的墙
主要的残骸都标记完成，剩下的就是四散在各处的小碎片，通过大范围的扫描，秦岭在大约方圆五百多公里的范围内识别到了约五百万个碎片。
这些碎片的回收任务只能交给机械，好在这些碎片绝大多数都是个头不大的小碎片，用无人机就能够回收，所以也不是很难，只是要耗费一段时间罢了。
飞船的二期工程也逐渐完工了，这建造速度让小小十分羡慕。
核心轴位于飞船正中心，工程量其实也不算太大，接下来的扩展舱才是飞船的主体。
扩展舱包裹核心轴，包括舰桥，仓库，生态圈，实验室等众多舱室，并且这些舱室是经过空间折叠压缩的，内部空间要比外部看上去的大得多，因此工程量反而是最大的，消耗的时间比核心轴还要长。
但这部分工程基本上没有什么难度，唯一欠缺的也就是常规材料罢了，这些材料一部分由小小的飞船碎片友情支持，另一部分则来自火星本身。
偷偷地挖点矿，应该没人发现吧？
这样的生活是十分无聊的，秦岭和小小开着车在火星上跑来跑去兜风，可惜是二氧化碳风，得穿戴航天服，因此兜风的乐趣大减。
不过小小还是善于发现旅途中的美好和乐趣的，她指着远处的天边说：“你看，那边好像有一堵墙呢。”
秦岭顺着小小指着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一片昏黄，什么也没看到。
“肯定有墙啦！我的视力很好的。”小小执意要过去看看。
秦岭拗不过小小，于是驱车向着那边赶去，走了一段路之后，秦岭也终于能够看到了。
那是一堵昏黄的墙。
这的确很奇怪，火星上根本就没有文明，又哪来的墙？
小小再次发出感叹：“好高的墙啊，快要上天了吧？”
“嗯？上天？”
秦岭一脚踩住刹车，看向远处，现在他只恨自己没带个望远镜，不然就能看清楚了。
可就算没看清楚，他也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了。
昏黄色的墙，直通天际，横跨整个地平线。
“淦！火星风暴！”
秦岭调转车头就往回跑，他看过一些报道，上面说火星风暴的时速高达上百公里，破坏力惊人，他可不想被火星风暴追上。
一口气跑回地下基地，控制所有工程机械，能够返回机库的就全速返回，来不及返回的，赶紧就地建造临时庇护所，以对抗即将到来的风暴。
捌号的虚影飘了过来：“怎么回来了？还这么慌慌张张的，你们不是去玩火星风暴了吗？”
“玩？谁去玩火星风暴啊！那不是找死吗？”
捌号斜着挂在秦岭面前，似乎在仔细端详秦岭：“你真该恶补一下基础常识了。”
“什么意思？”
“咱的设备，怕个锤子的火星风暴啊？”
“……”
捌号缓缓说道：“火星风暴的速度虽然高，可它大气稀薄，风暴的威力实在有限得很，你要想进去玩玩，完全没问题啊，所以我才没提醒你有风暴，我以为你知道，想进去参观呢。”
秦岭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很弱智。
“再说了，咱们的设备，哪怕大气压再强个几十倍，风暴的速度上千，也不怕啊，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
捌号这么一说，秦岭的信心也上来了，他解除了原来的指令，让那些重型机械继续工作。
至于无人机，还得收回来，这些小东西完全依靠空气动力学运转，风暴一来，根本不能正常运行。
风暴来的很快，当秦岭完成这些工作之后，基地顶部的摄像头内已经是一片昏暗了。
传感器传回来现在的风速有大约四十五米每秒，也就是大约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
秦岭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穿好防护服，拉着小小走出了地下基地。
因为防护服的缘故，秦岭感受不到太多风暴的力量，当然也有可能是大气太稀薄了，力量有限。
毕竟，风的功率等于空气密度乘风速立方的一半。
这里的风暴风速固然很高，但大气密度却很低，算下来，风功率也不大。
不过，风虽然不强，但却是漫天尘土，能见度很低，两人身上没过多久就盖上了一层尘土。
在尘土里呆着的感觉并不好，因此，俩人很快就回到了基地内，清洗了身上的尘土之后，秦岭问捌号：“咱们的设备防尘吗？”
“防水防气，你说呢？”
这下秦岭彻底放心了。
火星风暴持续了好几天，这其实只是个小风暴，风速并不算是最快的，持续时间也相对而言很短，但秦岭还是等待的很焦急。
在火星上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原本的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现在外面又是一片昏黄，更是让人感到枯燥。
飞船三期工程也即将完工，那些分散在各地的碎片也回收了大半，如果不是风暴的影响，那现在应该已经回收了所有的碎片了。
又过了两天，三期工程也完工了，剩下的四期和五期都是小工程，最多三四天就能完工。
食物储备几乎消耗殆尽了，秦岭造了一台有机物合成器用来合成食物，口感很单薄，但总归是能吃饱。
用合成器顶了三天之后，风暴终于结束了，算下来这场风暴持续了整整十三天。
风暴退去后，秦岭加快了工程速度，散落在周围的碎片终于被清理干净了，飞船也即将完工，乳白色的装甲层已经基本上装配完毕，一百多米长的小船十分漂亮。
现在可以逐步拆除火星基地了。
秦岭并不打算长留这个基地，这里还是留给人类比较好。
工业设备全部转移到飞船里面，基地本身拆除，材料回收，堆放在周围的土壤被一一回填，这里正在逐渐恢复原来的样貌。
最后一天，秦岭穿上宇航服，带着小小来到了光秃秃的火星地表。
“咱们吃烧烤吧！”小小提议。
论如何享受生活，小小还是有一套的。
