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外来者
新的黑暗从奥丁的身躯之上涌现，与之前截然不同，这股黑暗不但毫无形状，甚至连奥丁自己也无法掌控。
像是一只从奥丁心中逃出的怪物一般。
“那是属于奥丁自身的黑暗”
弗利嘉的声音从夏晓天心底响起，无喜无悲。
“啊啊啊啊啊啊——弗利嘉，我知道你在看着我，看着我的丑态！你这个卑鄙的背叛者，我曾发誓磨碎你的骨头！你敢拿我赐予你的神器对抗我！”
奥丁咆哮着被浓烈的黑暗吞没，最终再也看不清人形——
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黑色的怪物。
数百个大世界般大小，看不清边界的身躯，浮动着幽邃黑暗的外壳，还有伽蓝之力与黑暗融合后产生的触角——此刻的奥丁，已经完全行走在未知的道路之上。
下方神明们的战斗早已偃旗息鼓，因为头顶的两位神明，已经将整个战场填满。
这才是最强者的决战，比起当年依米尔与奥丁的决战更加恢宏的决战，真正决定虚空命运的决战。
“轰，轰，轰，轰，轰”
随着夏晓天挥舞兵器，气势恢宏的王气与混沌不断与奥丁短兵相接，剧烈的空间爆几乎将整个虚空都摇晃得震颤起来。
“时间……刻痕”
夏晓天右手的黑镰瞬间变化成一个精致沙漏的模样，就在这一刻，时间静止！
古老王者剑散发出最后的光芒，在夏晓天手中，义无反顾地向奥丁庞大的身躯袭去——
“轰——”
炽烈的金色火焰环绕着古老王者剑，狠狠刺入奥丁厚实黑暗包裹的皮肤，在奥丁体内炸开……与此同时，古老王者剑也终于不堪重负，从剑身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
当古老王者剑彻底折断时，一声源自远古的叹息传来，这叹息声饱含着不甘、悲哀的气息，却更多的是如愿以偿。
王是殉道者，殉道者为胜利而死，正是最大的幸福。
时间刻痕沙漏之内的流沙彻底流动完毕之后，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奥丁的黑暗之躯也就在这一秒，彻底炸开——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场爆炸引起的空间震动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席卷天地的黑暗，此刻犹如被雨水浸润的沙土般凋落，向虚空的最低端坠落、散开。
这些由生机的黑暗，就在刚才时间静止的刹那，被古老王者剑的意志以玉石俱焚之势毁灭，从涌动的邪恶彻底被净化为干涸的恶念。
夏晓天看着手中已经折断的古老王者剑……心中充满敬意。
折断古老王者剑以发挥最大威力的想法，并不是他所产生的，而是剑自己的意志……这把源自古老时代的王气之剑，真的是王之典范，是为了胜利可以付出一切的王。
夏晓天听过一个说法，当器物跟随主人漫长岁月之后，器物会有和主人一样的品行与性格，加入器物有智慧的话……
手持这把古老王者剑的神秘先王，也许正是在混沌不清的时代，引领人族走向虚空的先驱者，虽然人们早已遗忘了他的名姓，只称他为“古老王者”，但在遥远的过去，他一定是照亮人族天空的星辰。
奥丁周身的黑暗逐渐消散，显出原身，而夏晓天也解除了原身形态，恢复了人族的躯体。
此刻，他们两个都像是真正的人类。
“人性之恶还会重现，消灭了这些，再过些岁月，还会有更多，但古老先王意志却只有这么多而已”
奥丁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说道。
“人类总会有办法的”
夏晓天平静地说道。
“逃避？”
“不，不是逃避……人族面临的威胁比虚空的星辰还要多，人性之恶只是其中一个，最终我们都会面对”
“我……也是威胁之一？”
奥丁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是——你的诞生，并不是偶然，你自己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生来是为了什么……如果说你是命运为人族带来的磨难，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停手了，命运已经不复存在”
夏晓天的手中，一道道命运之力组成的线条涌动着，奥丁看着这些实质化的命运之力，逐渐痴了。
“命运……实质化的命运”
奥丁缓缓地说道。
“没错，不过现在它们只是精纯的力量，不再拥有掌握一切因果的能力，在我手中，它只是能改变死物的特殊力量”
“如果我说，我不是命运促使诞生的存在，你会怎么想”
奥丁淡淡地讯问道。
“你没必要和我说谎……所以你身后另有他人？”
“我不知道”
奥丁露出了自嘲地笑容。
“嗡嗡嗡嗡嗡——”
空间震荡之声传来，一个个神秘的巨影在虚空之顶出现，这些身影一个个气息神秘莫测，面目不清，却裹挟着无限的命运之力。
“异端，这个维度的大世，被你彻底捣乱了规则，我们奉元之命，将你消灭”
夏晓天听着无限高处真正神明的宣判，立刻就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
毁去命运的是他，想要创立永恒之乡的也是他，他就是异端。
“叛逆者，他们在向你宣判，现在你棘手的敌人多了好多”
奥丁摇着头说道。
“唯有一战”
夏晓天淡淡地说道。
“叛逆者，你知道机械降神吗？”
“……不知道”
夏晓天如实说道。
“古老的某支人族之中，曾经盛行这种艺术剧目……演员们在舞台之上奋力表演，结束时，一个与故事无关的神明会突然降临到舞台中央，宣判哪个角色是对的，哪个是错的，故事就此结束——这就是机械降神，是某个王室为了给臣民们灌输对错的观念而创立”
奥丁的话让夏晓天陷入思考。
“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喜欢戏剧”
夏晓天冷冷地说道。
“我喜欢戏剧……可我最讨厌的，就是机械降神”
奥丁轻轻抬起头，看着那些无上的伟大身影，轻笑一声，说道：“无论这虚空未来将走向何方，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虚空，始终是我们的东西，无知的外来者，要么滚，要么去死”
奥丁手中的昆古尼尔再次闪耀起电光。
第五百五十二章 本质命运
“失控的‘祸根’吗？时常会有你这样的存在，如果你敢和他站在一边，就一并被我们消灭吧”
高高在上的神秘神明宣判着两人的命运，像是他们两人的性命已经牢牢被掌握在神明们的手中。
夏晓天和奥丁对视一眼。
“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奥丁露出一丝冷笑。
“既然你愿意，那么我们就先把这些搅局者统统杀光”
夏晓天平静地说道。
虽然两人身躯的膨胀，随着神力流的膨胀，夏晓天再次变化成泰坦形态的原身，而奥丁也在伽蓝之力的缠绕下形成了自己的巨大影子。
奥丁手中的天堂之书开始自动翻页，一页页金色的书页化为点点金色粉尘，而无限的神光正是从这种自毁般的现象之中不断升空，将虚空染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而夏晓天这边，他将大量的命运之力注入命运之轮，接受真正命运之力滋养的命运之轮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效用，虚空间无数死世界、陨星、黑洞还有杂质都开始飞速向上方袭去——
星河与光芒，这世界的全部，都在向这些外来者宣判——
死刑。
夏晓天与奥丁的联手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实际上，他们正是彰显虚空权能的两人，也是万千维度之中都极为少有的存在。
而这一点，在超空间内述职的神明们根本就无从知晓，就像是一片无害的小森林里藏着两只凶恶的剑齿虎一样，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难免会命丧虎口。
这些被下派的神明，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这样被虚空的洪流淹没，死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出……也许说了，但在这样等级的洪流之中，他们的声音大概细若蚊吟。
“告诉你们的‘元’，这个虚空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想让他如何就如何，如果他有异议，请亲自来送死”
奥丁冷冽的声音响彻虚空，而已经消失不见的神秘神明们不知是已经被彻底消灭，还是用特殊手段逃走了。
“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吗？”
夏晓天淡淡地说道。
“当然，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奥丁沉声说道。
“说得对，来吧”
……
虚空的一大片区域，已经被奥丁和炽血的战斗彻底化为危险地带。
在那里，黑洞在盘旋，扭曲的时空是阻隔，偶尔还有危险的陨星从那片区域飞出。
他们的战斗还在继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们……将决定虚空的未来，他们的战斗，连更加上位的维度的存在，都无权干涉，因为他们的强大，是极为少有的，即使放在无数维度之间依旧如此。
而在这片未知混沌的危险区域，却有两个女人不要命地靠近……
……
“铛——”
艾丽卡侧身用灾祸之光的剑身抵挡了致命的偷袭神光，随即立刻化为红黑相间的陨凤姿态，眼眸之中不断闪动着一幅幅复杂的图景。
终于，在乱石之中，她看到了偷袭者的真容。
那是一个穿着洁白羽衣，周身环绕着点点星光的女神，她有着不属于自己的美丽面庞和强大实力，在她的胸口处，还有一颗漆黑的铆钉。
“格欧费茵？”
艾丽卡试探性地质问道。
“你是艾丽卡，地狱的血色女王”
格欧费茵眼神凝重地看着艾丽卡，她之前得到的讯息，一直都是艾丽卡只是强悍的主神而已……如今看来，对方也是主宰，而且实力并不比自己弱。
她们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出现在这里。
血色女王，命运女神，他们有各自的称号，但此刻，他们的心都在上方的废墟之中。
“我们要打一场吗？”
艾丽卡不确定地说道。
“他们在战斗，我和你没有理由偃旗息鼓”
格欧费茵咬牙说道。
“嗡——”
艾丽卡的灾祸之光突然出现在手中，她的眼神也变得冷冽起来。
“你这样的女人，本不应该依附于任何男人”
格欧费茵冷笑着说道。
“实际上也是这样——我没有依附于任何人，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星辰，我只是拼命追随他的脚步而已”
艾丽卡的陨凤姿态变得前所未有的完全与庞大，，此刻的她在红与黑两色火焰的缠绕下，变得异常妖冶美丽，真正像是传说中的血色女王。
“我很羡慕你，艾丽卡”
格欧费茵的手中出现了一条寒冰色的锁链，正是命运般的束缚。
“……”
艾丽卡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的他，从始至终只看着你……我都知道，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你们的幸福和极乐，你有着我没有的东西”
格欧费茵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谁让你爱上了那样的人，即使哀恸至死，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艾丽卡冷声说道。
“当然，你说的没错，这都是我的选择，我无话可说……”
