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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蜡笔小山     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txt下载     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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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可以投降

    沙一重,草一重,边塞古道关山梦,霜寒月如弓……

    张旭晃悠悠的坐在马背上,默诵着本书作者给他写的送行词,心底也不禁平生出几分凄凉。

    自从走出居庸关算起,他已经在塞外漂泊了七八个日夜。一天到晚看不到人迹,身侧仅有随行的几名兵将,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显得那么不起眼。

    自小到大,张旭格外羡慕纵马驰骋的汉子,经历过这次游历终于明白,大多脸上风光的时候,受罪的会是屁股。

    闲着无聊,便低下头和牵马的骑奴二驴子搭讪起来:

    “驴子,等咱们完成任务回到京城,你想要点什么奖赏?”

    “俺爹是个庄稼汉,只盼有几亩地,如果将军能替小人讨十亩良田,得把俺爹乐坏了。”二驴子颇为神往的回答。

    “没出息,总该盼着做个官,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俺爹说了: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好日子,给个县太爷都不换。”二驴子笑着辩解道。

    “万一没能完成任务,死在了关外,你还有什么遗憾?”张旭又问。

    “可惜了,俺活了十几年,连女人都没碰过,早知如此,该先去花街柳巷逛逛。”二驴子皱着眉头回答。

    “什么混蛋逻辑?讨媳妇才是正道,怎么只想着花街柳巷?”张旭骂道。

    “讨婆娘太贵,俺家里没钱,讨不起。”二驴子无奈的说,随后又好奇的问:

    “将军,你家里有婆娘吗?”

    张旭摇了摇头,越发觉得有些落寞。他前世是一个专科学校的学生,也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结果稀里糊涂来到了这鬼地方。

    前世张旭的家境还算可以,自己老爸还不至于像二驴子他爹那样,只惦记十亩良田。

    除了上学、打游戏两大主业之外,张旭还有个业余爱好,就是买彩票。

    十几天前,他中了一笔两千块的小奖,请几位室友出去庆祝,结果在室友的怂恿下,喝干一大杯伏尔加,醉的不省人事。

    昏迷几天之后,醒来便出现在这个已经古老的世界,拥有了完全不同的身体。

    这身体的主人原本是个火头军,曾跟随大明正统皇帝朱祁镇出征蒙古瓦剌部落。

    御营火头军,堪称难得的美差,每天做的都是山珍海味,也算吃过见过的主。

    不成想明军中途出现变故,在土木堡遭遇瓦剌首领也先的伏击,最终全军覆没,皇帝朱祁镇被俘。

    这段历史,正是大名鼎鼎的土木堡之变,噩梦般的战争,几乎打光了大明朝廷的主力,蒙古瓦剌部兵临燕京城下。

    眼看着大明江山就要岌岌可危,于谦力挽狂澜,辅佐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登基,动员全城军民,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燕京保卫战,成就了他救时宰相的威名。

    这位于谦是明朝的政治家,并非说相声的影帝。

    作为火头军,原宿主并没有上阵杀敌的能力,当然也没有这个职责。兵败之后,他一路死里逃生,总算回到了京城神机营。

    原以为逃过一劫,结果被神机营以君辱臣死的罪名,给送进了顺天府大狱。

    本以为他活着就是个错误,结果在数月之后,火头军张旭突然走了狗屎运,不但被无罪释放,朝廷还封他一个宣武将军,领了这趟差使。

    张旭来到大明的时候,同名原宿主已经离开京城,踏上了北部边塞之旅。

    由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一时间喜从天降多喝了几杯,醉死在居庸关驿站之中。

    同样醉死的张旭,则稀里糊涂的从居庸关驿站醒来。

    这次执行军务,张旭带的人马很少,从将军到士兵,算上他自己仅仅只有十一人。

    他们将要去执行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秘密救回被瓦剌俘虏的前任皇帝朱祁镇。

    对于救援任务,张旭没有任何想法,毕竟这里是黄沙漫天的塞外,连个导航都没有,找一支游牧部落,无疑是大海捞针。

    宣武将军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他座下的察哈尔黑马,在这片大地上,属于稀有品种,是蒙古鞑靼部的贡马,算得上当世的劳斯莱斯。

    如此优良的战马,张旭根本驾驭不了,为此,兵部特意给他配备了负责牵马的骑奴二驴子。

    除了宝马良驹,张旭的装备同样很精良,马背上插着一柄锋利的直背战刀,尺余长的刀柄,用起来格外顺手。

    他两条腿上,同样各自绑着一只短火铳,貌似随时可以抽出来应敌。

    跟在察哈尔黑马后面,是一匹黄骠马,马背上坐着个英俊的青年将军,始终保持一脸威严肃穆。

    自从离开居庸关,也没听这人说过话。张旭趁着跟二驴子搭讪的机会低声询问:

    “驴子,我身后这名副将什么来头?好像连句人话都不会讲?”

    “马青将军出身名门,他是马耘的兄弟?”二驴子回答。

    “谁?你再说一遍?”张旭瞪大眼睛追问。

    “您也听说过马耘?”

    “当然听说过。”张旭傻愣愣的回答,心中暗暗嘀咕:这地方又有于谦、又有马耘,难道我们是组团过来的?

    “马耘将军可是很厉害,跟随三保太监郑和去过西洋,会说西洋话,也会说瓦剌话,还不到四十岁,就做了水师总兵。”

    二驴子讲到一半,回过身偷瞄了马青一眼继续说:

    “这位马青将军,从小在他大哥身边,也会说瓦剌话,但凡有人出使,总少不了要带上他们兄弟。”

    张旭听完也不免回过头,打量几眼身后的小马将军,这家伙在明朝,绝对算得上国宝级人才。

    沉思片刻,他觉得有必要跟小马将军搭讪几句,于是拉住缰绳减慢了速度。

    只是几步之间,黄骠马便赶了上来,跟察哈尔黑马齐头并进。张旭笑呵呵的问:

    “马副将,你可知道也先的大营在什么地方?”

    “清平镇,北元故都。”淡漠的声音回答。

    张旭闻言又是一愣,直至此时,他才总算弄清楚自己的目的地,随即又问:

    “马副将,你觉得光凭咱们几个人,能救出朱祁镇吗?”

    “直呼太上皇名讳,是大不敬之罪。”马青沉下脸子提醒道。

    “对不住,说秃噜嘴了,应该叫太上皇。”张旭陪笑说。

    “朝廷早有安排,另有三队人马从不同方向出关,都已经秘密进入瓦剌境内。”

    “三队人马,谁带着来的?”张旭笑问,想想如果都是自己这样的将军统率,即便有三十队,恐怕也是白搭?

    “锦衣卫镇抚使朱镶、东厂大档头陆百川、神机营轻车都尉刘安,三人各自统帅一队。”

    听了马青的叙述,张旭心头一颤,锦衣卫、东厂加上神机营,可见此次大明的精英都出动了。

    听到这阵容,他也平添了不少信心,继续向马青打听:

    “按照你的说法,本将军也不该是主将,咱们归哪一路管辖?”

    “我们是第四队,摆在明处,负责吸引瓦剌人的注意力。”

    正要说话的张旭,被自己口水呛得连连咳嗽,此时他才明白,自己竟然属于独立的炮灰。

    拿起水壶喝了两口水,又迫不及待的向马青提出意见:

    “马副将,既然咱们负责招摇过市,也没必要非得去清平镇,大可在周围转几圈,效果应该是一样的。”

    “来不及了,前面就是清平镇。”马青昂起头说。

    张旭见状也转回身,看向马青凝视的位置,只见数百瓦剌铁骑蜂拥而来,马蹄踏过之处,掀起阵阵黄沙。

    转眼功夫,这些瓦剌骑兵已经临近,其中大部分人穿的都是羊皮衣服,只有核心位置的一名青年,似乎是披着貂皮,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闪动着光泽。

    对方打量几眼张旭,随即哇啦哇啦的嚷嚷起来。张旭听了好半天,一个字也没听明白,转过头问马青:

    “他啥意思?”

    “这人是瓦剌王子阿失帖木儿,他质问将军,因何进入瓦剌部辖地?”马青翻译道。

    “你问问他?说这里是瓦剌部辖地?有界碑吗?本将军怎么没看见?”张旭趾高气昂的说,自认越是危机时刻,越不能自跌身价。

    马青随即用瓦剌语跟阿失帖木儿交流了几句,转过头对张旭说:

    “回将军,瓦剌王子说:塞外草原都是蒙古诸部的属地,只要将军的战马踏入草原,就属于越界。”

    “但凡长草的地方都是他们家的?你问他是不是兔子?”张旭抢白道。

    没等马青说话,对面阿失帖木儿又嚷嚷起来。马青立即把对方的话翻译给张旭:

    “阿失帖木儿王子要求跟将军决战。”

    “打就打。”张旭硬气的说,转过头看向自家阵营的卫兵喊道:

    “众位兄弟,咱们一起开火,打死那个穿貂的,本将军回去给你们请功。”

    话音未落,对方瓦剌兵将已经率先举起了手铳。

    这下倒是把张旭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只有自己部下带着枪,此刻才明白,对方的瓦剌人手里也有枪!

    先前十足的底气,顿时减了八九分,看向马青问:

    “马副将,咱们这样硬拼,恐怕会全军覆没?”

    “将军,末将觉得你可以选择投降。”马青波澜不惊的说。

    “什么?”张旭直勾勾的盯着马青追问。

第二章 炮灰

    马青面对张旭的质问,丝毫不以为然,再度重复了一遍他刚刚提出的建议。张旭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苦笑着问:

    “石亨将军提醒过咱们,临阵投敌是叛国重罪,要诛灭九族的,马副将,我劝你还是想想清楚再做决定。”

    “回将军,按大明律:主将叛逃,的确要诛灭九族,至于从属人等,都是听命行事,照例不会追究。”马青回答。

    听了这番解释,张旭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被耍了,马青带自己出塞,正是为了留在这个时候背锅。

    想想自己一路苦行,最后却要落下抄家灭门的重罪,他也不禁来了火气,抽出手铳喊道:

    “要死一起死,本将军不投降。”

    “将军,您身上光带着手铳,没有弹药。”牵马的二驴子提醒道。

    张旭气的瞪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所有的一切早已在这位马副将的算计之中,自己想拉他垫背都难。

    “将军,还是投降吧!”二驴子继续解劝,随后凑到近前,接过张旭的手铳扔在地上。

    随着张旭手铳落地,尾随的十名兵将都齐刷刷扔掉了兵器,张旭带领的炮灰小队,就这样成了俘虏。

    对面的瓦剌人,还算讲规矩,见明军放下武器,纷纷收起高举的手铳。

    几十名壮硕的汉子来到近前,把张旭等人逐一拉下马五花大绑,押解着他们返回行营。

    张旭被推搡着走在最前头,一路疾行十几里,眼前总算出现了漫山遍野的蒙古包。

    营寨核心位置,有一处空场,十几辆勒勒车连在一起,每辆车上都装着木笼,应该是专门给俘虏预备的。

    随着吱嘎的声音,张旭被两个瓦剌壮汉抬起扔进了木笼,随即关门上锁。

    见瓦剌人对自己如此重视,张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临上战场的时候,可是连弹药也没带,哪有什么反抗之力?

    名叫阿失帖木儿的瓦剌王子,纵马来到囚车前,冲着张旭又说了一通蒙语。

    张旭完全听不明白,没好气的嚷道:

    “马青,这货叫唤啥呢?”

    “他说也先国师正在追击小股明军,回来之后会召见你。”马青回答。

    “这么说另外三队明军也都被发现了?”张旭低语道,心中觉得多少舒坦了几分,毕竟倒霉的不只是他自己。

    阿失帖木儿也不再理会张旭,带着他的部将转身离开,在远处的蒙古包前面架起篝火,开始烤风干牛肉。

    囚车上的张旭,闻着浓郁的肉香,这才想起,奔波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此刻越发觉得饥肠辘辘,耸了耸鼻子感叹道:

    “可惜了,正宗的内蒙牛肉干。”

    说话功夫,营寨的门口方向,又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名瓦剌壮汉,押解着另一位俘虏,浩浩荡荡的驶入军营。

    张旭转过头,只见新俘虏也被五花大绑,由瓦剌骑兵围在核心,身份好像很不一般。

    此人并没有穿戴盔甲,只套着一件残破的长衫,应该叫做飞鱼服。

    虽然这套衣服沾染了不少血迹,照旧还是显得很帅气。

    对于身穿飞鱼服的俘虏,张旭也是很感兴趣的,明显这人来自大名鼎鼎的锦衣卫,他的出现,证明三路救援队伍中的锦衣卫已经挂了。

    瓦剌骑兵嚷嚷了一阵子,才把新俘虏装进囚车,逐一翻身下马,去参与阿失帖木儿的篝火宴会。

    空场上的晚宴异常热闹,直到午夜时分,才总算结束,吃饱喝足的瓦剌兵将,各自返回不同的蒙古包休息。

    囚车周围,只留了十几名背着马刀的壮汉看守,随着夜色渐深,他们也开始犯困,纷纷倚靠着木笼打盹。

    五花大绑的张旭,两条手臂又酸又麻,倒在木笼里,始终难以入睡,眼看熬到黎明时分,耳边突然响起个细微的声音:

    “驴子,还行吗?”