秦岭也很想尝试一把火星烧烤，而且，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次烧烤。
他想要一个火星派对，以此来纪念自己第一次任务的顺利完成。
第十章 污染
既然要举办派对，那就得有派对的样子，秦岭找来几个工程机器人，在地面上打造了一块派对现场，几张金属的圆桌，两辆餐车，涂上漆的钢铁花朵装饰，还有彩色的灯球。
秦岭特意在中央树立起一块巨大的牌子，他原本想在牌子上写点庆祝的话语，可当他下笔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番不着边际的联想之后，他在牌子上写下了“vivo50”的字样。
之后，他找来一串小彩灯，围着这几个字装饰了一番。
小小并不认识这几个字，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因为今天星期四，所以突发奇想而已。”
派对现场有了，还得有吃的喝的玩的乐的。
吃的，秦岭亲手准备，用合成器合成出有机食物，搭配剩余的珍贵储备菜，制作了简单的菜肴。
喝的，用循环水充入二氧化碳大气，做成简陋的碳酸饮料。
玩的，用金属材料制作了类似飞镖跳棋卡片杀之类的游戏道具。
乐……秦岭找了几个长得像人的工程机械，带上涂漆铁花环，涂上沙滩泳裤涂装，充当群演来烘托气氛。
一切准备就绪，秦岭和小小举杯示意，和一种机器人闹腾了个够，拍了一堆照片，然后端着吃的喝的回到了开启了光学迷彩的飞船上。
还穿着航空服呢，没法吃也没法喝。
“干杯。”秦岭端着气泡水，想象着这是一瓶起泡酒，一饮而尽。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捌号的虚影飘到秦岭面前。
听到捌号略显严肃的语气，秦岭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这香槟怕是开早了。
“发生什么事了？”秦岭问。
“你看看这个。”捌号开启投影，一个被严密封存的透明箱子出现在秦岭面前，在箱子里，躺着一堆碎片。
“这是什么？”秦岭看不懂。
“我不知道。”
“那你这么严肃，逗我玩呢？”
“碎片不重要。”捌号说，“重要的是，这上面附着的‘污染’。”
“污染？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捌号发出咂嘴的声音，“所以我就长话短说了。”
“你已经浪费了十几个字了。”秦岭提示。
“别打岔。”捌号变出一根球杆，作势敲了一下秦岭，“你不是发了一个调查任务，调查飞船为什么会爆炸吗？”
“对啊，这和污染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核污染？”
“核辐射那算个锤子的污染。”捌号鄙视了一下秦岭，继续说，“调查内容很多，总之，我先是在飞船的数据储存单元里发现了污染存在过的痕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污染消退了。”
“这不是好事儿嘛。”
“确实，污染消退之后，里面的数据竟然可以进行解读了，虽然大部分数据都受到了损坏，但可以反向推演还原部分数据，然后，我看到了这个。”
捌号放出一张模糊的照片，上面有一台奇怪的设备。
秦岭眯着眼看着照片；“奇怪，有点眼熟？”
“这不可能!”小小喊了起来：“这是古代遗物，你怎么会眼熟？”
“确实有可能。”捌号说，“实际上，你应该对这玩意儿很熟。”
秦岭紧紧盯着照片，照片上那坨模糊的虚影逐渐和记忆中的某个图纸重合。
“我擦，回归场发生器！”
“回归场发生器？这是回归场发生器？”小小十分惊讶。
回归场发生器啥样，小小不是很熟，但她捡回来的那个古董，她可是很熟的，那是她最珍贵的藏品之一。
秦岭这么一喊，小小才开始回想回归场发生器的模样，一番回想之后，发现真的和捡回来的那个古董有几分相似。
“这就是炸船的元凶？”秦岭倒吸了口气。
“是，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
“说是，是指她的船确实是被这个东西炸掉的，说不是，是指有其他原因诱发了爆炸。”捌号解释，“毕竟，这台回归场发生器缺了一块，正常来说，不可能启动的。”
“但是？”
“这就回到污染上了。”捌号说，“通过数据，我找到了这些碎片。”
秦岭耐心等待捌号的进一步解释。
“事情经过估计应该是这样子的：小小的船在航行途中撞到了这个东西，然后这东西就卡在了她的船上。”
“是了，我想起来了，船体故障之前，确实触发过一个撞击警报，我以为是小陨石，没当回事。”小小很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该去清理掉。”
“如果你当时去清理了，那你这会儿多半已经跟你的船一样没了。”捌号语气严肃，“我说了，这上面有污染。
“污染通过船体传播，先是侵入了飞船的控制系统，随后沿着能量管路抵达了仓库，被污染的能量激活了回归场发生器，导致回归场发生器启动了极端的时间。
“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有一个原始宇宙被短暂的创造了出来，但发生器很快便停止运转，缺少维持的原始宇宙场随即发生了坍塌，其威力……约等于小规模的宇宙大爆炸吧。”
秦岭目瞪口呆：“这污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感觉有智慧似的？”
