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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我在明末有套房txt下载     我在明末有套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二五章王见王(下)

    范文程其实压根就没有想过据北京而守,更没有想过据北京城与全旭争夺天下。

    在范文程看来,如果的大明京城也好,北直隶也罢,都没有一个信任的人,他们就是一帮肥猪,进入京城那就是为了杀猪。

    大明穷吗?在范文程看来,其实一点都不穷,他作为皇太极的秘密特使,亲自与温体仁相会,那些文官贵族,一顿饭就可以吃掉上万人马一年的军饷,一顿花酒可以让数百上千的军士武装到牙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现在的大明。

    他是真想让皇太极进入北京城,然后大索京城,把那帮文臣抄家灭族,所得财物,可以瞬间上清军吃得满嘴流油,膘肥体壮。

    “这些士绅文臣虽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可是他们扯后腿的本事可不小,全旭想要倾举国之力攻伐我大清,只怕到时还没有集结好兵马,他便已经千夫所视,众叛亲离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山观虎斗的!”

    皇太极一击掌,连声道:“好!爱卿一席话,让朕茅塞顿开啊!看样子,这破局的关键,就在北京了!”

    范文程道:“皇上圣明!得北京者得天下,全旭自作聪明,将先机拱手天让,此乃天佑大清也!”

    皇太极重重一点头,说:“看样子,朕得亲自到京城去看看了…”

    一提到唐山,范文程便眉开眼笑,他仿佛看到亿万钱财,还有无数美女向他招手。

    ……

    李信归来,随即就接手了大量的军事和政务,帮助全旭打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牍,正在飞快的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军务时候,李信的手一颤,在签字栏上留下了难看的一笔。

    这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把笔一扔跳了起来,抢过那封信打开,只看了个开头,他的胸口就像挨了重重一拳,面色大变,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连连冷笑:“好,好,好……好,真好!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皇帝,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拨,你们干得真不赖,真不赖啊,哈哈哈!”

    说到后面,他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只是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如何掩饰得住心中的愤怒?

    就在这时,李彦庆惊怒交迸,几乎咬碎了牙关:“那帮文臣都该死啊!看他们把好好一个国家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李信连连冷笑道:“真的只是文臣的功劳么?没有那位凌架于众生之上、目空一切、刚愎自用的天子的积极配合,这些文臣有这个能耐将帝国双璧花费数年时间打拼出来的良好局面在几个月之内败坏殆尽么?”

    李信对大明朝廷的观感一直不好,他在民间见过了太多的官员贪腐,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国都在贪。

    这些王八蛋与缙绅勾结,遇到饥荒非但不救济,还不让那些良知未泯的士绅救济,一心要将那些饥民通通饿死好吞并他们的田产,或者利用饥荒将囤积的陈粮提到天价来卖,大发横财,让百姓家破人亡。

    贪官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少数几个还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的好官被京察逼得上吊,关外尸山血海,江南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缙绅商贾家财万贯不纳一文,农民家徒四壁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凡此种种无不证明,这个老迈的王朝气数已尽,该系统清零了。直到他来到了辽东,辽东的蓬勃发展,让他对明廷的观感有所改变,这一战使得他认为尽管这个老迈的王朝有种种不足,但是在对外方面绝不含糊,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他投到全旭麾下,成为工业党的一员,在工业党内部,他利用自己的聪明,外加工业党的良性竟争机制,他不靠关系,不靠背景,全凭个人能力,慢慢成为工业党最耀眼的新秀。

    商国成立以后,他成了沈明泽的政务大事的得力助手,也成为全旭的军务助力,文武双全的李信,亲眼见证着,全旭在一穷二白,如同荒芜的辽东步上了发展的正轨,几年时间下来就欣欣向荣了。

    看着辽东百姓生活水平一点点的改善,看着边关防线日益稳固捷报频传,李信心里也多了几分希望,认为这个国家还有救,只要按着全旭的模式来,重现洪武、永乐时期的辉煌那是迟早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全旭并不是一个专权之人,对于权力,全旭有着一种天然的抗拒,商国的政务几乎都在以沈明泽为首的政务院手中,从立法,执法,施政、外交,商务等等。

    军务方面以袁枢为首的国防部和以朱兆宜为首的总参谋部掌握之中,全旭平时根本就不会管这些琐事,他只问结果,不管过程。

    如果有人对李信说,全旭会篡夺朱明的江山,他只会对那个人说:“狗屁”,全旭真正的愿望就是成为大明的冠军侯,没事的时候,带着一支军队,将建奴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或者跑到东海钓鱼,或者去找东洋小矮子们的麻烦。

    他喜欢美食,对于金钱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对于美女也来者不拒,甚至喜欢金发碧眼的番婆子……

    唯独对于紫禁城里的那座冰冷的御座没有兴趣。

    然而,崇祯用一次固执的、愚蠢的北伐将这一丝希冀给彻底粉碎了!那位刚愎自用、固执多疑的天子在用理智克制了自己好几年之后,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一个轻率的决定就把整个正在好转的国家推到了毁灭的深渊!

    李信失望透顶了,他望着帐篷顶部发呆,挣扎与落寞都写在脸上,半晌才声音沉闷的说:“李将军,你说,我们在辽东、在吕宋,夜以继日废寝忘食辛苦经营图个什么?天雄军在关外喝血水嚼草根数年苦战图个什么?东江军在辽东几十年坚守又图个什么?我们再努力再拼命又有什么用?皇帝只要一道命令就能让我们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周遇吉是少数不多,既没有投靠全旭,也没有投靠天雄军的大明将领,周遇吉对着大明有着近乎狂热的忠诚,他防守延庆关,面对数万清军的疯狂进攻,带着军民浴血奋战,他的忠诚,他的热血,换来的却是卑鄙的背叛。

    李彦庆苦涩的道:“两千年来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么?东晋偏安东南,祖逖立志北伐,他好不容易拉起一支铁军,东战西战,数年浴血,终于收复了河南地,结果晋元帝却让无能戴渊替换他,晋军北伐军瞬间崩溃,祖逖忧愤而死,檀道济让索虏闻风丧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宋文帝一纸诏书就要了他的命,让刘宋国运急转直下;陈庆之七千白袍渡江北伐,大败北魏攻克洛阳,梁武帝按兵不动坐视北魏大举反击,最终导致他兵败,白袍军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乔孟恩进来道:“还有岳飞,都快要打到汴梁了,赵构十三道金牌把他给召了回来,然后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了他父子的命!两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们这些为臣子的只能祈祷自己能遇上一个像光武帝那样英明神武且宽宏大量的君主,否则很可能随时没命!”

    李信目光闪烁,喃喃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为什么要让皇帝主宰自己的一切,哪怕他是一头蠢猪?他凭什么主宰我们?他凭什么自私的认为这个国家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可以肆意挥霍,就凭他姓刘李姓,姓赵姓朱吗?”

    李彦庆仿佛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战,失声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信的情变得冷酷,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已经受够了,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李将军,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尽展所长,与无数跟你一样英勇善战的雄杰并肩作战,开疆辟地,不必再担心功高震主,不必再担心文臣掣肘,更不必再担心在自己身死之后自己的宗族被人以一道莫须有的罪名诛灭,你愿意抓住它吗?”

    李彦庆目瞪口呆的道:“这…这怎么可能?哪怕是汉唐也做不到啊!”

    李信眸中迸出两道闪电般锐利的光芒,沉声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我们能做得比汉唐时代的军人还要好,就看你敢不敢抓住它!”

    李彦庆一咬牙,道:“我又没犯贱,喜欢让人当成面团反复揉搓,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会抓住的!”

    李信盯住他,一字字的问:“哪怕事不可为后九族诛连也在所不惜?”

    乔孟恩洒脱的说:“我就一个光棍一条,父母早就被他们逼死了,现在凑不齐九族让他们诛。”

    李彦庆身边的一名亲卫士兵,陡然快速上膛,左右开弓手中持有两把蝎式手枪:“都他娘的别动,我这枪里有六十发子弹,保准可以把你们都射成筛子!”

    李彦庆直视那名亲兵:“你以为我是为了反商王吗?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吗?”

    亲卫松了口气:“不是造反,那就更不可能投敌了,你们想做什么?”

    “滚蛋,守着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第七二六章公然抗命

    “李部长,你想怎么做?”

    乔孟恩作为全旭的嫡系人马之一,他自然猜测到了李信想要劝进,让全旭成为皇帝。这一点,不仅仅是乔孟恩自己,包括全家军整体,甚至整个商国,无论工人还是百姓,或者商人,学生,几乎所有人都赞同这一点。

    从周遇吉被朝廷坑死,他们想到了很多,大明仅仅在辽东这个旋涡里坑死了多少人?远的不说,赵率教可是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

    一样被坑死了,三屯营总兵官朱国彦,喻成名、吴贡卿、史凤鸣、李克泰、杜松、包括李如松、张承胤,死在辽事之中的三十多位高级将领,哪一个是朝秦暮楚?还不是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

    他们只不过是不愿意同流合污,被各种手段给坑死了,不是大明没有名将,不是明朝将领不能打,关键是能打的都死了啊。

    李如松作为李成梁的儿子,继承了李成梁的家底,就算能力不如李成梁,压着建奴不成问题,但是,他的死,至今没有公正的说法,只是一桩历史悬案。

    虽然朝廷没有明确的说法,事实上,这些明末时代的见证者,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为大明的武将不值。

    特别是全旭在辽东公开为土木堡翻案,当时李信就是负责人,他深知随着调查的深入,大明文臣在里面充当了多少不光彩的角色。

    李信望着乔孟恩道:“我们玩一把大的,你们怕不怕?”

    “怕什么?”

    “我们这算是忤逆了王上的意思,别说升官发财,弄不好会被斩首,或者诛连九族!”

    乔孟恩不以为然的笑道:“我都说了,我光棍一条,我这条命就是王上给的,没有王上,崇祯元年的冬天,我就与我娘一样,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现在多活了八年多,每一天都是赚的,再说了,王上要我的命,我亲手送给他!”

    “既然如此,那就好!”

    李信道:“现在用王上的电台,通知全军,各师、各旅、各团少校级别以上军官,参与此事,让第十六师和第七师,暂时停止北上,通知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命令海军陆战队的四个旅,立即北上!”

    ……

    随着皇太极靠近北京越来越近,甚至清军前锋哨骑开始出现在广渠门外,这个时候,温体仁也不再掩饰。

    他们大大方方的把这次北伐军战败的消息宣布出去,当然,他们还会加油添醋。

    事实上,崇祯皇帝所率领的北伐军,总共只有十三万五千余人,征调北直隶顺天府、保定府等六府共计约八万余民夫,共计二十一万八千余人。

    然而,在他们这些文臣里宣布,崇祯皇帝所率领的北伐军多达五十万人马,现如今这五十余万人马,外加三十余万民夫,共计八十余万人死伤殆尽。

    另外,他们还像周天子抹黑帝辛一样,开始编造崇祯皇帝的黑料,比如说崇祯皇帝荒淫无度,每到一地,便令地方官员搜罗民间美女,供其淫乐,甚至要求众将领将自家妻妾献出来供他享用;

    天地良心,光凭私德这一块来说,崇祯皇帝可以说中国历史上所有皇帝中的典范,他生活简朴,粗茶淡饭,就连衣服破了也不舍得穿新的,别说跟皇帝比,就算跟全旭比,全旭也算上奢靡无度了。

    全旭每一个月在生活上的开销,比崇祯皇帝多十倍不止,要知道全旭家中可没有多少人,而崇祯还有一个庞大的皇宫需要供养。全旭向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能坐着,绝对不站着,对躺着,他绝对不坐着。

    然而,就算是圣人,因为文臣们掌握着话语权,他们照样可以把崇祯黑得体无完肤。

    据据说崇祯在北伐途中每到一地就派出大批爪牙搜罗奇珍异宝,所搜刮的奇珍异宝足足装了一千多车;

    据说,崇祯皇帝想要吃雀舌,一顿饭就宰杀上万只鸡……

    据说,崇祯皇帝出了长城,嫌天气闷热,不顾前线正在血战,发动数万民夫为他修筑寒宫!

    那暖宫琉璃作瓦,玉石为墙,黄金铺地,明珠为饰,凿冰降温,这座寒宫,东西长千丈,南北阔五百丈,高达百丈,万余名歌妓伶人置身其中仍然显得很冷清;

    又将江南的奇花异草移植过来…通过他们的宣传,大家头一回知道,原来他们的皇帝是一位了不起的土木工程师,短短一个月就能在张家口建起一座相当于北京皇城那样大、高度的宫殿;

    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臣总结起来就是:北伐之所以会失败,完全是因为崇祯荒淫无度,宠信宦官和军阀,听不进他们这些正人君子的逆耳忠言,如此昏君不败,还有天理吗?

    末代皇帝就是拿来黑的,这话一点都没错。一个月之内建起一座长千丈,宽五百丈,高百丈的宫殿,就算在工业化程度相当的辽东,全旭也做不到。

    更别提崇祯皇帝了,稍稍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不过,你不信不要紧,一代代御用文人反复加工,反复炮制加料,迟早有一天你的子孙后代会信的,你的子孙后代信了就行了。

    当然,现在也没有人去追究这些私货是否合乎逻辑了,因为更加可怕的灾难已经袭来:

    清军浩浩荡荡的直奔京在而来,皇帝北伐生死未卜,京津一无可战之兵,形势危殆到了极点,这个老迈的王朝如同一株朽木,在风雨之中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倒下。

    这无疑是卑劣者的狂欢,忠贞者的末日,消息传开,举国震骇!

    所有人,不管是盼着改朝换代还是希望存危续亡的,都把目光投向南方。

    全家军是唯一的变数,唯一的希望,值此数百年未有之变局,天崩地裂之危机,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还能力挽狂澜吗?

    令人诧异的是,一向以“不动如山,侵略如火”著称的全家军在此天崩地裂之际非但没有像以前那样快马加鞭迎难而上,反而纷纷停止了前进。

    原本已经抵达真定府境内的全家军第七师,不仅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一直退到石门、衡水一带,就连嗷嗷叫着,想要荣立战功的全家军新编第十六师反而退到了河间府的吴桥一带。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幕让人回想起了侯景之乱,侯景叛军包围南梁帝都,各路援军心怀鬼胎徘徊不前,坐视叛军攻陷帝都,南梁灭亡,最终将江南富庶之地变成了十室九空的人间地狱!

    这段悲剧似乎要重演了吗?

    其实,全家军并非没有动作,他们派出了数百上千支工队作,这种工作队有几人或者十几人组成,都是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人,他们引着百姓浩浩荡荡的南下或者东进。

    大名府的全家庄镇与大泥淀的全家山庄,都打开了仓库,将平时储备的粮食、物资拿了出来,沿着南下之路,修建了一座座临时性的堡垒,这种堡垒的占地面积通常不大,由数十亩或上百亩地不等。

    每隔二十五里或三十五里,就会设立一座这样的堡垒,堡垒在官道上设立了粥棚,里面熬着一锅锅热气腾腾的茶汤、肉粥,南下逃亡的百姓渴了累了,随到随吃,不用钱的。

    这些不大气眼的汤粥棚让百姓不至于在路上饿死或者累死,当然,也有人引领这些百姓西进,在全家军骑兵和步兵的掩护下,向河套方向前进,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工地。

    商军的建设部和铁道部的工匠带领着百姓,开始修建铁路,就连大名府的铁路也开始向京城方向修建,山东方向也是如此。

    全家军似乎忘记了皇太极正在进攻京城,似乎忘记了现在正是天崩地裂之际,南下或西进的百姓,何止百万,消耗的粮食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商国组织了大量的车队,不仅仅辽东方向征调了一百五十万人参与运输,同时,各大马车厂也抢班加点,全速制造着四轮或两轮马车。

    刚刚下线的马车,连油漆都没有完全干,就被装上铁路,直接运到旅顺港口,经过港口运输到登州,同时,成千上万的运输船,也运输着吕宋、台湾、琼州府,包括中南半岛红河平原的大米。

    红原平原的粮食种植已经形成了规模,大米也早已堆积如山,再不消耗下去,红河平原的百姓该哭了,他们祖祖辈辈还没有偿到粮食吃不完,为了处理粮食而发愁。

    现在全家军南方的两个师八个旅,将近八万人的部队,需要的炮弹和子弹是一个海量数字,在后世可以用几十辆重卡拉着就走了。

    在这个时代,可是非常要命的,只能采取尽一切办法,把粮食、药品、子弹和炮弹运输上去。

    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却让观望的人感觉有些不理解。

    全旭身体出了一些小问题,这主要是休息不好,加上张家口昼夜温差太大,一场雨之后,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

    但是,李信再怎么暗中动作,他不敢隔绝全旭对外的消息往来,那些情报信息可以堆在他的案头,却没有敢直接弄没了。

    苏音看到第七师和第十六师的动作,有些不解,就询问三娘,三娘也不知道,仅仅拖延了两天,就直接向全旭询问。

    全旭接到情报,顿时勃然大怒:“这是公然抗命,他们……他们这是到底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第七二七章辉煌盛世

    “他妈的,这是想干嘛!李信,李彦庆,还有乔孟恩,这几个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全旭走向一匹骏马,跨上骏马真准备狂奔。

    三娘意识到不对劲,上前一把攥住缰绳,一脸急切的道:“相公,现在情况不明,我担心……会有危险!”

