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看了看那水中隐隐约约、似乎随着水流晃动而波动,介乎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别府门户,白乙又扭头看向因为修士斗法而导致灵性波动的方向,眸子里有些许不忍。
虽然她的计划,本就是让那几个人拖延时间,方便她去别府里炼化福地核心。
可松先生就算了,那本就是白家培养的,为白家献上性命也是份所应当的;韩先生滑不溜秋,不会死战。
偏偏那刘鲤丫头……
若是不去管她,她或许真的会死战不退,直到身陨。
那个丫头太死心眼了!
死心眼到,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若非如此,白乙也不会和她成为朋友。
只是如今的形势,让白乙有些迟疑。
她的身外化身,还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此时她需要刘鲤为她阻击敌人,直到她进入别府,炼化福地核心。
可如果刘鲤按照约定去为她阻敌,很可能会死……
眼神变化数次后,白乙的目光变得冷漠而高远。
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阻拦她的向道之心!
若是自己真有成道之日,或也可将刘鲤的一点真灵从时光长河里复活。
想到这,白乙再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门户里。
在穿越那白玉大门的瞬间,她的外表发生了剧变,从一个俊俏的男青年,变成一个梳着流云髻,白衣红唇的冷艳仙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恋,决然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门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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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眼前出现门户洞开异象的时候,夏咏初只分神了刹那。
他注意到百米外,他的对手也有片刻的失神,他随即便意识到,这应该有很多修士的眼前都出现了异象。
且那异象应该都是同一时间出现的,无远弗届。
随着异象的出现,湖区那边传来了堪称磅礴的灵性波动。
哪怕是傻子,也该知道,那扇门户真实的位置,应该是在湖区。
那门户洞开只是片刻,很快就有一条幽幽渺渺,亦真似幻的白色身影跃入那门户的虚影中。
看其窈窕婀娜的体态,应该是个妙龄女子。
这是谁?
莫非是白乙?
白乙是女子?
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夏咏初的剑丸已经带着数十道剑气悄无声息地斩去。
可惜的是,他的对手心志也很坚定,几乎立刻回过神来,控制剑丸挡下夏咏初这一击。
夏咏初来不及遗憾,他敏锐地觉察到,对手的情绪似乎变得有点浮躁。
略加思索夏咏初就明白,对方既然是冲着白乙来的,肯定是想破坏白乙的计划。
而此刻一扇虚虚实实的门户洞开,并且能感受到湖区传来的澎湃的灵性波动,对方肯定会想,是不是白乙的计划已经顺利开展,进入了门户中,即将有所收获?
这个时候,对方一定很急躁,很想快点摆脱自己,去阻止白乙。
想到这,夏咏初突然一改剑势,从原本招招凌厉致命,变得剑势绵里藏针,以纠缠为主。
不再求杀伤,而是拖延对方,剑气绵绵不绝,围困对手。
段容平气得差点大骂。
这是斗剑吗?这是泼妇骂街!
斗剑不是这么斗的!
原本他就像是在与一志同道合的知音好友,琴箫合奏。
乐曲悠扬,配合流畅,如同高山流水,碧空如洗,心心相照。
然而,突然间,那位知音好友丢下竹箫,掏出一把唢呐,狰狞一笑,吹奏起来……
又像是他正在吃着烤羊腿,喝着葡萄酒。
那烤羊腿上撒着盐粒和上等的香料,烤得油光外焦里嫩,香味扑鼻。葡萄酒是琥珀色的,甜中带酸,酸而不涩,满口留芳。
然而一眨眼,葡萄酒和烤羊腿都不见了,被人换上了一盘被啃得乱七八糟,沾着肉丝的鸡骨头——瞬间就倒了胃口。
不,更像是,他在一家环境优美的青楼,重金买下一位花魁的初夜。
夜已深,正是良辰美景。
摇曳烛光下,花魁人比花娇,羞涩一笑,低眉倾诉。
他心中一荡,握着她白皙软嫩的柔荑,闻着她身上传来幽香。
琴声袅袅。
有美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气氛缓缓推向最高。
美人娇喘,钗横鬓乱,脸色艳红,意乱情迷。
正在这时,猛一低头,发现身下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两百斤重涂脂抹粉花枝招展胡须还没剃干净的……男人。
就是这种感觉!
甚至就连他的无瑕剑心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段容平伤心、失落且愤怒。
他不想再斗剑。
他现在只想,杀人。
就在这时洛飞雪、肖慧和捌拾叁围攻刘鲤之处,传来比之前更为剧烈的灵性波动,显然是有人揭开了一张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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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其中当然想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但是这些年的江湖漂泊,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真正最理想、最完美的时机,很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甚至可能未必存在。
如果一直傻傻等下去,就会把那些不完美但也还不错的时机也错过。
所以,适当的时机,绝不是完美时机,而是一个还不错的时机。
当眼前浮现门户洞开异象,而围攻刘鲤的三人也微微一滞时,夏其中就明白,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
一面极品法器铜镜悄然飞出,对着洛飞雪照下。
选择洛飞雪是有缘由的,当然不是因为刘鲤讨厌她。
而是因为,洛飞雪未必是最弱的,可她和刘鲤缠斗良久,对她的手段夏其中已经比较熟悉,甚至能预判她的应对。
尽管这样一个清丽无双的少女,死了会有点可惜,但毕竟现在她是敌人。
而敌人,不是美的最好,而是死的最好。
被极品法器铜镜一摄,洛飞雪微微一滞,不仅仅是身形动作,就连思维都有那么一瞬的迟滞,只是身体跟着惯性继续在御器飞行。
像她这样的天骄,实力、宝物都足够,自然不可能被困很久,也就一两个弹指吧。
就连肖慧和捌拾叁在这瞬间,也都决定不去救她,相信她的保命手段。
毕竟,这只是一件极品法器,不是法宝,预示着来者的实力有限,连法宝都用不起。
何况,来者这番出手,已经暴露,灵性波动比他们弱小了不少,并非天骄战力。
这个来者的偷袭肯定是为了要救刘鲤,而他们二人选择继续对刘鲤穷追猛打,这不能说是错误的决策。
就连洛飞雪也没想着要求救,她觉得自己能够应付。
然而下一个刹那,洛飞雪也好,肖慧和捌拾叁也好,全都大惊失色。
因为那件极品法器铜镜竟然爆了!
爆了!
除了直面生死危机的洛飞雪之外,捌拾叁和肖慧在暗叫不好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个念头:这人得是有多败家啊?
镜、鼎、炉等有特殊作用的极品法器,与防御法器一样,价格贵于一般极品法器。
这一爆,就是爆掉了一两万上品灵石。
就算家里有矿,也不是这种玩法啊!
而洛飞雪则在那一瞬间,没有余暇多想。
她的心灵深处生出一种恐惧,这是她自身的灵性在示警。
在近在咫尺之处爆掉的极品法器铜镜,自然不会是毫无作用,其威力,几乎相当于一道极强的神通。
巨大的冲击力,将洛飞雪掀下她驾御的法器飞梭,向下极速坠落。
并且她的护体罡气也被震散,整个人也被炸得晕头转向。
与此同时,一枚剑丸鬼鬼祟祟地飞到了她附近,迅捷无比地刺击,同时分化出一时数不清的剑气,从种种奇诡刁钻的角度向洛飞雪袭来。
这个时候肖慧和捌拾叁才发现她情况不妙,但已经来不及援手。
也或许,他们是想看看洛飞雪的底牌是什么?
洛飞雪吓得花容失色,奈何她之前被铜镜摄了一下,紧接着又被铜镜的自爆给炸得七荤八素,这时根本无法施展防御神通或法术。
无奈之下,她的神识激发了自己的发簪。
那是她保命的底牌,有她师父亲手为她封印的三道防御神通。
神灵境修士的神通,威力何等惊人?
可以说哪怕与金丹真人争锋,这发簪也能保她短时间不死。
剑气“簌簌”地刺在防御神通上,却是无法洞穿。
就算是她从这高空摔落下去,在这防御神通的保护下,也不会摔伤。
夏其中反应很快,不再与洛飞雪纠缠,立刻操控剑丸,掉头配合刘鲤向肖慧迫去。
失了法宝的肖慧,当然还有保命的底牌,但他觉得用在这时候太浪费,因而只是沉着防御应对。
好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剑术虽然很惊人,终究不及段容平远矣,肖慧应付起来虽然吃力,却也不至于步步惊险。
“还不走!”夏其中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下刘鲤。
不过听到夏其中焦急的大喊,刘鲤只是施展神通攻向肖慧,将肖慧逼得撞向剑气,却丝毫没有趁机离开的意思。
她一边攻势不停,一边传音:“我要替白怡拖住他们。”
这时洛飞雪虽然还在坠落,但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很快可以重新加入战斗。
她虽然动用了底牌,但战力其实折损不大,如果她加入战斗,夏其中和刘鲤会更难以逃离。
夏其中破口大骂了两句,才又传音:“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我也没让你陪我死。何况,谁说我一定会死!”刘鲤傲然回答。
夏其中真后悔之前没有用特殊的晶石摄录她狼狈不堪的影像,在她这死鸭子嘴硬的时候甩出来打脸。
不过得到了他的帮助,刘鲤确实缓了过来。
很快,洛飞雪娇叱一声,召来她驾御的法器飞梭,一边满脸怒色地操控着双环,一边加速向地上飞来,转眼即至,她竟然丢下刘鲤不管,专心对付起夏其中来。
刘鲤倒是轻松了,夏其中却苦不堪言。
他的实力本来就比这三人要弱了许多,只是打了洛飞雪一个出其不意。
此时被洛飞雪针对,他立刻就陷于下风。
那洛飞雪驾御着法器飞梭,快如闪电,不断从他身边低空掠过,一道道神通配合着双环,眼花缭乱地向他打来。
换个普通的神通境修士,估计都被这攻势淹没了。
不过夏其中这些年通过奇遇,倒也积攒了不少底牌,有大威力的符箓,有可以用来自爆争取时间的法器,而且自身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短时间内倒也无性命之忧。
值此紧张的时刻,夏其中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的濒死,不知道那个斗笠客,会不会过来救他?
正当他这么想着,那边就传来了剧烈的灵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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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其中暗算洛飞雪,让洛飞雪用掉保命底牌的时候,段容平愈发烦躁,剑势又加快了几分。
不过他终究是仙道联盟里,金丹以下剑术第一人——夏咏初出现之前的。
其剑术手段,心性,都非寻常修士可比。
哪怕是心烦意乱,出手依然快而不乱,剑势堂皇大气,如同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杀气腾腾,却又堂堂正正。
隔着数百米,一剑接一剑地杀向夏咏初。
夏咏初脸带微笑,不但恰到好处地接下了段容平所有的剑气,还有余力编织出一张剑气之网,阻止段容平离开。
又斗了数合,那边洛飞雪已经重新稳住,形成三打二的优势局面,却又无法短时间拿下刘鲤和夏其中,时无咎和池希炆也和那白家的天骄战力斗了个旗鼓相当——看似旗鼓相当,应该是双方都有余力。
段容平明白过来,如果想要短时间内有所突破,只能看自己的了。
“是你逼我的!”段容平怒喝一声,也不犹豫,掏出一柄只有指头长短的白玉小剑。
他松开手,小剑悬浮在半空。
见到那小剑的瞬间,夏咏初就觉得不妙,有种大难临头、令他恐惧得要汗流浃背的感觉。
这显然是对手的某个底牌,很可能有瞬杀自己的能力。
夏咏初可没兴趣用自己的身体去了解对方的底牌是什么。
他直接掏出七情灯,催动。
“啊呀!”段容平大叫一声,痛苦地闭目从他驾御的飞剑上掉落,气息陡然降了一大截,不过并没有死去。
而夏咏初也不轻松,眼耳口鼻无不流血,看着凄厉无比。
第203章 莫非要夺舍我?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夏咏初的目的,只是替白乙拖着对手一阵,并非真的想和对手打生打死。
能不分生死,尽量不要分。
能不动底牌,尽量不要动。
要不是看到对方动用了一张威力巨大的底牌,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夏咏初也不会强行催动法宝七情灯的“灭魂”功能——这个名字是他自己取的。
只要和对手战斗一段时间,或者诱骗对方去攻击这件法宝足够长的时间和次数,就能摄取到对手足够的气息,然后启动“灭魂”功能,直接攻击对方的神魂。
若是神魂弱一点的修士,那就能直接杀死,比如当初在红莲宗的那处秘密布置里,“三宝”修士用七情灯瞬杀了4个神通境修士。
但是神通境和神通境也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有房一族,你在SH有套房,和在西北内地农村宅基地上有套自建房,那意义还是不同的。
那4个神通境修士,都只掌握了三五门左右的神通,属于神通境里仅仅比垫底好一点的弱鸡,神魂强度还不到段容平的十分之一,当然容易瞬杀。
而夏咏初想要瞬杀段容平,就力有未逮了,只能重创之。
并且启用“灭魂”功能,也不是毫无代价。
虽然这些年,夏咏初暗地里搜集了不少强烈的情绪作为“灯油”,但因为他毕竟人性未泯,所以没有去大规模杀人或折磨人,只是吓一吓别人,或是弄个无伤大雅的小圈套捉弄别人。
所以搜集到的情绪,不算特别极端和强烈,灯油的质量和数量,都稍嫌不够。
现在要强行瞬杀这么一位强大的对手,他还是以自身的神魂为引,辅以燃烧灯油,瞬间启动了七情灯最大的威力——准确地说是他目前能触及到的威力。
估计能发挥出这件法宝十分之一的威力来。
这一下,确实让段容平够呛,这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起码是骨骼全碎,并且神魂严重受损,至少在这福地期间,是别想再有战斗力了。
“嘭”,段容平重重地摔在数十米外,也不知摔断了多少骨头,关键是他的神魂被重创,整个人浑浑噩噩,奄奄一息。
夏咏初没有去捡段容平的纳物囊和剑丸,只是收取了他那柄指头长的白玉小剑,缓了缓让自己神魂恢复一点,便向夏其中那边奔去。
之所以不去帮松先生,是因为他知道松先生的手段,拖住那两人绰绰有余。
而如果自己赶过去,那等于是要联手松先生,击退甚至击杀对面两人。
那两人毕竟也是顶尖宗门的天骄,不知有多少底牌在身上,如果把对方逼急了,自己和松先生也未必讨得了好。
还不如先去帮助夏其中,稳住那边的局势,等到白乙的身外化身赶来,再做打算。
却说夏其中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个神秘的斗笠客果然过来帮他了,他和刘鲤的小命都能保住了。
在放松的同时,夏其中还是不免有些疑惑——这老东西到底是谁,为何三番五次地帮自己?
