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抵达华纳海姆
可恶。
夏晓天感觉自己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竟然以女性之姿被艾丽卡仔细端详，羞耻的血液都快从皮肤的孔隙里渗出来了。
“嗯”
艾丽卡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之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而维拉则在一边一副强忍笑意的模样。
凯尔莎早就被夏晓天呵斥走了。
“怎么样？美吗？”
夏晓天没好气地说道。
“美！但是你的嗓音怎么没有变化？维拉可是说你的伪装连母神主宰都没能看得出来”
艾丽卡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
夏晓天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艾丽卡灼热的红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气氛突变，维拉吐吐舌头，悻悻地离开了。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升起破坏欲……我现在有点能理解男人的思维了”
艾丽卡用耳语般的音量轻声说道……那声音带来的酥麻感传遍了夏晓天的全身，艾丽卡变得前所未有的性感和强势。
“现在的你一点也不像你了”
夏晓天看着近在咫尺的艾丽卡，突然觉得一直以来两人确立的关系发生了逆转。
“下次……下次你就用这个形态”
艾丽卡抛出一段极隐晦的话语，夏晓天看着艾丽卡突然羞耻的眼眸和鲜红的快要滴血的唇，血液都沸腾起来。
于是两人久违的在加帕尔长船的某个船舱之内亲密无间起来。
……
华纳海姆，是星主所在之地，是星盟的绝对核心，更是防备力量严密，易守难攻的超大型世界。
它不但幅员辽阔，拥有近三倍与大夏世界的面积，侍奉的恒星更是虚空之中最明亮的几颗之一，这颗名为“胧月”的恒星，有别于其它恒星，它释放的光线是特异的冷色调，但热度却丝毫不减。
于是在华纳海姆，这种冷色调就占据了所有——华纳海姆在荒古时代，也被称作“热雪之国”，看似寒冷，但却意外的适宜生命诞生。
如今的华纳海姆，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驻民，都是当年弗利嘉所带领的神族叛党的后代，这件荒古秘闻，逐渐被星主弗利嘉抹去了历史之中的痕迹，人们也渐渐察觉不到华纳海姆与诸神世界的联系了。
华纳海姆的首都，位于世界的正中央，名为“中庭之国”，在这里，到处都是高耸挺拔的白色山峰和洁白楼宇，还有用彩虹和光线搭建的空中楼阁，在冷色的光芒之下，这些建筑闪烁着神圣而恢宏的气息。
古谕所是空中楼阁最深处最接近天穹的高大建筑，足足有数千米高，而算上它和地面之间的距离……更要再高上千米，中庭之国的住民们即便将自己的脖子扭断，也看不到古谕所的顶端。
星主就居住在古谕所之中——由于传闻之中，奥丁所在的宏伟建筑名为“神谕所”，所以很多人猜测，星主之所以会勒令修建古谕所，就是为了展现自己与奥丁的对抗之心……实际情况却不为人知。
中庭之国附近，永远有大队的自由生命级卫士日夜在空中巡视，在这里，主神都只能是卫队长而已，只有主宰们才有资格进入古谕所聆听星主的教诲。
而最近，中庭之国发生了大事。
由于天堂最近动作极大，星主特意将大批主宰、主神召集到华纳海姆，中庭之国一下子拥挤了数倍，守备力量也开始成倍递增，整个中庭之国都开始严阵以待起来，谁都知道，在这样关键的大型集会之中，任何差错都有可能导致星盟的巨大损失。
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星主派遣了一小部分亲信，开始对进入华纳海姆的所有主宰以及主神，甚至是自由生命级，进行严格排查，终点检查他们是否拥有天堂的印记。
夏晓天等人来到华纳海姆的当天，中庭之国为了迎接星主归来，数千名卫士夹道在侧，走在星主身边的夏晓天无疑十分扎眼——人们纷纷猜测，他就是星主最近突然收下的学生，炽血。
星主突然收下学生这件事，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星主本人有意淡化处理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并未成为真正的“大事”，许多人甚至认为星主只是兴致来了随意指点炽血而已。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一名名为艾丽卡的人族女人，凭借炽血之妻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就见到了星主，星主不知得知了什么消息，竟然随艾丽卡匆忙离开！
要知道，现在可是众神汇聚之时，炽血竟然有可以让星主抛下身边所有大事的能量？
“这就是华纳海姆……”
夏晓天看着周围高耸入云的楼宇和建在彩虹之上的天空楼阁，不禁发出了震惊地感叹。
“我之前为了救你，来华纳海姆找星主求援时，也被这景象震惊到了——如果德洛丽丝有一天也能有这样的盛景就好了”
艾丽卡看着周围庞大的令人窒息的一切，也一脸艳羡的说道。
几人无视周围围观者们不可思议的眼神，跟随着星主一同踏上了前往古谕所的登天道路，只过了数十分钟，整个中庭之国的全貌就展现在众人面前，密密麻麻的人潮和远处天际尽头的海洋、沙漠、山脉，都让人新生敬畏。
夏晓天看着这座还比大夏世界更广大的世界，不禁想到——真正的诸神世界和泰坦世界，又是什么景象！虽然在巴德尔主宰的世界之中，他看过诸神世界的真实面貌，但那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这些世界的世界之心，又要比符文世界的那家伙健壮多少！
不过想起这个，夏晓天觉得，符文世界也算特殊，竟然有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世界之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符文世界的特殊性也许不比这些幅员辽阔的广大世界差多少。
“我在古谕所之中给你们准备几个房间，没有我的指令，你们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最近华纳海姆生人极多，绝对有奥丁的蒲公英在”
“是”
夏晓天点点头。
“还有……暂时不要来找我，我最近会非常忙碌”
“是”
夏晓天几人跟随着星主的脚步，真正进入到古谕所之中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识破
“你好像并不惊讶……看到中庭之国的种种”
夏晓天看了看一旁脸色如常的凯尔莎，突然问道。
“我来过，主人，我在幼年时就随熔火主宰来过这里，数万年间，这里还和当年一样壮观”
夏晓天恍然的点点头……他们四人之中，也只有凯尔莎来过华纳海姆。
实际上凯尔莎也是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虽然在诸神之中，她还算年轻，只有几万岁，而相比他们，凯尔莎则已经是寿数绵长的存在了。
攀登古谕所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几人就来到了星主分配的房间，夏晓天和艾丽卡来到了一间面积足足有数百米方圆的特大房间……房间内部的壁炉之火已经燃起，突出的阳台之上，可以一览中庭之国的一切。
“真是壮观，仿佛来到巨人之国一样……”
艾丽卡看着远处的重峦叠嶂，和近处如蚂蚁般密集的人群，充分感受到了中庭之国乃至整个华纳海姆的“巨大”。
人族，对“巨大”的崇拜一直都有，这也是为了铭记伟人，人族会修筑雕像的原因之一，无法言表的崇敬之心，用最简单的“巨大”就可以完美诠释。
在这个人族主导的大型世界，这样的理念贯穿了一切。
……
“我离开的这一个月，发现了多少蒲公英”
星主粗糙而慵懒的声音从古谕所顶端阁楼处传出，主宰们纷纷在阁楼下聆听。
“十四个，其中有两个是主神级，剩下的都是自由生命级”
“主宰呢？”
星主的质问声让整个古谕所之顶的所有主宰都沉默下来。
“怎么？难不成你们以为主宰之中就没有叛徒吗？……还是你们不想得罪同辈，疏忽调查了？”
星主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星主……即使主宰之中有叛徒存在，我们也只是跟他们同一实力，是在不好探清他们的底细，这需要您亲自筛查”
禹主宰突然说明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星主缓缓说道：“禹主宰说的没错，我会亲自筛查主宰队伍……被发现的那个主神蒲公英，是哪一族的？”
“亚堪族的‘暗之侵蚀主神’，原本他在亚堪族之中也算威望不错，但天堂的印记不能作假，现在他已经被亚堪主宰收押”
“是……星主，我已经将这个叛徒收押了，这是我管教不利的结果”
亚堪主宰用虔诚的语气说道。
“将那个主神带来”
“……好”
亚堪主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疑惑。
当暗之侵蚀主神被带来时，其他主宰都已经被星主驱离，只留下禹主宰一人。
暗之侵蚀主神有着亚堪族典型的狭长面孔和暗色肌肤，瞳孔之中的浑浊黑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堕落了。
此刻，他被金色的锁链紧缚，面对星主他在没有意思反抗之心。
“你是蒲公英？”
星主不知何时，竟然从阁楼之上走了下来，正面审讯这名主神。
“……是”
暗之侵蚀主神乖乖地答道……似乎已经放弃了嘴硬。
“你是如何和奥丁交流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叛徒的？”
星主居高临下地问道。
“奥丁平时对我们下达命令，就是依靠我们身上的天堂印记——只要奥丁愿意，任何指令都可以通过印记传递到我们的脑海……我是在三万年前正式成为蒲公英的，主神阶层是蒲公英的核心，也是地位最高的蒲公英”
令人极为意外的是，暗之侵蚀主神作为奥丁的爪牙，竟然将一切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星主，甚至没有一丝隐瞒。
“你为什么要加入蒲公英”
星主的声音变得格外冷冽。
“……他们答应我，会将深渊邪典的另外半部复刻给我，亚堪族只有其中一半，另外一半，我早就听说在天堂那边有所传播——可惜我们亚堪族保存的深渊邪典原本，在数十万年前遗失了，上面记载了许多我做梦都像学习的邪恶技艺……批量制造真神、自由生命级，血祭生灵突破修行障壁，也许我能通过这些技艺成为主宰”
暗之侵蚀主神很简单就将自己的期望与欲望倾诉出来，面对星主，他毫无隐瞒。
“我听过深渊邪典的名号，那是荒古时代神族的深渊主宰所著——你们一族竟然有原本？这件事我并没有听亚堪主宰说过”
星主露出怀疑的神色。
“主宰一直将这典籍视为禁忌——原本遗失，也多半是他搞的鬼！如此高深的典籍！……实在是暴敛天物！”
暗之侵蚀主神露出懊丧而怨恨的神情。
“你责怪他？”
“当然——他就是害怕族中出现第二个主宰，动摇他的地位，才故意将深渊邪典丢弃掉的！”
暗之侵蚀主神似乎对主宰积怨已久，一下子打开了闸门一般，怨念滔滔。
星主看向禹主宰……禹主宰却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你对你的主宰很是怨恨……不过即便你有一万种理由，你也依旧是背叛星盟之人，你懂吗？”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不过我死前，希望星主大人能给我看看深渊邪典的全本，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请帮我完成这个遗愿”
暗之侵蚀主神一副只要看到深渊邪典全本，就死而无憾的样子，的确让人动容……看起来他的背叛也并非十恶不赦，而是出于对实力的极致追求。
星主走到主神面前，轻叹了一口气，用极为慵懒地口气说道：“谁说我要杀你的？”
“星主……？”
主神抬起头一脸茫然，但眼底的兴奋确实藏不住的。
