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激战
“来了，它们来了”
“克丽丝大人——”
从里纳维亚城墙向远方望去，蝗虫般密集的邪物们密密麻麻的占据了整个原野，红黑混合的邪恶潮水与昏暗的天空正好组成了一幅地狱的图卷。
整个视野尽头都被那些恶心的生物塞满，疯狂的嚎叫声与邪物践踏地面的踢踏声随之而来，里纳维亚在这样的洪流中看起来岌岌可危。
克丽丝，这位半神矮精灵，此刻正站在邪物最密集的正门城墙之上，虽然她个子不高，但此刻她却是整个里纳维亚的脊梁。
数百门黑铁制成的符术大炮已经架在城墙之上对准邪物洪流，游侠精灵们已经拉满弓弦，将箭头对准了洪流中最显眼的几个庞然大物。
守卫城墙的战士紧紧握住手中的兵刃，虽然此刻温度并不算宜人，但几乎每个精灵都流出了汗水，水滴轻轻滑落于开刃的锋面，轻轻被切成两半。
没有谁敢说话了，也没有谁敢走神，这样肃穆的场景发生在里纳维亚的四面八方，每一个有战斗力的精灵都参与到了这次战争。
这是克丽丝的命令。透过这条命令，里纳维亚的精灵们已经悟出了很多，战斗前夜，他们中的有些人大胆向倾慕的对象诉说心意，有的尝试去饮下从没饮过的烈酒，有的惶惶不可终日——
更多的精灵，选择相信克丽丝，相信他们会胜利。精灵们为了这场战役，已经准备了无数岁月。
克丽丝缓缓升入高空，向整个里纳维亚传递最初也是最后的决意——
“为了夺回我们的太阳——”
“为了夺回我们的丛林与原野——”
“为了感受到来自东方的季风——”
“为了胜利——战斗”
“为了胜利！”
战士们高举兵刃和盾牌，气宇轩昂地低吼道。
“吼——”
随着邪物潮中打头阵的几只巨型怪物的怒吼声传到城墙，邪物们纷纷进入了精灵的攻击范围。
“符文炮——准备”
“准备！”
数百门符术大炮被操纵的精灵们掰准角度，瞄准了邪物们的正中——
“攻——”
“轰轰轰轰轰——”
克丽丝一声令下，符术大炮的炮口处纷纷亮起红色的高热光芒。
一道道红色的弧形轨迹穿过并不存在的云层与大气，在高空中组成了一道亮丽的红色帷幕，像是从天而降的岩浆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而邪物们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嘭嘭嘭——”
“嗷嗷嗷嗷嗷嗷——”
裹挟着毁灭意志的符术炮火在接触到邪物潮的瞬间，化为数百团刺目的耀斑，许多邪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化为了齑粉！
密集的炮火在里纳维亚的四面八方筑起冲天的火焰高墙，这些致密的火元素与普通火焰完全不同，实力强横的邪物在这样的火墙面前也会瞬间燃尽。
“游侠——准备”
“准备！”
“唰——”
游侠精灵们整齐划一地对准远方在火墙中哀嚎、挣扎的巨型怪物，青色的符文之力将他们的箭矢包裹——
“攻！——”
“嗖嗖嗖嗖——”
箭雨将炮火的前奏接续，将一个个丑陋的邪物洞穿，青色的符文之力包裹的箭矢在接触到火墙的瞬间会发生剧烈的爆炸，连环的爆炸让原野之上掀起一场漫天的血雨——
适时的，天空中竟然开始飘落漆黑的雨点……
黑色与红色浸染了大地，战争已经启幕！
“轰，轰，轰——”
伴随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几十头体型犹如大山般的蛮牛形邪物硬生生地踏开了火墙，高温让它们的皮肤融化，但它们依旧让火墙出现了突破口。
“嗷嗷嗷——”
疯狂的邪物们踏着粉碎的同伴尸体越过火墙向里纳维亚冲刺，一些邪物不慎再次触碰到火焰，瞬间在空中解体化为骨灰！
悍不畏死！
这就是邪物们的信条，它们并非完全没有智慧，但却绝对没有理智，对于他们来说，冲到里纳维亚去是唯一的目的。
“高阶符文师们，该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
邪物蛮牛与邪物潮以势不可挡之势向里纳维亚的方向冲了过来，克丽丝发出叹息般的命令——
精灵族的高阶符文师如群星般在黑夜中冉冉升起，在这一瞬间，整个里纳维亚被闪亮的符文之力卫护起来。
克丽丝，就是群星中最为闪耀的一颗，她来到了最高处，绿色的符力在她的身后聚集。
“符文师——准备”
“准备！”
瞬间，里纳维亚被千百道五彩斑斓的光照亮了——
也许这就是太阳闪耀的日子吧。
许多出生在里纳维亚的精灵抬起头望着不可被抹消的光芒，心中这样想到。
“攻——”
彩色的光芒合而为一，化为刺眼的白色将视野的任意一处照亮，没有任何声音产生，一切都好像是被谁拉上了闸门似的安静下来，就连烈焰烧焦邪物皮肤的“噼啪”声都不复存在。
视野所及之处，三分之二的邪物连尸骨都未存留，直接化为粉尘。
粉尘随着风形成了一道道微型的龙卷，里纳维亚的周边被一扫而净。
“吼——”
打破沉寂的吼声来自邪潮末端的一只龙形邪物，随着它震天动地的嘶吼，更多的邪物再次出现在远方。
“战士们，接下来负责施术的符文师需要休整，真正的挑战要来了！”
“是！”
身为符文战士的精灵们情绪激昂地大吼，手中的兵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接下来，死战才刚刚开始！
……
“只剩四只了，我们需要做准备了！”
夏晓天已经提前将黑焱镰召唤出来，只要心念一动，他就能立刻化为真身形态冲出德洛丽丝。
而艾丽卡的背后，也生出了一双漆黑的蝴蝶翼，淡淡的血纹缠绕在她的脸颊，一朵朵致命的白玫瑰逐渐在灾祸之光与艾丽卡的身上缓缓生长。
“走！”
两人瞬间冲出德洛丽丝，从银色迷雾中钻出来的他们并没有让暴走的邪物潮发生乱流，似乎这些低级的邪物根本无法发觉他们。
夏晓天收回掌控德洛丽丝的空间钥匙，两人化为黑色长虹向血肉高山飞去——
“吼——”
发觉异常的邪物在异动之前，就被镰刀与长剑削碎！
两人组成的黑色长虹在血肉高山前的十几公里内掀起漫天血雨，邪物的肢体与器官像是尘埃一般在各处喷洒，血肉高山旁，四头几乎与血肉高山同等高度的巨大邪物守候着，似乎已经准备好招架攻击——
“猎首——”
艾丽卡与夏晓天几乎同时在口中这样说道——
“嗷——”
两只状如沙虫的巨型邪物在灾祸之光与黑焱镰的夹攻下化为漫天碎肉，而剩余的两头多首龙兽则发出惊怒的吼叫。
“我学的怎么样？”
两人疯狂的在剩余的两头邪物身边环绕、切割，艾丽卡游刃有余地这样说道。
“我以为这样的技巧只有在镰刀这种武器之上才会成立”
夏晓天笑着说道，艾丽卡果然是天才，仅仅是长时间的观摩，就已经发现了“猎首”的奥秘。
不愧是领悟破败之力的女人。
“啧啧啧，两位来客闯进我的住所，还大开杀戒，究竟想干什么呢？”
在剩余的两头邪物彻底粉碎之后，一股邪异的声音传到两人耳中。
“卷浪”
夏晓天的背后，一团巨大的紫色浪潮向血肉高山袭来，这股浪潮中翻涌着各色的生物形状，浪潮中杨，一道巨大的漩涡格外瞩目！
“轰——”
紫色卷浪在触碰血肉高山的一刹那，这些血肉就被以太之力剥离粉碎——
“造梦之浪，呵呵呵，诸神的足迹果然在这里有留存”
紫色浪潮被一股红黑色的力量瞬间吸收，一个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血肉高山顶端。
那是一个男性精灵，他几乎拥有世间最英俊的男性面孔，黑色的长发更衬托了他高雅的气息，他几乎全身赤裸，眼神睥睨一切。
“我不管这东西以前叫什么，现在我叫它卷浪”
夏晓天笑了笑，他早知道卷浪一定是来源于诸神的符术，毕竟比试每个符术都能召唤出奥丁的虚影。
他和艾丽卡交换了一下眼神，这名疑似泰坦之心的精灵，其实是让两人心中一沉的。
“泰坦果然是只会夺取他族肉体的蠢货”
艾丽卡淡然地说道。
“女孩儿，你没资格评说我的做法，即便你有一点陨凤的味道”
精灵男子邪异地笑了。
“你！——”
然而还未等他得意太多，他就看到了夏晓天额头睁开的独眼——
“虚幻的肉体……你夺取这位精灵真神的肉体的过程还没有结束”
夏晓天的话让精灵男子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别想着把你的大军召回了……精灵们即使耗尽最后一个战士，都不会让它们回援的，现在聚集在你身边的臭虫们无法影响到我们”
艾丽卡冷然的话语让精灵男子越来越恼怒。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可能伤到我，我，是泰坦之心，即便真神也被我斩落”
“你做不到”
夏晓天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身影，这个几乎大小等同的身影，让泰坦之心突然脊背发寒，一股终极的恐慌之意来临了！
……
Ps：好热啊今天，大家注意温度，不要中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创生之华
“寂灭使者……呵呵呵呵呵呵，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就是这样被你吞噬的吗？”
泰坦之心所占据的精灵男子肉身发出无奈地冷笑。
他抬起右手，轻轻握紧——
“嗷嗷嗷嗷嗷嗷——”
以他为圆心的数千公里之内，一股奇异的波动一闪而过，像是什么讯息被传递出去了——
所有的邪物都警觉地抬起头向身后望去，他们的王在召唤他们，数以百万记的邪物开始调转方向，它们的双眼变得血红，残缺的生命开始燃烧起来，仿佛一生只为这一战而存在。
“王后”
夏晓天爽朗一笑，将手中的银色钥匙丢给了艾丽卡，艾丽卡稳稳地将其接住。
这是德洛丽丝所在空间的空间信物。
“你会赢的，我也会”
艾丽卡勾起嘴角，眼神与夏晓天交汇一瞬，便朝邪物群的方向飞去。
她必须为夏晓天营造一个不被打扰的战斗环境。
“你连半神都不是，即便你是寂灭使者，又能做到什么？”
精灵男子冷笑着，身体开始变形，体型越来越高大，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开始疯狂的膨胀变大。
而夏晓天身后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只见这身影背后逐渐生长出一双堪称巨大的翅膀，一边是白色，一边则是黑色，翅膀的尖端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
黑与白，仿佛德洛丽丝的旗帜，又仿佛人性本来的模样，如果说人的灵魂有翅膀，一定就是这样的了，就像每个人都会有善与恶混杂在灵魂中一样。
翅膀由纤薄的光影编制而成，梦幻而至美。
夏晓天闭上了眼睛，切断了五感，身体也在一瞬间变得虚幻，就连手中的黑焱镰都发出疑惑的声音。
相反的，身后黑白翼夏晓天的双眼却变得有神起来。
“你，很好，我还没有吃过你这样的残片”
“夏晓天”突然开口，从没说过话的它此刻的口气更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稚子一般，充满了对事物的渴望。
“寂灭使者体内完全体的怪物……原来这就是你的底气——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将是我最大的灾劫”
此刻，精灵男子的身形已经完全不见了，变成了一个身高足有上千米的高大巨人，巨人的身影凝实而自然，他只有一只独眼，虽然这只独眼也黯淡无光——
他的心脏是那么的强健，以至于虽然他的皮肤并非透明，夏晓天还是能够看到他胸口之下跳动的心脏，心脏每跳动一下，大量的新鲜血液就在千米的高大身躯之内形成新的循环。
这景象夏晓天曾经见识过，吞噬泰坦独眼时，那独眼就曾化为泰坦作战，想来这应该是泰坦的每个部分都会的能力了。
不过此刻的夏晓天似乎已经不是平时的他了。
“让我看看你的韧性吧，我的餐食”
黑白翼的夏晓天冲天而起，他与本体之间以黑白的丝线相连，像是一只即将脱线的风筝一般。
“碎空”
泰坦轻叹一声，捏紧双拳——
“轰轰轰——”
从他的双拳开始，周围的空间开始塌陷碎裂，空间的碎片像是落叶一般将周围包裹起来，每一片都裹挟着致命的切割之力。
“很好很好，继续挣扎”
黑白翼的夏晓天狂笑着，背后的双翼化为无穷无尽的光影触手，似乎是用丝线编织的双翼在某个瞬间被解开一般——
“嗖嗖嗖嗖——”
随着一声声破空之音，空间的碎片被无情地洞穿，在泰坦还没有反应时，触手将他的全身都缠绕在一起，瞬间，泰坦的身影的凝实程度就减弱了很多。
“果然是灵魂的克星！不过你还嫩了点！”
泰坦之心大笑着，夏晓天的本体处突然发生异变！
只见夏晓天闭着眼睛的本体处地面突然塌陷，一个粗略看来有上千面的时空囚笼拔地而起，夏晓天包裹在内。
这时空囚笼像是一颗璀璨夺目的钻石一般将夏晓天的身影折射了上千面。
“哼”
黑白翼夏晓天像是没有看到本体危机似的继续紧紧缠绕泰坦之心，一股股实质化的灵魂之力被他的触手溶解吸收——
“你疯了！本体消失，你也会不复存在！”
泰坦之心惊怒地大吼。
“砰——”
泰坦之心呆呆地看着远处爆裂的时空囚笼——
此刻夏晓天竟然睁开了双眼，他的手中，存在着一黑一白两个微型的光团。
他闭上眼睛，只为了准备术式。
“泰坦，我为了练习这门符术，可是在世界尽头的南端造就了新的传说——”
“照亮极夜的闪光，笼罩极昼的黑色，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夏晓天轻轻将手中的两个光团向上一抛，两枚光团在上升的过程中越来越大，白色的闪光照亮了灰暗如血的天空，而黑色的则将一切明媚全部笼罩。
“创生……？”
在符术生效的前一瞬，泰坦之心感受到了一黑一白两个太阳的属性组成。
好像是有这样的符术存在的，在诸神手中——
“创生……之华”
两团光华狠狠地向彼此撞去——
无声，一切都归于无声。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冰消溶解，仿佛梦境粉碎。
……
“吼——”
随着法夫纳的一声怒吼，德洛丽丝的大军从银色的迷雾中纷沓而至，狐人、巨龙的身上都包裹了一层淡绿色的薄膜，这是世界树的馈赠。
“吼吼吼——”
三只巨龙的吐息清空了面前锥形范围内的所有邪物，但更多的邪物还是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轰——”
巨大的血色剑光将邪物的大潮从中央洞穿，无穷无尽的白玫瑰将接触到的邪物化为齑粉，艾丽卡，德洛丽丝的王后殿下，此刻就在德洛丽丝大军的最前方。
“我们的国王在战斗，不能让这些臭虫打扰，拼劲性命也要拦住它们！”
艾丽卡怒吼道，她举起灾祸之光，洁白的披风伴随着飘扬的白发在风中猎猎作响。
“为了国王！”
“为了国王！”
狐人们精神一振，开始与邪物们短兵相接，巨量的鲜血瞬间在战场之上铺撒开来。
艾丽卡的灾祸之光不断清扫者面前的战场，然而还是有更多的邪物们冲了上来！
尽管有世界树庇佑，短短几分钟之内，德洛丽丝的大军还是有了伤亡！
“王后殿下！”
听到队伍中的呐喊，艾丽卡回过了头，看到了远方天际闪耀的黑与白两色太阳。
“这么快就要用到这一招了吗？”
艾丽卡狠狠咬了咬嘴唇，强行扭过头不去关注后方，而是专心清扫邪物。
“呼——”
一阵扫尽一切的风扩散之后，黑与白相撞了，一切仿佛都停在这一刹——
……
“克丽丝大人！它们开始后退了！我们赢了！”
属下激动地向克丽丝汇报道。
里纳维亚的城墙之上，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城墙已经处处碎裂，符文炮也都完全熄火，精灵们两两三三的互相搀扶着，激动地看着向远方撤退的邪潮。
就连克丽丝的脸上，都溅满了鲜血，她的双眼的光泽已经消失了大半，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他们走了？”
“走了！大人！它们走了！”
克丽丝轻轻飞了起来，用手抹去遮盖双眼的鲜血，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还能动的战士……跟我追击”
“这……？”
“什么……”
克丽丝的声音让所有精灵都愣住了。
“我说追击！你们都没听到吗！追击！……有人在与泰坦之心交战！这些怪物在回援！”
克丽丝厉声说道。
“我们损失已经很惨重了！大人，我们——”
这名精灵看到了克丽丝的眼神——那是冷漠而鄙视的神情。
“还能动的战士，跟我追击，如果你们死了，责任全在我，我会在你们每个人的墓碑下跪拜……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把我遗忘，可以把我视为罪人，可以把我的尸体绞碎”
“我们为了这一天，已经死去了无数的族人，我不允许再让更多的孩子生活在阴影之下了，精灵一定要在今天夺回失去的一切”
克丽丝毫不犹疑地向远方退却的邪潮冲去。
先是一两个，随后越来越多，直到成百上千，精灵们将伤口裹住，拿起兵刃，跟随着克丽丝向远方发起攻势。
“死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已经死了这么多战友，总不能让他们在那边笑话我们！”
一名精灵族的符文炮手将沾血的黑色三角帽丢在地上，拿起身边死去战士的长剑，跟上克丽丝的队伍，那些沉默着的精灵也都双眼充血，向远方进发。
精灵族的千年战争，终究要有一个结果。
“克丽丝大人！那是——”
克丽丝抬起头，看到了远方天边升起的一黑一白两色太阳，眼神中充斥着无法抹去的震惊。
……
“额……”
泰坦之心又变回了精灵的模样，只不过此刻的他身影几乎透明，皮肤也变得焦黑。
而黑白翼夏晓天则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手持黑焱镰喘着粗气的夏晓天存在。
“来自诸神的符术，如果是我全盛时期，这东西不会伤到我分毫！”
泰坦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选择占据一名真神的身躯是错误的，本来你要更强些，不完全的占据神之躯体的行为……真是愚蠢至极”
夏晓天冷笑着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变与挚爱
“泰坦，我等着一天已经等了无尽久远的岁月……”
蓦然响起的男性声音让夏晓天和泰坦之心全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只见后方高大的血肉高山逐渐溶解，一个淡淡的英俊男性精灵的影子从高山中脱离而出，而泰坦之心的神情，则变得无限惊恐！
“不！我压制了你近十万年！不！”
泰坦之心所占据的精灵身躯与这名男子如出一辙，但此刻的他早已被夏晓天的创生之华重创。
他语气和神情中的不甘与难以置信都要溢出来了，很难想象在如此漫长的规划之中出现差错对于谋划者本身来说是什么样的灾难。
“啊啊啊——”
片刻间，泰坦之心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异常，一条条碧绿的丝线将两具一模一样的身躯连接起来。
此刻他完全陷入了混乱，神志也开始溢散。
“干得漂亮，人族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身为巅峰符文大师的你，是用何种手段来到这种危险境地伤到它的，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做出的贡献”