格欧费茵轻轻摸了摸胸口的铆钉，神色黯淡。
艾丽卡自然也早就注意到那颗不详的铆钉……一股股死寂的毁灭意志从铆钉之上传来，这股毁灭意志正在侵蚀格欧费茵的身体。
这是什么刑罚吗？还是特殊的修行手段？像是古老的僧侣那样用痛苦激发潜能？
但艾丽卡没有问……无论怎样，这都与她无关，只要那不是隐藏的武器就好。
“死吧”
格欧费茵狠狠甩出锁链，席卷这片星空的白色寒霜立即将艾丽卡视野所及之处铺满，艾丽卡神色凝重地看着扑面而来的霜色，立刻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冰霜之力。
“嗡嗡嗡——”
艾丽卡伸出手去，一股股命运之力从她的手中涌现，扑面而来的霜色像是遭遇了看不见的屏障一般消散如烟。
艾丽卡猜对了……这些霜色，只是命运的一种——引导走向死寂的命运，而相比之下，命运本质显然更加高级。
“啊……”
格欧费茵的脸色彻底黯淡下来。
而艾丽卡这边，则轻轻勾起嘴角。
“看来你被称为命运女神，也只是接触到皮毛而已”
艾丽卡化作血色闪电突然来到格欧费茵身前，灾祸之光疯狂地向对方挥舞——剑光神剑将这片星空彻底搅乱！
下一章请酌情订阅
下一章是世界观梳理的第三部分，请酌情订阅，故事结局将近，我个人也想好好思考一下结局该怎样去写
祝书友们生活幸福
世界观梳理之章（三）
*初始世界舞台的相关设定
实力划分（括号内是天堂的划分级别）：
至尊主宰（至高神）：奥丁、依米尔（从来没有被死亡光顾）
主宰
主神：诸神的长者，天堂中的话事人，往往一人控制着无数天堂自由生命（神之执法官，属于天堂的中坚力量，10万年寿命）
神
半神（500-1000岁以上的寿命，并且容颜不会老去）
符文宗师（寿命可以延长到00-00岁）
符文大师（寿命可以稳妥的达到150岁并且衰老的速度大大减缓）
高级符文师
中级符文师
初级符文师
进阶符文师
符文学徒
修炼种类（属性）：
元素（光、暗、土、火、水、风）、高级属性：凋零、创生、预言、时空、混沌
符文师修炼需要先感受元素，凝结【基本符文】，这道基本符文的图案是特殊的，每个人每个元素都会有所不同，晋级符文大师的条件就是将一道元素属性与一道高级属性结合，创造出新的、独一无二的基本符文。
一般修炼最后要进行属性调和，也就是进行合并，并且惯例是一个元素合并一个其他属性
世界名称、区域、国家名称：
故事前传：
一：迦太基帝国与艾丽卡
迦太基帝国是符文大陆四大人类王国之一，曾经与达西亚帝国同为最强大的两大人类王国，基辅罗斯、努米底亚两大王国就是7000年前从迦太基帝国分裂出的小国。
0年前，迦太基帝国被艾丽卡女王掌控，这位残暴嗜血、能征善战的帝王被称为鲜血暴君，她推崇武力并且梦想是将基辅罗斯、努米底亚两大帝国纳入版图，她本质上是一个愿意为帝国奉献一切的君主，并且对邻国极端仇恨，这源于她的童年。
艾丽卡女王幼年时期有一个姐姐叫德洛丽丝，德洛丽丝是一个能文善武并且稳重成熟的女性，也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姐妹两人的关系非常好，这时的艾丽卡只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儿。
好景不长，相邻的两大帝国合谋进攻迦太基，甚至还联合和混乱领域的势力，帝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八大行省的军队猝不及防，根本无法回防王都半月城，作为军队统帅的德洛丽丝在半月城的城墙下奋战到死，而软弱的国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女儿死于战火之中，艾丽卡则恨透了软弱的父亲和杀害姐姐的敌军，仇恨是促使一个人改变的催化剂，多年之后，艾丽卡在符文方面的实力逐渐超过死去的姐姐，得到帝国传承的她成为真正的王储。
国王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多年之后，国王病逝，但早在国王死前几年，他的权力就已经被艾丽卡夺走，艾丽卡恨他，但没有夺取他的生命，而是让他在悔恨与自责中渡过的晚年。
姐姐曾经的未婚夫克洛艾是一名优秀的政治家，艾丽卡自认为对他知根知底，在登上王位后一直十分器重克洛艾，克洛艾也属于王室成员之一，但并非嫡系，他对王室的秘密更加了解，心理扭曲的他一只认为那一天该死在半月城外的不是德洛丽丝而是艾丽卡，包括国王也是由他亲手毒死，但是强大的艾丽卡已经修炼到半神的水平，根本无法直接被打败。
其实帝国内部隐藏着一位以沉睡来延长寿命的神，但这样的秘密只允许王室的最核心成员之间口口相传，内部典籍也有只言片语记载，突然被毒死的前代国王没有机会向艾丽卡传达这样的口谕，克洛艾深入王室禁地，唤醒了沉睡了数千年之久的王室古神，古神寿命将近，已经没有清醒的神智，克洛艾为古神展示了众多国王艾丽卡“叛国”的证据，半信半疑的古神决定亲自去确认。
国王的祭典上，艾丽卡从神秘空间带回来了一把荣耀之光长剑，但长剑却在她的使用之中逐渐化为灾祸之光——那是昭示着亡国灭种的悲伤之剑，愤怒的古神爆发出强大的神之力囚禁了艾丽卡，艾丽卡最终被钉在十字架上流血而死，死前，周游世界的矮人半神对艾丽卡死前那令人心悸的绝望与仇恨产生了兴趣，他取走了艾丽卡的灵魂并将灵魂注入兵器，艾丽卡有了一丝复仇的可能。
而荣耀之光的铸造者，正是矮人半神。
另一方面，冤死的鲜血女王艾丽卡的王位顺理成章的被克洛艾抢夺，克洛艾向帝国的臣民们展示了鲜血女王的种种罪行，甚至污蔑她是吸血鬼的后裔，并且抹消了艾丽卡的一切功绩，大臣中曾经被艾丽卡重用的统统被清除出王都，一些极有渊源并且财力、实力雄厚的家族被迫离开王都，去往边缘行省，一些顽固派组建了起义军，在基辅罗斯与迦太基帝国交界处安营扎寨，起义军的领导者也有将近半神的实力，与帝国对峙0多年。
登上王位的克洛艾对艾丽卡存在的痕迹进行了大清洗，艾丽卡这个名字不但成为帝国的禁忌，甚至被妖魔化，传说中的艾丽卡也变得越来越凶神恶煞，与原本的为帝国捐躯的王的形象相去甚远。
二：神启之战与失落的血族
神启之战的起因及结果已于故事背景中介绍，不赘述。
神启之战涉及了无数生命无数种族，更多的生命是站在了泰坦这一边，包括诸神空间内的第二大种族“血族”
神启之战泰坦战败，奥丁对虚空进行了耗时长久的大清洗，许多大族落荒而逃，而血族是奥丁尤其忌惮的种族，以前，由于血族与神族是同盟关系，奥丁没有理由清洗血族，但血族在神启之战中反对神族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奥丁，无数血族被屠杀，剩余的血族被该隐带走。
该隐连同一众被追杀的生命走投无路之下逃进了寂灭空间，穿越寂灭空间的世界膜让该隐元气大伤，他和他裹挟着一同逃跑的生命和同族在寂灭空间内部建立与外部其他世界类似的“世界”秩序，天才的该隐为世界制定了新秩序，并且命名新世界为宇宙，这是一个全新的新秩序世界，虽然生命生活的土地完全和外面一样，但宇宙的空间中漂浮的不是大陆而是星球。
进入宇宙的该隐逐渐发现这个世界不存在神秘力量，一切法则都是全新的，一些弱小的生命耗尽神秘力量后就再也不能施展法术符文，而强大的该隐在对世界进行改造之后也发现除了世界内没有符文，法则是全新的以外，连时间流逝的速度也和虚空中相差极大。
生命在宇宙扎根，但该隐不甘心一生躲在寂灭空间，他没有使用完复制天赋，但身边已经没有可复制的高级种族，寂灭空间的世界膜更是坚不可摧，力量一直得不到补充的该隐居然开始衰老，他经过长时间的谋划，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使得他有希望从寂灭空间出来。（寂灭空间的世界膜不但不容易进出，而且有着体内神秘力量越强大排斥力越大的特性，实力强大的该隐已经无法通过了）
另外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该隐虽然依旧强大，但他却已经十分脆弱了，就像是一把玻璃制的枪，他为了能够拥有更长的寿命，甚至抛弃了躯壳，所以在实行他的计划时，他尽量做到了悄无声息。
第五百五十三章 拟态世界
“你我的女人，正在下面厮杀”
奥丁冷笑着说道。
“艾丽卡也是战士，她不会逃避这场战斗”
夏晓天淡淡地回应道。
“格欧费茵是活了百万年的命运女神，即便你我亲自去对付，也不敢说必胜，你真的不担心你的血色女王？”
“当然不，她和我一样得到了弗利嘉的传承，没有理由会败”
夏晓天右臂的黑镰已经呈现出多处破口，然而奥丁这边也不轻松，长久的战斗之中，他的一半长衣已经被蚀之火焚烧殆尽，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高贵姿态。
“你是我遇到的最棘手的对手——叛逆者，炽血”
奥丁第一次肯称呼夏晓天的封号，这代表着在奥丁心中，有什么被改变了。
“哦？能够得到虚空最强者的肯定，我很高兴”
夏晓天冷声说道。
“你的意志，坚定得可怕，面对我时没有任何恐惧，即便弗利嘉在面对我的怒火时也会害怕，而你却从来没有这种情绪——你真的有心存在吗？”
奥丁颇感兴趣地问道。
“我当然有，恐惧、悲伤、痛苦，这些情绪我也都有，这是人性的一部分——但面对你这样的强者，就要做好抛弃人性作战的准备，不久前，有人教过我这个道理……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唯一有意义的就是意志……弱者的意志”
“弱者的意志？”
奥丁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咧起嘴。
“嗯……这才是我最好的兵刃，时至今日，我也没有你强——但这一战我不会输，我有不能输的理由，而你没有，到现在为止，你已经没有任何前进的理由了”
夏晓天身躯之上的破口逐渐复原，他的气势此刻完全不输于奥丁。
“要我说……凡事都需要理由的人类，才是真正的卑微，而我是最强，我要做的事，即使我自己也不能反对，我要做的事，一旦决定，就算要整个虚空陪葬也要去做——我是无上的神王奥丁，诸神向我俯首称臣”
奥丁手中逐渐出现了第一本天堂之书，然后是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数不清的天堂之书盘旋在星空之中，这些书卷之上记载着神明的福音，也是奥丁的利器。
“哼，当年矮人族从我这里偷走了一部分天堂之书，还偷偷将造梦之浪的要诀偷走——我调查了你的一切，你在还是土著神明乃至更弱小的时候，曾经还用圣洁神力灌注造梦之浪，甚至还召唤出天堂的影子来，这样算来，你也是我的信徒之一，现在又说我是你的敌人，你向我充分展示了人的低劣”
夏晓天露出了释然的神色……果然，黑焱镰的一部分铸造要诀之中，有天堂的影子，而卷浪可以融入一切力量的特性，也是奥丁亲自赋予的。
当年卡尔院长曾经助他一臂之力，将天堂的军士浪潮创造出来，也算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你不会毁掉这个虚空，我就算是你的信徒也不奇怪”
夏晓天摇摇头说道。
“虚空不会被毁掉，毁掉的只是会无限制造出深渊黑暗的生命而已，说不定清理干净这些杂质，未来的虚空会诞生更加高贵的新物种”
“你觉得你是高贵的新物种之一吗？”
夏晓天露出讽刺的冷笑。
“当然是”
……
艾丽卡和格欧费茵的战斗十分焦灼，虽然在先前，艾丽卡利用纯粹的命运之力占据了上风，但很快，格欧费茵更加深厚的底蕴就展露无遗。
她不但从艾丽卡疾风骤雨般的剑刃攻势之中勉强脱身，还利用无尽的寒霜不断拖延，寻找致胜时机，她手中的惨白锁链来去如电，让人捉摸不透。
艾丽卡虽然有不死之身加持，还有着红黑两种陨凤之力傍身，但她没有夏晓天那样的泰坦心脏，可以无节制地从虚空之中汲取力量，鏖战之下，她逐渐开始力量不支。
格欧费茵毕竟是活了百万年的女神。
“让我听听你的遗言吧，血色女王，你的确是天才，但你来到这里，是错误的决定”
格欧费茵的声音从覆盖整片星空的无尽寒霜之中传来，艾丽卡完全分不清声音的来源方向。