    “您请好吧!”相距不远的木笼,传来二驴子同样细微的声音。

    张旭觉得好奇,转头朝二驴子所在的囚车看去。借住远处黯淡的火光,可以勉强看清。

    只见二驴子抖抖手臂,便挣脱了绑缚在身上的绳子。

    “高手啊!”张旭在心中默默感叹。

    二驴子并没有就此打住,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掏出个小巧的铜钩,随手插入囚车上的锁头。

    仅仅几息时间,看似厚重的锁头,被他轻易打开。这小东西像猴子一样跳出木笼,接连打开了马青等人所在的囚车。

    马青带着另外九名俘虏冲出囚车,各自奔向已经熟睡的瓦剌壮汉,用对方的马刀将其挨个诛杀。

    解决掉守卫以后,这些人又扒下对方的羊皮外衣,各自套在身上,随意拾起一把马刀握在手上。

    二驴子最后来到张旭的囚笼前,打开木门上的锁头,也帮他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嘿嘿笑着说:

    “将军,让您受苦了。”

    “你小子也是明军?”张旭好奇的问。

    “明军哪有俺这样的?俺是马青将军从大牢里找来的惯盗。”二驴子回答。

    “巧了,我也刚从顺天府大牢出来没几天,咱们还是狱友。”

    “是吗?”二驴子惊喜的说。

    张旭走出囚车的时候,马青正要带着其他几人离开。张旭跟在后面追问:

    “马副将,你要去干什么?”

    “将军,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跟你没关系了。”马青回答,随后对周围的部下吩咐道:

    “咱们走。”

    眼看着九道身影匆匆离开,二驴子也要在后面尾随,张旭一把拉住他劝道:

    “小子,你是骑奴,犯不上跟他们去送死。”

    二驴子闻言停住脚步,回过头问: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看戏呗!马青多半是去救朱祁镇了,即便找到朱祁镇,凭他这几个兵,也不可能把人从军营里带走。”张旭不屑的回答。

    “是这么个道理。”二驴子附和道。

    “放开那个穿飞鱼服的,这人多半有两把刷子。”张旭指向最后一个囚笼说。

    二驴子倒是很听话,凑到唯一还锁着的囚笼跟前,打开木门钻了进去,一边解绳子一边嘀咕:

    “将军,这家伙跟死猪似得,怕是快没气了?”

    张旭闻言,也跟着钻进囚车,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果然如二驴子所说,此人的气息已经很微弱。

    “去找一碗水。”张旭吩咐道。

    二驴子答应着匆匆离开,他的动作极其麻利,走在大营里活脱脱就像个小跳兔,几个纵身消失在黑暗深处。

    不多时,二驴子从外面回到了囚车前,挠挠头说:

    “将军。找到了一个陶碗,可惜没水,连奶酒也都让那些鞑子喝光了。”

    “光有碗能干什么?”张旭抢白道。

    “小人撒了泡尿,先给他灌两口试试。”二驴子嘿嘿笑着回应。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

    二驴子端着尿上了车,给这锦衣卫灌进嘴里。眼看着灌了大半碗,终于呛的他连连咳嗽起来。

    “活了!”二驴子惊喜的喊道。

    “别吵,咱们还在敌营。”

    面前的锦衣卫接连喘出几口粗气,脸上逐渐恢复了精神,看向张旭问: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宣武将军张旭,你又是干什么的?”二驴子颇为硬气的反问。

    “锦衣卫镇抚使朱镶。”对方回应。

    “我的妈呀!一泼尿救了个将军!听说朱镶大人可是锦衣卫第一高手。”

    见二驴子这番炫耀,张旭露出一脸苦涩,想想这小东西虽然是个惯盗,不过还算心性淳朴。

    朱镶坐起身打量几眼张旭,恭敬的拱手说道:

    “多谢张将军出手相救,末将感激不尽。”

    “你我同是明军,朱将军不必客气,锦衣卫第一高手,我们可是仰慕已久。”张旭也摆出官腔笑着回答。

    “惭愧,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朱镶苦着脸子说。

    “朱将军不必灰心,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张旭很是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

    “将军下一步有何打算?”

    “先离开瓦剌大营,再想办法。”

    没等张旭说完,远处突然响起枪炮声,周围帐篷里立时响起乱糟糟的动静,没一会功夫,便有瓦剌兵将接连冲出。

    “糟糕,马青跟瓦剌兵接了火,看来咱们也逃不掉了。”张旭苦笑着摇摇头说。

    朱镶纵身跳下囚车,捡起一把马刀,横刀在手硬气的喊道:

    “末将愿保将军杀一条血路离开。”

    冲出蒙古包的壮汉,此刻也注意到了三人的存在,纷纷聚拢过来,把他们圈在核心。

    眼看着朱镶横刀在手,众多瓦剌汉子,竟没人敢上前对战,双方就这样相互僵持着。

    张旭见了连连称其,看来锦衣卫第一高手的名头不是吹的,跟朱镶对战过的瓦剌壮汉,明显都有所忌惮,所以才没人敢动手。

    折腾了半夜,此刻东方已经放亮,随着远处枪炮声逐渐停歇,几匹战马驰骋而来,围住张旭的蒙古汉子纷纷让路。

    走在最前面的是阿失帖木儿,他的马背上还驮着灰头土脸的马青。来到朱镶近前,阿失帖木儿拉起马青,不留情面的扔在地上。

第三章 吹牛皮将军

    张旭看着马青这副狼狈相,心里倒是痛快不少,想想自己被他耍了一路,此刻总算出了口恶气,于是笑呵呵的吩咐道:

    “驴子,把马副将扶起来。”

    面对眼前这阵势,二驴子有些打怵,颤颤巍巍的上前扶起马青,苦着脸子问:

    “马将军,您没事吧?”

    不等马青回答,阿失帖木儿抢先开口说了一通蒙语。张旭皱了皱眉头,看向马青问:

    “他说啥呢?”

    “也先要见你。”

    “那就去见见!头前带路。”张旭坦然的回答,想想自己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去见谁也是无所谓。

    阿失帖木儿调转马头前面引路,张旭带着朱镶、马青和二驴子尾随其后,数十名手持马刀的瓦剌汉子一路押送。

    穿过层层罗列的蒙古包,面前恍然出现一座青砖建造的城池,城门楼上写着三个大字:清平镇。

    “没想到瓦剌人还有城池?”张旭感叹道。

    “清平镇从前叫做应昌城,蒙古草原三大名城之一,太祖时期蓝玉将军率部北伐,将其纳入我大明版图,才改为清平镇。”朱镶回答。

    华夏民族的历史优越感,从古至今都是根深蒂固的,见朱镶这番洋洋得意的叙述,似乎已经忘了他还是蒙古瓦剌部的俘虏。

    走进城门不远,面前便出现了类似明朝衙门的高大建筑,阿失帖木儿翻身下马,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旭毫不客气,率先迈步进门,直奔正堂。朱镶手握马刀,颇有气势的跟在他背后,这下倒是让张旭觉得很有面子。

    正堂里居中而坐的,是一位长着络腮胡子的蒙古将领,见几人进门,看向马青说:

    “马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张旭听了这话觉得非常诧异,他没有想到,对面的瓦剌头领竟然精通汉语。

    “胡不汉化,必无百年之运。”张旭低声自语道,此刻觉得这话还真是个道理,但凡有作为的外族头领,几乎都学过汉族文化。

    “也先国师,你迎接上差的方式有些失礼了。”马青不卑不亢的说。

    “是吗!土木堡之战大明军队不堪一击,枉你们还敢自称天朝上邦?”

    “京城保卫战打的瓦剌骑兵抱头鼠窜,这才短短数月,想必也先国师还不至于忘得干净。”马青还击道。

    “瓦剌人不喜欢逞口舌之勇,介绍一下你的同伴吧?”也先瞥了眼张旭询问。

    “这位是本部主将,大明宣武将军张旭。”马青回答,说话的时候,已没了先前的底气。

    也先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显然没有把张旭放在眼里。张旭对此颇为不瞒,看向马青询问:

    “马副将,跟我说话的是什么人?”

    “瓦剌部首领,蒙古大汗座下国师准王也先。”马青回答。

    “原来只是个国师,好像还不够格跟本将军对话,本将军要见脱脱不花。”张旭硬气的叫嚣道。

    前世他可是没少看古装剧,对于土木堡之战这段历史,也是颇为了解的。

    记忆中的剧情,在土木堡大战之前,鞑靼部的脱脱不花才是蒙古大汗,后来瓦剌部击败鞑靼部,也先夺取了汗位。

    听马青说也先是国师,证明此刻也先还没有夺位,因此张旭说话口气随之硬气了不少。

    “好大的口气,你不过是本王的阶下囚,说出此行的目的,本王饶你一命,否则让你五马分尸。”也先霸气的恐吓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本将军奉命潜入瓦剌大营,刺杀太上皇朱祁镇。”张旭回答。

    听到这话,马青、朱镶和二驴子都有些傻眼,愣愣的转过头盯着张旭。

    “胡说八道,你们明明是来救朱祁镇的。”也先冷笑着说。

    “如果你是明军主帅,是否会派十几个人来瓦剌救太上皇?”

    “当然不会。”也先回答,随后又盯着张旭问:

    “杀正统皇帝,需要动机?”

    也先一口一个正统皇帝,显然不愿意承认朱祁镇的太上皇身份,觉得掌握在他手中那名俘虏,还是奇货可居的大明皇帝。

    “于谦大人已经跟脱脱不花联系,准备里应外合夹击瓦剌部,只是石亨将军反对,认为国师有太上皇做人质,不宜用兵,所以只有杀了太上皇,明军才能顺利北伐。”

    “脱脱不花会跟于谦合作?简直是开玩笑。”也先摇摇头说。

    “相比对大明朝廷的仇恨,脱脱不花更想除掉的恐怕是你,也先国师拥兵自重,早已成为蒙古大汗的心腹之患。”

    也先听到此处,郑重的转过头盯着张旭,眼中神色有些飘忽不定。张旭继续嘲讽道:

    “国师自命一代枭雄,如今已经针芒在背,竟全然不知,还有点意思。”

    “巧言令色,你大明朝廷分兵三路救援正统皇帝朱祁镇,都已被本王逐一击败,此事该如何解释。”也先追问。

    “不过是疑兵之计而已,那三路都是幌子,用他们来吸引国师的注意力,本将军才是尖刀,执行最重要的使命。”

    也先听了张旭的话,脸色多少有些凝重,捋了捋他的大胡子,又转过头盯着张旭喝问:

    “不对,正统皇帝和你们新皇帝是亲兄弟,他绝不可能派人残杀自己的兄长。”

    “正因为是亲兄弟,把太上皇接回去才不好相处,一位三十多岁的太上皇,和一位不到三十的新皇帝,两个人难免会有一场权利之争。”

    “有道理,既然你声称是为了杀正统皇帝而来,总该拿出点过人的本事?”

    “摘叶伤人,国师听说过吗?”张旭反问。

    “没有。”

    “当然,本将军也不会。”

    此言一出,连神情古板的马青也憋不住噗嗤一笑,随即连连咳嗽两声,遮掩了过去。张旭清清嗓子继续说:

    “本将军虽然不会摘叶伤人,但是随便拾几坨马粪,做个杀人的炮弹,还是可以的。”

    也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说:

    “明朝将军,你可真是会开玩笑,本王在草原上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用马粪做炮弹的。”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三天时间,本将军让你见识一下马粪做的炮弹。”张旭底气十足的问。

    “可以,说说你的赌注?”

    “如果本将军的炮弹做成了,国师放我们回大明,如果没做成,你可以一刀劈了本将军,当然,还有这位马副将。”张旭指着马青说。

    “成交!”也先干脆的回答,随后吩咐道:

    “来人,在本王的府衙门外搭一座军帐,本王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将军如何用马粪制作炮弹?”

第四章 铲屎官

    面对也先的质疑,张旭表现的更为自信,随意拉了把椅子,很是大气的坐下。也先颇有兴致的笑问:

    “不知将军需要些什么工具?”