“前辈就是当年被泰坦之心……的真神吧？”夏晓天小心翼翼地说道。
“被捕获就是被捕获而已，没必要顾及我那可笑的尊严”
“前辈能够支撑十万年不被夺取身体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外界也就只过去千年而已，前辈重新现世之后一定能重整旗鼓”
夏晓天咧嘴一笑，黑焱镰也消失在手中。
“孩子，你听过伊拉这位真神的名字吗？”
精灵真神声音中满怀希望。
“事实上正是伊拉真神拜托我来解决泰坦之心的……前辈知道泰坦之心的血肉本体在那里吗？”
“哦，果然是伊拉”
精灵点了点头，他面前的泰坦之心的躯体变得更加淡了，似乎要被抽取干净似的。
夏晓天发现泰坦之心似乎并没有把本体存放在他所抢夺的精灵躯体内，一定是放在了别处，也许就在肉山之中。
“前辈想到我是伊拉派遣而来的了？”夏晓天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存在，精灵族早就被我灭杀干净了，也正因为她在，艾瑞斯才会有持续十万年的执念存在，呵呵呵”
“轰——”
瞬间，一层千万面的时空囚笼将夏晓天和精灵一同关押在内。
夏晓天的脸色黑了下来。
“你不是精灵真神”
“当然不是，被你的创生之华打伤的他才是艾瑞斯，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就分不清我与他之间的差别了，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即使真神也会迷失自我”
精灵的胸口处亮起了猩红的颜色，那是真正的泰坦之心！
被骗了！
夏晓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种匪夷所思的骗术欺骗……没想到在长达十万年的身躯夺取中，精灵真神艾瑞斯竟然误以为自己是泰坦之心了！
“伊拉……不，我的伊拉，我不会死——”
此刻，被紧紧束缚的“泰坦之心”发出了痛苦的低吟，他是真正的艾瑞斯，此刻他的心念一直被伊拉所萦绕。
“终于等到了这样的机会艾瑞斯，看啊，灵魂的克星帮助我击伤了你，还是在不伤害你躯体完整的情况下——完美，你的灵魂可以和你的肉体说再见了，你也永远别想再看见伊拉了”
“你利用了我！”
夏晓天胸中燃起了滔天的火焰，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一切都被算计的感觉，即使是先祖预言家都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
“伊拉！不——不——”
真神艾瑞斯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神，肉体也化为碧绿的洪流汇入泰坦之心的躯体，强健的心脏让如流体般涌入的躯体能量迅速激活。
夏晓天什么都做不到，因为使用完创圣之化的他可以说是真正的外强中干，此刻他每动用一份符力，全身上下就会涌现出炽烈的苦痛。
“我还要谢谢你呢，寂灭使者——哦不，人族的孩子，我的独眼，我的脊髓，居然都在你的身体之内，简直是个奇迹”
泰坦之心此刻已经变化成一个完美的精灵族男子模样，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感受无穷无尽的力量。
夏晓天本意是不破坏心脏本体的情况下抹杀其意志，没想到一切都为泰坦之心做了嫁衣。
“嗡嗡嗡——”
夏晓天的身后，一模一样的身影再次出现。
“没用的，油尽灯枯的你还能做什么呢？”
泰坦之心轻轻握紧拳头，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瞬间将夏晓天的半截身躯捏碎——
“啊——”
剧烈的疼痛让夏晓天惨叫出声。
他的整个左半身都变得鲜血淋漓，新的骨头瞬间在碎裂的骨头之下生长出来，疼痛让他的感官都模糊了。
“嗡——”
他身后的那个身影轻轻抬手，一道漆黑的光柱从指间传出，瞬间洞穿了泰坦之心的手掌。
泰坦之心低头看了看残破的手，冷冷地笑道：“寂灭使者、寂灭使者，即使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都敢于出手，倒是和那些窝囊的诸神不同”
夏晓天的感官已经混乱，被痛感环绕的他回头看去，透明的时空囚笼之后，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疾驰而来——
“不！”
“轰——”
夏晓天已经来不及阻止，艾丽卡的灾祸之光瞬间将囚笼劈开。
欣长的血色剑影将厚厚的时空囚笼完全溶解，艾丽卡的神情焦急而心痛，她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夏晓天。
“多余的麻烦”
泰坦之心再次捏紧拳头，面对密密麻麻塌陷下来的时空，艾丽卡瞬间展开漆黑的蝴蝶翼，黑色的纹路爬满了她的脸颊，与幽焱质感完全不同的黑色火焰在她的身躯之上燃烧，将趋近的时空之力完全消解。
火焰中，一朵朵致命的白玫瑰若隐若现。
“半神”
泰坦之心轻轻地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失败了？”
“失败了”
“……”
艾丽卡听到夏晓天口中沉重的回答，轻轻地怀抱他，尝试将一丝温暖传递过去。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在一起，那我很愿意成全你们”
泰坦之心刚要做什么，突然警觉地抬起了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泰坦之心突然破口大骂起来，也就在这一瞬间，夏晓天大吼一声：“走！”
他和艾丽卡化做两道黑色长虹瞬间拉开了千米的距离，而夏晓天体内的怪物也紧随其后。
唯一的机会，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的泰坦之心的确是出现了破绽！
“你跑不了！你跑不了！吞噬我的碎片，你永远也跑不了！”
泰坦之心愤怒的大吼，数十公里的大地与天空开始发生剧变，一道道向内塌缩的时空虹吸开始将两人向内吸引。
重伤的夏晓天已经无法抵抗吸力，艾丽卡将黑色蝴蝶翼张到最大，死死地拉住夏晓天，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知道逐渐停滞。
“你的修罗形态呢！你的真身呢！快动起来！我们会死的！”
艾丽卡急切地呼喊着。
闪烁着五彩斑斓的时空虹吸从夏晓天的视角来看，让艾丽卡的身形浸泡在了一个彩色的背景板前，迷幻的光令人神迷。
他身体内的怪物没有跟上来，似乎早就被吸到中央了。
“我爱你，艾丽卡”
“闭嘴！闭嘴！你以为是在演什么苦情的戏剧吗？我不想听这些，闭嘴！”
艾丽卡崩溃地喊道。
毁灭般的虹吸将两人的身形逐渐向内拉扯，夏晓天的身躯在巨大的撕扯之下已经残破不堪，尽管有不死之身存在，此刻的他也走到了尽头。
“我想过向你求婚，和你一起在教堂举行婚礼，我想过我们永远能够看到理想乡午后的太阳……”
“闭嘴闭嘴！求求你，我们会离开这里，失败只是暂时的，我们重整旗鼓——”
“我不后悔，艾丽卡，记住我说的话，我不后悔……回去吧，去达西亚和迦太基，帮我看看老爹和艾露”
艾丽卡涌进全身所有的符力和至此所有的半神之力紧紧将夏晓天抓住，但向后撕扯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
泰坦之心，可能已经不只是半神或是真神了，不然，最强的半神为什么没有在这虹吸下反抗的力量？
“你会活下来，可能会有些疼，但总比死了好”
艾丽卡双眼血红，咬着牙，狠狠地将夏晓天抓住，夏晓天的骨头已经开始碎裂。
“艾丽卡，我体内的‘他’没有和我们一起逃出来”
“那又怎么样！”
艾丽卡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哭腔。
“……我离他越远，就越感受到他对我的重要，他对我来说是灵魂一样的东西，他没有逃出来，我一样会死”
“也许你感觉错了”
虹吸的力量越来越强，周围的尘埃、大地、空间，一切的一切都在被卷走。
“至少——我没有在先祖预言家的操控下死去，我敢肯定”
夏晓天说着，黑焱镰的刃尖从他的左手处浮现，他轻轻地将其搭在艾丽卡紧抓的他的右臂之上。
“不不不不不，求你了，求你了”
艾丽卡不断地摇着头，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你能为我哭泣，是我的幸运”
“噌——”
刃光闪过夏晓天将自己的右臂生生切断，身体瞬间被虹吸卷走。
在艾丽卡陷入崩溃的刹那一股反噬般的推力瞬间将她抛飞，她手中紧抓的夏晓天的右臂，也在风中解体，化为乌有。
“啊……”
艾丽卡感觉自己的心都碎裂了，生平最大的痛苦像是重撵一般将她的意志磨碎。
当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时，远方，一座水晶般的高山形成了。
“啊啊啊！”
艾丽卡拿起灾祸之光，疯狂地向水晶高山飞去，漆黑的飞行轨迹似乎把天与地都割裂了。
“轰轰轰轰轰——”
她疯狂地斩击着水晶高山，密密麻麻的剑雨将高山密不透风的环绕，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破败藤蔓从她的脚底疯狂生长，高山的每一寸都在被破败之力研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艾丽卡绝望的发现，任何攻击，在水晶的高山之上都留不下一丝划痕。
这东西是坚不可摧的，她敢确信，夏晓天和泰坦之心就在其中。
夏晓天最后对她说的话像是灼烧灵魂的火焰一般折磨着她，再一次，再一次……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
艾丽卡终于发现以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再这座水晶高山之上留下更多的痕迹了。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道城墙之上，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迦太基——
她的姐姐，就是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凋零的，那年的她连符文大师都还不是……所以她发誓绝不会再品尝这样的恐惧与绝望。
可现在的她和当年的她其实毫无分别，虽然褪去了稚气，增长了实力，但在堪称命运的碾压之下还是失败了。
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她轻轻地将脸贴到水晶石壁之上，回应她的只有陌生的冰冷。
鲜血，从她的眉间，从她的指缝，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流淌，只是血液已经不再温热。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艾丽卡，那小子呢！那小子哪去了？”
艾丽卡回过头，面具人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远处的空地之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看向这座水晶高山和哭泣的艾丽卡时，眼神也无比震惊。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他不会被关在里面了吧？”
“……”
“说话！快说！他被泰坦之心关在里面了？”
面具人揪起艾丽卡的衣领，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别碰我，只有他可以碰我”
艾丽卡轻轻地说道，但语气中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面具人轻轻松开手，艾丽卡摇了摇头，没有否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被抓住的是他不是你！为什么你得救了！”
面具人崩溃地喊道。
艾丽卡沉默着，她已经无法分辨面具人的立场了。
“你能破开这些水晶吗？”艾丽卡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呵呵呵呵呵呵，这东西是泰坦赖以成名的绝招，就算是诸神亲临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他一定是察觉到我要来了！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面具人气急败坏地咒骂道。
“我竟然算错了，绝不可能……”
面具人似乎处于发疯的边缘，似乎夏晓天被吸入内部让他没有想到。
“你不是说不会再干扰他的命运轨迹吗？”
艾丽卡冷冷地说道。
“闭嘴，蠢女人，如果你替他死，事情就没这么麻烦了”
“如果能代替他，我愿意现在就去死”
艾丽卡的声音让，面具人愣住了。
“如果我能代替他死，我愿意现在就献出生命，我原本早就一无所有”
艾丽卡的泪痕已干，但神情却如同死灰一般，失去了一切生气。
“算了，是我失言了，我承认我错了”
面具人轻轻抚摸着水晶岩壁，一层碎屑被她的手指刮起，但很快刮痕就自动复原了。
“你错了？”艾丽卡不解地抬起头。
“啪——”
在艾丽卡震惊地眼神中，面具人狠狠地将自己的一条胳膊扯了下来，鲜红的血液不断喷洒，然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
断裂的胳膊化为一道道红色的波纹渗透进水晶墙壁之中。
“你在干什么？”
“用我的方式救他，这是我最后的手段，如果三十年内，这里依旧毫无变化，恐怕直到这个世界毁灭泰坦之心都不会出来了……就像泰坦王依米尔一样，从荒古纪元一直存在到如今，奥丁都没能破解他的躯壳”
“三十年……三十年，他还会活着吗？”艾丽卡无力地说道。
“我猜不会了，对于他的一切计划我也会放弃，但对于计划中无辜的你——这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我只要他活着”
“也许，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他不会被杀，不过这都和我没有关系了，如果你愿意等，就等吧，如果你厌倦了，去哪里也可以，我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
面具人摇摇头，嘀咕道：“可惜我为你准备的坐骑”
“你说补偿……告诉我，我的姐姐，德洛丽丝的死，和你是否有关系”
艾丽卡缓缓问道。
“——没有，我会利用命运大潮中的几条小鱼，但我不会制造命运，选你，只是你碰巧是你而已，一切与我无关”
面具人说完，便原地消失，只留下艾丽卡孤独地站在原地。
“我爱你，艾丽卡”
艾丽卡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倒在地上，夏晓天真挚的表白还在她的耳边萦绕——
如烈焰灼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老宅
“我们……我们胜利了吗？”
“克丽丝大人——”
克丽丝震惊地看着远方大地那令人震撼的景象——
只见所有的邪物犹如波浪般倒下，鲜红的无毛皮肤和颤动的血肉都在顷刻间干枯褪色，在大地之上形成了一片尸体的海洋。
已经有精灵开始欢呼雀跃起来了。
克丽丝脱离队伍，向深处飞去，触目惊心的景象映入眼帘，到处都是邪物的尸体！
克丽丝大略估计，死去的邪物数量比进攻里纳维亚的还要再多上十倍！
如果他们没死去，灭亡的就将是里纳维亚的精灵……
“你成功了吗？”
克丽丝遥望远方，身形快速飞动着。
突然，她看到了远处如山岳般巨大的龙类和狐人军队！
“是精灵族的半神吧！”
一名美貌的女狐人抢先迎了上来，她背后长着五根洁白的狐狸尾巴。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片空间？”
克丽丝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来自德洛丽丝的援军，我叫蕾娜，是援军的统帅之一”
“德洛丽丝？援军？”
“陛下说他在与空间最中央的邪物头领交战，我们的任务是拦住这些回援的邪物”
蕾娜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解释清楚，而克丽丝还是被震惊了。
“炽血，竟然统治着一个狐人国度？……”
……
“嗡嗡嗡——”
一阵响动之后，拥有傲人身材和绝美银发的瓦尔基里在远处显形，她疑惑地看着前方蔚为壮观的水晶高山和高山之下跪着的艾丽卡。
“你在干什么？……他呢？”
听到瓦尔基里的声音，艾丽卡回过头去，而看到艾丽卡的模样，瓦尔基里彻底震惊了。
此时的艾丽卡，双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脸颊之上全是显眼的泪痕，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脆弱与悲痛，傲气与冷漠消失了，换来的是近乎死寂的绝望。
“你……你怎么了？”
瓦尔基里走上前去摸了摸艾丽卡的脸，温度低的不像活人。
此刻，瓦尔基里已经来不及疑惑艾丽卡究竟何时变成了拥有血肉之躯的活人，此刻的她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和那时与古扎尔对峙的她有着天地之别。
“……”
“什么？”
“别碰我”
艾丽卡回过头，继续面向这座水晶的高山，陷入了沉默。
“……他死了？”
听到瓦尔基里猜测般的话音，艾丽卡的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在被看不见的刑罚惩戒。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
瓦尔基里正想说什么，突然回过头去，远方巨龙和狐人组成的大军正快马加鞭的赶来。
“公主！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为首的法夫纳挥动着巨大的双翼让身体停滞下来，身后的两头蓝龙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不重要……你们怎么在这？我记得你是失踪名单里的法夫纳”
“王后陛下！”
“王后陛下！……”
看着在前方跪着的艾丽卡，狐人、巨龙们都发出虔诚地呼唤之声。
而在队伍的上方，克丽丝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水晶高山。
