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节
十几分钟后，林焕从徐永贵手里接过了盖好章的线人证书。
“下面有一行号码。”徐永贵解释道。“输入进去，就能在猎人协会的数据库里查到你的信息。你现在的身份是‘平海城分部下属三等线人’。”
林焕：“这职位有报酬吗？”
徐永贵摇了摇头。“三等线人是没有的。等你送出有价值的情报，立了功，就有机会晋升。”
“到时候就有了。”
他没说‘具体有多少报酬’，林焕也没问。而后，徐永贵把他带出了别墅。
林焕朝城里走去。几分钟后，回过头来，确定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这里是平海城猎人的驻地？如果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王赫，他会给自己报酬吗？
这样的想法在林焕脑中一闪而过。之后，他露出了笑容，摇了摇头。
这未必是真正的驻地。如果是，那么徐永贵完全可以在自己身上释放某些法术，以免自己泄密。
但他，还有之前那个猎人，完全没有这样做的意思，也就说明：这里并非什么重要地点，不怕泄漏。
甚至，他们可能就希望自己把这消息告诉王赫---这别墅，可能就是个陷阱，如果王赫带人过来，会正好落入陷阱中。
考虑到了这些可能后，林焕迈开步子，再次朝城里走去。
好吧，这也算是成为协会一员了。
林焕想起最近遭遇的挫折来，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在看到王赫那份文件，做好了规划后，他回到家，和父亲商量了‘找到叔父，举报王赫’的计划。
听到计划的详情后，林父表示了赞同，他们随即一起去找了林焕在分部里的叔父。
叔父听到二人的来意，表示赞同，但对于‘立刻举报’的做法表示了反对---因为这样做的话，功劳并不大。
‘提前防止叛乱’并不是什么大功劳，因为没有人能确定叛乱是不是会真的发生---想要功劳的话，最好是耐心等待。等叛乱真的发生，然后设法平息，才算功劳。
林焕对此提出了异议。他认为，协会有很多厉害的猎人，叛乱发生后，他们自然可以轻易捉住王赫，自己是没办法立功的。
但父亲和叔父都认为‘等一等更好’，林焕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王赫开始在城里的各处进行宣传，新东南学生们被逮捕。
林焕不甘心，再想去劝说叔父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叔父之前已经把‘王赫要发动叛乱’的事情报告了上级，而后上级夸奖了叔父。
在这之后，叔父并没有对自己和父亲提及这件事的意思。
这让林焕的感觉更坏了。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对父亲说了这件事后，父亲也只能让他‘忍耐’。
而后，更糟糕的消息传来了：协会的猎人们逮捕了新东南的学生们，还打算逮捕更多的学生。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叔父建议林焕‘暂时躲到外面去’。
林焕不想接受，但在父亲的要求下，不得不躲到了城里某个偏僻的地方。
他在那里思索‘怎么摆脱麻烦、获得好处’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王赫杀死了协会的情报科长。
听到这个消息后，林焕冒险找到了叔父，表示‘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这个时候，按照您之前的提议，我设法混到王赫身边去，帮协会抓到王赫，就是不小的功劳’。
叔父看起来并不高兴，说了些‘这个情报科长其实能力不强’、‘那个叛徒是通过偷袭，才杀死情报科长’之类的话。但在之后，他还是同意了林焕的建议，答应帮他解决‘被协会逮捕’的问题。
问题解决后，林焕回到学校，却没能找到王赫。他试图联系王赫，也联系不上。
林焕没有太在意，反正，已经不会被协会逮捕了，有时间慢慢想办法。
而后，‘王赫带领队伍，救出了被捕的学生们’、‘王赫带领学生们，攻下了分部大楼，杀死了很多协会官员’等消息陆续传来。
林焕大为震惊。他设想了一下‘如果留在王赫的队伍里，现在自己也是功臣’的可能，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而后，又想到‘王赫获胜只是暂时，协会终究是强大的，最终肯定能战胜王赫’的情况，才好了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利用眼前的局面，利用自己掌握的情报，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获得尽可能多的回报。
根据这样的思路，他在看到‘王赫的队伍在宣传上攻击助手’的消息后，果断去了多家报社、电视台。
在面对不同的人时，他有时候使用‘王赫同学’的身份，有时候使用‘协会成员亲戚’的身份，尽可能的确认更多的情况。
在徐永贵出现时，他做出了选择。而回报，是现在成了平海城猎人们的线人...也算是有收获了。
就算三级线人的地位听起来就很低，还没有报酬，也是个不错的开始了。接下来，利用‘打入王赫一方’的任务，可以在两面传递情报，说不定会遇到很好的机会。