“你以为你很快死了，亚堪主宰的就再也不会露出马脚，是吗？……你们真是聪明，恐怕亚堪族之中，也只有你知道亚堪主宰已经是奥丁的人了，对吗？”
星主轻轻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了她完美无瑕的面容，声音也婉转动听起来。
禹主宰看着主神，遗憾地摇了摇头——除非是星主弗利嘉极为亲信之人，否则一旦看到她的真实面貌，往往所见者就再也没有与第二个人说话的资格了，暗之侵蚀主宰面对的，只有永恒的囚禁和死亡这两条路而已。
“星……主？”
暗之侵蚀主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面对的是虚空中最强的存在之一，任何小聪明和计谋都是那么的可笑。
第四百四十八章 当权者
“我听说一个亚堪族的主神被查出天堂印记，现在已经被星主本人亲自审问了”
凯尔莎将她在古谕所之中听到的新消息报告给夏晓天……在见识过星主对夏晓天的重视之后，她也逐渐抛弃掉无谓的挣扎，尽心顺从新主人了。
“亚堪族？”
夏晓天和艾丽卡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隐忧。
夏晓天原本计划之后去一趟亚堪大世界的，但这件事发生，亚堪大世界就不再安全了……尤其是现在他已经逐渐被星盟乃至整个虚空关注，没有星主的帮助，很有可能会被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灭杀。
夏晓天有些苦恼……他非常想去亚堪大世界请教至暗之力的无害使用方式，以及他手中的这份邪典的来历，但恐怕之后只能请教星主本人了。
夏晓天一直认为，即使是星主这样的当世强者，也并不是全知全能，如果任何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要劳烦她出手，恐怕自己也无法获得真正的成长。
“那个主神死掉了吗？还是被星主囚禁了？”
夏晓天反问道。
“……这个倒是不大清楚，星主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不过关于这名主神的生死，亚堪主宰也在不断打听呢，据说见证审讯现场的只有禹主宰，可是禹主宰守口如瓶”
“他打听这个做什么”
夏晓天闻到一丝怪异的味道。
“也许是因为亚堪主宰关心自己曾经部下的生死吧……主人，您不必怀疑亚堪主宰是叛党，整个星盟包括星主本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哦？”
夏晓天看着凯尔莎如此笃定的说法，不禁更加好奇了。
“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艾丽卡在一旁冷声说道。
“亚堪主宰所辖的亚堪大世界，以及亚堪族，是星盟内前十的大族，更是星盟的创始种族之一，连星主本人都是亚堪主宰率先推举其掌握星盟大权的……亚堪族甚至还拥有着‘星盟旗’，关键时刻可以获得所有星盟战士的指挥权，甚至可以发起罢黜星主的投票，如果他是叛党，星盟早就该分崩离析了”
随着凯尔莎的娓娓道来，夏晓天和艾丽卡的脸色也越来越灰暗。
“主人……？”
凯尔莎不解的看着两人凝重的神情。
“听你说完，我觉得他必然是叛党”
夏晓天刚说完，腰间的紫水晶就传递来一条讯息——星主要求他立刻单独来到顶层。
他没有犹豫，立刻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凯尔莎和艾丽卡两人。
“我们两个都是从最低端的世界缓缓爬上来的，对人情世故和智慧之心有着更多的认识——在我们眼里，这样的掌握大权的大臣，是决不允许出现的”
艾丽卡摇摇头说道。
……
夏晓天来到古谕所顶端时，只看到星主已经摘下了兜帽，露出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虽然这样说夏晓天觉得十分对不起艾丽卡，但就单以容貌，古老的诸神种族的确略胜一筹，不过星主的面容，给夏晓天更多的感觉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一名皮肤青白、面孔狭长的亚堪族正跪伏在地面上，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神力气息，显然已经被星主剥夺过力量了。
“导师叫我来是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吗？”
夏晓天轻声问道。
“炽血……之前，我只是告诉你，我要让你成为可以对抗奥丁之人——但我现在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将来，星主之位，我也要交给你”
星主说着，发梢间发光的叶片也开始化为无形。
暗之侵蚀主神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夏晓天，似乎不敢相信这样重量级的消息被自己得知了。
“导师请不要开这种玩笑……除非你死，否则我想不到我要继承这位置的任何必要性”
夏晓天皱着眉说道。
而面对夏晓天的言语，星主只是笑着。
“您真的会死？——为什么？难道已经等不到我成长到那地步了吗？”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叫你来，是想看看你作为一名当权者的能力，我知道你是国王出身，对权利本就敏感，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细枝末节？夏晓天对此并不认同，但星主既然这样说，再问也没有意义了。
“我要如何展示我作为当权者的能力？”
夏晓天看了看一旁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暗之侵蚀主神，猜想这件事一定与这人有关。
“审讯他，从他的口中得到我们该得到的讯息，你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在意，我只在意结果”
“难道您也没能撬开他的嘴？”
夏晓天一脸意外地看着这名失去力量的主神。
“不，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讯息——但他始终在某些地方扯谎”
“请交给我吧”
夏晓天笑了笑，看向主神。
“说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星盟吧，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解释的”
夏晓天轻声说道。语气似乎并不严厉。
主神犹豫片刻，将那一套对星主说的说辞又搬了出来。
“哦？深渊邪典？”
夏晓天立刻就想到了自己身上携带的那一本邪典……如果他所言属实，那么自己的那本邪典很有可能就是遗失的深渊邪典原本。
“你的意思，是你为了更强大的力量，为了晋级主宰动摇亚堪主宰的地位，所以才选择与天堂合作，是吗？”
“是的……继承人殿下，我虽然是叛徒没错，但我不会说谎，不知星主为什么要这样认为”
主神一脸委屈，似乎在表示他说任何事都得不到信任。
“呼……”
夏晓天轻轻吐了口气，似乎在准备着什么，而星主也饶有兴趣地关注着夏晓天。
“你想推翻亚堪主宰在亚堪大世界的独裁，是吗？”
“……是，我曾这么想过”
“其实——我们星盟高层，也一直有这个想法”
夏晓天笑了笑，看了一眼星主，星主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
主神一脸懵懂地看着两人。
“亚堪主宰的星盟旗，一直都是悬在导师头顶的一根刺，不知什么时候，只要他愿意使用，导师就会陷入被星盟战士围攻的窘况，只要导师稍有损伤，就面临着被他夺权的危险——这样能够掌握兵权的大臣，真的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第四百四十九章 极致手腕
“……您在说什么？您以为这样的谎言能骗过我？”
暗之侵蚀主神一脸不信。
“信不信由你——但任何国王，都不可能容忍侧榻之下有持刀侍卫的存在，否则为什么导师越来越信任禹主宰，而不再是亚堪主宰？”
“……”
看着夏晓天面无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的冷酷言语，暗之侵蚀主神深深地皱起了眉。
“你的出现，正好是一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合作，我会让导师在你的身上设下印记，而你的任务，就是装作被我们施放，然后将主宰带到我们约定好的地点”
“你们要做什么？”
“……这就要看是活着的他有用，还是死了的他有用了，只要完成这个工作，你就可以在我们的监视下继续活命了——不过你已经看过导师的真容，你的自由会受到一些限制，但总比死了要好一些”
夏晓天蹲了下来，用十分诚恳的劝说语气说道。
“……为什么让我去引导主宰？你们难道不能做到比我更好吗？”
主神依旧不信。
“呵呵呵……其实，导师最近已经将此事反复跟我说过了……最近亚堪主宰对她有防备了——我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想必是他对我们的心思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主神睁大了眼睛。
“看来你对这件事也很清楚……最近亚堪主宰对导师的防备，已经被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你作为他的老部下，应该也清楚得很——对了，你可以用这东西将他引到穆斯贝尔海姆，我们在那里为他准备了一份大餐，可以确保他在使用不出任何手段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夏晓天拿出了他的那本深渊邪典，主神的双眼暴突起来。
“眼熟吧？这就是亚堪主宰曾经拥有的原本深渊邪典——不过早年被导师偷……拿走了，你们一直很费解吧？什么东西能够让主宰遗失掉？必定是被偷走的”
夏晓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此刻的他仿佛一名残忍孤高的君王。
而星主的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震惊……尤其是在夏晓天拿出深渊邪典时。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们！你们早就！你们早就——！”
主神挣扎着、怒吼着想要突破禁锢，却被星主的力量紧缚于原地不能动弹分毫。
“干嘛那么生气？你不是早就想要动摇他的地位了吗？此事事成之后，你一跃成为亚堪族的新魁首我们也乐意见到，毕竟你相比他，更好控制一些——怎么样？和我们合作解决掉他，好吗？”
“做梦！做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绝不会背叛主宰大人！”
随着主神的这句话冒了出来，星主也轻轻叹了口气，夏晓天的笑容也消失了。
“所以说……亚堪主宰真的已经是奥丁的爪牙了，是吗？”
夏晓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不不不不不……这是两码事，我不会背叛主宰大人……我……”
“如果，你再将这件已经被我们识破的事情多加粉饰，我会亲自去到亚堪大世界，将你的家人、妻女、友人、导师以及你所有熟识之人全部灭杀，我会把你留到最后一个，让你看着你的所亲所爱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也许我还能通过这样练习如何能让人死的更痛苦——我说到做到”
夏晓天的语气已经冷到冰点，瞳孔之中属于血族的那份血色逐渐弥漫出来。
“……”
主神缓缓低下了头。
“所以说……亚堪主宰，已经是奥丁的爪牙了，是吗？”
“……”
“你们主神、自由生命级叛徒，是属于‘蒲公英’的范畴，而真正的杀招，是隐藏于星盟主宰之中叛徒，是吗？”
“……”
“很好”
夏晓天来回踱步，语气越来越阴冷。
“……你听说最近奥丁与格欧费茵结合的事吗？”
夏晓天突然说道，而主神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你猜……格欧费茵是不是导师的棋子呢？”