循着声音，瓦尔基里再次回过头，他们朝拜的王后，看上去就是艾丽卡本人。
“王后，国王在哪？”
法夫纳此刻竟然连瓦尔基里都不管不顾了。
“安静”
艾丽卡的声音让德洛丽丝的大军安静了下来。
瓦尔基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乖乖安静下来的法夫纳众人。
“我们的国王……还在与邪物之源交战，他们的战斗要持续更长时间——离开这里，去精灵的城市那边吧，难得离开德洛丽丝，尝尝异乡的美酒也不错，不是吗”
艾丽卡说完这段话，便向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沉默下来，而德洛丽丝的众人，也在艾丽卡的命令下远离水晶高山。
只是片刻，场地中央就只留下瓦尔基里和克丽丝两个。
“胜利了？……还是失败了？”
克丽丝缓缓开口问道。
“对于你们精灵来说，大概是胜利了吧”
“谢谢”
“……”
艾丽卡会有回应克丽丝的感激，此刻，一切在她眼里都黯然失色。
“你要在这里等多久”
“……”
面对克丽丝的疑问，艾丽卡一言不发。
艾丽卡轻轻将发带解开，洁白的长发披散开来，她轻轻将身体靠在水晶的高山石壁之上，似乎要感受什么的温度一般。
“你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一无所有了”
艾丽卡心碎的自白让气氛更沉重了。
瓦尔基里和克丽丝纷纷仰头看了看这座高大的山体，猜想着什么。
……
时间，是无意义的，至少对现在的艾丽卡是这样。
她在里纳维亚解放了德洛丽丝的大门，使得德洛丽丝河里纳维亚产生了交汇，里纳维亚逐渐焕发生机，天空的灰暗也逐渐被明媚取代。
她再一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女君王，备受尊崇，这一次，再没有谁称呼她为暴君。
瓦尔基里也加入了德洛丽丝，她总是听法夫纳说自己是如何败在国王手中的。
温妮也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成长，成为了真正的符文师，在艾丽卡的训练下，她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能够独当一面。
一年又一年过去，里纳维亚所在的空间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仅仅数十年，这里就变成了阳光明媚的美妙空间，这是属于精灵们的创造力的最好体现。
精灵与德洛丽丝的国度交汇的越来越多，狐人与精灵甚至开始少量通婚，与德洛丽丝关系极为密切的精灵甚至可以来到德洛丽丝的空间，观赏支撑世界的世界树。
战争的伤痕逐渐被抹消，一切都在被重铸，只有艾丽卡——
她被击碎的心再也无法复原。
数十年来，她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这座坚不可摧的水晶高山前度过，半神不会变老，但她的心却在缓慢的折磨中苍老，在无法圆满的期盼中枯萎。
六十年后的一天，她第一次离开了里纳维亚，也带走了德洛丽丝，许多精灵甘愿和德洛丽丝一道离开，而克丽丝也默许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会再回来的，如果那座水晶山有任何异变，告诉我”
“我会的”
艾丽卡与克丽丝的道别没有更多的言语。
外界，时间仅仅过去将近一年，在波尔多抵御巨龙大军进攻的伊拉已经很久没有传回消息，纳维亚精灵圣域依旧处于戒严状态，一切都和当时他们进入里纳维亚之前一模一样。
……
达西亚古国，反叛军占领的疆域深处，贝鲁特城。
这座远离前线硝烟的城市地处平原，种植业发达，勤劳的达西亚奴隶在获得自由后，悉心享受着这座安逸而平静的城市带给他们的无上幸福。
贝鲁特城南郊，有一座生于静谧的老宅，周围的贝鲁特城人都知道，在这座老宅中，居住着一名和善的老人，有传言说这位老人是叛军将领的家人。
而今天，老宅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穿着洁白长衣的女孩，她的头发和衣服的颜色一样洁白到毫无瑕疵，她头上戴着一顶别致的遮阳帽，从背后看不到她的容貌。
但凡是看过她的背影的人，都会遐想她究竟有怎样出众的脸。
“你好，请问你要找谁吗？”
老宅门前，年轻的女仆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见见你家主人”
艾丽卡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年轻，就好像里纳维亚的六十年并不存在一般，实际上，身为半神的她，即使再过百年，千年，容貌也不会有所变化了。
女仆连忙小跑着去跟主人汇报，实际上由于艾丽卡太过美丽娇艳，同为女性的她一直不敢直视艾丽卡。
“谁啊？如果是伊索尔请来的医生，就请进——”
在看到艾丽卡的一瞬，老爹愣住了。
十年后的老爹苍老了许多，看起来并不像六旬老人，更像是行将就木之人，满头的白发尽显苍老，与艾丽卡的健康颜色的白发天差地别。
“你——”
老爹看着艾丽卡，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她的身份。
“我叫艾丽卡……我是夏晓天的妻子”
“这……这……那他呢？他回来了？他在哪？”
老爹的双眼被希望点燃。
“他……”
虽然在心中已经演练过千万遍，但此刻的艾丽卡还是猝不及防的流下了眼泪。
“不，这不是，我——”
艾丽卡措手不及的抹去眼泪，却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明明是半神，却还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吗？
“他……他还没有回来，不过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艾丽卡不断抹着涌出的眼泪，此刻的她恨不得转身离开，为什么练习了无数遍的谎言都无法淡然地诉说？
“孩子，进来吧，别站在门外”
老爹转过身向客厅走去，预感到什么的他此刻更显苍老。
“他死前，你在他身边吗？”
老爹的问题让艾丽卡摇摇欲坠。
“他没死”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垮掉的孩子，别骗我……倒是你，你真的没事吗？”
老爹关切地问道。
艾丽卡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以及茁壮生长的花朵，缓缓说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在看到我时就察觉到了吧”
“我不敢确定……孩子，你的脸和——”
“和当年的血色暴君一模一样，是吗？”
“你是迦太基人？”老爹惊疑不定的看着艾丽卡。
“我就是血色暴君本人……不过那只是我过去的身份，现在我只是你儿子的妻子而已”
艾丽卡看着老爹，缓缓跪了下来。
“我……没有保护好他，我失败了，我……”
艾丽卡再说不出话来，老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什么血色暴君，当年我就知道你只是个倔强的小丫头而已，只是那群被你震慑的异国人畏惧你而已……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和那小子有交集”
艾丽卡震惊地抬起头，老爹的话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呵呵，我当年看着你在帝都的塔楼上动员全国的人拿起武器对抗入侵者，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分明是个倔强的孩子而已，那时候你也只有不到二十岁吧”
“你……当时在帝都……”
“没错……只是没想到我再次见到你，竟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国王陛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疗愈
“我早就不是了，国王什么的”
艾丽卡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恍惚。
“我有过很多孩子”
老爹打破了沉默接着说道：“我的孩子们从学会走路到长大成人离开小镇，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心中的想法，我清楚得很”
“不，您并不知道我的年岁，我在这世界待过的时间也许比您都要长了……我不是来恬不知耻地请求原谅的，他之所以没能和我一起来看您，大概全都是因为我罢了”
“哦？你的意思是，你比我都要年长？”
老爹露出一丝笑意。
“……”
“也许从时间上看是这样没错”老爹摇了摇头。
“……”艾丽卡露出迷惑的神色。
“你看看这里”老爹伸出手背，很明显，老爹的皮肤与肌肉都开始衰老，手背之上满是裂纹和皱缩的肌肤。
“老化的痕迹”艾丽卡迟疑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将这句话说出口似的。
“没错，你再看看你的”
艾丽卡此刻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对老爹言听计从，他抬起手，看到了阳光下闪烁的她的皮肤。
完美无瑕，仿佛新生儿一般。
“符文的力量真的很伟大啊，可以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留在精力充沛的某一年”
“可是——”
“没有经历过从英俊潇洒和美貌无双变成老态龙钟的过程，没有经历过走路都需要他人搀扶的日子，怎么能算是衰老过呢？心的强度，和身体是密不可分的”
艾丽卡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老爹会说着这样一席话。
“我啊，在年轻时就曾经和一名实力强大的符文师相爱，她说她活过的岁月随便挤出一个零头都要比我的年纪大……呵呵，可她在我面前又和普通的女孩儿有什么区别”
“那后来呢？”艾丽卡不禁这样问道。
“我主动离开了她，虽然我们彼此相爱，但我还是主动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符文师的世界，终究和凡人不同”
符文师的世界，终究和凡人不同。
艾丽卡呆呆地看着老爹，似乎隐约明白老爹要对她说的话了。
“我们的寿命，只是实力强大的你们，所经历的的极短的一瞬，离开这里吧，忘了他，你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去挥霍”
“我——”
“辛苦了，女孩儿，你看起来很累，但一切总要结束”
老爹站起身，似乎不想再与艾丽卡交谈。
“老爹”
老爹停下了脚步。
“恕我冒昧，我想这么叫你……如果你叫我忘了他，不如立刻让我去死，我的生命，我完整的灵魂，一切都是他带给我的，我也同样不会把他的家人弃之不顾”
艾丽卡的声音充满了虔诚，此刻的她脸上再没有一丝冷漠和高傲。
“那小子……真是厉害啊”
老爹背对着艾丽卡，声音微微颤抖，身体也摇摇欲坠。
支撑了这么久，老爹也终于疲惫了。
“楼上，似乎有一个性命垂危的气息，让我去看看她，也许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她”
艾丽卡突然说道。
女仆搀扶着老爹向楼上走去，艾丽卡也默默跟在身后。
穿过二楼的门廊，三人来到一间卧室前，老爹轻轻推开卧室门，艾丽卡就看到了床上奄奄一息的莉亚。
此刻的女仆莉亚瘦骨嶙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失去了焦点，原本还算年轻的她此刻竟然已经生出了苍老的白发。
艾丽卡能够感觉到，现在的她离死亡只差一步。
窗外的阳光洒在莉亚所盖的毛毯之上，她的表情在老爹进来时发生了变化。
“大……大人，你不是去招待客人了吗？”
莉亚说话时眼睛没有丝毫转动，看起来已经失明了。
“她是我找来的医生，也许她能治好你的病呢”
老爹苦笑着坐在莉亚的床头，他紧紧抓住莉亚的手，仿佛一不留神，莉亚就会抛下他离开人世。
“医生？大人，艾露小姐请来的符文师都说无能为力……大人，只要您愿意陪着我就好”
莉亚的声音无喜无悲，似乎早就厌倦了一切。
“艾露请来的符文师……你们知道那符文师的实力吗？”
听到艾丽卡年轻的声音，莉亚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孩子，艾露请来的是一名半神，半神……那位半神对此都无能为力”
老爹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不认为艾丽卡可以做到比半神都好。
原来如此！
艾丽卡这才明白为何老爹对此如此不乐观。
“恕我无礼了”
艾丽卡伸出手，几道白色的丝带般的符力窜到莉亚的身上，不过片刻，艾丽卡便点了点头。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来德洛丽丝吧”
“什——”
老爹正要问什么，突然视线所及之处被银色覆盖——
“嗡嗡——”
一阵响动之后，老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卧室，而在一处花园之中。
他连忙转过身，发现莉亚此刻正被一团温暖的光托举。
“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面对莉亚的疑问，老爹没有回答，一旁的女仆也吓得瑟瑟发抖。
“欢迎来到德洛丽丝，这里是夏晓天所建立的王国，也是世界上唯一的接纳百族之国”
循着声音，老爹看到了不远处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艾丽卡。
此刻的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精致礼服，背后白色的披风在风中缓缓飘动。
远处，占据了半边天空的世界树傲然伫立。
“这是——”
“这是我和他一同创立的家园，他是这里唯一的国王，可惜直到最后我都没能为他生下王储”
艾丽卡停顿片刻，突然说道：“蕾娜，出来吧，他们是国王的家人”
在女仆和老爹震惊地神色中，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俏丽少女一蹦一跳地走了出来。
“国王陛下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
在女仆的惊呼声中，他们所踩的地面居然变得透明，下方的高空让人有些窒息。
“城市……”
老爹已经不知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东西了，就在他脚下数百米之外，便是一座宏伟的城池，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随处可见的符力流彰显了这座城市的不凡。
就在城市的正面，两只蓝色的巨龙正在沉睡着，随着他们的呼吸，他们巨大的身躯在不断起伏着。
“这是他建立的国度……？”
“没错，你的儿子，是我见过天赋最卓越的人族”
艾丽卡说着，轻轻挥手，将透明的地面再次敷上一层黑色。
“老爹，我同样也是半神……对于这种疾病，我是有办法的”
艾丽卡轻轻地笑了笑，招手呼唤来几团和煦的风，将老爹和莉亚托举起来。
“你也是半神……这怎么可能……”
老爹清楚的记得，艾露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请来了那位过去在迦太基声名显赫的路易斯之主。
艾丽卡和莉亚、老爹三人向远处的世界树飞去，只有女仆还待在原地，此刻的她仿佛闯入了梦境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嘿，你能给我说说刚才那个人族的老爷爷吗？他是陛下的父亲吗？”
蕾娜热情地询问道。
“陛下？人族？”
女仆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坏掉了。
……
“生命力几乎耗尽，孩子，你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世界树震惊地发问道。
在老爹和艾丽卡亲切的眼神中，莉亚轻轻说道：“您是为我看病的医生？……我是要死了吗？”
“不，你再也不会死了”
世界树轻轻用根茎抚摸莉亚的眼眶，一股极致纯净的生命力注入了莉亚的双眼——
“啊——”
老爹听到莉亚的叫声，有些焦急。
“别担心，陛下的父亲，她只是很久没有看到过光芒了”
莉亚的眼神逐渐变得充满活力，直到某个瞬间——
“大人！”
莉亚激动地叫出声，她终于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大人，但此刻，大人已经苍老了许多。
“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老爹高兴地摸了摸莉亚的脸。
“她没有生病，只是耗尽了生命力而已，我猜测她在很久之前应该经历过接近死亡的历程，她本来在那时就应该死去了，能撑到现在才倒下已经是奇迹了”
世界树娓娓道来。
“的确是这样，当年我救下她时，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老爹恍然道。
“我会用生命力浇灌她，让她重生……你也是”
“我？”老爹似乎不明白世界树要说什么。
“陛下终会回归，我绝不希望他回来时，自己的父亲已经离世，陛下身边的所有，都应该是永垂不朽的”
世界树散发出强盛的碧绿光芒，在这光芒中，老爹和莉亚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剧变。
“你认为他会回来？”
艾丽卡轻轻地说道。
“王后，他没死，如果他死了，我能感觉到”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我……”
艾丽卡缓缓跪倒在地，眼泪失控地流了出来。
“前些年，我还不是十分确定，但最近，我已经恢复了与陛下的心神连接，我能确定他没死，仅此而已”
“谢谢你”
艾丽卡轻轻抱住自己的双肩，任由泪水滑落。
“你不在的日子，我都变成了一般的爱哭鬼了”
艾丽卡抹去泪水，马上又有新的泪水填补。
“作为世界树的主人，陛下绝不会轻易死去，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候他的归来就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之所在