    “一个大号的酒坛子,再配上个铲子就足够了,本将军要带人去外面草场收集马粪。”张旭回答。

    也先随即看向阿失帖木儿,用哇啦哇啦的蒙语交代了几句,转回头对张旭说:

    “本王的酒坛子都在厢房,将军可以去任意挑选,至于你要的工具,阿失帖木儿会为你提供。”

    “多谢国师。”张旭象征性的道了谢,就要转身离开。也先在后面喊道:

    “等一下。”

    张旭诧异的回过头问:

    “国师还有吩咐。”

    “这个人不能离开清平镇。”也先指着朱镶说。

    “没问题,本将军只带马青和我的骑奴就足够了,朱镶将军就留在门外。”张旭干脆的回答。

    也先没有再多说,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旭转过身大咧咧的离开,跟着阿失帖木儿前往厢房。

    也先的厢房存着很多酒,各种大小不一的黑瓷坛子,上面都贴着红纸,只是写着个规整的酒字,并没有其他商标。不过已经很明显,这些都是从汉地掠夺而来。

    张旭特意挑了个大号的酒坛,貌似可以装三五十斤美酒。转过身对马青说:

    “告诉阿失帖木儿,就要这个。”

    马青用蒙语跟阿失帖木儿交流了几句,对方立即喊来两名侍者,把坛子里的酒倒出去。

    张旭端详着酒坛子,唯一不尽人意之处就是坛子口太大,用起来很麻烦。

    两名侍者找出个青花瓷的漏斗,把坛子里的美酒,依次倒进了几个皮制酒壶。

    等侍者用完,张旭接过漏斗,反转着试了试,正好可以把大口的一端扣在酒坛子上。他满意的点点头,冲着马青交待:

    “告诉阿失帖木儿,这东西我也要征用一下。”

    阿失帖木儿似乎看明白了张旭的意图,没等马青说话,已经点头表示同意。

    瓦剌部落并没有农具,最后只能从厨房里找出作工粗糙的木铲和木勺。

    工具备齐以后,张旭又要来木棍和绳子,把坛子拴好,打发马青和二驴子抬着出门,去外面的草场捡拾牲口的粪便。

    马青满脸苦涩,一边走一边问:

    “张将军,你认定可以用马粪做出炮弹?”

    “见过马粪长蘑菇吗?”

    “见过。”

    “能长出蘑菇,肯定也可以做成炸药。”张旭回答。

    马青撇撇嘴,倒是没有多说,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路出门。

    清平镇外面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跟诗歌写的很是相似: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有牛羊的地方,自然不缺张旭要找的牲口粪便。

    马青最先停下脚步,对二驴子说:

    “就这里吧!到处都是随便装。”

    “不能随便装,得挑发酵过得,没有发酵的不能用。”张旭解释道。

    “发酵啥意思?”二驴子问。

    “这个可以交给马副将,用铲子翻开,里面冒着热气就可以,但是新鲜的不行。”张旭回答。

    “让马将军做这种粗活,不合适吧?”二驴子反问。

    “干粗活,总比坐囚车强得多,他那些部下,还都在囚车里关着呢!”张旭抢白道。

    马青皱了皱眉头,他这个人还是很有涵养的,并没有多说,拿着木铲子动手翻找张旭要求的那种粪便。

    二驴子抱着酒坛子在后面尾随,但凡符合条件的,都被马青铲起来装进坛子。

    张旭看着马青这副模样,心里多少痛快了几分,毕竟昨天,就是这家伙拿自己当替罪羊使唤,反过来让他做铲屎官,也算礼尚往来。

    连续走了两三里路程,马青已经铲起半坛子牲畜的粪便,其中既有牛粪也有马粪。

    这时前面出现了个低洼,低洼处有个烂泥塘,臭烘烘的,应该是沉积雨水过后,又经过牲畜的踩踏,所以出现了大量的烂泥。

    张旭走到近前,指着烂泥喊道:

    “马副将,你挖一下,看看这东西能不能用?”

    马青倒是很配合,拿起铲子挖开盖在上面的泥巴,露出一层浆糊状的稀泥,里面还时不时的冒出些气泡。

    “太好了,就是这东西,往坛子里装几勺。”张旭笑着喊道,同时把手里的木勺扔给了马青。

    马青拾起木勺,挖了二三十勺稀泥倒入坛子。张旭往坛子里看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说:

    “可以了,再去找点马尿,咱们就大功告成。”

    草原上还是不缺马尿的,很多马蹄踏过的坑洼处,都保存着这种液体,只是收集起来有些费劲。

    张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也不用他动手,只管跟着看热闹就好。

    连前带后用了足足一小时,总算连屎带尿装了大半坛子,张旭随即指挥着两个人,抬着坛子返回清平镇。

    也先说的军帐已经建好,不偏不倚的搭在他府邸门口。只是军帐的构造打了太多折扣,只有个半敞开的棚子。

    张旭对这个待遇很不满,但是自认现在不能提太多要求。虽然棚子很简单,外面的守门人倒是很霸气。

    朱镶抱着一把马刀站在门口,活脱脱就是一樽门神,尽管周围留了二三十瓦剌壮汉看守,他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张旭拍了拍朱镶的肩膀,随意寻了个位置,指了指喊道:

    “驴子,把坛子放这里,找点腐烂的干草添满,再去捡干牛粪,点上火烘烤,保持坛子里的温度。”

    二驴子原本就是个骑奴,来瓦剌的路上,旁人都骑着马,只有这小东西是牵着马来的,因此他素来不辞辛苦,但凡有吩咐,都会毫无二话的去执行。

    张旭四下看看,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扔给马青交代道:

    “把坛子里的东西搅碎,最好是是跟粥差不多。”

    马青拾起木棍,插进粗瓷坛子,不停的搅动起来,张旭拿了个草捆,继续坐在上面,悠哉悠哉的看着马青做工。

    直到里面的液体和固体完全相互融合,张旭才满意的点点头,示意马青拿着木棒走人,随后上了盖子。

    干牛粪这东西还是很容易点燃的,只是火势不旺,相比炭火差得很多。

    张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坛子里的东西需要继续发酵,高中时候,教化学的王老师曾经说过:最适合发酵的温度是四十度。

    点燃的牛粪,正好可以让酒坛子保持在这个温度。如果烧得太热,恐怕是成了水煮牛粪!

第五章 开始表演

    临近晌午的时候,周围的守卫送来一条布袋,里面装着十几个馍馍,明摆着是给张旭等人的午餐。

    张旭见到吃的,也猛然响起,自己已经一个日夜没有吃东西。

    拿起两个馍馍进入军帐,找了个草捆懒洋洋的倚在上面,啃着发硬的馍馍。

    中午吃馍馍还能勉强凑合,到了晚上就难熬了。

    瓦剌人晚餐吃的都是烤肉,周围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诱人的肉香,闻着烤肉的味道啃硬馍馍,滋味实在不好受。

    二驴子靠在张旭身边的草捆上,明显看出他吃不下,便笑呵呵问:

    “将军,我刚刚去厨房打水,可是看见正杀羊呢!要不再去顺一条羊腿,给你解解馋?”

    “驴子,你的记住了,做人要靠本事吃饭,虽然偷东西也算本事,终归不能登堂入室,以后跟着本将军,有你吃肉的时候。”张旭教训道。

    二驴子点点头,又挠了挠头问:

    “您觉得外面那个坛子能做炮弹吗?”

    “它肯定不能炸,但是里面会生出可以爆炸的东西。”张旭笑着回答。

    “第一天已经过去了,再等两天,如果做不出你答应的炮弹,到时候看你还能怎么说?”马青在门外提醒道。

    “听说过见证奇迹吗?再有两天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奇迹。”张旭硬气的回答。

    这个所谓的简易帐篷里,并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床铺,只能铺着草捆休息。当然相比被绑在囚车上,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第二天,时间过得越发慢了许多。张旭早晚各看了一次那个闷着的坛子,尽管里面的味道很难闻,倒是明显浮出一层沫,有了发酵的迹象。

    他照旧打发二驴子看着燃烧着的干牛粪,始终让粗瓷坛子保持着足够的温度,时间一点点过去……

    第三天一早,刚刚吃过饭,也先便打发人来传唤张旭。

    张旭搓了搓手掌,特意打开坛子审视几眼,发现里面粘稠的液体,已经开始冒气泡,心里终是踏实了几分,这才站起身去见也先。

    也先一副得意的神情,坐在桌案后面,见张旭进门,随即哈哈笑着说:

    “张将军,本王听说你煮了一坛马粪?”

    “错了,里面还有牛粪。”张旭笑着回答。

    “别管是什么东西,你我可是说好的,只有三天时间。”

    “今天的太阳可是刚出来,离期限还远着呢!吃晚饭的时候,本将军自会把东西带来,给国师助酒兴。”

    “好,本王就等着看将军的宝贝。”

    “告辞。”张旭说完就要离开,突然响起自己还需要一样很重要的工具,回过头说:

    “不好意思,还得请国师帮个忙?”

    “需要什么,将军尽管说,除了火药,其余的都可以。”也先干脆的回答。

    “吃晚饭的时候,需要国师提前准备个羊尿泡!”

    “尿泡?”

    “没错。”

    也先确定了之后,终是哈哈大笑起来。张旭一副郑重的神态盯着也先,等他笑完了才出言询问:

    “有问题吗?”

    “没有,这东西往常都是拿来喂狗的,要多少有多少。”

    “没问题就好。”

    (所谓尿泡,就是动物的膀胱,这个尿是多音字,写成尿泡的时候,发虽音,读虽泡。)

    张旭回到他的临时帐篷以后,坐在粗瓷坛子跟前,尽管烧牛粪的味道很难闻,他却终是没有离开。

    二驴子显出一脸没底气的神情,坐在张旭对面,偶尔往火里添几块干牛粪,显然这家伙也并不相信张旭。

    从日上三竿,到日正中天,再到日落西山,恍然变得异常难熬,毕竟这是决定所有人命运的一天。

    连张旭也有些按耐不住,总想打开坛子看上几眼。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打开盖子会影响效果,也只好忍者好奇心。

    直等到黄昏时分,张旭抬起头看看天色,终是打开了坛子盖,看看里面的效果还算满意,当即吩咐道:

    “驴子,找粘土和泥。”

    二驴子闻言立刻精神起来,匆匆找了一堆粘土,打水搅和成泥巴。

    张旭拿出那个青花瓷的漏斗,大口朝下小口朝上,扣在粗瓷坛子上,两件瓷器接触的位置,全部用泥巴糊好,防止漏风。

    看看一切准备就绪,他才看向马青说:

    “还得有劳马副将,把坛子抬进也先的府衙。”

    “当然可以。”马青冷漠的回答,随即又和二驴子一起用木棍抬着坛子步入府衙大门。

    也先的国师府并没有点灯,而是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炭火,上面架着全羊,作为国师的也先,带着十几名心腹,在篝火旁摆好餐桌,已经开始吃喝。

    见张旭进门,也先哈哈笑着喊道:

    “张将军,就等你了。”

    “本将军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张旭理直气壮的问。

    “来人,把张将军要的东西呈上来。”也先照旧笑着说。

    话音未落,便有厨子端着个粗瓷托盘送到张旭面前,盘子里装着块肉呼呼的东西,应该就是张旭要的尿泡,毕竟张旭从前也没见过这东西。

    他只是在学生物的时候,曾经听生物老师讲过,膀胱是弹性最强的平滑肌器官,所以选了这东西做实验工具。

    虽然没见过,但是张旭很清楚,这东西是装尿的,因此没有动手去拿,而是看向马青说:

    “马副将,你帮我把这里面的东西倒出去。”

    马青闻言脸色一变,巡视几眼围观的也先等人,镇定如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还是让小人来吧?马将军做这个不内行。”二驴子嘿嘿笑着说,抢着动手拿起羊尿泡,把里面的尿液倒了个干净。

    “好了,套在漏斗上!”张旭继续指挥二驴子,完成下一步操作。

    直等二驴子把尿泡套在漏斗的小口上,张旭又转头看向厨子笑着说:

    “麻烦你帮我找一段绳子,越细越好。”

    厨子压根听不懂张旭的话,直到马青给他翻译了,这位汉子才转身返回厨房,不一会功夫,带来了张旭要的绳子。

    大明朝廷用的都是麻绳,材质很粗糙,质量也不算好。

    瓦剌人用的则是皮制绳子,看过之后,张旭不禁暗暗感叹:难得这地方还有比大明更先进的工具。

    厨子带来的这段绳子很细,跟鱼刺差不多粗细,张旭拿起来拉了拉,还多少带着几分弹性。

    他满意的点点头,把套在漏斗上的尿泡扎牢。

第六章 师出名门

    也先脸上始终带着看傻子的鄙视笑容,直到那个尿泡像气球一样逐渐鼓起,由小变大,他的神色终是有所动容。

    张旭同样也是微微出了口长气,心里在默默的嘀咕着:

    “再大一点,再大一点。”