主神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噗——”
还未等他有下一步的反应，夏晓天就用黑焱镰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主神就这样死去了。
“格欧费茵不是我的棋子”
“我知道……只是骗骗他，毕竟他也骗我们好久，总要让他怀抱着恐惧去死才好”
夏晓天笑了笑，仿佛刚才杀人行为丝毫没有让他的内心有任何波动。
“你……比我想象之中，优秀得多——你比任何人都会虚张声势，但王就该是这样”
星主神情复杂地看着夏晓天。
“您出身于高贵，并不像我和艾丽卡那样从世界的底端出身，我们见识过太多为了生存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智慧，自然也会被其感染”
“很有趣的观点……也许之后，会成为一种学说——不过你未经我同意就杀了他”
“他必然要死的，他看到了您的脸，还知道了我对您的重要性……我不允许他活着，这一点就算您惩罚我，我也不觉得我错了”
夏晓天缓缓说道。
“好！很好！你简直就是为了我的需要而生的天才，天赋、智慧、手腕都是极佳，这样……我就放心了”
星主松了口气，不过表情仍然不太好。
“您……是不敢相信亚堪主宰是叛徒吗？”
“不……早在你审讯他之前我就知道了，他们每一个主宰都追随了我太多岁月，即便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是一缕气息，我都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只是——我不愿意相信他会是叛徒，我不希望他是，但事实如此，我的期望也没有任何意义”
星主罕见的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
“你猜……格欧费茵是不是导师的棋子呢？”
奥丁的面前，一道幻影这样说道。
这是一名高阶蒲公英在死前，用最隐秘的手段，以灵魂消散的代价传递出的最后讯息。
奥丁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绝不相信格欧费茵是星盟安插的棋子……绝不相信。
可信任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消耗品，曾经，巴德尔、弗利嘉、该隐，哪一个不是他万分信任的存在？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法再完全信任任何人了。
这个不大不小插曲，在奥丁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利刺，只待它穿透奥丁胸膛的那一天——血流成河。
第四百五十章 一无所有（本卷终章）
“轰——”
声势浩大的轰鸣自中庭之国上空响起，一团团遮天蔽日的暗色物质正侵蚀着这里的外层防护，顷刻间，中庭之国便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之中！
夏晓天来到巨大的阳台之上，看着天空中舞动的庞大黑暗，轻轻叹了口气。
“是亚堪主宰要逃走了？”
夏晓天向一旁沉默着的星主问道。
“是他的力量”
“这是我的错吗？……我杀了暗之侵蚀主神，被他察觉到了？”
夏晓天啧啧嘴道。
“不……他在主神的身上设下了连我都无法察觉的记号，一旦他的事情败露，他一定能第一时间有所应对——和你无关，我早有准备”
“导师的准备是什么？”
夏晓天一脸好奇地问道。
突然天空之中，一道金色的焰火将凝固的黑暗物质烧穿，一个伟大的身影傲然矗立，虽然她穿着一身厚重的黑斗篷，但夏晓天还是能看出，那是星主本人！
“原来，这只是您的分身”
夏晓天看了看一旁端坐的星主，露出了钦佩的笑容……她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并且早就打算亲自解决亚堪主宰了。
这段自荒古时代就延续至今的友谊与忠诚，要用当事者自己的刀剑亲手斩断！
……
“亚堪，何必急着逃走？你其实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星主的声音如同轰鸣的雷声般在中庭之国炸响，绚丽的金色烈焰环绕在她身边，纷飞漫舞，周边所有暗色物质都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节节败退。
中庭之国的外围防御层比想象之中坚固许多，虽然在亚堪主宰的攻击下有了被破除的趋势，但最终这股趋势还是被压制下去了。
“你早猜到我要逃走？你提前封锁了正常的出入港，还加强了外围防御”
一团团如同黑色油质的物质之中，亚堪主宰老迈而晦暗的身影缓缓浮现。
星主与亚堪主宰的对峙，是中庭之国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想象的——亚堪族是星盟的大族之一，更是从星盟建立之初就备受星主照顾的族群。
而亚堪主宰，更是星主的推举人之一，而如今，他们却在中庭之国摆开架势，准备大战一场！
主宰们都第一时间发现了高空的异动，然而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星主就亲自驾临……既然星主亲自出手，那么其他人就都只有作壁上观的资格了。
“你以为我和你相处了多久，亚堪……你的忠诚，是什么时候丢失掉的”
星主的声音变得极为阴冷，显然是真的出离的愤怒了。
“我只对我的人民忠诚……我不希望他们在下一次神启之中沦为牺牲品——你赢不了，你准备的新武器也一样不能帮到你什么，我们都小看了奥丁，他是这个虚空认可的最强者，异常必输的战争，我绝不希望我的族人们去参加”
亚堪主宰语出惊人，实际上，亚堪族是星盟战士之中的重要血液，而如今，亚堪族的主宰都认为这场战斗将会失败——希望又在何处？
“如果这场战斗我们将会失败，你认为我该做什么？”
星主反而语气平和下来，这让亚堪主宰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展露你的真实身份，回到天堂中去，接受奥丁的制裁，这样好歹能够保全星盟的大多数生力，只需要牺牲你一个人就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星主的笑声逐渐狂放起来，似乎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我不觉得这很可笑——奥丁的强大，你比我要更了解，至今为止，星盟还没有第二个可以与你一较高下的存在，而下一次战争马上就会打响，就算你的那个学生是希望，时间，也不够了”
“然后我们就卸下武器和铠甲，将我们生存的大地献给奥丁？等到下位天堂吸干世界之心的那一天，在末日之中祈求奥丁将我们带到永恒的诸神世界？”
星主的的怒意再次爆发，整个中庭之国乃至整个华纳海姆，都在聆听着星主的教诲。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到就是寿命绵长的我们都要等待无尽的岁月才会看到末日”
亚堪主宰沉声回应道。
“比起有终点的未来，我更热爱无限，我不想我的子民们，我的后辈们，在无尽的未来，只看到虚空中孤冷的诸神世界存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物，给我们的土地，放上一个倒计时的钟表”
星主的话语让所有人精神一振，仿佛深渊之中开放的绚丽之花一般，让人打起精神。
“我们？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子民？你真的有这样的立场吗？即便过去百万年了，但你的身份依旧不会改变”
夏晓天在古谕所之顶听到亚堪主宰如此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星主的身份就要这样暴露了？
“——如果你敢说，早就说出来了，这件事，恐怕奥丁都不允许你泄露吧，你用这个威胁我，没有任何意义”
星主用微弱的声音如此说道，随后便轻轻一挥，掀起一道金色的火焰海潮，生生将黑色物质团团包围。
星主是至尊主宰，在星盟，她的力量是具有压倒性的，任何存在都无法与她正面抗衡。
“你会输！你会重新跪在奥丁面前求饶！你的努力、你的心血、你的一切都会是徒劳！你会一无所有”
在金色浪潮之中动弹不得的亚堪主宰，在濒死之前，愤怒的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我本就是一无所有者，本就是一个误入这个虚空的虚假存在，我不需要赦免，不需要同情，不需要鼓舞，我是星盟的神，也是你们真正的神”
星主缓缓将金色烈焰合拢，亚堪主宰就这样被星主的力量完全束缚——
接下来的数个月时间，中庭之国的上空始终闪烁着金色的烈焰，偶尔有漆黑的物质溅射出来，也被守卫们阻挡在外，整个主宰歼灭的过程，耗时漫长，几乎让星主都感到棘手。
至于在生命最后，亚堪主宰是否求饶，还是仍旧坚持他的想法，这件事就只有星主本人知道了。
“导师，你先前说，你是一无所有者……为什么这么说呢？”
夏晓天疑惑地问道。
“——我曾经拥有一些事物，但被我亲自丢掉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丢掉他，即便希望渺茫，那也不是绝望的理由”
星主看着夏晓天的眼睛，瞳孔之中闪烁着浩瀚星辰。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失落星座
再没有第二个主宰被发现是天堂的余孽，华纳海姆享受了数年的热闹光景之后，便迎来了大批人马离去的大潮。
星主与亚堪主宰的对峙的场景，刻在了很多人的心中，已经有人开始追根溯源，探求星主的真实身份了，但说到底，星盟中的大多数人，都还是忠于星主的。
但亚堪主宰那令人心惊的怒吼与声明，依旧令人感到泄气……如果连星盟战士们的一大支柱主宰都认为战争必将失败，那么一切奋斗与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星盟之人们的内心，还是有了一道不浅也不深的伤痕。
诸事了解之后，炽血就被星主带走，很长时间都没有在华纳海姆出现了。
……
星主用神力裹挟着夏晓天在虚空中前进，即便是星主这样的速度，这趟旅途依旧已经花费了他们两年时间。
这两年内，星主用口述的方式，几乎将一切有关神力、神器、神术的知识灌输给夏晓天，虽然夏晓天不能完全领会，但铭记于心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夏晓天也一直没有过问星主，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不久之后，他们便传入了一片黑洞十分密集的区域，到处都是致命的陷阱，连从远方而来的光线都无法幸免，统统被黑洞吞噬。
在这片区域飞行数个月后，夏晓天已经完全分不清方位了，而空荡荡的黑暗之中仍然没有出现任何世界的踪影。
“这里，名为失落星座，是星盟和天堂之间的一片广大区域……也是最神秘的星座之一，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星主突然向夏晓天介绍道。
夏晓天点点头——其实，黑洞密集的区域，他并不是没有听闻过，但密集到这地步，已经远超夏晓天的想象，恐怕真正发现这片区域的人，都会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吧！
“失落星座，在百万年前神启之战的时代，曾是一片十分繁荣的区域，这里是许多珍奇生物的发源之地，比如你身上的陨凤之血，就起源于这里……当时这里也并不叫失落星座”
“神启之战中，泰坦王依米尔死后，意志和肉体并未完全消散，他拖着残破的身躯，带着一少部分泰坦来到了这里，用他的尸体作为媒介，建立了新的世界，名为‘依米尔大世界’”
“身体为媒介！”
夏晓天无法想象，一个生物的肉体，究竟要庞大、强大到什么程度，才会能够被当做世界对待！
“依米尔的心脏，直到今天还在不断跳动，他的心脏就是世界之心，他的躯壳组成了虚空中最坚硬、最肥沃的大地，而他在临死前，用他剩余的能力，将这一片区域彻底扰乱，无数黑洞也是在那时形成”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甚至连奥丁的预言之力都无法穿透这里的层层阻隔，而原本就位于失落星座的陨凤、巨龙、世界树和各种传说之中才有的生命、主宰们，也向死去的依米尔献上了忠诚，因为他们被依米尔的能力保护了，抵御了天堂的侵蚀”