“嘿嘿，这玩意儿比你想象的还要邪乎呢。”捌号发出冷笑的声音，“污染，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破坏性。
“传染方面，高浓度的污染，只要你观测到污染的存在，比如看到，或者听到，或者通过设备观测到其存在，都会让你被感染。
“破坏性方面，只要被感染，就会逐渐走向崩坏，并在此过程中尽可能的造成最大的破坏，为此，甚至会短暂的修复某些故障。
“思维会发疯，肉体会畸变，逻辑电路会崩溃，甚至连自然现象，一切理性的，有逻辑的东西，都会向着诡异的崩坏方向发展。
“对，就是诡异，可你还不能叫它‘诡异’，因为这个词接近它的本质了，经常重复接近它本质的词，也会被感染的。”
第十一章 返程
在茫茫宇宙之中，随便一捡就捡到了六级文明的危险故障设备，随便一撞就撞到了极度危险的诡异，秦岭也被小小这运气折服了。
等下，不对！
“所以现在这个超级危险的东西就在咱们飞船里？”
“嗯呐。”
“淦，快丢出去，丢出去！”秦岭大惊失色。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捌号鄙视道，“真需要扔出去，我还能等到这会儿？”
“不是说超级危险吗？”
“虽然原因未知，但是……”说到这里，捌号故意停了下来，直到秦岭催促，才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这些污染，的的确确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钝化’状态，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的‘活性’，传染性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破坏性也弱到极点，基本可以当收藏品了。”
虽然捌号信誓旦旦的拿自己的人格保证这玩意儿绝对安全，但秦岭还是用他能想到的最高规格去对待这玩意儿。
毕竟，捌号有没有人格这事儿还不好说。
“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捌号对秦岭说。
“怎么了？”
“咱救援站本身就有消除隐患这个职责，而关于污染，更是老板特别点名要优先处理的存在，所以这事儿还没完。”
捌号这么一说，秦岭就明白了，这是要对污染进行溯源，寻找其源头，如果可行的话，最好是将源头消除。
但这是一项极度危险的工作，秦岭本能的对这项任务产生了抗拒。
捌号又说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恐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手上这份污染，其活性消退的时间并不久远。”
“嗯？”
“污染会导致物质发生改变，这改变程度与污染的浓度和时间有关系。”
随着捌号的解释，秦岭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自己手上这份污染样品，其活性开始消退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自己抵达火星的时候。
“所以就很迷惑，虽然这之间似乎毫无逻辑可言，但事实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捌号对此十分迷惑。
“或许，你具备压制甚至消除污染的能力，可能老板知道些什么，但她不说，咱也不知道。”
这句话让秦岭再度思考起来，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获得了这份工作？
那个私人巡林员的工作其实是相当不错的，理论上，应该有不少人都十分向往这个工作，而自己并没有什么长处，又是怎么竞争过其他人的？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比较特殊，才会获得这份工作。
秦岭隐约觉得这就是答案，自己确实是特殊的。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毫无压力的接受处理污染的工作，尽管现在他对这件工作的排斥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一旁的小小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觉得不明觉厉，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插上一句：“这件事情要不要上报给老板啊？”
“我觉得老板这会儿可能没空理这种小事。”捌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过我还是给写个报告吧，等她啥时候有空了看就是了。”
眼下任务又增加了，上一个修船的任务本来就一波三折，到现在还没彻底结束，这会儿又多了个新的高危任务，而且从现有的线索来看，这个任务一时半会儿还完成不了。
溯源需要时间，那堆碎片能分析出数据来都得给捌号烧电子烟，更别说反向追踪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还是先着眼于眼下吧。
新飞船造好了，那当然是要参观一番了。
小飞棍号外面看起来只有一百多米，但内部空间，除了核心轴等高精尖设备不支持空间压缩外，其余部分都经过十倍压缩，所以空间很充足，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其中的生态舱更是预留了田园空间，虽然这块区域现在还是一片黄土。