“呼……现在就要用这一招吗？”
艾丽卡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周围的寒霜越来越密集，这些寒霜并不是普通的冰霜之力，而是命运的死寂。
这些量极为恐怖的命运死寂完全不是艾丽卡能够驱散的，虽然她能够用命运之力捅开破口，但这根本没有意义，新的命运死寂马上就会填充进来。
“格欧费茵女神，你也有一个女儿吧”
艾丽卡冷冷地说道。
“……”
面对格欧费茵的沉默，艾丽卡冷笑着说道：“你是个不怎么合格的母亲，也许我不该把赫尔莫德的下场告诉你”
“……这样的言语刺激毫无用处，血色女王，我活了漫长的岁月，心脏如磐石般坚定”
“赫尔莫德死前的惨叫声，真是难听”
“……艾丽卡”
格欧费茵冷冷地警告道。
“她最后的愿望，是让炽血残忍地杀死她，给她最高等级的痛苦，究竟从什么样的黑暗里成长，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艾丽卡……别这么卑鄙”
格欧费茵的心绪明显发生了动摇……哪怕只是一瞬间，这动摇都实际发生了。
就在格欧费茵心神动摇的一刻，艾丽卡抓住了唯一的胜机——
“拟态世界——”
艾丽卡的心脏处爆发出一阵阵夺目的星空炫光，方圆数百万公里的空间瞬间被笼罩在一片混沌高压之中……随着命运死寂的冰消溶解，一个突然形成的世界取代了这片空间原本的真实……
这是一个崭新的，被寒冷和冰雪覆盖的孤寂世界，在这里，只有凋零和死亡在酝酿。
这比命运死寂都令人感到绝望。
而在世界中央，有着一片与世隔绝的绿洲，在这里，艾丽卡仰望风雪吹过的世界，露出了苦笑。
“我的心，原来这么干涸……如果没有他，恐怕连这最后的绿洲都不会存在”
艾丽卡作为拟态世界的世界之心的主人，世界的形态，即是她心的形状。
第五百五十四章 神陨
这是第一次，艾丽卡成功将完全形态的拟态世界展现出来，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最大依仗，也是最大的未来筹码。
而此刻，作为对手的格欧费茵，面对的将是整个世界……
巴德尔作为奥丁的子嗣，他死后所创造出的拟态世界，是完全模拟诸神世界的存在，甚至还和真正的过去诸神世界产生了关联，不可谓不神奇。
而事实上，在自然发展的情势之下，艾丽卡的拟态世界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死寂、荒凉……但却在最核心的位置，有着迷人的生机……只为一人绽放的生机。
格欧费茵面对的敌人，是这个死寂与微弱生机交织的世界——所有的微风与冰雪都是她的敌人。
“这是巴德尔当年所研究的拟态！你究竟是什么人！”
格欧费茵惊恐万状地说道。
“女神，看来你对你的奥丁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摆阔巴德尔的事在内”
艾丽卡冷声说道。
她张开双臂，掌控这个属于她的世界，元素在飞舞，砂砾与碎屑汇聚成海洋，风雪和凋零之力也在夜空之中歌唱，所有一切都为了艾丽卡而生，都因艾丽卡而生，也都为她而战，这是属于她的领域。
直到此时，艾丽卡才算是真正的女王……尽管这个孤寂的国度只有她一人存在，也许再多一人，一人就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巴德尔的事，说清楚些女王，即便我要死在你的手中，也想死得明白”
格欧费茵用祈求的语气大声呼喊道。
“弗利嘉是奥丁曾经信任的另一半，而巴德尔就是弗利嘉为奥丁生下的子嗣，就是这样，格欧费茵，你和赫尔莫德承受着本不应该是你们承受的怀疑与不信任，其实是奥丁……在你和赫尔莫德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母子吧，可怜”
艾丽卡手中的灾祸之光闪亮起血色的光芒，她的身影如闪电般窜出，在雪白的世界里划出一道美丽的红色弧线。
“别说可怜，女王，我不需要任何同情，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格欧费茵揣摩着胸口的漆黑铆钉，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之中的释然与决绝，是艾丽卡生平仅见。
“葬花之礼”
漫漫星空之中，到处都是艾丽卡的身影，到处都是凋零白色沾染的剑光，他们一齐向格欧费茵袭去，没有任何空挡存在。
再大夏世界潜心自创的武技，如今终于以全新的姿态被艾丽卡本人重现——
然而此刻，格欧费茵胸口的铆钉却亮起黝黑而可怖的光芒。
古老苦行僧们使用的铆钉，其作用不光是验证虔诚信徒们对信仰的忠实程度，更是在紧急时刻，成为信徒们的庇护伞。
……
悠远的爆炸声从极遥远的空域传来，夏晓天和奥丁同时停手，看向远方，即使他们也什么都无法看清，但总能感觉到什么。
几分钟之后，奥丁闭上了眼睛，而夏晓天却轻轻松了口气，看向奥丁。
“满意了吗？你对格欧费茵的忠诚”
夏晓天讥讽地问道。
“当然满意，她理应为我而死，现在她如愿以偿了”
“不知道她死前会不会责怪你呢”
“弱者就该被淘汰，她没能击败血色女王，被杀理所应当，当然，我允许她责怪我，不过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真正决定胜负的是你和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我也同意”
两人再次开始了无尽的交锋。
……
大量鲜血铺撒在雪白的大地之上，将附近全都染成了血的红色。
格欧费茵的半具身躯已经不翼而飞，血液还在从她身躯的破口之上迸溅，而在她原本插上铆钉的心脏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缺口，血液汩汩直冒。
“兹，兹，兹”
艾丽卡拖着重伤的身躯，踩着脚下的雪地，缓缓走向格欧费茵。
面对艾丽卡致命的葬花之礼，格欧费茵选择运用心脏处的铆钉进行最后的反扑——
结果是大量的不明来历的黑色火焰在世界中心爆发，艾丽卡虽然完成了对格欧费茵的攻击，却也被烧毁了大半身躯，不死之身虽然在不断恢复艾丽卡的身体，但却收效甚微……看起来要过许久才能真正恢复了。
“满意了吗？”
艾丽卡一瘸一拐地来到格欧费茵的视野前，她现在能够支撑拟态世界继续存在已经是个奇迹了，但格欧费茵远比她凄惨，现在，这位命运女神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我没能……击败你”
格欧费茵一边说着，更多的血液从她的嘴里和鼻腔、皮肤冒出，她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神的尊严，成为了卑微的凡人。
“你认同他的做法吗？”
“……”
艾丽卡看着临死都像沉默的格欧费茵，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一个人重要，这样的心情我也曾有——不，倒不如说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果我的他有一天要把一切我所珍视之物全都毁掉，我会做第一个和他战斗的人，我不想和他站在对立的位置，但我也有我的想法”
“你又……懂什么……百万年前……我们神族是……如何从古老的废墟……中崛起”
格欧费茵说着，温热的泪水，有人类温度的泪水从她的泪腺之中爆发，这应该是她最后的泪水了。
“正因如此，破坏掉当年一切盟约的奥丁才更可悲”
“我……绝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比你们每个人……都孤独，我……绝不能……绝不能……绝不能……”
铆钉产生的黑色火焰逐渐将格欧费茵的灵魂焚烧。
“那赫尔莫德呢……谁站在她的一边”
艾丽卡淡淡地问道。
“……”
格欧费茵只是摇着头，再没有回答艾丽卡的问题。
“我不会将你轰成粉末……你想怎么完成你的救赎，随你”
艾丽卡突然感觉到无限的疲倦与无奈，她摇了摇头，向远方走去，她走过的每一步，脚下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而格欧费茵的身躯，也逐渐在散去的拟态世界之中消失不见，恐怕奥丁亲至，也会认为格欧费茵已经死了吧。
可艾丽卡不这么想，像格欧费茵这样聪明又愚蠢的女人，怎么会没有留给自己的退路？
第五百五十五章 战场各处
该隐、母神主宰穿过混乱的战场和支离破碎的虚空，向那两人的战场奔去，而禹主宰则选择留在主战场主持局面。
两位向夏晓天驰援的主宰，心中也大概清楚……现在的他们根本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与其什么都不做，他们更倾向于奋力尝试做些什么。
“你们，不能通过这里”
前方的星空之中，一名身着洁白长衣，眼神之中跃动着时间之力的女神明挡住了去路。
这位女神明的容貌、身份，该隐和母神主宰再熟悉不过。
“兀尔德”
随着该隐声音变冷，整个天空都被一股寒冷的血色包围。
“该隐，没想到你和当年没有任何改变……你的怒火，是因为血女而起的？还是……”
兀尔德的神色变得奇异。
“她们都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上，我知道了，兀尔德，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要说的了”
该隐冷冷地回道。
“我是奉陛下之命对血族进行讨伐，，没有理由放过任何一个血族，包括血女，当初是你丢下你的族人一走了之，现在的你还有资格因她们而满腔怒火？”
兀尔德歪着头，一副完全不理解的嘲讽神色。
“你知道我是被奥丁亲自追击的！兀尔德！……你和血女曾经是亲密的朋友！”
“过去总是有错误在发生，该隐，过去是不完美的，而我作为司掌过去之女神，将会把曾经的错误一一化解”
兀尔德手中多出一把锐利的白色刺剑，点点炫光寒芒在剑身周围环绕。
“你真的有自信面对我们两个？兀尔德，别太自大”
母神主宰扛起巨大的钢锤，裹挟着湮灭气息的锤身溢散着死亡的力量，而该隐的右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完全由血红色组成的恐怖利爪。
“母神……泰瑞亚丝，你离开诸神世界之后，给自己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号，可惜曾经荣光无限的稚女族现在也只剩你和你带领的残枝败叶了，你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在我膝下受我教导吗？”
兀尔德作为最古老的命运女神之一，曾是无数古代神明的启蒙导师，而母神主宰泰瑞亚丝在跟随弗利嘉离开前，都还是兀尔德的弟子。
过去的诸神世界，强者们的关系像是一张庞大而复杂的网，他们为了保持自己的高贵，只和合适的人交流，这就是旧贵族的矜持。
“已经百万年了兀尔德，你可以教导我的时代早就结束了，现在是我教你虚空新规则的时候了”
“哦？什么规则？”
“……尊炽血为王”
血光、湮灭之光和散发着扭曲炫光的刺剑，同时照耀了整个虚空。
……
穿着厚实斗篷的神秘人快速从混乱的战局中脱身，此刻奥丁和夏晓天焦灼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虚空的一侧已经呈现出诡异的白，而主战场这边，星盟的力量竟然占据了上风！
神秘人的肩头，有一只眼神锐利的雪白巨鹰，鹰的眼睛如电般扫过周围，确认情况。
“戈尔德温，还有……银白断罪者，你是老德鲁伊王吧”
神秘人抖了抖肩膀，轻轻将斗篷摘下，抬头看向远处——
浩荡的大军已将他们团团包围，星盟的神术打炮和各色神器都死死对准他，而大军的最前方，正是凯尔莎，曾经的雷电侵蚀主神，如今也是新主宰之一。
“你要为你的的愚蠢付出代价了，我的弟子”
银白断罪者巨鹰冷冷地说道。