    这个肥羊身上装尿的器官,也的确还算给力,虽然增长的特别慢,却始终在一点点变大。

    少说也有一刻钟的功夫,它最终增长到和足球差不多大小,也终于停滞下来,好半天不再增长。

    张旭又亲自动手,把这个名副其实的皮球扎严,从倒置的青花瓷漏斗嘴上取了下来,看向也先笑着说:

    “国师,可以让你的人把它扔在炭火上试一试。”

    “你肯定这东西能炸开?”也先问。

    “看看就知道了。”张旭回应。

    也先再没有多说,看向厨子使了个颜色。厨子迈步上前,从张旭手里接过那个“皮球”。

    眼看着他就要将其投入炭火之中,张旭突然喊道:

    “等一下。”

    厨子似乎听明白了张旭的意思,停下身形带着疑问看向他。

    张旭拉着马青和二驴子,向门口位置退了十几米,终是停住脚步,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厨子见状,随手把那轻飘飘的皮球给扔进了火盆。

    当然皮球也没有立时爆炸,而是发出了火烧油脂的滋滋声,随着温度迅速升高,个头又增长了不少。

    厨子见张旭退的老远,也显得有些不踏实,扔掉皮球以后,匆匆向后急退。

    砰!一个清脆的爆炸声从炭火中传出。

    它并不像炮弹的轰鸣那样如雷贯耳,但是足够震彻心扉。更为让人惊悚的,是爆炸之后的烈焰。

    两三米长的球形火焰,绚烂之极,像鬼魅一样朝周围各个方向扑去,最后妖异的消失在夜空之中。

    厨子虽然匆忙退走,但是终究没能躲过强大的冲击波,身体被掀翻在地。

    也先和陪他饮酒的亲信,本来都已经端起酒杯准备畅饮,见到这一幕,纷纷吓得站起身。

    尿泡爆炸以后,变成了一丝丝零星的肉末,也先等人的脸上、身上,都免不了受到波及。

    张旭他们躲得足够远,总算没有沾上带着骚气的肉末。马青直接看傻了,推了推二驴子问:

    “驴子,我是不是看错了?”

    “真的炸了,怎么跟做梦似得?”二驴子回应。

    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第一高手朱镶,见到眼前景象,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再度看向张旭的时候,神情立时添了些肃穆。

    “也先国师,您输了。”张旭嘿嘿笑着说。

    “没错,将军的本事神出鬼没,请入座,本王要敬你三杯。”也先回应。

    “国师大人,本将军可不是讨饭的,告辞。”张旭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将军留步。”也先在后面喊道。

    守在门外的瓦剌兵将,听到也先的话,纷纷横刀在手,把张旭等人挡在门口。也先从后面追了出来,冷声喝道:

    “都退下。”

    瓦剌兵将闻言,纷纷收起马刀。也先看向张旭换了副笑脸说:

    “都是本王失礼,将军请回,本王命人重新准备酒菜,算是给将军接风洗尘。”

    “多谢国师美意。”张旭笑着回答,显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掌灯。”也先吩咐道,随即又命人在府衙正堂设下餐桌,招待张旭。

    “驴子,怎么样?”张旭笑问。

    “将军,你太牛了,小人感觉晕乎乎的,跟见了妖怪一样。”二驴子回答。

    “你才是妖怪呢!赶紧去打水,本将军要洗手。”张旭骂了一句吩咐道。

    二驴子很是听话的乖乖去打水,不一会便端着木盆送到张旭面前。

    张旭一边洗手,一边回想着上一世的经历。

    自从上学算起,最为让他讨厌的,莫过于高中时期教化学的王老师。

    这位王老师,总得想出别出心裁的办法,害的一众同学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一次在外面上实践课的过程中,王老师带着玻璃仪器,演示过沼气池的采气工艺,最终结果和张旭刚刚的实验结果大同小异。

    据王老师所说:

    “烂泥塘的泥巴里都含有沼气,时不时冒出的气泡就是这东西。”

    “用烂泥做原液,加上发酵了的动物粪便、碎秸秆,再掺入腐水,一起放入容器发酵,在厌氧条件下保持足够温度,两三天就能收获沼气。”

    “沼气,主要成分甲烷,俗称瓦斯,是一种易燃易爆的气体。以前电视新闻里播放过的瓦斯爆炸,说的就是这东西。”

    “在标准大气压下,沼气池和沼气罐的压力都可以达到8千帕,正常人吹气球的压力差不多是6千帕,当然,据说吹牛皮时候的压力可以达到20千帕,不过还有待考证。”

    王老师做实验的时候,用气球收获沼气,动作稍慢些,便会把气球吹破。因此张旭相信,凭借8千帕的压力,足够吹起那个尿泡。

    当然,只有在实验成功之后,才能证明一切预想都是可行的。

    直至此刻,张旭对于当初实践基地的情形还是记忆犹新,几名男生一边挖臭泥巴、捡牛粪,一边编排王老师,不成想今天用王老师教的知识救了自己一命。

    张旭边洗手边祷告,把王老师一家老小、祖宗十九代都挨个感谢了一遍,才总算觉得安心了几分。

    大摇大摆的步入正堂,在最上首的客人位置落座,转过头发现也先不见了,张旭抬高声音喊道:

    “马青,你问问,也先国师呢?”

    马青跟守在一旁的侍者交流了几句,才回答张旭的问题:

    “国师去换衣服了。”

    张旭闻言也想起了也先刚刚满身碎肉的模样,不禁嘿嘿笑了起来。马青凑到张旭身边提醒道:

    “将军,咱们的人还在囚笼里关着!”

    张旭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虽然一路上貌似张旭做主将,其实那些兵都是马青带出来的,也只听马青的命令。

    至于张旭这个主将,不过留在关键时刻给马青做替罪羊而已。

    也先再度回来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这顿饭很高档,正堂里统共摆了六张餐桌,每张桌子旁边各自架着一口小铜锅,锅底炭火逐渐烧得通红。

    侍者们摆好碗筷以后,便给他们各自端来一大盘羊肉片。

    可能是重新做烤全羊已经来不及,所以换成了铜锅涮羊肉。

第七章 座上宾

    张旭大咧咧的夹起羊肉,放进泛着水花的铜锅里,一边涮羊肉一边跟也先搭讪:

    “多谢国师款待,等哪天你做了大明俘虏,本将军也请你喝酒。”

    也先闻言并没有生气,指向身边仅剩的两位亲信,逐一做了介绍:

    “这两位是本王的二弟伯颜帖木儿,和三弟赛刊王。”

    “幸会,幸会。”张旭说着直接端起酒杯,向对方敬酒。

    他已经听明白,对面两个都是也先的亲兄弟,所以才有资格留下跟自己用餐,先前在座的其他人,已经被打发走了。

    当然,在自己这边,也只是给朱镶和马青留了座位。

    伯颜帖木儿和赛刊王都很爽快,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倒上酒回敬。

    张旭见状也来了硬气,看向身边的二驴子喊道:

    “驴子,倒酒,都说他们瓦剌人海量,本将军不服气,今天要见个高下。”

    二驴子答应着拿起皮制酒壶,给张旭斟满陶瓷杯,张旭高高举起一饮而尽。

    前世的张旭,可以喝下一杯96度的伏尔加,其酒量也足够大,因此才敢于跟三名瓦剌头领斗酒。

    接连喝了十几杯,对方三人也都涨得脸色通红。也先越发来了兴致,再度端起杯子敬酒,笑呵呵的说:

    “大明历任使者之中,以张将军最为爽快。”

    “国师说错了,本将军可不是大明使者。”张旭摆摆手反驳道。

    “没错,你们大明使者杨善,还住在本王的大营,将军是不是要见他一面?”也先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将军没兴趣。”

    “既然如此,咱们只管喝酒,今天不醉不归。”也先豪爽的说。

    几人一直喝到午夜时分,已经都有了醉意,张旭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说:

    “国师,本将军已经醉了,就此告辞。”

    “且让阿失帖木儿送将军去大营里休息,咱们明日再喝。”也先同样醉醺醺的回答。

    “多谢国师。”张旭道了谢,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我们瓦剌人最是好客,更喜欢像张将军这样的朋友。”也先一边往外送一边拍着张旭的肩膀说。

    “也先国师,如果我说的没错,将军的部下恐怕都还在囚车里关着呢!国师的待客之道真是别致。”马青挖苦道。

    “放人。”也先挥挥大手说,又用蒙语跟阿失帖木儿交代了几句。

    当张旭从梦中醒来,再次睁开眼眸,屋顶白色的毛毡率先映入眼帘,这里既不是也先的国师府,也不是他先前居住的简易帐篷。

    揉着眼睛坐起身,见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拍拍脑门自言自语道:

    “NN的,老子是不是又喝死了?”

    “差一点。”随着挖苦的声音,马青从外面迈步进门。

    张旭四下巡视几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蒙古包之中,莫名的看向马青询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

    “瓦剌军帐。”马青回答。

    二驴子听见动静,也从外面匆匆进门,给张旭送来洗漱的热水。

    张旭先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胃里总算舒服了些,往军帐外面巡视几眼问道:

    “咱们的人都放了吗?”

    “已经回来了,咱们今天是不是可以启程回京?”二驴子颇为期待的笑着问。

    “也先是不会轻易放咱们离开的?”

    “为什么?他明明打赌输给了将军,好歹也是个国师,总得说话算数吧?”

    “跟这些蛮荒部落的头头,哪有信用可谈?他们的承诺都是为了利益服务的,只要不符合利益,随时可以改口。”张旭笑着说。

    “如今太上皇尚在瓦剌,参与救援的其他三路人马都是损失惨重,咱们这样回去,恐怕还要获罪。”马青插言道。

    “没错,弄不好还得给本将军扣着逃兵的罪名。”张旭酸溜溜的挖苦道。

    “将军的意思,是打算留下?”二驴子诧异的问。

    “先看看再说,这地方有吃有喝的也不错,改天找也先国师给你讨个瓦剌媳妇,省的你小子惦记花街柳巷。”

    张旭调侃了一句,站起身开始洗漱,擦擦脸出门。

    马青带出的那些卫兵,此时都在外面架起篝火,吊着一只肥羊烘烤。朱镶也是兴致勃勃的模样,参与其中。

    周围五六十手持马刀的瓦剌士卒,都在为张旭把手门户,明摆着是怕他们逃走。

    见张旭出门,明军士兵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忙你们的!”张旭轻飘飘的说。

    军旅之中,唯一让人信服的只有能力,这些人的命,都是张旭跟也先打赌赢回来的,自然对于张旭格外尊重。

    张旭对当兵的并没有怨气,不过是些听命于人的小卒而已。看了看那只肥羊,也迈步上前,参与其中,一边烤羊肉,一边讨论如何能让这东西更美味。

    烤熟之后,张旭先割下一条羊腿,率先品尝。

    明军做的烤全羊很不像样子,味道闻起来,相比瓦剌人烤的羊肉差了一大截。当然,总比啃干馍馍强得多。

    吃了几口羊肉,张旭抬高嗓门喊道:

    “马副将,你去找也先国师,给本将军要几坛好酒,光吃肉有什么意思?”

    正坐在蒙古包门口出神的马青,听到这话皱皱眉头询问:

    “张将军,咱们好歹也是天朝上差,去找瓦剌头领讨要水酒,朝廷的颜面何存?”

    “皇帝都成了人家的俘虏,还要什么面子?马青将军,你要搞清楚,本将军才是天朝上差,你是我的副将,为上差服务的。”张旭抢白道,随后吩咐二驴子:

    “去给马副将备马。”

    二驴子倒是很听话,嘿嘿笑着去准备马匹。

    至于马青,已经气的一脸黑线,但是向他这样墨守成规的人,斗嘴肯定不是张旭的对手,只好硬着头皮去要酒。

    张旭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哪怕什么时候做了宰相,也没有肚里撑船的气魄,对于一路算计他的马青,每当看到这家伙吃瘪,张旭心里反倒越发痛快。

    也先还是很给面子的,特意打发人尾随着马青,送来十几坛美酒。

    张旭见了顿时兴奋起来,当即抬高嗓门喊道:

    “每人领一坛酒,咱们边吃边喝。”

    “多谢将军。”连同二驴子在内的所有士卒,都欢呼着喊道,各自上前抢了一坛美酒,纷纷回到篝火前,咕咚咚的喝起来。

第八章 早餐奶

    张旭见了面前士卒这副如狼似虎的场面,心里格外满意,终于有了自己拉山头的感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唯独马青显得还有些余怒,打发二驴子找来个陶碗,坐在蒙古包门口,自顾自的喝闷酒!