“不不不不不，求你了，求你了！”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绝望地抓住她的手，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风和空间被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切都是那么嘈杂。
“我好像……”
好像经历过这一切。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和煦的阳光让他的眼睛短暂的失明了。
花香。
夏晓天站起身，发现自己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衣，周围被无边无际的黄色花朵包围，直到天边。
“莉莉丝……”
这是莉莉丝花，他曾经在艾丽卡脑海中名为“理想乡”的地方见过这种花，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想去达西亚亲眼目睹这种花的真容。
“我……”
夏晓天迷惑的看着周围，这里分明就是第二个理想乡，自己与艾丽卡的心神再次相连了吗？理想乡依然存在？
夏晓天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从指缝间，他看到了远处花丛中戴着遮阳帽的女孩儿。
娇俏的红发倩影，就是她……
“大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艾丽卡”
夏晓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来到了少女艾丽卡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啊——”
艾丽卡惊叫一声，随后便安静下来，似乎没有被过度惊吓。
“大哥哥在害怕什么呢？我又不会跑掉，你也暂时不会离开”
少女艾丽卡煽情地摸了摸夏晓天的头，安抚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要失去你了”
夏晓天几乎害怕地颤抖起来，他拼命索取着少女艾丽卡的体温，仿佛严寒中寻到了炭火。
“大哥哥，不是你要失去我，而是我要失去你了……你想不起来了吗？”
少女艾丽卡噙着泪水回过头，轻轻地吻了夏晓天的脸。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要死了大哥哥，你要死了”
夏晓天如遭雷击般松开了手，默默地低下了头。
“泰坦之心……精灵真神……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艾丽卡回过身，将夏晓天的脑袋紧紧环抱，试图用并不存在的体温温暖他。
“不重要了，大哥哥，我会陪你直到最后一刻”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死了？”夏晓天缓缓说道。
“看那里”
循着少女艾丽卡的指尖，夏晓天看到了——那是遥远的天边，云彩背后的背景板，此刻竟然被一抹莫名的黑色笼罩，虽然规模很小，但黑色的确是在膨胀。
“这里，是你的心之所在，和理想乡差不多的地方……现在这里开始了毁灭的前奏”
艾丽卡颤抖着说道，似乎快要哭了。
“为什么？”
“……？”艾丽卡露出疑惑地神色。
“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心之所在，为什么这里和你的幻想乡如此像——你不是已经和艾丽卡本体灵魂融合……了吗？”
即使是这样毁灭前的时刻，两人依旧抓紧了每一刻耳鬓厮磨，贪婪地攫取对方的体温。
“我从来没有消失，大哥哥，我说过我会消失吗？”
“……”
听上去像是狡辩。
“你以为人形和灵魂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丢掉慈爱与善良，只需要拼回去就好？大哥哥，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少女艾丽卡轻轻挣脱夏晓天的怀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怀疑过”
夏晓天皱着眉头说道：“我的确怀疑过，人心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吗？为了成神，竟然可以舍弃掉一部分？”
少女艾丽卡一只手摆弄着自己的红色秀发，一只手轻轻一张一合，一块青黑色的方形石块落在了她的手中。
“这东西叫磁石，大哥哥你以前是杂货店的老板，应该见识过这东西吧？”
“当然，这东西有两个极，虽然都能吸引铁屑，但两块磁石的同样的极是没法碰在一起的”
“相斥、相吸，磁石的两边是截然不同的，虽然它们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少女艾丽卡看了看磁石的两边，毫无差别。
“所以呢，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夏晓天迟疑地说道。
“大哥哥，既然磁石的两边是不同的，如果我从中间将它劈开，会发生什么事呢？”
少女艾丽卡久违的露出微笑。
“……我不知道，磁石都是很昂贵的事物，我那时不会轻易玩弄——我猜中间断裂的地方，是结合了磁石两边的属性吧，与两边既不相吸，也不相斥，是中性的”
夏晓天理所当然的说道。
“错了，大哥哥，劈开的磁石，会变成两块全新的磁石，它们也会有全新的两极，只有一个极的磁石，是不存在的”
艾丽卡笑了笑。
“全新的……”夏晓天似乎明白了什么。
“灵魂也是这样的东西，你把一个人的善与恶斩断，只留下恶的那一端会产生新的善，只留下善的那一端，会产生新的恶——两个全新的人就诞生了，心中只有善或只有恶的灵魂，是不存在的，两者永远共存”
“我明白了”
夏晓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时，我的本体没有了我这个慈爱面，其实是产生了新的慈爱面，只是她的灵魂力量不再如常人般充沛”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骗她要和她融为一体？”
夏晓天真是对这位古灵精怪的聪明女孩儿佩服至极。
“我只需要让她认为自己变得完整了就好，这是一种暗示，虽然也是欺骗，但我是善意的……她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作为人的多彩感情，当她认为自己已经变得完整，她就能和常人一样微笑和流泪了，虽然她本来就没有丧失这样的能力”
“你说的东西好难懂”
夏晓天苦笑着说道。
“我也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领悟了这一切，虽然也没有多漫长”
“你一直藏在我的脑海？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本质上是艾丽卡本身啊，大哥哥，我与她共享我们的记忆，我与她，本就是同一人，所以我才能和她一样自然地亲吻你”
艾丽卡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等等——”
夏晓天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艾丽卡吓了一跳。
“大哥哥，怎么了？”
“我觉得……我觉得这是问题的关键……”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刚才跟我说的一切，还有关于灵魂本质的说法，很重要……”
当灵魂被切割，善与恶、伟大与肮脏、战栗与昂扬被分离，他们并不会真的被分离，而是会产生新的彼此，就像是一块块断裂的磁石一般。
之前，艾丽卡为了成为神，就抛却了自己的慈爱面，试图以铁血之姿打破神的壁障。
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实际上她并没有抛却自己的慈爱面，新的慈爱面早就在她的心底产生，不然她和夏晓天之间爱的火焰就不会如此旺盛。
“艾丽卡，你当初为什么认为成神要舍弃慈爱面呢？”夏晓天紧张地问道。
“因为那是神性啊”
神性，是纯粹的。
就像冬天只会飘起雪花，夏日永远会有阳光莅临，不会因某个人、某件事而改变，这就是世间的道理，这就是……神性。
就像艾丽卡所操纵的破败之道，极致的毁灭与破败不允许掺杂一丝异样。
然而艾丽卡失败了，因为她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分割自己的灵魂，一切只是单纯的人格压抑而已。
抹去猎人的脚步，猎物就会安全？躲在安全的室内，天空就不再下雪？这只是自我欺骗而已。
成神，就要让灵魂的这些模块真正分割，这是掌握神性的关键。
“大哥哥，这是我见过你最开心的一次”
看到了夏晓天真挚的笑容，艾丽卡也欣慰的笑了。
“我知道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也许这些事情这世界上大多数生命从来都不知晓……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实践了”
夏晓天的语气中难免显露出惋惜，他已经抓住了成神的关键，然而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大哥哥，我带你去一些好玩的地方吧”
艾丽卡笑颜如花。
“你带我？你身材这么娇小，难道要背我不成？”
艾丽卡生气地撅起嘴说道：“你觉得我在你的脑海中属于什么身份？”
“公主，我觉得是公主吧，漂亮又高贵”夏晓天笑着说道。
艾丽卡思索片刻说道：“我幼年时看过许多童话，公主应该有一辆会飞的水晶马车，车头镶着南瓜灯，你充其量只是我的仆从！”
艾丽卡话音刚落，一辆精致的水晶马车就出现在两人面前，这匹长着翅膀的天马毛发洁白如雪，模样低眉顺眼。
夏晓天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燕尾服，还打着黑色的领结，仿佛一名真正的执事或是仆从、管家之类的角色。
两人默默地乘上了水晶马车，天马根本没有听从什么命令，自顾自的奔跑、飞翔起来，似乎它心中的目的地与艾丽卡一模一样。
马车之外的碧蓝天空几乎在一瞬之间变成了星夜，密密麻麻的亮点布满了整个天际，偶尔有几颗流星划过。
这美好的景象甚至都让夏晓天忘了，在天边的一角，漆黑已经扩散。
“那是什么？”
夏晓天指着天际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黑色城堡，距离看上去相当遥远。
“我不知道，大哥哥，这座城堡是最近这些年才出现了，如果它不是你心中产生的城堡，那就一定是别人的”
“别人？”
自己的心中，居然有别人的东西存在？
“那座城堡越来越清晰了呢！不过我们不会去那里，那里一定很危险”
艾丽卡的神情有些悲伤。
……
Ps：本章有可能读来晦涩难懂，但每个暗线都是我处理过得，没有逻辑上比较大的错误，如果大家有耐心可以揣测一下我的用意，当然也可以等待我后续将谜底一一揭晓，祝大家阅读愉快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还是那句话，无以为报，只能用能好的内容作为回馈，我会尽全力写好每一章，不辜负你们手中的每一张票
第一百八十六章 记忆、心灵、该隐
“你看起来很伤心，我不太擅长安慰呢”
艾丽卡的声音让夏晓天回过神来，天马牵拉的水晶马车依旧在深夜的星空缓缓行进，远处似乎有光芒在微微闪烁。
夏晓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摸到一手的泪水。
心之所在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明明不是实际存在的现实空间，却拥有着最完美的细节。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艾丽卡紧紧握住夏晓天的手，少女艾丽卡远比真正的艾丽卡体贴温柔。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共情的哀恸。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自己的身世还没有查清，迦太基真神还没有被我斩杀，我们建立的德洛丽丝仍然是幼苗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到”
夏晓天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摸干了泪水。
死亡这回事不真正接近一回是无法体会其恐怖的。
窒息般的体验，隐隐传来的葬礼之音，灵魂脱离躯壳的阵痛，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或是多么伟大的演说都无法解释其中分毫。
夏晓天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的变化了，虽然非常微小，但一切的确是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那我至少能够陪你做到这三件事中的一件”
少女艾丽卡摘下遮阳帽，露出鲜红而充满活力的长发，轻轻将头靠在夏晓天的肩头。
“其中的一件？”
夏晓天似乎有些听不懂。
“我们正在前往的地方，是你灵魂的最深处，那里埋藏着许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自己都不知道……”夏晓天再次瞭望远处，光芒似乎近了。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寂灭空间，那里才是你的家乡，而据我所知，寂灭空间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死世界，你、以及和你一样的寂灭使者，是如何诞生在那样的世界，又是怎样逃出来的呢？”
艾丽卡微笑着说道。
“你是说，我虽然忘记了出生到来到这个世界过程中的一切，但我的灵魂没忘记？”
“啪”
艾丽卡打了个响指，突然说道；“说到记忆，大哥哥，你觉得记忆这种东西如果是实体，会是什么东西呢？”
“书籍吧”
“那我们要去的地方，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所在呢？”
艾丽卡似乎在等待着夏晓天的答案。
“图书馆？”
“停下吧，孩子，停下吧”
艾丽卡轻轻拍了拍天马，天马温顺地向地面驶去，速度还是如刚才一般平稳。
他们两人，已经来到了光芒的边缘，夏晓天依旧看不清光芒中到底隐藏着什么。
“灵魂和记忆，都是很纤细的东西，跟着我”
艾丽卡微笑着牵住夏晓天的手，向光芒走去，水晶马车和天马都被抛在了脑后。
“蜡烛……”
夏晓天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蜡烛，放眼望去是无穷无尽的蜡烛组成的烛光长龙，这些蜡烛都被摆放在残垣断壁之上，这些残垣断壁前摆满了书架，一眼看不到烛火与砰排排书架的尽头。
“这就是我的记忆？……记忆图书馆吗？”
夏晓天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露天的书架，虽然作为图书馆形制简陋了些，也没有符力作为光源，但规模却是他前所未见的。
生灵的脑海内，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东西吗？这样规模的东西，都可以被心灵具象化？
“没错，这就是你的记忆图书馆”
艾丽卡走到第一排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封面无字的书籍——
“嗡嗡嗡——”
空气中立刻生成一段画面，那是以某人视角为切入点的画面，画面中的主角是红发的少女艾丽卡，画面周围被金黄的莉莉丝占据。
这显然是不久前刚刚发生在夏晓天眼前的。
“那最深层的记忆——”
“自然就在最深处了”
艾丽卡拉住他的手向烛光延伸的地方走去，通明的烛火、漫天的星光、废墟般的残垣断壁——这副图景比吟游诗人口中的世界都要梦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数十分钟，也许数个小时，也许数天也说不定，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了。
终于，最后一排书架，出现了。然而，他们竟然不是唯一的来客！
只见书架前，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背对着他们看着书架不断摇头，看背影夏晓天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另一个，则是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蹲在书架旁，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你是谁”
夏晓天主动向书架前摇头叹气的人说道。
那人回过头，夏晓天愣住了。
对方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简直是翻版的他。
这个“夏晓天”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依旧哀叹着离开了，正当夏晓天想要追上去时，艾丽卡却拉住了他。
“你不认识它吗？它就是你身体里的那个怪物啊”
艾丽卡无奈地说道。
身体里的怪物，那只帮助他吞噬灵魂，融合不同血统的怪物。
“看起来……”
“就像你自己，是吗？”艾丽卡摇了摇头说道：“我能确定他与你是有差别的”
“那他呢？”
夏晓天指了指书架旁蜷缩的身影，那身影在颤抖。
“这不重要”
艾丽卡打断了夏晓天，开始在书架上寻找着什么。
很快，艾丽卡就在烛光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本非常厚重的书籍。
“要看吗？”
艾丽卡突然回头问道。
“为什么不呢？我们都来到这了”夏晓天苦笑着回答道。
“我滴意思是……也许会有一些东西是你不想知道的——比如你的父母其实是故意把你丢掉什么的”
“打开吧，死前，我无论如何都像知道一些事情”
艾丽卡不再多话，而是轻轻翻开了书页。
“太早了……太早了，犯规犯规”
突然，书架旁那个蜷缩的身影发出了质疑之声。
但艾丽卡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声音，就好像这声音只有夏晓天能听到似的。
翻开的书页散发出黑白相间的光，仅仅片刻，就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改变。