“凯尔莎……百年前没有杀掉你，是我最大的失误”
戈尔德温冷声说道。
“哦？你可以现在试着弥补一下当年的错误……不过你好像没什么选择权呢”
凯尔莎的全身已经开始泛起雷霆的涟漪。
“女人，我和老师正在研究的，是这虚空最大的秘密，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伟大”
戈尔德温的脸扭曲起来，看起来丑恶至极。
“自大狂妄者经常会这样说，去死吧”
……
虚空之中，战场之中，到处都在发生类似的事，好似整个虚空的新仇旧账都要在这一刻结算清楚。
每个人都看不到下一刻虚空会走向何方，谁都不知道奥丁和炽血究竟谁会赢。
所以，这是每个人……最后的疯狂。
……
艾丽卡还在向战场的中央靠拢，在那里，夏晓天正在拼命战斗，她没有理由缺席。
可他们是在太强，强到他们的战场几乎是牢不可破的围墙，艾丽卡拖着重伤的身躯，在神秘黑火还在灼烧肌肤的情况下，不断向内部突破，然而收效甚微。
“一定要赶上！一定要赶上！决不能……决不能——！”
艾丽卡的眼睛里燃起愤怒而亢奋的火焰，好不容易可以成功展开拟态世界，好不容易真的能够帮到他——决不能停留在这里！
“给我让开！”
艾丽卡手中的灾祸之光咆哮着切断了层层壁障，不断向内进发，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一个小小的影子也在追随她的脚步。
……
夏晓天的筋肉和血液在重组，而奥丁的右臂也已经不翼而飞，没有瞬间自愈能力的奥丁战力已经被大大削弱。
由于他们的战斗波动太强，原本属于这片虚空的规则，都开始绕道而行，这片空间，逐渐在走向真正的真空。
因此，两人的力量逐渐开始在这片空间不再适用——像是在寂灭空间里那样，被狠狠压制。
“没想到，我们的战斗，能持续到这种地步……某种程度上，你的实力超乎我的想象”
奥丁高声说道。
“彼此彼此”
夏晓天的心此刻早已高悬！他已经察觉到艾丽卡正在飞速向他的方向飞来！
夏晓天自己清楚，和奥丁的战斗之中，他已经处于劣势……如果艾丽卡赶到，不知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情况……
“怎么，在想退路了？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这场战斗非要飞出胜负不可”
奥丁的神力几乎无穷无尽，从来都没有干涸的迹象，百万年来积攒的灵魂之力也多到夏晓天完全无法想象，在这长久的拉锯战之中，他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弗利嘉……导师……帮帮我。
夏晓天此刻已经有些隐隐的不安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死亡筹码
弗利嘉的意志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夏晓天此刻唯一能够求助的就是她了，但弗利嘉却没有任何回应。
到底怎样才能战胜奥丁？
无穷无尽的神力……无穷无尽的灵魂力量……高超的技艺，还有冷静地头脑，奥丁拥有一切，而夏晓天却不敢这样说。
怎么才能赢？
连至神器也只是能够勉强切掉奥丁的右臂而已，然而事实上他也只能做到这地步了。
“愣神在战斗中可是大忌”
弗利嘉的声音在夏晓天的脑海深处响起。
“导师！”
“现在没有机会……时机成熟，我会操控你的一部分力量出击！机会只能由你来创造了”
弗利嘉说完，便将意志寄宿在夏晓天的左臂，随时可以夺走这条臂膀的控制权。
“机会……机会……机会……”
夏晓天再次与奥丁短兵相接，黑焱镰和昆古尼尔的碰撞让这片空间的真空化不断加剧。夏晓天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轰——”
随着剧烈的轰鸣声响起，战场边缘，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飞跃而来。
她神色坚定，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艾丽卡……离开！离开！”
夏晓天厉声呵斥，但艾丽卡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明明她身上还沾着上一场战斗的血污，却仍旧不顾一切的飞来，像是没有听到警告一般。
“我就收下你的这份大礼了”
奥丁勾起嘴角，而夏晓天的脸色也发生了剧变。
“不不不不不——住手——不——”
电光火石之间，奥丁就已经出现在艾丽卡身前，当夏晓天看到时……昆古尼尔就已经刺入艾丽卡的心脏。
昆古尼尔不是寻常的神器，它能够真正克制不死之身，被它所破坏的东西……从本质上会被消灭……
“不——”
夏晓天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而他更没有想到奥丁居然还留了余力！在这样的空间之中仍然能保持最快的行进速度！
“额……”
艾丽卡看着插入自己心脏的昆古尼尔，还有眼前一脸轻蔑的奥丁，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艾丽卡转过头，看着还在笨拙尽力飞行靠近她的夏晓天，突然绽放出笑脸来。
“这场战斗……是我们赢了”
艾丽卡死死抓住刺入心脏的昆古尼尔，洁白胜雪的世界在她脚下铺展——
这片纯粹的可怕的虚空，原本的规则已经被激烈的战斗驱赶……如今，艾丽卡赋予它新的规则，属于拟态世界的规则，属于艾丽卡自己的规则。
庞大而洁白的世界将一切笼罩，艾丽卡的嘴角流出了内脏破碎的血。
而此刻，奥丁终于发现，身处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竟然不能动弹……有生以来，奥丁第一次感受到了不自由的感觉。
他看着艾丽卡如愿以偿的厉色眼神，第一次感到害怕……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存在吗？将自己的死亡作为筹码和他来赌？
“这是最好的机会”
叹息声从夏晓天脑海内部响起，弗利嘉的虚影在夏晓天背后亮起，他的左臂变得被金光环绕——
“幻刺”
奥丁眼睁睁看着弗利嘉操控着夏晓天的左臂，把锋利的金色匕首刺进他的心脏……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快到难以置信。
“……这是……古老君王的……暗杀术”
奥丁死死地盯着夏晓天身后弗利嘉的虚影，此刻，弗利嘉也与他对视。
“奥丁，我们早就该去往死去的世界了”
“不——我是无上的神王！我拥有一切，我掌控一切——不会……我不会被这种可笑的手段击垮——我会归来的！等着！炽血，我和你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没有！”
奥丁的身躯逐渐软了下来，缓缓从高空降落，跌入无边的白色之中。
正在夏晓天想去取走奥丁遗体时，奥丁的遗体已经消失不见，仿佛真正融入了白色。
“艾丽卡！”
夏晓天缓缓将艾丽卡抱入怀中，在白色的风雪之中，两人用各自的体温温暖彼此。
然而，艾丽卡的体温在骤降。
“都是靠你……我才……赢了，别这样”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逐渐苍白的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弗利嘉也识趣地消失了。
昆古尼尔已经化为点点青灰，艾丽卡胸口的空洞没有什么能够填补。
不死之身，也不再发挥效用。
艾丽卡的眼神里闪烁着浓烈的不甘和满足，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能在一人身上出现，也是奇迹。
“你的拟态世界……很美”
夏晓天看着这片雪白的世界……到处都是冰与雪的痕迹，连仅有的绿色都已消失不见，就像是艾丽卡本人一样，纯粹、洁白。
“如果你真的离开，这个虚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留恋的了……艾丽卡……艾丽卡……艾丽卡……艾丽卡”
夏晓天拼命想要挽留艾丽卡最后的体温，可死亡就是这回事而已……无论怎样都无法逆转。
噩梦终于再现……在很久以前，艾丽卡的死亡就是夏晓天的梦魇之一，夏晓天做了许多，就是为了这一天的悲剧不会发生。
艾丽卡的嘴唇动了动，夏晓天连忙凑到她的身边，却无论如何都听不到什么声音。
“啊……艾丽卡……啊啊啊啊啊……”
夏晓天单纯的、像是个稚嫩的少年一般哭了起来，祭奠初恋的凋零。
艾丽卡的身体很轻，每一处肌肤都是那么的柔软。
很久以前，在某个梦中，艾丽卡也是这样死去，夏晓天也和当年一样，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轻轻伸手掐住自己的脖颈。
“这就是你的选择？”
弗利嘉的声音响起。
“是的”
“永恒的理想乡呢？你的意志呢？你的责任呢？”
“那种东西，都去死吧，没有她，我什么都做不到”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惨白的脸和略带苦闷皱眉的表情，流露出最后的温柔笑容。
“世界树是关键”
夏晓天的内心深处，突然响起了当时虚空鱼说的话。
“世界树……世界树……难道……”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死亡后依旧没有消散的拟态世界，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
“艾丽卡——你将成为永恒理想乡的……母亲，你会成为永恒的管理者——很快！很快就好！”
夏晓天掏出一封黑色卷轴，在卷轴之上记录了下面的内容——
“立即将德洛丽丝世界带到我这里！”
……
几天之后，艾丽卡的身躯，逐渐和世界树融合，而她所展开的拟态世界，也开始出现点点绿色。
“主人……等到王后彻底夺走我的一切，我的意志便会消失——这个世界究竟能否变成您希望的样子，就全看王后的意志了”
世界树再次以根茎和枝干组成的人形状态示人。
“抱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主人，我已经厌倦了作为世界树活着……也许是时候寻找新的生活了，比起这个，王后决不能就此身陨，您不会允许，我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第五百五十七章 新的思考
曾经，夏晓天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再固有规则之下建立真正的永恒。
他有一些浅显的思路……比如他曾经受寂灭空间世界膜的启发，得知了“世界膜”这种世界自主保护机制，发展到极端，会将外界与内部彻底隔绝，甚至将规则都隔绝在外，而内部衍生出全新的规则。
又比如，他认为，生命之所以会衰老和死亡，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大多数生命没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而且他们的肉体在长时间接触虚空中的本质规则，而这种规则也在引导生命走向死亡。
在艾丽卡展开拟态世界将奥丁都冻结在原地时，夏晓天心中产生了新的想法——而这个想法也在极端的悲痛和无助之中成为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就是，以艾丽卡的拟态世界为原型世界，就此建立理想乡。
世界树是能赋予一切事物活力与生机的伟大存在，如果作为世界主人的艾丽卡获得世界树的全部力量，也许会发生不同的事。
在艾丽卡死亡之后，原本不断崩塌的拟态世界，在世界树的作用之下，竟然延缓了崩解速度，甚至开始质变，而艾丽卡胸口的空洞也被填补——只是没有醒来。