    张旭带着他的兵尽情的痛饮了大半天,直到黄昏时分,才各自醉醺醺的回军帐休息,也只有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些人就是他的兵。

    由于接连酗酒,张旭这天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日正中天,才总算从梦中醒来。

    “将军,那个瓦剌王子又来了。”

    “带他去见马将军,咱们听不懂蒙语,跟这货说不上话。”

    “已经见过,听说是也先请您晚上去赴宴。”

    “好事啊!告诉阿失帖木儿,本将军最喜欢凑热闹,到时候肯定去。”张旭交代道,随即才掀开羊皮被子起床……

    晚餐准备的很丰盛,也先特意杀了一头牛,打发蒙古厨子做出几道拿手菜。陪同张旭喝酒的,自然还是他那两位兄弟:伯颜帖木儿和赛刊王。

    张旭这边照旧是马青和朱镶陪同,他一边吃手把肉一边称赞:

    “我们那里有句古话:叫做什么人玩什么鸟,还是你们瓦剌厨子炖的牛肉更好吃。”

    也先陪张旭喝了一杯酒,率先开口讲道:

    “我们兄弟三人已经商议过了,打算放正统皇帝回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跟我有关系吗?”张旭反问,他明显感觉到也先在试探自己,所以既不说反对也不赞成,干脆绕开套子,端起酒杯嚷嚷道:

    “咱们只管喝酒,本将军最反对喝酒谈公事,扫兴。”

    也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把杯子里的美酒喝了个精光,随后继续说:

    “正统皇帝可以回去,不过张将军得留在塞北。”

    张旭闻言脸色一变,把酒杯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反问:

    “啥意思?也先国师打算让本将军留下做俘虏?”

    “张将军误会了,本王只是觉得张将军是个人才,所以打算把你招募到麾下、共图霸业。”也先笑呵呵的回答,深邃的眼睛始终盯着张旭。

    张旭心里清楚,如果自己不肯答应,也先必然会起疑心,太上皇朱祁镇也难以离开,即便自己返回大明,终是没能完成任务,这个将军的官位照旧保不住。

    身份这东西,在封建社会是至关重要的,想要更好的混下去,总该有个合适的身份。他转了几圈眼珠,才呵呵笑着反问:

    “既然要招降本将军,不知国师打算给我个什么职位?”

    “张将军先留下做个知院,日后本王当上大汗,这国师的位置就留给你。”

    “空名头而已,本将军没兴趣,我在大明朝廷,手里可是掌握着数千兵马。”

    “张将军的要求再容易不过,土木堡一战,有七八千明军投降了瓦剌,都划归给张将军管辖,不知将军是否满意?”

    “成交。”张旭干脆的回答。

    也先随即看向门口用蒙语吩咐了几句,始终守候在外面的阿失帖木儿应声离开,不多时又带着两位明朝将军前来觐见。

    也先抬手指向二人,笑呵呵的给张旭做了介绍:

    “他们都是土木堡的降将,年长的是永顺伯薛守通,年轻的叫梁成,曾任左军都督,这两个可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国师的意思,以后他们都要划归本将军麾下?”张旭嬉笑着问。

    “当然。”

    “姓薛的年事已高,留着也没啥用处,推出去杀了吧!”张旭风轻云淡的说。

    也先丝毫没有迟疑,看向阿失帖木儿用蒙语吩咐了一句。

    阿失帖木儿只是挥挥手功夫,立即有两名蒙古壮汉进门,拉起永顺伯薛守通,就要推出去斩杀。

    永顺伯吓得大惊失色,看向也先苦苦哀求: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

    张旭心中暗暗感叹,即便曾经是权贵,一旦放下身价做了叛徒,也再无尊严可谈。

    眼看着永顺伯已经被摁倒在门外,成为案板上的肉,张旭才出言制止道:

    “算了,留他一命吧!本将军只想试试自己的军令是否有用。”

    “将军多虑了,我瓦剌部向来军令如山,既然把他二人划归将军管辖,生死大权便掌握在将军手上。”也先笑着回答。

    “好,既然国师如此看中,本将军决定留在瓦剌,马青将军是我的副将,把他也一起留下。”张旭说。

    “将军所言正合本王心意。”也先点点头应道。

    张旭最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朱镶。朱镶硬气的拱手说道:

    “末将愿跟随将军共进退。”

    “算了,你不是我的本部兵将,我也没有权利留你,跟随太上皇一起回大明吧!”张旭笑着说。

    “这个……不妥吧?”朱镶追问。

    张旭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举起酒杯看向对面三位瓦剌头领讲道:

    “正事都已经谈完,接下来咱们喝酒吧?”

    伯颜帖木儿和赛刊王豪气依旧,纷纷举起酒碗回敬张旭。

    张旭以一己之力跟瓦剌部三个巨头拼酒,也说不好到底喝了多少,至于最终是如何离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醒酒以后,发现居住的军帐换了模样,这个蒙古包特别大,独自躺在里面甚至觉得有些空旷。

    张旭揉揉眼睛穿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出蒙古包的房门。

    这个时候,马青正在外面练拳,尽管张旭不懂拳脚功夫,但是也可以看出他的拳头上明显带着火气。

    “马副将,这是什么地方?”张旭四下看看疑惑的问。

    “前左军都督梁成的大营。”

    “马副将还真会讲话,直接说叛将梁成就好。”

    “如今你我也都是叛将,昨晚你已经答应投靠也先,此刻是大明叛军的头领。”

    “你不提本将军差点给忘了。”张旭一副无所谓的口吻回答。

    马青气的脸色越发难看,没好气的数落道:

    “将军心甘情愿在瓦剌做高官,旁人无权干涉,为什么非要拉我一起投降?”

    “马副将,本将军可是在按你的心意办事,离开燕京的时候,你已经算计好了,由我这个主将带着你们投降,日后朝廷追究,灭本将军的九族顶罪,本将军做的一切,好像正合你的心意。”

    马青听了张旭这番讥讽,一时间气的无言以对。张旭巡视几眼周围的环境,发现照旧还有几十名瓦剌士卒给自己做守卫,把周围守得严严实实,他转了转眼珠吩咐道:

    “马副将,你去找一下也先国师,给本将军要两头产奶的母牛,大清早起床,总该先喝杯牛奶?”

第九章 作战会议

    马青听到张旭的要求,脸上神色变得越发难看,并没有多说,转身步入分给他居住的蒙古包,躺在木板床上生闷气,用实际行动作为回应。

    张旭见状微微一笑,从后面尾随了进去,拉了把粗木椅子坐下询问:

    “马副将,看来你是不打算执行我的军令了。”

    “对不住,末将不是您的卫兵,讨要奶牛的事,不是我的职责。”

    “有道理,不过如果你还想回大明,最好按照本将军的军令行事。”

    “去索要奶牛,跟回大明有什么关系?”

    “天机不可泄漏。”张旭悠悠的回答,站起身走出蒙古包。

    马青愣愣的沉思好一会,终是硬着头皮去求见也先。

    也先对于张旭麾下的兵将,都格外重视,听说马青在外面求见,立刻吩咐请他进来。见到马青之后,笑呵呵的询问:

    “马将军,你找本王有事吗?”

    “奉张将军之命,来找国师讨要两头产奶的母牛。”马青摆出一副郑重的模样讲道。

    “母牛?张将军要母牛做什么?”也先笑着询问。

    “张将军说吃早餐的时候应该喝一杯牛奶。”

    也先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马青见状,他古板的脸上,也不禁显出几丝红晕。也先点点头回答:

    “张将军这个要求有道理,你稍等,本王立即命人挑选两头最好的母牛,给你带回去。”

    “多谢国师。”马青道了谢,就要转身出门。

    “等一下,马副将,有劳你回去给张将军捎个话,让他抽时间来本王这里坐坐,本王还有要事请教。”

    马青转过头答应了一声,这才迈步离开,出去等候也先承诺的奶牛。

    当他回到驻地的时候,张旭正坐在蒙古包外面晒太阳,二驴子端着茶水,颇为自得的守候在身边。

    张旭瞥了一眼马青牵回的奶牛,笑着问:

    “驴子,喝过奶吗?”

    “嗯,小时候喝过。”二驴子回答。

    “净扯没用的,赶紧去挤奶,本将军让你找找小时候的感觉。”

    马青把两头奶牛交给二驴子,同时把也先交待的话讲给了张旭。

    张旭听说也先要向自己请教,也不禁有些傻眼,如果请教做菜,他还能说出些道道,讨论打仗,张旭自认一窍不通,妥妥的外行。

    转着眼珠沉思了片刻,张旭总算有了主意,看向二驴子喊道:

    “驴子,把牛拴好,先不要挤奶了,去通知永顺伯薛守通和左军都督梁成,让他们立即过来开军事会议。”

    “好嘞!”二驴子干脆的答应着,拴好两头奶牛之后匆匆离开,前去传话。

    守在门口的瓦剌兵将,见二驴子骑上战马,立即上前将其拉住,嘴里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

    二驴子也听不懂蒙语,傻愣愣的回过头看向张旭。张旭见到眼前情形,心里很不痛快,带着火气对马青喊道:

    “告诉他们,本将军要召集部下训话,如果他们有意见,可以去跟也先请示。”

    马青随即把这番话讲给了卫兵,那卫兵犹豫片刻,终是让开了路径。

    薛守通、梁成都跟张旭在同一处营地,不过数千人的营帐,延绵了十几里,因此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张旭凭借地理知识,画了张特别简易的地图,上面只有一条长城,以及南部的大明首都燕京,蒙古高原西部的瓦剌和东部的鞑靼。

    鞑靼跟瓦剌都是蒙古部落的分支,鞑靼部虽然实力不如瓦剌部,首领脱脱不花却是黄金家族的后裔,因此他做了蒙古大汗,瓦剌部首领也先只是国师准王!

    两位叛将见到张旭都有些打怵,很恭敬的施礼问候:

    “末将拜见将军。”

    “免了吧!”张旭随意的说,指着方桌两侧的粗木椅子交待:

    “二位将军请坐。”

    “多谢将军,末将不敢。”二人齐声说。

    “这是军令,违令者要拖出去打板子。”

    听到张旭的话,两个人只好战战兢兢的坐下,一副不安的模样等候。

    “驴子,去传唤马副将,让他一起来开会。”

    “开什么会?开会啥意思?”二驴子莫名其妙的问。

    “别管啥意思,让他马上过来。”

    二驴子答应一声出去传话,不多时便尾随马青从外面进门。

    张旭军帐里只有一张长方形的粗木桌子,他坐在主将的位置上,薛守通和梁成分左右相对而坐,马青进门以后,便在张旭对面落座。

    张旭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讲道:

    “今天的军事会议,主要讨论两个内容,第一,如果瓦剌部准备发动战争,应该首先南下攻击大明,还是应该北上收拾脱脱不花?”

    薛守通和梁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张旭打量几眼薛守通询问:

    “薛老将军,你年龄最大,先来讲一下?”

    “回大将军,末将能力微薄,只会带兵打仗,请大将军恕罪。”薛守通回答。

    “你呢?”张旭又看向梁成问。

    “回大将军,末将从军以来,做的都是守将,对奔袭作战一窍不通。”梁成低着头回答。

    听了二人这番回复,张旭狠狠的一拍桌子,没好气的喊道:

    “马青,你来说说。”

    “回将军,贞观皇帝说过: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蒙古部落想要有所发展,就得效仿成吉思汗,先统一蒙古诸部,才能发动对外战争。”马青回答。

    “马将军说的有道理,末将也觉得应该先攻击鞑靼部。”薛守通附和道。

    “没错,末将同意两位将军的看法。”梁成回应。

    “既然都同意,咱们再聊聊第二个作战部署,倘若南下进攻燕京,你们觉得应该走哪一条线路?”张旭继续问。

    “末将以为应该由大同方向进军,历来瓦剌部所攻击的,都是大同方向。”薛守通回答。

    “是的,末将也是这样认为,只要占领大同,就打开了京西的交通要道,随时都可以攻击京城。”

    张旭对于两个人的回答并不满意,瓦剌往常攻击明军,走的都是大同。他之所以开军事会议,就是想找出别出心裁的路线。

    用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下,摇了摇头问:

    “本将军想打个出其不意,还有什么新的路线吗?”

    二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显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马青,还是你来说说?”

    “靖康之难时,女真分两路攻宋,由完颜宗翰领西路军攻击大同一线,完颜宗望领东路军经山海关南下,最终完颜宗望部率先攻入汴京,倘若将军再想找一条路,恐怕也只有山海关一线。”

第十章 年轻的太上皇

    张旭听完马青的路线分析,恍然想起古装剧里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剧情,也点点头跟着附和道:

    “没错,清朝多尔衮攻打明朝,走的正是山海关?”

    “清朝在什么地方?多尔衮又是谁?”马青诧异的问,明摆着从未听说过。

    “先不提这个,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张旭搪塞了一句,拉下脸子看向薛守通和梁成问:

    “你们两个听清楚了没有?”