    “让开,都给我让开,他们敢反了,我就成全他们!”

    全旭此时气坏了,不管不管朝着怀来方向急奔而去。

    他生气的并不是第十六师秦承祖所部以及第七师违抗他的命令,而是因为全家军在这种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居然作壁上观,这意味着这些年来他一直努力向全家军灌输的爱国思想完全被摒弃了。

    这支空前强大的军队一旦摒弃了这些思想,跟那些杀良冒功的军阀没有任何区别,不,有区别,区别在于那些军阀只能杀良冒功,而他们却可以凭借空前强大的战斗力轻易推翻一个国家,最不济也是裂地封王!

    一想到这里,全旭便愤怒之极,完全不顾全家军可能反噬他这个缔造者,直冲怀来,谁也拦不住!

    此时张家口是全家军的后勤基地,那么怀来县则属于前沿基地,两个师加上亲卫军十数万人马,连营十里,壁垒森严,旌旗招展,号角连绵,气势逼人。

    千军万马静默无声,那些骄兵悍卒们纷纷闭上了嘴巴,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生怕触了霉头。

    看到全旭带着滔天怒火冲过来,把守营门的将士没有像以前那样欢呼,而是默默向他敬礼,然后打开大门,放任他直冲中军大帐。

    军营里是不能纵马飞驰的,这是铁的军纪,连全旭也要遵守,但是现在他把这条军纪抛到了脑后,也没有人过来提醒他,就这样一直冲到了中军大营。

    第一师和第九师、亲卫军十一个旅长,副旅长、旅参谋长、五十七个团长、副团长,共计一百多名少校以上军官,在中军大帐里内座无虚席,文职官员或坐或蹲,李信侃侃而谈,而他们则在速记本上飞快的记着什么。

    看到全旭冲进来,他们都愣了一下,纷纷起立,敬礼,李信也停止了讲述,迎上来,笑容依然温文尔雅:“王上”

    全旭对那些将领军官发出一声低喝:“都给老子滚出去!”

    这些全家军将领默默敬礼,走了出去。

    等他们都出去了,全旭把马鞭往桌面一扔,盯着李信,如同一头发怒的猛兽,随时可能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李信笑容淡淡,人畜无害。

    如果说现在全旭是一团岩浆,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那么现在的李信就是大海,看似温和,却深沉浩翰,根本就看不见底,即便面对全旭那刀锋般凌厉的目光,他也是面不改色,坦然自若。

    就在这时,三娘走进大帐,她不等全旭开口,一把多功能刀就架在李信的脖子上。

    全旭摆摆手,三娘只能退下,不过,她与苏音等影卫,端着自动步枪或冲锋枪,警惕着望着周围。

    全旭一脸凶狠的盯着李信,他的目光有些吓人,仿佛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

    李信完全无视全旭那可怕的目光,只是平静的给他搬了张凳子,请他坐下,然后端起茶壶端了三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全旭,一杯递给了三娘。

    这一切都做得很自然,就跟往常一样…过去两三年里他经常跟全旭坐而论道,彻夜长谈,兴致来了再喝几杯,完全没有半点上下尊卑之分。

    全旭长长叹了口气道:“李信,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信迎着全旭那快要喷出火来了的眼睛,他笑笑,道:“你现在很不冷静,还是先喝杯茶吧,喝茶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不然我都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在我把话说完之前就跳起来拔刀砍了我的脑袋,或者让人进来把我拿下,就地处斩。”

    全旭哼了一声,不悦道:“军队……我现在还指挥得动军队么?”

    李信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这永远是你的军队,除了你,没有人指挥得动他们!也没有人配指挥他们!”

    全旭愣了一下,盯着李信,只见他依然是那样从容,目光中透着坦率和真诚,这道目光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跟李信既是上级跟下级的关系,又是好朋友,也只有至交好友才会有这样的目光。他控制住呼吸和心跳,端起茶呷了一口,品味良久才慢慢咽下。

    苦涩中带着甘甜清香的茶水流入体内,仿佛往干燥的沙子里注入了一股清泉,烦躁大消,精神为之一振。

    全旭连喝几口,心情果然好多了,也恢复了冷静,只是语气仍然不好:“你到底想干什么?眼下清军已经入关了,京师危在旦夕,为什么不赶紧推进,争分夺秒抢在清军攻破京城之前赶到北京组织防线,反而退了回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信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一种有些悲哀的语气道:“北伐的十数万……周遇吉所部七千余人全完了!前后不过两个月,十数万大军,无数优秀的军官和将领,就这样被葬送在口外,而断送他们的,仅仅是某个人一个荒唐的念头,一小撮人的私欲!”

    全旭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看得出,这支北伐的失败对大明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一走进军营就发现全家军士气低迷,完全没了以往的高昂斗志,现在坐在中军帐里,那越发的感到一股郁气。

    甚至可以说是怨气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他隐隐的些明白了,全家军军停止前进,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极有可能是跟这次失败的远征有关。

    李信神色怅然,说:“现在卫特蒙古人、喀尔喀蒙古人、建奴、相继入寇,江南骚动,烽火连天,大有神州陆沉之势,而在三个月前,天雄军依然可以压着建奴喘不过气来!别人不知道,臣知道,王上准备在今年两年之内彻底消灭建奴,还天下一个太平,可是呢……结果呢?功亏一篑,王上,您甘心吗?”

    凭心而论,全旭其实也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出了。

    李信愤愤的道:“仅仅是某个人一个糊涂的念头,这些用无数将士的鲜血换回来的优势就被葬送掉了,好几年时间厉兵秣马积攒起来的能战之师,也几乎被一扫而空了!”

    说到这里,李信变得激动起来:“这一次还有你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下次呢?如果下次再有人作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再有人要为了一己私利将整个国家推向毁灭的深渊,你敢担保还会有人像你那样挺身而出,把这塌下的天撑起来吗!?”

    全旭眉头拧得更紧:“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跟你下令大军停止前进有何关系?”

    李信站了起来,大声道:“当然有关系!我受够了!”

    全旭沉默起来。

    李信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已经受够了总是有个人,明明什么都不会却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千万人的命运,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偏偏要去做,哪怕为此牺牲百万生灵也在所不惜!”

    “我已经受够了有一个人仅仅是因为生在帝王之家,便可以对天下人呼来喝去,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可以肆意剥夺下面的人的一切!”

    “我已经受够了有一群人围着那个蠢材为他出谋划策,变着法子将天下人往火坑里推,哪怕亡国灭种也在所不惜!”

    “我受够了,就好比这次,你和卢大人呕心沥血,迭经苦战,好不容易才将明亡清兴之局面给扭转了过来,让大明缓了一口气,也一步步把建奴逼到了灭亡的关头,可是,这有什么用?”

    李信指着西北方向,歇斯里地地吼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你们数年之功全部葬送了!我从出生那天就开始忍,一直忍到现在,我真的受够了!既然他们这么喜欢作死,那我就让他们去死!”

    全旭跳了起来,瞪着李信:“你想借建奴之手灭了大明?休想!”

    李信摇头:“我不想灭掉大明,但至少我可以借建奴之手将那个腐朽到极点的中枢连根拔起!此次北伐的悲剧绝不是皇帝一个人造成的,它的背后有很多推手隐藏在黑暗之中,所以我想欲擒故纵,让建奴入关攻下北京,只要建奴入主京城,那些沉渣马上就会泛起,争气恐后扑上去争从龙之功,到时候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一目了然,收拾他们就容易得多了!”

    “王上,大明王朝已经烂到根子了,有太多的人趴在它腐烂的身体上疯狂吸它的血,撕它的肉,就算你拼尽全力把这个坠入深渊的国家再次扶起来,那些企图在改朝换代中博个万代公侯的吸血鬼还是会不择手段地将它推下去,甚至连你一起推下去!”

    李信目光灼灼,逼视着全旭,声音犹如雷霆:“王上,我们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我们可以将这些臭虫连同这个国家肌体上的肿瘤一并割除,把一切散发着腐臭的坛坛罐罐砸个一干二净,然后,你就可以尽情施展所长,缔造一个辉煌盛世!”

第七二八章黄袍加身

    全旭望着李信:“你这是准备给我来一个黄袍加身?”

    事实上,全旭非常清楚工业党内部以及商国内部的想法,他最初以朦胧的意识形态,成立了工业党,然而,这个组织就像人工智能一样,慢慢进化,拥有了自主的意志和智慧,知道如何来选择最符合利益的最大化。

    全旭为什么不愿意当皇帝?

    几乎(读者)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可以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中国的封建制度早已决定了,皇帝和大臣之间并非主仆关系,哪怕是满清时期,皇帝和大臣当成奴才,可嘴里喊着奴才,就是真正的奴才了吗?就是真正的臣服吗?

    其实并不是如此,中国的大臣和皇帝的关系,类似于后世企业的董事长,与股东、总经理、经理之类的管理人员的关系。

    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下属,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没有什么能力,他们最大的能力就是砸锅,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希望拥有绝对的权力,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全旭不当皇帝的时候,工业党的内部和商国都会盯着大明朝廷,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该出手的时候,果断出手,该火上浇油,那就火上浇油。

    就像这次崇祯皇帝带着二十多万人马和民夫北伐建奴,以大明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来如此规模庞大的北伐战争,所需要的铠甲和辎重,如果大明朝廷有这么高效,那也不至于被建奴打得这么惨。

    全旭曾经查阅过资料,这批钱财和物资,其实来自辽东,其实不光是文臣集团想蛊惑着崇祯北伐,事实上,辽东的那些商人集团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全旭不想现在当皇帝,就是因为他需要等辽东的教育体系成熟成起,培养出足够的人才,即使商国官职目前最大的沈明泽,今年不过三十九岁,在政界里,三十九岁的官员,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更何况李信这种身居常委级别的高官,居然刚刚三十岁出头,李信比全旭还小一岁,既使朱寻,也不过四十三岁,陈应刚刚四十岁,别看袁世卿看上去像个老头,事实上,他才三十八岁。

    年轻代表着激情,也代表活力,更代表着冒进。

    全旭想等他培养的人才可以成为顶梁柱,独当一面,事实上从金梯书院开始,到现在为止,他培养的政务方面的人才,超过九成还有县级混着,只有极个别的做到议事府参议或代表的职位。

    可问题是,这并不是全旭需要的,他需要的是一支可以引领工业革命的新式人才,而不是封建时代的读书人。

    李信摇摇头道:“我不敢,因为我知道王上不会当,至少现在不会当皇帝的,我们可以换一个皇帝!一个听得进我们的意见的皇帝,我可以等等,我可以等世子长大,等世子成为文皇帝!”

    何以为谓文,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问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

    晋文帝司马昭、宋文帝刘义隆、陈文帝陈蒨、隋文帝杨坚、明文帝朱棣、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全旭冷笑道:“找个明献帝当傀儡,说到底你还是想争一个从龙之功!这样做,你跟中枢那帮混蛋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李信朗声道:“同样是葬送这个老迈腐朽的国家,他们是想将整个江山拱手让给异族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我只是想让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重新焕发生机,共享盛世太平!”

    全旭盯着全旭,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当然能做到,因为你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你的才学比大海还要浩翰,没有人能与你抗衡!但是,你要对抗的是一个游荡了几千年的幽灵,你碰不着它,你那强大的军队伤不到它,而它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不择手段的向你发动攻击!就算它奈何不了你,你身故之后呢?你敢说你的继业者也能像你一样强悍,强悍到整个国家的旧势力即便切齿痛恨也无可奈何的地步吗?”

    全旭还真不敢保证,真的不敢保证。

    他能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本人的才华有多杰出,而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很多时候可以抢占先机,快人一步,同时让人摸不准他的路子。当然,就是他有挂,可以无近乎没有限制的从后世搬运知识和装备,但是历史始终是动态的,假如说原先的历史是四个人的游戏,加入一个人之后,游戏的规则和进程很快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清军提前好几年入关。

    他做了很多干涉历史的事情,提前弄死了袁崇焕,可是,他却无法阻止满清入寇京城,他可以一时保住了毛文龙,可是因为毛文龙却被挪到到遵化担任总兵,在随后被坐了冷板凳,他阻止了东江军投降满清。

    却没有阻止,东江军与大明朝廷还是分道扬镳,最终东江军投降了自己。

    全旭知道关宁军叛变,提前处理了关宁军,弄死了祖大寿和吴三桂,可是,昌平军却趁机吸引了一部分关宁军,逐渐壮大,在侯恂的支持下,昌平军除了左良玉身边的一万六千余步骑之外,余下三万余人马也投降了皇太极。

    他虽然一步一步扶持天雄军,这个时空的天雄军远比历史上更加强大,人数多达七万余人,装备更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可问题是,卢象升之下,他仅仅控制住了他的三大野军团,其他的天雄军也被腐蚀,堕落了,背叛卢象升的人也不少。

    当然,这些事,全旭没有管,等卢象升自己去清理门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历史被改变后的恶果,说得玄乎一点,就是历史向他发动的反击。

    当天下人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之后,当他最为倚重的技术不再让人惊叹,而是走进了千家万户之后,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强大到即便与整个国家为敌也能安然无恙的地步?

    全旭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华阳社这个组织,然而问题是,他利用了很多办法,这个华阳社就想杂草一样,他消灭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茁壮成长。

    华阳社变得更加隐秘,他不是神,不能像万能的神一样,打个响指,消灭世界上所有的罪恶。

    全旭不想这么快的当上皇帝,统一天下,就是因为担心来自体系内部的和平演变,因为苏联,因为乌克兰的前车之鉴。

    在苏联分家之后,苏克兰接收仅次俄罗斯的苏联遗产,光陆军拥有二十四个师,七千多辆装甲车,七千多门各种类似的大口径火炮(一百二十毫米口径以下不算),最著名的飞机图160就有19架归乌克兰所有,在当时俄罗斯才有不到十架图160,除了大型轰炸机之外,还有将近30架图95和图22轰炸机,除了数量惊人的各种武器装备之外,乌克兰还接收了各种先进的武器设计军事单位,其中大名鼎鼎的安东诺夫设计局就被乌克兰所继承,还有苏联时期研究的大量核武器。

    乌克兰前后总共继承了前苏联将近3000多家国防武器设计单位,而在这些国防单位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属于技术员工和专家,这些人员都拥有着强大的武器设计经验。

    可是呢,乌克兰却活成了全世界的一个笑话。

    全旭宁愿等,也不愿意急,他需要时间沉淀,需要时间来统一内部思想,形成统一的价值观,国家的向心力。

    李信望着全旭道:“你不敢保证!世事难料,再怎么强横的人杰,也无法保证在自己身故之后整个家族岿然不动。想想吴起,想想太岳公,想想几千年来那些先行者都是怎么死的!”