他考虑起‘回到队伍中’的可行做法来。
直接回去，其实是可以的。王赫不会计较。但是比起这么做...去协会大楼那里，告诉同学们‘之前家里出事了，不得不赶回去’、‘听到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了，结果还是耽误了’，应该就能重新入队。
有些人不会相信，会怀疑自己。但王赫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自己计较的。
林焕想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虽然不知道王赫为什么一直是那种‘宽宏大量’的态度和做法，但要是不利用他的特点，就太吃亏了。
不过，重新回去之后，该怎么做才能立下最大的功劳呢？
考虑了一会儿后，他认为关键是‘战斗有多激烈’。
如果像之前一样，王赫又赢了，那么自己的地位就能得到提高；而如果这些平海城的猎人们迅速动手，王赫输了，那自己就完全没价值。
第一百九十四节
那么，告诉王赫‘平海城的猎人已经来到了朱城，即将对你发动攻击’？
林焕考虑了一下这样做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从先是击败情报科长，然后又占领猎人协会朱城分部的发展来看，王赫有一定的战斗力。如果自己把‘平海城的猎人已经抵达朱城’的消息，乃至于更准确的情报告诉他---他发动突袭，有可能再击败这些平海城的猎人。
如果一切顺利，这设想实现了，那自己就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万一消息走漏了，被发现了，自己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有没有既安全，又能立功的做法？
林焕一边想，一边朝前走着。一段时间后，他想到了这样一种做法：
把‘平海城猎人已经来到朱城’的事情暗中透露给叔父。
这没什么难度，把一份‘在朱城某处看到平海城猎人’的文件放到叔父能看到的地方，他自然就会想到这个。知道这样的消息后，他十有八九会通过协会的渠道去确认，得知消息后，叔父肯定会认为‘协会已经派了大队人过来，剿灭叛徒就在眼前’。
在这样的情况下，叔父会设法联系平海城的猎人，以便立功。依靠‘协会成员’的身份，他应该能联系上平海城的这些猎人，打听到一定的相关情报。
然后，已经加入王赫一方的自己就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找到合适的人---大义灭亲，举报叔父。
叔父是个软骨头，只要在审讯中用点手段，他肯定会把‘平海城猎人’的事情说出来。接下来，自己再稍微汇报一些其他相关的情报，计划就完成了。
在协会那边，自己可能会被怀疑，但有合理的理由解释；在王赫那边，自己立下了一定的功劳；在叔父那边，自己还报了之前的仇---所谓的‘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林焕发自内心的感到了喜悦---从离开学校，遭遇许多不顺之后难得的喜悦。
在感受到这种喜悦的同时，他并没有半点‘这是背叛’、‘自己的行为存在某些不当之处’的意识。
如果这时候有人知道了林焕的想法、打算做的事情，用‘不忠诚’、‘背叛’之类的词汇来指责他，那么林焕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自己所想所作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无论是协会、叔父、王赫，自己和他们都是平等的。自己是自己的主人，从来都没有忠诚于他们任何一方，背叛又从何说起呢？
王赫的某些说法他是认同的，协会的强大是让他敬畏的，叔父是亲戚和长辈---但所有这些，都不是臣服的理由。
人是自由的，人和人之间是平等的。那么，就没有任何服从别人的理由。有时候，处于弱势的时候，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表面上装作服从别人---但那只是表面，心底里，自己仍旧是独立的、自由的。
王赫有他的追求，自己有自己的梦想---王赫能成功，自己也能。
是的，自己决不比他差！不比任何人差！
林焕这样坚信着。并且打从心底里相信，这是任何人都会有的想法；自己做的，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情。
这些想法，无论具体对错，至少逻辑上是自洽的，能自圆其说的。林焕在这种‘道理’的激励下，更加兴奋的超前走着。
几分钟后，他遇到了一辆出租车，便坐了上去，直奔朱城猎人协会分部大楼。
上车后一会儿，车子在某个路口转弯的时候，林焕在路边看到了几个从前的同学---应该是现在王赫队伍里的人。
这些人，似乎正走进一家咖啡馆里去。林焕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去分部大楼，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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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焕看到的，是彭岳、秦师等五个人。