“可世界树仍旧改换了世代，陨凤们也绝迹了——难道在这里他们还都存在？”
夏晓天震惊地问道。
“没错，在这里，一切生灵都受依米尔保护，这里……就像是另一个虚空一样——据说依米尔早年曾经钻研寂灭空间的外层结构，才有了如今的失落星座”
“简直……伟大”
夏晓天啧啧嘴，他虽然在自己的意识边缘曾经见识过一次依米尔的形貌——但真正的依米尔，该有怎样强大的身躯和坚定的战斗意志？不愧是能和奥丁战斗漫长岁月的伟大生命。
“的确伟大，那才是生命的究极……力量用来庇护弱小，而不是满足一己私欲随意杀戮，但依米尔的做法显然没有启示到奥丁”
星主摇摇头说道。
“那我们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完成吗？”
夏晓天看着前方逐渐稀疏的黑洞群，不禁有些好奇。
“之前……你的确依靠运气，勉强获得了一些堪称珍贵的血脉，甚至还侥幸通过魅灵之眼重锻了灵魂，但太驳杂了，对你成长到主神乃至更高实力等级没有任何益处”
“在这里，陨凤、巨龙以及许多难以得见的珍贵血脉，都是直指本源的存在，你要在这里，舍弃掉一些弱小驳杂的血统，将那些需要驾驭的血统彻底完成本质化——等到这一过程结束，你的力量将会得到升华”
星主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该怎么做？”
夏晓天皱眉问道。
“……失落星座是一片与世隔绝的区域，同样也是一片法外区域，在这里，一切都遵从自然地选择，实力为尊，没有规则，没有道义，只有拳头和刀剑，这里不乏人族存在，像他们一样去征服其他族群吧——赢得那些珍奇族群主宰主神们的信任，或者打败他们，以获得血统的本质”
“我会尽力”
夏晓天明白，这是星主带给他的考验，百闻不如一见，任何知识的灌输如果没有经过实战洗礼，都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这一行，他除了黑焱镰，几乎什么都没有携带。
“你的妻子，艾丽卡，被我的分身，从另一个方向带进了失落星座”
“什么？——导师，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夏晓天焦急地说道。
“这是她的选择，她说她绝不会缩在你的身后安稳度日，所以我给了她和你同样的待遇，她继承了巴德尔的拟态世界，我也会对她保持期待，你们如何在失落星座重逢，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会密切关注你们的一举一动——但如果你们真的失败身死，我也不会出手帮忙”
“是”
夏晓天苦笑一声……艾丽卡，还是艾丽卡，从没变过。
“如果你们死在这里，就说明你们没有能力动摇这片虚空的格局，希望你们能做到更多——时机成熟时，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我会成功的……艾丽卡也是一样，如果时间足够，我们能在这里建立一座新的国度”
夏晓天露出了自信地微笑，刚才表情中的苦涩完全消失了。
“希望如此”
第四百五十二章 罪孽之谷
“母亲……我们就这样让他躺在这里吗？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母亲大人……那是父亲曾住过的房子……我不想让他住在那里”
“好了，安丽斯、隆德，回去练习剑术吧，这个人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担心”
夏晓天从长眠之中苏醒，房间外嘈杂喧闹之声让他的头有些胀痛。
他隐约记得，在与星主分别之后，自己似乎遭遇了什么变故，失去了意识，看来是被人所救了。
这间房屋十分简陋，规模也只够一个人活动，他的身上盖着一层古旧腐朽的兽皮，身下的毛毯散发着刺鼻的烟熏味。
不过看各种器具、房间设施以及大小，救他的很可能就是人族。
“吱——”
朽败的房门放出不堪用力的呻吟声，一名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年纪的貌美妇人走了进来，看到夏晓天醒来，她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这名妇人的皮肤明显经过了时光和风雨的吹打，显得有些粗糙，微微侧盘的金色长发发梢也干枯了，但依旧能依稀看出她少女时代的美丽面孔。
只是现在，她的瞳孔已经有些浑浊了……她身上没有任何符力气息，可以确定是凡人无疑。
“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把你丢到大墓地去了”
妇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疲倦。
“……谢谢你，夫人——我可以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夏晓天自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身上有多处十分致命的伤口，几乎每一处脏器都被贯穿过——幸好不死之身可以自然发动，不然他早就死掉了。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毫发无伤，但消耗还是巨大的，需要一定时间休养——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有如此多的致命伤存在。
“这里是罪孽之谷，你是我在流放坑洞之中发现的活人……说实话，最近已经很少有人族被丢进来了，也许外面的人族已经很少了”
罪孽之谷？流放坑洞？外面？
夏晓天刚醒来，一下子这样多完全不知所谓的地名灌输进脑海，让他有些头痛——不过即使从名字来看，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夫人救了我，需要我用什么来报答呢？”
夏晓天暂时撇开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另一些事。
“……自从我丈夫几年前死后，我们开垦的田地就由我和两个孩子一同照料了，但人手还是不够，你如果养好伤，就和我们一起照料田地吧——对了，我看你肌肉结实健壮，你是会武技的人吗？”
“额……是会一点”
夏晓天诚实地说道。
“唉……你一定是触怒老龙了吧，人族会武技的本来就不多，这样下去，恐怕人族距离灭绝也不远了”
妇人自嘲地摇了摇头，显然十分悲观。
“人族的存亡，和龙有什么关系？”
夏晓天忍不住问道。
“你不知道老龙？”
妇人一脸深深怀疑的神色。
“……不知道，夫人，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人族”
妇人看了夏晓天很久，随后释然一笑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反正我们都没法出去了，人族如何已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我去给你准备一些吃的”
“等等……夫人，这个山谷，不会只剩下你和你的孩子了吧？”
“也不全是，不过人族确实很少，许多都是矮人和亚龙，他们没有将我和孩子们杀掉已经是万幸了……如果你有实力，就请庇护我们吧，我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是这片山谷里唯一的女人，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妇人露出疲倦而无畏的笑容，缓缓离开房间。
夏晓天深深地皱起了眉……他以往对以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明码标价的女人向来不感冒，但看起来这名妇人实属无奈，应该是她的丈夫死后，她和她的孩子们急需守护的力量。
妇人很聪明，在枯寂的世界之中，女人这个身份本就是一份别样的财富。
夏晓天轻轻推开房门，外界竟然一片死寂般的昏暗，这并非是夜晚的感觉，而是这片天空本就如此。
监视深渊之眼启动之后，夏晓天将周围数十公里的环境以及高空都探查了一番，确认这里是一座碎片空间！
这并不是一个世界，而是类似德洛丽丝那样的独立空间，根据妇人所说的一切，这里大概是一处流放之地，那些被老龙流放的存在会被丢进这片名为“罪孽之谷”的空间任其自生自灭。
这里，应该是一处监牢。
“嘿……陌生人”
夏晓天低下头，看到一个个头只到他腰部的金发小男孩，男孩儿的容貌和妇人有些神似，应该就是妇人所说的孩子之一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夏晓天吻合地问道。
“隆德……你呢陌生人？我在房间外听到了，你是未来要做我们父亲的人吧？”
男孩儿的话语十分直白，而夏晓天也没有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任何屈辱的意思——看来在这里，女人依附强大的男人，并不少见。
“我叫炽血，还有，我并不会成为你的父亲……不过我会庇护你们的”
夏晓天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柔声说道。
“……母亲大人很寂寞，虽然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她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人，你不敢要她，是因为你没有实力吗？”
男孩儿隆德显然比一般孩子早熟得多，并且深谙丛林法则的样子，夏晓天思考着，人族在茹毛饮血的时代，大概都是这个样子。
“算了，和你争辩也没什么意思，你能带我看看这周围吗？”
夏晓天也不打算和男孩儿强行辩论。
“这周围没什么可看的，除了大墓地和流放坑洞，其他地方都是别的族群的地盘……要不我带你去田地里看看？”
男孩儿没好气地说道。
“可以啊”
夏晓天也对“田地”有些兴趣……毕竟就他所知，农作物大多都需要充足的光照才能生存，这片空间光线如此浑浊，供养的又是什么农作物呢？
“你可真是个怪人，腐朽之花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是母亲说过的那种富人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准备离开
“腐朽之花？”
夏晓天露出了疑惑地神情。
“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先去取剑，你就在这里等我”
男孩儿摇摇头跑开了。
“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片空间的外部是不是依米尔大世界？”
夏晓天唤醒了沉睡中的黑焱镰器魂。
“主人……我也有所损伤，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们似乎遭遇了什么灾害，并非是有人攻击我们——不过有一件事我还记得，那就是我们距离依米尔大世界还有很远的距离，这里大概只是失落星座之中的一处小世界”
“什么灾害居然能让你我失去一段记忆！难道是黑洞？”
夏晓天有些难以相信……他现在的实力，即使面对一些较弱的主神都有一战之力，虚空中的一些自然灾祸居然还能影响到他？除了黑洞，夏晓天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不过这件事之后自然有机会查清，眼下还是熟悉一下周围情况，找机会先离开罪孽之谷。
“我们走吧”
男孩儿只花了几分钟时间便从木屋之后走了回来，此刻他身上穿了一件缝制的皮甲，背后背了一把锈蚀的铁剑。
“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干嘛全副武装起来？”
夏晓天苦笑着说道。
“偶尔有有翼恶魔闯进田地里，如果我们就这样过去就死定了，如果真的战斗起来，你就站在我身后就行了”
男孩儿虽然年纪不大个头矮小，但俨然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