参观完新船之后，捌号邀请船长，也就是秦岭，为新船命名。
看着舰桥中央悬浮的飞船三维投影，秦岭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来一个在他看来十分完美的名字。
“就叫‘小飞棍’吧，当真是名副其实啊。”
捌号变出一杯水，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然后喷出一道水柱，这是在模仿喷水表情包。
当然，这些都是投影。
做完这些意味不明的动作之后，捌号才说：“你确定？名字上报之后可就不能改了。”
小小不明所以：“小飞棍有什么不好的嘛？”
“没什么不好的，这名字很好啊。”秦岭强调自己的独特品味。
于是这艘新船就被命名为“小飞棍号”。
命名完毕，上传网络，这艘船便正式启动了。
在整个启动过程中，秦岭一直都激情满满，脑海中幻想着各种科幻大作的场景，自己坐在驾驶位上，操纵飞船在星海中航行。
可当他看到复杂的控制台之后，瞬间蔫了，连带着那股开船的热情也没了大半。
看不明白啊！
“就算你想开也开不了。”捌号的虚影在舰桥飞来飞去：“你还没考驾照呢，禁止开船。”
“还要驾照？！！”
“那不然呢？理论场地实操一个都不能少啊。”
一旁的小小举起手：“那我可以吗？我有驾照！”
“不能，咱公司的船，只认咱公司内部的驾照，不过你要是技术娴熟的话，考驾照应该很容易。”
“那驾照怎么拿？”小小显然很想开船。
“回去后有空去看员工手册吧，上面有。”捌号飞到舰桥中央，“好了，由于本舰所有乘员都不具备驾驶资格，故由本智能进行驾驶，现在坐稳了，本舰要起飞了！”
高维跃迁引擎启动，但这次秦岭没有上次的那种感觉了，全成就就跟坐车一样，平平稳稳的就结束了。
“这才是正常的有保护的高维跃迁，上次那只是特殊情况。”捌号解释。
返程要比来时快的多，毕竟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飞船。
飞船精准的停在了地下基地，因为是高位跃迁，可以直接穿过地表。
望着被自己拆的七零八落的地下地基，秦岭的强迫症发作了：“赶紧修复基地吧。”
第十二章 暴露了！
修复地下基地这件事很简单，秦岭拆了火星基地，拆下来的零件全放在飞船仓库，就是为了修复地下地基用的。
不过这次修复全程由秦岭管理，装修风格就按照秦岭自己喜欢的来了。
在等待捌号处理来自小小飞船的那些数据的同时，秦岭也一直忙活着，观山林场需要照顾，并不是说秦岭有了飞船就可以不照看林场了。
小别墅的粮食也不够了，秦岭又带着小小逛了一趟县城，顺带买了些种地用的东西，方便自己种菜吃。
连续两次不怎么舒适的进城经历，让秦岭下定决心买了一辆二手面包，飞船驾照咱没有，面包驾照还是有的。
当然，对这辆车进行改造也是必要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方便车辆登记管理，他甚至想直接造一辆车出来。
最终改造完成的车辆，秦岭亲切地将其命名为“面包号”，加装了小飞棍同款装甲，以及一套改造过的超小型引力动力系统。
按照秦岭最初的设计理念，这辆面包铆足了劲儿，可以跑到光速。
载货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面包号本来就是为了买菜的，后车厢空间完全足够了。
在忙活这一系列事项的时候，秦岭心里其实一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么事儿没干，但仔细回顾周遭，却并没有被遗忘的东西。
但事实上，他确实忘记了一件不算大，但也不小的事儿。
这件被秦岭忘掉的事情，直到四天之后，才被网上冲浪的捌号给翻了出来。
“出事了。”
捌号的语气让秦岭顿时脸色大变，他紧张的问：“是那堆碎片上的污染扩散了？”
“这倒没有。”
“那是数据分析有结果了？”
“还没呢，那些数据受到污染影响，分析难度可高了。”
秦岭迷惑的挠了挠头：“这俩都没事儿，那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哎呀，我给你发个视频，你一看就知道了。”
捌号将一段视频发给秦岭的员工插件，通过员工插件，秦岭看到了这段视频。
那是一段直播的录像。
是国际深空探索机构的火星探索直播。
画面正中是火星车传播回来的画面，红色的大地，秦岭十分眼熟，下方是直播主持人和受邀的专家，一边聊一边进行科普。
视频看上去十分正常，头发有些花白的航天专家侃侃而谈，针对火星的科学知识进行着生动有趣的科普，而一旁的主播也适时地搭着腔，直播间里十分和谐。
可看着看着，秦岭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这远处的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这个坑看着更眼熟，好像是自己挖的？
突然，一阵奇妙的旋律传了出来。
主播皱了皱眉，问：“谁的电话响了？”
主播的这个问题并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会儿航天专家也收到了消息：“嗯？声音是原视频自带的？没搞错？”
地面控制中心，那些工作人员也纳闷了，一切数据都很正常，这旋律是哪儿来的？
“会不会是火星的风声？就像是风笛那样？”
“有可能，大自然真是奇妙啊。”
“转一下方向，往那边走走看。”
直播间内，专家接到信息，开始为观众解释：“众所周知，火星也是有大气存在的，不过呢是二氧化碳，所以火星上很荒芜。