莫非……自己的英俊之名已经传出去了?对方想要强人锁男?
当然是玩笑。
可另一个可能,却让夏其中打了个寒颤——修行界,不乏夺舍的传说。
莫非是自己的资质太过优异,被人看中了,要作为夺舍的目标?
不过细想,却又不太可能。
毕竟这位神秘的斗笠客,也不是什么大神通者,只是个普通的、最多是有点厉害的修士而已。
不过等等,那剑丸和剑术为何看起来如此眼熟?
这种不能留手的场面,夏咏初当然不会为了保密而放弃自己最凌厉的手段不使用。
夏其中到底也不好意思直接传音问“请问你是我爹么”,而且此时三对三,虽然不再险象环生,但也不至于说可以高高挂起,还是得认真对敌。
场面进入了势均力敌的阶段,夏咏初和松先生都不想速胜,只想拖延时间。
而对手们呢,也并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来取胜。
虽然知道白怡很可能已经进入某个关键的地方,去尝试获得机缘了,但是获得机缘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反正不是白怡的对手,就算白怡获得了机缘……他们依然不是对手。
反过来说,虽然他们和白怡一直喊打喊杀,但白怡一直没有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就算现在白怡获得了天大的机缘,等到出了福地,大不了她先一步晋升金丹。
可等她晋升金丹了,依然不会去追杀他们。
哪有金丹真人出手追杀神通修士的?除非红莲宗想被其余十一宗共同针对,以后红莲宗的神通、罡煞修士在外,随时会被其余十一宗的金丹真人随手拍死。
因此,不管是肖慧也好,还是时无咎也好,哪怕和白怡有化不开的仇怨,也缺乏在此时此地拼死之心。
毕竟,他们在福地里的收获也不少,晋升金丹的资源足够了。
未来可享寿元800,何必在这时候想不开,与人打生打死?
因此,两处战场都这么周旋了下去。
肖慧等虽然不愿打生打死,但也不想轻易放弃,让白怡得以轻轻松松毫无顾忌地探索那处机缘之地。
双方有默契地保持着烈度不算高的斗法。
如果段容平这时候醒来,估计要被气得再晕一次了。
除了被逼无奈的洛飞雪之外,他竟是唯一一个准备动用底牌的,其余几个王八蛋都没按照约定打出底牌。
当然洛飞雪更生气,她是唯一真的使用了底牌的,段容平的底牌还没用就被人抢走了。
双方斗法了约一个时辰,白怡的身外化身赶到,也加入了战斗,并向夏咏初和松先生传音:“快点解决他们,过来帮我!”
如果是高烈度的斗法,根本不可能坚持一个时辰之久,毕竟御使法宝、施展神通都要消耗神魂之力和法力。
高烈度的斗法之下,能坚持一炷香的功夫都算持久了。
可自从段容平晕倒,双方进入均势之后,都默契地采取了低烈度的战法,不能说完全没有消耗,但他们各自的恢复的速度能更得上,这样打下去,再打一天一夜都不是问题。
可白怡身外化身的到来,却陡然改变了局面。
夏咏初可以不听她的,或者阳奉阴违,松先生却不敢不听。
见松先生开始爆发,时无咎和池希炆不约而同地选择暂时退避,不愿撄其锋芒。
再斗得数合,他们二人支持不住,便传音肖慧、洛飞雪和捌拾叁,一齐有序地撤退。
池希炆还算有良心,带着昏迷不醒的段容平离开,甚至还找到了段容平的剑丸和飞剑,小心地给带上了。
至于那柄厚背刀,就被选择性地遗忘了……
这边白怡的身外化身一声令下,众人也并不追赶。
“出了什么事?”松先生关切地问。
白怡的身外化身,脸色不太好,“我这一路赶来,偶然发现,剩下的许多修士联合起来,准备来和我争夺机缘。他们个体实力不算强,但人数众多,倒也是麻烦。关键是,他们不知什么缘由,竟然知晓了门户真正的地点,正在加快速度赶来。那门户里面,也有一点麻烦,师侄你进来帮我,让我能尽快达成目标。”
又对夏咏初和刘鲤说:“韩先生,鲤儿,还得麻烦你们守在门户之外,若是那些修士赶到时我还没有成功,需要你们为我争取一点时间。韩先生,我定会给你满意的报酬。鲤儿,你也是,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刘鲤不悦地挥手:“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又好奇地盯着白怡的身外化身:“你的身外化身为什么选了个男人?不觉得不方便么?看着也不算帅气、”
白怡的身外化身笑道:“自然没有你的小意中人帅气。”
刘鲤并不害羞,只是冷笑一下,“他?哼。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废的意中人。”
白怡会意地点头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看着夏咏初正色道:“韩先生,如何?”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把那些天骄得罪了,夏咏初自然不会再转换阵营。不过,让他拖延点时间可以,要他卖命那自然是不够的,他笑着点头,沙哑的嗓音简单地说:“可。”
夏其中一直盯着他,像要透过斗笠把他看穿。
可惜这斗笠虽然不是什么法宝,却是有着隔绝查探的功能,夏咏初根本不担心,大大方方任由这小子看。
看了半天,夏其中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只能怏怏地收回目光。
松先生对夏咏初和刘鲤郑重地说:“二位,白真传的图谋能否实现,就靠你们了。还请不遗余力地为白真传阻敌!当然,如果真要遇到不可力敌的情况,那还是优先保护自身,你们都是白真传的朋友,若是陨落,白真传也会伤心好久。”
这番话自然是白怡授意他说的,总不可能直接说“麻烦你们死也要死在这里不许逃跑吧”,那样的话估计刘鲤掉头就走。
反而这样一番话出口,激得刘鲤傲然道:“我就不信这福地里还有谁能威胁到我的性命。你放心,但凡我活着,都不会让你的谋划落空,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寻你的机缘。”
好在她也不是完全无脑,最后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还是尽量快点啊。”
夏其中除了叹息,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我走了啊。”
“你走啊,没让你留着,”刘鲤并不因夏其中要离开生气,她性格中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和期待强加于人,“这事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刚才来救我,让我感动了一下,不过其实你不来也没事的,我还有很多杀手锏没暴露呢。算了,还是感谢你一句吧,毕竟其心可嘉。接下来你自己保重!等离开福地我会再找你。”
夏其中其实想让她挽留一句,自己才方便借坡下驴。
但刘鲤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好真的离开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远离,走出一段路后又折返,心想如果刘鲤遇到了危机,他还是得救。
“事不宜迟,还请韩先生和小鲤儿你们跟我这具身外化身过去,到距离那处洞府门口更近的地方来设下防线。”白怡的身外化身客气地说。
“自当如此。”
跟随白怡过去的路上,夏咏初不由得动念,这位辣手仙子究竟找到了什么天大的机缘。
对于这种出身顶尖大宗门,天资卓绝,资源丰富,几乎铁板钉钉能成就上品金丹的坤修来说,要什么样的机缘,才值得她冒着生命危险,筹谋良久,甚至让自己的朋友也冒着奇险?
同时他也感到怀疑,刘鲤难到就真的对朋友这么忠心耿耿?
只想着义务帮忙,没想过要报酬,也没有想过分一杯羹么?
虽然好奇这些,但这些问题并不适合问出口,夏咏初也只能憋在心里,自己琢磨。
到了湖边一处,白怡的身外化身道:“门户就在附近了,还请韩先生、小鲤儿在这里与我这具化身阻敌,松师侄,你自进入门户来寻我。”
松先生毫不迟疑跳入水中。
刘鲤张望了一下:“是那个仙人别府么?我之前也探索到这附近了,差一点就被我找到了呢!”
她语气挺遗憾的样子。
夏咏初沙哑着声音问她:“如果当时你找到了,就怎样?”
“就进去探索呗,我找到了,那自然就是我的机缘。”刘鲤一副“你怎么脑子这么不开窍,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我”的语气。
白怡的身外化身在旁边笑了笑。
对这位好友的性格,她是知之甚详。
夏咏初道:“行了,不说题外话了。战斗随时可能开打,白贤弟……白真传你最好能给我们说说,有哪些修士会过来争夺机缘,各自有什么看家本领。”
“理当如此。”
简单地讲了几个修士的信息后,白怡补充:“对了,刚才退去的那几人,实力并未严重受损,他们也极有可能卷土重来,不得不防。”
“我清楚。不如这样,我们三人分开来,各守一个方向吧。”
“可以,”犹豫了一下,白怡的身外化身说,“小鲤儿,如果事不可为,你就躲到门户里去,把人放进来,我们来个瓮中捉鳖。”
第204章 诡异的场景
松先生跨入那亦真似幻的洞府门户,只觉身上似乎有什么被褪去了,他停下了仔细检查,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因此他摇摇头,继续赶路。
这门户后的情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认为这是仙人别府,应该有着巍峨的宫殿,威严的雕塑,奢华的装饰陈设……
但是统统没有。
进入别府后,就像是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是一片原始的地貌。
不过如果仔细寻找,依然会找到一些人类曾经存在的痕迹。
比如那一大片灵药,周围隐隐有着阵法和藩篱的痕迹,只是篱笆早已腐朽,阵法也被杂草淹没;比如那一处爬满青藤之处,仔细看,或许之前是豢养灵兽的兽棚,只是坚比法宝的棚子早已腐朽垮掉,只剩一些残破木桩子见证着这里曾经的辉煌罢了。
当然,这里历经了上万年,如此残破腐朽,也是正常。
不过既然是仙人居所,开辟在仙人的福地之中,就算是别府,也应该有一套机制,保住其万年、十万年、乃至数十万年不变。
否则算什么仙人居所!
那可是仙!
与天地同寿,伸手可摘星拿月。
随便做点布置,让自己的别府里十万年都历久弥新,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这处为何如此凋敝呢?
也或许,这位仙人不喜排场,对于自己的别府也没有精雕细琢?
松先生压下了心里的纳闷,按照之前白怡的交代,辨认了一下方位,然后迅速前往。
一路上,不管是有灵药灵植,还是有珍稀矿材,抑或一些可以入药的珍稀小动物昆虫,他都不曾停下脚步,只是闷头向白怡交代的方位跑去。
路上不时可见被刚刚破坏的阵法。
松先生反而觉得正常。
如果这些阵法全部失效了,才是咄咄怪事。
历经万年还能够运转,说明这些阵法极其精致,布阵的材料也都是精品,而这才符合这位仙人的身份嘛。
福地大得像一个完整的世界,这别府也不小。
因为担心遇到阵法或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松先生比较谨慎,没有御器飞行,也没有全速奔行。
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后,他才奔出了十里,看到了白怡所说的标志。
那是一座山——更准确地说,是一道连绵不绝,但有些袖珍的小型山脉,山前有一条碧绿玉带般的小河缓缓地流淌经过。
在小河边,有一架三丈高的水车颤巍巍地转动着,更远处一点,有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乡村。
就是外边随处可见的小村子,房舍老旧,但并不显得年久失修。
村口有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以松先生的目力,还能看到有懒洋洋的土狗在大榕树下趴着瞌睡,有肥硕的大公鸡跳上低矮的土墙神气活现地巡视。
不过这宁谧的小村里,似乎并没有人烟。
这种乡村景色出现在仙人别府里,自然是非常违和的,不过更稀奇的事情松先生都见过,到也不至于惊讶失神。
白怡的身外化身之前告诉他,她的真身就是在探索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乡村时,被困在里面。
里面似乎是有极其厉害的幻境阵法。
松先生没问她为什么要探索这个村子。
如果是他进入别府,肯定也是要花点时间探索这里的,主要是此处出现一个小乡村太违和了,让人觉得这其中定有玄机。
白怡来到别府,是要想办法找到福地的核心,加以炼化。
松先生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思路来寻找福地的核心,换成是他的话,看到这样一个出乎想象的别府,怕也是短时间内一筹莫展,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福地核心,只能尽量去探索一些奇怪的地方试试。
松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老的皮毛都皱了的土狗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瞌睡。
狗的寿命只有20年左右,而这处福地至少也存在了上万年的时光。
所以这条狗如果不是吃了稀世奇珍、能延寿万年的天材地宝或是丹药,从万年前活到现在,那它一定就是这20年内诞生的。
可看它那姿态,显然是家养的狗,那么养它的人是谁呢?
松先生的神识已经探出,检索了小村里的每一寸土地。
这些房舍虽然旧,但并非无人居住,屋里也没有落灰,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打扫卫生。
然而现在却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更关键的是,也不见白怡的踪影。
可白怡分明是让他到这里来寻,莫非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白怡已经离开了?或是被阵法隐藏起来了?
可阵法又在哪呢?
松先生将这小村里里外外探索了一番,根本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这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
诡异之处就在这里,这样一个小乡村,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村。
要进去么?