两人翻阅山谷内一些崎岖的道路，一路之上，夏晓天几乎没有见到什么植被覆盖，这里简直就是死地。
“我听说夫人有两个孩子的”
夏晓天突然说道。
“嗯，我还有一个妹妹安丽斯，不过她太小了，连拿铁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拿木剑装装样子，以后大概会好些吧”
男孩儿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宠溺。
不一会儿，一处丘陵之后的平台之上，夏晓天终于看到了所谓的“田地”。
这里其实是一处土质较为松软的山地，大片开垦的泥土之上，种着一朵朵紫色的花朵，这些花朵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像是某种事物腐朽之后散发的味道。
“这东西……收获以后，真的能吃吗？”
夏晓天无奈地说道。
“当然能，一看你肌肉这么健壮我就知道了，你一定以前是吃肉的富人……这些腐朽之花虽然闻起来不太好，但是只要由清水浸泡过，再让母亲料理一下，就可以变得美味了，而且因为它的味道不太好，大多数其他族群或者异兽也不会来破坏或者抢夺——我们人族可是全靠它活下来的！”
男孩儿显然觉得夏晓天有些不可理喻。
“嘎——”
突然，高空中出现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灰羽恶魔，这只恶魔长着一张丑恶的小脸，背后的翅膀在扑扇的过程中还会掉落羽毛。
“小心！真的有恶魔来了！”
男孩儿虽然之前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可真的遇到恶魔，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夏晓天一看就知道，男孩儿其实根本没有自己亲自对抗过恶魔。
夏晓天轻轻举起手，红耀戒指发出一阵微光，周围的空间立刻扭曲起来，小恶魔在扭曲的空间之中挣扎、哀嚎，不一会儿就化作一团污血消失了。
“太厉害了！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是符术吗？”
男孩儿隆德一脸敬佩地看着夏晓天。
“是，很稀奇吗？”
“当然稀奇！我听说只有那些高等族群才会符术……我们人类也有资格学习吗？”
男孩儿一脸羡慕地看着夏晓天的红耀戒。
“高等族群？难道人类……”
夏晓天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忿，难道在这个世界，人类算是下等族群？
……
夏晓天和隆德回到居住处时，妇人正一脸焦急的寻找着他们。
“隆德！是你带他离开这的吧！我说了，最近外面很危险”
妇人无奈地看着男孩儿说道。
“母亲！你知道吗？他会符术！就是那种可以闪光、瞬间把恶魔杀掉的符术！”
男孩儿一脸兴奋地指着夏晓天说道。
妇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夏晓天，却没有像孩子一样失态，而是轻声说道：“我为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谢谢”
夏晓天虽然到现在，已经几乎不需要进食，仅靠与外界的皮肤接触，就可以攫取营养，但夫人的美意他不得不领。
隆德被夫人驱离，她单独和夏晓天来到了木屋之中。
“大人……你是会符术的人族，怎么会被丢到这里？老龙应该知道，每一个会符术的人族，都是人族的希望，他这样做，难道是不想再庇佑人族了？”
夫人一脸忧虑地说道。
“……我还不知道夫人的名字”
夏晓天轻声问道。
“哦……我叫索菲亚，以前是老龙庇佑的人族，但我幼年时就被连同一些族人丢到了这里，虽然我对外面还有些记忆，但也不知道更多东西了”
“也就是说，有一头老龙庇护着外界的人族，而老龙还庇护着一些其他族群，是这样吗？”
什么庇护……分明是奴役吧！夏晓天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大人说的没错——我听大人的口气，似乎你之前说的没错，你大概真的不是我们这一脉人族中的子弟”
索菲亚一脸惊奇地看着夏晓天。
“你救了我，我不甚感激……明天你就和你的孩子们准备好，我带你们离开罪孽之谷”
“离开？”
索菲亚一脸茫然地看着夏晓天。
“嗯，这里太贫瘠太危险，根本不适合人族生存，既然你救了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就这样在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逃出去的话，老龙……”
“你知道老龙的实力吗？比如有没有人说过它是真神？或是别的什么？”
索菲亚低下头，冥思苦想了一阵之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好像……好像有人说过，它很接近真神，是这片大地周围最强的生命”
“原来如此……那你就乖乖带着孩子们跟我走吧，这种实力也敢奴役人族，也是可笑”
夏晓天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屑。
“大人……请您告诉我，人族在遥远的地方，是否昌盛？人族，是否有资格强大”
面对索菲亚的问题，夏晓天轻轻一笑道：
“人族，是整个虚空中数量最多的族群，强者如云，并不是龙族这种几乎已经凋零的族群可以相比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脱离
“符文师大人，人族天生弱于其他大族如此多，到底怎样才是出路？”
索菲亚露出期盼的神情。
夏晓天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轻声说道：“人族天生拥有非凡智慧，而且人族相比其他族群，迭代速度极快，成长速度也极快，只要有成规模的人族区域，就会诞生大量强者——你们需要一名强者带领你们找到一片适宜生存的土壤，而不是仰仗龙族的鼻息”
“——您能帮我们吗？”
索菲亚缓缓下跪，目光之中闪现着虔诚的光彩。
“夫人，你站起来……不论我如何选择，人族的未来都不能依靠女人们的祈求，我们都要站着活下去，你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索菲亚露出自惭形秽的表情，缓缓站起身说道：“大人您在的人族，是大族，有‘尊严’‘荣耀’这些东西，可我们已经早就将这些抛掉了，我的身体只被我的丈夫碰过，已经是幸运了，而外面的人族则要更加凄惨，男人们每时每刻都要为老龙献出苦力，女人们要被恶魔、精灵和活尸们当做玩物，死后还有贡献血肉”
“这就是我们生存下来的代价”
索菲亚翻起手腕，让夏晓天看到了一个烙铁印下的疤痕。
那是一个雄壮威武的龙头，仿佛有龙血在疤痕之间流转，显然，这就是奴印，奴隶主们给奴隶的印记，夏晓天在旧达西亚曾看过无数人的身上都有类似的东西。
“夫人，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们走”
夏晓天从指尖渗出一点血迹，涂抹在索菲亚的奴印之上，奴印就这样消散于无形，索菲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神迹，不知该说什么。
……
“母亲大人……我们的田地怎么办？会被恶魔吃光的”
“安丽斯，你真傻，有符文师大人带着我们，怎么会饿肚子呢！”
孩子们在屋外喧闹，而索菲亚夫人则倚靠在门外栅栏的空隙间，远望着整个罪孽之谷，这个几乎占据了她一生大部分时光的地方。
她仍然记得当年她和丈夫是如何从尸山血海堆叠的流放坑洞之中爬出，然后再贫瘠而荒芜的土地上建立起她们的一切。
她还记得丈夫是如何向她表达爱意，虽然这片天地本就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人，但她毫无疑问是真的爱上了他。
“夫人，不去看看你的丈夫吗？”
夏晓天换上了一身结实的兽皮衣物，这是索菲亚不知从哪里为他找来的一身体面衣物，夏晓天极度怀疑这是她丈夫曾经舍不得穿的。
“大墓地太危险了，在过去我可能不在意生死了，但既然我有机会被您带走，我就不会让自己冒任何风险”
“他是怎么死的？”
夏晓天疑惑地问道。
“是恶魔族，这里的一群有翼恶魔杀了他，我找到他时，他只剩下一些残躯了”
索菲亚的眼神之中并没有明显的伤痛，显然是多年来已经完全释怀了。
“恶魔巢穴在哪里”
夏晓天叹了口气说道。
“您问这个干什么……难道”
索菲亚看着夏晓天，露出一丝歉意。
“大致方位也可以”
……
海潮缓缓吞没了这片孤冷的海滩，在海滩之后，一片乱石堆积之处，偶尔有几只恶魔飞入又飞出。
夏晓天等人已经站在高空之上俯视这里的大片乱石区，此刻两个孩子还没有从飞行的新奇感中脱离，而索菲亚也被高空的景象震惊到了。
是夏晓天略施神力将她们带到了高空之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既然他们让你的丈夫几乎尸骨无存，那么他们也大概会受到同样的惩罚”
夏晓天的红耀戒发出刺眼的闪光，整个空间都被他的力量覆盖——
“轰轰轰轰轰——”
空间的扭曲伴随着大地的震颤，瞬间将乱石区彻底掩埋、吞没，巨大的轰鸣声即使在高空中都听得清楚。
不一会儿，黑色的血液从岩石的缝隙之中缓缓流出，向一条条失控的河流一般蔓延出来。
“居住在这里，侥幸活下来的恶魔——记住，让你们亲历死亡的，是人族，你们须世代谨记”
夏晓天冷冽的宣言让整个罪孽之谷都陷入了混乱，但作为始作俑者，他却转眼间便离开了。
……
夏晓天并没有选择从罪孽之谷上方的正面突出，而是用一些微末的空间之力，改道而行，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虽然老龙实力可能十分不济，但夏晓天不想冒任何风险，即使是一直蝼蚁，也有破坏千里之堤的可能，何况他还不想就这样惊动老龙，毕竟在他的手中，还有不少具有奴印的人族存在。
他们从空间出口出来时，迎面照射来的灿烈阳光让夏晓天久违的感受到了暖意，而索菲亚和孩子们也都一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灼热的恒星。
夏晓天用监视深渊之眼仔细窥视周围以及高空，最终确认，他们正位于一片海岛之上！
在海岛北部三十公里以外，有一股不弱的气息存在，夏晓天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和自己龙血的共鸣，那股气息大概就是老龙了。
而高空之上，在阳光炽烈之处的背面，有数个巨大世界的影子，在白天，如果只用肉眼看恐怕根本无法看清，只有在夜晚大概才能看清。
夏晓天猜想，从这座世界眺望到的那几座大世界其中之一，就是依米尔大世界……不知道艾丽卡有没有直接顺利抵达依米尔大世界。
以艾丽卡的能力，应该一时半刻不会出事，就算最后艾丽卡比自己进程更快，夏晓天也不会惊讶，艾丽卡从来都是天才。
“您……决定好了吗？接下来该怎么做”
索菲亚缓缓问道。
“嗯——先把那头老龙解决掉吧”
夏晓天点点头再次带着索菲亚夫人和两个孩子飞向岛屿北部。
……
“王，这是这个月新的骨血”
一名戴着锁链的人族男性蹒跚地来到一只巨龙的座下，将用石盆盛放的新鲜血肉递给了巨龙。
这头巨龙皮肤深灰，看样子并不是高贵的黑龙，也并非善于施术的蓝龙，更不是天生能够使用水银之力的银龙，只是边缘种，他能侥幸修行到接近真神的地步，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杀龙
“又给我这些老东西的血肉……我要更新鲜的，否则你就给我滚去罪孽之谷吧”
老龙虽然语气不满，还是将这堆骨血全都吞下了。
“……是”
男人虽然表情绝望，但仍旧不敢多说什么。
“食人族骨血，你的胆子很大啊”
突然冷冽而愠怒的声音自岩石大厅外响起，整个山体都发生了剧烈的摇晃，不一会儿，老龙的身躯就出现在裸露的岩石之中。
看着高空之上毫不掩饰气息的夏晓天，老龙竟然立刻求饶道：“这位强者……这都是误会！误会！”
整个岛屿之上的族群们都开始关注这边的情况……老龙，居然在求饶？
“听说你奴役了这里的人族，我可没听说你还吞吃人族的骨血，竟然还要求人族贡献新鲜骨血，临死之前你有什么话要说？”
夏晓天用极度冷漠的语气这样说道……虽然是发突然，但山脉之后贫瘠坡地上的人族们都纷纷向高空中的夏晓天投向震惊而敬仰的目光。
“强者，你可不能听这些凡人胡言乱语！要不是我将他们庇护起来，他们早就死绝了！我保证不会再吞吃他们——吼——”