夏晓天和艾丽卡此刻来到了一件充斥着白色的房间，还有各种闪烁的灯光。
房间的最中央，有着一个透明的小牢笼，一个似乎是刚出生的人族孩子在小牢笼中无声地摆动着娇小的手臂。
房间中聚集着数名穿着青蓝色服饰的人正紧张地围绕着孩子的牢笼来回忙活着什么。
“主任，孩子的心率很低，存活概率很低”
“持续观察，肾上腺素准备”
为首的蓝袍人将大大小小几根细管道穿过透明牢笼预留的孔洞插在孩子的身上，一旁庞大的器械开始运转。
“疯了，你疯了，这么小的孩子用肾上腺素会死的”
“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死，按我说的做”
那名蓝袍人首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如此说道。
“医者”
夏晓天终于确定了这群人的身份，而小牢笼中的孩子，多半就是他了。
“很奇妙的世界呢，看起来他们没有运用符力治疗病人”
艾丽卡疑惑地歪着头。
周围的画面开始逐渐溶解，新的画面逐渐生成。
还是这间房子，稚童夏晓天安稳地在小牢笼中伸手，似乎已经度过危险。
“大夫，真的没办法了吗？”
“虽然孩子的性命暂时保了下来，但这种先天性的疾病痊愈的概率很低，所以大概率还是会……国外一所大学有一个专门研究这种疾病的小组，你们可以尝试用邮件联系”
德高望重的蓝袍首领语气十分无奈。
“父亲，母亲”
夏晓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眼前出现的一男一女两名三十左右的中年人，显然就是孩子的父母。
他们的的样貌十分普通，穿着虽然奇怪，但也看不出丝毫贵气，似乎是下层人。
夏晓天轻轻向母亲伸手，却只能触摸到空气。
“别沉迷其中，大哥哥，这只是记忆，不是别的什么”
艾丽卡的声音将夏晓天浇醒。
母亲的容貌几乎于他如出一辙，都是属于一眼看上去并不会让人惊讶，却意外柔和的感觉，此刻的母亲虽然年龄并不大，哀愁之色却让她的眼角生出了一丝皱纹。
画面再次溶解，母亲在夏晓天的面前消失了。
“看来你经历过生死的危机呢大哥哥，虽然他们的话我听不懂，但似乎是在说你很难活下来呢”
这一次，房间陷入了夜色，只有微微的电光在闪烁。
“是她”
艾丽卡轻声说道。
只见夏晓天的生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来到了房间之内。她将孩子身上所插的管道统统拔取，眼含泪水，将还在用薄薄的毛毯裹住抱在怀里，向外走去。
“那是维持你生命的东西！”
艾丽卡的眼神中涌现出愤怒之色，因为离开那些管道的孩子，胸口立刻瘪了下去，显然生命受到了威胁。
“我没死不是吗？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夏晓天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母亲的脚步向外走去，而艾丽卡也紧紧跟上。
漆黑的走廊里，母亲似乎一直在躲避着什么似的行走，还一直把孩子用她的半边身体遮住。
“她在躲什么”
艾丽卡迟疑地说道。
显然这走廊并没有什么巡逻的守卫，即使有，也不是她这样遮挡可以奏效的。
夏晓天指了指天花板角落里的一个闪烁着微微红光的奇异器物。
“她在躲那东西，也许是用于警戒的器物吧”
跟着母亲的脚步，他们一路向上，穿过一层层楼梯，上方的星空的光芒已经展露无遗。
天台，母亲带着濒死的孩子来到了天台。
“这——”
面前的景象让夏晓天和艾丽卡都愣住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光，无尽的光在四面八方闪烁着，这座城池即使在深夜，也还未沉睡，到处都是数百米的高大建筑，迷幻的灯光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亮起。
“滴滴——”
远处的街道上，一个个长方形的铁盒子在不断地穿梭着，这是这世界的载具，是习以为常的事物，它们发出轰鸣声和尖啸声，汇入城市的光芒群中。
天台的视野刚好把整个正是囊括在内，只是天空中闪烁的星星数量不多。
“寂灭空间？寂灭空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呢？明明是个热闹的地方”
艾丽卡嘟囔着，不敢置信地环顾着周围。
“孩子，到头来我能给你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塑料牌子了，这还是医生为你做的，名字我们早就为你起好了”
母亲惨然的笑着，将手中刻着名字的铭牌塞进裹着孩子的毛毯中。
这铭牌夏晓天何其熟悉，这正是老爹交给他的那块牌子。
“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母亲缓缓向天台边缘走去，而夏晓天的拳头也逐渐捏紧。
谁会阻止她？她会回头吗？
母亲来到天台的边缘，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灯火，瞳孔中映出一缕光芒——
她将身体前倾，和孩子一同下坠了。
“不不不，这不对，我活到了现在”
夏晓天寒毛直竖，难道他们一直观看的不是自己的记忆吗？
“啧啧啧，人族”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
这身影轻轻挥手，已经下坠的孩子和母亲一同被红色的力量托举，回到了天台。
“符力！”
艾丽卡一眼就看出了这红色力量的本质，虽然是记忆，但艾丽卡还是看了出来。
此刻，母亲似乎已经昏迷过去，而孩子也似乎早就窒息而亡。
“不错的强度，你就是下一颗种子”
兜帽身影的声音嘶哑难听，但其中裹挟的兴奋与叹息却是无法隐藏的。
他轻点孩子的额头，孩子竟然立即苏醒过来，放声大哭起来。
“啊，生命的活力……希望你是那个挣脱命运的孩子”
兜帽身影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行为，他再次轻轻一指昏迷的母亲，母亲立即苏醒，双眼却看上去没有神采，像是木偶一般。
母亲在兜帽身影的操控下通过楼梯离开了天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究竟是谁”
夏晓天看着兜帽身影，不禁摇头苦叹。
“你觉得我是谁呢？孩子”
“什——”
艾丽卡和夏晓天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起来，这个兜帽身影，竟然能够与他们对话！
“你我与产生过联结，孩子，忘了吗？”
兜帽身影缓缓开口。
“该……隐”
夏晓天苦笑着舔了舔嘴唇，这兜帽身影带给他莫名的熟悉感终于被他想起。
这正是卷浪注入凋零之力后悔出现的那个王座上的兜帽身影，百鬼之王，吸血鬼的始祖——该隐。
这位神明，应该是与奥丁同一级别的创世神明。
“你能和我们说话？你是怎么做到的？即使你是该隐……”
艾丽卡无法理解地摇着头。
这只是一场记忆，说是梦境都不为过！
“我的力量，不是你能揣测的，女孩儿，虚空之中，我做不到的事情真的很少”
兜帽身影轻笑一声，更靠近夏晓天了一点。
“该隐大神，我为什么能够得到你的解救，你刚才说的‘下一颗种子’是什么意思”
夏晓天看不清该隐兜帽下的面容。
“我可以为你解释，孩子，我可以为你解释一切，但你也要给我一点回馈，不是吗？”
“你要什么？”
“我要你答应我，未来会回到这里，回到寂灭空间，找到支离破碎的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支离破碎，但我原本就打算一定要回到这里的”
夏晓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我不会愚蠢的让你发誓，我知道你会守信，你是个好孩子”
该隐邪邪一笑，接着说道：“在无尽久远的过去，我和奥丁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为了躲避他的追击，我冲进了寂灭空间——那个表面上充斥着冰火风暴的死世界”
“我来到这里，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这个世界——不允许规则外的事物存在”
“规则外？”夏晓天和艾丽卡几乎同时发问。
“这是一个奇迹不被允许的世界，它自成规则，不存在符力，它被这里的土著生灵称为‘宇宙’，这个世界是有限无边的，因为它就在虚空中存在”
“然后呢？”夏晓天眯起双眼。
“来到这里以后，我体内的符力变成了会枯竭的事物，因为符力无法得到补充……并且这个世界，向外极难突破，我几乎无法回去……但我有太多太多事情还未完成，我不能永远待在这里”
夏晓天似乎听懂了什么。
“所以……”
“我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是真正的荒芜之地，并非完全不允许奇迹存在，这里的每个生灵，都有一种叫做‘心灵’的东西”
“心灵……”夏晓天仔细品味着这个词。
“心灵赐予这世界活力，是地位还在符力之上的事物……所谓的心灵，就是你体内的‘怪物’”
“它贪婪、平衡，有想象力，是灵魂的镜面产物，也是这里的生灵特有的东西”
“这样……”
夏晓天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灵，就是体内怪物的名字，它调和一切，吞噬灵魂。
“心灵这种东西，虽然每个在这里的生灵都会有，但幼年时是最强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心灵的强度会逐渐减弱，经过我的观察，起因是是他们被固有的规则束缚，而心灵这种东西，只有在自由的领土之上才能继续存在”
“我将每个我看中的孩子刻上命运的刻痕，然后用符力将他们作为种子播撒到虚空各地，他们身体娇小，灵魂渺小，突破这个世界的壁障比我要简单得多”
“该隐大神，你是期望这些孩子可以回来救你？”
“这是计划之一……实际上怀有‘心灵’的孩子去到虚空，心灵就会接触到自由的土壤，不会变得衰败，所以每个孩子都是潜力无限的，凭借妙用无穷的‘心灵’，他们终有一天会威胁到奥丁”
“真是庞大的计划”
夏晓天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形势逆转
威胁到天堂统治的神秘群体——寂灭使者的诞生，居然有这这样的内情！
一切都是名为该隐的神所为。
“我是第一个和你取得联系的种子吗？”
夏晓天突然这样问道。
该隐和艾丽卡都愣住了。
“是的，果然是拥有‘心灵’的孩子，你能看穿我的窘迫呢，这是奥丁都无法做到的事”
“为什么？……你应该送走了不少作为种子的孩子”
“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你们来到内心的最深处，从久远的记忆中看到我，就能和我产生联系，就能听到我的话音，看到我的形貌”
该隐身后隐隐浮现出一个漆黑的王座，端坐其上的他像是这座灯火中的城市的王。
“但，只有你做到了，我送走了数以万计的种子，却只有你和我产生了联结”该隐兜帽下的脸模糊不清，但夏晓天觉得他在笑。
“我是特殊的？”
“没错，你是特殊的，你大概也知道这份‘特殊’来源于何处吧，呵呵呵”该隐阴恻恻地笑道。
夏晓天转过头看了看艾丽卡，眼神有些奇异。
“……我？”
红发的艾丽卡一副吃惊的模样。
“恐怕别的‘种子’脑海，不会有另一个声音引导其来到这里，绝妙的巧合，铸就了我们今日的相聚”
该隐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兴奋。
“该隐大神，虽然我很不想坏了你的兴致……但我就要死了，恐怕我给你的承诺无法真正兑现了，不过能够在死前了解自己的出身，也算让我的人生少了一桩遗憾”
夏晓天走到天台的边缘，深夜地街道依旧闪烁着迷幻的霓虹，这在个世界生活的父母，最后究竟有没有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脱离？
母亲自私的行为，会不会被这个世界的律法惩戒？
这些疑问，已经永远无法得到解答了。
“你要死了？孩子，你就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为什么会死呢？”
该隐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根本不认同夏晓天的话似的。
“……先前我回忆不起在来到心之所在前发生的事，但刚才我渐渐想起来了，我被泰坦之心吸收到了他铸造的水晶外壳中，我不可能生还，也许他向将我的灵魂牵引出去，研究我的肉体吧”
“我可以看到你的全部记忆孩子，我知晓一切，现在，我给你一个假设”
“……”
“泰坦，会选择强大的肉身尝试夺取和收藏，这是他们的习性，他们是虚空中最迷恋肉体本身的种族，不可能会放过亲手研究寂灭使者的机会”
“没错”
“可是，想要研究纯粹的肉体，避免灵魂的干扰是必不可少的步骤，所以你说的没错，你灵魂也许正在被牵引离体”
该隐突然笑了起来。
“泰坦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孩子，尤其是对你来说，难道你忘了吗？”
夏晓天蓦然惊醒，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颤抖起来。
“我第一次遇到……泰坦……”
夏晓天突然记起，第一次遇到泰坦脊髓的时候，脊髓在接触到他的本质灵魂的的刹那，立刻就被他体内的‘心灵’怪物灼伤！
“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死去，是因为我的‘心灵’正在组织他这么做？”
夏晓天有些迟疑地说道。
“女孩儿，作为遗留在他脑海的残魂，你能告诉他，他究竟失去意识多久了吗？”
艾丽卡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大概六十年了吧”
“六十年！”
夏晓天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我沉睡了六十年！六十年？”
夏晓天突然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他整个人生都还没有度过六十年。
“也对……为什么，六十年来你的意识都没能出现在心之所在，反而六十年后出现了呢？”艾丽卡疑惑地嘟起嘴，可爱的双颊之上泛起疑惑地绯红。
“我知道了！”
艾丽卡一拍手，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的情况在恶化！大哥哥，但是我想错了，你的情况其实一直在好转！最近甚至能够在心之所在苏醒了！……也就是说，这六十年来，泰坦之心不但没能杀掉你的灵魂，甚至还让你的情况好转了许多！”
“心灵是虚空中的生灵无法想象的存在”该隐缓缓开口道：“恐怕泰坦之心不知道心灵是灵魂绝对的杀手，所以贸然让自己的灵魂与你的接触到了”
“可是……我记得我的‘心灵’在我被抓之前和我分开了”
夏晓天说着突然摇了摇头。
“我们刚才还看到他了，不是吗大哥哥？你的心灵好好地待在这里呢！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但这不重要”
艾丽卡脸上泛起了笑容，夏晓天看起来并非毫无生机！
“现在，一切还未结束，你没有死去，但也没有真正在现实中苏醒，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泰坦之心依旧在尝试牵扯你的灵魂，你们之间的战斗还未结束”
该隐的声音变得低沉。
“战斗……我能做什么吗？”
“这是你的心之所在孩子，能做到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该隐的身影变得淡薄，周围的画面也开始逐渐溶解，记忆似乎已经要消失了。
“该隐大神，我在古老的诗歌和传说中听闻你是血族的创造者，这是真的吗？”
即将消失的该隐呵呵一笑道：“没错……你吞噬的第一个血统也是血族，简直就像真正的命运一样”
“真正的命运……？”夏晓天皱起眉，命运难不成还有虚假的？
“我期待能在未来看到你的真身，孩子，但我不认为你会成功的突破寂灭空间的表面，因为你只是数万种子中的一颗而已，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惊喜”
一切化为烟尘，艾丽卡与夏晓天回到了书架旁，周围的烛火依旧明亮。
“该死该死该死，究竟好不好呢？究竟好不好呢？”
书架旁，那个蜷缩的身影依旧在嘟囔着什么。
“你是谁？”
夏晓天终于忍不住来到了那身影面前，他一直在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我？我谁也不是，谁也不是”
蜷缩的人影神经质地说道。
夏晓天看到了他的手上拿着一只羽毛笔，笔尖之上还有未干的墨迹。
“你……是作家？”
那人将头整个缩进领口，拼命地摇着头。
“大哥哥，你在做什么？”
“一看就明白吧”
面对艾丽卡的疑惑，夏晓天皱起眉，这个书架旁蜷缩着的人难道不可疑吗？
“新式的笑话吗？自言自语？大哥哥，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艾丽卡说着，便向图书馆的前端走去，留下了一脸诧异的夏晓天。
“自言自语……？”
夏晓天看了看眼前蜷缩着的人，嘟囔道：“艾丽卡看不到你？”
那人影果然没有回应什么。
……
“看来，线索就在那里了”
夏晓天指了指遥远夜空中的那座若隐若现的城堡。
“……为什么这么说”艾丽卡虽然早就笃信夏晓天的直觉，但还是不由地问道。
“你说过，那座城堡是这几年才出现的，恐怕它与泰坦之心有些关联，至少绝不是我脑海中原本存在的东西”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就是泰坦之心灵魂的具象化，我们该怎么办”
艾丽卡轻声问道。
“只有战斗了吧，虽然我不知道在意识产生的世界里怎么战斗……”
夏晓天看了看自己的手，现在的他，似乎根本无法变身，黑焱镰也与他失去了联系，他感觉现在的他就像当年初遇艾丽卡之前的毛头小子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能力。
“谁！”
艾丽卡转过身，看到了另一个夏晓天。
“是你”
夏晓天也转过头，看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自从在彩虹桥内部吞噬大量灵魂之力后，心灵就变成了与他相同的模样。
也许这就是他本来的模样，而那个纯粹的银色之躯则是不完全的形态。
“额”
夏晓天的心灵低吟一声，整个躯体化为粉尘冲向夏晓天本人，猝不及防的夏晓天闭上了眼睛，当他睁开眼时，心灵已经消失了。
“他钻进我的身体了？”
夏晓天疑惑地问艾丽卡。
“看上去是这样……你的手！”
艾丽卡突然指着夏晓天的手说道。
夏晓天抬起手，手部的皮肤之上，分明用黑色的字迹写着“想象力”这个词。