在村口的大树下,松先生踟躇了。
他回想着白怡的身外化身对他说的话。
“我在进入小村后,走了几间农舍探查。一开始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何时起,我发现自己陷入了环境。原本空无一人的小村,忽然出现了许多村民。他们惊讶地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很热情地要招待我。我现在不敢擅动,你且过来帮我看看,先从外面观察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试着走入小村,到靠近水井的那一户人家来。”
松先生确认自己没有记错,白怡的身外化身就是这么交代的。
那口水井、靠近水井的人家,他都用神识探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
从村外观察,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自己要不要依照白怡所说,走入小村?
松先生有些犹豫。
他担心走入小村会有危险。
可是如果不去……若白怡陨落在这里,自己出去以后也别想活。
若自己不去,而白怡最终脱困,那自己更惨,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松先生喟然一叹。
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提聚全身法力,法宝握在手中,小心地向村里踏出一步……
那条土狗有气无力地冲他吠了几口,让松先生陡然紧张起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松了口气,又走了几步。
忽然,他浑身寒毛直竖:原本寂静无人的村里,竟然忽然浮现出一些人来。
不,准确地说,不是那些人浮现,而是他们一直都在这里,说着话,过着他们的生活,只是他突然闯入这些村民所在的世界。
四面八方的声音一齐传来,炊烟袅袅上升着,寂静宁谧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鲜活。
矮墙边,一个穿开裆裤的男孩正在捉了虫子喂鸡,小母鸡咯咯叫着。
那个屋顶有破洞的房子,男的懒洋洋地坐在日头下捉着虱子。女的坐在屋檐下补衣服,抱怨道:“后天就没米下锅了,我看你吃什么。”
水井前的那间房里,一个老妪唠唠叨叨,年轻的小媳妇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
身后一个脸皱得像树皮的老人,吧唧吧唧抽一口旱烟,“咳咳”吐一口浓痰。
松先生用最快的速度,展开神识扫了一遍村落。
然后他傻了眼。
白怡白真传呢?
那么大一个白真传去哪了呢?
~~~~~~~~~~
当松先生一脚踏入小村,身影在瞬间消失。
同一时刻,一道穿着白衣的倩影浮现,紧皱的柳眉,藏着深深的不安。
白怡看了看小村的方向,娇嫩鲜妍的嘴唇抿了抿,“麻烦了。”
陷在村里的时候,白怡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有些阵法,是需要“一换一”。
只是她当时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而已。
松先生失陷在村里,让她后面的计划也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
可惜,挺好的一个探路炮灰,不能用了。
想了想,白怡安慰自己:松先生陷进去,总比两个人都陷进去好吧。
再回头看了一眼村子,白怡掉头就走。
压根就没想过去把松先生救出来。
其实认真思考一下,再仔细找一找,或许能有办法。
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现在她的身外化身正在和韩先生、刘鲤联手应付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普通修士。
暂时还顶得住。
韩先生的实力,正如她所预料的那么高明。
刘鲤这些年也有长足的进步。
不过,如果那几个十二宗天骄不死心,再次出现,并且配合着那些普通修士一起试图闯关,她们三个未必能撑得过一盏茶的功夫。
所以,不能寄希望于外面能阻敌很久,而要自己加快速度。
幸运的是,白怡已经稍微有了点头绪,不再是一头雾水了。
刚刚那个小村里,明显不是普通的幻境。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不管那是什么,都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
哪怕那是大能的手段,她这金丹都没到的小修士搞不懂看不明白,可她也知道一点,维持那样一个场景,不可能没有外在的能量供给。
顺瓜摸藤地找过去,或许就能找到福地的核心。
离开小村,白怡顺着她感应到的那股微弱的疑似给小村供能的灵性波动,越过那条小河,登上了山脉。
以她的修为,虽然不敢随便御器,但也可以如履平地一样,在山上灵活地跳跃攀登。
不一会儿,在半山腰上,白怡找到一处有着山泉水汩汩涌出、风景秀美之地,林木山石掩映间,露出青瓦白墙。
白怡精神一振,灵性波动的来处就是这里。
这里的灵性波动虽然不强烈,但是给她的感觉,并非是灵性不强,而是处于稳定,或者说处于休眠的状态。
或许,仙人别府的灵脉,为整个别府供能的地方,就是在这底下呢。
白怡从林木顶端轻盈地跳过,眼前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小院。
一眼看过去,有精美的房舍,有造型别致的假山,院里的花草都精心修剪过,池塘中的游鱼还在调皮地曳尾。
不过,和下面乡村里一样,这院中并没有活人存在的气息。
白怡不敢贸然闯入,如果这里也是一旦闯入就会深陷的阵法或是别的什么,那她就只能拜托刘鲤进来救援了。
至于她的身外化身,自然不会轻易进来,那是最后的保命底牌,即使真身陨落,也可以神魂在身外化身上复苏。
等修炼到金丹境以后,再尝试夺舍。
不过,那是逼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白怡耐着性子,绕着小院走了几圈,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破绽,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里面也没有暗藏杀机,也并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
但前车之鉴还在,这里看着越普通,她越不敢擅闯。
这时,别府之外,战斗更加激烈,已经有普通修士死伤,她的身外化身和刘鲤也都积累着疲劳,消耗颇大。
虽然没有受伤,但也不可能支撑太久。
白怡一咬牙,决定冒险求助于人。
~~~~~
夏咏初正在看似全力以赴、实则游刃有余地挡下那些进犯修士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他的神识笼罩范围很广,虽然白怡和刘鲤都没发现,但他已经觉察到,之前被打退的那六个天骄修士,正在十几里外观望形势。
就连段容平也被救醒,服下了珍贵的疗伤药物,此时或许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两分的实力。
夏咏初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到己方三人再疲惫一点、消耗再大一点,就是那几位天骄再次突击的时候。
夏咏初思忖着,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肯定就不会硬顶着了,绝不会真的为了红莲宗的修士卖命。
正在这时,那个白怡的身外化身传音给他,声音急切,描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韩先生,你见多识广,能猜到那是什么情况吗?”
“幻境?”夏咏初其实很纳闷,为什么要问自己啊。
我和你很熟吗?
“不是幻境,”白怡用肯定的口吻说,“也不是什么阵法。”
夏咏初沉吟了片刻,一边随手应付敌人,一边回想着自己以前看网络小说里的各种桥段,不确定地提出一个可能性:“莫非是被大能截取了一段时间,放在那儿?”
白怡愣了一阵,大概也是被这个可能性给惊呆了。
半晌她才问:“先不说这个了。韩先生,请你想一想,如果这福地有核心,你认为核心应该在哪?”
第205章 不在此也不在彼
“福地的核心?”
夏咏初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姑娘野心真大,胆子真大!”
他之前被科普了一下,知道福地是仙人特有的,你一个连金丹都没成就的小家伙,和人家仙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竟敢打人家福地核心的主意。
真是胆大妄为!
也确实很有想象力。
如果真的能控制福地,该是多大的一个机缘啊!
夏咏初的第二反应,是“我能不能夺走这份机缘”。
但只是想一想,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先不说他能不能应付得了白怡和松先生的联手。
关键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控制福地核心啊!
该不会是像祭炼法器法宝一样祭炼吧。
“知识就是力量”,夏咏初只能叹息。
没有相应的知识,哪怕机缘摆在眼前,也抓不住啊。
叹过之后,夏咏初才认真思考起白怡的问题。
福地的核心,难道是地核?
可是这福地又不是一颗星球,哪来的地核!
“你为什么认定福地的核心在那座别府中?”
白怡没明白,“那还能在哪儿?”
夏咏初只是在想,福地世界,真的会有核心这东西么?
一个物理的“核心”。
夏咏初其实希望白怡能找到福地核心,并有所收获。
因为他肯定是没希望的,就算找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所以,让白怡去找到福地核心,而自己对白怡施加一些恩惠,让她欠自己一个大人情,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但夏咏初也不清楚福地核心在哪啊!
他甚至都不确定,福地是不是该有核心这玩意。
夏咏初一时没有说话,御使着剑丸,往一个准备偷袭的修士身上戳了几十道剑气,让对方负伤狼狈退开,这才传音给白怡:“你觉得福地的核心是什么样子的?具体该是个什么东西?它是实体的吗?它是福地的承载物吗?”
白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其实她也没指望在夏咏初知道些什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夏咏初是否能给她一点启发。
“其实我也不清楚。关于仙人的事情,都是传说,我又如何能得知呢。不过我是从古籍里看到过一些只言片语,仙人想要到更高深的境界,就必须构建自己的福地、洞天。而我想,我们平时建造房舍也好,宫殿也好,都得有个地基。而福地洞天,应该也不会是平白而来的,总得有些凭依。当福地被构建好以后,那凭依就成了福地的核心。或许会是实物,也或许是一道特殊的先天之炁,甚至有可能只是仙人的念头所化。”
夏咏初操控小鼎,连续挡下神通,抽空回敬了几剑,暂时将围攻的对手逼退,这才继续给白怡传音:“那你觉得仙人需要福地核心才能控制福地吗?仙人会把福地核心藏在某个地方,自己每次都要去那个地方去对福地进行操控吗?”
白怡又愣住了,实在是跟不上夏咏初的脑回路,半晌才迟疑道:“应该,不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福地核心未必是一个实体。仙人不见得会把这玩意珍而重之地放在某个意义特殊的地方,等待有缘人来炼化它。仙人长生不朽,又怎会将这珍贵的东西刻意留给别人呢?它或许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更或许,会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
“对,既在此,又在彼。当然,或许是既不在此,又不在彼。随着福地主人的心意,随时显化。我这只是姑且一猜,你也姑且一听,别当真。”
白怡却是认真思索起来。
夏咏初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他也无暇去理会,那些来袭的修士群情激奋,一个个虽然没有大声嚷嚷,但是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于传闻中巨大的机缘有多么狂热。
虽然夏咏初能够理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敢进入福地的,都是抱着不惜一死的决心,也要博取一个未来。
一个能够长生的未来。
但是再怎样有决心,也不至于说这么狂热、不怕死吧?
这些修士难道就不清楚,机缘有限,最终能获得机缘的,或许只有那少数几个幸运儿?
而与天骄争夺机缘,殒命的可能有多大,这些日子里,福地里已经有不少修士用自身的性命教过他们了。
他们此时的狂热,有些不正常!
究竟是谁在煽动他们,又是用什么在煽动他们?
夏咏初怀疑,煽动者也有一件功能类似于“七情灯”的法宝。
才能让这些神通境修士在不知不觉间中招。
他神识全面铺开,想要找到那个隐藏在煽动者,解决掉这个麻烦。
~~~~~~~~~~~~
福地里。
白怡低头沉思。
无处不在?
既在此,又在彼?
既不在此,又不在彼?
乍听上去像是忽悠人的话。
但细想,未必没有道理。
这位不肯透露姓名的韩先生,真不知是哪个门派培养出来的,只是罡煞境就有天骄战力。
有一手上乘剑术,擅长杀伐,斗法经验丰富,对一些事物的见解也是另辟蹊径。
其一身主修功法,像是太阴炼神功,但又不完全是太阴宗的路子——至少不是红莲宗所继承下来的太阴宗的路子。
也非那些太阴宗余孽的路子。
对此,白怡不想深究。
她又不是红莲宗高层,门派大事,与她何干?
她现在只想为自己铺平道途,等到将来自然而然地晋升神灵、步虚,成为门派高层了,再去考虑门派大势。
就算韩先生真是太阴宗余孽,只要能对她有所助益,她也乐意结交。
在此又在彼,不在此也不在彼……
白怡若有所思的目光从那诡异的山脉中的小院收回。
她缓缓闭上眼。
将神识扩展出去,完全地释放出去,不为了探索某个具体事物,而像是要将自己的神识飘散在这天地间。
她放空自己,感应着。
~~~~~~~~~
与此同时,夏咏初猛地抬头。
他没有找到那个隐藏在暗中的煽动者,但是他发现了之前被击退的那几位天骄,除了昏迷不醒的那位之外,全部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向这边冲来。
“强敌将至,小心!”夏咏初传音。
他最担心的,是偷偷摸摸地又再度靠近战场的夏其中,生怕这小子做出什么傻事来。
关于接下来的更新
我爸问我,你好几天没更新了,是不是打算TJ了。
当然,他不会用TJ这个词,原话是“是不是打算停更了”。
我说,不是,没有TJ的打算,但是肯定会烂尾了。
他问我,烂尾是什么。
我告诉他,烂尾,就是写得不好,写不下去了,原本计划要写的一些内容不写了,匆匆收尾。
我爸说,那也不好,你不能因为没赚到钱就不写,太对不起读者了。
我说,不是因为钱的原因……好吧有一部分原因是没钱,因为均订不达标,连全勤奖的都拿不到了,很没有动力。
但核心问题不是钱的问题。
如果要赚钱,我业余去朋友的心理咨询室挂个名,接个诊,讲点课,一个月怎么也有几千块钱,花的时间还比写作少,没有写作这么累。
我又不是开写作工作室的,像我这种扑街作者,如果不是对写作的热爱,怎么可能坚持下去?
也不是跑偏的问题。
我写着写着,发现自己早就跑偏了。
人物跑偏了,剧情跑偏了,现在写一章4000字的,要花五六个小时。
正常来说,4000字应该2个小时搞定的。
拖那么长时间,经常是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跑偏肯定是早就开始偏了,直到最近才偏得越来越离谱。
最核心的问题是,现在已经偏到我难以为继了,写下去很磨人,耽误时间。
今年我也四十岁人了,写不了几年了,实在不想在一本已经跑偏的书上耽误太多时间。
从哪里开始偏的?