夏晓天手中的黑焱镰一下子胀大了无数倍，像是一座山峦一般刺穿了老龙的脊梁，老龙痛苦哀嚎着，却不能动弹分毫。
“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
夏晓天冷声问道。
“什么——吼——”
“我不想听到回答以外的任何内容，这个世界叫什么名字？”
“巨斧世界……是依米尔大世界的伴生世界之一”
老龙乖乖地回答着。
“这座世界最强者实力如何？”
“最强者是混血种巨斧真神……巨斧世界就是他的领土，不过依米尔大世界有无数伴生世界，他相比您，也只是弱者而已”
老龙彻底不再多想什么，全心全意为夏晓天解惑——他对于夏晓天来说，太弱小了，实在没有任何可比性，恐怕夏晓天年少时期都可以将他随意揉捏。
“这座世界的人族多吗？”
“多……但大多数都被各族庇护——吼……奴役，奴役”
“要对我说实话，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去死”
夏晓天刚刚只是稍稍加重手中力道，老龙就叫苦不迭。
夏晓天审讯老龙的过程，深深地刻在各族的心中，尤其是人族众人——这副惊世骇俗的画卷，昭示了人族也可以做到这地步。
一枚枚强大之心的种子，种在了人族的心中，如古老传说一般，在无尽的未来，都会给人无穷的动力。
“最后一个问题，黑龙尼德霍格，还活着吗？在不在这片星座”
夏晓天冷冷地问道。
“龙祖大人在数万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我当时还只是幼崽，并不知道什么内情……您如果想要找寻他的踪迹，恐怕要亲自去依米尔大世界一趟”
“他在那里？”
“不……只是因为依米尔大世界是众多世界的中心，也是消息源最广的地方——我实力低微，不太敢经常去到那里，您的话就没有问题了，据说在那里，也有不少人族强者的”
老龙露出谄媚之色，似乎想用言语取悦夏晓天。
“嗯？人族有强者，为什么小世界里的众多人族都被奴役？”
夏晓天皱眉说道。
“……像您这样的强者并不多，在依米尔创造的无尽领域之中，我们大都崇尚个人力量，这种事不关己的事……很少有人做”
老龙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只是很少见到有强者会为本族的弱小力量发怒”
“你记住，别族的事，我管不到，但人族能以羸弱之躯走到如今，就是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族强者‘多管闲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您是我近万年来见过的最强者，请您放了我吧”
夏晓天看着这头老龙祈求自己的卑微模样，突然笑出声来。
“我以前也杀过不少龙类，黑龙蓝龙，甚至继承了湮灭之力的黑龙王，我都杀过，可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
“像……我？”
老龙露出疑惑地神色。
“毫无龙类尊严……你不配成为这种血脉强大的生命”
“咔——”
一声惊天动地的断裂声响起，老龙的脊柱就这样被割断，最后，他的眼神里仍然是祈求和不敢置信的颜色。
“和古扎尔相比，你弱太多了”
夏晓天摇摇头——龙类，如果没有尊严，和爬虫又有什么区别。
……
人族降临了一位可怖强者，并且轻而易举就击杀老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岛屿，转眼间，人族的地位水涨船高，风头一时无二。
在人族的营帐之中，夏晓天见到了这一脉人族的族长。
“这位前辈，您当日的威风表现我们都看到了！您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我们拿不出任何您看得上的犒赏，只能用忠诚奉献给您了”
这名健壮许多，穿着一身白色皮毛缝制的外套的男性族长在见到夏晓天的一刻，就立即激动地说着。
“你是这部人族的族长？”
“是……我叫罗布，我能力低微，只是会一些技击之术，倒是比一般战士强一些”
男人的脸上布满了疤痕，身体之上也爬满伤痕，夏晓天能够感觉到他的身上有少许符力存在，大概是通过某种以外获得的一些力量。
而整个这部分人族之中，也只有几个拥有符力的存在，族长就是其中之一。
“我从罪孽之谷带回来的索菲亚……”
“索菲亚是幼年时老龙勒令丢进罪孽之谷的，她们一家都被丢了进去，还连带几个有天赋的孩子——既然她现在回来了，我们必然会好好照亮她和她的孩子们的”
“你的意思是，当年老龙察觉到索菲亚有一定的符力天赋，所以就勒令你们处死她？”
夏晓天似乎明白了。
“是的……老龙一直在监视着我们，生怕我们之中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强者”
罗布的眼神之中也流露出一丝愤恨，不过现在老龙已死，大仇得报，罗布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会给你们留下一些符文典籍，教导你们其中一些有天赋的族人，我也会留下一些供你们自保的手段——我会在这里休养生息大概一年，之后我有要事离开，你们尽量在我在的时候，获得更多力量给养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赎回自由
“嗖——”
“嗖嗖——”
几道漫舞的红色剑光划过，周围数十米内的重装甲士全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倒下，昏暗的夜色之中，只有那个白发身影仍然活着。
“呼……这是第几波了”
艾丽卡轻吐一口气，立刻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她抬头看向天空，空中依旧只有微光透出，即使是白天，情况也不会很好。
她没有再迟疑，立刻再次融入夜色之中，向周围的废墟移动，如果再待下去，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敌人前来。
就在两个月前，她进入依米尔大世界不到一周时，一名实力强大的人族主神不知用何种手段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这名贪恋美色的主神要求艾丽卡成为自己的侍妾，但却被艾丽卡狠狠地羞辱了一番——结果就是主神恼羞成怒，将艾丽卡投入了一处空间监牢之中。
依米尔大世界包括失落星座的各个世界，都没有规则可言，拳头是最大的道理，艾丽卡非凡的美貌和气质是她的原罪，拒绝主神的要求，面临的就将是生死之局。
这座名为“永夜监牢”的小型空间，关押着历来被这名人族主神击败的仇敌和反对势力，其中不知有多少凶险之物存在，短短三个月，艾丽卡就经历了不下十次生死之战，每一次都是从死亡边缘挣扎求生。
不过这样刺激而又紧张的日子，让艾丽卡回想起和夏晓天一起流浪的生活，这样刀口舔血的每一天，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艰辛的事物，反而更能激起她的斗志，毕竟她是一直战斗至今的女人。
突然，高空中出现了一团耀眼的焰火，一个头发是流动之火的女性出现在云层间，艾丽卡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就是她，想要带走她，你要支付足够的依米尔铜币”
“我知道”
艾丽卡听到了女性和那位人族主神的交流之声——不光是她，许多在监牢内挣扎的活物们也听到了。
“有谁要被买走了？”
所有的囚犯们都将目光集中到高空的那个火焰之中的女性身上。
艾丽卡皱起眉，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陨凤之血，竟然开始躁动起来，仿佛要挣脱自己的身体，和天空中的红色火焰扭打。
“轰轰轰轰轰——”
遮天蔽日般的火潮蔓延过来，艾丽卡没有挣扎太多，对方的实力大概是主神巅峰水平，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主宰，并不是她能反抗的，但她还是留了后手，如果自己受到侮辱，她能第一时间自杀。
红色的火焰逐渐包裹艾丽卡，先前还冷静着的艾丽卡身体之上突然不断冒出一股股黑色的火焰，这些黑色火焰与女性主神身上的红色火焰纠缠在一起，竟然不落下风。
“果然……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将血脉延续下去，倒不失为一种可行方法……人族女人，我对你没有恶意，暂时将血脉之力压制下去吧，我从奥洛尔那里赎回了你的自由”
艾丽卡经过不断尝试，终于将陨凤的力量压制回去，额头已经有了微微汗迹……陨凤之力还是第一次这样难以控制，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对头一般。
……
“我叫潮汐，如你所见，是真正的陨凤，并不是你这样承载陨凤血脉的人族”
艾丽卡此刻已经乘坐在化为原型的潮汐背上，潮汐是一只赤红色的巨大凤凰，她的双翼犹如千万缕红色火丝缠绕而成，与艾丽卡可以伸展的蝴蝶般的双翼，形状颜色均不同。
艾丽卡还是第一次看到依米尔大世界的高空景色，在这里，大气比一般世界更加厚重，外部的世界膜也清晰可见，地面之上的山峦、河流与地峡、海洋，都是那样的雄伟壮观。
这座世界，比华纳海姆都要巨大许多，究竟有多大，艾丽卡还无法描述。
“你赎回我的自由，是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艾丽卡绝不相信什么同族之谊的存在，恐怕潮汐将自己从监牢中带出来，一定有事交给她。
“……你很聪明……前些天，我在克莱城买到了你的消息，你在城中与奥洛尔主神战斗，还显露了黑色陨凤的姿态，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并不是失落星座之人吧！”
潮汐竟然一下子道出了艾丽卡的来历！
“这很重要吗？”
艾丽卡反问道。
“当然重要，你身上的血，是我陨凤族的另一旁支之血，百万年前依米尔在这里陨落时，陨凤一族已经面临灭族之危了，为了将血脉延续，我们将陨凤之血中的红与黑拆分，黑陨凤们再失落星座建立之前就离开了部族，前往了外面的虚空”
艾丽卡缓缓说道：“你们为什么会遭遇灭族之危？拆分血脉又有什么用？”
“陨凤，说到底就是古老传说中的凤凰，永生的代表，只要还有火焰存在，我们就能继续存活——然而我们的诞生，其实是打破了相当多虚空的常规的，我们一族，已经存在了数十个破灭时代，千万年？亿万年？我们的源头，比奥丁这样的存在还要古老无数倍，即使以前的虚空已经湮灭，我们还都存在”
艾丽卡微微张大了嘴，她对“破灭时代”这样的概念也有一定的了解，像是奥丁或是依米尔这样的强者，也是这一破灭时代之后产生的生命，而陨凤竟然渡过了数十个？
“漫长的存在，亵渎了虚空，虚空不允许我们这样无限存在的物种继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于是开始给我们赐予‘缺陷’”
“什么缺陷？”
“我们的身体之中，以前一直都有着两色火焰交织，黑与红代表着死亡与新生，但百万年前，这两种火焰开始冲突起来，逐渐不受我们自己控制，分离两者，已经是最后的办法——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潮汐巨大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忧愁。
“我们的血脉，不知何时竟被龙族发现，有能够助力他们突破实力壁障的作用——龙族的存在虽然没有我们古老，但实力却更胜一筹，他们大肆扑杀我族，甚至还将这个秘密写入龙族的血液之中，从此以后，整个虚空的龙族，都会知道这份来自尼德霍格的谏言——陨凤之血对突破有益”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胆的计划
“也就是说，龙族将你们视为世仇了？”
艾丽卡终于理解当时为何古扎尔会寻求这一份陨凤之血了。
“没错，我们的族长，陨凤之王，与尼德霍格展开了殊死的战斗，由于我们他们各自的身体强度都是强大而罕见，他们的战斗直到今天还没有结束……”
潮汐飞行的速度更快了些。
“这就是尼德霍格销声匿迹的原因？”