“想象力？”
夏晓天皱起眉，这代表着什么呢？
突然，他的指缝间伸出一个尖锐的凸起，然后整个黑焱镰出现在了他的右手！
随后，他的躯体开始胀大，背后的黑龙之翼也开始逐渐铺展，他的本体又可以使用了！
“现在，我觉得我可以去战斗了”
夏晓天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顿时有一种无敌的预感，即使是在意识产生的世界，这种澎湃的力量都让他心醉神迷。
“我也要去”
艾丽卡的脸上浮现出一道道红色的符印，一对赤红的蝴蝶翼出现在她的背后，一阵红色的碎花雨在她的周身开始蔓延。
“这就是没有被破败之道侵蚀的陨凤？”
夏晓天苦笑着说道。
艾丽卡身边没有那一朵朵白色的玫瑰，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充满生机的火星与闪光。
燃烧的蝴蝶翼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从灰烬中苏醒的凤凰，浴火重生。
“不知怎么，看到你手中的字样，我就感觉能够使用过去的力量了，虽然我知道这是虚假的，但这种感觉确实与当年一模一样”
艾丽卡怀念地说道。
“是时候给泰坦之心一点教训了”
……
Ps：以想象力为实力衡量标准的战斗是什么样的呢？一语成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出口成兵，落笔为军，我好好准备一下，尽量把这场战斗写得精彩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幡然醒悟
“艾丽卡”
呼啸的风声中，夏晓天轻声呼唤道。
“怎么了？”
同样处于高空中的艾丽卡转过头，如宝石般璀璨的目光中映射着地面上灿烂的烛火。
她脸上红色的玄奥花纹瞬间让她的年纪看上去大了一些、成熟了一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妩媚。
从远处看，就像一只血色的蝴蝶一般。
“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吗？”
夏晓天向下望去，地面已经离他们很远了，他们正在向高空中的城堡飞去。
“你觉得这是梦吗？”
艾丽卡有些生气地嘟起嘴，眼神中充满了哀怨。
“我不知道……”
“那我就让你知道”
艾丽卡轻轻靠了过来，在咆哮的风中，她缓缓将粉嫩的红唇献上——
红色与黑色的两对巨大翅膀在风中重合，在地面无尽烛火的映衬下，这一景象深深地刻在当事者的心中。
虽然这是意志组成的虚幻世界，但少女艾丽卡嘴唇温热的触感和哭泣般的呜咽却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夏晓天已经沉溺于此了。
“你是艾丽卡”
“当然啊，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本就和她是同一人，否则我也不会甘愿留在你的意识中”
艾丽卡目光闪动着，肩膀微微晃动，不过夏晓天并没有看到这个细节。
“我果然是被抛弃的人，虽然我早有预感，我的母亲居然想要让我和她共赴黄泉”
夏晓天将头埋在艾丽卡的胸怀之中，两人在拥抱中继续向上飞行。
“记得吗？刚去到世界尽头，我们一起待在冰盖之上”
艾丽卡轻轻抚摸着夏晓天的头，声音沉静而温柔。
“记得”
“被抛弃、被拯救什么的，听起来太烂俗了，只要你觉得冷，我就会把我的温度全都给你，我敢保证，这世界没有谁可以和我一样做到这件事——即使是想和你一起死的母亲”
“可你现在——”
“我现在的确和本体失去了联系，但我心中，这样的念头是在那时就有的”
“真不像你能说的话啊”夏晓天苦笑了一声。
“我是坦诚的那个艾丽卡，和那个冷冰冰的艾丽卡可不一样，她羞于启齿的私密对我来说只是稀松平常”
艾丽卡摇了摇头，指了指上空越来越清晰的城堡。
“我们到了”
……
“王，我能感受到敌人在接近了！”
庞大而空旷的宫殿之内，一名瘦削柔弱的少年单膝跪地，向高处的王座行礼。
“王，吾辈为战而生，为战而死，吾辈绝不会逃”
“……”
少年的眼神中燃烧起炽烈的火花，像是苍老的灵魂被点燃一般，亮起哀恸而悲壮的光芒。
“王，你也绝不会逃，是吗？即便我败了……”
少年站起身，自信一笑，向宫殿外部走去。
而高处的王座之上，分明一个人都没有，少年分饰君臣。
……
“寂灭使者，你终于不再躲藏了”
夏晓天和艾丽卡停下身形，仔细聆听声音的来源，城堡已经近在咫尺。
在近处看这座城堡，才更觉得不可思议。这座城堡的形制、大小完全不是凡人的世界可以比拟，城门、高墙、尖塔、浮空的地基，每一样都要比正常的大上十倍，完全不是人族可以使用的建筑。
像是巨人之国的城堡。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就出来吧，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结的”
夏晓天淡然地说道，一边说着，他化为了真神形态，体型暴涨到二十米高。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总要有个了结”
雾霭的云层间，一个十几米高的巨人出现了，这名巨人分明是一个少年的模样，稚嫩而纯粹。
他的体型，甚至不如现在的夏晓天巨大。
艾丽卡与夏晓天的气势一黑一红，在广阔的天空中组成一幅壮阔的图卷，火红燃烧的陨凤之焰与金铁般坚固的漆黑龙翼相互环绕，占据了半边天空。
“吾名奎尔，是王血的继承者，最高贵的泰坦族”
“身为泰坦族，远渡虚空来到这个贫瘠的世界，有什么原因吗？”夏晓天试探地问道。
“我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寂灭使者，这个问题我可以回敬给你，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泰坦族少年轻轻举起手——
“轰——”
夏晓天和艾丽卡再一瞬间侧开身，一道庞大的空间沟壑出现在两人刚在所处的位置。
“嗖——”
夏晓天没有愣在原地，而是以迅雷之势消失在原地，黑焱镰在空中留下一道漆黑的火焰路径——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震碎，仅仅数秒，夏晓天就挥动镰刀向少年发动了千次攻击。
但每一次攻击，少年都用自己坚不可摧的躯体硬抗，坚铁般的肌肤之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白痕。
“呵呵呵呵，爆——”
少年开口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空间推力将夏晓天狠狠地抛飞！
强大的推力让夏晓天的躯体在高速的飞行中快速升温，一股燃烧躯体的火焰在夏晓天山上熊熊燃起，他肌肤的每一寸都变得如烙铁般滚烫。
“忍住”
艾丽卡突然出现在夏晓天身后，她拼命接住夏晓天的身躯，让夏晓天倒飞的速度减缓下来——
“啊——”
艾丽卡惨叫一声，一口殷红的血从嘴里流出，她接触到夏晓天的身体部分被高温灼伤，巨大的推力让她的许多骨头瞬间碎裂。
但夏晓天还是停了下来。艾丽卡身上燃烧的陨凤之火逐渐取代了摩擦产生的高热，将两人血肉模糊的躯体修复。
“不得要领，真是思维贫瘠的土著，你们赢不了我”
少年安稳地悬浮在远处的天空，看上去几乎不可战胜。
“我们搞错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夏晓天呻吟着说道。
“他说我们是思维贫瘠的土著，也许有什么言外之意”
艾丽卡一边说着，一边全身绽放出盛大的火焰，彻底加快了夏晓天身体的修复速度。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艾丽卡焦急的将陨凤之火的力量注入夏晓天的伤口，而夏晓天这边，一黑一白两团光芒已经出现在他的左右手。
“又是这招？我可不吃这一套”
少年脸色黑了下来，当时硬接“创生之华”这一符术的是已经失去自我的精灵族真神艾瑞斯，他也只是作壁上观而已，但这门符术的威力他是已经了解了的！
“嗖——”
少年瞬间化为闪电向夏晓天的方向冲了过来，周围的空间全部被他冲碎，一道道漆黑的波纹在空气中扩散，一股股细密的小旋风甚至改变了风向。
“嗡嗡嗡嗡——”
夏晓天没有坐以待毙，额头处，一只古朴而幽深的眼睛缓缓睁开，一股苍茫而悲壮的氛围感染了周围的一切，所有的元素都朝这只独眼朝拜——
“我的独眼！”
少年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兽类。
“轰轰轰轰轰——”
夏晓天面前的天空立刻在独眼的注视下塌陷，层层叠叠的碎片铸成了一层时空的壁垒，而壁垒之下的夏晓天和他手中的术式犹如万华镜下的迷幻景色一般令人目眩神迷。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
少年在壁垒的一侧轻轻笑道。一股恶寒窜上了夏晓天的脊梁！
“走——”
夏晓天厉声向艾丽卡警告，艾丽卡一咬牙，也不硬撑，而是立即向后撤离——
“创生之华——”
“创生之华——”
夏晓天和少年几乎同时开口。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先是夏晓天这边亮起一黑一白两道照亮夜空的光，随后壁垒的对面，泰坦少年的手中，竟然出现了两团一模一样的光芒！
黑与白的接触，照亮了整个心之所在！
每一寸空气都被创生之华点燃，猛烈扩散的黑白光瞬间让群星都黯然失色，云朵与空气也被蒸干，爆炸中心的空间彻底塌缩，形成了一道漆黑的漩涡，黑白的光芒都无法逃脱漩涡的吞噬。
艾丽卡拼命地捂住耳朵，然而几乎将世界毁灭的爆炸声还是让她的耳朵流出了殷红的血，她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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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过后的天空逐渐恢复视野，艾丽卡一边捂住疼痛的耳朵和几乎被光芒刺瞎的双眼，一边寻找着夏晓天的痕迹。
陨凤之火逐渐让她的目力与听力恢复，爆炸中心那枚扎眼的黑洞出现在她的视野尽头。
而夏晓天和泰坦族少年，竟然还在对峙！
只见泰坦族少年的身前，竟然出现了一道一模一样的时空壁垒，看壁垒的破损情况，爆炸甚至没能突破壁垒的一半！
而夏晓天这边，保护他身体的壁垒几乎全部消失，他的身体上多出血肉已经被剥离。
“不得要领的愚者，去死吧”
一道由碎空间汇聚而成的尖刺瞬间从夏晓天的胸口洞穿而过——
“不！——”
艾丽卡奋力地燃烧起陨凤的火焰，如火流星一般向夏晓天飞去。
“你说得对，我们果然一直不得要领，呵呵呵呵”
夏晓天轻轻抓住捅穿他胸口的空间尖刺，笑声让泰坦族少年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在意志和想象组成的世界，我们竟然想用常规的手段击败你……的确不得要领”
夏晓天轻轻抬起头，一股红色的火焰从他的躯体之上燃起！
红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他的全身，鲜红的蝴蝶翼轻轻地覆盖在他的黑龙之翼上。
全身的伤口瞬间消失，就连那支碎空尖刺也消散如烟。
艾丽卡停住身躯，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那灼热的陨凤之火，绝不是夏晓天可以释放的！
那不正是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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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依米尔
“为什么……”
艾丽卡看着夏晓天身上燃烧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陨凤之火，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后便立刻回过神来。
就在刚才，甚至对面的泰坦族少年都使用了夏晓天的创生之华，否则力量的对轰绝不可能如此激烈。
“想象力，艾丽卡，这才是关键，我们其实早就被某人启示过了”
夏晓天身躯之上的伤痕逐渐被剧烈的陨凤之火治愈，原本他体内那源自杰西嘉的陨凤之血，只能支撑缓慢的愈合致命伤，而此刻，愈合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了！
“不愧是能在我的手中活过多年的下等族类，你明白得越多，我也越有乐趣”
泰坦族少年冷笑着，抬起手——
“嗡嗡嗡嗡——”
奇异的翁鸣之声伴随着照亮夜空的光，将少年上方十几名透明的泰坦族先祖之灵出现了！
这些先祖之灵的高度都有百米以上，通体泛着耀眼的白光，手持各色巨型兵刃，每个泰坦，额头上都有一只洞悉一切的独眼。
“艾丽卡，只是由意志组成的世界——其实你早就向我展示过了，只要我想，什么都会出现，水晶的马车，具象化的记忆图书馆……只要我的想象力足够支撑，任何东西都会出现”
艾丽卡睁大眼睛，看着夏晓天身后逐渐成形的巨大骸骨，露出苦笑。
那是一具足足有数百米高的骸骨怪兽，雾霭的鬼魂在它的骨架间游弋、挣扎，骸骨还在变大，下肢也在逐渐成形。
无数恶鬼像是被囚禁在骨架中一般哀嚎、痛哭着，鬼雾在骸骨怪兽的身体各处弥漫。
“嚼魂者”
“吼吼吼吼——”
夏晓天话音刚落，名为嚼魂者的骸骨怪兽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骨架、眼窝处翻滚的鬼雾沸腾起来，恶鬼们纷纷饥渴的向牢笼外的世界伸出干枯虚无的手……
这正是多年前，厄里斯与艾丽卡交战时运用的召唤符术，厄里斯为了让嚼魂者成为自己的底牌，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屠宰了多少生灵……而现在，夏晓天却能随意召唤出更加凶恶的一只！
“这门召唤符术不算蹩脚，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创造的？”
泰坦族少年轻轻一笑，头顶的十几个泰坦之影咆哮着向狰狞的骸骨怪兽袭来——
“轰——”
在为首的持剑泰坦与嚼魂者的白骨相撞的一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冲击波震的下沉了许多。
“吼——”
在心悸的狂啸过后，嚼魂者体内的恶鬼像是云雾一般快速在天空中扩散开来。
“轰、轰、轰”
短促而势沉的撞击声在鬼雾中响起，嚼魂者与泰坦先祖之影短兵相接！
短短数秒，碎骨与魂魄的碎片便像雨水般四散迸溅，夜空中上演了一出白色的流星雨。
“锵——”
清脆的剑吟声在夏晓天手中响起，欣长染血的灾祸之光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原本在他龙翼外皮之上燃烧的陨凤之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半边的翅膀化为了漆黑的蝴蝶翼，复杂玄奥的黑色纹路爬满了他的半边脸颊。
“经历破败洗礼的陨凤，这是我能想到的对我帮助最大的身体变化了，艾丽卡，这还要多谢你”
夏晓天轻挥长剑，低吟道：“剑雨”
“嗡嗡嗡嗡——”
灾祸之光很快延伸出一道数百米长的剑光，一道道血红的光芒像是树的枝丫般生长，化为长虹向泰坦族少年袭去！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血色剑雨洞穿了泰坦族少年的滞空虚影，如高空坠物般的尖啸将空气完全撕裂，空间也不堪重负的扭曲了。
“太慢了太慢了，我族战士没有一个会被这种东西击中的”
少年狂傲的大笑着，一边还在如游鱼般躲闪着密不透风的剑雨。
“那这样呢……”
夏晓天轻笑一声，立即化作一道漆黑的疾电向泰坦袭来。
“铛——”
金属的碰撞声让剑雨纷纷坠落，夏晓天左手的灾祸之光与少年手中的一把黑色双持巨剑架在一起，庞大的力量洪流无声的对峙着，周围空气的热度都被压迫着升高！
夏晓天背后此刻一半是沟壑硬朗的龙翼，一边是燃烧着的黑色蝴蝶翼，双翼推动空间产生的推力在他和少年之间制造起巨大的上升气流，灼热的气流让两人互相之间甚至无法看清对方。
“好久不见”
夏晓天用只有紧贴他的人才能听到的话音轻声说道。
“呵呵呵呵，主人，果然是我的主人，居然察觉到了我产生了自主意识”
漆黑冰冷的黑焱镰从夏晓天的右臂缓缓浮现，浓烈的黑色异火昭示着它温养六十年的可怕成果。
“战斗可不是杂耍，剑与镰刀不可能同时使用”
泰坦族少年在对峙的热流中看到了显出形制的黑焱镰，冷笑着说道。
“我与你不同，我是国王，并非战士”
夏晓天开口的同时，少年便发现了事态的变化！
只见一道道坚韧的藤蔓顺着灾祸之光延伸到了他的巨剑和身体之上，朵朵含苞待放的致命花朵已经跃跃欲试！
“不好”
少年惊呼一声，瞬间松开巨剑，用手刀将被藤蔓缠绕的半截手臂狠狠切断，果决的令人心寒。
“嘶嘶嘶”
在他脱离藤蔓与巨剑的一刹那，无数朵冰冷的白玫瑰绽放了！漆黑的巨剑和断臂在绝美的玫瑰之下失色、干枯，最后华为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夏晓天暗道一声“可惜”，不依不饶的手持镰刀追了上去——
“卑劣的下等族类！你竟敢！你竟敢——”
“呵呵”
此刻，速度要快的多的夏晓天像是一束密集的龙卷一般在泰坦族少年的身体之上切割着，即便少年的躯体坚不可摧，此刻也被幽焱冲刷出一道道显眼的血痕。
“我不会败！”
少年哀恸的咆哮着，不断地释放着一道道微型的时空壁垒，抵挡着黑焱镰的一次次进攻。
“真怀念啊”
夏晓天突然记起，当年“猎首”这门他独创的武技，是如何在机缘巧合下诞生。
对方的防御密不透风，似乎能够看到夏晓天出招的每个破绽。
但可惜的是，夏晓天手中的武器，是镰刀！
“猎首”
当夏晓天全神贯注的挥出这一刀时，他已经能够看到下一秒了——
“不——”
“噗——”
弱点稍纵即逝，但猎首从不败北而归！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啸声中，少年半截身躯被狠狠削飞！
“啊啊啊啊啊——”
可怖的尖啸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将夏晓天推开，与嚼魂者交战的泰坦先祖之影也应声散去。
“王，我败了！我败了！这是我族命运吗？王，你也只是个懦夫而已”
少年在血色的风暴中悲鸣着，而随着他沉痛的质问声，一个伟大的影子出现在天空之中——
那身影，伟岸、高大，威势是夏晓天生平从未见识过的。
“王……”
泰坦族少年流出了由衷激动的泪水。
“奎尔……”
那占据整个天空的伟岸身影终于开口。
“快走！那是依米尔！泰坦之王！”
艾丽卡凄厉的警告之音从远处传来，完全无法参与到这等级的战斗中的少女艾丽卡一直在战斗之外焦急的等待着。
