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信仰之力
“走出这个世界？你是说哪个世界”
夏晓天轻声问道。
“……当然是德洛丽丝，陛下，姐姐和母亲都说，我如果以现在这样的实力走出去，一定会被龙族的余孽抓去——要是能够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了”
莫萨尔露出相当向往的神情，这神情让夏晓天倍感熟悉。
夏晓天仔细回想着过往的经历……最后才找到了这熟悉感的来源。
“你和当年的我一样”
夏晓天微笑着说道。
莫萨尔不知所谓地挠了挠头，看他的神情，能够和陛下相似，似乎也是非常荣幸的。
艾丽卡看着夏晓天眼神中的怀念，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着艾丽卡的温度，夏晓天也逐渐回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每一个片段了——自己的稚嫩与天真，也正是在遇到艾丽卡后才慢慢消失的……说起来，艾丽卡真是完全改变了他整个人生。
不知道莫萨尔会不会遇到那个改变他的人。
“我和王后要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夏晓天突然说道。
莫萨尔先是露出狂喜之色，随后又战战兢兢地说道：“母亲和姐姐……”
“她们都是必须听命于我的臣民，我只需要通知她们一声即可……况且，有我在，没人会抓走你”
夏晓天内心也是经过了仔细考量的，不排除有龙族的残余势力试图抢夺回古扎尔的血脉，但只要有他在侧，那些群龙无首的畜生自然不敢接近莫萨尔。
“好，陛下，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日落之前回到这里来”
“是”
看着莫萨尔离去，艾丽卡出声问道：“我们要去哪？”
“去找神术，爱德拉说的神术秘库——我会把她也带上，你去叫杰洛，这一趟可以让这两个孩子长长见识……虽说从年龄上，莫萨尔已经不是孩子了”
夏晓天苦笑一声。
“龙族……天生绵长的寿命，带来的却是如此缓慢的成长速度，莫萨尔两百年才成长到这地步，怪不得如此强横的族群，却无法和泰坦与神族一较高下”
艾丽卡也感叹道。
的确，族群的强大，除了需要族中顶尖强者的照拂，更需要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而龙族不但个体发育极其缓慢，生育出优秀血脉的孩子的几率更是奇低。
龙族为了解决这种尴尬的现状，采取的方法是与其他种族交合，产下混血种，这也是亚龙族的由来——少部分人龙混血，是可以完全龙化的，就像继承古扎尔完整血脉的莫萨尔，而大部分则仍旧保持着人族的姿态，只是有一些龙族的特征而已。
这还不算，龙族养育后代，最大的障碍，就是一只雌龙一生只能养育一个后代！并且养育后代的过程极有可能导致雌龙殒命，夏晓天非常怀疑瓦尔基里的母亲就是这样死去的。
如果龙族的整个生态如同神族那样完美，绝对可以抢夺最强族群的头衔。
……
日落时分，杰洛和爱德拉相伴而来，而莫萨尔则早就急不可耐地等在这里了。
只见年轻不再的爱德拉圣女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修女袍，眼角已经微微有些皱纹，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岁左右——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世界树将她的时间几乎定格，只是她的实力实在太差才会逐渐老去。
“陛下，多年不见，您还是英姿如旧”
爱德拉双手合十，向夏晓天郑中行礼，而一旁的杰洛也学着样子向夏晓天行礼。
“这是圣女的礼仪，你不需要做哦”
爱德拉满脸慈爱的神情摸了摸杰洛的猫耳，杰洛脸红地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莫萨尔一副抓耳挠腮的急切模样，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德洛丽丝了。
爱德拉在向艾丽卡行过礼后，对夏晓天轻声说道：“秘库的位置，我还记忆犹新，陛下不用担心，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东西奉上”
爱德拉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夏晓天能从其上感觉到强大的封禁之力。
“这是我拜托雷吉斯大师做的一件容器”
爱德拉轻轻打开木盒，木盒内部绒布垫子之上，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金色十字架。
“半神器”
艾丽卡惊讶地出声道。
“这件器物是我和雷吉斯大师合作，琢磨百年才锻造出的宝物，它可以将我们收集到的所有信仰之力引导、存放，避免流失，这其中已经积攒了百年的信仰之力——这也是我向您的报恩”
夏晓天轻轻取出金色十字架，这小小的十字架在接触到他的皮肤那一刻，就闪烁起耀眼的金光，其中如潮水般的信仰之力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主人一般涌入夏晓天体内。
“陛下，以后，只要您回到德洛丽丝一次，信仰十字架就会将积攒在此处的信仰之力统统收集，有了这东西，您收集信仰之力的速度，大概会比当年旧达西亚要快千倍”
“千倍！”
夏晓天感受着这股澎湃而神秘的力量，暗自咋舌，虽然这力量如何使用夏晓天还是没什么头绪，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比起刚才凝练了许多，而且还在不断好转——心灵那边，也传来喜悦的情感，仿佛又吃到了新的血脉一样。
果然如亚当斯所说，信仰之力其他的效用虽然未知，但最起码，强化灵魂这个效用就足以体现它的价值了。
“多谢”
“陛下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能安稳活到现在，多亏了艾露妹妹和陛下——为陛下尽责，是我的使命”
夏晓天点点头，突然看到爱德拉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倒影——这倒影看不太清，但却让人很熟悉。
监视深渊之眼。
夏晓天依然记得爱德拉这双眼睛的名字，如果没有猜错，浮现在她眼神中的，一定是夏晓天自己了。
不过现在的爱德拉面对内心藏有大恐怖的夏晓天，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畏惧，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如说她内心的恐惧已经转化成了敬畏，夏晓天身上所有可怕的征兆，都成为了他强大的体现。
“出发吧”
随着夏晓天一声令下，莫萨尔也变得极为兴奋。
第三百一十五章 新达西亚
大陆西部的广袤大地，从西往东，分别是纳维亚、新达西亚，再往东就是东部大陆人族另外三国了，虽然现在迦太基成为了德洛丽丝的附属国，但想过相距甚远，迦太基还是完全自治的。
而和纳维亚与德洛丽丝相距最近的新达西亚，在建国之初就成为了德洛丽丝的附属，因为这种关系，新达西亚和纳维亚两百年来关系越来越紧密，甚至在新达西亚的领导层，已经有精灵族和狐人存在了。
夏晓天、艾丽卡、杰洛、爱德拉、莫萨尔五人，乘坐着飞行符器长毯，横跨了纳维亚的猎鹿原野，由于此间是夜晚，众人依稀可以看见地面之上闪烁的灯火。
而到了新达西亚，灯火一下子变得更加密集，看来人类更喜欢在夜晚制造更多光明——也许单纯只是人类喜爱热闹光明的氛围。
夏晓天此行没有和娜塔莎打招呼，他们向北飞行，准备前往达西亚两百年前的北部旧都。
“哇！——好大！陛下，我们飞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到世界的边界吗？”
莫萨尔一脸震惊又欣喜的神色，仿佛找到了人生最大的乐趣，而杰洛则是一脸无奈，见识过虚空的她已经不会对这样的光景发出感叹了。
“我们连这个世界十分之一的距离都没有走过呢，在天空之外的虚空，还有亿万个相似甚至更大的世界”
夏晓天笑着解释道。
莫萨尔抬起头，一脸的震撼，嘴里念叨着“亿万”。
“还记得这个国家吗？爱德拉”
艾丽卡看着爱德拉一脸复杂地看着地面的表情，突然问道。
“当然，只是从没在高处看到过……不知现在的达西亚人过得是否幸福”
“至少比以前幸福……但还不够”
夏晓天缓缓说道。
爱德拉看着夏晓天，露出疑惑地神色。
“还不够……？”
“当然，只要欲望无法满足，只要还有生老病死存在，人类就永远无法获得幸福……不，任何生灵都是如此，不光人类”
“这是无解的，陛下……至少这些曾经为奴的人们被你解救了”
爱德拉轻声说道。
“所以说，还不够——我会让德洛丽丝成为真正的理想乡，永恒之国，我会让所有德洛丽丝人和德洛丽丝的附属……获得永恒”
夏晓天像是在阐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一般轻描淡写。
“这是……违反规则的，生灵总会有死的一天，如果只有生没有死，这个世界是无法容纳我们的”
“违反规则，那就打破规则；容纳不下，那就开辟新的边界，我会做到的”
夏晓天自然而然的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做不到的，陛下——即便您内心的野兽是那么强大”
“看看你自己，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爱德拉睁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两百年了，这双手已经入当年那般温润如玉。
是啊——陛下是连衰老和死亡都可以让其停滞下来的存在……虽然真正做到这件事的是世界树，但从结果上来说，的确是夏晓天促成了一切。
“我会把这个世界的秘密一一抽丝剥茧，既定的规则，铁律，也会被我扭断，就是这样”
夏晓天狂傲的发言让杰洛颤抖起来，而莫萨尔则满脸的崇拜和敬仰。
只有艾丽卡，默默地伸手触摸夏晓天的手，再一次将温度传递到他的身上，艾丽卡的脸上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但行动证明了她内心的悸动。
不一会儿，远处黑夜里还闪烁着幽光的高塔映入众人眼帘——达西亚北部旧都就要到了。
夏晓天猛地想起了路易斯之主这号人物……当年她不告而别，甩手丢下了路易斯家族和义军，最终生死不明——她的下落至今仍是个谜，但夏晓天隐隐感觉，这一行会有她的线索。
虽然听起来达西亚秘库和路易斯之主二者之间没什么密切的联系——但夏晓天的感觉一向很准。
夏晓天也想知道，这个筹划千年只为成神的旧人，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
五人在旧都高塔附近降落，这里十分荒凉，周围数十公里都毫无人烟，只有巨大的坑洞和乱生的杂草，已经许多墓碑。
夏晓天记得，当初自己与达西亚先祖——那名善用时空之力的真神，就是在这里鏖战到底……这里现在变得如此荒凉，说起来也是夏晓天自己造成的。
不过当初他就奇怪——在那样等级的爆炸中，这座祭坛高塔究竟是如何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陛下，秘库有许多入口，我所知的有两个，这一个石距离我们最近的，另一个据说在更北的地方，先代圣女曾告诉我，秘库空间会通往幽冥，那里是达西亚先祖沉睡之地——不过现在他已经被您斩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夏晓天点点头。
这个世界……还是有着很多秘密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藏着一片未知的空间——当然还有遥远过去陨凤一族灭绝的秘密，还有当年迦太基真神下落，数不清的谜团仍旧笼罩在这个世界的上空，夏晓天认定自己会一一揭开。
“秘库如何开启呢？”
夏晓天问道。
“原则上……秘库需要达西亚王室血脉作为钥匙才能打开——但您的话……我建议直接用蛮力吧，那空间就在这座高塔之下千米的位置”
“蛮力”
夏晓天苦笑一声，二话不说，脸真身都没有变化，直接一拳轰到地面——
“轰轰轰轰轰——”
大地以极为夸张的速度皲裂开来，露出了地下的厚实土层和隐藏的地下河，其他四人，被夏晓天用一股柔和的神力托举，并没有失去平衡。
倒是那座高塔之下的土地依旧安稳如山，夏晓天走上前去，狠狠敲击高塔塔身——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回响几乎将周围的土层又掀起一层，但这座高塔依旧毫发无损——甚至夏晓天敲击的位置，也只是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凹痕而已。