仔细想想,应该是打第一个小BOSS荆东芃的时候。
以前我每写一章都会给老婆看,她说很喜欢这本书,觉得很有趣。
但是从打荆东芃的时候,她告诉我,她看不下去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不妥,但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而且也没时间大改,匆匆更新了。
后来发现,那时候追读开始掉。
然后就是在小县城,生化危机那里,追读又掉一次大的。
上架的时候,我写感言,说我想明白了。
是的,我从那个时候起就跑偏了。
看书友的评论,很多人是想来看奶爸文的。结果呢?奶爸呢?变成传统修真了。
而且还是写得不够好的传统修真。
有个词叫“积重难返”,我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意识到问题了,但是已经没法纠正了,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越写越偏。
我甚至都想把以前写的笔记放出来给大家看,让大家知道,我原本确确实实是想写一篇奶爸文。
至于为什么会偏到这个程度,我只能总结说:不自信。不自信能写好脑洞文。不自信我写那种偏离常规的仙侠小说会有人看。
然后就是表述问题。
我试着将年轻化的网络语言掺进来,但是事实证明很失败,比起《抄书》的时候,文字质量下降了很多,少了很多感染力。
然后就是,写偏了,偏离了原本的大纲,偏离了原本的人设,不知道该怎么圆。
总之,这本书已经救不回来了,也没有动力、没有激情去写了。
接下来,就是不定期更新,直到完本。
划重点:不定期更新。
而完本的剧情会在什么位置,我也可以先透露,这一段探宝剧情结束后不久,主角就会回到小界,然后有他儿子夏其烈的一段剧情,写完后就快速推进,几章一个境界这样,快速完本。
几个重要人物,现有的子女,会有一个简单的交代,以后的几个子女,不会做详细描述,一笔带过。
估计大概还有几万字吧,不会太长了。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这是烂尾,妥妥的烂尾,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读者们怎么骂我都得受着。
总结经验教训:从此不再写脑洞文。
写不来。
不能高估自己的笔力。
也不能高估自己的脑洞。
就写点微创新的小说吧,什么打更人,什么镇妖司之类的。
第206章 破局
夏咏初客观评估,他的实力,与那几个天骄中较强的相当。
比如那位至今昏迷的剑修,并非是实力弱于他——最多是略逊一筹吧,没到差距明显的地步。
如果再打一次,实在不知鹿死谁手。
而另外几个天骄呢,他如果一对二,一对三,不说取胜,至少也能抵挡一阵子。
哪怕是一对四,他也有信心能游斗一段时间。
所以夏咏初原本觉得,就算对方突袭,也没关系,挡一下再撤退也是可以的。
但是当他发现,那五个天骄竟然朝他集火时,夏咏初心态就有点崩了。
我说,你们会不会战斗啊?
打架要柿子找软的捏啊!
我是软柿子吗?
我不是啊!
旁边那个叫刘鲤的女人才是软柿子啊!
那你们都来找我干嘛呢!
如果非要挡,夏咏初也能挡一会。
但是到底要不要挡?
被5个人集火,哪怕挡下了,他也绝对要付出不小代价。
而刘鲤和白怡会不会出手帮他呢?
夏咏初并没有把握。
所以电光石火间,他迅速决断:不做这种替人火中取栗的事。
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当五个人的攻击临近时,夏咏初抛出小鼎挡了刹那,自己则催发了一张土遁符箓,瞬间消失在十几里之外。
五人的攻击落空,只是惊愕了片刻,立刻按照之前商议的,五人一起集火刘鲤。
刘鲤想骂也没时间骂,匆匆凝聚全身法力,施展防御神通,准备硬扛一波。
那边白怡的身外化身叹一口气,如果“韩先生”不躲,其实她也不会坐视,肯定会出手相助。
但是“韩先生”信不过她,她也能理解。
换成是她,也不会让自身为了别人而置于那种险地。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鲤被集火,只好主动用肉身迎上破坏性最强的捌拾叁,又抛出一只法宝铜铃去干扰池希炆,替刘鲤分担一点压力。
刘鲤的压力自然是巨大的。
她的实力,本就和洛飞雪是伯仲之间。
而现在却又面临洛飞雪、时无咎和肖慧的集火。
还好白怡那只铜铃法宝在此时“叮当”想起,首当其冲的池希炆只能转攻为守,就连洛飞雪、时无咎和肖慧这三人也被震得停滞了刹那。
刘鲤这才寻觅到一丝机会,和洛飞雪对拼了一记,然后硬捱了肖慧和时无咎的神通。
这一下,她的护体罡气就破了大半,口鼻溢血,形象凄厉。
洛飞雪脸色冰冷,继续和刘鲤缠斗。
而肖慧和时无咎则退开,让其余想捡便宜的修士先攻击刘鲤一轮。
然后肖慧和捌拾叁互换,肖慧缠住白怡,捌拾叁和时无咎又突然上前,一人攻了一回,然后又退开。
刘鲤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又被他们这样可以说是比较无耻的打法攻了几回合,已经岌岌可危,说不定下一轮攻势就撑不过去,要香消玉殒了。
但她却咬着牙死战不退,哪怕已经伤势颇重。
白怡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那肖慧本不是她的对手,但也相差不是太大。而且肖慧失去了法宝拂尘,确实攻伐手段大打折扣。
但这家伙毕竟是大派天骄,手段繁多,此时不顾颜面,一门心思缠住白怡,还是让白怡一时脱不开身的。
就在刘鲤香汗淋漓,陨落在即,忽然一枚剑丸冲来,剑气凌厉,逼退了洛飞雪。
刘鲤得到了些许喘息之机,却并不高兴,急道:“你来做什么?赶紧走!”
她看得清楚,如此形势,夏其中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多送一个人头而已。
夏其中嬉皮笑脸地操控着剑丸,惊雷剑法催动到了极致,“小鲤儿不要口是心非,明明看到我就心花怒放,何必硬撑。”
刘鲤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再理会,实在是无暇理会。
夏其中加入后,只是暂时让刘鲤缓了一口气,延缓了她落败的时间,但没有让局面有根本性的好转。
主要是其余的来袭修士还有数十人,虽然他们实力较差,并且一盘散沙,但依然能造成很大的威胁。
否则的话,白怡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肖慧拖住手脚,她的这具身外化身实力并不弱,算得上是伪丹境界的炼体。
其手段自然不如她的真身那么多,但对付肖慧这个级别的强天骄,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至少不会被纠缠得难以援手刘鲤。
主要是那些蜂拥而上的普通修士太讨厌了,如果他们是用攻击的法术或神通,她这具身外化身就直接扛着去支援刘鲤了。
关键是他们好像受到了谁的统一指挥,专用各种控制类型的神通和法术,束缚她的行动,并且还非常有层次感,并不是一窝蜂地乱来。
蚁多咬死象,白怡虽然强悍,也被他们纠缠得心里叫苦不迭。
这边夏其中和刘鲤都陷入被动,摇摇欲坠,护体罡气都没了,随时可能身死。
前一次刘鲤为了白怡差点陨落时,白怡狠心没有救援。
这一次,白怡终究没有继续坐视。
她怕自己会道心崩溃。
修仙又不是修绝情道,好友没有拿过她的好处,没有受过她的供养,却三番五次为她出生入死,没有抱怨过一句。
她怎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她传音道,“小鲤儿,你走,退到别府里去。我自爆这具身外化身来阻敌!”
刘鲤闻言松了一口气,能不死,谁想死?
她虽然讲义气,愿意为了朋友死战,但不意味着她就是不怕死的疯子。
她也不推辞不矫情,干脆地说:“好。”
因为那些修士对她采取的攻势,是以攻击为主,而不是限制为主,所以她的脱身不是那么困难,还有余力拉上夏其中一把,向别府的方向遁去。
白怡见到刘鲤脱身,松了口气,使用她隐藏许久的元磁神通,一时间将所有的修士都吸向她的身外化身,不放任何人去追赶刘鲤。
就在她打算拼死一搏,然后自爆这具身外化身为刘鲤争取时间的时候,一道剑光划破天际,直取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修士。
那修士惊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剑气似乎并没有穿透他,但是白怡看的分明,那一剑,已经泯灭了他的生机。
好生迅捷的一剑,好生霸道的一剑!
就算是段容平完好无损地站在这,也使不出这一剑吧!
随着那名修士身死,那些普通修士都露出迷惘之色,打量四周,像是在疑惑: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在这里?
夏咏初的声音响彻:“你们都是中了那人的神通,被迷惑过来,攻打红莲宗真传。念在你们也是受人蒙蔽,红莲宗真传决定放你们一马,既往不咎。还不快滚!”
他的声音如雷声轰轰滚动,其中又隐含剑意,让听者无不凛然。
超过三分之二的修士立刻毫不迟疑地遁走,剩余的修士也没有多少战意,只是还在犹豫。
白怡的压力大减。
第207章 不协调的感觉
夏咏初虽然一剑杀死了暗中挑拨之人,暂时瓦解了对方的攻势。
但那五个天骄并没有退去,部分修士看着好像有便宜可占,也留了下来。
他和白怡的身外化身只是堪堪稳住阵脚,勉强维持。
反攻,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拖长一点,依然会败。
不过白怡已经很满意了。
她传音道:“韩先生,多谢。若不是你,小鲤儿今日恐怕难逃一死,我这具化身也保不住了。”
夏咏初笑着传音:“给好处的时候爽快点就行。”
“这个自然。”
而在他们抵御住攻势的时候,刘鲤已经拉着夏其中,来到仙人别府的入口。
“我们赶紧进去吧!”夏其中虽然表面上还是吊儿郎当,但是心里着急。
他看得出来,刘鲤受伤不清,急需觅地疗伤。
否则,恐怕会留下缠绵的伤势,甚至在将来影响她晋升金丹。
刘鲤却迟疑,“我刚刚看到,好像是那个韩先生出手了,帮我们挡住了追兵。只不知道他能不能脱身?”
夏其中苦笑:“你还有闲心管人家呢?”
刘鲤不悦道:“做人不可无义。”
“好好好,做人不可无义,要不我们先进去,你稍稍打坐疗伤,恢复一点战力,我们再回去看看。若是那韩先生陷入苦战,我们就去接应他,如何?”
刘鲤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夏其中觉得自己越来越会应付女人了。
捡她们喜欢听的哄一哄就好了。
刘鲤这一打坐疗伤,没有一两个时辰不可能功行圆满。
那个时候再回去看?
如果韩先生真的支撑不住,估计骨灰都被扬了。
但是有了这句话,刘鲤就获得了心理上的满足,愿意进入仙人别府去疗伤。
两人向门户中跃去,落入洞府中,夏其中怅然若失,总感觉失落了什么东西。
刘鲤则看着夏其中,迟疑道:“你有没有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夏其中点头,有些困惑:“你也感到了?”
他们赶紧各自检查自己的身体,但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先不管这么多了,我们找个地方,我开始疗伤,你替我护法。”
夏其中却道:“我想了想,这有些不妥。若是那白真传和韩先生没能挡住追兵,别人恐怕很快就会追过来。到时候,仙人别府就这么大,岂不是很快就会被人找到?”
“那你觉得该如何?”
夏其中道:“离开别府,再跑远一点,就去我们之前的藏身之处,你疗伤,我替你护法。”
刘鲤也是果决之人,迅速思考一番,便同意了:“不错,我们这就去。”
两人再一跃,从门户跃出,夏其中惊疑不定地看着刘鲤:“你感觉到没有?之前我们进入别府的时候,我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而现在出来,我感到那东西又回来了。”
刘鲤点头:“我有类似的感觉。不过,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两人再迅速自检了一番身体,依然一无所获。
“暂时别想了,去疗伤吧。”
刘鲤喊了一声,却见夏其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神秘的门户,不由得埋怨:“让我快点去疗伤的是你,现在耽误时间的也是你。”
夏其中赔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奇怪。”
说着,转身和刘鲤一起往他们之前藏身之处遁去。
回到藏身之处后,刘鲤问:“你觉得什么奇怪?”
“没什么,真没什么。”
刘鲤也没追问,她本就是个有点大大咧咧的坤修。
你爱说就说,不爱说也没关系,她没兴趣弄清楚。
“那你就去帮帮韩先生他们吧。我这里自己疗伤就行,不用你护法,这里有我之前布置的阵法,不虞被人发现。”
“那怎么行!”夏其中不是惺惺作态,“现在这个阶段,有不少修士,四处流窜,寻找落单的、受伤的修士下手。万一你被他们发现,影响你疗伤就不好了。”
刘鲤不耐烦地说:“我说了不用就不用。”
说完,也不和夏其中废话,直接走入阵中盘腿坐下,闭目自疗。
夏其中在阵外看了她一阵,有些心浮气躁,绕着阵法走来走去,一边感应着那边战斗之处的灵性波动,猜测着那边的战况。
韩先生和白真传肯定是顶不住的,哪怕仅仅只是那几个大门派天骄都够他们喝一壶了,何况还有别的修士在旁趁火打劫。
只是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而已。
但韩先生应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那几个大宗门的天骄也不想和他们两败俱伤,肯定是有所保留的。
白真传的这具化身倒是不见得能保住。
关键时刻,就看白真传舍不舍得这具化身,来给韩先生制造逃跑的机会吧。
正在想着,忽然他明显地感到,那边的灵性爆发在消退,像是战斗趋近于尾声,一方已经陨落,或是已经逃遁。
夏其中心里一动,全力展开神识,不久,就感应到两个修士正高速遁往别府方向,这两人身后,有人穷追不舍。
夏其中立刻赶去别府,果然看到白真传和韩先生退到了别府的门户附近,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很好,神情有些萎靡的样子。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勉强抵抗。
而他们的对手,已经少了很多,除了那5名天骄之外,只有寥寥数名普通神通境修士了。
也因此,他们虽然依然被动,短时间内却也自保无忧。
夏其中看了片刻,传音给白怡的身外化身:“白真传,我和刘鲤都不在别府中,你们不用死守。”
白怡微微一怔,随机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没有向夏其中传音。
夏其中继续说:“我和刘鲤进去了片刻,感觉有些不对,所以又退了出来。”
“我们进去的一刹那,总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后来仔细回想,那是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就像是……只有灵魂进入了别府,肉身却在别的地方。”
“这是我的一家之言,白真传你听过就算。”
白怡的身外化身睁大了眼睛。
别府中,白怡的真身也勐地瞪大眼睛。
怪不得她努力尝试去感应福地核心的所在时,也感觉到身体有不协调。
原来如此!