    全旭猛喘几口气,咬牙道:“我不跟你扯这么多!总之,全家军必须立即北上,尽可能的将建奴堵在京城之外,否则京津一带必将伏尸百万!”

    李信缓缓摇头:“恕难从命。”

    全旭怒吼:“混蛋,难道非得京津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你才满意!?”

    李信态度强硬:“屠一城,醒一国!只有让建奴攻下北京才能让所有沉渣都浮起来,才能让天下百姓都看清楚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是何等的阴险、无耻,他们百年如一日用自己的血汗供养的皇帝是何等的自私、无能!两百多年来亿万黎民都在用自己的血汗供养着京城,现在是它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全旭咆哮道:“我不能这样做!那是百万条人命,不是野生的韭菜麦苗,可以让人随便割!”

    李信也咆哮:“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下一次就不是伏尸百万,而是伏尸千万、甚至亿万了!没有人能扶正一幢基础都被掏空了的万丈高楼!不自量力的下场只能是被它压得粉身碎骨!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倒它,然后清理掉瓦砾,打实基础,重新建一幢!”

第七二九章勉为其难坐江山(上)

    “臣知道,这些事确实是很肮脏,不仅会脏了双手,连心都会被弄脏!”

    李信一脸决绝的道:“王上,这事您做不来,您也不能做,所以,我来帮你做,臣不怕遗臭万年,也不怕千刀万剐!”

    全旭顿时暴怒,刷一声拔出了短刀,刀尖指住李信的脖子,厉声喝道:“李信,你真为我,不舍得杀你吗?”

    三娘的心突然一紧,手中的蝎式冲锋枪直接上膛。

    李信缓缓转身,跪在全旭面前:“王上,你不喜欢别人向你下跪,所以打从追随你开始,我们就没有再跪过谁,但是这次我们给你跪下了,你要杀我很容易,我不会反抗,但是……杀了我也没用,全军将士已经对这个中枢彻底失望了,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继续北上,至少在那些沉渣泛起之前……不会!”

    全旭眸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说话,帐外呼拉一下涌进了两三百号人,他们也不说话,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全旭。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恳求都写在脸上,就连李彦庆、乔孟恩等这些从创业之始便一直追随他的老将也不例外。

    全旭环视众人,沉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沉默不语。

    全旭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是,那个皇帝是很混蛋,中枢那帮人是很混蛋,但是就因为这个,你们便可以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坐视建入长驱直入攻陷京师吗?”

    李信摆摆手道:“电台打开,接收第六师的电报!”

    很快,电台里传来第六师师长罗世明的声音,罗世明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王上,您一心为国,全然不顾私利,我们都知道的,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一直追随你,信任你,无条件服从你,一直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但是,你看看这个混蛋的国家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情,我们不服……”

    接着,第一师,第二师,第五师,第十一师,包括身在台湾的第十二师,琼州府的第十四师,吕宋的第八师,第十师,远在吴桥的第十六师,长安的第十五师。

    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

    所有的全家军将领纷纷表态。

    全旭感觉自己很受伤。

    李信接着道:“仅仅是因为害怕王上功高震主,那个皇帝就可以不顾气候不管几十万人的死活发动一次自杀式的北伐,仅仅是害怕卢大人尾大不掉,皇帝就可以任命一个不谙军事的太临作为三军统师,仅仅是因为你们威胁到了中枢那几位的地位,他们就可以极力煽动皇帝北伐,不择手段破坏边防,引狼入室,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乔孟恩也接着道:“王上,您为这个国家做了多少事,我们都知道,我们都看在眼里,以前立了功没有赏赐,在地方还经常被刁难,被嘲笑,这些我们都忍了,哪怕把牙咬碎,我们都可以忍!但是他们这种全然不把这个国家当回事的态度让我们忍无可忍了!既然他们听不进我们的劝告,不把这个国家的命运当回事,我们就换一个能听得进我们的劝告,心里还有这个国家的人来!”

    李彦庆也道:“王上,请你也为我们想一想!等我们击败了建奴,我们的末日就到了!哪怕仅仅是为了遮丑,皇帝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再说,自古以来挽狂澜于极危的统帅,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如果皇帝还活着,回到北京之后,他还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你吗?那些心中有鬼的士大夫能放过我们吗?如果现在去救京师,等待我们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全家军众将士齐声大吼:“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不想明明有大功却要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送上断头台,还要累及亲族!”

    全旭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带领整个全家军走到了悬崖边缘,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吴起、商鞅、卫青、霍去病、这些杰出的人物用他们自己或者他们亲族的命运告诉后人,最毒帝王心,为了皇家的利益,再怎么忘恩负义的事情他们都做得出来,了不起就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儿子替老爸向冤死者认个错!

    如果他现在带领全家军直奔京师,击退清军,除非他篡明自立,否则他的命运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要么像吴起、商鞅那样死不瞑目,要么像卫霍那样生前位极人臣,死后举族皆诛,鸡犬不留!

    全旭不是没看透,他是有底气。

    但是熟读史书的李信却看透了,也成功的说服了全家军将领,正如李信说所,就算当场将他杀了,全旭现在也没有办法让全家军南下或北上京城。

    他们受够了帝王的自私和忘恩负义了!

    然而不北上,京师势必一片血海,百万生灵尽成枯骨,丢失京师的千古骂名全旭可以不在乎,但是百万人的诅咒却会让他不寒而栗!

    握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全旭闭上眼睛,声音沙哑的问:“李信,你们一定要这样吗?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李岩摇头道:“待建奴攻破京师称帝,所有沉渣都泛起水面之后,王上立唐王或太子为新君,誓师北伐,击败建奴后再兴大狱将所有敌视新全家军和工业党的旧势力连根拔起,必须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重现太平盛世,只有这样才能将工业党的模式推广到五湖四海,只有这样我们这些有功之臣才能真正的功成身退,不必担心莫须有的罪名落到我们身上来!”

    李信一脸决绝的道:“这些事情确实很脏,王上,这些事,但必须却做,建设者永远斗不过拆台者,光明正大永远也对付不了卑鄙小人!想要建立一个太平盛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些拆台的通通送进地狱!”

    全旭有些无力的道:“要死很多人啊,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我要负主要责任!你采取这样的办法,并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你也读过史,你也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霍光,刘询算什么?他不过是一个连名份都没有的皇族族人,仅此而已,然而,在霍光之后,霍氏一族被连根拔起,你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臣不怕!”

    李信毫无顾忌的道:“纵然粉身碎骨,臣也要做!王上,您太善良了,不管做什么,你都想做得十全十美,你既希望这个沉疴难起的国家能够重新振作,重现辉煌盛世,又希望不要流血,这怎么可能呢?”

    有句话,李信没有说出来。

    全旭在很多时候,都有些天真。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全旭的追随者,几乎都是是因为他这份天真和坚持而决定追随他的么?

    如果没有这份天真,这份坚持,他就不是全旭,更不会有那么多人杰甘心为他效力了。

    这并不是因为全旭傻,事实上他只是后世的一个正常人,始终无法把自己的定位放在冷酷无情的政客的层面。

    比如说后世,根据解密的消息,日本在偷袭珍珠港之前,德国曾向美国情报机关透露这个消息,事实上白宫早在半个月前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从后世的消息来看,德国不愿意日本招惹美国,美国急迫需要参战,但是缺乏一个合适的理由,于是,珍珠港如日本人期待的那样发生了,四艘战列舰,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在内的十九艘战舰被击沉,一百八十八架战斗机被击毁,人员伤亡四千余人。

    只有如此“惨重”的损失,才能逼迫国会的那些孤立主义者让步,只有如此惨重的损失才能唤起美国人参战的激情,于是,白宫和国会不仅没有接到德国的情报严加防范,反而故露破绽。

    同样的事情其实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就像发生在大明朝的土木堡之变,真如文人记录的历史那样吗?

    其实,并不是如此。

    土木堡之变,就是文臣向皇帝夺权的一场阴谋,不惜坑掉了皇帝和勋贵掌握的大明军队,从此以后,那支南征安南,北征漠北的明军越来越弱。

    道理全旭懂,可是他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李信其实也不是为了混一个从龙之功,他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打造一个盛世,理想中的盛世。

    打造一个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打造一个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如果是为了升官发财,李信纵然不能有如此成就,但是为官一方,疯狂敛财,他未必不如现在。

    李信虽然家道中落,却依旧中产家资,吃喝不愁,有田地,有宅院,有店铺,有仆从,可以肆无忌惮的过着奢靡的生活。

    除了纯粹的商贾之外,跟随全旭的人,比如说陈应,他的身家没但没有暴涨,反而越来越缩水。

    论起陈应的身家,没有跟随全旭之前,他腰缠十数万两银子,现在,他只算是一个普通的商国百姓,甚至说家产不如跟着全旭一直钻研钢铁的牛结实。

第七三零章勉为其难坐江山(下)

    牛结实是工业党体系里身价暴涨最离谱的一个人,从前,他没有遇到全旭的时候,就是一个夜路子的铁匠。

    没有自己的店铺,只是给别人打工,由于手工业不繁荣,他大部分时间处于失业状态,是一个吃了下顿没有下顿穷困人家。

    然而,牛结实经过自己的刻苦钻研和努力,他现在手中撑握着十一种合金钢的专利技术配方,仅仅专利技术的盈收就将近百万两银子,另外他还在大大小小一百多家钢铁企业里担任技术顾问,每年净收入多达二三百万两银子。

    从一文不名,到身家千万两银子,说的就是牛结实,他是全旭树立起来的马骨,是无数工匠心中的“打工皇帝。”膜拜的对象。

    另外一个人家暴涨的就是徐光启的徒弟孙元化,作为大明接受西学最彻底的一个人,他拥有蒸汽机的节流阀门、润滑油、轮船上的汽笛等大大小小几百种专利技术,而且都是新兴技术。

    如果论收入,孙元化的收入比牛结实更多,只不过,孙元化是一个更为纯粹的技术官员,他有些项目非常激进,连全旭也认为为时过早,他自己在全旭那里听到内燃机的一些模糊原理,独资成立了现在的商国工业大院机械工程试验室。

    如果不是全旭最后加入进来,分担了三分之二的投资,孙元化会成为辽东第一个破产的千万富豪。

    另外就是茅元仪,他是一个技术高人,赚钱容易,可以花钱的本来也不小,特别是与墨铧产生了技术上的争论,他出资创立了商国第一座私立大学——海州工业大学。

    在辽东凭借着双手,吃上饭非常容易,就算是身体有些残疾,比如说一些聋哑人或者手脚不全的人,都可以经过技术培训,担任流水线的员工,可以自食其力。

    当然,想发财,在商国绝对不能当官,比如说徽商中程敬贤,自从从政以来,他对自己生意基本上不过问了,而是交给了他的儿子。

    在商国想要从政的官员,不是不可以经商,必须向工商税务进行报备,所有产业股权分配、纳税记录,必须公开,接受监督。

    事实上,商国的官员想要利用职务之便捞钱,不被发觉那当然最好了。

    可是,一旦被发作,三代之内,直系亲属,不准从政,从军,甚至连上公立学校的资格都被取消了。

    三代人几十年的时间,再豪的家庭也会没落得不成样子,所以这可比朱元璋剥皮充草要严重多了。

    自从工业党成立以来,内部官员职务犯罪,共发现一百五十一起,绝无例外,全部处理,包括崇祯元年就跟着全旭的老人,一样被严肃处理。

    任何组织和团体,都会有掉队的人,反正在工业党体系的良性竟争中,一切都朝着良好的发展。

    全旭向李信等人灌输了太多的大航海时代的趣闻,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关键时代,一旦落伍,再想追上来就困难了。

    可是,大明的这个朝廷,却让他们太过失望了。

    这是全家军自建军以来,将士们与全旭所爆发的最严重的冲突,这次冲突,最终以全旭妥协而落下帷幕。

    全旭愤怒之下,他将手中的刀猛掷出去,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出了中军帐,那背影显得异常的孤独、落寞,让人心疼。

    看着他那落寞的指影,李彦庆皱起眉头,有些不忍。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全旭这个样子,以前全旭可不是这样的,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能笑呵呵的顶上去,那灿烂的、阳光的、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到他笑,他们就会觉得心安,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这位年轻的统帅受伤了,被他们伤的!

    “我们…是不是过份了?”李彦庆有些不安的问李信。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信望着全旭的背影:“王上这个人我太了解了,我们采取其他的办法劝进,就算咱们劝一百次,他也不会愿意当这个皇帝,可是,这个天下怎么办?天下百姓怎么办?”

    走到大营中的全旭,没有下决定,不过他此时正在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一挺重机枪被他打得枪管发火。

    全旭扔下重机枪。

    十五辆火箭炮发射车被全旭一口气像放烟花一样放到了空中。

    接着,他又夺过一名影卫的M70,一口气打空了三个弹夹,看着枪管,那名影卫心疼极了。

    “如你们所愿,你们赢了!”

    全旭望着李信道:“你们不是想着让我当皇帝吗?”

    李信心中狂喜,随即准备下跪。

    全旭摆摆手道:“让我当皇帝可以,咱们要先声明,约法,对,约法!”

    “请陛下示下!”

    全旭摆摆手道:“我不是牛,你们也别想把我当牛使,皇帝在我眼中,那就是一个工作,不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生病都要上班,这可不行,我要休息,我要休假!”

    李信与乔孟恩面面相觑。

    全旭的脾气他太了解,全旭懒,那是出了名的,他可不可能像朱元璋那样勤政,别说朱元璋了,连崇祯的十分之一,他也做不到。

    “可以!”

    全旭沉吟道:“我向崇祯皇帝、坤兴公主还有周皇后、太子他们保证过,要护他们周全,保他们平安……”

    李信有些为难的道:“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屁话!”

    全旭望着李信:“你是事主,我谁都不找,就找你!”

    李信躬身道:“臣保证,绝对不许任何人加害朱由检一家!”

    “我不准备改国号,大明这个国号就挺好!”

    全旭道:“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明之地!”

    “可以!”

    其实,这并不是附和国号的传承。中国古代的国号,基本上都是来自爵位,或地名。

    比说汉,这个国号,来自刘邦的汉中王爵,曹魏则是曹操的魏王,晋朝则是因为晋王爵,隋国的国号源于随国公杨忠,唐朝源自唐国公李渊,宋朝则源于赵匡胤的归德节度使,归德就是商丘,古称宋州,于是宋朝的源自其实是宋州之意。

    明朝源自宗教,取意光明。

    按说全旭现在是商国国王,国号应该是商朝,可惜,全旭不想取这个国号,也不想学其他穿越者一样,建立一个中华帝国。

    大明在全旭心中有着别样的情感。

    其实,李信也不在乎。

    只要全旭当皇帝就行。

    全旭点点头道:“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我要是当皇帝,就会废除特权,包括你们在内,所有人都会被废除特权,贵族只会作为一种荣誉性的称号存在,非军功不得封爵!”

    李信几乎没有考虑,点头答应道:“可……”

    “最后一个命令!”

    全旭望着众人道:“即然让我当皇帝,你们最不至于要让我在一片废墟上称帝吧?立即命令全家军各部,快速推进,给我拿下北京城!”

    “臣遵旨!”

    李信兴奋的振臂高呼:“万岁,万岁……”

    周围的全家军将士也纷纷高呼:“万岁,万岁!”

    全旭真不是凡尔赛,被人逼着当皇帝,打乱自己的布局和规划,这让他非常不爽,可是他并不是想京城被满清攻克,并不想看着满清铁骑,肆虐京城。

    他只能选择妥协。

    至于李信,无论他是为了从龙之功也好,为了自己理想也罢,全旭真想下令把李信阉了,让他进宫当太监。

    这次的妥协,李信和众将士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虽然全旭并没有正式登基,但是,李信却用电台通知所有沈明泽,以及金州的政务院各部大佬,收拾收拾,准备前来京城吧。

    原本已经沉寂的全家军军营一边山呼:“万岁!”一边正式准备开拔。

    河间府吴桥,第十六师师长秦承祖骑在马背上,在他的右手边就是他的军师宋献策。

    秦承祖兴奋的放下电报,随手递给了宋献策:“成了,李大人劝进成功,王上,不陛下同意,拿下完整的北京城登基!”