夏晓天震惊了，他现在的力量，随手将一座死火山轰到喷发也是手到擒来——怎么这东西如此坚固！而且看起来，这种坚固的材料，构成了整个高塔！
看来达西亚先祖也并不简单……不愧是人类最古真神之一。
第三百一十六章 壁画
崩裂的大地之下，无底深渊出现了——那是一个就连夏晓天用泰坦独眼都无法看到边界的深渊，在深渊的外壁，一圈蛇形环绕向下的青铜栈道蜿蜒着向深渊底部延伸。
“是这里吗？”
夏晓天向爱德拉问道。
“不……我不知道，陛下，我只是知道秘库就在这一带而已”
爱德拉露出苦恼地神色。
“不管怎样，下去看看吧”
艾丽卡提议道。
夏晓天点点头，控制着白色长毯承载着众人向下飞去，来到了深渊的起始位置，再往下，就到了栈道附近。
夏晓天皱了皱眉，这栈道明显是供人行走向下的，但有飞行符器的他们其实直接向下飞到底会不会更快些呢？
“走这边吧”
夏晓天控制着符器靠近栈道，众人纷纷下来，夏晓天也顺势收起了长毯。
他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如果不从栈道走，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这些栈道虽然看起来已经有千百年没有人踏足了，但并未在岁月的消磨中腐蚀，走在上面应该还算安全。
夏晓天好奇的是——能够让他产生不祥预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能够正面应战实力较弱的自由生命级的他，如今在这世界大概已没有多少敌手。
众人沿着蛇形环绕深渊的栈道，向下行走着，偶尔，在空旷的深渊内，会响起凄冷的水滴声。
天空的星光已经逐渐遥远，最后彻底被黑暗笼罩，夏晓天和艾丽卡随手召唤出几颗可供照明的光源，古老的深渊内，只有他们这里闪烁着火光。
“啊——”
“怎么了？”
杰洛的一声惊叫让众人有些惊讶，走在杰洛身旁的莫萨尔连忙向其询问。
“这个——”
杰洛向前方深渊之壁伸出手指，而夏晓天也适时的将光源大幅增强，照亮了整个墙壁。
“壁画？”
夏晓天看着眼前石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扭曲生物的彩绘，这扭曲生物足足有数百米高，依稀能从某些部位看出人类的特征，而它大部分身体，都是被虬结的筋肉和漆黑的骨刺缠绕，看起来面目狰狞。
这笔画栩栩如生，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如果一般人冷不防看到这壁画，恐怕以为真的有怪物在面前！
夏晓天对这怪物的外形也算是熟悉——达西亚制造的“神祇”，在力量爆发后都是这副模样，夏晓天对此还是记忆犹新——甚至爱德拉的存在，也是一名神祇临终时告知给他的。
神祇——这是达西亚的护国手段之一，用摧毁一个人的手段，让其具备真神的一部分实力……神祇不会拥有再次晋升的机会，寿命和实力都不如真正的真神，但却可以制造多个，这种邪门的手段让达西亚屹立万年不倒。
就算是迦太基这样与达西亚并称为最古老的两大人类国度的古国，也曾经分裂出努米底亚和基辅罗斯两个国度，而古达西亚，从未有过损伤，靠的就是神祇。
虽然夏晓天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拥有强大实力的达西亚先祖为何不亲自守护自己的领土，而要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摧残天才，但这并不妨碍达西亚先祖的手段其实很成功。
“看那里！”
艾丽卡指了指下方——在这副壁画下方，竟然还有一副更巨大的壁画，这些壁画的内容是连贯的！
夏晓天将整个长达千米的洞壁检视了一圈，最后将这副壁画用点点火光在空气中还原——
这是一幅描绘壮丽史诗的壁画群，按照壁画的顺序，内容大概是：
一只史无前例的巨人袭击了部族，人民跪地祈祷……而其中有一个领头羊式的人物站了出来，从自己身上摘下了某物，传递给人民们……变得更加强壮的人们向着巨人奋起反抗——
而对抗巨人的先锋，就是那尊神祇。
壁画的最后，巨人只余碎骨，人们将骨头敲碎，铸成了高塔。
“这是叙事壁画……大概是讲述了达西亚人抗击入侵者的历史吧”
艾丽卡轻声说道。
夏晓天点点头向后看去——那里是壁画中巨人的方向……那巨人比起神祇还要再高几个等级，额头之上的独眼显眼而又熟悉。
“神祇……原先是用来对抗巨人的”
爱德拉缓缓开口，而在一旁傻傻看着的杰洛和莫萨尔也跟着点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那巨人是泰坦……看来地面上的高塔，使用泰坦的骨头做的，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呢”
夏晓天笑了笑。
众人继续向下行进，而头顶的星光，此刻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古达西亚人的壁画正好映射了那个年代最大的灾祸——泰坦降临，据夏晓天所知，那个时代，所有族群与真神罕见的摒弃了所有成见和敌对之意，共同对抗这个意料之外的强敌。
泰坦被击败后，身体的部分被分割取走，在各个地方都留下了痕迹——如今，夏晓天已经把除了泰坦骨架之外的所有部分全部收入囊中。
向下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后，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许多，一股股味道难闻的风从深渊底部向上吹拂，夏晓天感受到了类似在米瑞科地下河时那样的，体内符力被隐隐压制的感觉。
夏晓天终于明白了刚才不祥预感的来源——这股压制力很有可能导致飞行符器失灵，虽然他和艾丽卡依旧不可能有事，但其他三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会面临危险的。
夏晓天的注意力更集中了些，隐隐地将杰洛、莫萨尔和爱德拉保护在内，艾丽卡也心领神会的做了同样的事。
“有声音”
杰洛突然说道。
“有吗？”
夏晓天露出警觉的神色，杰洛不愧是猫人族，对危险和其他感官刺激都是这么敏感。
“哪有什么声音……”
莫萨尔的话道出了此刻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走到这里，就连刚才还有些悦耳的水声都已经消逝，落针可闻的环境之下，有什么声音是只有杰洛才能听到的？
“是呼吸声……有东西在呼吸，夫人，我没说谎”
杰洛求助般地看了看艾丽卡。
第三百一十七章 异变发生
艾丽卡看着杰洛确认无疑的眼神，转头看向夏晓天，似乎也认可了杰洛的说法。
夏晓天手中凝结出一个炽白的耀斑，他将耀斑高高抛起——瞬间，整个深渊都亮了起来！
“嗷——”
“唔——”
数千米之外的深渊之底，数不清数量的烂肉集合体互相攀附着、哀嚎着、挪动着，血与肉在这样肮脏又密集的坑底被搅拌成混乱的状态。
这些不知生死的怪物，互相啃噬着彼此的躯体，被亮光刺激的它们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这样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观，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怪物毫无疑问是被这里压制符文之力的诡异压制力囚禁在了这里，它们只留下了可以挪动的、不知能不能成为肢体的东西，勉强行动着……夏晓天粗略地数了一下，足足有百十头怪物的样子。
栈道的尽头，正好有一只身材格外庞大。肉质腐烂极为严重的大块头。
爱德拉这么这样的景象，似乎已经要吐了，而杰洛则早就疯狂的呕吐起来，莫萨尔贴心地拍着她的背，杰洛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神……神祇？”
艾丽卡动了动嘴角，一脸震惊地说道。
夏晓天看着深渊底部那些半死不活的怪物，点了点头。
“只能是……神祇了——他们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智慧存在了，就只是凭着本能在挪动”
夏晓天只听过神祇的寿命没有真神漫长……然而看起来，那些已经“死去”的神祇，恐怕都被囚禁在了这里——他们没有死，只是失去了人类的理智而已。
原来这才是神祇的最终下场吗？
“这绝不是什么秘库”
夏晓天转身看向爱德拉，眼神中有了些怀疑。
“陛下……可能我所知的情报有误，这里看起来是——”
“坟场”
夏晓天帮爱德拉说完了，而爱德拉也疑惑地皱起眉，似乎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不对……我记得就是这里——也好像不是……我——”
爱德拉正说着，突然露出惊恐地眼神，随后，她的瞳孔就开始被一股漆黑侵占——
“轰——”
爱德拉圣女原本所处的位置，被夏晓天的黑焱镰占据，而爱德拉，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另一边，她悬空而立，身体周围被漆黑的迷雾环绕，表情也发生了极大地变化！
“炽血真神，又见面了”
夏晓天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声音，如果他没记错，是达西亚先祖！
艾丽卡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连忙护在杰洛和莫萨尔的身边。
“在那样的爆炸中，你不可能幸存”
夏晓天缓缓说道。
当初，他仗着泰坦之心无穷无尽的回复、透支符力能力，制造出一大批创生之华，一口气全部引爆，即便对方再强，也绝不可能在没有世界树的保护下活下来！
“我当然不可能在那样的符术轰炸中幸存——但你却可以……也多亏了圣女”
达西亚先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脸的满意之色。
夏晓天立刻意识到了达西亚先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一定是将自己的灵魂塞进了爱德拉的肉体，和爱德拉一起躲在了夏晓天身上的德洛丽丝之中……夏晓天记得，自己还专门让黑焱镰将爱德拉和雷吉斯一行在混乱中带回德洛丽丝，让他们幸免于爆炸。
那个时候——达西亚先祖竟然发现了，并且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定？
要知道，将大部分灵魂塞进爱德拉体内，他的本体就再无机会对抗爆炸……他早就预知到了自己的失败，所以依靠这样的手段活了下来，并且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连亚当斯都没能发现你，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夏晓天撇撇嘴，有些担心地看着爱德拉本身，爱德拉是收集信仰之力的功臣，如果就这样被占据身体失去生命，对夏晓天来说是一大损失。
“我什么都不知道，炽血，我为了隐藏自己，选择了完全蛰伏——我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改写圣女的一小部分记忆，让她以为这里才是秘库的真正位置”
夏晓天皱起眉，的确，最早的时候，爱德拉根本没说过什么“秘库有两个入口”这样的话，看来，她的确被达西亚先祖更改了记忆。
“从她身体里滚出去，时代已然不同，我现在已经是世界第一强者，你绝不是我的对手”
夏晓天的身躯逐渐胀大，显出了一部分真身，如果再变大些，恐怕深渊都会被挤爆，他手中的黑焱镰也随之变大。
“我喜欢你投鼠忌器的模样，炽血，你没法豁出去一切，你不够狠，所以你的强大，是有弱点的”
占据爱德拉身体的达西亚先祖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血光，深渊之底的无穷血肉和怪物，在此刻仿佛听到了帝王的召唤一般被奇妙的力量托举起来，最终将爱德拉的身体层层包裹——
一个十头怪物逐渐成型，庞大的肉体和突如其来泛起的力量涟漪，让面前的怪物极具威胁。
“炽血——我筹划数千年，只要没有你，我早就成为自由生命级……如今我已经不指望这些废物能够帮我突破什么，我只要你死——！”
面前的怪物咆哮着，宣泄着内心无边的怒火。
夏晓天从他的话中，也终于明白……达西亚先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突破真神界限！
然而，只要没有突破，没有越过那条界限，就都只是幻梦一场而已。
“我再说一遍，从她的身体里滚出来，如果她死了，你也绝不可能活下来——没人能够打败我，在这个世界上”