夏晓天眉头紧皱，快速后退着，依米尔，这位和奥丁、该隐齐名的创世之神鼎鼎大名实在是夏晓天难以想象的。
即便这虚影不及依米尔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威能，却也是整个符文世界都无法抗衡的。
“奎尔，你的灵魂在溢散”
依米尔缓缓开口。
“无所谓，王！我是战士，我的生命为胜利而存在！帮我杀死他！王”
“每个泰坦都是珍贵的存在……但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依米尔语气中蔓延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危险感，夏晓天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移动的能力，因为他身边的空间已经被凝滞！
“啧啧啧，依米尔，你已经死了，还要佑护你的族人？”
突然，一个花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夏晓天的身体也瞬间恢复了自由，艾丽卡来到了他的身边。
夏晓天回过头，看到了那个油嘴滑舌的面具人，那个令他疯癫、令他咬碎牙齿的人。
“我死了？”
依米尔似乎没有听懂面具人的话。
“王，别听他的花言巧语！他在骗你！”
少年奎尔死死盯住面具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依米尔，你已经死了，现在你的尸体就飘荡在泰坦空间的外围，尽管奥丁也无法破开你的躯体，但你还是死了”
面具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他在骗你！你是不朽的泰坦王，你不会败在奥丁手中！”
“奎尔，除了你以外，其他的泰坦在哪里”依米尔发出苍老的质问声。
“他在干什么……”
夏晓天小声嘟囔道。
“残魂这种东西，是最为脆弱的，即便是依米尔这样的神也是如此，如果残魂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恐怕会变得不堪一击吧”
艾丽卡苦笑着说道。
………………
这一章是火车上写的，按之前的承诺，我会发成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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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巅峰对决
“王，你要相信敌人吗？”
奎尔大声质问着，他紧握双拳，残破不堪的身躯缓缓喷洒着血液，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面具人。
他当然知道这面具人的身份，也知道如果是面具人真身到场，恐怕他连一秒钟都无法支撑！
当时，正因为他感召到面具人即将到来，才冒险使用泰坦族秘术将自己和寂灭使者一同封印在水晶之中，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具人即使这样也有办法让自己的分身进来。
“奎尔，身为依米尔之残魂，我与其共享记忆……我的本体的确身陨了”
依米尔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允许泰坦族的孩子面临危险”
依米尔抬起通天般的手掌，一股毁灭世界般的庞大压力让夏晓天和艾丽卡两人开始疯狂下坠。
“老依米尔，你的确是特殊的……虽然我本就没有期望过这样就能让你消失”
面具人轻叹一声，向虚空轻轻一抓——
“彭嘭嘭嘭——”
一连串规模庞大的气爆在依米尔的身躯之上开展，依米尔刚刚抬起的手竟然被生生炸断。
“王！——”
少年奎尔焦急地大喊一声，而夏晓天这边黑焱镰再次就位。
“这不是你们可以参与的战斗，还想和你的女人相见的话，就乖乖留在原地！”
正当夏晓天准备出手时，面具人严词警告的声音在夏晓天耳边炸响，面具人少有的严肃至极，显然这情况即使是对他来说也是非常棘手。
“明明不是生灵，却像是生灵般活着，如果我还在世，一定要将你好好研究一番”
依米尔毫无感情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庞大的身躯将天际的视野全部占据。
“研究我？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三个创世之神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碰我，区区会动的肉块而已”
面具人癫狂地大笑着，竟然连依米尔都不放在眼里！
“月照”
依米尔低吟一声，一轮明月出现在夜空之上——
“嗡嗡嗡嗡嗡——”
阵阵空间的波动从明月处溢散，像是在平静湖泊中投入的石块一般引起了千层空间之浪！
夏晓天和艾丽卡死死地捂住耳朵，但即使相隔如此远，两人的眼、口、鼻之处还是流出了血液！
“靠近我！”
艾丽卡再危难关头，将夏晓天拉到自己身边，用浓烈的陨凤之火佑护两人的感官。
“这就是创世之神……”
夏晓天苦笑着摇摇头，擦去脸上的血迹。
这仅仅是依米尔死后的一缕残魂！然而其实力即使在意志组成的世界都能如此强大！
“波纹之道……自从少了泰坦族，虚空中已经很少有谁将时空之力发挥到如此地步了”
面具人低叹一声。
“死吧！死吧！跪倒在王的脚下！”
奎尔疯狂的呐喊着，“月照”也开始将整个心之所在摧毁！
“——不过说穿了，也只是符力而已”
面具人抬起头，缓缓开口——
“伽蓝魂锁”
“铛铛铛铛铛——”
清脆的金属音响起，面具人的周身浮现出一圈圈黑铁锁链长龙，这条条锁链犹如活物一般在他周围盘旋，将“月照”引起的空间波澜狠狠推开！
“这力量——”
依米尔突然迟疑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不是符力……”
夏晓天和艾丽卡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这锁链的异常！
“看上去，也不像是符器，应该是某种特殊之物临时凝结的”
艾丽卡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这世间，还有和符力一样可以创造奇迹的力量存在？
“王！你看到了什么？”
奎尔看到依米尔的迟疑，顿时有些焦急。
“月……照”
依米尔没有耽搁太久，而是全力激活那轮明月，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间海啸全方位的向面具人处涌去，海啸所经之处，空间全都被碾得粉碎！一枚枚残缺的黑洞试图将周围的空间吮吸进去。
“去”
面具人闲庭信步地轻指远处气势汹涌的空间海啸，身边的锁链瞬间向前方盘旋过去，在天地之间编制了一张大网。
会挡住吗？
此刻，奎尔、夏晓天、艾丽卡三人都紧张地看着即将接触的两股力量，看上去月照的气势要凶狠得多！
“轰——”
心之所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夏晓天和奎尔同时闷哼一声，大脑难以想象的激痛几乎将两人的意志摧毁！
只见伽蓝魂锁在接触到空间海啸的一刹那，所有空间的波纹便冰消溶解，月照的力量像是遇到了终极的克星一般节节败退，魂锁很快就将依米尔的身躯也布置在内！
“这力量！你和奥丁究竟是什么关系！告诉我！”
依米尔疯狂的怒吼着，似乎找到了灭族身死的元凶一般！
“去死吧残魂……还有，别把我和奥丁相提并论，我不是你们这些肉块能高攀的存在”
面具人轻轻摆手，密集的魂锁很快就将依米尔通天彻地的身形禁锢起来。
“你用的力量分明和奥丁一模一样！那种克制符力的感觉——如果你在外界使用这力量，即使相隔再远，奥丁也会找到你！”
夏晓天强行恢复神智，眯起双眼，他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就在刚才，意志世界里的力量对轰，居然对这世界的两位宿主产生了影响！
“可是这里是意志世界，即使奥丁再强，也无法染指这里，你难道期望你的昔日大敌赶来救你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面具人控制着魂锁进一步收缩，依米尔的身躯开始变淡。
“夕照”
依米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叹息道。
突然，他的身躯开始呈现闪耀的金黄色，全身的符力都开始向心脏处聚集。
“不好！”
艾丽卡感觉到了“夕照”的危险，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让她猛然背起失去力气的夏晓天，疯狂地向远处遁去。
“王，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用夕照”
奎尔视死如归的看着自己的王，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所谓泰坦的宿命，就是在燃尽一切后陨亡，记住，奎尔，我会回来，我已经抓住了‘钥匙’，这股克制符力的力量，终究会被我破解”
依米尔闭上双眼身躯开始剧烈的膨胀起来。
“自爆吗？愚蠢，真是愚蠢的神，但我承认，相比奥丁，你才是那个该笑到最后的——梵音魂咒”
面具人双手合十，圣洁的白色光芒在他的头顶亮起，一道道复杂的梵音在空气中形成了数量庞大的咒文，
金色的咒文在面具人繁杂的吟唱声中紧紧坏绕依米尔的残魂，他膨胀的躯体并未爆炸，夕照所聚集在心脏的庞大浓缩符力也开始被施放——
“吾必将归来”
依米尔叹息般的陈述为这缕残魂的生命画下了休止符。
他的躯体在空中解体，分毫不剩。
“我也该消失了，毕竟我只是区区一条手臂而已”
面具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剧烈的消耗中，他的双手已经逐渐消失。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夏晓天，我为了让你成神，安排了数千年的周密计划，但成神这回事，本就不是谁能够完全掌控的，所以接下来还是要靠你自己”
面具人的声音即使相隔数公里，依旧传到了夏晓天的耳中。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帮助我，还为我安排一切的目的了吧”夏晓天摇摇头说道。
“很简单，你也看到了我树敌许多，其中奥丁是最为可怕的潜在敌人，只要让他发现我手中的这份力量，他即便倾其所有也要置我于死地的”
“而偏偏这种力量是你最大的依凭？”
“没错，这种克制符力的力量，名为灵魂之力，也叫暗面之力，是奥丁视为禁脔的力量，我很特殊，除了在这力量上可以有所建树，再不能拥有更多其他天赋，培养新神帮助我，是唯一的出路”
“虽然我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下过活，但想必暗地里早就被你拯救了无数次，如果我成神，会尝试帮助你”
夏晓天释然道。胸中对面具人的怨气也逐渐消散。
“记住你的承诺……对了，我顺手将你灵魂中与格伦德尔和黑龙古扎尔的谶言术洗刷掉了，你不必再被誓言约束，不要妄想解开其他人的谶言术了，这世界只有我一个能够做到”
“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吗？泰坦说你并非活物”
“猜猜看吧，你总会知道的”
面具人的分身在一片闪耀中消失不见，看样子力量已经完全消耗殆尽。
“结束了吗？”
艾丽卡和夏晓天稳稳地落地，“月照”产生的明月已经开始逐渐溢散，更重要的是，那座悬空的城堡已经开始解体。
“泰坦之心呢？”
夏晓天刚开口，就立刻寒毛直竖！
“赢家只可能是我！是我！”
双手捂着头颅的奎尔竟然突然出现在不足数百米的地方！
“夕——照”
奎尔奋不顾身地向夏晓天冲来，庞大的力量集中到他的胸口处，闪耀无比。
“不不不——”
夏晓天正处于被力量对撞影响的时期，根本无法动弹，而艾丽卡在瞬间判断，自己根本无法带着夏晓天脱离夕照的范围！
“看着我”
艾丽卡站在夏晓天身前，背对气势汹汹冲来的奎尔，轻抚夏晓天的脸，目光像是想把夏晓天的每一个细节刻进灵魂。
“不”
夏晓天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当他奋力想要拨开艾丽卡时，却发现现在的他羸弱的如同孩童一般。
浓烈的艳红火焰冲天而起，艾丽卡用巨大的蝴蝶翼将夏晓天保护在内。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终曲
“不”
夏晓天疯狂的摇着头，但在艾丽卡双翼的怀抱中，他却动弹不得。
“看着我”
红发的艾丽卡轻轻叹息一声，闭上了双眼——
“啊啊啊——”
猛烈的符力爆炸和庞大推力在艾丽卡身后炸响，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瞬间，艾丽卡的怀抱便被她的血浸润。
她的惨叫声只维持了数秒，随后便缓缓低下头，似乎丧失了意识。
“艾丽卡！艾丽卡！”
夏晓天勉强抬起手臂，抚摸着她的脸——
她的双眼，失去了所有光彩，但呼吸犹在。
“结束了吗？”
艾丽卡的喉咙已经被毁，声音嘶哑而干涩。
“结束了……结束了”
艾丽卡的蝴蝶翼缓缓收缩，脸上的红色纹路也逐渐消散，但浸满身体的血液却依旧存留。
而奎尔，似乎已经在夕照之下完全消逝。
“你还在看我吗？”
艾丽卡轻声说道。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明。
“我在看”
夏晓天留下了有生以来最汹涌的泪水，他从没想过这世间有谁会毫不犹豫的用性命来拯救他，巨大的心痛紧紧地将他的心脏撕扯。
“我会死，大哥哥，这个世界真是与现实一样啊，就连疼痛都这么真实”
艾丽卡一边说着，更多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呕出，夏晓天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试图将一丝温暖通过体温传递过去。
“你哭了？大哥哥，我只是艾丽卡的一部分而已……”
“……”
“真正的……艾丽卡，还在外界等着你”
“……”
艾丽卡伸手试图擦去夏晓天的眼泪，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力气。
“对不起，大哥哥……我撒谎了”
艾丽卡已经失去光明的双眼涌出泪水。
“我知道”
“你知道了？……也对，我跟你说过的……‘斩断灵魂的善与恶，新的人就诞生了’”
艾丽卡自嘲地笑了笑。
“我骗了你，大哥哥，我从离开艾丽卡本体开始就不再是艾丽卡了，我就是我——我让你短暂的背叛了艾丽卡，我真卑鄙”
“我会向艾丽卡请罪，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而已，与你无关……现在我整个人都属于你”
夏晓天将怀中地少女艾丽卡抱得更紧了。
“属于我——”
少女艾丽卡失去光明的双眼似乎被这句话点亮了一瞬。
“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救你，让你继续存在，我该做什么？”
夏晓天颤抖地说道。
“你做不到”
艾丽卡轻轻地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我想看莉莉丝花了”
她的语气恢复了任性，已经失去光明的双眼，怎么能看到花海呢？
“我带你去”
夏晓天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
他轻轻抱起艾丽卡，像是在怀抱一件一触即溃的精美艺术品一般，只是一个念头，那辆水晶马车就从远处的天空中缓缓行驶而来。
一身雪白绒毛的天马钻石般的双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悲伤，它所服务的公主，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夏晓天抱着艾丽卡上了马车，天马温柔地挥动双翼，牵着马车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沁人心脾的风从耳侧刮过，心之所在里的每一个元素，都和夏晓天熟知的那个世界一模一样。
“我们路上？”艾丽卡轻声问道。
“嗯”夏晓天悉心地为艾丽卡整理着柔顺的红色长发，像是在为即将走出城堡的公主打理仪容。
风中，一声声细密的窃窃私语响起，不知何时，马车的周围坏绕了无数散发着荧光的精灵。
心灵精灵，这是只在精灵族传说中存在的同族，它们栖息在生灵的灵魂中，以噩梦与恶念为食，本身却是善良的精灵。
精灵在吟唱着什么，温和而细腻的吟唱声让艾丽卡的呼吸顺畅了些。
……
“我们到了”
夏晓天抱着艾丽卡，行走在广阔无垠的莉莉丝花海之中，到处都是显眼的金黄色，风一吹，成熟的花朵就像千万只蝴蝶一般飞走，带着一抹馨香向远方进发。
艾丽卡的重量在逐渐消失，夏晓天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存在已经很不稳定。
莉莉丝花海附近的天空，竟然是午后的感觉，烈日之下，既不过分炎热，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大哥哥，你做过礼拜吗？”
艾丽卡突然这样问道。
“做过，镇子里的神父还活着的时候，我们每周都回去的”
“和艾露一起吗？”
“她是修女，她会一直在教堂的”
“我也常和姐姐一起去”艾丽卡露出怀念的神色。
“你的姐姐……”夏晓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才应该是迦太基的王，而不是我，她比我优秀，比我美丽，比我有天赋，她不该死的，我没能救她”
艾丽卡的身体已经变得很淡，似乎到了消失的边缘。
“那时的你还太小了，你什么都做不到的，这不怪你”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拯救所爱之人了，我再也不会后悔了”
艾丽卡露出灿烂的笑容，疼痛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消失了。
“……”
夏晓天轻轻吻上了艾丽卡的唇，轻吻像是一根引线一般点燃了两人，他们疯狂的吸吮着对方的体液与温度，久久不肯分开。
“你要记住，这个没有名字的我，永远爱你”
少女艾丽卡在夏晓天的耳边轻轻呢喃道。
于是，如梦初醒般的，艾丽卡消失了，脸一丝踪迹都未曾留下。
夏晓天失落地瘫倒在花海之中，脑海中全都是第一次遇到她时的场景。
那是在与艾丽卡本体进行心神连接时，他来到了艾丽卡的脑海之中，遇见了艾丽卡的“慈爱面”，那时的花海与现在并无不同。
她是什么时候从艾丽卡的脑海中溜进自己的意识中的呢？
再没有答案可以去追寻了，她已经不存在了，像是从没存在过一样。