    宋献策微微皱起眉头:“咱们到京城还有四百多里,只怕抢不到他们前面了!”

    “这重要吗?”

    “非常重要!”

    宋献策道:“谁夺下京城,谁将夺取陛下开国第一功,姐夫,这个机会咱们要抓住!”

    “咱们失了先机,四五百里也飞不过去!”

    秦承祖苦笑道:“第一师和第九师,距离京城不到三百里,他们占了先机……”

    不等秦承祖说完,宋献策道:“也不尽然,他们虽然距离京城更近,可清军主力皆在京北,京东一线,京南之地,就算有,也只是小股骑兵,不足为虑!”

    秦承祖点点头道:“那就争一争,秦正阳!!”

    “父帅!”

    “你率领师直属骑兵团,我再抽调各旅骑兵都调给你,咱们第十六师可以抽出四千五百余名骑兵,你带着这支骑兵,轻装简从,只带三天的干粮和弹药,给我抢先拿下丰台!”

    “遵命!”

    事实上,全旭同意当皇帝和不同意当皇帝,对于全家军将士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现在他们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战,随着全旭的声音传递各部,全家军四个师一个近卫军共计十九个旅的正规军部队,以及民兵,包括商队,全部如同猛虎扑羊一样,扑向京城。

第七三一章谁敢弑君

    全旭也非常清楚,只有白纸才能描画出最美的蓝图,想在一张满是污垢的纸上面作画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画圣也做不到。

    所以,他一直都是在拿到白纸。

    论经营环境,大名府其实远比当初的辽东要好,经营辽东的难度,远超大名府数倍,但是,全旭选择了辽东,因为,那个时候,辽东就是一张白纸。

    所以,全旭毫无阻力的推行自己的新政,建设了一个拥有基业工业的辽东,一个繁荣的辽东,一个富强的辽东。

    现在的辽东,除了北镇议事府、安东议事府和黑水议事府这三府的基础设施稍差之外,整个商国下辖的吕宋、台湾、琼州府、河套议事府和南阳议事府,百姓人均年收入是每年都会统计的数字。

    这个数字,与后世的统计不一样,如果随便找个人和马云一起统计,那人均资产和收入,将没有任何意义。

    商国的统计局做出的统计是分职业类别,以农民、工人和普通百姓作为最直观的统计数据来参考施政政策调整的基础依据。

    就以过去的崇祯八年为例,农民的人均收入,依然是最低的,哪怕全旭给商国百姓分发了人均一百亩田,大部分农民的收入在一百二十两银子至一百五十两银子之间。工人群体的收入,比种工稍微高些,在一百五十两银子至二百两银子之间。

    技术人员属于中高收入人群,这个悬殊更大,高级技术人员收入一千两甚至五千两银子属于正常现象,个别人员再加上发明专利技术的分成,收入几万两银子甚至十几万两银子也不是没有。

    相较而言,大明内部,即使是拥有良田千亩以上的小地主,其实收入远远没有商国的普通农民收入高,但是那些士绅阶层,就完全不一样了,根据就没有统计的渠道和环境,就像一个士绅家族,哪怕一亩地的收入都没有,一次行贿可以收几万两银子或者几十万两银子。

    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全旭没有管,也没有操心,好在,此时商国的总参谋部的参谋团队已经足够豪华,人人各司其职,即使全旭什么事情都不问,他们也能把战略目标执行好。

    李信首先大量哨骑和情报人员给放了出去,紧紧盯着京津一带的风吹草动,同时加强与刚刚改编的第十六师的联系,确保对第十六师的控制。

    在李信的指挥下,第一师、第九师、以及近卫军十几万大军,兵分三路,沿着南下的战略要点准备一一拔除。

    虽然全家军拥有着绝对的火力上的优势,可是李信和全家军总参谋部,把全旭的战略思想:“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发挥得淋漓尽致。

    满军军队现在依托着长城防线,重点防御,集中大部分兵力,在攻下北京之后乘势南下。

    李信只是想借他们之手割掉这个国家身上的毒瘤,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锦绣江山让给他们。

    随着全家军十八个旅的兵力,集体南下,从西至怀来,东至迁山海关长达一千余里的范围内,向清军发起了进攻。

    全家军依旧发挥了他们不动如山,侵略如火的特点,十八个旅,一百零八个团,动用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火炮共计一千余门,向清军发起了排山倒海的进攻。

    事实上早已证明,在冷兵器时代,长城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在热兵器时代,长城的功能却被严重削弱了。

    在这次的进攻中,全家军第一次投入了热气球,进入立体打击,即使是清军的神射手,在二三百米的高空中,面对热气球也是有心无力的。

    随着全家军刚刚发动进攻,仅仅三个小时之后,整个长城防线,就到处告急。

    如果不是全旭特别嘱咐,长城是中华民族文明的见证,绝对不能毁在自己手中,这个时候,长城防线已经被全线拿下来。

    面对全家军的优势火力打击,清军如同飓风之下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掀翻,在这个情况下,全旭却带着亲卫骑兵旅,与三娘一起,前往大青山。

    无论如何,全旭都需要再见见崇祯皇帝。

    大青山,崇祯皇帝的临时行营,接到全旭自立为帝,准备拿下京城真正登基的消息,全家军将士狂呼玩万岁。

    “曹伴伴,曹伴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化淳张了张嘴,低声道:“建奴现在正横扫京畿重地,欲取大明而代之,全旭那个乱臣贼子……”

    不等曹化淳说完,崇祯皇帝喃喃的道:“朕……朕……都知道了……都知道了。”他越说声音越低,肩膀剧烈耸动着,突然嘴一扁,哇的一声,眼泪喷涌而出,号陶大哭,把这些天以来的彷徨、恐惧、苦闷全数倾泄了出来。

    其实崇祯虽然是一个皇帝,可事实上他还真是一个年轻人,用后世的话说,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崇祯皇帝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嗓子沙哑。

    就连卢象升来到大帐之内,崇祯皇帝也没有发觉。

    他的情绪非常激动,他一边边哭边嘶声叫道:“怎么会这样啊,在去年的时候我们的军队都还在节节胜利,大明的形势越来越好,为什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呢?为什么?”

    卢象升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也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你现在还有脸问为什么?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发动北伐,葬送十数万大军,若不是你被排挤,七万余名天雄军被清军分而歼灭,守卫在九边防线的上的天雄军精锐,被内奸和建奴联手坑害,满朝文武一朝尽叛将江山拱手让人……

    凭心而论,就算全旭最终会反,卢象升永远都会站在崇祯皇帝这一边,如果全旭造反,天雄军会成为大明最后的长城。

    然而,崇祯一手好牌,被他打成了屁糊。

    还问为什么?

    然而,看着崇祯皇帝哭得声嘶力竭,也吼得声嘶力竭,让人鼻子发酸。

    曹化淳正准备劝崇祯皇帝保重身体,卢象升沉沉一叹,拍了拍曹化淳的肩膀:“让陛下哭吧,尽情的哭吧,心里不好受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崇祯皇帝哭得更凶了,仿佛要将一辈子的眼泪一次性全部流干。

    不知道哭了多久,崇祯皇帝终于哭累了,停了下来。

    卢象升从旁边的侍从中递给崇祯皇帝一杯茶让他喝两口,等崇祯皇帝的情绪冷静下来了,卢象升这才问道:“陛下,你怨我没有尽早发兵,保住京城不?”

    崇祯思考了良久,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

    卢象升有点意外:“当真不怨?”

    崇祯皇帝豁然起身:“朕怨如何,不怨又如何?”

    卢象升躬身道:“陛下,臣曾给你分析过,当时北伐,绝不是好时机,大明青黄不接,加上人心浮动,各州县官吏心怀鬼胎,后勤供应难以保障,强行北上的话很容易为建奴所乘,后果难料。”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说:“说实话,别拿这些鬼话来糊弄朕。”

    卢象升愣了一下,低声道:“如果实话说,那就是陛下没有认清现实,放眼大明,除了辽东新军与我天雄军可以不惧与建奴野外浪战之外,其他各军,皆畏建奴如虎,命各军严守要塞,勉强可峙,若出关作战,必败无疑。臣与商王曾商议,商王说,给他两年,他捏碎建奴,两年陛下难得就等不得吗?现在,闹成这般境内,该如何收场?”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急急忙忙跑过来,内侍在曹化淳的耳边低语起来。

    曹化淳的脸色陡然大变。

    崇祯皇帝发现了曹化淳的异常,冷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爷,大股全家军骑兵正在火速靠近!”

    崇祯皇帝仿佛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这……大明,气数真的尽了!”

    卢象升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气数尽了……曾经,我以为只要能打垮建奴和蒙古鞑子,能消灭流民,就能挽救这个国家,将它从悬崖边上拽回来,我、商王,都坚信这一点,所有天雄军将士都坚信这一点,我们一直在为此而努力着。然而……”

    卢象升说到这里,满脸苦涩的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个国家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建奴,更不是流民,而是中枢那些高高在上的文武大臣,还有遍布全国的腐儒缙绅!不管我们多努力,不管我们在战场上取得多大的优势,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一切抹掉,将整个国家往悬崖撬!”

    说到这里,卢象升的双目赤红:“当无数……陛下信任的大臣都盼着换个主子以攫取更大的利益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气数就真的尽了,我无能为力,真的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他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低声说:“这个国家,真的到了一切从头来过的地步了。”

    崇祯缓缓掏出一支火枪,这是早期辽东枪炮局生产的手铳,也是左轮手枪的雏形,可以放四枚弹丸,完成四次击发。

    他拿着枪,作势要冲外帐外:“朕倒要看看,谁敢弑君!”

    “臣可以送陛下一程!”

第七三二章功过交由后人评说

    朱纯臣自从来到大青山以来,脑袋里一直在回响起牛金星的话。

    牛金星的话其实非常现实。

    大明这座大厦,倒塌是迟早的问题,其实作为大明朝世袭罔替的勋贵,作为以军功起家的武勋世家,他身居高位,总督京营,可是,他半场仗没有打过。

    别说打仗,就连见血,也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床上。

    这样的人,偏偏是大明名义上的京营总督,朱纯臣是没有领军打仗的能力,可是,作为大明军方的名义上的勋贵之一,他其实一直以来,并没有获得掌握军队的机会,作为名义上的京营总督,他像个政客,更多于军人。

    要论迎来送往,结交各路勋贵和士绅,朱纯臣是一个人才,要说拉拢人心,他也不算太差,可是打仗的本事,他可没有遗传朱能半点。

    失去了军人的血性,作为政客,他考虑问题的角度,永远只有一个核心,朱家的利益,朱家的以后。

    大明可以亡,可朱家以后怎么办?

    换了另外一朝,他们或许会重用士绅,但是绝对不会重用大明的武勋,这天下,眼看着就属于全旭了,朱纯臣必须有所行动。

    在崇祯叫出“朕倒要看看,谁敢弑君”的时候,他神使鬼差的出声道:“臣可以送陛下一程!”

    “你说什么?”

    崇祯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他。

    在朱纯臣心中,他其实也很委屈,事实上,作为军功起家的成国公一脉,在京营的势力也不小,可问题是,朱家在京营的势力,全部被崇祯打包送给全旭了,现在那些将近二十万人在台湾和吕宋,过上优哉游哉的日子。

    朱纯臣也从这些旧部的信中,得知他们现在过得非常不错,哪怕是没有了军权,也没有领兵打仗的机会,可是,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家底,在台湾和吕宋开发的大潮中,勉强分了一杯羹,身家都涨了不少。

    眼下,这个机会,朱纯臣准备抓住。

    曹化淳挡在朱纯臣面前:“你想做什么?”

    朱纯臣一脸认真的道:“是时候要从头开始了。”

    崇祯满脸疑惑的望着朱纯臣:“从头开始?”

    “没错,从头开始,现在建奴入关,肆虐京师,人心惶惶!”

    朱纯臣道:“这江山向来是有德者居之,天子失德……”

    崇祯不敢置信的叫:“你,敢弑君?”

    “臣不敢,然而……”

    朱纯臣望着帐外的天子亲卫问道:“你已经不再是皇帝?朱某向来弑君之说?”

    就在这时,一队天子亲卫迈步冲进大帐之内,他们拔出战刀,指着崇祯。

    崇祯皇帝气得瑟瑟发抖:“你……”

    卢象升当机立断,大叫道:“天雄军将士何在!”

    朱纯臣道:“卢大人,别喊了,方圆百丈之内,皆属京营管辖,天雄军距离最近的营区,尚在千步之外。”

    卢象升伸手一摸,他进入崇祯御帐,兵刃早已被解下,虽然身披铠甲,却手无兵刃,就在这时,卢象升快步向前,趁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天子亲卫不注意的时候,空手夺白刃,手中多了一柄雁翎刀。

    卢象升随手耍出一个刀花:“陛下放心,有臣在,臣一定可以护您周!”

    事关临头,还真是一个照妖镜。

    天子亲卫哗变,现在跟在崇祯皇帝这边的居然不足百人,余人数千人皆哗变,他们想拿崇祯皇帝的脑袋,向全旭邀功。

    卢象升刀指着朱纯臣:“朱纯臣,你这蠢货,全旭不会放过你,他是一个要脸的人,这么脏的事,他一定不会容你活着!”

    朱纯臣心中一惊,有些迟疑起来。

    卢象升伸手吹响口哨,他留下帐外的战马开始狂奔起来,这匹战马极为通灵性,随着卢象升南征北战,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良朐。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直冲御帐,用马头撞向御帐前的火枪手,火枪手惊慌失措,朝着战马开枪。

    “砰……”

    随着一声枪声响起,周围的军士开始纷纷开枪,射向枣红马。

    凌乱的枪声响起,那匹枣红马也倒在血泊之中。

    当然,卢象升的目的也达到了,他自从杀掉高起潜之后,天雄军将士也担心崇祯会对卢象升不利,每次卢象升前来御帐,至少会有上千名天雄军士兵,随时戒备。

    在乱枪响起的时候,外围的天雄军士兵立即出动,四百余名骑兵排成骑兵墙,招呼不打,直接朝着京营的内线防御圈发起进攻。六百余名步兵也端着枪冲锋。

    卢象升得意的大笑起来:“朱纯臣,你没有机会了。我的人到这里,最多需要半柱香的时间!”

    卢象升有绝对的底气,带着上百名天子亲卫与京营叛军撕杀到天雄军抵达。

    朱纯臣伸手一指卢象升:“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这声巨响连朱纯臣也被吓得跌倒在地上,一颗八十毫米的迫击炮弹落在御帐之外,接着就是第二颗。

    包围在御帐之外的京营叛军像纸片一样被爆炸冲击波吹得飞起十几米高,断手断脚在空中乱舞,异常恐怖。

    崇祯望着以马当先,直扑朱纯臣的卢象升,卢象升一刀在手,勇猛无比,他仿佛虎入羊群,接连砍杀好几人。

    京营的那些老爷兵,欺负平民百姓充当仪仗队凑合,论拼命他们就差得太多了。

    御帐这些的混乱,自然引起了全家军的注意。

    全家军马上作为应对之策,无论是谁,想对付崇祯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全旭已经下令让崇祯活着,在全家军将士心中,全旭的话,那就是圣旨。

    就算是阎王爷过来,也要踏着全家军将士的尸体过去才行。

    大青山大营瞬间就乱套了,京营造反,准备进攻御帐,而天雄军则不惜一切代价进攻京营,而全家军将士则非常明确,直扑御帐,无论是天雄军或京营,要么让开,要么死。

    一番混战,随着全家军将士端着刺刀冲锋而落下帷幕。

    卢象升满身血污的坐在崇祯皇帝身边,崇祯皇帝默然不语。

    卢象升再次用自己的行动,向他证明了他对自己的忠诚。

    只是非常可惜,卢象升现在兵不过数千,而且弹尽粮绝,在天下大势面前,他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好在雷时声从石门带着三千天雄军残部撤出了清军的包围,正在向大青山方向靠拢,李重镇和杨世恩所部都损失惨重,七万余天雄军将士,现如今,能战之兵,加起来不足一万。

    朱纯臣以及所部被全家军缴械,跪在地上,听侯崇祯的发落。

    崇祯气愤的拿着全旭送他的四连发手铳,对着朱纯臣的脑袋轰了四枪,整个脑袋被炸成了烂柿子。

    就在全家军控制住大青山大营的局势,全旭也带着三娘,抵达大青山大营。

    三娘有些不解:“相公,登基称帝是每一个人的梦想,他们为此可以不择手段,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

    全旭苦笑道:“我不想瞒你,现在称帝你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建奴、叛军、鞑子、离心的文臣缙绅,他们都虽然是无法威胁到我,可是癞蛤蟆爬脚面,咬不死你,能恶心死你!”