夏晓天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也许是前无古人的，可能无数个维度都没有任何一个狂人有这样的疯狂想法——他想对抗的是生命所知的一切常识。
奥丁在身陨后，星盟风卷残云般将一个个天堂摧毁，将一个个世界的正常秩序重建，不过战后的处理过程往往漫长得可怕，如今夏晓天一心在研究艾丽卡的事，几乎没有过问任何其他事物。
而主宰们也都纷纷识趣的将一切交给夏晓天，因为他在就在不同的层次了。
“不行……你的想法虽然很好，但艾丽卡以这样的状态，根本做不到你说的那些”
弗利嘉的声音在夏晓天脑海响起。
“的确”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双眼紧闭的苍白脸色，一阵阵剧痛从心脏处传来。
“唤醒艾丽卡的意识是最重要的，否则这个拟态世界的展开模样都是随机的，形成具有规模的世界膜、排除内部固有规则、与世界树完全融合，这些都需要艾丽卡主动去做，你帮不上忙”
弗利嘉严肃地说道。
夏晓天心中略感欣慰……自己这样几乎像是胡言乱语般的愿望，弗利嘉也在认真地为他参谋。
“谢谢”
“别这么说……我作为你的导师，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将责任都推给你，已经是很不像话了——我只是在做我能做的而已”
“唤醒艾丽卡，我需要怎么做”
夏晓天轻轻触摸艾丽卡的脸颊说道。
“首先……你要认识到，艾丽卡的确是死了，真真正正的死去了，即使世界树保留了她的生机甚至连脏器运转都保留下来，灵魂也保留下来，但按照这虚空的规则，她已经死了”
夏晓天心脏沉到了谷底，但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我知道”
“既然你未来要做的，是反抗一切规则，那么让艾丽卡死亡的规则，也是你的敌人之一——我对死亡的了解并不深，但的确比一般主宰了解更多，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参考，至于具体怎么才能做到唤醒艾丽卡，说实话，我并不知道”
“死亡……”
夏晓天也在思考死亡的意义……什么是死亡？心脏停跳？呼吸停止？还是大脑被摧毁？
“我认为，虚空中一般意义上的死亡，是意志与灵魂和肉体的分离”
弗利嘉的虚影从夏晓天背后钻出，在这雪白的世界之中，如今只有世界树孤零零地树立在中央。
“什么意思”
“意志、灵魂、肉体，这是生命的三个要素，而意志一般附着于灵魂之上然后灵魂与肉体结合，这才算真正的生命”
弗利嘉也看着艾丽卡，轻声接着说道：“我听说艾丽卡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不过那一次死亡只是将她的灵魂剥离肉体，她意志还没来得及消失，就被一名矮人神匠铸造进神器之中——就像是被丢尽了防止腐坏的罐子，等到世界树简单的灌注生命力，意志、灵魂与肉体再次联合，她便重生了”
“不过艾丽卡也有特殊的地方……比如她不光拥有意志、灵魂、肉体三个生命要素，她还有与她灵魂意志紧密结合的神器——灾祸之光，现在这把长剑像是血液一样留在了她的身体里，依靠她自己的意志显形”
“这一次……有什么不同？”
夏晓天皱眉问道。
“这一次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已经没有上一次那样防止意志消失的手段了，她已经和神器结合过一次，不可能再一次了——她的意志，或者消失，或者消散，也或者躲藏在了什么地方，总之，想要唤醒她，必须要弄清她的意志如今究竟在哪”
弗利嘉摇着头说道。
“意志……”
夏晓天回想着过去的一切，思考着意志可能的去向。
“你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虚空的未来，艾丽卡的未来，由你来决定”
……
到处都是白色，是雪花吗？也许单纯只是世界的组成成分而已。
“要死了？”
奥丁看着飘过眼前的一切，内心已然麻木。
到最后，自己的葬礼只有自己一人而已，不过他不会责怪任何人，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必须孤独着，多余的信任只会招来背叛，他已经尝到教训，不会再做傻事。
“陛下，您败了”
格欧费茵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明已经死去的女神，此刻竟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是因为自己已经去到死去的世界了吗？
奥丁有些疑惑。
格欧费茵看起来十分虚幻，和这周围的白色一样虚幻。
“我败了，无话可说”
奥丁从来没有败在过谁的手上，但如今却坦然地接受了失败。
“你我……都是活该”
格欧费茵缓缓地将奥丁拥抱，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你觉得我错了？”
“当然，在弗利嘉背叛你之前，你先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格欧费茵微笑着说道……虽然听起来像是责备，但却意外的温柔，这份温柔让奥丁有些迷醉了。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 罪
“不……您背叛了我们……您忘记了从破灭的废墟之中走出来的我们，曾立下的盟约，你说会带领我们走向鼎盛，你说会让我们的火焰延续到下一个破灭纪元”
格欧费茵摇摇头笑着说道：“可您却要将我们的世界一个个都化为死寂，你还将我们死去的灵魂收集为力量使用，您背叛了我们”
“过去……你从没跟我这样说过”
奥丁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爱您，我是最早跟随在您身边的女人，我对您的感情比弗利嘉所抱有的更浓厚，所以，您背叛所有人，我就陪您”
格欧费茵的笑容像是一剂毒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死了，我也要死了，我也没有救到你”
奥丁冷冷地说道。
“您从很久以前，就把您的爱交给了弗利嘉，这一点，我比任何神族都清楚，我从没指望过您来救我，谢谢您的残酷之语”
格欧费茵一边笑着，凡人般的泪水也随之流下……就仿佛这具身躯是真实而非虚幻。
“我不会对你说抱歉了……但是你选择追随我成为我的女人，是错误的选择”
奥丁是自负的人，但同样，面对已经为他而死的格欧费茵，他也实在无法再更过分了。
“是不是错误的选择，由我自己来评判……即使是您，也没有资格说我”
格欧费茵的泪水滴落在奥丁的皮肤上，化作空气。
周围的白色梦幻不断蒸腾，他们仿佛身处梦境一般。
“这是哪？”
“血色女王艾丽卡的世界边缘，陛下，我的本体已经死去，现在是用我的手段重新出现，将您的身体夺了回来”
格欧费茵轻声说道。
“没有意义，格欧费茵，我必死无疑，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弗利嘉的幻刺已经封死了我的存活希望”
奥丁冷笑着说道。
“您身负的罪恶，值得受到这样的惩罚，即便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您的过失”
格欧费茵大胆地说道。
“你在激怒我？”
奥丁淡淡地问道。
“不，我只是陈述事实，陛下，您是十恶不赦之人，我也是，我们毁去的美好，比天上的星辰都多，我们是罪人，你是，我也是”
格欧费茵轻轻将奥丁的头抱在怀中，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温暖传递到奥丁的身上。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也好，死就死了，我对一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奥丁摇着头说道……他很享受格欧费茵的怀抱，这份温暖让他忘记了死亡的孤寂。
“可您……从一开始就是孤独的”
格欧费茵颤抖着说道：“您常说，王是殉道者，您走到今天，牺牲了多少呢？如果说您背叛了盟约，那么这个虚空也一样忘记了您的功绩”
“……”
奥丁彻底呆住了。
“陛下，您的一切，我都看着哦……您曾经的挣扎、辛劳，您带领神族走向虚空，称霸诸神世界的睿智，还有被弗利嘉背叛的痛苦，我都刻在灵魂里，我说我爱您，不是玩笑，您是罪人，但在此之前，您也是诸神的伟大领袖”
格欧费茵的话让奥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人殴打了无数拳一样，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从他的血管、皮肤、眼眸间复苏。
后悔。
奥丁第一次品尝到这种苦涩的味道。
即使没有理由，也要去做的他，如今终于感受到后悔的情绪。
“如果……当初……我早点看到你”
奥丁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有您这几句话，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追求的了……陛下，您是罪人，但也曾是有功之人，您没理由就这样死去”
“……”
“所以，我会将您的记忆洗刷，将您的灵魂净化……作为一个凡人，重活一次吧”
“我不会去做凡人，别碰我的记忆”
奥丁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格欧费茵限制了行动。
“重新变成一张白纸的您，会有新的人生吧，会遇到朋友，会遇到另一半，会组成相亲相爱的家庭，还会看到许多成为神明后就再没看过的风景……不过人生并不是一帆风顺，也许您还会栽跟头，但是您本质上是优秀的神族，应该会化险为夷吧”
“停下……别这么做”
奥丁看着格欧费茵手中亮起的炫光，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决绝。
“如果您从一开始就不孤独，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希望您……未来能遇到和您相配……的灵魂”
格欧费茵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而奥丁的记忆，也开始逐渐被消除，神力也开始消散。
“你呢？如果你让我重活，你会去做什么？”
奥丁挣扎着说道。
“陛下……您是罪人这件事未曾改变……所以我会代替您接受惩罚，您的罪恶，属于您的一切罪孽，通过记忆，会来到我的手中——我会代替您接受惩戒，向死去之人谢罪”
格欧费茵抹去眼泪。露出了最初的笑容……那是纯真的时代，神族还未走向星空时，格欧费茵会向奥丁展露的笑容。
而此刻，奥丁已经在格欧费茵神力的作用下成为了襁褓中的婴儿，这样的神迹，也只有倾尽格欧费茵所有才能做到了。
“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哦？孩子，你生来无罪，生来有人爱你，记住”
格欧费茵轻轻吻了奥丁的脸颊，用白色绒毛组成的神力将襁褓送出这个世界。
“赫尔莫德……我的女儿，还有诸多已死之人，一切罪恶皆源于我，也将终于我，我将一力承担，全部”
格欧费茵的身体逐渐化为液态，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奥丁离开的方向。
那个会有新的名字、新的故事、崭新的一切的孩子，会不会幸福呢？如果他在未来的梦中回忆起自己的面庞，会不会感到奇怪呢？亦或是一笑而过？