“那我们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呢？也是因为大气，有大气就有风，著名的火星风暴就是很大很大的风。”
“有大风也会有小风，而现在我们听到的声音，就极有可能是小风穿过岩柱产生的声音。
“你们看，我们的探测车已经调转方向，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看到……”
视频看到这里，秦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满头冷汗，冲着捌号大喊：“快！快去火星！”
“晚了，这是昨晚的录播。”捌号深表遗憾，“虽然我在看到这个视频的第一时间就开船过去了，但，你懂得，网络上这段视频已经满天飞了。”
视频还在继续。
火星车蹒跚的向坡顶爬升，视频中满是红色的地面，看起来很是枯燥，而专家的声音还在持续，颇具催眠效果：“这辆火星车采用了最近的供能系统，可以持续前进，面对上下坡也毫无压力……”
秦岭绝望的瘫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视频。
旋律越来越清晰了，火星车已经爬到了坡顶，随着镜头推移，一块巨大的金属牌子突然出现在红色的土地之上，彩色灯珠组成“vivo50”的字样，光彩夺目。
在金属牌的周围，几套金属桌椅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桌上似乎还放着一些卡片。
彩色的花朵装点着四周，显得十分娇艳，两辆餐车停放在不远的地方，灯火通明。
在这些物件搭建的欢乐派对现场，十几个机器人穿着花裤衩，脖子上套着花环，手拿水杯，在音乐和灯光的衬托下，尽情的扭，摇动，跳起来！
这场面是在太过于震慑人类心灵了，以至于无论是主播还是专家，亦或是直播的工作组或者地面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被震撼的宕机了。
足足十几秒之后，才有直播现场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快，切断直播！”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视频戛然而止。
捌号选择的视频是有弹幕的那种，当欢乐的派对现场出现的那十几秒里，弹幕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视频画面，哪怕将弹幕调整成半透明的，都不太能看清视频的画面。
视频下方，评论数已经超过十万，人们在下面疯狂评论。
“我就知道，火星探测什么的就是个骗局，这是在海滩摆拍的。”
“楼上傻吧，摆拍还能暴露的这么明显？再说了，这机器人又怎么解释？”
然后一群人杠上了，倒是整活的人聊得很和谐。
“这快餐店牛啊，广告打这么远。”
“不对，这分明是手机销售商的阴谋！”
“我早就说了，这世上有外星人，我还被绑架过！”
“坏了，九九年的那件事要暴露了吗？”
第十三章 另一个？
欢乐的派对现场，一群机器人穿着花裤衩，戴着花环，欢快扭动，旁边蹲着一辆火星车。
下面用黑底白字写着“荒芜”。
还是欢乐的派对现场，还是机器人跳舞，还是火星车蹲着。
还是黑底白字，写着“机器的悲欢并不相通”。
还是欢乐的派对现场，还是机器人跳舞，火星车顶着耳朵。
黑底白字，“风声”。
……
诸如此类的梗图数不胜数。
“完了，各个网络平台全炸了，完犊子了。”秦岭瘫，一脸绝望。
“我倒是觉得没那么悲观。”捌号带着墨镜，撑着遮阳伞，斜躺在躺椅上，边上还放着一只比它还大的汽水杯，显得格外悠闲。
这一切都是投影。
“对了，捌号，你是人工智能，电脑技术肯定很厉害吧？帮我把这些东西全删了怎么样？”
“网络上的能删，保存到本地硬盘然后离线的呢？印在人脑子里的呢？”
“完了，我完了。”
捌号消除掉其他投影，只剩下一只八号球：“反正上面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们再过来也只能看到一片平地，而且他们也没有拍到人。至于为啥火星上会有这些，会有人替你解释的。”
这句话让秦岭安心了一些，而事情后续的发展也没有超出捌号的预测。
先是网络上出现了大量的类似的外星派对动画，宣称是最新的动画引擎的成果展示，在这些近乎真实的特效动画的衬托下，火星派对的视频反而显得背景太假了。
紧接着，又有相关领域专家站出来解释，火星派对的视频应该是信号干扰，列出的证据包括再一次的火星直播，还是原来的地方，依然是一片荒芜。
一段动画，内容是机器人派对。
一段信号干扰实验的例证，用大量实例证明确实存在这样的干扰情况。
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大部分普通人都信了。
网络上的热度向来如此，人们大都喜新厌旧，没过几天，这件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就被一场世界级的球赛抢走了焦点。
秦岭松了口气，与此同时，捌号这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
“什么！污染有两个源头？”秦岭惊讶的看着捌号，“到底怎么回事？处理了吗？”
“放心，另一个污染现在已经没了。”捌号简单的解释，“我分析了飞船的数据，意外发现那个导致了爆炸的回归场发生器，存在被污染的痕迹。”
这样秦岭就明白为什么说污染已经没了：回归场发生器都被小范围宇宙大爆炸扬的灰都不剩了，上面的污染自然就没了。