    “末将听清楚了。”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既然已经听清楚,就要牢牢的记在脑子里,省的一问三不知,本将军很想砍下你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大将军饶命,末将以后一定勤于军事。”二人匆匆拜倒在地乞求道。

    “滚回去吧!抓紧时间训练人马,过些天本将军要检阅你们的军队。”

    “是,末将告退。”二人说完,不敢继续逗留,匆匆离开。

    张旭看看这效果,觉得非常满意,即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同样又在两位叛将面前立了威!

    虽然马青表现的很不错,张旭也并没有表扬他,相比之下,他应该比两名叛将还要可恨……

    第二天早晨,张旭终于喝到了他要求的早餐牛奶,虽然二驴子的挤奶技术不怎么样,也终是挤来了半盆。

    张旭倒出一碗尝了尝,不禁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二驴子说:

    “你也尝尝。”

    二驴子学着张旭的样子,从盆里舀出牛奶喝了一碗,舔了舔嘴唇说:

    “比酒好喝。”

    “这就对了,喝酒是为了交际,喝奶是为了健康,多喝点!”

    正当两个人品尝奶茶之际,马青从外面迈步进入军帐。张旭呵呵笑着问:

    “马副将,要不要一起喝杯牛奶?”

    “末将想和将军告一天假。”马青郑重的说。

    “请假?这荒山野岭的,马副将想去干什么?”

    “太上皇今早已经离开清平镇,末将身为人臣,理应去送送。”马青回答。

    “马副将可是话里带刺!打算让本将军陪你一起去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弯子?”张旭挖苦道。

    此刻他已经手握重兵,再度面对副将马青,自然底气十足,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末将并不想惊动将军,只是没有军令,末将出不了营地。”马青指向蒙古包外面的瓦剌卫兵回应。

    “驴子,去备马,咱们陪马将军做一次忠臣良将。”张旭笑着说。

    二驴子很是听话,答应着匆匆离开,不多时便牵来三匹军马等在门外,除了张旭的察哈尔黑马和马青的黄骠马,还给他自己准备了一匹枣红马。

    眼看着三人就要纵马离开,两名瓦剌兵的头头迎了过来,挡住张旭说了一通蒙语。马青随即翻译道:

    “他们问将军要去干什么?”

    “告诉他们,本将军要出去练兵。”张旭指向远处连绵十几里的蒙古包讲道。

    马青又讲了一通蒙语交涉之后,两名瓦剌小头目才各自分左右让开路径。

    走出营地之后,马青前面带路,始终纵马驰骋。张旭骑着黑马后面尾随,这匹马不住的撒欢,吓得他只能趴在马背上,双手紧紧的抱着马脖子。

    幸好有二驴子骑着马在侧驱使,黑马才乖乖的跟着黄骠马赶路。

    当初离开居庸关北上,一行人长途奔波,路上走的速度很慢,而且始终由二驴子牵着察哈尔黑马,从未任它如此放纵过。

    直到此时此刻,张旭才明白,骑着烈马纵横驰骋,是一件多么心惊肉跳的事。

    张旭往常起床都已经是日上三竿,朱祁镇等人清早上路,这个时间已经走出很远,所以他们足足追了半个时辰,才总算赶上。

    眼看着马青拉住缰绳,后面的察哈尔黑马并没有就此停下,独自蹿出数百米,兜了个大圈子,才掉头回来,最终被二驴子拉住。

    路上只有两个骑马的男人,正护送一乘小轿赶路。走在前面的,是锦衣卫镇抚使朱镶,后面尾随的年纪很大,张旭也并不认识。

    见到张旭一众,朱镶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朗声说:

    “张将军,末将给您见礼了。”

    “我们来送送太上皇。”张旭笑着回应,纵身跳下马背。

    此刻那顶小轿已经停下,轿帘从里面打开,走出个身穿黄袍的青年。

    这人三十岁上下年纪,脸上的胡渣很长,神情多少显得有些颓废。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就是正统皇帝朱祁镇。

    正统是朱祁镇的年号,就像康熙是爱新觉罗玄烨的年号一样。

    当然,朱祁镇从前是正统皇帝,如今已经是太上皇。只可惜这位太上皇年轻的有些可怜。

    马青非常庄重的紧走几步,单膝拜倒在轿子前,郑重的说:

    “罪臣马青接驾来迟,请太上皇治罪。”

    张旭打心眼里不愿参拜面前的败军之将,见马青如此郑重其事,也只好学着他的模样单膝跪拜。

    还没等他跪在草地上,朱祁镇已经紧走几步,拉住了张旭的手臂,和善的讲道:

    “你就是张将军?朕已经听说了,将军以大智大勇救朕于危难,回到京城以后,朕当视将军如手足兄弟,与你共享富贵。”

    张旭听了觉得好笑,心里暗暗嘀咕:你的富贵已经落在朱祁钰手上,还拿什么跟我共享?

    朱镶闻言倒是精神大振,在旁附和道:

    “如今张将军也已经离开清平镇,可以跟我们一起护送太上皇回京。”

    “不急,朱将军护送太上皇先走,我们留下稳住也先,为太上皇脱险争取更多时间。”张旭堂而皇之的说。

    当然这也是实话,如果他跟随朱祁镇离开,也先必然会派人在后面追击,最终结果谁也跑不了。

    “将军赤胆忠心,末将佩服。”朱镶又拱手称赞道。

    “朱将军责任重大,快些启程吧!一路珍重。”马青在旁插言说。

    “末将这匹察哈尔黑马脚程不错,太上皇骑着它回去,或许能更快些。”张旭豪爽的说。

    他的坐骑的确是一匹宝马,只是实在不好驾驭,倒不如送给朱祁镇卖个人情。

    “朕不善骑马。”朱祁镇尴尬的回应。

第十一章 撸串

    张旭听了朱祁镇的话,登时来了火气,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连马都不会骑,还玩什么御驾亲征?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终是没讲出来,拍拍朱镶的肩膀说:

    “朱将军保重,咱们燕京再会。”

    “末将在京城摆好美酒,等将军凯旋。”朱镶朗声回应。

    张旭点点头,向后退了退让出路径,不再过多耽误时间。

    朱祁镇转身上轿,由朱镶护送着继续赶路。眼看小轿晃晃悠悠的走过草地,张旭苦笑着感叹道:

    “以他们的速度,恐怕也不一定比咱们先回去。”

    “将军巧言骗过也先,放走太上皇,估计他绝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马青插言说。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能再骗也先一次,你当如何?”张旭问。

    “倘若你我安然回到大明,末将愿为将军牵马执凳。”

    “这个赌约本将军不喜欢,咱们换一个,如果我能安然返回燕京,你就给本将军做一辈子副将;如果我回不去,主将的位置给你来做。”张旭霸气的说。

    “好,就依将军。”

    张旭笑着拍了拍马青的肩膀,脸上神情显得格外自信,随即吃力的爬上马背,掉头离开。

    马青看着张旭伏在马背上纵马疾驰,也憋不住一笑,骑着他的黄骠马在后面尾随,边走边说:

    “末将查过将军的履历,据说您已经从军多年,这马术倒是让人不敢恭维。”

    “本将军是炮兵。”张旭毫不示弱的回答。

    当他们返回大营驻地之际,察哈尔黑马身上也见了汗,多半是跑累了的缘故,这匹马总算比起先前老实不少,张旭终于可以撑起身子,体面的进入营地。

    随张旭来清平镇的其他兵将,这时候正忙活着杀一只肥羊,见他带马青回来,纷纷施礼问候。

    张旭翻身跳下马背,翻开羊肉看了看,脑海里浮现出个突发奇想的念头,随即吩咐道:

    “马副将,你带着驴子去找也先国师,要两根竹竿、一袋木炭、半斤芝麻,再配上几两胡椒粉、小茴香就更好了。”

    “张将军,你哪怕要两匹马,也不枉末将走一遭;也先好歹是瓦剌国师,整天找他要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将军的脸面何存?”

    “别废话,赶紧去,过日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讲什么脸面?”张旭笑着回应。

    马青又被抢白的没话可说,只好转身离开去找也先。

    张旭的军帐就在清平镇外,根本不用骑马,只需徒步前往,一刻钟便可抵达。

    打发走马青以后,张旭照旧兴致勃勃的看着几个人杀羊,手持屠宰刀的卫兵,剔骨的刀工特别出色,说话功夫已经利落的剔下一副羊骨架。

    “你叫什么名字?”张旭笑着问。

    “回将军,小的叫丁三合。”

    “你这刀工很不错!”

    “小的在三千营做过火头军。”

    “是吗?本将军原来就是神机营的火头军,咱们还是同行。”张旭笑着说

    “那感情好,以后有机会,跟将军切磋切磋厨艺。”丁三合笑呵呵的说。

    “你小子胆子可不小,今天就可以,你把羊腿都给我切成骰子块,本将军请你撸串。”张旭笑着说。

    尽管张旭等人居住的都是军帐,不过身边也总免不了有些农具,应该都是瓦剌人从汉地劫掠而来。

    其中一个崭新的石槽,老早引起了张旭的注意,这东西要比马槽小的多,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倒是正好可以用它做烤箱。

    马青带着二驴子去找国师也先,讨要回来两根竹竿和一些调料。

    张旭随即安排二驴子,拿着竹竿去砍成竹签子,又吩咐丁三合:

    “三,你先去厨房,把芝麻炒熟,交给马副将磨碎。”

    丁三合听了,扑哧一笑,也不敢多说,连连答应:

    “小的马上就去。”

    马青又气的脸色发青,终是按照张旭的吩咐去推磨。

    眼看着丁三合的肉丁和二驴子的竹签都准备就绪,张旭便安排其他几人学着串羊肉串。他亲自动手去点炭火。

    天色将黑,马青磨的芝麻酱已经完成,张旭把小茴香炒熟,加上盐面,又倒了半碗酒一起调入芝麻酱,就完成了烧烤料。

    在大明,被称作小茴香的调料,产自大西北地区,正是后世所说的孜然。

    张旭用炊帚把配制好的烧烤酱刷在肉串上,随即一串串架上烧着炭火的石槽,开始他的烧烤。

    炭火早已烧得通红,不一会功夫,便可闻到撩人的肉香,眼看着烤熟了十几串,张旭率先拿起一串递给丁三合,笑着问:

    “三,尝尝,本将军的手艺怎么样?”

    丁三合接过来吃了两口,点点头称赞道:

    “好吃,将军的手艺真是了不起。”

    “这手艺传给你了,动手烤吧!”张旭说着,拿起十几串生羊肉交给了丁三合。

    丁三合拿了个木凳,坐在石制烤箱跟前,接替张旭做起烧烤师。

    闻着烧烤的味道,张旭情不自禁想起前世学校外面的小店,那时候,几个同学经常偷偷溜出去,吃三五串羊肉,喝两瓶啤酒,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正当张旭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响起个粗旷的声音:

    “张将军好雅兴!”

    张旭抬起头,只见也先骑着战马从远处走近。他站起身,抱拳施礼笑着说:

    “恭迎国师。”

    “张将军不必多礼,本王出来巡营,路过张将军的驻地,特意来讨杯水酒。”也先哈哈笑着说。

    “国师里面请。”张旭指向军帐殷勤的讲道。

    也先翻身下马,同张旭一起进入军帐。

    二驴子招待客人倒是很有一套,匆忙点上油灯,随即端上桌两盘子烤羊肉串。

    瓦剌人生性粗犷,显然没吃过这么精致的东西。也先连着品尝了两串,点头称赞道:

    “好吃,还是你们汉人会享受。”

    “街边的小吃而已,难登大雅之堂。”张旭笑着说,随后亲自执壶给也先倒酒。

    也先喝了一杯,笑呵呵的说:

    “将军天纵奇才,本王近日有些困扰,特意来请将军解惑。”

    “国师请讲。”

    “今日正统皇帝已经启程回京,本王打算趁大明朝廷放松警惕发动攻击,将军以为从何处进兵最为合适?”

第十二章 坦荡荡的剽窃

    张旭先前听了马青的传话,便猜测也先要找自己探讨的问题,思来想去料定无非只有两件大事,所以提前开了个军事会议。

    有所准备以后,听到也先的问话,连他自己也憋不住噗嗤一笑,喝干一杯酒才开口讲道:

    “倘若国师有意攻打燕京,可分兵两路,一路佯攻大同,一路主攻山海关,必能大获全胜。”

    “将军因何认定由山海关南下,会有收获?”

    “当初女真部落南下灭北宋,走的就是这两条路。”

    “当真?”

    “而且末将昨日夜观天象,已然可以看出灭大明者,必然是从山海关入主中原。”

    “有道理,本王从前都是在西线作战,东线山海关自然会疏于防备。”也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问:

    “本王想在有生之年成就一番霸业,将军以为该从何处着手?”

    “国师以为蒙古汗王之中谁的功绩最大?”