夏晓天相当冷漠与狂傲的发言让怪物愤怒地颤抖起来。
“只两百年，你休想骗我！”
达西亚先祖绝不相信夏晓天的托大之语！他筹划数千年都一无所得，面前的卑鄙人族为何能成为最强？
“陛下……”
莫萨尔看着高大无匹的夏晓天，露出无限敬畏的神情，而一旁的杰洛，也是几乎同样的神情——他们都已经见识过古扎尔被夏晓天亲手杀掉的场景，自然不会觉得眼前的怪物有对抗夏晓天的资本。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有罪
“你的确很强……我能感受到”
十首怪物发出颤抖地笑声，虽然认可了夏晓天的实力，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夏晓天也能感受到，眼前的怪物，用某种特殊手段，暂时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自由生命级的程度，但离古扎尔那般实力还差得很远。
即便这深渊是他的地盘，夏晓天也绝不会输。
“从她的身体里滚出去，我可以让你活命”
夏晓天冷静下来，黑焱镰之上的滚滚黑焱也平静了许多。
“活命？活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了夏晓天的话，怪物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这笑声中的狂傲和无奈与悲凉令人头皮发麻。
“炽血，我之一生万年，只为做强中之强，只为探索神之极限——现在的我已无任何可能性，活一秒或是活到世界尽头都没什么差别了……让我永远做不是最强者的活人，不如去死”
达西亚先祖的话，让夏晓天的脸色微沉，没想到对方如此破釜沉舟！这样的话，成功解救爱德拉的几率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夏晓天绝对可以击败对手——但面对一个连死亡都不畏惧的敌人，想要保全她的身体简直是天方夜谭，夏晓天自问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去叫亚当斯”
夏晓天无奈的声音在艾丽卡耳边响起，而艾丽卡也毫不犹豫地带着身后的两个孩子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红色长虹向深渊顶部飞去。
“铛——”
试图去拦截长虹的怪物触手，被夏晓天的黑焱镰狠狠挡下，猛烈的火花在深渊的黑暗中格外显眼。
这触手，简直如钢铁般坚硬，竟然能和黑焱镰对撞！
达西亚先祖不知道艾丽卡先行离去的原因，他藏在爱德拉的体内，从不敢感知外界的一切，也无法得知亚当斯的存在……从他的视角来看，艾丽卡带走那两个孩子，多半是为了让战斗无法波及到他们。
“我对你没什么刻骨的仇恨，也不是很在乎你的死活，只要你肯将圣女还给我，我保证不会追杀你……活着是有无限可能的，也许你未来会找到许多突破真神的方法，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夏晓天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似乎要与眼前的达西亚先祖谈判。
“你毁了我的国家，毁掉了我的肉身，毁了我数千年大计！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我没有仇恨？”
达西亚先祖的话让夏晓天无奈地咧了咧嘴。
“从结果上看的确是我毁了你的一切，但你在实行你的大计那一天起，就不该认为自己是无辜的了——你永恒的奴役着你的人民，你将所有可造之材化为逐渐腐朽的怪物，千万别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啊……达西亚真神，在你眼里，你的国家和人民真的重要吗？”
夏晓天这一次语气变得十分不屑。
“人类就是自私的存在……不，每个生命都是如此——你想救下圣女，难道不是因为她还有用吗？我不相信你是真的怜惜她的性命”
怪物的声音变得异常悠远深邃。
“我当然怜惜她的性命，她帮助过我，并且两百年时间都没有背叛我或者忘记我们之间的誓约，为此我想让她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被你奴役的人民，被你熄灭的天才之火，让我感到可惜，所以我顺手将你的国家灭掉，就是这么简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发出了更加恐怖而歇斯底里地笑声，比起刚才更甚。
“……有什么好笑的，老东西”
“——炽血真神，善良有罪！哈哈哈哈哈哈，善良有罪！”
夏晓天也笑了。
“你觉得人类的族群中，会有善良有罪的一天？”
“当然，总有一天，每一份善良都会被冠以虚伪之名，每一份同情都会被谴责，世间再无善恶之分——人类就是这样慢慢发现自己的低劣之处的生物，最虚伪的生物”
达西亚真神晃动着巨大的身躯，十颗形态各异的脑袋闪烁着不同颜色的神光，一股熟悉的时空之力正在向周围扩散。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老东西——我稍微反思了一下，大概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人……说来可笑，即便说我是极恶，都不过分，我大概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普通人的哀鸣罢了，这是我的一己之私”
夏晓天挥动黑焱镰，疯狂的和达西亚真神的身体碰撞起来，疯狂的符力风暴让整个深渊都开始变形。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惊天碰撞声都在深渊之中创造出韵味悠长的回响。
“看来你也是参透了人类本性的存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总有一天，你这类心中存留着‘正确’的人，会被三岁孩童嘲笑，嘲笑你的幼稚，等到那一天，人类会获得升华——我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当我们抛弃掉所有蛮荒时代的遗毒，就会成为伟大的族群”
“维度折越”
“嗡嗡嗡嗡嗡——”
一阵可怖的嗡鸣声之后整个深渊空间都开始卷曲起来，天地倒转，时空错乱！
夏晓天露出相当烦躁的神情，维度之力，上一次他也曾见识过，在这片专属于达西亚先祖的维度之中，夏晓天的一切行动都会受到制擎。
“不愧是活了万年的老东西，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我无法反驳——为了弥补我心中的不爽，我大概只能用暴力让你闭嘴了”
“大湮灭——”
夏晓天冷不防地将身后宽厚至极的双翼张开，很快就撑满了整个独立维度，一股无声无形的湮灭之风透过每一寸空间向整个维度渗透——
“这是……”
怪物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某些身体部分，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些身体在消失时，甚至没有疼痛传来！简直就像自然而然的消失一样……
“去死——！”
两方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维度之力和湮灭之力，裹挟着荡涤整个时空的气势，向彼此对碰过去，每一刻粒子，每一寸时空，都在这种势同水火的争斗中崩裂，整个独立维度都摇摇欲坠起来！
夏晓天最后的表情是有些懊恼的，他的情绪没有稳定到最后一刻——这样倾尽全力的对撞，大概不会让爱德拉活下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拯救
从炽白再到漆黑，最后变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重新归来的艾丽卡、杰洛、莫萨尔与亚当斯，看着眼前似乎无法接近的独立维度，只能傻傻看着。
亚当斯地表情倒是没有艾丽卡那般凝重，在见识过夏晓天和古扎尔一战后，他已经确定这个世界绝不可能有人能够伤到夏晓天了。
只是看着独立维度之中翻天覆地的态势，亚当斯也有些无可奈何，艾丽卡说要救下的那个圣女，大概是没法幸存了。
独立维度逐渐消解，深渊开始恢复正常，而夏晓天的身影则完好无损的还在那里，只是在他对面的怪物却凄惨无比，不但身体被消去了一大半，气息也微弱到了极致。
“明白我现在是什么实力了吗？”
夏晓天相当轻松地说道。
“你没有尽全力”
怪物的声音变得嘶哑而又悲哀。
强者争锋，如果有一方保存实力，无疑是对对方最大的侮辱。
“因为我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别伤害爱德拉，我会留你一命”
夏晓天的黑焱镰已经在背后准备好，他已经计划用猎首削去对方的一部分肉身，强行夺回爱德拉的身体了。
“既然……我已经无法伤到你一根汗毛——那就只能如此了”
怪物伸出一根闪烁着寒芒的利刺，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在那里的深处，爱德拉的身体正被包裹着。
“嗖——”
夏晓天不再犹豫，急速向对方冲了过去，而亚当斯则更快一步，就要来到利刺近前！
“嘿嘿嘿”
怪物露出最后的、恶作剧般的笑容，瞬间深处数百根尖刺瞬间刺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
夏晓天的心沉了下去。
作为对夏晓天最后的伤害，达西亚先祖选择了杀掉爱德拉！
“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怪物身上的一块组织竟然自行动弹起来，强行将整个怪物躯体分裂——而爱德拉圣女的身躯，也在这一刻高高地抛起！
夏晓天接住了爱德拉，此刻爱德拉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全身都没透明的粘液覆盖，表情有些痛苦。
怪物在跌落，而那块扭曲的组织和一颗不愿下落的头颅拼凑在一起，睁开双眼，看着爱德拉。
“爱德拉，我终于救到你了……看着我”
分裂出来的怪物最后看向爱德拉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意与不舍。
爱德拉本能的向它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逐渐向下跌落——跌落——直至完全消失于黑暗之中。
“陛下……我还是没能知道他的名字”
爱德拉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轻抚着心脏的位置，眼神中充满了后悔和痛心的颜色。
又是那个曾经被夏晓天击败的神祇——那个永远只在远处看着爱德拉，守护者爱德拉的骑士，爱德拉能够存活至今，大概全都归功于这个神秘的神祇。
神祇无名，但他对爱德拉的爱却深到可以反抗至尊的支配——他一直在等待着可以拯救爱德拉的瞬间。
深渊之底，浓烈的黑白火焰燃烧起来，整个坟场都在走向毁灭……这大概是坟场被发现后的自毁机制，达西亚真神，即便到死，也不愿意将自己令人作呕的遗物留下来。
夏晓天没有选择将那个神祇救出来——他不愿再给达西亚真神一丝一毫的存活机会了。
“啊啊啊啊啊——”
爱德拉的哭声让整个深渊都笼罩在残虐的气氛之中……火焰，越来越浓烈。
……
等到爱德拉彻底冷静下来时，已经是日出时分了，阳光将达西亚北部旧都唤醒，深渊的一切都好似幻梦一般。
夏晓天看着双眼无神注视着深渊的爱德拉，隐隐想到——这位神祇和爱德拉的爱，恰好是达西亚真神的诡论最有力的反驳。
有时候，遵从本心的感情，会让我们创造奇迹，在达西亚先祖看来，坟场中所有的神祇残躯都已经没有了智慧——但那个神祇偏偏就保留了意识……只为拯救他的爱德拉。
理智和自私的确是人类的利器，但完全抛弃最初始的人性，一定会受到惩罚吧。
“……我会为他祈祷到死，我会记住他，我会将我的一切思念都奉献给他——等他回来”
爱德拉虚弱但却莫名的铿锵有力的发言，让夏晓天格外感到唏嘘。
沉默良久，爱德拉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她轻声说道：“陛下，多谢你肯救我”
“事实上救你的人不是我……而且我也没有出太多的力”
夏晓天无奈地笑了笑。
“不——如果没有你，我也无法活到现在的……请接受我的谢意”
爱德拉向夏晓天跪拜，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起来吧，我接受你的谢意——虽然我没做什么”
爱德拉站起身，接着说道：“我整理了一下我的记忆——回想起了先代圣女嘱咐我的一切……秘库，就在数百公里外的北部高原之上，离冰封之土很近”