    全旭不喜欢勾心斗角。

    不过,在绝对武力面前,这些都是纸老虎。

    全旭曾经幻想着当一个绝不滥杀无辜的好皇帝,现在这个梦想已经破灭了,在皇权面前,向来都是你死我活。

    他其实并不天真,只是不愿意承认布局。

    现在对于全旭真正的挑战,并不是建奴,不是西洋人,也不是沙俄,而是在打败了这些敌人之后,想要保住江山长治久安,他就必须对那些士绅阶级进行清算。

    这不是一两拨人,而是整整一个阶层,要将这个阶层从神坛上掀下来再补上一脚,叫他们翻不了身!

    要杀很多人,无数人会因为他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他们当中,有很多可能是无辜的。无数人会在背后诅咒他,甚至想要谋杀他。

    但是。全旭必须这样做,这就是他将来要走的路!

    就算开国时期的朱元璋一样,现在的史书一样骂他是残暴不仁,滥杀无辜。

    事实上,朱元璋也是一个心存执念的人,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他希望的是,天子与百姓共天下。

    然而,最先让向发难的,恰恰是他昔日的老战友,淮西勋贵集团,为此,朱元璋不惜大兴牢狱,

    “空印案”和“郭桓案”,政治领域的“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很多人攻击朱元璋滥杀无辜,事实上,这四大案,朱元璋都没有做错。

    这是明初的和平演变,要不然,根本就以后了。

    全旭将来也要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

    儒家不会甘心失败,他们会拼命反扑,历史中到底有多少真假?云梦简的出土,事实上证明,秦朝背了两千多年黑锅,同样背黑锅的还有摸金校尉的曹操。曹操盗梁王墓,运七十二船财物,但是在永城出土的铜钱和金镂玉衣,两千多件兵刃,证明,梁王墓未曾被盗。

    来到大青山下,全旭此时也想明白了,就算成为暴君,该杀的一定要杀,绝不姑息!

第七三三章重现汉唐盛世

    有些事情,总需要勇敢面对,就算全旭可以凭借着他现在掌握军队的威望,把一切隐患压制起来,可是将来,他的子孙一样要面临这样的问题。

    到那个时候,他们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三娘有些不以为然:“诛杀贪官,打击士绅,这难道不是明君应该做的事情吗?”

    全旭叹了口气:“这个口子一旦打开,难免会殃及无辜。当然,我也不怕变成暴君,不,再怎么残暴的暴君我也敢做,在此以后的人生中都必须面对天下人的诅咒和仇恨。这就是我登基所要付出的代价!”

    三娘握紧了手中的多功能刀,一刀在手,她就拥有了无尽的勇气:“我不怕,我跟你在一起!”

    “哪怕是与天下万万千千的士绅、官员为敌?”

    “不怕!”

    就在这时,三娘仿佛想到了什么:“这就是你说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欲握玫瑰,其受其伤?”

    全旭有些无语,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这句话真不是他说的,他笑道:“这就是九鼎之重,欲问鼎中原,先承社稷之重,王者之路,从来就不是什么铺满鲜花的坦途!!”

    任何一个阶层,都有好人或坏人。

    中国有句古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无论全旭愿意或不愿意,他率先杀死的人,肯定是一心为国,一心忠君的好人,因为真正的君子有原则和底线,水太凉和皮太痒的人会率先屈服全旭的铁拳。

    全旭抵达大青山的时候,很快就接到了汇报。

    大明的成国公朱纯臣率先京营哗变,意图弑杀崇祯,找全旭要一个从龙之功。

    全旭几乎没有思考,直接下令将这些参与哗变的京营将士,打包送到修建铁路的工地上,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赎罪。

    虽然明明知道牛金星在里面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但是,从上位者的角度考虑,全旭并没有处罚牛金星。

    将来需要对付那些遍地全国的士绅和官僚,这将是一把好刀子。

    “牛金星,你过了!”

    牛金星跪在全旭面前非常惶恐。

    只有牛金星清楚,全旭外表和善,可这和善的背后,藏着一颗多么冷酷的心,现在的九州岛几乎成了无人区,对马岛也成了白地,那些累累白骨,就说明,全旭从来不畏惧杀人。

    当然,还有吕宋。

    现在吕宋只剩下一种人,那就是汉人,至于土著人,那根本就不是人。

    大明有的是人,明末与隋唐时期不同,隋唐时期是因为人太少,可是大明,什么都缺乏,唯独不缺人。

    全旭的对外政策是留地不留人。

    全旭可不管牛金星心中是怎么样想的,他望着牛金星道:“你太小看朕了,朕难道还不是赵匡胤吗?赵匡胤可以容得下柴氏孤儿寡母,朕就容不得他们?”

    牛金星此时恍然大悟。

    杀掉崇祯自然是可以免除很多麻烦,可留着崇祯,同样也有很多好处。

    “啪啪……”

    牛金星一边抽打着自己脸,一边说道:“臣知错,臣该死……行了,起来吧,朕去见见朱由检!”

    此时的崇祯御帐,已经消失了。

    为了保护崇祯的安全,此时崇祯皇帝居住的地方,是一幢临时性的活动板,这幢活动板房就算是全家军体系中最常见的小型仓库,面积莫约四五百平方米,约有两层楼那么高。

    地面用夯实的地面,整个幢房子被分割成了卧室、会客厅、书房、卫生间、浴室,餐厅等六部分,床、桌子,案几、沙发,衣柜、书桌,书柜、等家俱一点都不缺乏。

    在全旭进入客厅的时候,崇祯坐在沙发上,卢象升则站在对面。

    陡然看到全旭进来,崇祯用力咬着嘴唇,咬出血丝来。

    他沉默了很久,胸膛急剧起伏着,神情挣扎,久久不能决断。

    全旭还是那个全旭,而他,则不再是他的。

    全旭倒没有什么拘束,而是大大方方坐在崇祯对面的沙发上,随手一挥,两名小宦官赶紧端着茶水走进来。

    卢象升刚刚想走向全旭,两名影卫用枪指着卢象升:“卢大人,您最好别动,知道你武功高,身手好,这是蝎式冲锋枪,铁人也能打成筛子!”

    卢象升看着小巧的蝎子冲锋手枪,长长叹了口气。

    崇祯沉默着,全旭也不催促,就这样沉默地坐着。

    全旭也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半晌,崇祯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全旭,用尽全力地道:“如果有造反,朕并不想当这个皇帝!”

    “你不想当皇帝?这真的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当皇帝想疯了吗?”

    “理由其实跟你差不多,我曾经想让你当大明的内阁大学士,多次试探,你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当皇帝太累了…不,比当大学士还要累!累万倍,打从登基之后,就极少有时间陪皇后,陪太子,我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国事,有无穷无尽的烦恼,还有不知道多少清流御史在骂我!”

    崇祯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的满头白发:“我的年纪并没有比你大多少,却长出了很多白头发,你面色红润,体格强壮,而我瘦得厉害!而且我在宫里的时候,每天做什么,学什么,说什么都被规定得死死的,就像个木偶任人摆弄,根本就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说的是真话吗?”

    “我没有理由骗你!”

    崇祯叹了口气道:“最重要的是,中兴之君这副担子太重了,我挑不起,所以,我不想当这个皇帝!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自食其力的工作,我就满足了……对,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现在这种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不想再被人囚禁在那幢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你决定了吗?”

    全旭以为崇祯是会刚烈地像历史上自杀,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地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朕,决定了!”

    崇祯豁然起身,望着全旭道:“你答应朕三个条件,朕就立即颁布禅位诏书!”

    “但说无妨!”

    崇祯非常认真的盯着全旭道:“如果我放弃皇帝与生俱来的一切,你真的能保我朱家列祖列宗祭祀不绝,血食不断?”

    全旭点头道:“能,明太祖武皇帝,惠宗襄皇帝(朱允文),太宗文皇帝(朱棣),仁宗孝皇帝(朱高炽)、包括你的兄长穆皇帝,庙号不变!”

    崇祯点点头目光锐利的道:“你真的能挥师驱逐鞑虏,光复这被朕葬送了的半璧江山?”

    全旭毫不迟疑的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这个世界上不再会有建奴,也不会再有蒙古,大明的旗帜会在贝尔加湖飘扬!”

    崇祯厉声问道:“你真的能让大明重现荣光,让天下百姓仓有余粮,食有酒肉,不再有流民,不再有饥馑,不再有那么多贪官酷吏,不再有那么多不平?”

    全旭重重一点头:“能,我会废物八议特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必究,罪必诛!”

    崇祯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他仿佛像野兽一样,指着全旭发出一声低吼:“你发誓!”

    “我发誓。”

    全旭起身,举着自己的手,朝天发誓:“我若登基为帝,从今往后、皇室、官史、地方宗族、军队等一切势团都将在宪法的约束之下!不会再有没完没了的政争,不会再有狄青和风波亭,不会再有无法无天的官吏和地方宗族,不会再有只手遮天的藩镇,更不会有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将在二十年把一切权力交给文武百官,但是在这二十年内,我将扫平建奴,踏平蒙古,将战旗重新插回到里海、哈密和乌斯藏,重现汉唐盛世苍天为证!”

    崇祯盯着全旭看了好久,突然一咬牙,闭上眼睛,跪在地上,面朝南方:“列代先皇在上,不孝子孙朱由检今天要做一件大逆不道之事,放弃你们百战得来并且守护了两百多年的无上威权,从此之后,朱家子孙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子,不再有一语成宪的权力了!你们在天有灵,一定会震怒吧?但是不肖子孙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拯救大明江山,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这亿万黎民百姓!这万里河山,并不仅仅是我们朱家的,我们把它捏得太紧,快把它捏碎了,该松一松了。千秋骂名由我来担,我只愿能保得列祖列宗祭祀不断,朱家香火不绝,亿万黎民无恙!”

    牛金星松了口气。

    卢象升长长叹了口气。

    “列祖列宗,保佑我,也可怜可怜这亿万黎民!”

    朱由检朝着曹化淳道:“请玉玺!”

    朱由检将早已写好的诏书,盖上玉玺。

    随即,朱由检望着全旭道:“当年魏文帝迫使汉献帝禅位演足了戏码,三拒三让,朕就不三让了,给朕最后一点体面!”

    全旭此时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他碰了崇祯皇帝的一个软钉子。

    全旭望着良久无语,对着崇祯真诚的施了一个大礼。

    崇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且慢!”

    全旭道:“且慢!”

第七三四章完全初步合围

    “你还想怎么样?杀了我,以绝后患?”

    崇祯转身盯着全旭道:“杀了我吧,反正你也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你误会了,我没那么小气!”

    全旭望着崇祯真诚的道:“京城你也回不去了,全国各地,你估计也不会心安,难保有什么意外,这样吧,我在海外封你给一块地!”

    牛金星在大青山利用朱纯臣,策划了京营哗变,虽然这事并不是全旭指使的,可问题是,揣摩上意向来是中国官场的金科玉律,别说官场,就算是企业里,往往可以猜测到老板下一步计划和真正想法的人,往往受到重用。

    就算全旭不杀崇祯,有的是人铤而走险,杀掉崇祯来换取一场富贵,毕竟,说一套做一套才是真正政客的本性。

    全旭不敢赌那所谓的人性。

    事实上,正是牛金星的策划,京营哗变,朱纯臣以及天子亲军的背叛,这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崇祯心灰意冷,要知道,自从首任成国公朱能封为公爵以来,成国公一永世受皇恩,偏偏在崇祯心头,捅上致命一刀。

    此时,崇祯冷冷一笑:“谢谢你的好心,给我一个小岛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那么小气,这还真不是一座小岛!”

    全旭没有理由崇祯,而是摆摆手道:“三娘,拿来我的海图!”

    三娘让苏音将巨大的海图送来过。

    巨大的海图展开。

    崇祯第一次看到世界地图,惊讶的发现,大明原来这么点。

    全旭指着澳大利亚的地图道:“这里有一座岛,其实并不是小岛,这是一块独立的大陆,差不多相当大明的两京十三省,而且远比两京十三省更大,土地更为肥沃,上面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钢铁、黄金,煤炭等等一切,你去这里可以再次建国,也可以带着还愿意追随你的人,一起前往!”

    崇祯望着全旭道:“朕还可以建国?”

    “当然可以!”

    全旭指着澳大利亚道:“去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也算是我对你这些年来无条件的信任的回报吧。”

    崇祯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有你的承诺,朕就放心了!”

    卢象升难以置信的望着全旭,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成全!”

    “我知道你不会向我效忠!”

    全旭摆摆手道:“这块大陆,其实是我想要的,多少年了,一直想要……”

    在很短的时间内,全旭也想通了。

    中国是一个怪圈,但凡大统一的王朝,只要没有外敌,就会陷入无休无休的内斗,留着崇祯,留着那些心向朱氏大明的顽固派,可以去澳洲建国。

    以崇祯的性格,他肯定会培养继承人,积攒实力反攻大明。

    全氏的大明文武百官,肯定会一直小心翼翼的戒备这个生死宿敌,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

    就像在大明开国之初,在成祖时期,非常重视海洋,据野史记载,成祖是在建文帝失踪以后,有传闻说建文帝在南洋。

    于是,成祖就打造了一支庞大的舰队,七下西洋,大明打着通商探索的旗号,其实是为了消灭建文帝的势力。

    在全旭看来,这份记载,据有很高的可信度。

    无论是探索海洋,而是通商,完全没有必要承建如此规模的舰队,要知道当时环球航行的麦哲伦或哥伦布,他们的舰队规模都非常小,即使遇到意外,损失也在可以承受之内,但是郑和当时的舰船超过两百艘,部队规模超过两万七千余人。

    要知道,两万七千余人的海军规模,放在后世也差不多是两到三支航母打击群的人数,这原本就是冲着灭国之战去的。

    全旭需要在海外为自己培养一个敌人。

    这并不是全旭制造分裂,事实上,这并不存在所谓的分裂,在登基之后,肯定会封赏重臣,那么封地,全部不选择在中原,而是选择在海外。

    美洲和非洲都很大,有足够的空间够全旭分封,如果他的功臣愿意就藩,全旭可以把的伯爵封为一千平方公里,侯爵就是一万平方公里,公爵就是十万平方公里。

    到时候,全旭就可以打造大明日不落帝国。

    虽然现在看,崇祯抵达澳洲,会有一定的隐患,可是全旭并不担心,也不害怕。

    就像澳大利亚自从英国殖民地获得独立以后,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的独立,一直充当美国的小弟,这是因为澳大利亚拥有着人口和市场环境单一劣势。

    即使崇祯将来在海外建国,他们也离不开大明,离不开自己,西洋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在这个时候,其实欧洲已经发现了澳大利亚。

    崇祯肯定没有能力自保,不能自保,那只能再抱全旭的大腿。

    更何况,全旭不喜欢的那些士绅,可以发配给崇祯,崇祯再怎么样发展,澳洲的人,一旦汉人,全球华人一家亲。

    当然,前提是打铁还要自身硬。

    只要大明实力足够强大,一切问题将不复存在。

    全旭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以后保重,天雄军你能带走多少人马,我准其带多少人马!”

    卢象升没好气的道:“你就不怕我带兵打回来?”