    “将军说笑了,这问题普天之下人尽皆知,大蒙古汗国的功绩,非成吉思汗莫属,以至于如今蒙古大汗仍旧还是他老人家的后裔。”

    “以史为鉴可以知更替。”张旭笑着说。

    “将军所言极是,难怪古人都说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如今大汗脱脱不花越来越不好掌控,本王在京城战败之后,他私自同大明恢复了朝贡,看来本王想要入主中原,必须先除掉脱脱不花。”

    马青始终在侧作陪,听了也先这番称赞,气的拉着脸子一句话也不说,站起身迈步走出蒙古包。

    也先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看向张旭询问:

    “本王要打脱脱不花,好像跟马将军没什么关系?”

    “国师想多了,马青不胜酒力,喝醉了酒出去吐两口,总不该怪他失礼?”张旭嘿嘿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马将军也是性情中人。”也先哈哈笑着说。

    张旭闻言只是偷笑,他心里最清楚,马青为什么生气,毕竟自己出的主意,都是昨天从马青那里听来的,用二十一世纪的思维,已经侵犯了人家的版权。

    但是在十五世纪,版权这东西是不存在的,马青讲的话,张旭自然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复述一遍。

    也先喝的很尽兴,同张旭讲话也是越发亲近,一直聊到午夜时分,他才终于起身告辞。

    张旭送走也先之后,顿时觉得如释重负,懒洋洋的躺在板床上憨然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喊道:

    “驴子,本将军饿了,告诉老三,给我做点吃的。”

    二驴子闻言,从外面笑呵呵的进门问道:

    “将军,您想吃点什么?”

    “一天到晚吃羊肉,已经吃腻了,给本将军做一碗酱牛肉。”张旭吩咐道。

    “可是咱们没有牛?去哪里搞牛肉。”

    “把马副将给本将军找来,很快就可以有牛了。”张旭笑着交待。

    二驴子得令之后,匆匆出去传话,不一会功夫尾随着马青从外面回来。马青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怨气,酸溜溜的询问:

    “将军有什么吩咐?”

    “本将军想吃牛肉了,你去找也先国师,让他再分给咱们十头肉牛。”

    “末将知道了,立刻去办。”马青回应。

    张旭听他说话的口气,心里觉得很不痛快,眼看着马青就要出门,抬高嗓门喊道:

    “等一下。”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马青转回头问。

    “上次吃的涮羊肉很不错,你捎带要个铜锅回来,本将军晚上请你吃肥牛。”

    “末将都记下了。”

    “别急,有锅还不够,再要些木炭,干脆你去找张纸,把本将军的要求写上。”张旭假装很郑重的说。

    马青一副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他倒是还算配合,亲自去找来笔墨纸砚,替张旭写好所有的需求。

    这张清单非常详细,上面既有牛羊骆驼,也写上了锅碗瓢盆,还有桌椅板凳、粮食美酒,最后又要了两百吊铜钱。

    马青逐一登记完,吹干清单上的字迹,将其塞进怀里;一张脸拉的老长,转身离开去找也先。

    二驴子目送着马青出门,转过身好奇的问:

    “将军,要骆驼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要几匹良马?”

    “战马是打仗用的,属于战略物资,如果本将军开口要马,肯定会引起也先的戒心,这东西要不得。”张旭回答。

    “知道了,将军的鬼心眼太多,小人捉摸不透。”

    “小子,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马青虽然带着情绪,使命倒是完成的很顺利,不等晌午,便押送着张旭所要之物尽数返回,军帐周围立时变成了牧场。

    张旭走出军帐,四下巡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说:

    “俗话说入乡随俗,有了牛羊,还勉强像个样子。”

    马青来到张旭对面,把清单交上去,苦着脸子讲道:

    “将军,末将回来复命。”

    “不错、马副将办的差事,本将军还是很放心的,你明天再去找也先国师,要几套羊皮大衣、狗皮褥子,眼看着秋风凉了,总不能让弟兄们挨冷受冻。”

    “将军,如今才刚刚八月份,离寒冬尚远!过些日子再去也来得及。”马青反驳道。

    “未雨绸缪,懂不懂?执行本将军的命令,不会错的。”张旭抢白道。

    “好吧!末将明天再去。”马青无奈的说。

    张旭看着马青的苦瓜脸,心里越发痛快,翘着二郎腿问:

    “驴子,咱们这样整天吃吃喝喝的,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搞点娱乐节目?”

    “什么娱乐节目,小人觉得只要天天有肉吃,就像过年一样。”二驴子回答

    “肤浅,如今本将军手握重兵,总得有点精神追求,去找几块木条,叫上老三,本将军教你们刻麻将。”张旭回答。

    二驴子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只要张旭有命令,无论是否有用,他都会不打折扣的执行。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几根木条,割成方块做麻将倒是还算合适,有了原料,主仆三人便忙活了起来。

    经过张旭一番分配,二驴子负责把木条砍成大小差不多的方块,丁三合负责把木块修理方整,他亲自动手在上面刻字。

    从一饼、一万、幺鸡开始,逐步向后发展。原本看似不起眼的木工活,结果忙活了大半天,也没能完成几块。

第十三章 娱乐项目

    马青这两天火气越来越大,倒是始终执行着张旭的命令,第二天一早又带着几个人去找也先,要来了张旭交待的被褥、皮衣。

    回来以后,只是打发人把东西送进张旭的军帐,他连面也不见,直接回了自己居住的蒙古包。

    张旭始终坐在军帐门口刻麻将,见二驴子等人把被褥送了进来,不禁疑惑的问:

    “马副将呢?”

    “回去休息了。”二驴子回答。

    “嗯。”张旭答应一声,转着眼珠问:

    “驴子,你说咱们明天还能要点啥?”

    “这个吗?”二驴子想了想坏笑着说:

    “依我看不如再要两个瓦剌美人,能做饭、能挤牛奶、还能给您暖被窝。”

    “你小子才真是一肚子坏主意,本将军也喜欢女人,只可惜咱们很快就要离开,身边带着女人太麻烦。”

    “要走?什么时候?”二驴子惊喜的问。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下次也先再请本将军喝酒,应该就是离开的时候。”张旭低声回答。

    “好啊!等回到大明,咱们可都是功臣,说不定我二驴子也能做个芝麻官?”

    “你小子不是只打算要十亩地吗?”张旭抢白道。

    “还是做官好,和您一样,要什么有什么。”二驴子笑呵呵的说。

    “像你这样能做官吗?以后还是跟着本将军,保你小子衣食无忧。”张旭拍拍二驴子的脑袋说。

    恍然听到外面有卫兵吆喝的声音,张旭好奇的抬起头看向门外草场。只见羊群、牛群、骆驼群混在一起、四下乱跑,把六七名兵将忙的团团转。

    “有主意了,你去通知马副将,让他再找也先,给我要些木材,做几个栅栏,把这些畜生圈起来。”

    “马将军这几天始终憋着火气!我看还是等等再让他去吧?”二驴子有些心虚的问。

    “军令如山,懂吗?本将军的话就是命令,让他马上去,要三十车木材,连木头带车都给我留下。”

    二驴子听了这话,不敢再反驳,灰溜溜的去传“军令”。

    过了好半天,马青才从蒙古包里走出来,看也不看张旭这边,再次迈步离开赶往清平镇去找也先。

    整整一天,也没见马青的踪迹,直到黄昏时分,终于有几十辆勒勒车从远处驶来,马青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坐在车上。

    蒙古草原根本找不到什么参天大树,车上拉的不过都是些木桩而已。

    张旭已经开始享用晚餐,见马青走到面前,随手倒了碗酒,递给他笑呵呵的说:

    “马副将,辛苦了。”

    “末将按照将军的吩咐,运回三十车木桩。”马青说完,随即转身就要离开,并没有接张旭递过来的美酒。

    “马将军,难道你没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张旭笑着问。

    马青闻言突然一怔,四下巡视军帐几眼,莫名摇了摇头,不过立刻换了一副如梦方醒的神态,盯着门外诧异的问:

    “看守咱们的瓦剌兵,怎么撤了?”

    “自然都是你的功劳。”

    马青彻底傻了眼,直愣愣的老半天似乎还是没想明白,终究是出言询问道:

    “末将想不通,也先到底为什么撤了守卫?”

    “把酒先喝了,本将军再告诉你。”张旭指着酒碗讲道。

    马青越发听话,端起酒碗喝了个干干净净。张旭见了总算满意,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鲜牛奶,继续出言讲道:

    “本将军曾经看过一则小故事:战国后期,王翦带着六十万秦军伐楚,觉得自己权利太大,唯恐秦始皇有所猜忌,一路上不停的要赏赐,秦始皇才得以安心。”

    “将军所说的这则故事,出自《资治通鉴》王翦伐楚。”马青回答。

    “道理是同样的,贪婪的部下,最容易让掌权者放心,咱们要求越高,也先越发认定本将军是真心留下。”

    “作为一名将军,不能只读死书,要学会活学活用。”

    听了张旭这一通教训,马青显得心悦诚服,点点头称赞道:

    “将军所言有理,您的才智,末将自愧不如。”

    张旭听了不禁觉得好笑,心中暗暗嘀咕:我能有什么才智?只是比你多看了几部电视剧而已,你们这些书呆子,都是读书读傻了,不会变通。

    伺候在一旁的二驴子,见张旭数落马青,也不禁跟着嘿嘿的傻笑。

    “你笑什么?赶紧倒酒。”张旭吩咐道。

    二驴子匆忙拿起皮制酒壶,给面前两位将军各自斟满一碗,马青忙活了大半天,似乎有些渴了,再度喝光碗里的美酒,喘了口粗气询问:

    “明天末将还去讨要点什么?”

    “别把戏演得太假,明天你带人做篱笆围墙,外面的牛羊都圈起来,才像过日子的样子。”张旭回应,随后又交代道:

    “瓦剌守军都撤了,接下来守卫工作得由咱们自己承担,不但得提防也先,还得提防薛守通和梁成,叛将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末将明白,今晚末将会亲自部署守夜的卫兵。”马青干脆的回答。

    “有劳马副将了。”张旭说完,才端起自己的酒碗,陪马青喝了一口。

    要知道,三十车木桩,拉回的是极为恐怖的工作量。因此在第二天,马青便带着所有人忙碌起来。

    这样一来,帮张旭刻麻将的二驴子和丁三合,也都被马青征用了过去。张旭虽然身为主将,但是也不好强把人要回来。

    转了会眼珠,他抬高嗓门吩咐道:

    “驴子,去请薛守通和梁成,让他们来我的军帐议事。”

    张旭逐渐熟悉了明代的说话方式,因此在传达命令的时候,把开会改成议事。

    正忙碌着砍木头的二驴子,听到张旭的吩咐,立刻去传达军令。

    又是差不多半个时辰的,他才总算尾随两位叛将返回。

    这二人每次见了张旭,都显得很紧张,一副拘谨的模样施礼问候。张旭命他么坐下,笑呵呵的询问:

    “二位将军,都会写字吗?”

    “回大将军,末将读过书。”薛守通回答。

    “末将也识字。”梁成附和道。

    “会写字就好,看见桌上的木块了吗?你们每人拿一把刀,往木块上刻字。”张旭交待。

    薛守通拾起个木块看了看,诧异的问:

    “敢问大将军,让末将刻什么字?”