第208章 决断
白怡是陷入了思维盲区,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此时得到夏其中点醒,她立刻用了几种秘术进行验证。
果然,此时的她,只是灵体状态,肉身不在!
简直不可思议,没有肉身在,竟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也能正常地施展法术、神通,甚至法宝也依然随身。
不过想一想,这毕竟是仙人的福地。
那么在她看来再不可思议的事情,对于仙人来说,或许也只属等闲吧。
而自己的肉身又去了何处呢?
肯定不在别府的门户之处。
否则松先生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了。
定了定神,白怡没有再纠结于那神秘的山中小院,而是立刻飞驰出来,离开仙人别府。
然后迅速又施展秘术验证,这下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肉身当中。
白怡再无疑惑,立刻转移,找了一处隐秘所在。
然后让身外化身向韩先生传音,通知韩先生任务已经完成,不需再阻挡别的修士来寻找仙人别府。
夏咏初虽然心怀疑惑,但能不让他硬拼,当然是好事。
此时他已经有些难以为继,再斗下去,就只能掀底牌了。
但问题是,他有底牌,别人难道就没有?
之前那个剑修的底牌,就让他惊吓了一场,还好他先发制人,否则必死无疑。
“韩先生,等会我制造点混乱,然后我们分头走。”
夏咏初点点头,如果分头走,那几个天骄显然会去追白怡,他这边会轻松很多。
只见白怡的身外化身忽然撞入人群中,以一身炼体的神通,横冲直撞。
虽然在别人看来,她是临死的回光返照,但夏咏初明白,这是约定的暗号了。
他也立刻发力,剑气暴涨,逼退数人,并且给了白怡的身外化身留了一条通路,然后与白怡的身外化身各显神通,分散逃走。
后面有人穷追不舍,夏咏初不再客气,用七情灯一一将之重创——没杀人,是因为不想自己承受太大的反噬。
等到身边终于清静下来,夏咏初立刻找了一处山洞,调息回气。
这一趟福地之旅,他已经收获颇丰,夺来的法宝,各种灵材,从剑修那里夺来的能重创金丹修士的白玉小剑……对了,还有自己服用了那么多的明黄剑骨鱼……折算下来,怎么也有数十万灵石。
还有无法用灵石来衡量的,自己实力的增长,剑术的进步……
但他最大的收获,是与红莲宗的真传搭上了线,有了一定的交情;并且,将来或许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七情灯。
如此,夏咏初已经心满意足,不打算再冒险。
等到调息完毕,他也不会再去浪了,只要夏其中不出现危险,他就苟到离开福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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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怡服下了一枚珍贵的“见性丹”,将神识伸展开去。
不仅仅是扩展范围,更是细致入微。
如果那韩先生所言不差,福地核心其实不在任何地方、也无处不在,那么她不需要将神识伸展得太远,就能有所收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没有感应到什么。
白怡不免有些焦躁。
勐地她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坚毅。
她的身外化身,得来不易,她那位姑祖奶奶是花费了不菲代价的,欠了人情,用掉了一份神灵、步虚境修士都要撕破脸争夺的珍贵灵液。
最终得到了这样一具假丹境、炼体的身外化身,哪怕是金丹修士都会垂涎三尺。
而且这具身外化身还有提升的潜力,将来她到了神灵、步虚境,也是能派得上用场的。
最不济,也能让她多一条命,如果她真身陨落,还可以在这具身外化身上复生。
但是再怎么宝贵,也没有一个福地宝贵!
若是能炼化了这福地,她就有了成道的资粮!
而现在,这具身外化身在被那几个天骄穷追不舍,她必须分神操控这具化身,多多少少,影响了她的专注。
或许,就是因为差的这一点,而让她无法觉察到福地的核心呢。
白怡一咬牙,做出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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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追击白怡身外化身的五名天骄,忽然看到白怡停了下来,转身对他们森然一笑。
肖慧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但他不露声色,只是暗自对自己施展了防御神通,并悄悄拿出一件极品防御法器。
时无咎,池希炆也有些觉察,放慢了脚步。
唯有洛飞雪和捌拾三没有退缩。
洛飞雪满脸兴奋,她不是不知道白怡这具身外化身准备反击了,但她这次在福地里的表现有失水准,继续做些什么来挽回面子。
捌拾三是自忖伏图派的遁术神通精妙,根本不惧。
谁知那白怡的身外化身迎着他们冲上来,却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施展了一个束缚作用的神通。
“不好!”洛飞雪汗毛直竖,想了不想,立刻抛出发簪,这发簪里还剩一次她师父封印的防御神通。这是她最后一点底蕴了。
但此时不用出来,那就再也没有用的机会了。
捌拾三也冷着脸,立刻施展遁术神通。
但是他们都稍稍慢了半拍。
“轰!”
白怡身外化身的自爆其实没有声音。
又不是火药爆炸,而是全身精血,加上假丹,一起爆发。
同时引爆的,还有他身上所有的法宝法器。
爆炸迅速蔓延开来,将时无咎和池希炆也卷了进去。
等到余波平息,毫发无损的肖慧赶过来,看到惨状,不由得无语。
捌拾三只剩半个身子,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但是生命力强大,一时还未死。
其实他当时如果不勉强施展遁术神通,或许反而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洛飞雪用掉了她师父赠与的最后一道神灵境防御神通,但是依然护体罡气破碎,内伤颇重。
时无咎也吃了个大亏,灰头土脸。
只有池希炆,用着梅见悦的那件防御法宝,连护体罡气都没破。
“她是疯了吧。”肖慧知道这具身外化身有多宝贵。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我们斩掉了她一条命。”池希炆已经喂捌拾三吃下了一粒保命的丹药,时无咎也在救治洛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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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终于不用再分心操控身外化身的白怡眼睛一亮,脸上焕发着摄人的光彩:“原来如此!”
第209章 大难临头
调息一阵后,洛飞雪的伤势稳定了下来,捌拾三也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接下来如何?”时无咎只看着肖慧。
池希炆也充满期待地看着肖慧。
肖慧在众天骄之中,虽然不以智计见长,但是素来行事稳重有章法。
如果说天骄们是年轻一辈修行者中的领袖人物,那么肖慧就属于是天骄中的领袖人物。
肖慧沉吟道:“现在想来,那妖女自爆身外化身之事,处处透着诡异。恐怕,她是有极大的图谋,所以不惜牺牲一具宝贵的假丹境身外化身,也要阻我们一阻。”
时无咎皱眉道:“那我们现在赶紧去阻止她!”
肖慧一脸的凝重,“就怕已经来不及了。”
“那肖兄有何见解?”
“走!”肖慧只吐出一个字。
时无咎愣了片刻,一脸忿忿不平:“进入福地之后,我们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闹得灰头土脸。段兄重伤,捌拾三和飞雪妹子也是重伤。难道我们就这么灰熘熘地回去?要知道,这么一走,今后我们再难制住她。她积蓄深厚,回去肯定马上就能冲击金丹,然后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我们只能仰望她一飞冲天。”
洛飞雪闻言脸色铁青。
也不知是因为伤势加重,还是被这话闹得郁结于心。
肖慧很是无奈:“我也不甘,可是又能如何呢。”
“那白妖女本就不好惹,何况现在她身边又有一个异类,虽是罡煞境,但那剑术竟比段兄还犀利,一身本事哪怕在天骄中都算得上强者。”
时无咎不高兴地说:“肖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白妖女和那人就算厉害,也是强弩之末了。”肖慧反问:“我们的状态难道就很好?”
时无咎一时语塞。
池希炆冷冷一笑:“我们都各有底牌,真拼起来,不见得怕了他们。”
肖慧耐心地说:“他们难道就没有底牌?我们是不怕他们,但是拼下去,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而且,如果白妖女的图谋现在已经达成了的话,我们恐怕连还手之力都难有。”
“我们俱是一时天骄,需知修行之事,不看谁走得快,而看谁走得远。”
“她白妖女回去或立成金丹,然后神灵境、步虚境……也一直领先。可我们终有追上她的一天。难道你们的修行终点只是金丹、神灵?我肖某虽然不是天赋悟性绝佳之人,但也绝不甘心中途止步,终究还是要去看看最高的风景。”
池希炆和时无咎都被说得有些心动。
洛飞雪脸色惨白,忍着痛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总不能等白妖女功行圆满了来追杀我们。我们这就去找到姓段的,赶紧离开福地。”
几人都没异议,想有异议的捌拾三和段容平也没能力开口说话了。
于是他们几个天骄携着伤员,迅速向福地的出口遁去。
刚行进了一半路程,肖慧忽然刹住飞行法器,怔怔地发呆。
“肖兄,怎么了?”时无咎问道。
肖慧脸色有些难看:“我刚刚忽然有大难临头之感,但又不知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时无咎和池希炆、洛飞雪也变了脸色,“我也有这感觉”“我也是”。
以他们的实力,已经十分接近金丹,多多少少有点“秋风未动蝉先觉”之能。
这种心血来潮之感,绝不会是错觉。
他们互望一眼,立刻决断:“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否则必会死在这福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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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天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地往福地出口处奔行。
少数直觉敏锐的修士,也在争先恐后地逃离。
夏咏初也有所觉察,很难形容他感觉到的东西,强要形容的话,只能说这方天地,似乎正在产生一个意志。
按理说天道无亲,但这个福地世界如果有天道的话,这天道现在明显是开始有了好恶、有了远近亲疏。
那个白怡,还真把福地核心给炼化了?
夏咏初实在是没想到她能办到,不免有些嫉妒。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他的金手指,虽然目前比不上一个福地核心,但从长远看来,可是比福地核心要珍贵多了。
闭上眼睛,夏咏初继续调息。
虽然他和白怡似乎是盟友,但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实力大涨,觉得不想和他当盟友,而想把他变成下属、乃至奴仆,突然和他翻脸呢。
只有尽快让自己恢复一些战斗力,不会被人随意拿捏,才能维持住盟友的关系。
这不是夏咏初心思阴暗,而是在此世摸爬滚打数年之后,所明悟的自保之道。
两个弱者之间可能产生友谊,两个强者之间也有可能。
但一个强者和一个弱者之间,绝无可能产生友谊。
像白怡和刘鲤,强弱分明,但根据夏咏初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偷)听,她们的友谊是产生于微末之时。
因此夏咏初不会允许自己以较弱的姿态出现在白怡面前。
一边调息,夏咏初一边思忖,晚些时候要怎么开口,向白怡打听自己来处那小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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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距离福地入口不远了,时无咎、池希炆等一行人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法力不济无法御器飞行了,也并非是觉得大局已定,高枕无忧了。
而是……
那前赴后继的妖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有些平时只待在水底的妖兽,都跃出水面,争先恐后地攻击他们。
如果单单是这样,他们也不过被稍微延误一点。
毕竟他们虽然无法战胜这么多妖兽,但躲着走,还是没问题的。
但平时惯用的法术,突然施展失败是什么鬼?
驾御着法器飞行,正准备潇洒的一个弧线过弯绕过前面的妖兽,忽然之前的旧伤发作,导致法力运行不畅,直接撞上那群妖兽,又是怎么回事?
大好的天气,忽然降下雷霆追着他们噼,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意外频频发生,让他们寸步难行。
“福地世界为什么对我们有如此深的恶意!”池希炆施展神通,掀飞了一群挡在他们行进路线上的妖兽,焦急地叫道。
“我有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肖慧沉着脸说。
“什么猜想?”洛飞雪问他。
肖慧摇摇头:“最好别是真的。”
洛飞雪一身白衣早已被妖兽血染红,闻言有些急躁:“什么猜想,你倒是说啊!”
肖慧只是不语。
重伤的捌拾三这时虚弱地开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肯定逃不出去的。”
肖慧苦笑着说:“你也有那个猜测?”
“由不得人不往那方面想。”
要不是身在空中,洛飞雪肯定跺脚了:“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看着密密麻麻的妖兽群,池希炆深吸一口气:“不可能吧?我不信。”
“只有这个解释了。”肖慧已经心灰意冷。
洛飞雪瞪大了眼睛,她不是蠢,蠢人也无法成为天骄,只是刚才没往那方面想。此时她也有所猜测,大觉震惊。
时无咎也若有所悟,“那怎么办?”
肖慧按下法器,不再疾速飞行,“束手就擒。”
时无咎恨恨地看着他,“我就是死也不愿向她低头。”
肖慧也很无奈:“那你还有余力再战么?”
时无咎默然。
之前他们连场大战,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整,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而现在就算是动用他们的底牌,也不可能突围出去。
要么死,要么降,再没有第二条路走。
问题是……“就算我们降了,她会放过我们么?”洛飞雪不安地说。
“谁知道呢?试试吧。”池希炆黑着脸,也放弃了抵抗。
然后时无咎、洛飞雪也都不再挣扎。
妖兽们果然都停了下来,不再攻击。
第210章 我有一个朋友
当夏咏初找到白怡时,正好看到那几个天骄修士暗然离开的背影。
想必是承受了难以承受之痛,交出了许多的宝物,甚至付出了许多的承诺,卑躬屈膝,作为买命钱。
“韩道友。”白怡含笑招呼。
她此时御风而立,衣袂飘飘,容貌虽不是绝色,却自有一股出尘气息,望之若仙。
“白仙子。”
白怡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很没有“仙”味的苦笑:“韩道友,我们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你何必挖苦我呢?”