爱德拉这一次，露出了绝对肯定的神色，然而夏晓天的眼神，却集中在了眼前的高塔之上。
他伸出手，抚摸着高塔，感受着那一缕泰坦的痕迹。
“不用去北部了……那里大概还是个陷阱，真正的秘库就在这里”
夏晓天微笑着说道。
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夏晓天轻轻地在高塔外壁之上，扣动了什么机关，封闭高塔的一部分突然溶解，露出了一片无光的内部。
“陛下……这是——”
“再坚固，再隐秘的秘库，都不如泰坦的骨架塑造的绝对防御——达西亚先祖为了迷惑后来人，传出了许多谣言才对……这座无法开启的高塔才是真正的秘库”
“你是怎么发现这机关的？”
亚当斯也露出相当好奇的神色。
“不是什么机关，我只是很熟悉泰坦罢了——哪里有异常，我很快就能感受到”
夏晓天说完，率先一步走进了高塔，而其余几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欢迎您，造访者——欢迎您来到达西亚的心脏”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态度拘谨，不像是活人的傀儡管家，这傀儡如真人一般，只有关节和面部的裂痕才表现出傀儡的特征。
第三百二十章 降维
这位傀儡管家，如果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只是一个穿着正装的普通中年人，相貌平平，态度恭谦，是个普通的好管家。
但夏晓天等人还是一眼看出了这傀儡体内的机括构造，以及供给他行动说话的符力枢纽。
“你是秘库的管家？”
夏晓天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非常平和地问道。
“是的，造访者——请问您来到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管家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傀儡，如果不是夏晓天实力惊人可以看穿一切，恐怕他还真会怀疑着傀儡体内有活人的灵魂。
“旧达西亚已经灭国，我来这里收取我的战利品”
夏晓天也不再遮掩，大方地说道。
管家愣了一下，缓缓说道：“……您将我的祖国灭掉了？”
“是的，怎么，你要为你的祖国报仇吗？”
“不——那并不是我的职责我只是单纯的感到好奇而已”
“好奇？”
夏晓天听到了这个几乎不可能从傀儡口中出现的词语。
“……没什么，造访者，这里的一切，您都可以取走，我无权过问”
傀儡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随后便来到角落里坐了下来，像是被牵线的木偶失去了牵线者的操控似的。
他空洞的眼神直视着地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陷入了沉睡。
“走吧”
夏晓天没再理会他，而是先行一步，沿着古朴的旧楼梯踏上了高塔的上层。
“符器材料——！”
“这么多灰石！看来达西亚先祖的珍藏真的不少！”
“这是什么——？傀儡？”
接下来的每一层，都是些对夏晓天本人来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宝物，它们被整整齐齐的放置在一排排类似书架的货架之上，像是普通货仓一般。
不过在符文世界，这样规模的货仓也算是独一份了，连符文灰石这种颇具价值的物品，都被随意丢弃在货架的角落里，看起来是这仓库内最没有含金量的物品。
众人一边检视着一切，一边将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逐渐的，他们已经来到了相当高层的地方。
这一层，内部摆放着排排书架，各种奇珍典籍和符术都被好好地收藏在这里，夏晓天抢先一步来到最内侧的书架，终于看到了最后的三册镶着金银的符术典籍。
“砰——”
夏晓天的手在接触到这三册符术时，发生了小范围的爆炸，夏晓天随手将火光甩到一边，脸色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这种小小的防护手段，足以使一些符文大师直接殒命，因为爆炸中蕴含着一丝神力！但对夏晓天来说却并无大碍。
“小心些，从这一层开始会有陷阱存在”
夏晓天向杰洛和莫萨尔那边提醒道。
“我会保护他们的”
艾丽卡淡淡地说道。
而一旁的亚当斯则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这里的一切恐怕他都不放在眼里。
夏晓天小心翼翼地将这三册符术典籍取了下来，映入眼帘的第一本，就用达西亚的花体文字写着“绝刹”的字样。
这是一种基于至暗之力的神术，精通凋零、破败或是时空之力的施术者，也可以尝试使用，但威力不足至暗之力的三分之一。
这种符术的原理，是通过瞬间释放大量神力，在某个区域形成向内挤压的无穷压力，从而从微观视角将敌手毁灭，至于使用要求的力量类型，为什么会出现“时空”这种和前面力量相差很多的存在，夏晓天也不太清楚。
至少书籍的前半段并未阐述原因……不过夏晓天仍然记得神祇们几乎都会这门神术，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是用至暗之力驱动绝刹的，恰好夏晓天对至暗之力极为熟悉。
夏晓天觉得自己运气微妙太好了些，但当他看到神术创造者附加的笔录中的一句话时，则露出了不太好的表情。
“用至暗之力驱动此术，会导致施术者的理智逐渐确实，慎用”
理智缺失？
夏晓天想起那些没有智慧的神祇的下场，打了个冷战，那就是理智缺失后的后果吗？
但夏晓天仔细思考之后，还是觉得二者之间应该没什么联系，这里笔者所说的“理智缺失”，应该是另一种情况，一种夏晓天也没有见识过的状态。
不过幸好时空之力也可以驱动这门神术，想来副作用应该会小一些，虽然威力会打折扣，但也绝对实用。
夏晓天翻到第二本，名称是“降维”。
他大致翻看了一遍，却发现这并不是一门符术，而是一种思想，或是一种力量的启蒙——类似教人们如何使用、学会维度之力，这种力量和时空之力很相似，但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可以看出，达西亚真神在这本书之上做了非常多的笔录和注解，这些注解看起来相当古老，应该不少于千年的历史了。
这应该就是达西亚先祖使用的那种特殊的时空之力，“降维”？这才是这种力量的真正名称吗？
夏晓天皱起眉，这书籍中记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晦涩难懂，不过有一点，夏晓天可以确认，这种力量，达西亚先祖并未修行到极致！因为根据笔者所言，巅峰的降维，可以让使用者突破真神的界限，达到自由生命级。
夏晓天确认这本书籍应该不是符文世界产出的，应该是虚空中的某个强者编撰的，也不知道达西亚先祖究竟从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夏晓天对“降维”这东西还是十分满意的，目前为止，他能够一直用到自由生命级的力量，也只有混沌之力这一种而已，而混沌之力在虚空中属于禁忌，又或是极为稀少的力量，可以供他学习参考的神术几乎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除非他亲自创造新神术，否则很有可能会无术可用——而这个“降维”，则有可能填补这个小小的空白，夏晓天不知道“维度之力”在虚空中是否稀少，但肯定是比混沌之力要流传的更广泛些才对。
看来在未来，自己要好好研究这种力量了——夏晓天对这力量的威力还是认可的，至少他在面对这力量是，除了以力破法之外，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应对。
第三百二十一章 邪典
第三本书籍，让夏晓天有些吃惊。
因为这册书籍，既没有名称，也没有用寻常的文字书写，而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象形文字书写，整个书籍都散发着一种恶毒而恐怖的气息。
“亚当斯前辈”
夏晓天呼唤着亚当斯，亚当斯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您认识这些文字吗？”
夏晓天指了指书册上那些歪歪斜斜的象形文字。
“……这书是从这里找到的？”
亚当斯露出相当惊讶的神色。
“怎么？您知道这文字？”
“当然，这是诸神的文字”
亚当斯的话让夏晓天张大了嘴。
“准确来说，这文字是居住在诸神世界的所有族群公用的古老文字，让我看看——嗯……这大概是非神族种族使用的分支，具体是哪一族我就不清楚了”
亚当斯只是随意翻了翻，就断言道。
“您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吗？”
“当然，就像同一种语言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方言一样，族群的书写习惯根据部族文明的不同，表现出来也不同，不过大致都相通就是了”
“你能教我认这种文字吗？”
夏晓天请求道。
“给你这个”
亚当斯递给夏晓天一封金色的卷轴。
在夏晓天接触到卷轴的一刹那，一股金色的洪流就沿着他的臂膀向脑海流去，一股股陌生的知识在夏晓天的脑海浮现……眼前陌生的象形文字，一下子变得通俗易懂起来。
“别惊讶，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主天堂向小世界传达指令或是福音时，为了让这些世界的支配者们看懂诸神文字，都会准备这种东西”
夏晓天点点头，看向这册书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连这册书籍之上的某些部分，都被达西亚先祖标记过许多东西了，看起来他竟然也读懂了一部分。
不过夏晓天读的越多，脸色也越来越不好，最后他轻轻合上书页，露出相当纠结的神色。
这书中记载的，都是一些极为邪门的东西，有一些黑暗邪恶的符术，也有一些邪恶的祭祀手段，甚至还有一些恐怖神秘的传闻，像是一部日记或是杂谈，这书的原主人，应该是这虚空中的极恶没错了。
夏晓天也就此确认，达西亚先祖制造神祇的手段，也是从这里学到的！
书中记载，只要准备一些灵魂足够强大，肉身尚可的人做“引子”，然后将自己的一小部分灵魂碎屑经过书中记载的一种复杂方式处理之后，与引子结合，就能创造出神祇——不过前提是贡献出灵魂碎屑的人也必须是真神。
之后，一些将化为怪物的神祇融合的手段，书中也有介绍，笔者还宣称，积攒一定数量的神祇，一口气将他们化为脓血溶于己身，就有可能无视天赋，突破真神，成为自由生命级，并且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学生已经有不少通过这种手段晋升的了，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夏晓天仔细思考了一下，这种手段的原理，大概是将多个神祇对真神阶层的感悟，一同在最后回收，从而形成突破，不过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真能让使用者安然无恙吗？
夏晓天觉得笔者一定没有说实话，或者根本没打算记载完全。
更令夏晓天感到作呕的是，这种手段，在整个书籍之中已经算是最平和的了！之后的种种邪术，不但要求大量杀生、虐杀，甚至还将毒手伸向亲近之人，看起来作者已经丧心病狂，并且相当沉迷这种歪门邪道了。
夏晓天觉得这种单纯靠杀害生灵维持的力量，一定会有致命漏洞——但书中一些奇诡的秘闻和一些邪术的解除方法，却让夏晓天感觉这本书还是有必要收藏的。
接下来，众人将顶层也翻找了一遍，除了一些并不稀奇的半神器之外，也没有了其他宝物存在。
“连神器都没有吗？”
艾丽卡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众人只得沿着楼梯向下，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夏晓天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尊傀儡，突然起了兴趣。
“我们将有价值的东西都拿走了”
夏晓天这宣言像是在挑衅一样，但他的神色却很自然。
“来访者，我说了，我无权阻止你拿走任何东西”
傀儡显得十分平静，眼睛也没再看夏晓天。
“……我不满意”
“您不满意？”
“我觉得，作为达西亚秘库，应该有一些更让人振奋精神的东西存在才对，可我什么都没找到”
“也许是您眼界太高”
傀儡依然平静，不过，身为傀儡，除了平静，难道还有第二个选项？
“我一直在想……达西亚先祖会把什么东西藏在这里，你觉得会是什么？”