他们进入咖啡馆，是想找个地方谈话---确切的说，是之前在战斗中杀掉了孟勇，得到了表彰的彭岳，需要向面前的秦师，以及其他三个人，解释自己‘杀掉协会官员’的理由。
之所以到这时候才谈这事，是因为之前在分部里他们担心被监听，不敢在那里交谈。而后一直到现在，才借‘监视媒体’的任务，找到机会聚在一起。
“当时没别的办法。”在咖啡馆的某个房间里坐下后，彭岳这样朝对面的四个人解释道。“之前那个局面，姓王的混帐明显就是要送我们去死。”
“要不然，我们在大厅里，没深入进去，也没有伤到一个协会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来攻击我们？”
“所以，在我和秦师突然遭遇那个协会官员的时候，我觉得必须要采取行动。如果不及时行动，我跟秦师，可能就和之前的大家一样，遭到攻击，甚至被杀！”
“我不敢赌，所以只能那么做。”
彭岳这样说完后，坐在他对面的，秦师身旁的三个学生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秦师随即开始了：“当时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彭岳哼了一声，这样辩驳道。“我们明明在大楼外面，却突然移动到了大厅了，面前是敌人---你觉得王赫没有在监视我们吗？”
“我跟你说，他把我们送到那个人面前，就是想试探我们！要是我不动手，你信不信他正好可以把我们当成叛徒，也一起杀掉？”
“那你就非要杀了那个人吗？”秦师看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能给他腿上来一枪吗？”
“然后，我们制服他，把他交给王赫，这样不行吗？”
听到这种可能后，彭岳瞠目结舌，没有回答。
秦师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沓档案来。“之前就我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他叫孟勇，不止是协会的科长，还是孟家的成员...”
“你杀了他，孟家会不会为他报仇？我们要是按照原计划，离开了，遇到孟家的追杀，怎么办？”
彭岳还是没能再找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秦哥说的对。”旁边的一个学生开口了。“你为什么要直接杀他呢？”
“打伤他就够了。”第二名学生说。
“这次是你不对。”第三名学生说。
第一百九十五节
彭岳看向接连批评自己的这三人，表情变得颇为烦躁。
“那你们滚！不用管我，你们自己滚好了！”
这样说完后，彭岳进一步提高了声调：“怕我连累你们是吧！那你们不带我，自己滚！就不会有人连累你们了！”
说完后，他转向一旁，露出一幅生闷气的模样。
彭岳对面的几名学生互相看了一下，交换起‘要不就抛开他’的眼神来。
这时候，秦师开口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你杀了孟勇，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这次王赫赢了。”
“就算只是暂时，他终究是赢了。你这算是立功，接下来有更大的可能在队伍拿到更好的位置，这对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有帮助。”
“孟家最该恨的，肯定也是王赫，应该不会追着你不放。”
“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些。为什么呢？因为希望以后你别这么冲动了。这次，真的没必要杀孟勇。”
听到这些话后，彭岳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也有错。”
秦师随即朝彭岳伸出手，二人用力握了握。之前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而后，在秦师的引导下，这些人再次商讨起了‘什么时候离开’的话题。
之所以说‘再次’，是因为这个话题，从他们王赫救出来之后他们曾讨论过多次---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出结果。
就算王赫杀掉了情报科长，救下了他们；就算王赫提到的‘协会不公平’、‘很多做法明摆着是欺负人’都是真的；就算之前站出来反对王赫的一些人已经被协会的人杀了，但这些学生仍不想跟着王赫一起攻击协会，很想离开。
他们像其他人很多一样，渴望正义，也认为正义应该实现，但并不愿意参与到其中，并不愿意为之努力和付出代价。
因为，那样太辛苦、太危险。
到现在他们还没这么离开，是因为秦师提到了一种可能：王赫也许会报复离开的人。
他对其他想离开的学生描述了这样一种可能：如果大家直接去对王赫提‘想离开’，王赫也许会答应，也许大家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但在之后，王赫很有可能会把‘有人离开’的事情透露给协会。
“王赫是个非常阴险的人。”秦师这样对想要自行离开的同学们说道。“他不会自己动手杀我们，但很可能会告诉协会的人我们走了---以便借刀杀人，让协会的人来杀我们。”