    “哼!”

    全旭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笑道:“要说吟诗作赋,我不如你,要说治理地方,行军打仗,卢建斗,你不如我!”

    卢象升微微一愣,他还真是没脸反驳。

    与崇祯完成最终的谈判,全旭也与崇祯、卢象升等人一起,在全家军亲卫骑兵旅,以及第六师的四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共计两万余人马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前往京城。

    崇祯九年七月二十日,崇祯皇帝的圣旨明发天下,禅位于全旭。

    全旭在脑袋里想着霸气的年号,取什么好呢?

    建武?被刘秀取过了。

    开皇?被杨坚取过了。

    建隆?被赵匡胤取过了。

    天命?被野猪皮用过了。

    隆武?这个年号似乎只是南明朱聿键的短命年号。

    算了,全旭不管了,这事就交给沈明泽和那帮大臣头疼去吧,全旭的原则是,一定要霸气,一定要吊炸天。

    随着崇祯禅位诏书的颁布,也在法理上证明了全旭的合法性,湖广总督洪承畴马上向全旭上表称臣。

    福建总督也开始主动派人与全家军接触,商议易帜的问题。

    最先易帜的问题则商国,商国国号率先被取消。

    商国政务院,正式向南京,浙江、福建、广东,河南、湖广、江西、广西、云南、四川、贵州发布政令,督促他们易帜。

    其次是,全家军的军旗,再次更换,这不是整编,日月旗是大明朝的国旗,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其实明朝是有国旗的。

    隆庆开关以后,由于对外贸易的迅速发展,明朝船只按照国际上的标准悬挂了一种旗帜以区别于葡萄牙、荷兰等国船只的国旗,成为当时事实上的中国国旗。

    日月旗并非笑傲江湖里的那种日月旗,旗帜由红日、黄月重叠的图案和蓝底组成。蓝底代表青天,象征着我大汉民族光明磊落、崇高伟大的人格和志气。

    日月重叠即是“明”字,代表大明,位于旗帜的正中不偏不倚,是取中国位于四方之中之意。

    旗帜中央的黄色又代表着汉人的肤色,象征着大明是汉族人建立和统治的国家,黄色位于中央,意指大明将汉族的利益视为核心利益。

    红色的光芒是太阳的光芒,又象征大明属于火德,亦指统治大明的朱姓皇族。十二道光芒即指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年十二个月,光芒位于青天之上,表示大明光辉时刻都在普照万方。

    乍一看上去,这个徽章有点像国民党的青天白日。

    具体同盟会当初有没有借鉴洪门的会旗,就不得而知了。

    这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十六师前锋四千五百余骑兵抵达北京东南的丰台,而第七师前锋则抵达北京西南的良乡、固安一带。

    也可以说,皇太极就算拿下京城,他失去了南下的机会。

    最为壮观的还是全家军的补给线上,从辽东到张家口,从河套到张家口,从大名府到真定府,从登州再到河间府,蜿蜒数千里的后勤线上更是热闹非凡。

    数不胜数的马车、驴车来回奔波,将军械弹药、被服食品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全家军各部其实都是轻装上阵,沉重的火炮都让他们甩到了后面,现在后勤部队快马加鞭的追赶,火炮和大量炮弹以最快速度送往前线。

    同样有大量的补给源源不断送往真定府和河间府,有力地支援这两个方向的战事,过多的补给送往这两个方向的后果就是,全家军再次展现了其侵略如火,快如疾风的特点。

    现在的全家军将士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就太祖当年下达命令百万大军渡大江一样,各部都开始自动寻找战机。

    由于整个陕西几乎全部沦陷,满清兵锋直抵潼关外,刚刚完成整编的全家军第十五师,就开始分批东进,准备打清军一个反击。

    南阳议事府在议长陈振豪的组织下,立即召开议会,南阳府下辖的两州十一县代表快速抵达南阳城,召开动员大会。

第七三五章万劫不复

    古北口前线,炮声隆隆,震天动地,千军万马咆哮如雷,利箭几乎遮住了天空,灼热的子弹在空中穿飞,火箭弹在空中拖划出道道细长的光焰,蔚为壮观。

    然而现在防守古北口长城防线的是多罗郡王萨哈连,萨哈连是代善的第三个儿子,岳托和硕托的弟弟。

    凭心而论,在悍将如云的满清,萨哈连并不显眼,他最大的长处是在内政方面,宁还我和范文程多次向皇太极谏言重用汉人,事实上,这句话并没有听进皇太极的心中,要不然,他也不会杀光辽东的汉人。

    直到萨哈连先后录用投降满清的汉人白养粹,并执掌礼部,向皇太极谏言:“图治需要看人才,君主辨明正邪,那么臣下爱惜名节,皇上谨慎委任官吏……”

    等等,同样的话,在范文程和宁完我嘴里说出来,与在萨哈连嘴里说出来,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负责统领古北口的防御,因为满清铁骑擅长骑战,而防御这一块,信重的一直都是明军降军。

    当然,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汉八旗的旗丁。

    此时,萨哈连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史诗一般的画面,他盯着糊了大滩大滩血迹的古北口城墙,还有城墙上那面血色战旗,面色阴霾,咬着牙喃喃自语。

    “全家军,又是全家军!”

    同样是在攻城,全家军压根连填壕沟,佯攻的动作都没有,一个劲儿拿火炮和火箭弹朝着城关上倾斜着炮弹。

    似乎,想要把防守的士兵全部埋葬。

    如果不是全家军,大清铁骑此时应该横扫千军、如入无人之境,特别是入关以来,清军士兵,所过之处,几乎全部都是望风而降。

    这给清军上下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大明的气数已尽,未来是属于他们大清国的。

    这个想法,却被全家军的炮火击得粉碎,让萨哈连也感觉深深的无力感。

    看着周围的汉军士兵,他们早已被吓坏了,他们躲在城墙后面,瑟瑟发抖。

    全家军炮兵却是得理不让人,特别是榴弹炮,一发接着一发,榴弹炮用来攻击城墙,效果其实还不如那些实心的铅弹,但是,全家军的本意就是杀伤满清在古北口的守军士兵。

    每一发炮弹砸过去都会炸起一大团火光,弹片以爆速四下激射,咬着肉就是一个窟窿,在很短时间内就有十余人被炸翻。

    萨哈连有些头疼,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全家军的火炮,这段时间以来,全家军的火炮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射着炮弹。

    在过去一个多月里,这种鬼炮无数次将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或者在吃饭的时候炮弹突然飞过来将一圈人炸翻,不知道多少人让它逼得快崩溃了!

    在萨哈连的眼里,这种鬼炮甚至比臭虫一样的全家军将士还要可怕、可恶,皇太极下令一定要弄一门回来研究,但是直到现在都没能得手,倒是炮弹他们领到了不少————这不,现在正在领着呢。

    一发炮弹落在萨哈连的五六十步之外,化作一个惊雷炸开,弹片尖啸。

    萨哈连只觉得后脑勺像是尖锐的烙铁狠狠戳了一下,用手一摸,满手都是血,一块米粒大小的弹片击中了他的头部。

    可惜弹片实在太小了,杀伤力不够,如果是黄豆大小甚至蚕豆大小,那名炮手就发达了。

    爱了伤的萨哈连凶性大发,一把将试图给自己包扎的士兵推开,怒吼道:“命令骑兵部队马上出击,给我摧毁全家军的炮兵阵地!”

    萨哈连身边的副手苏克萨哈急忙道:“我们只有一千多名骑兵!”

    萨哈连眼带血丝,咆哮道:“让他们立即出动,否则我们就要乱套了!”

    并不是满清没有骑兵,只是在古北口的战场是险峻的山地环境,骑兵根本就发挥不出来。

    再说了,满清的骑兵在全家军面前,根本就占不到便宜。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从前是明军不敢与建奴野战,除非拥有数倍的优势,现在变成了清军不敢与全家军野战。

    随着全家军装备了大量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密度大大提高,满清骑兵已经放弃了他们最擅长的骑射,而是要拒城而守。

    苏克萨哈现在还不是康熙初年的四大顾命大臣,他与萨哈连一样,都属于议政大臣,然而,他却没有萨哈连在皇太极面前受宠信。他的话语权自然没有萨哈连大。

    看着萨哈连露出如同吃人一般的目光,苏克萨哈也不敢反驳。

    尽管百般不情愿,他只能下令他麾下的骑兵出击。

    接到命令的满清骑兵匆匆忙忙的披上铠甲,在各自包衣奴才的帮助下骑上战马,准备出击。

    然后还没等他们开出城门,有一名清军牛录额真无意间抬头,他失声尖叫:“看!那鬼东西又……又飞过来了!”

    凭心而论,以全旭在辽东的工业技术水平,制造热气球的技术已经成熟,唯一的问题是,这种热气球并不像后世成熟的飞艇,可以驾驶飞艇在空中转向。

    热气球的军事意义,受天气制约很大,偏偏这段时间,常常刮起西北风,全家军趁着西北风的时机,一次性放飞了二三十个热气球。

    不同的数量对人的心理有着完全不同的影响,一两只热气球大家看着觉得新奇,二三十个一起飘过来则只能是觉得恐怖了。

    最吓人的是,每个气球上都绘着恐怖的图案,有的是一颗被剥掉了皮、血淋淋的骷髅,有的是张牙舞爪露出血盆大口的猛虎,有的干脆就绘着一条喷火的巨龙,活灵活现的,这么一大群怪物张牙舞爪,缓缓而来。

    这些热气球对满清和其汉军士兵造成的心理震撼可想而知,胆子大的吓得面色发白,胆子小一点的甚至尖叫着抱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满清军官用皮靴狡猾踹着这些胆小鬼的屁股让他们马上起来,但一点用都没有,事实上他们的腿也在抽搐,踢人的时候一点劲都没有。

    热气球这种东西出现以后,引起了墨家学院的墨家巨子墨铧的兴趣,研究之番后用一个月的时候对所有气球进行了改进,使得这些气球拥有了最基本的控制方向的能力,可以采取类似于人力人脚车的方向,驱动旋翼进行微调方向,降落也更加方便。

    现在这些热气球保持着两三百米左右的飞行高度,每个气球上有三个人,一个控制方向和飞行高度,两个拿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瞄准目标就拉火,然后潇洒的一甩,这些要命的东西便咝咝冒烟的飞了下去。

    “轰轰……”

    隆隆爆炸巨响响彻整个古北口,从天而降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乱纷纷的落在古北口的关城上。事实上,号称中国冷兵器时代的雄关隘口,都没有一座隘口只有一道简单的城关,而是整条完整的防御工事。

    以洛阳之南的下谷关为例,山谷深度长达十八公里,周围的有牛心山、牛嘴山、老羊坡、歪嘴山、大风山等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

    天下闻名的雁门关也是如此,老营口、坷申池口、阳方口、东隆口、西陉口、匕楼口、大石口、石口、马兰口、茹越口、胡峪口等十八隘口连为一体,地势十分险要,为历代兵家征战之地。

    进攻雁门关,必须先攻克大石墙三道,小石墙二十五道,总进攻长度约三十公里纵深,就连法国吹上的马奇诺防线,其纵然只有八到十四公里,而雁门关则是三十公里。

    古北口拥有三道关墙,关城六个,瓮城三个,就算全旭把部队再加强一些,想全线突破,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

    关键是,真正地形受限。就像现在的古北口的主关城城下,最多一次性可以投入不到四百人的进攻部队,即使是全家军的战斗力,也不保证能一次性突破。

    在这种情况下,全家军总参谋部决定加大攻心力量,使用空中轰炸的方式,一性解决战斗。

    三十个热气球,辽东甚至没有生产出真正的航空炸弹,而是采取了集束手擂弹,以及炸药包临时客串。

    由于热气球的速度太慢,并不像飞机一样高速,所以虽然在二三百米的高空中,弹着点分布,勉强可以忍受。

    一束束十几格或几十枚的手雷弹扔下去,果真有几分影视剧里集体投掷手雷弹的场面。

    一颗颗手雷弹在关城下,关城内发生爆炸,那些汉军士兵和准备冲击全家军炮兵阵地的骑兵,就瞬间崩溃了。

    没有办法,这种自上而下的打击方式,让他们根本就防不胜防。

    他们无法防御,只能狼狈逃跑。

    萨哈连其实对于汉军有着充足的戒备,足足三千余名满清步兵,监视着一万八千余名汉军士兵。

    然而,在热气球轰炸的时候,无论是满清军队还是汉军军队,所有人都在抱头鼠窜,一些家伙两股战战,跪在地上接连磕头,面如土色,喃喃自语着请求上天帝保佑。

    热气球轰炸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其实并不大,但是却几乎让他们心理崩溃,他们何曾见过人可以操纵这么多飞行器,然后在高空中对地面实施打击!

    在他们看来,那些气球就是地狱里的恶魔,气球上的士兵则是魔鬼,正朝他们抛出可怕的雷霆,要叫他们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第七三六章家国天下

    “混蛋,往哪扔呢?往人多的地方扔!不要浪费弹药!”

    热气球轰炸的指挥官,拿着步话讲开始通知各个热气球。

    在听到命令之后,这下负责投弹的士兵拿拿出一束集束手榴弹拉火,瞄准一大堆士兵扔了下去。

    那束手榴弹足有十枚,又延时两秒,还没落地就爆炸了,轰!那堆倒霉蛋头顶两米高处迸出一团可怕的火球,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弹片尖啸着倾泄而下,钉入肉体和地面,惨叫声震天动地的响起,好几名清军士兵被炸得飞起七八米高,还有三十多个浑身血浆四溅,变成刺猬横七竖八的躺倒一地,裂肢乱飞,惨不忍睹。

    空中打击,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方的兵力调动和布置,可以非常清晰,在古北口炮击的过程中,清军的火炮不是没有,而是一直没敢露面。

    可以说,放眼整个天下,所有的部队有一支算一支,敢跟全家军玩火炮对轰,纯属找虐。就在这时,一名投弹手,无意间把一个集束手榴弹扔向一座不起眼的炮台。

    结果,只见一道吓人的火焰闪过,隆隆巨响让整座炮台摇撼起来,十几磅重的铅球喷泉似的喷向天空,好几枚嗖一声从气球旁边擦过,着实把热气球投弹手给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瞪向肇事者叫道:“你小心点,别把我们都给报销了!”

    肇事者额头上同样满是冷汗,尴尬的道:“意外,意外,纯属意外!”

    然而,话音未落,前方古北口的关城里突然天崩地裂般震动起来,无数砖瓦呼一声飞向半空,一团黑红的火球从中膨胀而出,拔地而起,翻滚着冲起四五十米高,强劲的气流吹得两个朝下面投弹的气流近乎笔直的飞向高空,吓得坐在吊篮里的人放声尖叫!

    当然这并不是故意的,他们纯粹是看到仓库就扔炸药包,越是大型的仓库炸得越欢,每个仓库都可能储备着大量弹药粮秣,将这些物资炸掉,没有辎重和弹药,清军也坚守不下去了,何乐而不为!

    结果一不小心把炸药包扔到清军的火药库去,引爆了储存在那里的将近三吨黑火药,搞出了一个大乌龙,差点把自己都报销了。

    刚才那次大爆炸只是一个前奏,紧接着,仓库里一片电闪,烈焰裹着残砂碎石直冲苍穹,雷霆万钧的爆炸巨响震得方圆五百米内的人站不住脚,吓得那些气球赶紧控制方向远远的绕开,生怕被从地面冲起的爆炸冲击波给掀翻了。

    萨哈连望着一片火海的仓库,彻底傻眼了,嘴角剧烈抽搐着,发出一声哀嚎:“我的火药啊,我要杀了他们!!!”

    “主子,不行了,赶紧撤退!”

    一名包衣奴才拖着萨哈连就朝古口关的南门方向跑去,随即黑火药的爆炸,引起了大火,这个时候,风借火势,火借风威,在古口关城内引起了连锁反应。

    这不是关键的,关键的是,随着这次的空中轰炸,汉军和清军士兵都跑了,北边的关城上已经没人了,再不跑,一旦让全家军反应过来,那就成为全家军的俘虏了。

    不想撤退也没有办法,要兵没兵,要弹药没有弹药,就连粮草也开始燃烧,他们靠什么抵挡全家军的攻势?