“叫仙子就是挖苦了么。”
“我浑身上下哪里像个仙子了?”白怡含笑反问。
看到她这态度,夏咏初略微放心下来。
“不知韩道友对收获是否满意?”白怡又问。
夏咏初点点头:“不能更满意了。”
之前他调息完毕后,便有飞行妖兽来到他面前。
一路引领他,找到了几件天材地宝。
虽然不是福地里最顶尖的那些宝物,但也是价值不菲。
如果卖出去的话,十几万上品灵石是没问题的。
甚至可以勉强换一件上品法宝了。
夏咏初又非贪心不足之辈,这样的收获,比起他的付出,已经算是值回票价了。
这次福地之行,夏咏初的收获已经超过大部分金丹修士的全部身家了。
白怡微笑说:“满意就好。韩道友请自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晚些时候再找你喝酒。”
夏咏初问道:“白道友果真炼化了这福地核心,从此就是这福地的主人了?”
白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总算也是有点收获吧,不枉我舍弃了一具极其珍贵的身外化身。接下来我还需一段时日来消化所得,韩道友请自便。那‘七情灯’,韩道友已可光明正大地使用,我已让松先生离开福地去门派汇报情况了。”
自从她炼化福地核心,自然将松先生救了出来。
松先生或许也明白她之前的举动,心里肯定不满,却也不敢表示出来。
夏咏初其实还有很多问题。
但也不好直接问,你是不是彻底炼化了这福地核心,以后是不是想来就来,炼化了福地核心后到底有些什么能力之类的。
到了这个层次,福地里的天材地宝已经是次要的了,关键是,提前拥有了仙人才能拥有的成道之基,对白怡的好处简直无法估量。
但这是夏咏初羡慕不来的。
哪怕把福地核心摆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炼化,这就是他和这些天骄们的差距。
但是只要有系统在,他相信,这差距会越来越小。
辞别了白怡,夏咏初迅速离开福地。
至于夏其中,他以“担心刘鲤伤势未愈遭遇宵小”为理由,一路护送刘鲤走了。
估计又要多一段露水姻缘了吧。
这也不算什么,夏咏初没有在意。
他只是与白怡约了日后见面的时间地点,便离开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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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清夜湖。
一叶扁舟漾于湖心,与天上明月相映成趣。
一位翩翩青年,坐在船头,提着一根鱼竿,身边放着一壶美酒。
他虽然未着锦衣,看上去却自有一股富贵气息。
良久,一圈涟漪泛开,那似是鸟羽编织而成的浮漂颤动起来,青年面带微笑,迅速提起鱼竿。
果然有一条大鱼,死死咬着鱼线,不停挣扎,将如镜的水面拍碎,波光粼粼。
也不见那青年如何使劲,只见那条鱼竟是自动脱离了鱼线,飞入小舟里,落入一个鱼篓中。
再一看,却见那根鱼竿上,虽有鱼线,却无钓钩,也不知那条四五斤重的大鱼是如何上钩的。
一条白色的倩影,踏波而行,飘然而至。
只见她眉目如画,丽色天成,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
“白道友,别来无恙?”夏咏初将那杆法器鱼竿随意地抛入船舱,笑着问候。
白怡打量他两眼,笑道:“恭喜韩道友踏入神通。”
夏咏初澹然一笑。
他的晋升没什么好喜的,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消耗大量丹药,迅速将所有的神通雏形蕴养成真正的神通,进入神通境后期,也不过是题中应有之意。
那些大门派天骄,莫不如是。
只不过那些天骄是通过门派贡献或别的什么去弄丹药,而他是用积分兑换,本质上并无区别。
现在夏咏初的实力,与一般的金丹也可抗衡一二。
这里说的是至少凝聚了四罡八煞的正常金丹,而不是丹成下品、道途断绝的那些底层金丹修士。
如果是像小界里的柳真人那种,如今的夏咏初不敢说杀之如杀一犬,但同时应付两三个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回家的时机,其实已经成熟了。
与白怡寒暄两句后,白怡主动提到:“福地里,多亏了韩道友帮忙,让我收获实多。”
夏咏初微笑道:“各取所需而已,我也得了不少好处。”
对他这不居功的态度,白怡深感满意,点头微笑说:“韩道友的援手之情,我铭记于心。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韩道友尽管开口。”
夏咏初听得出,她是想尽快把人情还清,两不相欠,以后与自己不再有什么瓜葛。
这些大门派的天骄弟子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夏咏初倒也不意外。
人情用在此时,十分合适。
“不瞒白道友,我还真有一事相询。”
于是,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场,询问了关于他出生的小界的消息。
白怡细细听着,月色下,湖面平静,美景如画,她亦是画中人。
不过夏咏初心中没什么旖旎,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妻儿身边。
“我知道韩道友说的是哪一处小界了,不过那处小界是归玉真宗所有,我们红莲宗之人若想进去,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韩道友,我们有并肩作战之情,我也不愿瞒你,如果我来运作,确实可以送你进入那处小界。不过玉真宗里,有几位真传与我乃是敌对,这你是知道的,如果你通过我的运作进入,日后难逃他们的追索打压。”
夏咏初心里闷闷的,但是又将白怡的话揣摩一番,顿时灵光乍现,笑道:“白道友莫非还有别的办法。”
第211章 重回故土
白怡离去后,夏咏初也没了钓鱼的兴致,站在船头,举头望月,蹙眉深思。
良久他摇摇头:“十年之内晋升金丹,自然是没问题。可惜还要再等十年才有机会回去……”
适才白怡给他指出了另一条路。
那处小界,虽然是归属玉真宗,但严格说来,只是由玉真宗管辖。
主要是因为那小界稍微值钱点的资源早在几千年前就已被搜刮一空,又没什么珍稀的特产,所以早就沦落为流放之地,玉真宗与其说是那处小界的主人,不如说是承包了这所监狱。
但是玉真宗当然不会派自己的弟子去做狱卒,多丢份呐?
他们最多打发一两个不成器的弟子过去。
但监视、镇压整个小界需要人手怎么办?
一两个弟子不够,三五个弟子都覆盖不了。
那就请“协警”吧。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仙道联盟有一支执法队伍,这支执法队伍并非全部由联席会议十二宗门的弟子组成,甚至并非全部由联盟内各门派的弟子组成,还吸收了很多散修。
玉真宗就是从这执法队伍里,请了一些金丹修士过去,坐镇那处小界。
其实不仅仅是玉真宗这么玩,很多宗门都是这么玩的。
白怡就是建议他报名参加近期一次联盟的执法队选拔,并且尽量在十年内突破到金丹,因为玉真宗将在十年后更换一批镇守那处小界的执法队金丹修士。
她会尽力运作,保证夏咏初成为被选中之人。
夏咏初对于这个方桉还是很心动的。
若能以镇守修士的身份回去,他在那处小界行事就会方便许多,照拂家族崛起也是等闲而已。
比如那位柳真人,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放出话去,说不定就会有几家大门派联合打上花明派,逼迫柳真人自裁谢罪,替自己出气。
以镇守修士的身份回去,自然好处多多。
夏咏初只是有点担心,毕竟他在福地里得罪了玉真宗的天骄修士,还夺了那人的法宝。那位名为“肖慧”的天骄现在已经晋升金丹,在玉真宗内话语权又大大加强。
如果肖慧要横插一杠,他肯定是没法如愿以偿。
不过白怡却道,只要他愿意走这条路,会保证让他如愿以偿。
想来,白怡不是空口说大话之人,她既然承诺了,肯定有几分把握。
那就决定走这条路吧!
理清思路后,夏咏初又想到,不知白怡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晋升金丹。
以她的实力,按理说早圆满了,不需要再夯实根基。
早在福地里,夏咏初就觉得她随时可以突破才对。
并且一突破,立刻就能结出最上品的金丹。
不过转念一想,夏咏初又哑然失笑:她很可能是因为在福地里得到了太多的好处,一时消化不掉,所以还在压制晋升,打算以最强姿态一举晋升金丹呢。
毕竟金丹境可以说是一道坎,是仙与凡的区别。
神通境修士,虽然被凡人唤作“仙师”,其实也只是掌握了强大力量的凡人,寿命一百多。
金丹境才是真正闯入了长生之门,寿元八百,举手投足都有天地响应,与凡人之间甚至有了生殖隔阂。
对于普通的修士而言,能够晋升金丹,哪怕是最下等的金丹,都是幸运无比的事情。
而对于大宗门天骄,他们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晋升金丹,而是什么时候晋升。
晋升金丹,对他们来说,虽然不能说是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但也是水到渠成。
什么结丹时的种种困扰,危险,劫难,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存在的。
甚至上品金丹,也是铁板钉钉。
一个大宗门天骄,要是不能结上品金丹,那才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上品金丹,还是不留遗憾、毫无瑕疵的上品金丹,这样今后的道途才能无有缺憾,有望一窥更高的境界。
夏咏初也打算在神通境多打磨打磨,争取以较为完美的姿态晋升。
否则的话,其实现在他都有把握结丹,乃至结上品金丹了。
之前从福地出来后,夏咏初将收获的资源发卖掉,就已经凑够了自己所需的罡煞气,以九罡十八煞的圆满姿态,晋升了神通;然后在神通境,夏咏初开始氪金,用积分兑换了大量的化神丹和养神丹,吃糖豆一样,迅速地将那些法术种子、神通雏形转化为真正的神通。
所以,现在他晋升上品金丹的把握还真的挺大的。
但现在他寿元足够,倒也不必急,还是再打磨一阵比较好。
这样来看,其实去执法队里,与天南地北的散修交流,定期有大宗门修士来演法、讲道,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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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联盟的执法队,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比如经常要去缉拿犯事的修士,要拿命去搏,但是待遇还不错。
而且是极为少数的,散修也可以参与的上升通道。
所以在散修眼中,这是个香饽饽,每次招人,都是报名者云集。
至于执法队的选拔标准,那就非常简单了:一是身家清白。哪怕是散修,也必须考察其出身和功法来历等,避免被邪派妖人、罪人余孽等混入。
二就是实力过硬,擅长斗法。
想报名最低也要神通境的修为,神通境可以竞争普通队员,金丹境可以竞争小队长,神灵境可以竞争执法队的中高层。
至于神灵境以上,如果是小宗门修士则肯定是掌门或是太上长老,可以在自家宗门里作威作福,何必来执法队伏低做小?如果是散修,则通常会选择加入某个大宗门担任客卿,来获得继续提升的资源和功法。
所以执法队最高境界的修士就是神灵境。
夏咏初的身份来历不明,经不起查,可是有白怡暗中关照,表面上看不出端倪,实际上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倒也让他顺利过关,以“韩立”的假名通过了初步考核。
至于考察实力、斗法水平,夏咏初要考虑的就是隐藏多少实力了。
最终他动用了一两成的本事,惯用的剑丸、法宝一样都没动用,就顺利过了这一关。
这两关都通过之后,本来还有一系列的考核,让备选的散修和小门派修士去四处结交、打点,但对夏咏初来说就没必要了。
在白怡的照拂下,这个阶段夏咏初根本就没有出门,只是一心潜修,很快就等到了通知:他已被仙道联盟的执法队录用。
接下来几年,夏咏初深居简出。
除了执行任务之外,几乎不与外人交际。
别人邀请他去参加丹会、酒宴,他总是婉言拒绝,一开始众人都不太高兴,认为他太傲,不合群。
可是接下来在执行任务中,夏咏初又适时地露了几手,给人留下了“基础扎实、擅长斗法”的印象。
没本事的人不交际,那是“孤僻”。
有本事的人不交际,那就是“耐得住寂寞,志向远大”。
所以哪怕夏咏初在执法队里,就没露过几次脸,大家都对他不熟,却出奇地都对他印象不错,在执行任务时都愿意和他组队。
都觉得他虽然沉默了点,但是行事稳重,实力不俗,十分靠谱。
有一次出任务,夏咏初运气不错,得了一件飞舟法宝。
按照执法队的规矩,他用其价值三分之一的灵石买了下来。
一个金丹小队长眼红,不好直接明抢,只是处处给夏咏初使绊子,想要让夏咏初乖乖将飞舟法宝奉上。
夏咏初不厌其烦,退避了几次后,干脆地找上门去,提出想要切磋斗法。
那金丹小队长大喜过望,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忙不迭地答应,打算给夏咏初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后夏咏初就在演武秘境中,将那金丹修士爆锤了一顿。
从此夏咏初就成为执法队里传说一样的存在,大家都认为他将来必定能晋升金丹、神灵,有望成为执法队中高层的。
已经成功凝丹的白怡还暗中运作了一下,给他换了个灵性更充沛的洞府,给他安了一个副队长的职务。
不过夏咏初依然不参与任何交际,没有去培植自己的势力,继续深居简出,一心潜修。
只是偶尔也会借着办事的机会,去考察几个义子义女的进境。
这几个义子义女在夏咏初不计成本的丹药供给、兑换奇遇的情况下,都是修行进度喜人,夏其中已经可以凝丹,只是暂时压制着修为,打算再巩固一下基础;其余几人也到了神通境后期。
不知不觉,数年过去,这一日,夏咏初的洞府传来异动,堪称恐怖的灵压让根基不稳的神通修士连站都站不稳。
只见洞府之上,云气沸腾,云中隐隐有雷霆酝酿;随后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异象纷呈。
在异象之中,碗口粗的雷霆轰然降下,却有一枚剑丸从洞府中飞出,在雷霆中来回穿梭,打散了不少雷霆;很快又有一盏铜灯飞出,将剩余的雷霆或震散、或收摄。
有眼光高明的金丹修士,看得眼皮直跳:竟有上品法宝傍身,没曾想这“韩立”竟是如此遮奢的人物。
夏咏初晋升金丹后,自然少不了许多的试探和拉拢。
夏咏初丝毫不理,只是继续潜修。
一开始有人觉得他太傲,十分不满。
等到夏咏初拒绝了所有的招揽,那些人却又释然了:原来此人不是傲,而是压根就不想加入任何一方。
又过两年,到了玉真宗掌控的一处小界“紫缇界”更换镇守的时候。