艾丽卡来到依米尔大世界，也第一时间打听了依米尔的消息，依米尔在数万年前消失的消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他和族长此刻在巨人之海的海沟深处战斗，那里有无数碎裂空间和数百万米深的海水，大漩涡就是他们战斗的余波，也许他们正在某个碎裂空间内正交战着”
潮汐此刻身体逐渐向下倾斜，远处的一座迷雾缭绕的山脉也逐渐在视野尽头出现。
“你们故意将血脉拆分开来，还将另一旁支赶出这里，现在又将我带回来，是有什么用意吗？”
艾丽卡此刻语气稍微柔和了些，对方似乎的确对她没有什么恶意。
“黑陨凤一支，并不是我们赶走的，而是黑陨凤们自己的选择，他们认为陨凤想要真正长久的继续存在，必须要寻找新的希望，新的机会，广大虚空才是我们最终的家园——再加上当时有些陨凤并不希望自己的体内两股力量失去一股，所以彻底分离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族长与尼德霍格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她快要败了，如果她真的被尼德霍格所杀，陨凤也没有所谓的未来了，即使黑与红两色火焰继续冲突，我们也要尝试重新拾起这种力量了，尤其是对族长来说”
艾丽卡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现在就灭族和坚持一段岁月再灭族……的区别吗？”
“没错，我们需要你身上的一部分血脉——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会赐予你等量的红色火焰血脉，如何使用是你自己的事”
“根本不够……潮汐，我只是个承载黑陨凤之力的的人族，我的身上没有那么多的血脉存在”
“你有同族吗？你有……黑陨凤们的消息吗？”
潮汐焦急地讯问道。
“很遗憾地告诉你，陨凤在虚空之中，已经彻底灭绝，而我身上的这点陨凤之血，已经是你们唯一可以找到的一点了”
“……”
从此刻开始，到她们两个在山谷之中落地，潮汐再没说过一句话。
艾丽卡其实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的……万一对方想自己身上的血脉尽数抽干怎么办？
但潮汐是实力强大的主神，自己逃跑的机会并不是很大，而且到现在她都没有展现出一丝恶意，艾丽卡还是愿意暂时相信她的。
他们穿过一座隐藏于崎岖深谷之内的古老庙宇，再穿过一道道隐藏的空间通路，最终在一座独立空间之内的灰烬之山中，看到了陨凤们栖息的场所——
那是一棵已经凋零死寂的巨大树木，一眼看去，足足有数十万米高，这棵巨树之上隐隐有火焰的纹路存在，偶尔有几只红火焰陨凤在树枝之上打盹。
“去见见族长吧”
潮汐终于肯开口了，但此刻她的声音极度脆弱，仿佛末日已经来临一般。
艾丽卡知道，一定是刚才她的发言打击到了潮汐，不过她说的是事实没错，黑陨凤们早就凋零不堪，如果不是艾丽卡和迦太基一族的存在，黑陨凤在历史之中恐怕早就消失了踪影。
“你们的族长不是和尼德霍格在战斗吗？”
艾丽卡疑惑地问道。
“……在灰烬之木的顶端，有族长的一缕分神”
潮汐说完，竟然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普通鸟儿大小站在了艾丽卡的肩头。
艾丽卡摇摇头，展开了她的黑色蝴蝶翼，缓缓向灰烬之木的顶端飞去。
黑火之翼，已经有百万年没有出现在灰烬之木旁了，闭目养神的众多陨凤纷纷用复杂而期盼的眼神看着艾丽卡向灰烬之木高空飞去。
片刻，艾丽卡就来到了灰烬之木的顶端，树梢之上，有一只火焰比其他陨凤耀眼无数倍的陨凤，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艾丽卡。
“黑陨凤们……真的已经灭绝了？”
陨凤族长的声音并不老迈，但也不年轻，听起来像是一个分不清性别的壮年声音。
“在虚空之中，数十万年前就有传闻说黑陨凤灭绝了，而我所在的小世界早年曾经有陨凤栖息，他们和我的先祖有过接触，之后……他们也不见了踪影”
“你们的小世界，有龙族存在？”
“有，而且是继承了黑龙血脉，有湮灭之力的黑龙王”
“……”
陨凤族长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默哀，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们，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才将血脉交给人族——人族，的确是很好的容器，也许我们这一支覆灭后，也该将血脉赠给人族”
“族长！”
潮汐在艾丽卡的肩头悲鸣一声，似乎在强烈抗拒着这一结局。
“我给你一点黑陨凤的血，你可以用这些力量扭转你与尼德霍格的战局吗？”
艾丽卡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能，远远不够，我依靠着不死之身才和尼德霍格战斗到今天，论实力，尼德霍格即使在主宰之中都是无敌的存在，连当年的依米尔也不敢说轻松战胜他”
艾丽卡摇摇头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就这样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黑陨凤们难道逃得不够远吗？”
陨凤族长的这句话，彻底让艾丽卡沉默下来，她知道，她所想的这些办法，对方在万年间一定想过无数次了。
突然，艾丽卡心中涌起一股可怖的想法，这想法连她自己都被吓倒了。
“你还能坚持多久……和尼德霍格的战斗”
“至多……千年”
陨凤族长看着艾丽卡眼神之中的疯狂之色，突然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
“如果千年之后，你有黑陨凤血，和两个有两色焰血，实力接近主宰的强大主神帮助，有没有机会战胜尼德霍格？”
“……有不到一成的机会”
“好！如果我和我叫来的帮手，真的能帮你战胜尼德霍格……我们要他的全部骨血！”
“你要龙血？”
第四百五十八章 索菲亚
一年时间，夏晓天将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清除了所有暗伤，实力方面愈发强大，此刻的他已经逐渐能够熟练运用混沌之力的“崩灭”了，他有些迫不及待寻找下一个对手了。
关于摩诃婆罗多下一卷内容的破译……夏晓天还没有许多头绪，一共四卷内容，他也只领会了崩灭这一卷而已，但即便如此，其威力已经令人震撼了。
夏晓天觉得现在自己即使面对主神，也能不落下风了——除非对方也是诸神之中最巅峰的存在。
仅仅崩灭一卷带来的收益已经如此巨大，不由地让夏晓天有一些惊叹，破灭时代之前就存在的身毒世界，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史诗，不愧会被称为囊括万事万物之史诗。
大概是某位曾经站在奥丁那样高度的强者亲自书写的吧。
夏晓天的离去并未惊动太多人……早在大半年前，巨斧真神就来访过一次，在见识过夏晓天的实力之后，他彻底打消了冒犯其的念头。
人族如今比起一年前，风貌有了极大的改观，充满了年轻部族的朝气，夏晓天将一些符文知识倾囊相授，还留下了数百册符文、武技典籍，这些典籍都是他通过自己的记忆亲手复刻的，大多来自多年来他辗转各个世界收集到的成品。
临行时，夏晓天只和索菲亚夫人打了声招呼。
“大人……不再考虑一下了吗？我的天赋，您也说过是极为不凡的，我可以为您奉献一切”
索菲亚经过一年的符文修行，竟然一举成为符文大师，也是远远超过了夏晓天的想象，怪不得当年老龙一定要处死她，这样的天赋，对老龙来说的确是一个威胁。
修行之后的索菲亚竟然变得年轻了些，再加上她本身容貌就极为不凡，所以一下子成了这一部人族之中最耀眼的花朵。
“你的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不爱他们吗？”
夏晓天苦笑着说道。
“大人，我们有各自的人生，如果我们之间谁成了谁的桎梏，未来的岁月都会产生遗憾——大人，您是我仰慕的男人，请带我走吧”
索菲亚的金发在海岸边的凌冽风声中飘舞，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但却没有祈求之色。
夏晓天活到今天，没少承受过女性的倾慕，但像索菲亚这样认准就大胆倾吐，甚至不惜放弃一切追随他的女人，夏晓天却很少见到。
夏晓天绝不会因为她的经历或是年龄对她有所鄙夷，事实上，她的实际年纪比起夏晓天认识的大多数女人都要年轻几百岁不止，她的天赋也堪称强悍，但他有艾丽卡。
“抱歉，我带上你，我的夫人恐怕要将我一剑砍死……我实在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夏晓天摇摇头，准备离开。
“那如果我一定要追随您呢？”
索菲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留不住我，索菲亚，也许再过数百年，你会更接近我，但现在你做不到”
“……请给我留下一个记号吧……或者信物，我会找到您的，不管在哪里”
索菲亚绽放出最后的笑容，那是夏晓天见过的——最乐观的笑容，仿佛连深渊的黑暗都无法侵染这份笑容。
正因为经历过最惨痛的一生，她才能这样笑出来吧。
夏晓天思考了一阵，从自己的指间划出了一道血痕，将几滴血液灌注在一枚水晶之中。
“我的血很特殊，有疗伤救命的效果……也许再过不久我的血液形态又会发生变化，所以这几滴血也许还蛮特殊的，如果你哪一天放弃了，就把这几滴血当成良药吧”
夏晓天摇摇头，显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只要自己狠狠拒绝就好了。
“不管您在哪，我都会找到您的”
“我以后可不会回到这个世界了”
“——除非您现在把我杀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您的，到那时，请您接受我，哪怕只把我当做一个小小侍女”
“真有那么一天再说吧”
夏晓天说完这句话，便缓缓消失在海岸线尽头，索菲亚不舍地往前走了数十米，迎接自己的却只有没过膝盖的海水。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这不是您教给我的吗？”
此刻的索菲亚前所未有的美丽，如果她就这样留在这一部人族之中，一定会成为传说中的女神吧。
可是，在罪孽之谷中，在她不愿相信奇迹的日子里，是夏晓天拯救了她，那时候她只是一个丧夫的软弱女人而已。
……
夏晓天绝不相信索菲亚能够再次找到他，经过时间的磨砺和旅程的锻炼，索菲亚以后也许能成为一名强大的人族神明吧……但那时候夏晓天也绝对不在失落星座了。
夏晓天花了数个月时间，辗转来到了依米尔大世界，也通过多方打听，知晓了一些依米尔大世界的常识。
依米尔大世界，分为内层世界和外层世界，外层世界是众多族群都可以随意出入的广袤空间，只有少部分泰坦族镇守一些紧要之地，剩下的大都与泰坦族无关。
而内层世界，则完完全全是泰坦族的天地——那片区域极为神秘，只有泰坦族可以知晓其中的风貌，至于入口、进入方法等等一切都不为人知。
依米尔大世界之中没有所谓的国度，而是由数万个城邦构成，每个城邦的城主都有着真神以上的实力最强大的城邦，当然是由主宰镇守，这些主宰据说能够和泰坦族们深度接触，甚至能和已经死去的依米尔的残魂交流……当然这些只是传闻。
整个依米尔世界的货币，都是由一种名为“依米尔铜币”的事物统一，上至神明下至平民，几乎所有人都是用这种货币，一枚铜币，就能让普通族群一家吃一整年的饱饭了。
夏晓天通过变卖一些杂物，和从老龙那里搜刮来的事物，勉强获得了数十万枚铜币，获得了进入依米尔大世界的资格。
在不断打听消息的过程之中，夏晓天逐渐有了艾丽卡的消息，不过消息本身却让夏晓天有些担忧。
第四百五十九章 质问
“克莱城吧……我记得一年多前，克莱城出现过异兽的消息，不知道是龙类还是陨凤——这两族这些年都极为安分，不知道是族内发生了什么事”
**之内的线人，一名瘦弱的亚龙族人如此说道。
“能说的具体些吗？”
“什么？”
夏晓天的声音被**嘈杂的叫骂吆喝声盖过了。
“我说……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
夏晓天脸色阴沉地说道。
“别生气啊强者……更具体的消息，就看你有没有更多诚意了”
亚龙族人露出贪婪的表情，这名亚龙族分明只有高阶符文师的实力，却敢这样和夏晓天说话，看来他没少接触强者，已经少了很多敬畏。