    用长矛去怼全家军机枪和步枪吗?

    这一波空中打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火药库的大爆炸还在继续,在古北口关城上空肆虐的气球群已经趴光了,将一个一片狼籍的古北口关城扔给了清军。

    只不过,清军将士也不敢再守下去了,这次轰炸持续时间并不大,但造成的伤亡却相当吓人,死伤好一千几百号人,断手断脚飞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肚皮或胸腔被弹片划开,内脏肠肚流了出来。

    关键是,他们自相踩踏,特别是一千多骑调到了北关城城门口,原本准备对全家军炮兵阵地发起猛攻,但是,这支骑兵根本就没有出关,就被空中打击炸得崩溃了。

    一千多骑横冲直撞,对汉军将士造成了大量的伤亡,这个伤亡可以空中的轰炸严重多了。

    尽管萨哈连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事实上却让他无能无力。

    他逃出了古北口关城,在古北口二十余里的地方,终于遇到了大股的溃兵。此时一脸狼狈的苏克萨哈终于利用骑兵的优势,阻止住了数千崩溃的汉军士兵。

    “多罗郡王,现在怎么办?”

    萨哈连愤怒的道:“皇上治军极严,咱们丢了古北口关城,回去还能有好果子吃吗?收拢部队,趁着全家军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夺回古北口关城!”

    他的话音刚刚落,一名牛录额真连滚带爬的过来:“主子,主子,全……全家军,他们杀过来了!”

    萨哈连透过浓浓的烟雾,果然看到全家军黑色的战旗,迎风猎猎作响,莫约三四百人的全家军士兵,携带着轻机枪,步枪,开始就地构建防御工事。

    如果说从前,别说全家军只有三四百人,就算是三四千人,萨哈连也敢拼死一博,然而,在见识了全家军的迫击炮和重机枪之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拼命的心思。

    在全家军的重机枪面前,无论是他们有多少人,都冲不上去,更何况,他们还失去了唯一可以压制全家军重机枪的火炮。

    萨哈连和苏克萨哈对视一眼,随即又迅速移开目光,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发出一声悲叹:“完了!”

    事实上,他们守住古北口关城也没有用,在这个时候,全家军在长城防线,获得了整体上的突破。

    大安口、冷口关、龙井关,古北口、居庸关、延庆关、八达岭、包括最难肯的山海关,也在全家军的舰炮攻击之下,守军溃败。

    第一师、第九师,以及近卫军,开始浩浩荡荡越过了长城,在全家军北海舰队配合第二海军陆战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山海卫(今秦皇岛海港区),

    依托山海卫的港口,随即运输船运来大量的材料和器械,开始缩短全家军的补给线。

    就在山海卫失陷的同时,紫禁城也酝酿着新的阴谋。

    太和殿内,一位戴着凤冠、气质雍容华贵的美妇,自然是周皇后,周皇后怀里抱着个神情惊恐、身穿黄袍的小男孩,则是崇祯的第三子朱慈烔,旁边还有一位挽着宫鬓、姿容俏丽,但要年轻不少的美妇,黛眉倒竖,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这位则是崇祯宠爱的袁妃,

    然而,此时这两位已经被包围了,被一大群衣冠禽兽给包围了,温体仁、何吾驺、侯恂、陈新甲、方一藻、钱谦益、周延儒等等。

    这些风云人物全都在,他们每个人都死死盯着周皇后,眼里迸出炽热的火光,似乎要将这位柔弱的妇人烧成灰烬。

    而坐在皇后对面的则是一位老翁,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身朱紫官袍,腰缠蟒带,须发灰白,风仪颇佳。

    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妇人,也是一身华服,镶金饰银,面部轮廓跟皇后有几分相似,但年纪要大很多,怕是周皇后之母了。

    她正在跟皇后说着话,言辞颇为激烈,长长的指甲挥舞着,好几次险些就戳到周皇后脸上了,不像是在跟母仪天下的皇后说话,倒像是一位脾气暴躁的母亲在训斥不听话的女儿。

    而那老头则在放声大吼,眼里同样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光,而且比温体仁、何吾驺、他们要炽烈得多!

    现在发言的是周国丈:“女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就乖乖听话,立慈烔为新君,这样我们一家人都能有个好收场!你如此固执,是不是想害死大家啊?真是气死我了!”

    周皇后正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声音都微微发抖:“爹,你不要再说了,此事绝无可能,本宫死也不会答应的!”

    周国丈拐杖往地面重重一戳,发出一声大响,花白的胡子抖动着,大喝道:“你死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我们周家!眼下清军已经打到京师郊外了,你还如此固执,简直就无药可救了!现在整个京师危如叠卵,大明江山覆亡在即,我们周家都大难临头了,唯一的出路就是立三皇子为新君,然后禅位于大清皇帝,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你怎么现在都不明白!”

    袁妃冷笑:“保住姐姐?只怕你们想保住的不是姐姐,而是你们周家的荣华富贵吧?你们真是可以啊,陛下给了你们如此崇高的地位,让你们享尽荣华富贵,内帑耗尽、国事糜烂之际找你们借几万两银子充作军饷,你们连根毛都不肯拔,你们就巴巴的逼着姐姐扶立新君准备把整个大明江山让给建奴,好保住你们的地位了!我算是看透了,原来在你们眼里,大明江山还没有几万两银子值钱!”

    周奎老脸一红,怒吼道:“这是我们周家的事,你与何干?”

    袁妃冷笑道:“什么时候废立新君这等大事成了你们周家的家事了?”

    “你……”

第七三七章力挽狂澜李康妃

    袁妃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群臣直接把矛盾对准了她。

    侯恂怒斥袁妃道:“妖妃,住口,若非你用花言巧语迷惑圣上,圣上怎么会轻率出师北伐,以至于全军覆没!你一手葬送了大明几十万可战之兵,导致敌军兵临城下,国家破灭在即,你不知反省便罢了,还在这里口出狂言,颠倒黑白?”

    “姓侯的,你别含血喷人!”

    袁妃此时感觉简直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她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问问宫里的人,在国家大事上本宫何曾插过一句嘴!”

    侯恂在冷。

    钱谦益冷笑。

    温体仁冷笑。

    所有文臣都冷笑,看着袁妃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有没有插过嘴,是不是你媚惑圣上招来亡国之祸,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

    几千年来一直是他们这些拿着笔杆子的说了算好不好?

    这个大一个国家说亡就亡了,没有人出来背负责任那肯定是不行的,而这责任绝对不能由他们这些正人君子来背,最后的办法莫过于像夏朝、商朝、西周的前辈那样把责任一古脑的推到“红颜祸水”身上,可问题是,周皇后的贤名朝野皆知,而袁妃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袁妃从他们那冰冷的笑容中就猜出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她的俏脸变得煞白,神情惊悸,后退两步,低声说:“是了,你们还是有点本事的,欺负女人的本事!勾结外敌卖掉整个国家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然后把罪名通通都推到女人身上,把亡国的根源归结为红颜祸水,代代相传,直到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为止……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我呸!”

    温体仁阴恻恻的道:“袁妃,你不认为你说的太多了么?多嘴多舌的女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的!来人,带贵妃娘娘下去让她冷静冷静!”

    马上就有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廷侍卫应声而入,一人一边手架住袁妃往外拖。

    袁妃知道这帮豺狼已经动了杀心,一旦被拖出去她可就活不成了,奋力挣扎,然而一个弱质女流,却哪里敌得过两名武艺高强的宫廷侍卫?

    被拖得双脚离地,任她怎么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嘶声哭叫:“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周皇后则跳了起来厉喝:“住手!住手!”她怀里的三皇子朱慈烔吓得号陶大哭,整个大殿都乱作一团。

    现在周皇后已经乱了方寸,袁妃跟她感情极好,情同姐妹,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受群臣欺凌的时候袁妃都奋力挡在她前面帮她说话,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袁妃去死!

    她连声大喝让宫廷侍卫放了袁妃,但没有人听她的,她只好上去抢人。

    只不过,周皇后也不是三娘,她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就在这时,宫外的站着的一名太监王承恩咬咬牙,他想冲进去。

    可惜,他只是一个人,现在还不是崇祯十一年,崇祯十一年的时候,曹化淳去职,而他就接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现在他只是御前太监,身边只有二十四名小太监可以供他使唤。

    王承恩知道此时皇宫之,如果还有人可以力挽狂澜,那就是全旭的妻子,朱微媞的母亲李康妃。

    别看李康妃身居幽宫,崇祯也对她不待见。

    可问题是,皇宫之中,真正受宠的人,其实并不多,大部分人甚至连崇祯的面都没有见过。而李康妃的地位,随着全旭的权力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紫禁城的一尊大神。

    李康妃身居皇宫三四十年,心腹和爪牙遍地,当年,她敢手撕天启皇帝的生母王皇后,而天启也没有处死她,可见她的本事到底是有多大。

    在借着全旭的财力的情况下,李康妃获得了一部分人的效忠,这些人以中老年宫娥和宦官居多,即使是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太监们,也不敢对李康妃轻慢。

    只要她出面,勇士营的太监不会坐壁上观。

    此时,周奎开始上前抢夺朱三皇子朱慈烔,他完全没有外公的感情,也不理会巨力会不会扯断孩子柔嫩的关节,只想把人抢过来。

    这一幕在二十多年前也曾发生过,朱常洛即位一个月便离奇驾崩,年幼的朱由校即位,随即群臣与后宫之间爆发了异常激烈的冲突,把朱由校当成玩偶争来争去,最后东林君子们胜利了,把朱由校从李选侍手里抢了过来,没有给后宫任何干涉政事的机会。

    现在群臣显然想如法炮制,甭管周皇后同不同意,先把人抢过来再说!只要把人抢过来了一切都好办了,实在不行就让皇后也离奇身亡,然后由群臣扶立三皇子登基,这叫事急从权嘛。

    权力是最可怕的毒药,一旦沾上了就舍不得松手,为了得到它,亲情什么的都可以当成垃圾扔掉!现在周奎已经被权力迷住了心窍,为了他自己,为了周家的前程,女儿的眼泪和哀求,外孙的哭喊,他都全然不顾了,只想把三皇子抢过来!

    周皇后危急时刻,王承恩冲过来了。

    然而问题是,王承恩可不像影视剧里的魏公公那样身手高强,现在的王承恩真的像一只掉进了狼窝里的绵羊,非但没有解救周皇后和朱三皇子的危局,反而把自己陷入狼口,众文臣平时就像后世的大爷大妈,看似弱不经风,打起架来,那真叫猛。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王承恩就被殴打得遍体鳞伤,他甚至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周皇后也是一样绝望无无助。

    眼看袁妃就要被拖出门外去了,儿子更是连声喊疼哭得撕心裂肺,就在最关键的时候,李康妃终于被王承恩派出去的小太监请过来了。

    李康妃发挥他泼妇的性格,用力周国丈推得倒退好几步,嘶声道:“都给本宫住手!”

    李康妃可不像周皇后,周皇后是太善良了,宫里的侍卫和太监敢朝她动手,可是,李康妃的眼睛扫过众人,让众不自觉的在心尖一颤,就连那两名宫廷侍卫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温体仁壮着胆子望着李康妃道:“李康妃,这里没有你的事!”

    “什么叫没有我的事?”

    李康妃指着自己硕大的胸口道:“你们知不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哦,不是本宫了,我这老婆子该从皇宫里搬出去了,我现在是国母之母,我那宝贝女儿已经成为皇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内宫里,向来规矩都是如此,你们这才奴才……红英,你给我记清他们,将来秋后算账,有一个算一个,乱棍打死,抄家灭族!”

    几乎刷的一声,在殿内的宦官的宫娥,瞬间消失三分之二。

    正所谓,恶人还须恶人磨。

    李康妃就是这样一个恶人。

    想借着拥立之功,拼上一把的人注定只是少部分,谁也不愿意得罪李康妃这么一个狠人。

    关键是,她带的人,已经涌入大殿。

    这些在以中老年宫娥和宦官为主的人,拿着棍棒和刀枪,直接把太极殿给围了。

    李康妃指着太极殿的门口大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那就乱棍打死,红英,给本宫倒杯茶,嗓子冒烟了……”

    周皇后简直想哭。

    随着李康妃驾到,局面瞬间逆转过来。

    温体仁可以收买的内侍毕竟只是少数,他们倒是想着混一份从龙之功,可问题是,李康妃带着至少上千名宫娥和宦官,如果发生混战,温体仁等一帮文臣肯定会首先遭殃。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体仁气愤的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李康妃可不是得理让人的主儿,直接上前一把揪住温体仁的胡子:“姓温的,你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种?”

    “你……”

    温体仁差点没有气昏过去。

    李康妃的指甲又尖又长,连抓带挠,温体仁瞬间变成了一个大花猫。

    侯恂赶紧就躲。

    李康妃毕竟年纪大,没有侯恂灵活,她抓不住侯恂,直接赏了侯恂一口老痰。

    众臣其实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带着兵进入紫禁城,太极殿的侍卫总数只有几十人,而且大部分不敢对皇室动手。

    这下坐蜡了,李康妃一个人秒杀了大明朝廷有头有脸的衣冠禽兽。

    得胜归来的李康妃,得意洋洋:“这帮王八蛋,对内不能治国安邦让百姓安居乐业,对外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开疆辟土,欺负孤儿寡母倒是一个比一个拿手!我呸!”

    袁妃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康妃表演。

    直到所有的衣冠禽兽狼狈的逃出太极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周皇后正抱着惊魂未定的三皇子和袁妃失声痛哭,袁妃和三皇子也在大哭,三个人哭成一团,看着都觉得心酸。

    李康妃最看不起柔弱的人,她走到王承恩面前:“你叫王承恩吧,以后跟我,我护着你!”

    王承恩还没有说话,李康妃径直来到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太监们面前:“都是老熟人了,客气的话本宫也不说了,咱们宫里不缺粮食,不缺水,守住宫墙,守好宫门,本宫将来赏你们一个富贵,谁要是敢给本宫玩阴的,哼哼……”

第七三八章孤独的守位者(上)

    李康妃的冷笑,让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太监们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双股尿意盈盈。

    欺善怕恶是人性的本能,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太监们还真不太在意周皇后的喜号,因为这个人非常大度,从来向崇祯打小报告,就算顶撞或者说得罪了周皇后,那其实不致命。

    可是李康妃却不同,李康妃发起狠,说是活活打死,那就绝对活活乱棍打死,当年王皇后身边的嬷嬷徐氏,依仗着王皇后的身份和地位,故意刁难李康妃身边的任红英。

    就连任红英也不敢向李康妃哭诉自己的遭遇,结果李康妃亲自出马,专门挑刺徐氏,狼要吃羊,不愁没有理由,被激怒的徐氏出言无状,顶撞了李康妃,被李康妃直接下令,用鞭子抽死。

    徐氏被抽了三百多鞭子,这才痛苦地死去,这种死法,并不比凌迟好受,关键是,李康妃还让人抄了徐氏的娘家,连徐氏一族四十余口,都被剥夺家产,充军辽东。

    在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面前,李康妃可以说是劣迹斑斑的鬼见愁。

    李康妃没有指望着勇士营和大内侍卫保护着他们冲出京城,而是指望着他们守住皇宫。紫禁城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宫墙高大而坚固,依靠着坚固的宫城,或者可以坚持到全家军的到来。

    “遵命!”

    众首领太监们赶紧领命,正准备下去分头行事。

    李康妃道:“等等。”

    众掌印太监们赶紧停止脚步,面对李康妃,一脸媚笑。

    “刚刚动手的那些人,都是属于谁的人,你们看看,干的叫什么事,没大没小,乱的规矩,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谁的人,自己清理门户!”