“原始宇宙的闪烁，大量的规则瞬间变换，这会大幅度削弱污染。”捌号的话推翻了秦岭的猜想，“那个回归场发生器上的污染本来就很少，被这么一洗，就洗没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小小大惊失色：“我带着那个什么诡异飞了好久？”
“现在看来，是的。”捌号上下点了点，“幸好那玩意儿上的污染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所以你才没受到影响，不过在遭到外来污染影响时，拿点污染还是发挥了效果。”
小小脸色微白，十分后怕：“以后再也不乱捡东西了。”
秦岭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说那个回归场发生器上的污染很微弱，但却能通过痕迹分辨出来？那岂不是说，那上面的污染存在了很长时间？”
“没错，你发现了华点。”捌号十分赞赏，“确实如此，发生器上的污染十分古老，可以说是最早的污染。”
“有可能是从源头出来的。”秦岭皱了皱眉，“看来必须走一趟。”
“对，而且原因不只有这一个。”捌号说，“当初只看照片你就认出来那是回归场发生器，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刚刚主持了小飞棍号的建造，熟悉回归场发生器的样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熟悉的，是咱们公司的蓝图，但……”
捌号这么一提点，秦岭立刻领悟了：“对啊，我怎么会熟悉其他文明的回归场发生器呢？是这玩意儿结构类似吗？”
“原理是一样的，设计可以类似。”捌号的话让秦岭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便又让他把这口气提了起来，“但走线相似的可能性，太低了。”
秦岭低头思忖，不是自己扔的，那……就只能是老板扔的了。
“这东西，是咱老板扔的？”
“你什么脑子？”
捌号已经分析了小小的航行日志，从中找到了捡到这台回归场发生器的相对天体坐标，距离不算远，也就五千光年多点。
设定目标地点，启动飞船，使用高维跃迁离开太阳系后，秦岭下达命令，开启回归场发生器。
宇宙空间发生变化，周围星光变幻，呈现出虚幻的色彩来。
回归场发生器将一小部分宇宙转化为原始宇宙状态，为了尽可能减小对宇宙物质的影响，此设备应尽可能在空旷的地带使用。
推进器启动，周围的幻彩化作流光，让人眼花缭乱。
这样的光景持续了仅仅半个小时便消失了，飞船脱离原始宇宙，以较低的速度环绕在恒星系外围。
从未经历回归场飞行的小小左右张望，按照自己以往的航行经验做出了评价：“感觉不是很快？”
之前她从这里抵达火星附近时，除掉中间逗留的空档，赶路的总时间似乎比这个长不了多少。
“你认真的？这段时间可是外界时间。”捌号回道。
“嗯？外界时间？”
小小愣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这不是真的吧？怎么可以这么快！”
高维跃迁的速度并不算高，只有几百至几千倍光速，长距离航行仍然会消耗大量时间，所以钟慢效应是有用的，它可以让乘员跨越时间，完成这段航程。
小小前往火星的那段旅程，虽然她自己感觉时间没过去多久，但实际上，还是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间的。
捌号的回答同时引发了秦岭的好奇，他知道这是时间稳定系统的功劳，可为什么这么做，手册上可没讲。
第十四章 降临
“原因主要是，对六级文明而言，横跨宇宙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时间减缓效应省不掉多少等待时间，但这期间会让你无来不及应对外界传递过来的信息，这事儿反倒是挺严重的。”捌号解释。
其实信息来不及处理的问题，所有文明都存在，只是绝大多数都没有办法应对罢了。
时间稳定系统和回归场发生器都来源于原始宇宙模型，掌握了这个技术，也就跨入六级文明的范围了。
小小并没有听进去这段解释，她简单的算了下，发现小飞棍号的速度已经快一亿倍光速了，于是又忍不住震惊起来。
“怎么这么快？怎么这么快？”
秦岭的表现要比小小好的多，因为他对这个速度压根儿就没概念。
对小小的反应，捌号十分满意：“这速度只是热身而已，咱这船可是能飚出无限大速度的。”
秦岭没有戳穿捌号，原始宇宙的光速无限大，理论上，小飞棍号的速度的确也是无限大的。
但生成原始宇宙的回归场发生器是有功率上限的，其向前延伸的速度上限，就是小飞棍号的速度上限。
所以六级文明会在一些重要的地点之间建立稳定存在的原始宇宙通道，供飞船使用。
前者就好像一边修临时桥梁一边走，而后者则是直接搭建好完整的桥梁，供来往者使用。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前者有速度上限，但生成的原始宇宙只能存在短暂时间，痕迹很快就会消失，便于隐匿踪迹。
而后者，速度可以提升到无限大，极大提升运输能力，但无法隐藏踪迹，并且需要持续维护，成本不低，一旦关键结构受损故障，整条桥梁都会迅速坍塌。
秦岭看了看飞船来的方向，原始宇宙留下的尾迹已经几乎完全消散了。
从隐匿踪迹这个角度看，确实挺不错的。
关于飞船的话题暂告一个段落，现在还是看看眼前的恒星系吧。
这个恒星系内总计有四颗行星，一二轨道是固态行星，三四轨道是气态行星。
卫星数量不少，但基本都环绕着三四轨道的气态行星，只有一颗环绕着第二轨道行星，最外层则是小行星带。