“我记得这里杀掉谁，并不会怎样来着”
夏晓天冷冷地说道。
“可您也打听不到您想要的消息了，不是吗？”
亚龙族人伸出手，一脸笑意。
夏晓天冷冷地给他抛了几枚刻着依米尔身躯的铜币，亚龙族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克莱城发生的乱子，其实也不是什么乱子，强者您一路从南方打听到这里，想必也是听说了关于黑陨凤的传闻了吧！”
“说重点”
“额……好好好，一年多前，克莱城来了一个天赋极高，容貌也极好的女人族，她被当时在城中的人族主神林德尔看中，林德尔主神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侍妾，不过这女人也真是凶狠，不但狠狠地羞辱了主神一番，竟然就这样跟林德尔主神打了起来”
“不过她的实力还是差了些，最终被制服，林德尔主神有自己的监牢，据说叫什么……永夜监牢，那女人被关押进去，凶多吉少了”
“这和龙族与陨凤有什么关系？”
夏晓天隐隐觉得不妥，却无法言说这种感觉。
“您别急……问题就在这了，据说那女人在与林德尔作战时，显露了真神，好像是黑龙还是黑陨凤来着，震惊了许多人，据说后来还有陨凤族的主神专程去克莱城寻访来着”
夏晓天的心脏一下子揪紧了，他厉声问道：“到底是黑龙还是黑陨凤？”
“这个……很多人一口咬定是黑陨凤，可黑陨凤是传说中的东西，连很多神通广大的神明都没见过，我猜可能只是黑龙吧，不知道她是黑龙伪装成人形，还是只是使出了某种化形的神术——您要是想知悉更多的消息，恐怕要亲自去一趟克莱城”
夏晓天的心中逐渐染上了一层担忧……这传闻中的女人，越听越像是艾丽卡，不论是黑陨凤姿态，还是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性子。
“强者大人……我给您一句忠告，林德尔主神可还没离开克莱城，即便您眼红那份珍奇血脉，也不要过分打草惊蛇，否则主神降怒，你和那女人的下场不会差太多”
夏晓天冷冷地摇了摇头，就这样离开了。
“奇了……陨凤族的打听她，龙族的也打听她，现在又来了一个人族的强者，这女人还真厉害”
亚龙族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
“林德尔阁下怎么发呆了？是我的乐团奏的曲子不好吗？”
广阔的前厅之中，人族主神林德尔正端着酒杯发呆，一旁已经有些醉意的鹿人主神法汗指了指前厅中央正演奏乐曲的乐队，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不，城主阁下想多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
鹿人主神法汗，便是这座克莱城的城主，他和林德尔算不得老朋友，但他还是对林德尔相当友好——林德尔是人族近几千年天赋十分不错的新主神，比起他，林德尔倒是有一丝可能晋升主宰。
不过鹿人和人族之间并不是十分友善的关系，所以法汗也没有太多讨好对方。
“阁下是想起一年多前那个女人了吧！你和我都是高高在上的主神，害怕缺少异性相伴？那女人我看也没那么好，不过你我族群不同，容貌上的事我倒是没什么评价的资格”
法汗的脸上分明流露出一丝嘲讽——对他来说，为一个小小的自由生命级女性忧愁，简直是耻辱。
然而林德尔却全然没有听进去……他仍然记得陨凤族的潮汐主神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我付给你铜币，是因为她还安然无恙，只要她被你损伤到一根手指，我族必然会与人族开战”
“哼”
林德尔一路修行到今天，还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他明明是相让艾丽卡在永夜监牢里先被挫挫锐气……没想到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人族……太孱弱了，远没有这些上古种族强大。
林德尔产生了一丝对自己出身的鄙夷。
“阁下——”
“报告城主，林德尔大人，有一名人族说他有急事想要见林德尔大人”
“急事？”
“人族？”
林德尔和法汗都露出疑虑的神情。
“让他进来”
法汗有些不快，很少有人胆敢打搅他的宴会。
不一会儿，夏晓天缓步走入前厅，一下子就将目光锁定在林德尔主神身上。
林德尔主神看起来很年轻，面容白净，相貌也算英俊，一头黑色长发倒是和夏晓天类似，不过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倨傲气息确实夏晓天没有的。
看着一袭黑衣的夏晓天，林德尔皱起眉说道：“我不认识你……是老家伙们派你来的？”
“艾丽卡在哪？”
“……你是谁”
面对夏晓天劈头盖脸的责问，林德尔双眼微眯。
“我是谁不重要……艾丽卡在什么地方，现在立刻告诉我”
夏晓天冷冷地质问道。
闻到两人火药味的鹿人法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早就杀了她……谁让她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有是什么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林德尔主神身上的威压一下子全数释放出来，整个前厅建筑都开始震颤起来，一些侍从守卫们都已经不堪压力跪伏于地了。
而夏晓天则一脸轻松地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就只能亲手掰开你的嘴了……城主阁下，这是我人族的事情，你不会帮林德尔出手吧？”
“当然不会，林德尔阁下可不会输给一个自由生命级的小家伙儿，不过你们要打，去云层上面，或者去竞技区，不然打坏了我的东西，我可要生气了”
法汗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四百六十章 初次交锋
林德尔主神遭到挑战的消息，犹如狂风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克莱城，林德尔算是近些年人族之中顶尖的天才，不仅晋升速度极快，战斗实力也极强，完全不像是普通人族该有的实力。
他受到鹿人主神法汗的邀请来到克莱城，也不过是数年前的事，一年前，林德尔就在克莱城闹出过乱子，如今他竟然再一次要和一名自由生命级交手，不由地让人觉得奇怪。
克莱城内的竞技区原本就从不缺少看客，如今更是挤满了人群，而林德尔和一位名为“炽血”的人族早就站在了竞技区的中央高台之上。
“你是艾丽卡的伴侣？”
林德尔只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性……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的事物，也只有可能是这种事了。
“没错，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她的下落，我可以让你免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夏晓天冷冷地说道。
“——你还没有理解你的处境，小辈，你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实力鸿沟，一旦开战，你面临的是死亡！人族本就缺少新血液，我可不想再被那几个老东西念叨”
林德尔看起来也是非常不情愿对同族动手，似乎有谁在这方面会制擎他。
“既然如此，就告诉我艾丽卡的下落，这对你来说不是很难的事情——或者说，她现在还在你的永夜监牢之中？”
夏晓天目光灼灼地质问道。
看着顽固不化反而质问他的夏晓天，林德尔的怒火再次上涌……如果就这样说出艾丽卡的去向，才不是他的性格。
天才都是骄傲的，他们两人都是这样。
“看来我们两个没法达成一致了——战一场吧”
夏晓天手中的黑焱镰缓缓浮现，身体之上也逐渐被坚硬的龙鳞覆盖。
“龙化？”
林德尔看着夏晓天身体的变化，微微吃惊了一瞬，便立刻集中了精神……成长到主神阶层的神明，没有一个是愚蠢的，他们深知即使面对蝼蚁也要全力以赴的道理，何况对方似乎很有底气的样子。
“拿你试试崩灭的威力再好不过了……”
夏晓天笑了笑，黑镰之上燃起了一层黝黑的实质化火焰。
“幽焱——”
随着他手中黑镰的舞动，数十道黑焱刀波破空前行，瞬间抵达了林德尔的面门之前！
“轰轰轰——”
金色的闪电自林德尔身体向四周爆发开来，夏晓天敏捷地闪过密集的闪电，而幽焱也早就在这样的闪电之中化于无形。
尘烟散去，手持一把镂空金色巨剑的林德尔出现在场中，不过化解了夏晓天攻击的林德尔此刻却没有多高兴，反而脸色有些青灰。
他手中的巨剑之上，也留下了点点灰色污迹，仿佛连金色闪电都无法净化。
“嗯？”
城主鹿人法汗在竞技区边缘的高台之上露出了疑惑地神色，而围观之人中的有识之士也发现了异样。
不光是对面自由生命级的弱小敌人，林德尔第一时间就拔出裁判者圣剑这回事——
“林德尔主神根本没有招架住刚才的刀波……”
不知是谁先道出了真相，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这一点。
“哒，哒，哒”
血液滴落的声音全场可闻，林德尔主神呆呆地看着他紧握圣剑的右手……还有从手臂一直延伸到地面的血流。
即便他在刀波靠近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致死威胁，拔除了圣剑，刀波依旧伤到了他，那股被黑火焰包裹的破灭力量瞬间吞没了他的金色闪电。
已经数千年了，林德尔主神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流血的滋味。
“你——”
“这算是见面礼，正视我，主神，否则你连和我一战的资格都将失去”
夏晓天缓缓勾起了嘴角。
“你绝不是人族！人族不可能修行到这地步！人族绝不可能做到这地步！”
看着缓缓流血的右臂，林德尔疯狂地咆哮着……这样的伤势并不能让他感到疼痛，但对方给予他的信号，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的。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强的人族了吧？”
夏晓天话音刚落，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
巨大的轰鸣声过后，林德尔主神的身躯后退了数百米，裁判者圣剑在地面挖出了一道深深的沟渠，金色闪电的余波在林德尔的身躯之间流动，而夏晓天则只是保持着击飞对方的动作。
“你从龙类那里窃来了力量……你已经不再算是人族，你只是龙的附庸而已”
林德尔的眼神冷了许多，似乎从这一刻起，夏晓天在他眼里便不算是人族了。
夏晓天很轻松地就想到了林德尔有这种反应的原因……在失落星座，恐怕根本没有“寂灭使者”这个概念，对于血统的篡夺，这里的族群根本没有概念。
“绝刹”
夏晓天打了个响指，林德尔周身的空间立刻急剧合拢，仿佛要把中间的一切事物拍碎——
“拥有多重血脉的怪胎，不要装作人族的外表附上龙族的铠甲，令我恶心”
林德尔轻轻震击圣剑，金色闪电立刻将周围虎视眈眈的时空之力震碎，而林德尔眼中，则出现了如同狂狮般的血红印记。
“血脉之力……”
夏晓天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对方展开的气势，毫无疑问是使用了一种人族之中的特殊血脉，类似狂战士，却要比狂战士强得多，至少对方还保持着相当的冷静。
不用“崩灭”的混沌之力，单纯利用自己的神力进攻，似乎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这让夏晓天有些不甘，不过为了艾丽卡，他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如果你认为我是龙族的附庸，那就大错特错了”
夏晓天一边说着，背后突然生出一对黑火焰构成的巨大翎翼，酷似蝴蝶的双翼一般……这燃烧的黑火焰与幽焱性质完全不同，却有着更加旺盛的生命力质感。
林德尔的瞳孔微微紧缩……那火光，他至死也不会忘记，那是黑陨凤的火焰。
一年前陨凤族的潮汐对他的威胁与警告至今犹在耳畔。
深邃而黑暗的怒意疯狂上涌，连同身为人族的尊严被侵犯的那份怒火，融于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