看着逐渐化为虚无的身体，格欧费茵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突然想起艾丽卡说的话——
“如果我的他想要毁掉我珍视的一切，我会做第一个和他战斗的人”
“我没有你那么勇敢，到头来只是一味地迁就他……这是我表达爱的方式，和你不同，你是值得尊敬的女人，我只是罪人”
第五百五十九章 遗留
“提亚，我给你带来一个伴”
父亲从外面的风雪之中蹒跚着回到温热的炉火旁，侍女连忙为父亲褪去衣衫和箭支武器，提亚摩挲着自己的长发，手还捧着热茶杯。
她轻声对父亲说道：“你是又从哪里抓来了小松鼠了吗？”
她四下打量父亲的衣装，似乎一只有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的松鼠随时会从父亲的袖管里、领口间探出头来。
“提亚……佩拉对松鼠过敏，你忘了吗？”
父亲无奈地说着，对着一旁名为佩拉的白色牧羊犬友好地打着招呼。
“所以呢？你究竟带回了什么？”
父亲听到她的疑问，脸色一变，回头看去，身后之后空气和远处的白木门。
“真是……害羞地家伙”
父亲嘟囔着走到门口，轻轻将门推开——
一个完全被冰雪覆盖脸颊的小身影出现在门前，完全让人看不清长相的脸上只有一双颇为执拗的眼睛惹人注目。
“进来”
在父亲的命令下，小小的身影没有再犹豫，缓缓步入房门，在炉火的温暖之下，他身上的冰霜很快就化为一大滩水渍，女仆轻声抱怨着将水渍擦去。
“你不打猎了……转行绑架了？”
女儿提亚的话让父亲差点把刚塞进嘴里的野果呛到气管里。
“我来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你叫什么来着？”
父亲轻声向已经可以看清脸庞的少年问道。
“我没有名字”
“好……好吧，没有名字的少年，和我们很相配不是吗？提亚，我在冬眠的熊窝里找到了他，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未来一定能成为最好的猎人”
父亲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差点将他的骨头排进肺里。
提亚放下热茶杯，蹑脚走近少年，轻轻将少年的头抬了起来。
少年看到了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女性——提亚有着雪原人特有的浓眉毛和深深轮廓，但她的容貌却有着令人惊异的柔美之感，瞳孔深处的幽蓝更是让少年忘记了呼吸。
少年的长相看起来像是旧贵族，瘦削苍白，但却有贵族特有的孤高。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
“你不记得你叫什么了？”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少年如实地说道。
“以后你就和我们生活，我叫提亚”
“提亚？”
少年轻轻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
“来”
提亚拉着少年的手，来到桌旁，将热茶杯递给了少年，沁人心脾的暖意从提亚的手和茶杯之上传来。
原来人的体温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温度。
少年像是终于理解什么了似的，微笑起来。
“我以后就是你的姐姐，你会有新的名字，新的人生，过去所——有不如意的一切，都不再作数了！雪原的生活很有趣的”
提亚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脸，微笑着看着父亲。
“他是个好孩子”
父亲笑着说道。
少年看着茶杯之中自己脸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这张脸，也许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着另一段故事，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突然，一个圣洁的女神脸庞出现在她的脑海深处……那是他时常会梦见的女神，女神常常会呢喃着对他说些什么，但话音总是让他听不太清。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回忆起……那份温柔。
……
“兀尔德……这会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我们曾经是朋友，我可以给你体面的死亡”
该隐看着监牢里沉默着的兀尔德女神，冷冷地说道。
战事已结束，兀尔德虽然竭力阻止该隐和母神主宰驰援，但自身也难以保全，如今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
兀尔德杀害了该隐无数的同胞，该隐不可能放过她，即使夏晓天亲自命令他不要出手，恐怕该隐也会复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该隐，我早就不是你的朋友”
“你……真是让我……失望”
该隐看着兀尔德如一摊烂泥般的表现，死死地抓住了监牢的金属部分。
“该隐，你是对的，你的坚持也是正确的，现在，就还给我一点安宁吧”
“安宁？姐姐，一切还没结束”
正当兀尔德说出悲凉之语时，走廊之上传来了诗寇蒂女神的声音。
兀尔德的脸色更加灰暗了。
“该隐前辈……我当年也是征讨血族大军的一员，即使你现在惩罚我，我也无话可说”
突然到来的诗寇蒂向该隐行敬重一礼，语气沉重地说道。
“你为星盟立下的功劳足以弥补许多，况且你是炽血手下的得利神明，我不会动你的”
该隐摇摇头轻声说道。
“你来，是为了嘲笑我吗？”
兀尔德深深地看着诗寇蒂，淡淡地说道。
“不……关于该隐前辈，还有一件事，你瞒着他，不是吗？”
诗寇蒂冷冷地说道。
“呵呵呵……如果是那种事的话，我还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不过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
“你们在说什么”
该隐厉声问道。
“前辈，您的儿子，血女所生的子嗣——萨克逊，当年被薇儿丹蒂姐姐收为奴仆”
“他没死？”
该隐的声音变得高昂，一瞬间，诗寇蒂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直接快要把她的肋骨压断！
“抱歉”
该隐收敛气息说道，而诗寇蒂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接着说道：“萨克逊被薇儿丹蒂姐姐收为奴仆之后，与他产生了结合……并且还生下了一男一女两名神子，薇儿丹蒂兄妹”
“他本人呢？他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该隐急切地问道。
这时，兀尔德竟然突然开口：
“薇儿丹蒂被你的领袖杀掉了，他的孩子如今应该还在俘虏之中隐藏，而萨克逊本人，呵呵，早就不知道被我那个心狠手辣的妹妹丢到了哪里，也许为了隐藏自己与血族私通的事，她将萨克逊残杀了也不一定”
兀尔德冷声说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兀尔德，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该隐死死地盯着兀尔德质问道。
“该隐……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除了善意也并非全是恶意，我不告诉你，仅仅是因为，你的喜怒哀乐，和将死的我没有任何联系”
第五百六十章 相连的世界
兀尔德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缓缓说道：“这颗心，早已为奥丁陛下献上，除他以外，我的一生再没有别的追求”
“……萨克逊在哪……我的儿子，现在他在哪”
该隐的表情变得十分危险。
“坦白说，我不想告诉你……不过你看上去一副要对我动刑的样子”
兀尔德苦笑着说道。
“你可以试试”
“……”
“你刚才还说他说不定被薇儿丹蒂残杀……别再对我说谎了，告诉我真相”
该隐的语气透着彻骨冰寒。
“姐姐……你是知道的”
诗寇蒂看着兀尔德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兀尔德也在此刻微微张大了嘴。
“他在尼福尔海姆的地下深处，被一直囚禁着，薇儿丹蒂不舍得将那个男人杀掉，因为那是她唯一爱过的人，虽然是血族”
“如果你说谎，你会死得很惨”
该隐冷冷地说道，一丝丝血色在他的瞳孔缠绕。
“我不会说谎了”
“那好……如果你说的一切属实，我会让你……活下去”
该隐的脸色柔和下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诗寇蒂，随后便如血色疾风一般消失了。
“为什么要救我”
兀尔德看着诗寇蒂，淡淡地问道。
刚才她所说的地方，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诗寇蒂和她的眼神交流传递，她们三姐妹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
可以说，诗寇蒂借姐姐兀尔德之口，将萨克逊的消息告知给了该隐。
“为什么？姐姐总是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
诗寇蒂缓缓盘坐在监牢前，静静地看着兀尔德。
“听不懂……你的做法如果被该隐或者炽血知道，你会得到和我现在一样的下场”
“……炽血，大概不会对我那样的，不过失去他的信任缺失让人伤心”
诗寇蒂低下头说道。
“所以说……为什么”
兀尔德摇着头问道。
“我不想姐姐你……死”
面对诗寇蒂澄澈的眼眸和干脆地话语，兀尔德的眼泪迅速滑落，身体的力量仿佛也被抽空。
那个面对奥丁给出的选择，毅然决然决定离开主天堂接受刑罚的妹妹……那个看起来最执拗、最冷淡的妹妹，却是唯一挂念自己的人。
“姐姐……奥丁的时代已经过去，薇儿丹蒂姐姐也已经成为了牺牲品，你要活着——求你了”
诗寇蒂解开发带，向姐姐兀尔德跪拜，纯黑的长发铺撒在兀尔德的眼底。
“你找到了……你的太阳呢”
兀尔德颤抖着说道。
“我现在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媲美我们出生之地的美好世界，不论什么肤色，什么族类，地位高低，贫穷或是富有，所有人都能自得其乐，等你出来，我会带你去看”
兀尔德发出了此生最大声的嚎哭，像是与过去的一切诀别那样。
而诗寇蒂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
“姐姐……未来要好好与伊瑞莉雅相处……啊”
……
厚实熔岩包围之中，一个体态优雅，面容俊美的血族正被重重锁链禁锢。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
最近，艾丽卡总是能够感受到这种温暖……一闪而逝的温暖。
掠过皮肤，掠过鼻尖，掠过眼眸，这温暖令人熟悉，却又让人感到陌生。
艾丽卡的眼神，是有死寂包围的黑色组成，偶尔有血滴滑落。
“噗——”
她轻轻挥动血色长剑，飞扑而来的黑影被一切两半，血液溅射她的全身，永远也无法清洗干净。
这是由尸体和死亡还有一点点血液作为佐料组成的世界，与她这样的女人完美相配。
艾丽卡轻轻用手指擦拭剑身上的血液，再伸出舌头舔舐手指上的血迹……还是那样甘甜，令人迷醉。
杀害谁，被谁杀害，这是杀胚的宿命，就像现在的艾丽卡一样。
无昼无夜，无冷无暖，无悲无喜，这是艾丽卡的末路，也是她早年人生的写照。