    “薛老将军在木块上分别刻东西南北四个字,每个字刻四块,中午之前完成十六块就可以。”

    “梁将军负责刻中发白,发字的笔画太多,刻着费力气,所以你刻够十二块就够了。”

第十四章 金蝉脱壳

    两位明军叛将,被张旭拉来做木工师傅,一块块的雕刻麻将,眼看着到了中午,给两个人定的木工活,也总算完成。

    张旭虽然用这两位干木工活,但是并不打算请他们吃午饭,摆出一副借驴拉磨白使唤的架势,笑呵呵的说:

    “二位将军辛苦了,今天就这样,明天清早,你们继续过来议事。”

    “是,大将军。”两个人抢着回答,谁也不敢稍有怠慢。

    打发走二人以后,张旭才吩咐丁三合准备开饭。

    午餐很简单,只有风干肉和馍馍,马青麾下那些兵将,都坐在门外围成圈子,手里拿着肉干和馍馍,津津有味的咀嚼。

    只有张旭、马青二人,坐在军帐中的方桌前,一边吃饭一边喝酒。

    马青这两天心情大好,喝酒也变得豪爽了很多,连续畅饮了两碗之后,看向门外喊道:

    “老迷糊,进来。”

    “卑职在。”随着回答的声音,一位长着花白胡茬的老兵从外面迈步进门,笑呵呵的问:

    “两位将军,有什么吩咐。”

    “赏你一碗酒。”马青笑着说,同时把刚倒满的酒递了过去。

    老兵接过酒碗,没有立即喝下,又转头看向张旭。

    “既然是马副将赏的,就喝了吧!”张旭和善的回答。

    他心里很清楚,古代读书人都很轻狂,大多瞧不起当兵的;像马青这样,好歹也算是个文武全才,他能够赏酒给一位老兵,说明这老兵必然有过人之处。

    不管在什么时代,可用性人才都是稀缺的,哪怕在五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照旧有很多人白白拿着文凭,啥正事也做不了。

    老迷糊听了张旭的吩咐,才道了谢,把碗里美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张旭没有多说,而是继续交待马青:

    “从今天起,你把他们分成两拨,轮着班休息,本将军搞土木工程是给也先看的,别让咱们的人太劳累。”

    “末将明白。”马青应道。

    吃过午饭只好,张旭也没心情自己去刻麻将,干脆骑上察哈尔黑马,出去练习骑术。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能力很差,为了逃离的时候不掉队,只能每天坚持学好这门技艺。

    察哈尔黑马绝对是马中极品,连续奔跑了整整一个下午,照旧还会上蹿下跳,尥蹶子、发脾气。

    张旭趴在马背上,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唯恐在上面掉下来。连累带吓,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打透。也说不好兜了多少个圈子,才总算从外面回到驻地。

    二驴子匆匆迎过去拉住缰绳,扶着张旭从马背上跳下来。张旭喘息了好半天,才开口骂道:

    “不许给这畜生吃东西,本将军就不信,我还能治不了它。”

    把黑马交给二驴子,张旭迈步走进军帐,只见晚餐已经摆上粗木方桌,马青正等他回来用餐。

    张旭皱了皱眉头问:

    “说来奇怪,也先这两天怎么没请咱们喝酒?”

    “将军因何偏偏要等也先请客?”

    “本将军打算做个局从瓦剌逃走,只有等也先请客的时候动手,才不会让他怀疑到你我身上。”张旭呵呵笑着回答。

    “也不知将军这些计策都是从哪学来的,尔虞我诈神鬼莫测,让人捉摸不透。”马青奉承道。

    “你就不要变着法骂我了,明天午后我照旧出去驯马,如果有也先的使者来请客,你给打发回去,咱们先凉他几天再说。”

    简单的吃过晚饭,马青便返回他的军帐休息,住在蒙古高原游牧部落,晚上点灯是非常奢侈的,所以即便是住在这里的兵将,也都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觉。

    第二天上午,张旭照旧跟薛守通和梁成一起开军事会议,会议内容多少有所改变。

    薛守通负责雕刻三、五、七、九万,梁成则负责雕刻二四六八万,所缺的一万,张旭之前已经雕刻完成。

    这两个货的雕工,倒是越发进步了很多,麻将上的字迹已经颇具神韵。

    张旭对他们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当然中午照旧不会管饭,眼看着到了开饭的时候,直接打发他们走人。

    简单的吃过午饭,张旭命人拉来察哈尔黑马,翻身骑上马背,继续去驯服这不听话的畜生。

    尽管没有喂它吃草,察哈尔黑马还是显得很不服气,又一路疾驰了五六十里,终于安稳了下来,速度也是骤减。

    张旭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并没有让他的宝马停下休息,而是继续纵横驰骋,直到夜幕降临,才返回驻地。

    马青的工程搞的不错,篱笆墙虽然还没有完全竣工,但是已经可以把牛羊分开圈养。

    张旭回到军帐,果然听说也先派人来请过他,被马青以练兵的名义给打发回去了。

    他没有太过在意,躺在木板床上,默默回想着已经制定的逃跑计划,以及中途可能出现的变故。

    所有人的生活,都按照这种规律过了四五天,张旭的麻将已经完成,外面也建起了一大片栅栏。

    眼看着又到了正午,张旭打发走两位免费的劳工以后,正带着二驴子往皮制口袋里装麻将,老迷糊从外面进门禀报:

    “回将军,阿失帖木儿求见。”

    “请马副将过来,本将军听不懂他哇啦哇啦的说些什么。”张旭吩咐道。

    老迷糊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传话,少时功夫,马青便和阿失帖木儿一起进门。

    正如张旭所说,这位瓦剌王子进门以后,又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蒙语。马青随即翻译过来:

    “今天晚上国师要宴请脱脱不花的侍者,请将军去作陪。”

    “好的,本将军一定早点赶过去。”张旭笑着回应。

    马青又把张旭的话翻译给阿失帖木儿,才打发他离开。送走阿失帖木儿以后,张旭看着这位瓦剌王子的背影询问:

    “咱们是不是可以跟也先提一下?以后再找本将军,让他打发个懂汉语的来?”

    “这事有些麻烦,精通汉语的瓦剌人都是亲王,凭将军的资格,恐怕还不够亲王上门来请。”马青调侃道。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也先、伯颜帖木儿和赛刊王兄弟三个,各个精通汉语,他们的后代为什么不会讲汉语了?”

    “也先兄弟的父辈,儿时生在京城,都学过汉语,自然可以传授给他们的子嗣;至于像阿失帖木儿这样,生在塞外草原的王子,已经不再注重汉文化。”

    “胡不汉化,必无百年之运;瓦剌一代不如一代,嚣张不了几年。”张旭点点头附和道。

第十五章 军事演习

    张旭虽然答应赴宴,却没有忙着赶过去,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同马青一起偷偷离开,直奔叛将薛守通的营地。

    此刻薛守通正在军帐里睡午觉,听到张旭到来的消息,慌里慌张从床上爬起,连鞋子都没来及的穿,便匆匆出门迎接。

    “末将未曾远迎,还请大将军恕罪。”

    张旭看看他这副窘态,也不禁噗嗤一笑,随即朗声询问:

    “薛老将军,你的军帐里可有直条香?”

    “回大将军,末将的军帐里尚有几包,您稍等,末将立刻去取。”薛守通干脆的回答,转身返回蒙古包。

    明朝的香分为两种,一种是香料,点燃之后可以散发香气,如檀香、麝香、龙延香;另一种就是张旭要的直条香,又叫线香,专门用来求神拜佛。

    想想薛守通这样的叛将,肯定是心里有愧,免不了要做些烧香拜神的勾当,来谋求心里安慰,所以张旭开口便跟他索要。

    眼看薛守通捧着直条香送出来,张旭随即吩咐道:

    “点上香,插在门口,然后召集你和梁成的人马,一炷香之内必须集合在军帐外听命。”

    薛守通听完手掌也不禁打颤,匆忙把一柱直条香点燃,插在军帐门口,立即吩咐部下集合人马。

    随着军鼓的声音响起,大批兵将从周围聚拢而来,总还算有些秩序。

    张旭始终坐在马背上等候,眼看着直条香烧得干干净净,外面的兵将始终没有尽数聚齐,军帐外,还是鼓声依旧。

    薛守通和梁成,站在张旭的马前,见他走近,纷纷带头高呼:

    “大将军威武。”

    后面的兵将听到主将呼喊,也跟着附和起来。张旭高举马鞭示意众兵将安静,然后冷冰冰的问:

    “二位将军,可知道违抗军令是什么罪?”

    “末将知罪,请将军开恩。”二人拜倒在地异口同声的说。

    “也罢,今天是初犯,本将军就饶过你们,等下次一并处罚。”张旭淡笑着说。

    “谢将军不杀之恩。”

    “责罚可以免除,规矩不能改,从今以后,集结队伍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完成,谁敢耽误,本将军绝不留情。”

    “是,大将军。”

    “你们麾下共有多少人马?”

    “回大将军,末将二人麾下共有九千士卒,各个都是骑兵。”薛守通抢着回答。

    “九千人,太多了,本将军没有闲粮养这么多酒囊饭袋。”张旭骂道。

    这下再没人敢多说,一个个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候。张旭顿了顿继续说:

    “今晚本将军要搞一次军事演习,试试你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

    “如何演练,还请将军明示?”梁成询问。

    “午夜之前火起为号,你们的人马必须在一炷香之内集合,往土木堡方向急行军五百里。”

    “作为骑兵,最重要的是反应速度,这次演习正是为了考核你们的应急能力,一炷香时间内没有集合的兵将,按不合格处置;进军途中掉队的,同样也按不合格处置。”

    “都给我记住,本将军的麾下只留精兵。”

    听了张旭一番挖苦,薛守通和梁成异口同声的说:

    “末将领命。”

    “今晚本将军会禀报也先国师,借五千瓦剌兵,跟着本将军在后面尾随,对于演练不合格的兵将,一律诛杀。”

    “末将明白。”

    都安排好了以后,张旭调转马头匆匆离开。薛守通见张旭走远,抬高嗓门吩咐道:

    “通知下去,今晚谁也不许脱衣服,听见鼓声以最快的速度上马出营,无论往什么方向走,绝不能让后面的瓦剌骑兵追上。”

    梁成同样也交代了一番,大致内容跟薛守通讲的差不多,核心思想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军营,想尽一起办法活下去。

    马青跟着张旭走了一大段路,才出言询问:

    “将军的意思,是打算趁乱离开?”

    “没错,通知咱们的人,轻装简行,随时等我军令。”张旭回答。

    “末将遵命!”马青兴奋的说。

    张旭返回自己的军帐,特意找来二驴子笑着问:

    “你小子自称惯盗,是不是可以露一手给我们看看?”

    “当然可以,瓦剌人晚上防守松懈,哪怕您看中了也先家里的宝贝,俺也能偷来。”二驴子自信满满的说。

    “咱们即将离开,没必要惹太大的麻烦,我在周围看过了,瓦剌人存了不少过冬的干草,你找个靠近清平镇的位置,点着三五堆就可以。”张旭交代道。

    “俺有个要求。”

    “说吧!什么要求?”

    “老迷糊手里有火石,您得帮我要上两块。”

    “这事容易,我让马青去要。”

    都安排妥当之后,张旭仔细想想再没什么后顾之忧,才带着马青前往清平镇见也先。

    此刻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也先正拿着一把铁皮弓,在院子里练箭,他身边站着个身穿蒙古袍的青年男人。

    男人捋着小胡子,明显可以看出,并非也先的部下。

    “拜见国师。”张旭看向也先,抱拳施礼讲道。

    “张将军来了,试试本王的硬弓。”也先说着把手里的铁皮弓交给了张旭。

    张旭接在手中一个不留神,差点把铁皮弓掉落在地,匆忙握住,才发现这硬弓足有二三十斤的份量。他高高举起打量几眼,笑着说:

    “国师这是难为末将,如此分量的硬弓,末将可拉不动。”

    “听说近日将军在练习骑术?”

    “没错,末将从前很少骑马,担心日后给国师丢脸,所以正在勤加练习。”张旭回答。

    “骑不了马,拉不了弓,将军从前又是如何掌管军队的?”也先好奇的问。

    “不瞒国师,末将在神机营任职,从前管的都是炮兵。”

    听了张旭的话,也先微微点头,随即笑着说:

    “土木堡一战,本王缴获了明军数千火炮,将军可有兴致一看?”

    “当然。”张旭干脆的回答。

    “将军请。”也先说完,亲自带着张旭迈步走向后门,直奔第二重院落。

    那位青年男人,跟在他们身后,始终没有说话。也先直到此刻才给二人做了介绍:

    “将军,这位是脱脱不花大汗的使者满都鲁亲王。”

    “幸会,幸会。”张旭抱拳说。

    “满都鲁不懂汉语。”也先提醒道。

    马青随即把张旭的话翻译了一遍,这位蒙古亲王也还算客气,同样一抱拳说了句问候的话。

    此时已经推开院门,张旭看到眼前景象不禁一愣,后宅原本应该是金屋藏娇之所,却紧密的停了十几辆勒勒车,上面盖着长短不一的羊毛毡子,捂得非常严实。

    也先撩开一领毡子,笑着讲道:

    “将军且看,这正是本王缴获的明军火炮。”

    见也先一副炫耀的神情,张旭不禁苦涩的笑了笑,原以为他所缴获的是些高大威猛的火炮。

    结果这些炮筒都跟迫击炮差不多粗细,长度只有四十厘米左右,更像他儿时在老家放烟花的炮筒。

    “将军似乎没瞧上这些火炮?”也先好奇的问。

    “从前末将始终有所疑惑,国师的骑兵已经在土木堡歼灭明军主力,因何没能攻克京城?今天总算明白了其中缘由。”

    “说来听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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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介绍:
姓名:张旭,性别:男,年龄:有待考证,括号:家里父母早亡,谁也说不好他到底是哪年生的。
职务:原神机营火头军厨子,土木堡战场逃兵。
入狱原因:不详,或许是因为菜做的不好,导致明军战斗力减退,被瓦剌铁骑打的全军覆没、御驾亲征的大明皇帝被俘。
官方定性:作为厨子,他是御营唯一的幸存者。皇帝被俘,君辱臣死,活着就是犯罪。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落大明:从炮灰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