更为具体的内容需要通过探针去收集，这需要一段时间。
秦岭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任务：搜索污染的痕迹，收容，或者消除污染。
探针刚刚飞出去没有多久就传回来信息，说是发现了人造物。
秦岭精神大振，立刻点开了探针传回来的画面。
那是一艘太空飞船，结构相当原始，前段是一根圆柱体，尾部则是巨大的半球型推进器。
这艘飞船使用的是辐射推进动力，聚变发动机，具备在恒星系内移动的能力。
从这艘飞船就能够大推测出来，这里有一个处于二级巅峰的文明。
看着这艘太空船，秦岭莫名的觉得十分眼熟，在进行了简单的联想之后，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日常用品。
“这谁设计的？这不是皮搋子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便再也消除不掉了，秦岭现在满脑子都是天上飞满了各色的皮搋子的景象。
“皮搋子是啥？”小小很好奇。
秦岭找出一张皮搋子的照片，小小瞄了一眼便喊：“像啊，很像啊！”
继续调查，秦岭大致了解了这个文明的发展范围，以第二轨道行星为母星，对第一轨道行星和第三轨道气态行星都有一定的商业性开发，第二轨道行星的卫星上，则设有移民基地。
至于最远的开发性船队，则延伸到了恒星系边缘的小行星带上。
在确定该文明有观测宇宙的能力的第一时间，秦岭便开启了飞船的隐形模式。
小飞棍号尚未进入该星系，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下，一艘一百米的小船，应该是不会被他们注意到的。
对于原生文明，要尽可能的避免干扰，这是写在员工手册上的内容。
这也是秦岭在发现自己的火星派对惹出乱子之后慌神的原因之一。
这次出门的主要任务还是寻找污染，因此，在稍微关注了一下这个未知文明之后，秦岭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作上，派出因隐形探针对整个星系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这显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热爱探险的小小又坐不住了，想要前往那个陌生的文明探险。
“这样不太好吧？”秦岭心中有所顾虑，这会不会违反员工手册的规定？而且自己还在工作呢，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摸鱼吗？
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结果八号说：“没关系，咱们这是去调查污染，也是工作。”
看来上次基地装修事件之后，八号学会了不少。
既然八号这么说了，那秦岭也就没有顾虑了，下去调查一下吧。
收集未知文明的语言资料，升级翻译插件。
秦岭突然想到自己和小小的初次相遇，问：“咱们啥时候有小小的语言数据库的？”
“飞船故障的时候，她发了一堆求救信号，里面就有自翻译数据包。”捌号解释，“小小的文明显然遇到过不少陌生文明，所以这方面准备充足。”
搞定翻译，装备护盾插件，然后就可以登陆了，这颗星球的大气可以直接呼吸，不需要额外的辅助系统。
此外，这个文明的生命体也和秦岭俩人高度相似，因此，伪装也不需要。
这让秦岭突然好奇起来，小小的样子和自己差不太多，这个新的文明也是这样，自己的老板也是如此，会不会全宇宙所有的外星人都是这幅样子？
秦岭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得到了捌号坚定地否决：“当然不可能了。”
秦岭十分好奇：“有其他模样的外星人？”
捌号十分鄙视秦岭：“瞧你说的，多新鲜呢。”
“我文明里，就有很多相貌各异的外族人呢。”小小插嘴。
小小这么一说，秦岭便不纠结这事儿了，将注意力转移到登陆这件事上。
隐身的小飞棍号避开所有侦查设备，静悄悄的降临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之上。
第十五章 一锅面引发的惨案
为了避免有人撞到隐形的飞船引发不必要的事件，飞船着陆在了人迹罕至的山林。
周围是葱郁的森林，乍一看十分熟悉，但仔细一看，全是陌生的模样。
这里的的确确是外星球。
八号投出一道虚影，是本地地图：“咱们现在在这个地方，往这边走，就能够抵达公路，顺着公路走，就能到达最近的城市了。”
看好路线，八号率先起飞，在最前方引路。
跟在后面的秦岭盯着八号的身影，突然觉得这家伙的质感……变得瓷实了？
于是好奇的秦岭伸手抓了过去。
正在热衷于导航的八号没防备来自熟人的偷袭，被秦岭抓了个正着。
“你咋变实心的了？”秦岭大惊。
“瞧你少见多怪的，我给自己造了个身体不行啊？”捌号挣脱秦岭。
山林里没有路，两人一球翻山越岭，一直走到快天黑了才到公路边。
“我好累。”秦岭说。
“我好饿。”小小跟着。
“瞧你俩那熊样，我咋不饿不累呢？”捌号洋洋自得。
“因为你不是人。”秦岭回击。
公路的尽头是一座繁华的都市，高大的建筑林立，七彩的光芒照耀天空，两侧路灯明亮的公路连接着都市，在黑夜的衬托下，这一切宛若躺在黑天鹅绒上的珍贵珠宝，那远方的都市便是硕大的彩钻，灯火排列的道路便是珠宝链。
估算了一下距离，秦岭迅速的发现，以现在俩人的脚力，走到明天天亮也到不了城市那边。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步行啊啊!”