有人说，童年和少年以及青年时期，基本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与性格，这种说法不无道理，至少艾丽卡不论接受多少治愈的演出，不论受到多么温暖的关爱，她的内心深处，永远都还留着剑尖刺进敌人脖子溅出血浆的快感。
“恶心”
不知是在形容这世界，还是在形容自己，艾丽卡冷笑着嘟囔道。
“这就是你的世界倒影？”
“谁”
艾丽卡像是被惊醒的动物一般四处观望，手中的灾祸之光闪烁着嗜血的邪光。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艾丽卡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过他却出现在艾丽卡最不想让他看见的地方。
“别……别看我”
艾丽卡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夏晓天竟然来到了这里，他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和你说话了，艾丽卡，别这样欢迎我”
夏晓天苦笑着说道。
“如你……所见，这是我内心的秘密，即使死也要带进坟墓里的东西”
艾丽卡看着周围无穷无尽的死亡，颤抖着说道。
“这些尸体里，会不会有我的脸”
夏晓天淡淡地问道。
“即使是你……也别这样问”
艾丽卡轻轻后退着说道。
“无法找到世界倒影的中心，就无法离开这里，这是我当年死而复生的秘诀……艾丽卡，人有时候是要面对一下真实的自我的”
夏晓天想要触摸艾丽卡，却被她躲闪开。
“人……总是要最后的体面的，别理会……这样的我”
艾丽卡看着满身血污，肮脏不堪的自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是对自己的嫌恶。
而下一刻，夏晓天就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她，腐臭的血污和肮脏的内脏碎片仿佛都是不存在的，至少在夏晓天眼中是这样。
“很脏”
“我在抱紧我的女孩儿，我知道她很不安，十分恐惧——我可以在任何时候抱你，我才不会在乎你到底有多肮脏”
夏晓天将艾丽卡抱得更紧，每一次分离，都让他更加想念怀中的女孩儿。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艾丽卡终于回应了夏晓天的拥抱。
“这里是世界的倒影，是虚空的反面，也是人的内心世界最底层——你知道吗艾丽卡，人的内心世界是相连的，世界倒影是彼此互通的，而我们的世界，永远相邻”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中心的思考
死人的脸面向天空、大地，面向无边的黑暗。
他们或表情狰狞，或神色不甘，或残缺不全……总之，人类在面对死亡时的诸多表现都能找到。
“他们是……你一个人杀光的吗”
夏晓天的问题让艾丽卡身躯一震，气息混乱起来。
“……”
艾丽卡选择了沉默，她只是沉溺于夏晓天的怀抱而已。
“艾丽卡体面、尊严这些东西，人的确总是要有，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面对真实的自己……这是一个其他人不可能知道的地方，这里，整个虚空只有我能知道，所以，在我面前你没必要再隐藏什么”
“……是”
艾丽卡轻轻挣脱怀抱，夏晓天看着满身血污的白发靓影，在自己的面前无助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所以……你有嗜杀的本性……是吗？”
夏晓天语气轻柔地说道。
“不光是这样……不光是这样而已”
艾丽卡似乎不敢和夏晓天对视，缓缓低下了头。
“无论你的常理多么扭曲，多么超乎想象我都能接受，你能想象我放弃你的样子吗？艾丽卡，为了你我可以做到一切，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剖开我的心脏给你看，我到底都忠诚于你”
夏晓天知道现在的艾丽卡极度脆弱，如今……他们在艾丽卡的世界倒影，艾丽卡纯粹以意志力存在，没有身躯作为支撑，人都会变得异常软弱，即使是他自己也是一样。
“我……我会从……杀害之中，获得乐趣”
“嗯，不止这些吧”
“我早年征战沙场，喜欢上了，舔舐血液的感觉”
“……”
夏晓天默默地聆听着。
“很奇怪吧……明明我是人类，却喜欢品尝死去之人的血液，感受他们濒死时的痛苦和不甘，你听过一种说法吗？有智慧的神器，会模仿主人的品性”
艾丽卡说着，灾祸之光长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中……血色的光芒在剑身之上闪烁，那是杀害无数生灵才能露出的邪恶表象。
“你杀掉的是敌人，是要至你于死地的敌人，从结果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不是这样的，我在杀死他们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想”
艾丽卡摩挲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想把血污清洗干净，然而这些血污并非具象化的血渍，而是世界倒影之中的虚幻存在。
“你觉得……这样的你，世界的中心会是什么”
“世界的……中心”
艾丽卡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当年我也曾受困于世界倒影，那时候我算是真正经历了死亡，可我找到了我的世界倒影的之心，从而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我觉得你大概也值得这样一试”
夏晓天从未对艾丽卡说过这件事的细节，但如今则非常有必要说明。
“你的世界中心，是什么”
艾丽卡歪着头，轻声问道。
夏晓天有些害臊地挠了挠头，沉默数秒之后说道：“是你我初次真正见面的地方，极北的冰盖之下，你的原身……我的世界里，只有你”
“……”
艾丽卡颤抖着用满是血污的手捧住夏晓天的脸，而夏晓天也并没有因为血污而闪躲。
艾丽卡这一次，主动向夏晓天索吻，尽管她的嘴里还留着死亡的味道，但夏晓天却更多品尝到了一如既往的甘甜，他说他不在意艾丽卡的肮脏，并不是开玩笑——
对于她来说，艾丽卡真的就是一切。
“如果……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你，我也不会这样愧疚……但是如你所见，我真是个沾满肮脏的人，危险的人”
艾丽卡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的眼睛却努力地直视夏晓天。
世界的中心……世界倒影的中心……
夏晓天突然陷入了思考，世界倒影，可以说是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而其中心，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成因，是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如今模样的罪魁祸首吧。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的世界中心是艾丽卡，可能并不光是因为他爱着艾丽卡而已。
艾丽卡在作为他的爱人之前，曾经一度是自己的隐性敌人，是潜藏在艾露身体里的恶魔，是撺掇自己为她复仇的死者，也是将夏晓天带到真正纷繁复杂世界的领航人。
如果没有艾丽卡，他大概不可能迅速在迦太基崛起，也不可能完成那段不可思议的冒险……艾丽卡对他来说并不是所爱那么简单，恐怕还算是自己早年的半个老师，半个假想敌。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艾丽卡是他的世界中心也就不奇怪了……
艾丽卡改变了他的一切。
而对于艾丽卡来说，自己只是后来者，实在算不上是致使她变成如今性格经历的人，毕竟在夏晓天走出烈酒镇之前，艾丽卡就已经经历了他难以想象的一切。
改变了艾丽卡的一切……引导了艾丽卡的世界的人，让她的世界倒影变成如今模样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个人而已了。
“艾丽卡……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这件事，但如今到这地步，你该和我谈谈这件事了”
夏晓天有些严肃地说道。
“……我可以回答，任何事”
艾丽卡只是夏晓天的眼眸，坚定地说道。
“你的父亲……我从没听你说过，你的父亲”
夏晓天的话让艾丽卡的眼神变得灰暗，她的力气也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为什么，是他”
艾丽卡一字一句地问道。
“把你变成如今模样的，难道不是他吗？”
夏晓天死死抓住想要逃开的艾丽卡的手。
“不是”
艾丽卡斩钉截铁地说道。
“谁让你走上战场？谁让你的姐姐死在城外？又是谁让你研习凋零之力？你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的意志，艾丽卡，那时候你只有十几岁，你抗起整个国家的重担，一定是在某人的决断之下做到的”
艾丽卡的双眸被血红的光覆盖，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她的身上传来。
“我说错了吗？”
“别提那个人，即使是你也不能提到他”
艾丽卡像是被触碰到了真正的死穴，但她越是表现成这副模样，夏晓天就越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
“如果我非要提他呢”
第五百六十二章 帝国旧事
“额……”
夏晓天还没回过神，艾丽卡扭一口咬在自己的肩膀之上，艾丽卡丝毫没有要嘴下留情的样子，夏晓天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咬穿了。
不光是这样，艾丽卡的意志也在此刻变得极度不稳定，艾丽卡产生了动摇，而且开始变得混乱。
夏晓天对这点疼痛还是可以不屑一顾的，他没有选择挣脱，而是任由艾丽卡任性地咬着自己，此刻的艾丽卡像是一个还未成年的调皮坏女孩儿。
“艾丽卡，把你变成如今模样的，也许有很多人，但罪魁祸首，除了你的父王陛下，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了，也许他给你带来了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是这么漫长的年月过去，为了重活一次，这些你不想触碰的记忆，也该重新拾起了”
夏晓天的手轻轻滑过艾丽卡的洁白长发，肩部还在作痛，但夏晓天连眉毛都未曾抖动一下。
“我不能说……”
“能告诉我理由吗？”
夏晓天温柔地在艾丽卡耳边轻声问道。
“我……一旦我说了，你一定会讨厌我”
艾丽卡斩钉截铁地说道。
艾丽卡说道这里，夏晓天就已经心中有数了……真相大概也在他内心有了雏形。
“我的血，好喝吗”
夏晓天看着艾丽卡脆弱至极的神色，笑着问道。
“……”
艾丽卡像是一只神色疲倦的猫一样钻进夏晓天的怀抱，她看着夏晓天的脸，仿佛要看到世界末日。
夏晓天吻了吻艾丽卡的额头，轻声说道：“虽然只有我们两个存在的时间……很美好，但是你和我的世界里，在就不只有彼此了，不是吗？”
“……”
艾丽卡不置可否地看着夏晓天，依旧没有说话。
“我们还要回到外面的世界，我们的理想乡还要去建立，我们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完成，我们还有许多未知的敌人要去面对，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艾丽卡将脸埋进夏晓天的臂弯，嘟囔着说道：“我很任性吧”