    李康妃依旧是李康妃的风格,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大人不计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罪她,她就往死里整,从来不过夜。

    不多时,一大群侍卫就被按在地上。

    “啪啪……”

    棍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伴随着殿外侍卫们的惨叫,李康妃得意洋洋的进入大殿。

    袁妃和周皇后这才收拾好情绪,向李康妃道谢:“多谢康妃娘娘!”

    “不用谢!”

    李康妃道:“莫说你们都是我的晚辈,平时对我还算客气,就算是寻常的农妇,看到她们被人这般欺负法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好吧,放在后世,李康妃绝对是女权代表。

    她心中从来不认为女人是弱者,女人天生就该被男人欺负。

    当然,前提是,欺负她的男人,需要她心甘情愿被欺负才行,其他人就是不行!

    经过快速动员,皇宫里的勇士营,迅速接管了宫城的防卫,皇宫里其实有不少武器和装备。

    如果崇祯要是用心,京城枪炮局,纵然没有辽东枪炮局的实力,至少要比天雄军的枪炮厂的技术实力要强数倍。

    毕竟,在全旭和崇祯蜜月期,全旭不仅仅经常给崇祯送辽东特产,还送了大量的武器装备。从最开始的一零五口径的野炮再到后面生产的榴弹炮,包括硫磺燃烧弹,神火一型、二型、甚至三型火箭弹。

    全家军最初的火绳火枪、燧发枪、包括后装式的尼米步枪都曾送到崇祯手中,这些装备可惜,大部分都放在紫禁城的仓库里。

    多达达三十多门的全家军各式火炮,六辆火箭弹发射车,以及六百余支各式火枪,也被布置到了宫墙上。

    此时,宫城四座城门全部封闭。

    对于皇城,也就是内城,李康妃他们就有心无力了,内城南北长2790米,东西宽2500米。它环绕在紫禁城之外,是拱卫皇宫的重要屏障。它也为皇宫提供各种生活服务。不过,这里居住着达官贵人,就算守好城门,他们那些文武大臣,背后再给他们一刀,他们也守不住,反而分散力量。

    从紫禁城里出来,众人站在午门外,一脸唏嘘。

    就在这时,一个噩耗传来。

    全旭从山西省的大青山,直扑京城而来,而丰台和良乡、固安方向,发现了全家军的先头部队。

    温体仁的手在发抖,侯恂的手在发抖,钱谦益…全身都在发抖。

    现在他们终于理解当初多铎一听说全家军出现在大青山,立即率领主力不顾一切放弃追杀崇祯的计划,不为别的,只因为全旭和全家军带给他们的恐惧实在是太深了。

    全旭带给清军的是恐惧,带给这些士大夫的则是绝望!

    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住全旭的脚步,阴谋诡计对他没用,西洋人的战舰和火炮对他没用,恶劣的路况、阳奉阴违的地方官吏、民间清流喷狗的攻讦抹黑,这些对他通通都没用,他一旦认准了目标,就没有什么能拦得住他了!

    而这次,他的目标很可能是他们这些转眼之间把国事败坏得无以复加的士大夫!

    大明王朝在气运衰微之际,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个奇葩!

    侯恂神情惊悸的咆哮道:“河南那些地方官吏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让他们设法组织商人罢市,并破坏道路、桥梁、船只,不能让那贼子从他们的辖区获得粮秣民夫骡马车辆么?他们到底有没有将我等的话当回事?”

    钱谦益苦笑:“先不管那些官吏有没有将我等的话当回事,就算他们真的跟我等一条心,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在全家军十几万精锐面前还能头颅高昂的官吏能有几个?”

    众人都沉默了。

    想到全家军那鼎盛的军容,冰冷的刺刀,还有像刺刀一样冰冷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侯恂有些惊慌的道:“此事必须尽快有个了结,迟必生变!那贼子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度量,他……他真的能逆天行事!”

    听到“逆天行事”四字,在场的众人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去年全旭以火箭炮轰击冷云化解雹灾,从而将儒家奉行了两千年的“君权天授”理论轰了个粉碎,这一幕众人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这个家伙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天灾,他们这些把持国家命运的士大夫在他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温体仁咬咬牙道:“皇太极现在到哪里了?”

    其实,在温体仁以及大明的士大夫心中,未必对皇太极多么忠心,他们只是想借着皇太极的手,对付全旭。

    陈新甲迅速报告:“前锋以多铎为首,现在已经到了景山!”

    景山,也就是紫禁城的北门玄武门外的一座山,神武门因为是后门,也是逃跑的上佳之选。神武门出去就是景山,明末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帝朱由检就是从这儿出宫上景山自缢的。到了清末,末代皇帝溥仪被逐出宫,也是从玄武门走的。(神武门这个名字是康熙改的)

    当然,皇太极要进入北京城,肯定不会走,他要进入京城也只会进入承天门进入北京。

    温体仁有些烦躁的跳起来:“他们不是很能打的吗?怎么到现在……”

    皇太极其实一心没敢进入北京的真正原因,就是北京是一块死地,从兵家的角度来说,北京三面环山,北上只有三条路,这三条路,只需要很少兵马,就可以堵死。

    只要堵死北京北面的三条路,他们只能南下,可南下,也接到了全家军即将抵达的消息,皇太极对于进不进京城,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他就怕清军进入北京,进入容易,可再想出来那就太难了。

    “陈大人,你马上去跟洪泰联系,就告诉他,猛虎已经回巢,让他马上入京,造成既成事实,时间不多了!”

    钱谦益道:“对对对,就算他来不了,先派一部进入京城,控制京城也行!”

    卖国卖得如此急切,如此迫不及待,在座这几位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山海卫,这座以军事为首的城池,已经完全被摧毁了,房屋不是被大火烧毁就是被大炮轰平,街道上尸体一层叠着一层,不少尸体就躺在熊熊大火旁,被高温烤得肚皮鼓胀,轻轻一碰就爆裂开来。

    在街道上行走必须万分小心,否则很容易一脚就踩进死人的肚子里,然后带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恶心玩意儿。

    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浸透了尸臭和血腥味,令人作呕,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杨延栋站在残破的谯楼上看着这种情景,喉结也是不停的耸动。

    这仗打得太惨烈了!

    他有些不理解,这些投降了满清的明军士兵,明明在面对建奴的时候,都畏敌如虎,经常不放一枪,调头就跑。

    为什么易帜以后,就变得这么生猛了呢?

    全家军为了攻克山海卫,动用了二十八艘中型战舰,十六艘主力战舰,六七百门火炮打出了足足两万余枚炮弹,这才把山海卫夺下来。

    打了足足一夜一天,山海卫的守军战兵死光了辅兵上,辅兵死光了民夫上,在被浓烟大火包围的街巷里,在断垣残壁之间与他们厮杀不休的敌军当中出现了很多女子的身影,他们应该是山海卫将士的家眷,这些柔弱女子现在也两眼喷火拿着刀向全家军将士进攻。

    杨延栋喃喃自语:“他们是为什么?”

    “因为在他们眼中,咱们都是叛徒!”

    “咱们是叛徒?他们不是投降了满清了吗?”

    “你看看这面日月旗?”

第七三九章孤独的守位者(下)

    这是一面残缺不全的日月旗,仿佛无力的耷拉着,上面布满了被子弹或炮弹弹片撕破的孔洞。

    一名身披明式明光铠甲的将领,他已经站不稳了,一名莫约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用力的托举着他高大的身躯。

    他用力的握紧手中的战刀:“贼子,拿命来!”

    杨延栋问道:“你是谁?”

    “他是平辽将军朱梅!”

    杨延栋仿佛明白过来:“他们没降满清?”

    朱梅望着周围的越聚越多的将士,当然,大部分都是军人的家眷,大部分都是孩子和女人,他们拿着武器,毫无惧意的盯着面前的全家军将士。

    似乎,全家军将士手中的刺刀,在他们面前早已失去了威慑力。

    杨延栋望着朱梅,有些感慨。

    朱梅是辽东广宁前屯卫(今绥中前卫)人。最初,王象乾抚蒙的时候,朱梅就是抚夷游击,后来孙承宗出镇辽东,升为副将。他为人朴实忠厚,办事精明干练。天启六年,宁远之战,受命于袁崇焕指挥作战,立有战功。宁锦之战也有战功,袁崇焕辽东巡抚任上离职以后,与新任辽东巡抚毕自肃(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八弟)一起驻守山海关,任山海关总兵。

    也就是说,自崇祯二年开始,他就是山海关总兵,不过,在崇祯三年五月,他被告老还乡,接着孙承宗再次入阁,成为中极殿大学士,他又被提拔上来,再次担任山海关总兵官。不过,崇祯六年,孙承宗告老还乡,朱梅也劝退,告老还乡。

    可以说,他并不是一个受大明朝廷和崇祯信任的大将,而是属于夜壶的,想要用的时候,把他拉过来,不用他的时候,摆摆手让他回家,仅仅现在挂着的平辽将军印,他曾经五挂五罢。

    凭心而论,如果设身处地的换作自己,杨延栋不会再效忠大明,他肯定会投靠全旭。

    北直隶、山西九边各地,几乎各地望风而降,唯独山海卫却没有投降。

    是的,山海卫从来没有投降。

    在朱梅的带领下,山海卫血战了三天三夜,清军在付出一万余人伤亡的代价,始终没有拿下山海卫,然而当全家军派出使者,准备劝降的时候,朱梅直接把全家军的使者,当着满城所有将士的面,直接烹杀。他就像两千年前的耿恭一样,用杀使的方式,也表明自己的心迹。

    茅元仪望着满身是血的朱梅道:“朱将军,别打了,你们守不住山海卫城,就算打下去,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朱梅是认识茅元仪的,当时茅元仪还是孙承宗的赞画,后来在孙承宗的提拔下,升任水师副将。

    朱梅一脸不屑的望着茅元仪:“你也投降了建奴?”

    茅元仪解释道:“你觉得我会投降吗?”

    朱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都…都把子弹打光了?”

    亲兵疲惫的说:“都打光了,大帅!”

    朱梅吃力的挥挥手:“该结束了……能走的都走吧,是逃是降,随你们,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会怪你们的。”

    然而,朱梅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动,仿佛没听到一样。

    想走的话早就走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茅元仪望着不远处的朱梅:“老朱,我知道你已经弹尽粮绝了,你也尽力了,投降吧,我们全家军不会伤害你的!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向陛下求情,赦免你!”

    虽然对阵两方,但是敢杀全家军的军使,全旭都不会放过,茅元仪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让全旭回心转意,但是,他只能做着最后的努力。

    朱梅沙哑的笑笑,喃喃自语:“陛下?那是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的陛下,不是我朱某人的!”

    朱梅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陛下,微臣尽力了…大明王朝啊,我真的…尽力了!”

    说到这里,他拿起一只辽东出产的打火机,用力打着这只煤油打火机,随着微弱的火光闪烁着,朱梅用打火机点燃脚下的引信。引信开始“嗤嗤”的燃烧着,顺着引信望着,在朱梅身后,还有几只木桶,木桶里应该装着火药。

    凭心而论,在朱梅点火的同时,周围的全家军神枪手可以随时击毙朱梅,可是,全家军的神枪手却缓缓放下枪。

    引信在燃烧,朱梅嘴唇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破贺兰山缺……”

    山海卫最后的幸存者,那些亲兵,泪流满面,齐声高唱:“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华发生,空悲切……”

    死尸枕籍、瓦砾遍地的山海卫城,悲怆中透着激昂的歌声响起,响彻天空,城里城外都听得到,字字清楚:“满江红,未忘却,身先死师未捷,埋忠骨,烈火槃涅!”

    朱梅是大明最独孤的守位者,文臣大都投降了建奴,北直隶、九边、山西,而崇祯也投降了全旭,禅位全旭。

    而朱梅这个大明最后的武将,却一直深爱着大明,而大明却不能给他一个归路。

    他生,是因为抵抗建奴而存在,弱冠之身,投身军旅,他一直努力奋战在前线,他是大明最坚定的主战派,可惜一直得不到重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焰,山海卫城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最后一批守卫者在那场大爆炸中化作夜空中高傲的星辰。全家军终于拿下了这座至关重要的城市,为此他们付出的是伤亡三百三十余人,两万余枚各种炮弹,以及超过百万发子弹。

    朱梅连同八千余名明军将士,五千多名民夫和女眷亦死伤殆尽,被俘者寥寥无几,事后,全卫城共计找到一百二十余名幸存者,大都带着伤。

    其中三十余名朱梅的亲兵,在被全家军医护队救治下来以后,又采取绝食,自残等方式,陆续死亡……

    全家军上下没有大胜的喜悦,杨延栋随即向全旭汇报了山海卫的战果。

    在接到战果的时候,全旭良久无语。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明哪怕日暮西山,哪怕文臣爱财贪生怕死,哪怕士绅敲骨吸髓,哪怕这个天下仍旧乌烟瘴气。

    可是,仍旧有无数像朱梅,周遇吉这样的人,他们对大明有着近乎狂热的爱,他们不会投降建奴,也不会投降全旭。

    在他们眼里,建奴是侵略者,是蛮夷。

    全旭也不是好人,他是叛贼,是逆臣。

    他们宁愿意以身殉国,也不愿意与全旭同流合污,全旭其实最想的还是获得这些坚定的人,能够效忠他。

    良久,全旭回复:“杨延栋,朕命你好好厚葬朱梅,以及死在山海卫之战的明军将士,朕命从私库拨出十万两银子,在山海卫城外修建一座烈士陵园,为朱梅单独建庙……”

    北京城乱得像个被捅烂了的蚂蚁窝,无数对破口之役中清军无情杀掠记忆犹新的平民心怀恐惧,带着仅有的一点资财逃离这座孤城。

    无数来自五湖四海的士人、缙绅、藩王、武将涌入北京打算迎接新的王朝的诞生,希望能分润几分从龙之功,整个京城风雨飘摇。

    全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愤。

    在这种情况下,兰州之战正式爆发。

    卫特蒙古投靠满清,当然不是没有条件的,他们想要得到整个河西走廊,在准葛部十五万西域各族联军,如同满天黄沙一样,穿越了河西走廊,抵达兰州城。

    他们一路攻城掠地,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也俘虏了大量的汉人奴隶,当然,此时的兰州可不是后世的兰州,这里还是陕西府的临洮府,也是全家军的防守辖区。

    新上任的第十五师师长徐彪,在完成对秦军的整编之后,就向兰州派出了全家军第六师第五十九旅为老底子的二八二团。

    二八二团的团长是徐彪的旧部,也是全旭的便宜小舅子之一,自从二娘成了全家的妾,而且地位稳固,又不少辛氏族人前来投奔二娘。

    辛谷丰论辈子是辛方氏,也就是二娘的平辈兄长,事实上,辛谷丰做辛方氏的父亲都戳戳有余。

    辛谷丰已经三十九岁,原来是平凉卫的边军百户,投靠全旭的时候还带着十几名部曲,只不过,辛谷丰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识字,在全家军体系中,升到团长这个级别就升不上去了。

    二八二团是一支快速机动团,人人都会骑马,也拥有一匹战马,但是,他们却属于步兵团的建制,战马,在他们手中只是一件工具。

    当辛谷丰率领一千八百余人抵达兰州城外的时候,准葛尔的骑兵前锋也抵达兰州,他们看到全家军骑兵只有不到两千骑,从长安府一路奔驰一千多里,二八二团的战马也疲惫不堪,快跑不动了。

    长时间急行军对马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一连几天几夜,一千几百里的快速奔袭下来,累死一千几百匹战马是寻常事,二八二团的战马还没有大批累死,已经称得上是非常强悍了。

    看破了二八二团的虚弱之后,准噶尔人当机立断,在一片沙地布下阵势,迎战全家军。

    准噶尔人在兰州城下跟全家军决战是个可怕的错误,因为这不是一个骑兵团,而是一个骑马步兵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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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末有套房介绍:
明末乱世,天灾人祸,遍地烽火,血流成河。
这是一个尸山血海血火交织的年代。
这是一个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
然而,对于全旭来说,明末却是他的天堂。
且看一个可以穿越两个时空的全旭,如何打造一个横跨现世与明末的超级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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