“因为咱没车。”捌号的回答很干脆。
小小快要饿坏了，秦岭只好在路边埋锅造饭。
“店长，为什么你会想起来带简易锅灶，却想不起来带车啊？”小小碎碎念。
“因为我没车。”秦岭照抄了八号的回答。
说是简易锅灶，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小煮锅，自带一块反物质电池，倒也能用挺长一段时间，食材则是泡面，就近取水，煮面。
小小对泡面挺有好感的，这东西制作方便，而且味道还不错。
秦岭煮面的时候，这姑娘就蹲在边上一直盯着，这让秦岭压力颇大，情不自禁的加大了火力。
就在秦岭煮面的同时，道路前面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一只绿毛骑着一辆机车疾驰而来。
十几个彩虹毛骑着类似的机车，一边叫嚣，一边挥舞着奇奇怪怪的武器，紧紧追着前面的绿毛机车。
远远望着这群鬼火，秦岭默默地将锅灶向路边挪了挪，免得他们把自己锅掀了。
“站长，他们好像在追前面那个哎，要不要救一下？”小小戳了戳秦岭。
“万一是好人追坏人呢？动手不就坏事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先等等。”秦岭一边煮面一边说：“至少把面吃完，几分钟也耽误不了。”
“哦。”小小点点头，而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出锅的方便面上。
这姑娘挺喜欢方便面的。
秦岭手忙着煮面，注意力却一直在那群人身上，他本意是预防意外发生，但他的身手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操作，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的发生：
前面逃跑的绿毛扔下一团可疑物质，这团鬼东西在半空炸成一片烟雾，追在后面的出于本能进行闪避，结果其中的一员就不偏不倚的朝着秦岭二人冲了过来。
“诶，卧……跑。”秦岭拉着小小往旁边扑去，下一秒，机车将煮面的锅子掀翻，滚烫的面条挂在了红黄蓝三色的毛发上。
“啊啊啊啊！”三色毛惨叫。
“啊啊啊啊！”小小惨叫。
“啊啊啊……等下，我有护盾我叫什么？”
“我的面！”小小顿了顿，用更加悲愤的声音喊了起来：“我的面！！！”
“啊啊啊……”那个被泼了一头的彩毛声嘶力竭的惨叫，紧接着脑袋上一通火花四射，死机了。
“这是……机器人？”
一声轰响，这锅面去世的同时，绿毛的机车也被后面追赶的人打翻了。
好在绿毛经验丰富，借势躲在了翻到的机车后，掏出武器向追赶的人群开火。
后面紧追慢赶的杀马特群体也纷纷下车，躲在机车后面，拿着各色的武器跟绿毛打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秦岭以为自己在看警匪片。
战斗场面看似十分激烈，但这群七彩男团的枪法堪比暴风兵，弹夹都换了四五个了，愣是一枪都没打中过，全描边了。
相反，绿毛的枪法很不错，交火这几分钟里，已经干掉了两个男团成员。
秦岭在一边吃瓜吃的津津有味，但吃瓜有风险，尤其是近距离吃瓜。
七彩男团的成员突然注意到了路边的两个人影，以及躺在这俩人脚下的，一头三色毛发的家伙。
“他们是一伙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群家伙顿时转移了目标，各种大大小小的火器对准秦岭俩人就打，子弹敲在身上，被护盾弹开，倒也没多少感觉。
但小小被激怒了。
先是砸了马上就能吃的面条，接着又是密集火力攻击，小小化悲愤为力量，大喊了一声“赔我的面”，随后扛起路边上百公斤的金属墩子就冲了上去。
“别冲动！”不远处的绿毛喊了一声，声音清脆。
但小小此刻一如脱缰的哈士奇，能把扯着她的人拖着走的那种。
她举着金属墩子冲进人群，随后抡起金属墩子一通乱砸，声势骇人，被砸中的家伙就跟个棒球似的，四处乱飞。
杀马特男团大惊失色，所有的武器冲着小小开火。
密集的子弹打在小小身上，被护盾反弹开，结果反倒打伤了不少自己人。
不远处的绿毛看的目瞪口呆，连攻击都忘了。
当然现在也没有进攻的必要了，小小已经砸的这群家伙哭爹喊娘了。
被小小打怕了，那群彩虹色毛发的家伙终于意识到擒贼要先擒王，搞不定这头恐怖野兽，那搞定它的主人也是可以的。
视野一扫，站在路边双手背后，颇有领导风范的秦岭，恰到好处的进入了这群人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