夏咏初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参与竞争。
原本他就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功,再加上白怡的暗中运作,夏咏初稳稳地入选,并且还成为带队之人。
当通过传送阵来到紫缇界之后,哪怕以夏咏初的稳重,也不由得一阵心旷神驰。
在阔别二十多年之后,他终于再次踏上了故土。
他的长子夏其烈,已经36岁,人到中年。
他那素未谋面的女儿盼盼,也已经21岁了。
第212章 阿烈这孩子玩得野
简单的交接之后,之前的镇守修士带着笑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而夏咏初则带着一行八名金丹修士,在玉真观安顿下来。
在未来的五十年里,他们将作为紫缇界的镇守修士,坐看此界风云,维护此界安宁。
这活其实很轻松,因为紫缇界并非资源供给型的小界,也没什么珍贵的产出。
虽然每年要象征性地上交一些资源,但那并不难以完成。
他们要是想清缴此界的妖兽,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不能去做罢了,紫缇界的妖兽对玉真宗来说是个养殖场。
而镇守们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看守,不允许此界之人偷渡到上界去——这一点,也并不困难。
唯一已知与上界想通的传送阵,就在玉真观内,想必此界尚无人可以打进玉真观,抢占传送阵。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一行九名金丹真人,实力远超此界土生土长的金丹。
他们任何一人,都有独立灭第一派的实力——是灭此界第一派,而不是任意灭一派。
九人齐出,足够将此界文明灭世了。
更何况,这家玉真宗的下院、玉真观,同样也拥有几名金丹战力,以及十多名巅峰神通境战力。
也就是说,夏咏初等只要自己别作死,接下来的五十年任期就可以高枕无忧。
~~~~~
“见过韩长老。”玉真观的新晋金丹庞真人来到这次镇守真人之首“韩立”长老的起居洞府,没有无谓的试探,极为恭敬地行礼。
“庞道友,”夏咏初微微一笑,“之前在交接时,我曾与沉真人有过一番密谈,沉真人话里话外对你十分推崇,认为你心性、资质都是足够,将来若接管玉真观,必能让玉真观大兴。”
庞真人内心喜悦,却是低头道:“不敢当韩长老‘道友’之称。那是沉师伯对在下的勉励之辞,当不得真。”
这庞真人的年龄比夏咏初大得多,算是章东威那一辈人,但在夏咏初面前,他丝毫不敢拿大。
庞真人是本地土着,从小因为资质优秀,被玉真观看中,带入观中教导修行。
尽管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玉真宗下院之人,虽然不是玉真宗的嫡系,但也是玉真宗的“自己人”。
而这“韩立长老”则是执法队的人,在地位上反而不如他。
而玉真观修士和镇守修士也没有统属关系,严格说来,管理此界的人,是玉真观修士,镇守修士只是在玉真观修士搞不定时出手,平时都只需闭门修炼就可。
但是他师伯沉真人临走时曾暗中叮嘱他,这位韩立长老有很大的来头,与某个顶尖宗门的一位嫡传相交莫逆,甚至还被某顶尖宗门的一位大能关注,不可得罪。
而且庞真人私下打听,也知道这位韩立长老虽然结丹不久,却是丹成一品;而且法宝众多,擅长杀伐。
这样的修士,只要不入劫,将来成为步虚、合道境的大能也有一定的机会。
能不得罪,自然是不要得罪的。
夏咏初微笑道:“庞道友过谦了。你虽只丹成中品,但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而且你沉师伯因为功行圆满,即将晋升神灵境,已被特许去上界本宗秘境晋升。若他站稳脚跟,以后将你也带去玉真宗本宗深造,并非不可能之事。”
庞真人苦笑道:“机会渺茫,在下不敢奢望。”
夏咏初道:“我恰好与玉真宗本宗的天骄肖慧肖真人认识,交流过一些斗法心得,也互相赏鉴过对方的法宝。”
说到这,夏咏初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多言。
而庞真人已是秒懂。
别看那肖慧和他都是金丹真人,但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庞清听那肖慧的名字都听得耳朵生茧子了,那肖慧不出百年必会成为门中高层,而他庞清能否突破金丹境,尚属未知。
就算自己将来突破金丹了……可人家肖慧的师父是合道境的大老,他庞清的师父早就死了,唯一亲近点的沉师伯撑死也就神灵境到头了,那什么去和人家比。
若是这位韩立长老将来能在肖慧面前美言几句,不说别的,只让他庞清能有幸去抱一抱粗腿,都会让他突破金丹的机会大增。
想到这,庞清对夏咏初又热情三分,就差敞开心窝子给夏咏初看了。
聊了一阵,夏咏初装作不经意地说:“还请庞道友替我介绍一下此界的一些情况。”
庞清有心结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想着就算将来这位韩立长老没法帮忙运作他去上界本宗,至少在其镇守的这五十年里,实力强大的韩立长老也能帮他免除不少麻烦。
这一交谈,就是数个时辰。
庞清笑眯眯地带着一件极品法器离开之后,心想,这位韩立长老还真是个妙人。自己几句话就换来一件极品法器,可真是太赚了。
以前也没见镇守出手如此豪奢啊。
这位韩立长老是条大粗腿,可得抱牢了!
庞清走后,夏咏初终于不用刻意维持表情,连连惊叹摇头。
真没想到……
阿烈那孩子,竟然做了这些事。
若是凡人,当可夸一句“吾儿素有大志”。
但你是修士啊!
夏咏初真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十年前,楚国变天,楚帝禅让,夏其烈的妻子昭嫦公主成为楚国第一位女帝。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阿烈这孩子玩得野,玩起“女帝COSPLAY”来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还罢了,可接下来楚国大规模地改革,原本的权贵阶层被杀得血流成河。
在阿烈掌握楚国至高权力并推进改革的过程中,自然少不了使用了一些仙家手段,其实玉真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这是严重违反规矩的事。
但因为他没有明目张胆地做这些,而是很隐蔽地施展仙家手段,至少没有在战场上而且给玉真观的供奉一直没有断过,所以玉真观修士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去理会,由得他在这凡人国度里瞎胡闹。
不过这时候,有修士势力来找麻烦了。
不出意料,是花明派。
其实呢,还是夏咏初当年挖的坑。
老子把儿子给坑了。
第213章 攻略天下
花明派很早就介入了楚国的事务。
一开始是遮遮掩掩的,只派出一些不记名弟子去投靠落魄的权贵,或是被夺走了权力的豪门世家。
后来干脆就让正式弟子甚至真传弟子,以“结交朋友”的名义,直接就到人家里住上了。
然后这些花明派弟子,就明着暗着给楚国的改革使绊子。
遇到事情,就以“替朋友张目”的名义,和改革派对着干。
让夏其烈不胜其烦。
不过呢,直到这个时候,花明派与夏其烈的矛盾虽然公开化了,但是还不算激烈。
至少,花明派里也有夏其文、夏其兰这两个几乎注定会成为金丹的弟子从中斡旋,不让矛盾扩大化。
柳真人呢,虽然为难夏其烈,但并不是一定要弄死夏其烈。
毕竟,夏其文和夏其兰是他的亲传弟子,还是有几分香火情在。
碍于这两人的情分,他也不至于对夏其烈下毒手。
所以柳真人是希望通过为难夏其烈,让夏其烈身后的夏咏初跳出来。
尽管当年夏咏初是当着柳真人的面传送走了,但柳真人并不知道那传送阵是通往上界的,在他看来,这夏咏初肯定是早就悄悄潜了回来。
虽然这样打压了夏其烈好几年都没把夏咏初给惊出来,不过柳真人有的是耐心。
金丹真人寿元八百,他还有六百年可活呢。
你夏咏初要是不出来,我就打压你儿子;等你儿子死了,我就打压你孙子,你曾孙,看谁耗得过谁。
花明派的插手,让楚国的改革脚步放慢了。
不过在女帝继位7年后,也就是三年多之前,楚国还是基本上在全国范围内完成了改革,享受到了改革的成果。
人口出生率上升,耕田面积扩大。
仓廪充实,兵强马壮。
吏治清明,路不拾遗。
一副盛世景象出现了。
而夏其烈迫不及待地要将改革推广到全世界,让全世界的民众都享受到楚国的改革成果。
可别的国家自然不愿意被楚国指手画脚。
战争,不可避免了。
不过夏其烈倒也还没傻到同时向所有国家开战,他采取了一些外交政策,联弱击强,远交近攻,绝不多线开战。
庞真人对于战争没什么描述。
哪怕是帝王一怒,血流漂杵;焦土千里,伏尸百万;烽火连天,饿殍遍地。
对于金丹修士而言,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金丹修士不会和凡人交朋友。
一次闭关的时间,这个凡人,这凡人的儿子,甚至这凡人的孙子都已经死了。
长生种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和短生种是同一物种。
哪怕庞真人也是来自世俗,可他已不认为自己是人——仙凡有别!
所以他不会去关注战争中的细节,民生的疾苦。
庞真人的着眼点,在于这场战争渐渐将修士卷入。
楚国开了个坏头,但本来楚国也只是遮遮掩掩。
看在夏其烈那么懂事、看在新晋金丹夏其文、夏其兰、夏其雄、夏其止的面子上,玉真观也不会行事太激烈。
毕竟,这一家四位金丹,足以在玉真观面前有点面子了。
但花明派的参与,让战争升级,双方修士所动用的手段也开始升级,渐渐也不再遮掩。
而参与的修士,也渐渐多了起来。
花明派的修士,有自己的好友;夏其烈这方,也有已经渐成气候的夏其雄呼朋引伴、带领下属来帮忙。
要不是有夏其文、夏其兰这两位在花明派里有一定话语权的金丹在呼吁大家克制,估计双方连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
不过玉真观也下了严令,甚至在一年前由几位镇守金丹出面,训斥了花明派的柳真人和新晋金丹瞿掌门,并勒令花明派不得再参与世俗事务。
并且对夏家也没有客气,几位镇守金丹一起出手,小惩大戒,重伤了夏其雄和夏其烈,但并未刻意取他们性命。
在这之后,楚国军队的推进反而更顺利了——没有花明派修士的捣蛋,别的世俗国家都不是经过改革的楚国的对手。
此时楚国已经击溃了两个当世大国,面积已经扩大了两倍。
不论是从国土面积,还是军事实力、综合国力来看,都称得上是当世第一强国。
还有不少中小国家与楚国结盟,唯楚国马首是瞻,甚至答应在国内有限度地推行一些楚国的改革策略。
对这些中小国家,夏其烈也没有为难,毕竟他的目标不是要称霸,而是要推广他的改革。
不过夏其烈和夏其雄应该也受伤颇重,这一年多以来都没有露面了。
哪怕是在楚国新年的国宴上,据说夏其烈也只是短暂地露了一小面。
揣摩着这些消息,夏咏初陷入沉思。
他并没有急吼吼地回去,虽然他其实已经归心似箭。
为了回到紫缇界,他策划良久,付出良多。
但到了家门前,夏咏初还是理智地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他也没有暴露出自己和新崛起的修仙家族夏家的关系。
夏咏初很清楚,他最好是保持一个比较中立客观的姿态,才便于操作,给夏家带来最好的一波发展红利。
女人或许会更加感性。
而一个成熟的男人,更多地会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置考虑,权衡轻重。
至于夏其雄和夏其烈的状态,夏咏初并不担心。
他能够通过系统面板,看到孩子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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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有子嗣数量:13。
长子:夏其烈。年龄:36岁。亲密度:86。
次子:夏其熙。年龄:30岁。亲密度:10。
三女:盼盼。年龄:21岁。亲密度:49。
义子:夏其文。年龄:43岁。亲密度:50。
义子:夏其武。年龄:41岁。亲密度:65。
义子:夏其英。年龄:42岁。亲密度:69。
义子:夏其雄。年龄:41岁。亲密度:69。
义女:夏其兰。年龄:41岁。亲密度:50。
义女:夏其止。年龄:42岁。亲密度:74。
义子:夏其中。年龄:33岁。亲密度:79。
义子:夏其平。年龄:33岁。亲密度:74。
义子:夏其敏。年龄:32岁。亲密度:72。
义女:夏其荇。年龄:32岁。亲密度:78。
详细数据展开/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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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积分:177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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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详细数据。”夏咏初意念一动。
嫡子:夏其烈。
年龄:36岁。
亲密度:86。
境界:金丹(重光宝体)
体质:★★★★★
灵韵:★★★★★
仙资:★★★★☆
悟性:★★★★☆
魅力:上上
寿命:800
健康:上上
本命神通:先天神霄雷
天赋:盛德
气运:上
未来成就:神灵可期
盛德:积累功德可以加快修行速度。
光复:面临绝境时更有可能领悟和突破境界。
辉光:雷法亲和。
这孩子,一年没怎么露面,并不是受伤太重,而是去突破境界了,甚至就连本命神通都已经觉醒了。
“先天神霄雷”,想必不是凡品。
或许,也是想隐藏实力,暗算某人?
这孩子苦苦支撑这么久,真是辛苦他了。
接下来,就不用他那么劳神了。
花明派?
毁灭就是。
柳真人?
拍死就好。
夏咏初正在考虑怎么把柳真人弄死、再考察一番夏其文和夏其兰,决定是否扶持他们二人来掌管花明派。
忽然心念一动,感到有一股亲近的气机靠近。
夏咏初的绛宫飞出七情灯,借着七情灯这上品法器,扩展了神识范围。
这么一感应,他嘴角立刻露出笑容。
第21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玉真观看门的杂役弟子陡然紧张起来。
虽然他的修为不高,但是在值守时,他们可以使用一件法器,借用护派阵法,来进行远距离的戒备和预警。
此时他赫然发现,根据法器的指示,有一头实力强大的妖兽正在飞快地接近玉真观。
当然,虽然紧张,这名杂役弟子倒也不至于慌慌张张。
玉真观坐镇天下,哪有不开眼的敢来捋虎须?