“有点”
“你不喜欢？”
“喜欢，你的任性，我也喜欢，即使你说要永远这样下去，我也陪你”
夏晓天看着怀中如懒猫一般的可爱生物，心脏也快要被融化了……艾丽卡很少向他撒娇，没想到一旦撒起娇来就有这样可怕的威力。
说不定就是这样……夏晓天这样想着，说不定自己也在内心期望着这样的未来——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艾丽卡的未来，互相依偎着一起抵达终点的未来。
漫长的时间里，夏晓天抱着自己的女孩儿，享受着仅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
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不知多长时间之后，艾丽卡终于缓缓开口道：“我的父亲，我的父王，是个懦弱的人”
“……”
夏晓天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一声都在忙于调和长老院和上级骑士以及新贵族们的关系，他一向认为忍耐和谦卑才是国王应有的品质”
“所以……姐姐就是这样被教育、成长的，她是完美的王储，有着悲天悯人的胸怀和无与伦比的智慧，也受万民拥戴”
“她的确是那样的人”
夏晓天记得当年他曾见过一面德洛丽丝的灵魂，即便已经身死，德洛丽丝身上的优异品质依旧让他钦佩。
“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长老院对她产生了忌惮和厌恶，包括路易斯之主在内的许多高层都隐隐察觉到了姐姐所带来的威胁——她太聪明，聪明到根本无法掌控，她虽然接受着父王的教育，却有着不囿于陈腐的思想”
“厄里斯说过，德洛丽丝死于内部纷争，她自己选择了死亡”
夏晓天缓缓说道。
“事实就是这样，姐姐是真正可以为迦太基献上一切的人，所以她才会被利用，会被杀害，她死的时候，父王就在城墙之上看着”
艾丽卡说着，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
那是夏晓天曾经和艾丽卡精神联结时看过的景色，迦太基的老国王看着城外被包围的金色身影，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而艾丽卡在一旁苦苦央求着什么。
“他是懦弱的人……即使他知道，德洛丽丝，我的姐姐，才是真正的未来的国王，他也看着她死”
艾丽卡的声音变扥扭曲。
“你恨他？……你恨他”
夏晓天放弃了询问，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懦弱是毒药，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他后悔之后，他便给了我全新的教育——”
艾丽卡第一次说起她真正变成后来模样的缘由，而夏晓天的拳头也在此刻捏死。
“我被丢进腐尸之窟训练求生技巧，我被驱赶进竞技场和死囚搏斗，我在被训练国王礼仪和会话技艺时，每说错一句，我的近侍就会被杀一人——我的凋零之力，破败之道，是在荒野之中生吞狼肉时感悟到的”
“……”
“不光这样，父王强迫我杀人，整整三年，帝都所有的死囚都是由我亲自斩杀，以此磨炼我的杀人技艺”
“为什么”
夏晓天的声音颤抖起来。
“……”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认为，过去的自己，选择错了方向，所以这一次，他决定让她的另一个女儿，尝尝他的新手段”
艾丽卡哽咽着说道。
“还有吗”
“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们三姐妹的母亲”
“轰——”
夏晓天周围的地面发出不堪重负地轰鸣，夏晓天的愤怒已经抵达了极限。
“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艾丽卡摇摇头说道：“他对我说：艾丽卡，温柔和善意是慢性的毒药，母爱是让人软弱的源泉，守卫这个国家，需要用刀剑和符力”
“所以……最后，你是怎么做的”
“帝国的传闻之中，我在父王过世前的几年里，夺走了他的权力，让他在病痛中死去了”
艾丽卡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这份笑容在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妖冶和诡异之美。
“但真相……是厄里斯杀死了他，我知道他会被厄里斯杀死，所以我刻意数年没有回城，你可以认为是我和厄里斯合谋杀死了他”
艾丽卡的语气之中的怨毒与仇恨，是夏晓天生平仅见。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复仇的火焰
“哒，哒，哒”
脚步声如崩断的琴弦声一般在王宫内响起，脚步声的主人身上沾着战场上未洗净的血污，给王宫带来了一丝阴云。
“……你又胜了。王储”
看着双眼如同一潭死水，发色逐渐变灰的来者，老国王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是”
王储艾丽卡面色如铁，没有丝毫的兴奋。
“别那样看着我，艾丽卡，你为帝国又带来了新的胜利——你可以向我要求任何奖赏”
“……”
艾丽卡只是沉默着，而周围的近侍们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艾丽卡身上的杀意很浓，像是要走向战场似的。
老国王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艾丽卡的面门，轻声说道：“如果你现在就想要我这王位，就朝这里砍下去吧”
来国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冷冷地说道。
“噌——”
“殿下！”
“殿下——！”
艾丽卡竟然真的将利剑出鞘，那是一把银色的王气之剑，是古老的荣耀之光，据说是矮人族的杰作。
谁都不敢真的上前阻止艾丽卡……她是这个帝国实力最强大的存在之一，随手一挥就可以斩杀千军万马。
“殿下，这里没有训练用的木桩，也没有嚣张跋扈的战俘，您不必拔剑”
脸色苍白，面容冷峻的中年人缓步走到艾丽卡面前，沉声说道。
“厄里斯……”
艾丽卡像是清醒过来似的，缓缓将荣耀之光收入剑鞘，单膝跪地。
“陛下，刚才殿下一定是被战场上的风影响了……您知道的，战士总和血打交道，请原谅她吧”
厄里斯也一同向国王跪拜。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竟然缓和下来。
“好了……我累了”
国王最后瞥了一眼自己优秀的女儿，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之意，不知是在为女儿的能力而赞叹，还是在为她对自己的敌意而害怕。
近侍们搀扶着已经年老的国王向王宫内部走去，国王是没有符文天赋的凡人……但他却因自己优厚的身份而与帝国几名最有天赋的女性结合……他是迦太基王朝历史之中仅有的凡人，他的一声同样充满了谜团。
也许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和充满矛盾的教育方针与他成为国王的历程有关，不过那一定是个漫长而充满诡谲阴谋的故事。
当内行宫的大门锁上，艾丽卡身上的杀意才终于缓缓散去。
“厄里斯……哥哥，多谢你”
艾丽卡如同一摊死水般的眼神之中，荡漾起一丝生机，那是源自少女时期的一丝余光。
“艾丽卡殿下，我知道您常常将德洛丽丝殿下的死归咎于陛下，但只要他还在王位之上，你需谨遵王命”
厄里斯的声音比起刚才柔软了许多，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他早晚会死掉的，他是凡人，没有漫长的寿命，这也是他活该”
艾丽卡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厄里斯怀念的颜色。
看着厄里斯呆呆地看着自己，艾丽卡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抱歉，殿下……”
“我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姐姐的影子，但我不是她”
艾丽卡警告道。
厄里斯轻轻扶额，冷声说道：“……殿下，想为德洛丽丝殿下复仇吗？”
“什么意思”
“这个帝国远没有你我看到的那么简单，即使你是王储，我们的国王还是为你留了无数难解的谜题……你是知道的，殿下，德洛丽丝殿下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仅仅向那个老东西复仇，远远不够”
厄里斯的态度和先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被谁打开了邪恶的闸门。
“所以呢？”
“殿下，为了复仇，你究竟愿意付出多少呢？”
厄里斯看着一脸疑惑地艾丽卡，轻声问道。
“……全部”
艾丽卡斩钉截铁地说道。
“殿下，记住您今天说的话，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应验，复仇的火焰会升腾，哈哈哈哈”
厄里斯笑着离开了王宫，留下了一连串无法理解的话语。
……
据帝都传来的消息……国王病重，已经无法下达任何命令，现在由厄里斯亲自负责照看国王的健康状况。
而艾丽卡……则与此同时，收到了厄里斯寄来的一个空白卷轴。
这是她和姐姐才懂的暗语——“别回去”，幼年时，当德洛丽丝带着艾丽卡在半月城内外闯祸时，一旦国王震怒，厄里斯总会这样做，这样两姐妹就能躲过愤怒的父亲疾风骤雨般的惩戒了。
艾丽卡在收到这封印着厄里斯个人徽印的卷轴吼，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便下令全军再度开拔，向更深层的战线进发。
“我们为王国而生，未来总要为王国献上一切，艾丽卡，你能代替我做好所有事的”
姐姐临行前最后的话语在艾丽卡心中响起，然而此刻，艾丽卡心中更浓烈的是燃烧着地愤怒，是姐姐死前散发的光芒。
“下地狱去忏悔吧，国王陛下”
艾丽卡一字一句地嘟囔道。
……
“厄里斯，你要干什么”
距离上一次会面厄里斯，已经过去将近十年，当她来到约定的地点，迎接她的并不光是一如既往的厄里斯，还有将她团团包围的上级符文师。
“陛下，我的陛下……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会面，我也不想用这样的理由和您相见”
“什么理由？你在搞什么鬼，你身边的这些人，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让他们滚！——你说你要离开帝都，就是在准备这些？”
艾丽卡难以理解地看着身旁这些对她剑拔弩张的人们。
“迦太基的新王——”
当苍老的声音响起，艾丽卡的脸色也发生了剧变。
……
“……”
“陛下如果真的疼痛，可以大声呼喊出来，毕竟愚民们都想看看曾经不可亵渎的女王的惨像”
艾丽卡感受着铆钉刺穿身体的疼痛，热泪不断涌出，此刻的她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她万万不会想到，迦太基之中，竟然还有真神存在！
“厄……里斯，为什么……”
艾丽卡看着厄里斯，发出了足以拷问灵魂的质问。
“艾丽卡……我看着你，总会想起她呢”
厄里斯抬起艾丽卡的下巴，冷冷地说道：“可每当我想起，真正的她已经化为尘土，而你却鸠占鹊巢，还顶着她的脸继续苟活，我就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