夏晓天的提问让傀儡有些迷惑。
“我不知道，我只是守卫者，一切都由主人来定夺”
夏晓天一下子卡住了傀儡的脖颈，傀儡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在众人震惊地目光之中，夏晓天竟然将手伸进了傀儡的嘴，一下子像是伸到了腹腔之中，而傀儡本身也毫无反抗之力。
“就是……这个”
夏晓天从傀儡的腹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戒指。这戒指散发的神光朴实无华，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厚重之感。
“神器”
亚当斯的声音让夏晓天露出了微笑。
而傀儡，则露出明显的低落神情。
“这是什么？”
夏晓天咧嘴笑道。
“我不知道”
傀儡摇摇头，但有着感情的他流露的情绪，明显在说他知道。
“走吧”
夏晓天摇摇头，将暗红色不知用途的神器戒指收入囊中，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傀儡的嘴角，露出了隐隐的一丝微笑。
“看守者……你以后就是我的所有物了，这座泰坦之骨做的高塔，我会带走——其实你和这座高塔才是这秘库最珍贵的东西，是吗？”
傀儡眼睛里的光芒逐渐熄灭。
“这神器藏在傀儡身体里，我竟然也没有发现”
亚当斯相当意外地说道。
“当然，这傀儡也是由泰坦之骨制作的——神器傀儡”
夏晓天满意地看了看在角落里不再说话的傀儡，这一行收获颇丰。
第三百二十二章 命运绞杀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嗡鸣声之后，整座高塔都开始晃动起来，仿佛感应到了夏晓天体内的泰坦之血。
“你当年为什么没能撼动这座高塔？”
艾丽卡看着此刻神色格外轻松地抚摸着高塔的夏晓天，有些疑惑地说道。
“当年，我还没有吞噬泰坦主魂”
夏晓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过艾丽卡也不再问了，关于泰坦主魂的事情，对于他们两人都算是惨痛的记忆。
不一会儿，整个高塔都开始神奇般的缩小，最后落入夏晓天掌中……
整片空地，只留下面前的一片荒芜，北部旧都的高塔，从今天开始就不复存在了。
“傀儡终究是傀儡，即便再聪明，也无法欺骗活人，如果不是他的态度有异常，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发现他和这座高塔的异样”
夏晓天原本以为这座高塔只是用了泰坦之骨建造而已，却也没有想到这高塔竟然是隐藏的符器！而那傀儡，也是极好的神器傀儡，极有可能与这座高塔是一体等身。
他们二者的用途，夏晓天可以慢慢研究，倒是不用太过着急……眼下，还是先将不日就会举办的真神盛会成功举办为妙。
能够集合整个世界的所有真神力量，一定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他抵御薇儿丹蒂的来袭，他并不确定薇儿丹蒂究竟何时回来，但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他心中那股不祥之感已经越来越浓郁。
回去的路上，杰洛和莫萨尔在一旁聊得开心，爱德拉只是痴痴地望着旧都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哀恸。
亚当斯闭目养神，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打扰他，而艾丽卡只是一直凝望着夏晓天的一举一动。
“我觉得这次……这次……”
夏晓天用只有艾丽卡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
“什么……？”
艾丽卡看着欲言又止的夏晓天，有些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我不一定会赢”
夏晓天犹豫许久，还是将内心的这种感觉说出了口。
虽然他现在已然在符文世界无敌，甚至能越级击杀自由生命级，并且在薇儿丹蒂降临前几乎做了万全的准备——但那股要输的感觉却萦绕在心头无法释怀。
“你会死吗？”
“大概会……我不知道……但我的感觉这样告诉我”
夏晓天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艾丽卡能从夏晓天冰凉的手指间感受到夏晓天的紧张。
“要逃吗？”
艾丽卡微笑着说道。
看着似乎已经不再担忧的艾丽卡，夏晓天的内心反而放轻松了些。
“……已经，不想再逃了”
夏晓天的话语中包含着无限的苦涩，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在做亡命之徒，为了活下去，为了给艾丽卡复仇，他们甚至逃向世界的尽头去。
已经……不想再逃跑了，如果敌人已经磨快了刀刃，那么他也想会会对方。
“你是混沌的代言……即便你的命运被死亡拦截，你也能赢”
艾丽卡说完，便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这笑容让夏晓天想起了那个在莉莉丝花海中消逝的女性。
“当然”
夏晓天点点头。
……
符文世界的最角落，冰雪覆盖之地，一个戴着面具仰望天空的瘦弱身影，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这笑声中充满了否定意味。
“命运这东西，就像是弹簧，你越去反抗，他给你的反作用也越大……上一次你逃过了，这一次你再无机会——命运的绞杀，从未留下活口”
这身影不知是在自言自语，或是在对某人说话。
“这是你的世界……难道你打算独善其身？就因为你想要实现那可笑的报复？”
面具人的身下，一只模样十分夸张的棕色花栗鼠钻了出来，口吐人言，一副咄咄逼人地模样。
“我自然有办法保下我的世界，我的躯体，就让他自己白白折腾，也不错……如果他真的是命运的克星，那就再活下来一次给我看看”
面具人一副赌气的模样，花栗鼠露出人性化的无奈神情，看起来十分可爱。
“——你明明知道，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完全不够再次反抗的，你可以帮他……你有——”
“不可能，如果他就这样死掉，也不配做我的对手”
面具人兴致缺缺地说道。
“如果你们联手，说不定真的能改变一切”
“这虚空中，不允许我和他同时存在下去，必然会有一方毁灭”
……
新迦太基半月城，皇家符文师学院。
卡尔院长已经失踪两百年，而与其在同一时代消失的迦太基真神，也被列入了帝国的最大谜团之中。
新任学院长，早年的黑暗院院长洛蕾塔，是学院内最德高望重的导师，也是帝国最强的符文师之一，据说她和国王都是密友，手眼通天，并且她本人也有着非同一般的美丽容貌，深受学员们的追捧。
这一天，洛蕾塔正靠在院长别墅的壁炉旁取暖，顺便看着帝都最新一期的报纸，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地敲门声。
“看看是谁……今天是休息日，如果是学生的话就赶走吧”
洛蕾塔在和她的新管家说话，她此刻衣着暴露，长发披散，傲人的双峰也随意的被一层薄布遮盖，看起来十分不检点，如果让学员们看到她这副模样，恐怕会有一半学员直接昏过去。
毕竟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
“米歇尔？”
敲门声还未停歇，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今天管家难道也没有起床吗？
她刚要站起身，离开温暖的壁炉，整个院长别墅的光明都被夺走了，一切陷入黑暗之中，她警觉地站起身，符力已经在手中凝聚。
有人进来了！
这是她可以确认的一件事……此刻，敲门声已经消失，而管家米歇尔也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已经被做掉了。
“是谁！”
她厉声呵斥道。
“你就是他曾经的导师？区区一个半神吗？”
黑暗之中，逐渐出现一缕不可直视的光明，一个戴着红色面具，穿着紫色长衣的女子出现在洛蕾塔面前。
也就在这一刻，洛蕾塔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动弹了，甚至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隐秘，左眼
“你就是他的导师？”
捷琳娜看着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的洛蕾塔，一副失望而又生气的模样，尤其是在看到洛蕾塔姣好的面容和傲人的双峰时，神情更严厉了些。
半晌，洛蕾塔都没能说话，捷琳娜突然露出恍然大悟地神色，打了个响指——
“呼——”
洛蕾塔终于开始呼吸，大口喘气之后，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说的‘他’是谁？……你不让我说话，我怎么回答你”
“抱歉我忘了”
捷琳娜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说着，她大方地坐在了平时洛蕾塔坐的位置，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绝对不是忘了！
洛蕾塔这样想到，但她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眼前的女人看起来至少是真神——她什么时候招惹了这等人物？
“我说的是炽血真神，你们世界的最强者……你曾是他的导师？”
“……是”
洛蕾塔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眼前的强者想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她也只能乖乖就范——只是这些信息，大概不会妨害到他吧？
“你不用担心，我不可能伤害他……我爱极了他，怎么可能害他”
捷琳娜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洛蕾塔也只能皱眉。
“告我关于他的一切”
“他的……一切？”
洛蕾塔抿了抿苦涩的嘴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对，把他的一切都告诉我——他当年来到半月城，如何加入到学院，如何成长，如何变强，击败了谁，喜欢上了谁，被谁击败，受了什么伤，为什么离开……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
捷琳娜的语气越来越狂热，洛蕾塔甚至能看到她只见跳动的兴奋火花了。
“你知道这些，是要做什么？”
洛蕾塔终于无法忍受了……眼前的女疯子，看起来十分危险，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一切和盘托出的。
“我想了解他——他曾经将他的经历复述给我听……但那些还远远不够，不够我完成我的幻想”
“幻……想？”
“——我从他的故乡出发，沿着他走过的每一条路，每一颗石子，还原着当年的每一秒钟……如果一切都印在我的脑海中，我就相当和当年的他走过了同样的时间，我们的相逢……就提前了”
“疯子”
洛蕾塔终于将忍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了。
“在你们看来或许是这样，但你要相信我对他绝无加害之意，也不会破坏他的任何东西——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死马？”
“……”
“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将你的大脑抽丝剥茧，看看其中的成分，这样还比你叙述来得快……我也可以用符术迷惑你将一切说出，但我不想对他的过去使用这种手段，你，也是他的过去”
“我还有选择吗？”
洛蕾塔露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神情。
“没有”
洛蕾塔看着面具之下那个热切的瞳孔，想着夏晓天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这样的女疯子意乱情迷。
……
“陛下”
远方的纳维亚高山已经映入眼帘，爱德拉圣女突然开口向夏晓天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晓天有些担忧地看着爱德拉，她才刚从被占据身体的状态恢复，夏晓天一路上都在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