而妖兽就更不足为虑,就算是堪比金丹境界的化形大妖过来,也不过是给观里的镇守真人们加餐而已。
这杂役弟子的紧张,不是担心玉真观被攻打,而是担心自己没有及时发出警报信号,过早或过晚,都会引来杂役长老的训斥。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发出警报?
这杂役弟子虽然地位低微,但作为看门人,多少有点见识,知道有些妖兽是某些高人豢养。
自己若是急吼吼地发出警报,结果那是一位与玉真观真人们交好的修士的坐骑或是宠物,那自己也少不得要挨一顿臭骂。
杂役弟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法器,等待更进一步的信息反馈回来,勐然若有所觉地抬头一看,心中一惊,赶紧低头行礼:“见过韩长老!”
夏咏初对他笑了笑,伸手。
杂役弟子愣了片刻,明白过来,恭敬地将那件法器递上。
夏咏初检查了一下,这法器虽然能通过护派大阵监视四方,却没有储存信息的功能,便放下心来,将法器还给杂役弟子,又掏出一瓶自己以前随手炼制的丹药丢过去。
杂役弟子接过丹药,面露感激之色:“多谢韩长老赏赐。”
夏咏初澹澹地说:“管住嘴,明白吗?”
杂役弟子将头埋得更低:“弟子明白。”
等他再抬起头时,“韩长老”已经不见。
通过那件法器,他能观察到,韩长老已经离开山门,迎向那头妖兽。
韩长老分明是刚刚才来到此界,为何竟然好像认识这头妖兽一般……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杂役弟子却不敢多想。
他拧开瓶盖,倒出两粒丹药,顿时狂喜。
至于韩长老疑似认识那头妖兽之事……什么妖兽?哪来的妖兽?
~~~~~~~
玉真观的山门外,夏咏初含笑而立,一团黑影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入夏咏初怀中。
夏咏初纹丝不动。
那只大猫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没错啊,是这味道啊。
可是为什么撞不动了呢!
夏咏初伸手在它脖子后撸了几下,还是熟悉的手感,“多多,想我了没有?”
“吼吼!”多多低着头,在夏咏初的腿上蹭了蹭。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它的体型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是一头小豹子般。
倒是实力方面,大有进步,现在已经是源血境巅峰了,距离化形似乎也不太远。
妖兽不修功法,实力的上限制约主要是血脉。
以多多的血脉(毕竟是驺虞后裔),化形不成问题,但进入通神境界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也没什么。
以前它是夏咏初的金牌打手,双花红棍,为夏咏初立过汗马功劳,多次拯救夏咏初于危难。
但现在,夏咏初已经是贵为金丹真人,多多不需要再打拼了,可以退休享受猫福了。
夏咏初撸了一阵猫,笑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吼吼!”
“感应吗?不愧是顶级妖兽,感应真敏锐。不过我现在不方便把你带在身边,你还是去找阿烈吧,过一阵子我再来寻你。”
“吼吼!”
“我说话算数,一定来找你。”
多多闻言,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夏咏初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目送多多离开后,夏咏初回到洞府,继续修行。
在晋升金丹后,他暂时没有尝试去突破到神灵境,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用来修行武道。
此前他的武道修为,已经是“入微”境界,而现在他打算尝试武道“抱丹”。
根据他四处搜寻到的古籍来看,以往还真没有谁是仙道修为和武道修为同时到了丹境的。
可想而知,会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夏咏初自忖有系统在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若是能武道抱丹,对未来的修行肯定是大有裨益的,值得在上面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之后数日,夏咏初蛰伏不动。
又一日,按照惯例,几位镇守真人聚会,由玉真观的弟子汇报情况。
往常这种例会,都是走过场。
对于此界的大小事情,镇守真人都是漠不关心。
只要别有哪个脑残打上玉真观,或是公开地在凡俗世界大规模使用仙道手段,他们都懒得理会。
不过今日,在玉真观弟子汇报时,提了一嘴花明派的事,夏咏初表现得很感兴趣,追问了几句。
那弟子不得不详细回答,还将之前几年花明派明里暗里派出弟子去与楚国对抗的事情说了出来。
夏咏初并没有马上表现出倾向性,含笑问道:“这花明派也算是严重违规了吧。对他们没什么惩罚?”
那弟子不安地说:“上代镇守真人曾遣人到花明派训斥,花明派恭领了,并且表示会封山十年。”
“一门四真人,这花明派倒也算是有些实力了。”夏咏初笑道。
“是,”那弟子低头道,“花明派现在算得上是此界排名第二的宗门。”
“照你之前的汇报,在这短短十几年里,花明派增加了三名金丹真人。以他们宗门以前所占据的资源,怕是不够这三名新晋金丹修行所用,他们势必要向外扩张。”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庞真人开口道:“正是如此。此前花明派与楚国的修真家族夏家敌对,也有要展露肌肉的意思。这几年虽然他们封山不出,但据说他们在内部进行整肃,多次开展宗门小比、大比,训练弟子的斗法能力,很可能在封山期满后,开始扩张。”
夏咏初目光闪烁。
庞真人很知情识趣地请示:“韩长老对这花明派有何规划?”
夏咏初扫了一眼,他带来的几位镇守真人对此都漠不关心,有的闭目养神,就算睁着眼睛的也已经神游物外了。
夏咏初便笑道:“有句诗我很喜欢: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庞真人配合地笑了笑,但是不明所以。
夏咏初道:“花明派想发展,想扩张,我并不反对。不过那柳真人行事过于极端,有他在,我担心花明派的扩张会过于跋扈,引发诸多不必要的争端,甚至让此界动荡。而且,四名真人修行所需的资源,花明派也难以维持。我觉得,花明派有三名真人就够了。”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
庞真人便道:“我会传话过去。如果那柳真人不听,怎么办?”
想让一个金丹真人自裁,那肯定不是容易的事。
人家寿元800,算一算,还有六七百年可以活,怎么甘心现在就引颈待戮?
夏咏初含笑说:“如果好言相劝他不听,那我只能出手了。”
旁边另一个镇守真人叫道:“何劳韩长老出手?那人若是不识趣,我们自去将他擒来,让他跪到韩长老面前认错。”
夏咏初笑了笑,不置可否。
庞长老也没有多说,在他看来,玉真观要处置一个别派的金丹真人,自然不是小事,但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
一个金丹而已,或许对此界的修士而言,金丹就是天,金丹就是至高无上。
不过作为玉真观的弟子,庞长老自然清楚,什么金丹,也就那样。
九位镇守真人在这,就算此界的金丹一齐造反,也能轻易弹压下去。
柳真人的命运,在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第215章 真人末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柳暗才能花明……”柳真人眼睛眯缝,表情平静,小声念叨。
他虽然看着仍是那个俊逸的中年模样,但是显得暮气沉沉。
“师父,”虽已四十出头,看上去仍然明媚动人如同二八少女的夏其兰忍不住说,“我们反了吧!玉真观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年幼时产生的感情最为深厚,所以夏其兰和夏其文都对他们的义父、他们的几个兄弟姐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来,一直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不让夏其烈等真正吃亏。
但是被柳真人教导了二十多年,柳真人从未短缺过他们的用度,对他们关爱有加,细思来许多难忘的回忆细节,他们又怎可能毫无感情?
此时,他们是真有冲动,要和柳真人一起打上玉真观,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们不会为了柳真人而去对付夏家,对付抚养他们长大的义父义母,手足兄弟;但也不愿意为了夏家而对付柳真人。
柳真人摇摇头,失望地瞪了她一眼。
如果是十几年前,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不过现在夏其兰、夏其文都已是金丹,地位与他相当。
虽然他有传道之恩,也不可折辱他们。
“你们想让花明派被灭派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听来也就是在话家常一般,但是内容却是如此残酷。
夏其兰眼睛都红了:“我就不信,玉真观的金丹就是三头六臂!”
柳真人喟叹道:“玉真观的金丹倒并不是三头六臂,只不过有十几位金丹。”
看了徒儿一眼,他继续说:“而其中最厉害的,定然有一位上品金丹。那种上品金丹,身上往往有着数件法宝,神通广大,手段惊人。只是一人,便可轻松将我花明派给灭派。你们年轻不懂事,以前有我护着倒也没事,但今后我不在了,你们千万要记住,别小觑了玉真观!”
夏其文不像夏其兰那么冲动,但也不忍师父赴死,“真的没办法了吗?躲起来也不行么?要不,我们联络别的门派?玉真观如此霸道,我们十四宗门二十多位金丹,总也能和他斗一斗吧!”
柳真人摇摇头:“躲起来也没用,迟早被找到,还会牵连门派。至于说联络别的宗门……别的宗门绝不愿惹事。就算二十多位金丹联手,打上玉真观,对方也能立刻联系上界,派出更强大的修士来镇压我们。”
夏其文和夏其兰自从晋升金丹后,也接触了不少秘闻,对于“上界”一说,并不陌生。
闻言,也只能沉默。
这方天地的极限,就是金丹境。
只有极少数的天才,才会被上界高人看中,带到上界去,突破境界。
而如果此界动乱,上界随意派几个大能,哪怕压制修为下来,带着上品法宝,也能轻松镇压一界。
其实夏其文和夏其兰也并非不明白,其实已经无可挽回,只是他们心有不甘而已。
“东文,东兰,你们都别再徒劳了,且安静听我交代吧。”
这几年,柳真人对他们的态度,其实已经接近于平等。
毕竟,虽然他是这两人的师父,但现在修为差不多,甚至夏其文和夏其兰已经有青出于蓝之势。
在修行路上,达者为尊,他是不可能在这两人面前摆什么架子的。
不过此时他却摸摸两人的头,就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声音慈祥地交代起了后事。
夏其文和夏其兰都忍着泪水,认真听着。
~~~~~~~~~
数日后。
玉真观山门前,柳真人朗声道:“罪人柳远晖拜山!请玉真观道友拨冗一见。”
只是站在门口,他就有毛骨悚然之感。
他心知肚明,这是玉真观的护派大阵正在运转,含而不发。
这大阵若真的发作,哪怕十个他,也要化作飞灰。
柳真人心里苦笑,就算此界所有门派的金丹真人联合起来,打上玉真观,怕也要在这座大阵前折戟沉沙,连玉真观修士的衣角都摸不到。
不一会儿,玉真观的侧门打开,一个面色阴沉的年轻杂役弟子上前,不太恭敬对柳真人说:“我派掌门已经传旨给你,你自行了断就是,何必跑这一趟,给我们添麻烦呢?”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若他不是玉真观之人,这么和一个金丹说话,早被人一巴掌拍死了。
但柳真人只能忍气吞声,虽不至于对一个初入罡煞境的杂役弟子赔笑,但也不敢针锋相对,“这位小友,还请通传一声,鄙人一直仰慕玉真观的各位道友,诚心拜见。”
那杂役弟子撇撇嘴,“不用通传了。镇守韩长老早有言语,说你若是找上门来,不用多说,直接带你去他老人家的洞府就好。你跟我来吧!”
说着转身就走。
柳真人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试探道:“那位韩长老,莫非是镇守真人之首?”
“正是。他是上品金丹,精擅斗法。虽然是散修出身,但与上界多位大宗天骄熟悉,未来有望道途。你就算有再多不忿,也都忍住吧,别给你们花明派招灾。”杂役弟子这番话虽然不客气,但也没有坏心思,算是忠言逆耳吧。
柳真人苦笑了两声:“就是这位韩长老……对鄙人有所不满?”
“韩长老对你是什么态度,我就不知道了。”杂役弟子不敢乱说,闭嘴带路。
柳真人还是第一次进入玉真观,以前他对这里颇多好奇,早就想一睹究竟。
难得来一次,可惜此时他并无心情观赏,毕竟这可能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段时光,心乱如麻。
那杂役弟子不敢飞行,柳真人也不敢造次。
两人左拐右拐,来到一座洞府门前。
杂役弟子对的洞府门前的童子客客气气地说:“韩长老在么?还请通传一声,花明派的柳真人过来领罪。”
那童子看上去虽年幼,底气却足得很,并不惧怕外面的金丹,澹澹地扫了柳真人一眼,毫不客气地说:“既然是来领罪,为何还站着?若不是诚心领罪,那就请回吧,过后自然有人来扫平花明派。”
柳真人作为堂堂金丹真人,已经数十年没有跪过了,哪怕祭拜祖师,也不需下跪。
他就是这世间的绝顶,何须受委屈?
但此时,他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斟酌一阵后,他缓缓下跪,悲声道:“罪人柳远晖,请韩长老拨冗相见!”
守门童子白了一眼:“老爷已经听见了,你跪着吧,老爷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真是的,乖乖自裁不好么?偏要给我们找麻烦。”
这话呛得柳真人做声不得。
被一个童子如此羞辱,他真想一掌打死对方,再打死自己。
但终究是不敢在玉真观撒野。
童子又对杂役弟子说:“你也去吧,老爷说,你也是个有缘分的,过些日子他开坛讲道,特许你去听讲。”
杂役弟子欣喜若狂,拜谢道:“多谢韩长老!多谢这位师弟!”
“去吧!”
那杂役弟子欣然去了。
只留下柳真人,怅然跪在那里。
明明是清俊无匹,宛如神仙中人,此时却气息颓废破败,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日升日落。
柳真人跪得麻木,却丝毫不敢动弹。
好在金丹真人生机强大,不吃不喝不睡一个月也没事。
他又羞又怒,又担心门派受到牵连,又有些留恋这人世。
浑浑噩噩,也不知跪了多久,忽然守门的童子撇撇嘴道:“老爷叫你进去。”
柳真人起身,麻木地道了声谢,就要跟着童子进去。
童子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吗?有什么要留给旁人的,也都先留下,再和我进去。”
柳真人会意,这一进去,恐怕就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
他沉声道:“该交代的我已都交代清楚,没什么牵挂了。”
低头跟在童子身后,走进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