夏晓天能够感觉到，两个艾丽卡灵魂的本质是相同的，否则他不会以相同的方式沦陷。也许，艾丽卡的脸真的让他无限痴迷吧。
“真是遗憾”
夏晓天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高度警觉起来，他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精灵族的英俊男人。
“不用害怕，我是真神艾瑞斯的一缕残片，我和那姑娘一样，已经走到了尽头”
“你竟然没有被——”
“没错，我是真神，即便遭受了无限的苦难，想要留下一丝存在过得痕迹还是不难的……泰坦也阻止不了我”
“……”
“如果你能遇到精灵族的伊拉真神，告诉她，我与她的契约已经不存在了，我不再是她的终生伴侣，一切都结束了”
“我会转告伊拉真神的”
艾瑞斯真神露出和煦的微笑，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
随后，艾瑞斯转过身，向莉莉丝花海深处走去，他的身躯也在花香中逐渐开始消散。
“辛苦你了，真神，虽然我不是精灵，没有这样说的立场……”
“不，长途旅行之后，能听到谁的慰藉之声，旅行者都会很开心的……刚才在你怀中消失的女孩儿，并没有完全离开”
“真神？”
夏晓天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我能感觉到她和你的意识融为了一体，你们的灵魂相互契合，这是奇迹的基础……未来，当你将自己的灵魂琢磨透彻，也许会在某个地方与她重逢吧”
艾瑞斯的身影在花海中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缥缈。
“真神，你真的想和伊拉真神断绝契约吗？”
“我连她的声音都忘记了，已经过去太久了，永别都说不出口了”
艾瑞斯的身体和莉莉丝花一般在空气中缓缓解体，只留下一声沉痛的叹息。
“你还在吗？”
夏晓天环顾四周，仿佛要从花海中找到那个身影，但他知道为时尚早。
仔细算来，自己失去意识已经超过六十年，如果艾丽卡还在等待的话，恐怕已经绝望了。夏晓天苦笑一声，无论怎样，罪孽深重的他还是要与艾丽卡再次相见，和她倾诉一切，等待她的决断。
不论艾丽卡是否会原谅他，他都不打算再放手了，失去挚爱的感觉，经历一次就够了，即便是用强行地手段，他也不会让艾丽卡离开他半步，也不会让她再遭遇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吸收开始和凯恩城的重逢
夏晓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剧烈的腥臭味几乎让他晕厥。
他奋力地挣扎着，试图从令人作呕的肉质中挣脱出来，不过刚刚苏醒的他连手脚都无法利索的掌控，她只得忍受着恶臭等待身体恢复。
“咚……咚……咚”
节奏缓慢的心跳声传入他的耳朵，这缓慢的搏动速度和将死之人的心跳并无差别。
“额——”
夏晓天奋力地向肉巢的深处爬去，腐坏的斑点和瘀血涂抹到了他的全身，但现在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哈哈哈哈……”
夏晓天看到不远处那颗跳动的红色心脏之时，疯狂的笑了起来，随后笑着笑着眼泪就跟着滑落下来。
想要得到，必先失去。
夏晓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句记载在古老书卷中的谚语，用来形容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吃掉他”
夏晓天筋疲力尽的栽倒在地，他的后颈部出现了一个微型的银色漩涡，一个和他长相身材并无二致的“夏晓天”钻了出来。
终于，泰坦之心到手了，走到这一步，不知牺牲了多少东西，不过还好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夏晓天的心灵化身在接触到心脏的一瞬间，心脏便开始逐渐融化、消解，化为一股股猩红的血流环绕着心灵化身的臂膀窜进化身的身体。
“咚——”
如同雷电贯穿身体般的，夏晓天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痉挛感，呼吸竟然变得有些困难了。
他对此早有准备，这次他吞噬的不是普通血统，而是曾称霸虚空的泰坦一族碎片，更是泰坦身体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吞噬过程不可能完全顺利。
……
凯恩城，建造在凯恩大峡谷顶端的奇迹之城，此刻正被达西亚帝国军包围的水泄不通，乌云密布的城市上空，隐隐有雷电在翻滚。
城池高墙上严阵以待的反叛军士兵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神情，他们再也不能后退一步，因为后方，穿过凯恩大峡谷，就是贝鲁特城。
反叛军的核心，士兵们的家人都在贝鲁特城等候他们凯旋，他们决不能败。
决不能再成为古国的奴隶，决不能将起义军的成果拱手让出，每一个士兵都有着这样的信念。
“士兵们，两个月了，我们已经坚持两个月了！你们是我引以为傲的战士！”
“将军！”
“将军！”
高墙之上，那个身着银色战甲的女将军再次出现，欣长的蓝色秀发在她的身后随风飘荡，厚重的银色头盔遮住了将军的脸。
“集中！援军会到的”
“艾露将军，我们不需要什么援军！帝国军在我们这里不会前进一步！”
战士们激昂的斗志点燃了整个战场，艾露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轻轻踮脚，向凯恩城内部飞去。
此刻，凯恩城执政塔内。
“呵呵呵，陛下，老太婆我从没想过，你能死而复生……”
执政塔大厅深处的宝座之上，路易斯之主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厅中央身着一袭白衣白裙的艾丽卡，以她半神的实力，轻易可以看出对方是活体，是实实在在活人。
“艾露还没有回来吗？”
艾丽卡只是冷冷地回问道。
“我已经通知过她，想必过不了多久——”
“统领大人”
艾露的声音从塔外传来，艾丽卡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挞，挞，挞”
身着一身银甲的艾露缓缓步入大厅，当她看到前方那个白衣白裙的背影时，微微皱起了眉。
这背影，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头乳白的长发。
“统领大人，敌阵还没有异动”
艾露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向路易斯之主汇报道。
“艾露，要找你的是她，并不是我”
艾露循着路易斯之主的声音转过头看向艾丽卡，而艾丽卡此刻也转过了身。
“你——”
艾露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缓缓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那张已成长到倾国倾城地步的脸，和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
而她眼中的艾丽卡，则双眼充血，面色如冰山般冷冽而美丽。
“艾露，比起当年，你的确成长了许多”
艾丽卡轻声说道。
“女王陛下……夏先生呢？他也回来了？他——”
艾露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脸终于要出现了吗？
“不，他……我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回来”
艾丽卡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
“不确定？不确定……”
艾露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冷静下来，她颤抖地问道：“他……还活着吗？”
“也许”
“也许？也许？女王陛下，他究竟——”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或者说……他是被我害死的”
“砰——”
剧烈的爆炸声过后，艾丽卡的身体被艾露扑倒，深深地凹陷进墙体之内，艾露愤然地揪紧艾丽卡的领口，一把冰蓝色的长剑衡于艾丽卡的喉咙。
“住手！艾露！”路易斯之主脸色大变。
“没关系，老东西，这是我应得的下场”
艾丽卡如叹息般的呢喃让路易斯之主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而艾露原本愤怒的脸此刻也染上一层迷惑。
“为什么不反抗”
艾露皱眉道。
“我没有反抗的立场，他陷于生死不明的境地，多半原因应该归咎于我”
艾丽卡轻声说道。
“你是……女王陛下吗？”
艾露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毫无反抗的意志。
“……”
“他……夏先生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
艾露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
“……细节我不能向你讲述，我来这里，是想带你走”
“带我走？”
“你在这里很危险，达西亚的真神即将苏醒，到那时你们地反叛军和普通战士都会是一个笑话……跟我走吧”
“呵呵呵呵……女王大人，你是我的什么人呢？我为什么要受到你的庇佑？”
艾露冷笑着，带着哭腔说道。
“我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王后，他珍视的人，自然也是我珍视的”
艾露轻轻将比在艾丽卡咽喉的长剑移开，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艾露无法相信艾丽卡可以表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是失去挚爱的哀恸和伤感，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似乎悄悄地躲在了幕后。
“我不会离开的，我是新达西亚的第一将军，许多人都在期盼着我带来胜利”
艾露将长剑收回剑鞘，冷漠地说道。
“陛下，虽然我不想插嘴，但艾露现在是我们重要的战力，我不会轻易将人放走的”
路易斯之主语气坚定地说道。
艾丽卡轻轻抬手，一把殷红的血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路易斯之主眼神有些直了。
灾祸之光，老迦太基人共同的回忆。
“既然你选择留下，那我也只能留下了，不论是什么敌人，我都会帮你斩去”
艾丽卡的声音中充斥着冷冽的杀气，但神情却没有多少改变。
“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艾露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这样问道。
艾丽卡的衣着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中发生变化，红色的长礼服，白色的披风，德洛丽丝的王后装扮再次出现。
“我的国王，在离开前告诉我，让我去找你和老爹……至少国王回来之前，你们决不能受到丝毫伤害”
“国王？国王……”
艾露似乎明白了什么。
“德洛丽丝，会介入这场战争，老东西，记住，这是看在艾露的份上”
一道银色的传送门在大厅之内亮起，巨大的龙吟声让整个凯恩城侧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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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恶魔王子
“吼吼吼——”
清脆而响亮的龙吼从凯恩城的执政塔处响起，凯恩城的人民和士兵纷纷把目光投射到城市的中央——
“轰，轰，轰——”
遮天蔽日的黑龙每扇动一下翅膀，便卷起千层风浪，它盘旋着朝执政塔的塔顶飞去，皮肤之上的熔岩纹路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熔火丝带。
“龙——”
“是巨龙！”
“这……”
人们呆呆地望着滞空于塔顶处的遮天黑龙，不知该作何反应。
“嗖——”
随后，一道白色的弧光从塔底快速窜上，来到了黑龙的身边，那是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红衣女王，冷冽而绝美的脸即使是在远处高墙上的士兵也能感受到其魅力。
“我是德洛丽丝王国王后，我宣布德洛丽丝将加入这场起义战争，站在起义军一方”
艾丽卡清冷而又坚决地宣读了参战宣言，话音刚落，巨大的银色闪光在塔底亮起，众多大大小小的身影密集地出现在银色光芒之中。
高山精灵、矮精灵、游侠精灵、狐人、蓝龙，一个个声名显赫的物种出现在凯恩城的地面与高空，他们兴奋地环顾城池，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情绪激昂！
“援军……？”
“德洛丽丝？有这样一个国家吗？”
“看！那里有精灵！精灵也参战了？”
凯恩城人被这样的阵势吓到了，他们指着几只高山精灵和蓝龙，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光。
“德洛丽丝……”
路易斯之主拄着一把朽木拐杖从执政塔缓缓走出，而艾露也紧随其后，此刻的艾露没有佩戴头盔，神情复杂至极。
“这是我们的援军，战士们，我说过我们会胜利”
路易斯之主几乎是没有太多考虑便向全城人宣布道。
随着她的话音传递到全城，凯恩城彻底沸腾了！
“德洛丽丝的战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熟手，有我们在，战争的天平会重新向你们倾斜”
艾丽卡缓缓在两人面前降落，语气笃定道。
“陛下，德洛丽丝这个名字……”
路易斯之主无奈地笑了笑，而一旁的艾露则露出疑惑的神色。
“名字是他起的，我身为王后，不敢僭越”
艾丽卡似乎并不想谈论“德洛丽丝”名字的由来，显然，路易斯之主作为老牌半神，一定是知道曾经的王室三姐妹之名，也自然知道迦太基先代王储的英姿。
“女王陛下，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你很喜欢夏先生吧”
艾露轻声说道。一旁的路易斯之主也眯起双眼。
艾丽卡摇摇头，看着远处咆哮的战士们和燃烧着的昂扬斗志，缓缓开口：
“我和他所经历的并非你所能想象，我现在除了他和他创建的国度以外一无所有……我对他，无法用喜爱来形容，他是最优秀的人族，如果他平安归来，一切都将向他臣服”
艾丽卡提起夏晓天时那种倨傲而自信的微笑，让艾露永远无法忘怀。
……
“啊啊啊啊啊——”
“嘶——”
激烈的女性惨叫声在大殿中炸响，随着一声肉体撕裂的恐怖声音响起后，这惨叫声已经变得微弱许多。
“你这个恶魔！你该死！你该死！”
“啪——”
大殿中衣衫褴褛的女奴隶队伍中，一名容貌清丽、皮肤细腻的女奴爆发出强烈的反抗之音，却被大殿深处那个罪恶的身影利用符力扇打到墙壁之上。
血色的花朵在墙壁之上绽放，女奴几乎被撞击摧毁全部意志，她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迸溅开来了。
那个王座上的身影，脚下布满了鲜血和女性的残肢断臂，甚至还有未被毁坏的眼球。
“你……你叫爱德拉，是吧”
那身影的声音猥琐而嘶哑，仿佛从地狱归来一般，他的身影全部被隐藏在厚实的斗篷里。
女奴爱德拉挣扎着从血泊中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
“你是爱德拉，我不会记错的……你的脸，是我最喜爱的，对对对，就是这种不服气的脸”
爱德拉露出不甘的眼神，但落到这个恶魔手中，死是唯一的结局。
面对同伴的惨像，女奴隶们颤抖着趴伏在地上，根本不敢言语。
“我听说你是神庙的圣女，肯定有着无限的慈悲之心吧……”
恶魔浅笑道。
“……”爱德拉的视线逐渐模糊，鲜血已经从额头流入眼睛。
“我最喜欢给你们这些伪善者出难题了……看看那些一无所有的女人，你想救她们吗？”
“……”
“如果你不想，我会归还你的自由”
爱德拉皱起眉，握紧了拳。
“但如果你说想，我会放走她们，而你要留下来陪我……直到你死”
“爱德拉！”
“圣女大人！”
“圣女！”
爱德拉看着那些朝自己祈祷的女奴隶，突然涌起大量的泪水。
她的表情是如此惨烈，泪水混合着恐惧和疲劳让她美丽的脸扭曲了。
“呀呀呀，干嘛露出那样的表情？如果你不救她们，你什么都不需要承受！”恶魔冷笑着，仿佛在享受这一刻。
“你……让我陪你，是要……杀掉我吗”
爱德拉颤抖着说道。
“你一定会死的我猜，我最近想了很多花样，一定会让你在痛骂着真主的过程中死去——圣女小姐”
“卑……鄙”
爱德拉恐惧的颤抖起来。
“主曰：万物……皆存，万……物皆善，我……选择救她们”
“你们自由了宝贝们！千万别再被我抓住了”
恶魔一甩手，束缚女奴们的符力便消失了，女奴们奋力地站起身向大殿之外奔去，而一旁的圣女爱德拉却像是一团无人问津的垃圾一般被无视了。
“告诉我，爱德拉圣女，你选择帮助起义军的理由是什么？”
“奴隶的存在，必须被消除”
爱德拉奋力抹干眼泪，颤抖着说道。
“哦呀，达西亚永远未曾改变的事情，为什么要因为你们这些庶民改变？我是神祇的继承者，我可不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神该佑护子民……而不是把子民当做享乐品”
爱德拉冷笑着说道。
“说得好，本王子会把你苟延残喘的性命留到最后，让你看看起义军的男人和女人是如何被我剥皮抽髓的，让你看看何为‘享乐品’，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称王子的恶魔疯狂地大笑着，而爱德拉则已经开始尝试咬断自己的舌头。
“你做不到的，本王子不允许你这么早死”
……
“艾丽卡往达西亚去了！”
夏晓天穿梭于高层的云端，感受着现实世界的清新空气，他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克丽丝对他说的话。
“达西亚！达西亚……”
夏晓天大概能够猜到艾丽卡要做什么，再会之期已经临近。
“艾瑞斯真神，抱歉了”
夏晓天呢喃道。
他本打算在突破水晶之后，如果见到伊拉，便把艾瑞斯的话亲自带到，但当他得知伊拉还在世界尽头未曾归来时，他便计划有机会再将事情告知于伊拉。
老爹、艾露、娜塔莎，还有他朝思暮想的艾丽卡，都在远方的达西亚，他将速度提升到最快，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