“不……我的身体无碍，我只是有个请求”
“说吧”
夏晓天看着爱德拉已经有些无神的双眼，心脏微微刺痛。
他想起了那个无名神祇跌落深渊之前和爱德拉最后的凝视，如果夏晓天自己和艾丽卡以那样的方式离别，不论活下来的那一方是谁，恐怕都无法接受接下来的人生了。
虽然爱德拉对这份爱从始至终都是迷惘而后知后觉的，甚至连对方的身份也无法确认，但他毫无疑问是存在于那里的——无法被忽视。
“拿走我的眼睛吧，陛下”
“圣女大人？”
“你……”
“……”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就连亚当斯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采。
“为什么”
夏晓天缓缓开口道。
“我……已经不需要这双眼睛了”
爱德拉无神的双眼之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谁会不需要自己的眼睛”
“您看着我的监视深渊之眼时，您内心的怪物也在看着我，我知道您需要这双眼睛”
爱德拉的态度十分坚决，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将双眼奉献出去。
“这是两码事，那怪物不是我本人，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了，救你的并不是我，你不用怀有这么……深的愧疚或是感恩之情”
夏晓天摇摇头道。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东西了，陛下，这双眼睛，没有让我早一点看到他”
爱德拉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而一旁的杰洛则已经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原来如此。
夏晓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爱德拉想要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惩戒的印记——以此来惩罚一直以来没有看到“他”的自己，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罪恶感。
这种方法虽然十分过激，也十分不可理喻，夏晓天却莫名地理解她的感受。
“你恨自己？”
“——如果我能早一点，早一点发现他，早一点对他说话，早一点接近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这是我的责任”
爱德拉的语气中生气全无，似乎心已经被某人带走。
夏晓天不再犹豫，将手放在了爱德拉的左眼之上，杰洛捂住了眼睛惊呼了一声——
“啊——”
爱德拉本人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倒是杰洛害怕地发抖惊叫起来。
夏晓天取走了爱德拉的左眼，爱德拉合上的左眼皮中，缓缓渗出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夏晓天的后颈出现了一个银色漩涡，爱德拉的左眼被吸入其中——只数秒，夏晓天的左眼瞳孔的颜色就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我只取你的一只左眼，已经够了，别再伤害自己了，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该受惩罚，这也已经足够了”
“陛下的手，连疼痛都能带走呢”
爱德拉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似乎心中的枷锁被稍稍解开了。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寂灭使者吞噬血脉，你们真是可怕的种族”
亚当斯凝重地看着夏晓天即刻就变化成监视深渊之眼的左眼，见多识广的他已经明白夏晓天的真实来历了。
“前辈会因为我的身份毁约吗？”
“哼，当然不会，就算你的地狱势力的首脑，我也只能一条路跟你走到黑了”
亚当斯摇摇头说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盛会前夕
仲秋之日，纳维亚山巅，德洛丽丝空门大开，精灵们夹道欢迎着一个个实力强大的身影步入最强之国。
这些实力强大的真神，体态、形貌各异，有的来自人类以及与人类相邻的国度，有的则来自荒地沼泽，更不乏来自远洋深处的神秘存在……
而其中，最为庞大的真神群体，则来自世界尽头——世界尽头的各个领域隐藏着无数强大真神，这些真神无一不响应号召……即便他们也不认可炽血真神的身份与实力，却也不敢轻视伊拉真神。
作为最伟大的精灵神，伊拉现在正是炽血真神麾下，所有对炽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真神们，都想趁此机会一睹他的真容。
整个德洛丽丝都沉浸在沸腾的荣耀和肃穆之中，这是德洛丽丝首次完全向外界开放——夏晓天已经料到会有趁此机会搜集德洛丽丝情报的人存在，但夏晓天就是有足够的自信……就只是在这个世界，他几乎是无敌的。
此刻夏晓天正坐在理想乡上空的空中花园，研究着手中的微缩版高塔，脸色时而兴奋，时而困惑，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身旁的长桌之上，那三本从塔中带出来的典籍也放置着。
“陛下”
一个活泼可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晓天回过头去，看到了有着白色狐尾的狐人女孩儿蕾娜——这时的蕾娜已经从当年的青涩少女，成长为一名含苞欲放的成熟狐人女子，她身上的香味恐怕会令每一个男人疯狂。
只是她的声音仍旧没有太大改变，一如夏晓天当年在冰封城见到她时那样，精致如风铃，却又细腻如冰泉。
“居然成就了半神，看来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懈怠——你姐姐呢？”
“姐姐去到迦太基驻守了，如果你想见她，随时可以召见”
蕾娜眼神中微微露出一丝不满，似乎不愿夏晓天提起姐姐。
“不用了，她大概也不想见到我吧……你来我这，是有事情汇报吧？”
夏晓天很快转移了话题。
“陛下，目前已经有近百名真神来到了理想乡，我们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到了落脚处，距离您规定的一月之期，已经只剩三天了，最近几天已经没有真神降临了，有些真神提出……提前几天开始盛会”
蕾娜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虽然一直以来都和夏晓天关系不差，但如今的夏晓天手眼通天，嬉笑怒骂之间就可以决定一国一城的命运，蕾娜也不禁拘谨起来，她还是十分害怕惹怒他的。
“没耐心的就让他们滚回去等我降下杀伐就好，我说一个月，就必须一个月”
夏晓天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地拿起身旁的一本无名黑色典籍细致的阅读起来。
“我……就这样对他们说？”
蕾娜一脸苦涩之意。
“对，一字不落的对他们这样说……如果谁敢向你发怒，我也会斩去他的头颅的”
夏晓天露出十分确信的神色。
“好吧”
蕾娜苦笑着点点头。
“辛苦你了”
夏晓天抬起头，看着蕾娜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陛下……”
“这些年，德洛丽丝的事务，恐怕都是由你和伊拉处理的吧？我倒是乐得清闲坐享其成了”
夏晓天微笑着说道。
“陛下……露娜将军和莫洛与爱丽丝姐弟也帮了我们许多，总之，这是我们共同的国度，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去守护它？”
“说的也是——如果一切顺利，很快，这个世界所有的族群，都将被印上德洛丽丝的徽记”
夏晓天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震撼信息，让蕾娜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
已经停留在德洛丽丝的真神们因为蕾娜的传话而产生了不小的骚动，但当伊拉真神和一股更为恐怖的力量威压隐隐浮现在理想乡上空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剩余的三天之内，理想乡上空的空中花园在狐人工匠们的不懈努力之下，逐渐被改造成一个宏伟到极致的国王高台，闪耀着黑白两色的巨大王座睥睨天地，造访此地的真神们看着逐渐形成的奇观，神色各异。
同时，德洛丽丝河整个纳维亚，也进入到最终的戒备状态，万事俱备，只差夏晓天的命令而已。
“到现在为止，到访的真神一共是一百七十三名，人族二十二名，西部大沼之中的几个小部族真神没有回应召集，剩余有记载的真神，应该是全部到齐了”
艾丽卡轻声汇报着。
“大沼？”
夏晓天皱起眉，这世界几乎所有真神都不得不前来这里，大沼的真神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大陆最西部的大沼信息闭塞，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他们的真神也几乎从不离开那里——之后要将他们视为敌对吗？”
艾丽卡有些迟疑地问道。
“现在还不用下定论，之后我会亲自去那里会会他们——这样看来，不管认同我还是否定我，这世界全部的最高层力量都集中在了这里了”
夏晓天露出宽慰的神色。
“他们能帮上忙吗？”
“不一定，但有他们总比没有要好”
夏晓天摇摇头说道。
他看了看已建成的空中王座，缓缓开口道：“该开始了”
……
遥远世界尽头的冰原之上，极夜的星光照亮了风雪的归途，在极寒的冻域之中，一个苗条而又柔美的身影就这样迎着风雪想着更北的方向前进，她似乎感受不到任何寒冷，红色的面具之上沾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雪层。
“当年，你和她就是从这里出发，去往那座城池？”
捷琳娜闭上眼睛，聆听着暴风雪的归处，幻想着两百多年前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就是在这样的风雪极夜之中，炽血第一次吻了艾丽卡，两人在这样凄清的角落，打开了彼此的心房。
“接下来，该去哪呢？”
捷琳娜回想着夏晓天那晚的讲述，向着冰封领域的中央盆地进发，在那里，有着一个巨龙之躯留下的深坑，那是夏晓天的下一个足迹所在的地方，也是捷琳娜的下一个目的地。
“我可能，快要还原出来了呢……等着我”
捷琳娜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宣讲
“诸位……请到空中花园落座”
夏晓天的声音在理想乡的上空隆隆回响，如雷贯耳。
当真神的长龙缓缓集中在空中的巨大平台之上时，黑白王座之上的夏晓天才显露身影——黑发黑瞳，一身简约的黑袍，相貌如同人族普通人一般并无特殊之处，但任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个“普通人族”，如今已是被誉为世界最强者了。
夏晓天的王座之旁，直直地插着一把漆黑可怖的镰刀，镰刀之上隐隐燃烧着的黑色火焰令人心寒。
他看向眼前的众神，露出了满意之色——其中不乏一些老面孔，比如冰封领域域主白鸦真神，不过夏晓天的眼神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多逗留一刻。
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真神群体，夏晓天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诸位能够回应我的号召，我很感激——德洛丽丝的众神之盛会，现在就开始吧”
夏晓天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在所有真神耳边炸响，他本身爆发出的强烈威压，使得一些弱小的真神已经开始颤抖——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在此之前……我想问诸位，有谁看不惯我坐在这样的位置——有谁怀疑我作为最强者的实力？”
夏晓天缓缓说道。
“我不信古扎尔会被人族打败”
“……你使用了不正当的伎俩才获得了足以欺骗所有人的本钱”
真神的群体之中，这两种声音突然占据了主流，一时之间，场面陷入了小小的混乱之中。
夏晓天看了看身旁的黑焱镰，与他感应的黑焱镰突然化为一个一身华美衣装的邪恶**——
“修罗真形”
在夏晓天内心的冷喝之下，**成长为一个身高数百米的可怖女魔头，火焰盘踞而成的锁链将她的身体环绕，一股股地狱般的气息让大部分真神都开始感到窒息。
至暗之力……这种夏晓天在绝望中，经过黑暗面艾丽卡的引导而领悟出的极恶力量，此刻完全加持到修罗真形之上，滚滚灼烧灵魂的无形之浪让争议声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艾丽卡和伊拉也赶到了——伊拉的身影让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伊拉毫不犹豫地向夏晓天单膝跪地，表达君臣之仪。
“这……”
“伊拉神……”
“……绝不可能……”
惊叹声此起彼伏，而就连夏晓天本人也跳了跳眼皮——伊拉竟然如此果断，也是让夏晓天始料未及的。
当最强者之一的伊拉真神表现出对夏晓天的归顺之意后，众神也终于不再多想——他们都记得两百年前，空中的那个巨大身躯是如何拯救整个世界的，两百年时间，的确已经足够令那个身躯成长为任何人也无法撼动其地位的存在了。
“此次盛会，我想与诸位相谈的，是关于两百年前，诸神降临之事的”
“当年被我击败的诸神，只是那位天堂话事人的分身，虽然我解决了一时的世界危局，但那位大人迟早会亲自再次降临……最近，这样的预感在我脑中逐渐清晰”
夏晓天看着神色各异的真神，缓缓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是想要在这件事中独善其身的——但这一次，除非你们背井离乡举族迁移到虚空之外的世界，否则便难以从这场风暴中逃脱，所以，为了抵御外来者的再次侵袭，你们的力量也是必要的”
“我们为什么要反抗天堂的势力？他要将我们都杀掉吗？”
有一名身材宽厚的海族真神发出疑惑的提问。
“问得好……诸神不会杀死我们，他们只是会在这里建立下位天堂——圈养我们”
“圈养？”
“圈养……”
夏晓天摇摇头说道：“没错，是圈养，天堂的终极目标，是我们体内的灵魂，建立下位天堂，当我们死后，灵魂将不再回归本源，而是被神族取走，当做额外的力量随意驱使挥霍，我们会成为源源不断产生新灵魂的猪猡，永远将自己的一切留给神族”
“当我们世界本源的所有灵魂之力都被挥霍一空时，我们的世界就会崩解，诸神则会寻找下一个下位天堂——一旦接受天堂的主宰，我们的世界，以及我们的族群，将没有未来可言，我们千年万年来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做了他人的嫁衣”
夏晓天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记记重锤一般打向众神的心脏。
“也许你们中有些人非常了解虚空——也许你们会想，带着自己的族群离开这个世界，寻觅另一个可以生存的世界，是否才是明智之举”
“——你们做不到的，真神，在广阔的虚空之中，只是中庸的力量，你们没有能力为你们的族群寻找到比符文世界更合适的起源之地了，你们的弱小也会招来杀戮和掠夺”
“你们能做的，就是和我一起，击败来犯者，守卫属于你们自己的家园”
夏晓天一口气将这些天经过他仔细思考之后的语句娓娓道来，而一百多名真神的神情也是各异，有喜有忧。
“只要抵挡住下一波进攻，我们能够在虚空中完全立足的可能性就增大了几层”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天堂的目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一名巨人族的老真神义正言辞地说道。
此刻，一直沉默着的伊拉突然发言。
“如果陛下和我想要害你们，只要我们两人联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下去——陛下不屑欺骗你们”
伊拉尖锐而具有攻击性的发言让老真神打了个哆嗦，也不再说话了。
“——你们不相信我所说的，关于天堂的所有事宜，我也无可奈何，但天堂诸神要再次进犯，是绝对的事实，如果只是为了你们世代生长的土地，你们能否战斗呢？”
夏晓天挑衅一般的话语让真神们面面相觑，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总之，我自己会尽全力抵抗诸神的再次进攻，你们是否要贡献你们自己的力量，由你们自己决定——诸位，别忘了两百年前，那位女诸神在天空之上的宣言”
“在她的眼中，你们只是卑微到不值一提的土著——你们如果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这样的存在定夺，那现在就离开吧，我绝不会阻拦”
第三百二十六章 落幕
众神们回忆起了薇儿丹蒂降临时傲慢而不屑的态度，还有自视甚高的姿态，脸色纷纷都有了变化——那还只是诸神的分身吗？
恐怕神族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世界的原生力量吧？炽血真神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看着陷入思考中的众神，夏晓天也暗自松了口气。
“我还知道一件事”
夏晓天突然打破沉寂，而此刻，再没有人敢轻视他的任何发言了。
“当年，你们中的一部分，曾经听候先祖预言家指派，短暂的延缓了诸神的攻势——虽然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
已经有些真神的脸色发生了剧变……对于很多人来说，先祖预言家是绝密的存在，也是不可被提及的。
“时代已经改变，既然他不肯出面再次守护这个世界，那就由我代劳了——我并不在意你们是否会将我视为和他一样的领袖，但请记住，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之中，我和他是站在同一立场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最终归属，我和他必有一战，但绝不是现在”
夏晓天扫视着众人复杂的神情和不敢与他对视的狼狈模样，他说这番话，其实是在对暗中窥视的“他”对话。
夏晓天虽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但他还是莫名地相信着自己的判断——先祖预言家虽然没有到场，但他一定通过某种手段在关注着这场盛会……没人会将在自己身体上举行的大型集会视若无物。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吧——愿意加入这场圣战的真神，从回到你们的部族开始，你们就要做好一切准备听候我的呼唤，置身事外者，待到战争胜利之时，你们在世界也不会再有立足之地，当然，杀死诸神的战利品也不会有你们的一份”
夏晓天亲自为这场盛会划下了休止符，在众神面前保持这样的全神贯注，也是相当会使人疲倦的。
“炽血真神阁下”
突然，一名夏晓天还较为熟悉的真神——白鸦真神突然开口。
夏晓天记起，他上一次看到白鸦真神，还是在他的主城。
“白鸦真神还有什么疑惑吗？”
如今二者地位有别，夏晓天也不再客气。
“阁下为什么要对古扎尔动手？如果他不死，会成为抗击诸神的重要战力”
白鸦真神的问题让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紧张地神情——他们心中几乎都有同样的疑惑……但想到这件事极有可能关乎私人恩怨，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恐怕相当危险。
“龙族并非符文世界原生族群，他们不会为了这个世界奋战到底——我和他还是旧敌，接下来的这场圣战，任何干扰的因素我都不会放过”
夏晓天的脸色不是很好，他身上散发的威压也比刚才的浓重了许多，也没有人再敢质疑更多了——白鸦真神则是一直死死盯着夏晓天，似乎还是在思考着，当年那个实力不错的符文大师，究竟是如何在数百年内成长到这地步的。
明明当年在彩虹桥枢纽初见夏晓天时，夏晓天甚至连让他正眼相看的资格都不存在。
人族，果然是神秘而神奇的柔弱种族。
直到所有人飞离高台，夏晓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炽血之名，逐渐成为了孤高君王的代名词，他的智慧和威严，逐渐统御了符文世界的广阔疆域——乃至更远的地方。
……
下坠，下坠——
眼前的黑暗无边无际，只有一股无形无质的流体滑过肌肤，捷琳娜才感觉到下坠的感觉。
当光明再临，她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没有大地的世界，这里，只有仿佛陆地碎片般漂浮的岛屿群和不时飞过身边的怪异蝙蝠。
远处，视野的尽头，一棵横贯世界的干枯树木几乎将整个苍穹支撑起来，捷琳娜很轻松的就看到了那些从树木空洞中飞出来的蝙蝠群。
葬神之路。
捷琳娜在来到这里之前，曾经抓来一只仓皇逃窜的老龙，询问着两百多年前的旧事。
如今，龙族处于史无前例的混乱之中，古扎尔的死亡导致龙类们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合适的首领继任者——龙族之王必须是黑龙种，这是龙族的铁律，而作为古扎尔弟弟的梅因，却只是蓝龙而已，他甚至连收束外逃龙类都做不到。
就像在究极的男权国家中，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女王一样——龙类从骨子里不接受除黑龙以外其他血统的管辖，除非梅因有着等同于古扎尔的力量。
被抓来的老龙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完完全全的告知给捷琳娜。
“他与艾丽卡和那个银龙，就是在这里开启了征程”
捷琳娜看着远处干枯的世界树残骸——这残骸比起当年要更加枯败，因为世界树的心脏已经被夏晓天取走，而一直被关押在内部的格伦德尔也在当年殒命于先祖预言家之手。
那些不再受到约束的蝙蝠们自由的驰骋在广阔而空荡的天空，人们无法得知，获得自由的蝙蝠们究竟在欢欣雀跃，还是在为格伦德尔的死感到哀伤。
捷琳娜当然记得她前段时间尾随夏晓天进入德洛丽丝，看到的那棵伟大而茂盛的世界树——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棵活着的世界树与眼前这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循着当年夏晓天他们走过的每一步，向干枯的世界树进发。
她想象着，如果当年她也同夏晓天一行时，她会如何说，而夏晓天又会如何回应……
捷琳娜坚信着一个道理，如果你想真正的了解一个人的全部，就先要将他走过的每一步都体验一遍，当这条道路的阴晴冷暖你都知晓，那么及就会知道那个人何时会笑，何时会哭了。
她如今就是在做这样的工作——看似是无意义地，但对她本人来说却意义重大的工作，当她更够完美的将自己也嵌入夏晓天的经历之中时，也许她就会满足吧。
很快的，她便钻进了干枯世界树的空洞之中，迎面而来的死亡与腐朽气息让她微微皱眉，她一边飞行着，一边拍了拍紫色长衣之上沾染的腥味，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第三百二十七章 红耀戒
干枯世界树的核心之处，已经是充满腐朽气息的肮脏坑洞，到处都是腐蚀的痕迹，黑暗笼罩。
捷琳娜环顾四周，轻轻动动手指，一股幽蓝色的力量就开始从四周向中心汇聚。
没过多久，一个模糊的人形就出现在捷琳娜的眼前。
“我……这是……”
“你叫格伦德尔是吧？希望我没搞错，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没有这个世界的烙印……所以我才能将你散去的灵魂重新聚集在一起”
捷琳娜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我死了……”
格伦德尔逐渐回忆起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记得最后一次，他向降临的薇儿丹蒂长兄求救，但却被先祖预言家先一步发现，提前将他杀死……他仍然记得先祖预言家灭杀他所使用的雷霆手段。
“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在此之前，你先把你的记忆整理好”
捷琳娜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你是谁……我已身死，又何必听从你的号令——啊啊啊啊啊”
格伦德尔话音未落，就发出激烈的惨叫之声，他的灵魂被一股灰色的力量随意揉捏着，即便他现在只是灵魂体状态，这股意料之外的疼痛还是直达他的灵魂最深处——即便没有感官，这痛苦也没有丝毫减弱。
“别废话，我问你答，多说一句，我就多折磨你一次”
捷琳娜冷冷地说道。
“……是”
已经一无所有的格伦德尔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也很快放弃了抵抗。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捷琳娜将当年夏晓天在这里经历过的所有细节全部讯问出来，一幕幕古旧的画面被还原，而捷琳娜的脸色也逐渐放松下来，格伦德尔也逐渐感觉不到折磨的苦痛了。
“寂灭使者……血族血脉……谶言术”
捷琳娜获悉了一些夏晓天身上绝密的事情，内心也越来越火热。
“谶言术所约定的内容，他也没有去遵守，不过我猜他一定找到了接触谶言术的方法”
格伦德尔的语气无喜无悲，他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了。
“如果没有更多的信息，我们就到这里吧——我要走了”
“没有我打开这个世界的裂隙，你又怎么能——”
格伦德尔刚要说什么，却发现捷琳娜已经打开了一道漆黑的传送门。
这时，反应已经非常迟钝的他，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拥有着匹敌先祖预言家甚至远远在其之上的实力！
“——救我！你如果肯救我，一定会得到诸神的犒赏！他们一定一直在寻找失踪的我！”
此刻的格伦德尔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此刻什么也不能做，甚至无法短距离移动的他……仿佛又看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诸神的犒赏？呵呵呵呵呵”
捷琳娜只是用嘲讽的眼神看着狼狈的格伦德尔，在听到神族之名时，甚至眼皮都没有多跳动一下。
格伦德尔在看到捷琳娜这样的态度时，也彻底绝望下来——再结合刚才女人一直在盘问这关于炽血的事情，他也猜出，恐怕这女人与炽血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恐怕不太可能去做任何有可能对炽血不利的事。
在捷琳娜离开前的最后一秒，格伦德尔缓缓开口道：“我整理我的灵魂与记忆时，发现了违和之处……我可能在幼年时就见过炽血真神，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脑海中关于血族之城被毁的记忆之中，多出了他的片段”
捷琳娜回过头，脸色稍缓道：“多谢……也许有一天，炽血想起了你的存在，就会来见你吧”
捷琳娜再没有犹豫，走进了传送门之中。
……
“嗡嗡嗡——”
德洛丽丝边境的荒漠之中，夏晓天右手食指之上佩戴着一枚暗红色的戒指，这戒指在力量的灌注之下，发出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嗡鸣声。
夏晓天瞬间感觉自己眼前的时空被分割成一个个小的区域，自己好像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着这些区域时空的流动。
他敲碎一块眼前的石头，再缓缓动用力量——已经碎裂的石块在他的指挥下一点点重新聚集，看起来神奇异常。
这便是戒指的第一个用途？
夏晓天感受着这种随心所欲操控时空的畅爽感，心中默默给这个能力起了一个“时空领域”的名字。
他感觉，在这样的领域之中，不但他的作战能力会大幅提高，甚至连他自己对时空的领悟程度也在提高，这对绝刹以及降维的领悟，也有极好的帮助。
再仔细琢磨数个小时之后，暗红色戒指突然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光芒，夏晓天周围数百米的范围，都被一种红色薄膜构成的多面体包围——一瞬间，那种厚重而坚固的防御能力传达到夏晓天的脑海。
他扔出黑焱镰，盘旋飞舞的黑焱镰在整个红色巨型多面体周围转了一圈，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波动。
这种防御屏障，比起之前泰坦独眼营造的万华镜式防御，又要坚固数十倍，不过这能力对他的神力消耗也是极为恐怖的，恐怖到即便他有泰坦之心源源不断的恢复神力，也不能支撑这防御超过一个小时。
夏晓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这戒指目前也只是被他发现了这两个用途而已，但目前展现出来的威力，也不输于黑焱镰了，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神器。
“红耀戒”
夏晓天并不知道这戒指的真命，所以就随意给其起了一个名字——这神器并没有神器之魂显露，不知是根本没有还是隐藏在了戒指中没有苏醒。
随后，夏晓天拿出了那座微缩版的高塔，将高塔内沉默着的傀儡管家放了出来，傀儡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荒漠和带着戒指的夏晓天，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你的能力是什么？”
夏晓天看着一动不动的傀儡，有些好奇的问道。
傀儡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我在问你——”
“轰——”
猛烈的爆炸瞬间将夏晓天的身影笼罩其中，而傀儡的身影则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夏晓天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爆炸中央，脸色有些无奈。
“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夏晓天也不再犹豫，展开双翼，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跟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傀儡来历
“主人！主人救我！主人！”
这傀儡一边在高空中快速飞行，一边发出响彻天际的哀鸣，德洛丽丝北部的城市几乎都听到了这哀鸣呼救之声！
夏晓天一脸无奈地跟在傀儡后面，他只是略微加速，便已经快要接近傀儡了。
这傀儡，也已经有了神器的水准，速度也是非同凡响，而且它爆发出的力量流此刻也远超夏晓天的预估，看起来它比夏晓天此刻手中的红耀戒要更宝贵一些！
地面上的人们只看到两道急速划过天际的流光从北部一直往南飞，德洛丽丝的军事力量已经注意到高空的异动——守备高空的巨龙和高阶强者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
“白渊剑界”
一声清冷的短喝响起，正在极速飞行的傀儡突然停了下来，在他身体周围数十米之内，一把把红色长剑虚影支撑着一层绽放着白色玫瑰的薄膜将傀儡困在原地。
艾丽卡绝美的身影出现在一旁，她似乎对自己的手段非常满意。
“你创造的新符术？”
夏晓天来到艾丽卡身旁，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艾丽卡。
“嗯”
“……看起来品阶不低”
“勉强算是神术，不过也只能欺侮一些实力不强的存在”
艾丽卡似乎满不在意，但夏晓天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
“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你真是个天才”
夏晓天笑着吻向艾丽卡，艾丽卡却灵敏地躲闪开来。
“……咳咳，这种事之后再做，我的剑界快要解除了，不要让这东西再逃走了”
艾丽卡的脸红的快要滴血，看起来不太寻常。
“你怎么了？”
夏晓天有些摸不着头脑，平日里该做的不该做的两人全都做了个遍，怎么事到如今老夫老妻却害羞起来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走了”
艾丽卡毫不犹豫地飞离现场，夏晓天连下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只能目送艾丽卡化作一道飞虹离开了。
“是艾丽卡吧……是她本人没错吧……”
夏晓天很少见到如此娇羞态的艾丽卡，记得上一次艾丽卡有如此姿态，还是在重获肉体，两人结合时……今天的艾丽卡似乎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有了异常。
正在夏晓天神游天外时，一旁的傀儡已经准备悄悄远离了。
“你再动一下，我就彻底将你轰成渣滓，我的耐心很有限”
夏晓天转过身，他手中的红耀戒闪烁起刺目的暗红色光芒，整个周围空间都变得虚幻起来，傀儡此刻觉得这片空间变得无比粘稠——每移动一小段距离，都要耗费无数心力。
“你这么快就掌握了妖石之戒的使用方法……”
傀儡露出人性化的震惊神情，随后便不再努力突围，而是放松身体，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我说过了，你的主人已经死了，我杀了他，就算你向他求救也是没用的”
夏晓天的声音相当冷漠。
“他死了？”
“嗯”
夏晓天点点头，而傀儡则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
它眼神中的神光逐渐暗淡下来。
“我能感觉到您没有说谎——您太强大了，比他要强上好几倍……我相信您”
“可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你可别耍花招了，作为一件器物，就算具有灵性，终究还是为了服侍持有者而存在，如果持有者都身死，你也就没必要再耍什么心机了”
夏晓天靠近傀儡，在傀儡的身上打下了许多可引爆的神力烙印，傀儡也没有再抵抗。
……
“你有名字吗？”
空中花园之上，夏晓天若无其事地问着跪倒在地的傀儡。
“……曼德尔”
傀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是何时被制造出来的？你有什么特殊功用吗？”
夏晓天相当直接地问道。
“几千年前？……或者万年前吧，我不太记得了，我没有任何用处，只是主人制造的废物”
傀儡淡淡地说道。
“……”
夏晓天看着傀儡的脸，轻轻地叹了口气。
傀儡并不明白夏晓天的叹气包含了何种感情，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没有任何用处，你就能把神器的气息完全用身体掩盖？——看来你仍旧不死心，跟我来吧”
夏晓天一把抓起毫无反抗的傀儡，飞离德洛丽丝，高空的冷风让傀儡有些惶恐。
“您要带我去哪？”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符文世界的日落柔美而安宁，完全看不出任何恐怖的先兆。
“达西亚”
听到这个词语时，傀儡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但此刻它已经完全被夏晓天制服，没有了反抗的资本。
当达西亚北部高塔遗址抵达时，傀儡终于开口了。
“您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看什么”
“他的死状，他的尸体残骸应该还在深坑之中”
“不……我不想看，我已经相信您了——我知道他死了”
“那就别撒谎！别隐瞒任何东西”
夏晓天看着傀儡冷声说道。
刚才傀儡依旧在对他隐瞒，这让他格外烦躁。
“我没有隐瞒任何东西”
傀儡的这句话让夏晓天露出了残酷的冷笑。
“嗖——”
夏晓天背后的巨大双翼展开，速度推进到最快，很快就来到了这深坑边缘，周围的警戒者在看到那标志性的巨龙双翼时，完全不敢靠近。
他拖着傀儡一步步走向深坑，很快就下到相当深的距离——壁画再一次出现在夏晓天面前，再往下，就是神祇的殉葬之处。
“求您了……别让我再回到这……求您了，我会告诉你呢一切”
傀儡突然崩溃地大叫着，他喊叫的内容让夏晓天也有些吃惊……“别让我再回到这”？傀儡难道还来过这个深坑？
他只是想让傀儡确认达西亚先祖的遗骸，没想到竟然又牵涉出另一段往事？
“你叫曼德尔是吧？你究竟是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你的功用，你的经历，全都告诉我”
夏晓天冷声说道，他停下了脚步，但仍旧紧缚着傀儡，没有松手。
“我……是初代神祇，就是黑深渊壁画上最大的那个怪物，也是达西亚真神的儿子”
傀儡开门见山的介绍让夏晓天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