在多次讨论中，他始终坚持这个观点。有几次，他提到了秦邦成、马铁，认为他们都是‘王赫借协会的手杀死的’。
无论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秦师始终坚持这么说。逐渐的，其他想离开的同学们也都信了。
有人随即提出了‘那我们抢先向协会举报王赫’的建议---但在之后，他们发现自己对王赫的计划，乃至于王赫这个人都并不了解。而协会那些人，似乎是非常看不起他们，在他们举报王赫之后，仍旧有很大可能不会饶恕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中大多人的诉求变成了‘在不得罪王赫的情况下，安全离开’。
此刻，秦师身旁的一名学生提出了建议：‘按照大家之前商量好的，现在就离开’、‘现在大楼里的局面比较混乱，就算我们回家，他们也没空管我们’。
听完这些话后，秦师看向他：“这样做，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那些受伤的朋友怎么办呢？”
“之前，大家约好一起离开。现在，有人在战斗中死了，有的受了伤，我们不管他们，自己离开，这真的合适吗？”
这学生没有回答。
秦师又转向其他人：“我觉得，可以在这里再留一段时间吧。”
“这一次，王赫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接下来会带人进场景，让大家掌握法术’。我们留下来，一边照顾伤员，一边尽量设法找到‘进入场景’的渠道，然后在掌握法术之后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听秦师这么说，面前的几人商议了一下。而后，另一名学生开口了：
“这样听起来是最好的。但是...现在他们掌握了协会下面的那个什么‘特殊空间’。我担心，王赫会不会用什么法术来控制我们。”
彭岳：“要不我们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以后有机会了，再来救那些受伤的同学。”
秦师摇了摇头。“你们的担忧没错，确实有这种风险。”
“但是放弃现在的机会，也很可惜。”
“也许有办法，能让王赫不这么做。”
彭岳&三名学生：“什么办法？”
秦师：“王赫一直在宣称‘公正’。”
“那他如果想做什么坏事，我们就可以指责他‘不够公正’。”
“譬如这个事情，我们可以先散播一下传言，譬如‘王赫打算用法术逼迫大家做某些事情’。”
“到时候，王赫肯定会澄清，说他‘不打算这么做’。我们再做好监视，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几名学生议论了一下，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而后，又有一名学生开口了：
“但留下来的话，王赫可能会要求我们执行一些任务...可能还会有危险。”
秦师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
“说真的，我们不能和王赫牵扯太多。但他这次终究是赢了...我们也不能公开直接反对他。”
彭岳：“那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秦师比了个手势：“尽量糊弄。”
他随即介绍起了‘假装在工作’的经验。不管王赫下达什么命令，要求大家做什么，都一概要答应下来，绝不能直接反对。而后，在执行的时候，可以拿着‘王赫下达的命令’去要求其他人支持，来帮忙、给钱---如果对方不肯给，那么就把责任都推到对方头上。
有些工作，不适合要求这些，那么就要去多寻找‘导致无法完成’的外界条件。然后，要提前去找王赫，声泪俱下，讲述各种理由，然后恳请给予更多时间。
有些时候，可以用‘正在忙其它重要工作’来当挡箭牌---譬如，遇到了协会的残存敌人，为了防止其造成危害，对其进行了监视---没办法，只能暂时抛开手中的工作。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那就在‘其他人也搞砸了工作’之后去汇报---法不责众，遭受训斥的几率也比较小。
听完秦师这些宝贵的经验，彭岳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秦师没有打断他们的议论，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了。
“如果一时情急，来不及使用这些技巧，那么在某些时候可以打亲情牌。”
“平时，可以多宣传‘我们是从学校一直跟着班长到现在的’、‘对班长和小组最忠诚的’。”
“反正也不用花钱，多说几句就是了；我们早晚也要离开，那么随便怎么吹，都没关系。”
稍微讨论了一阵后，其余的人一致同意了秦师的说法。
第一百九十六节
接下来两天半的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即将开始战斗的双方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没有发生冲突。司有盛查看了朱城各媒体的宣传内容，然后在平海城的猎人们面前讲了话，对他们表示：‘城里的宣传都是叛徒们的策略，很多内容都是虚假的、夸大的，你们不用在意’、‘助手们可能有做到不好地方，但她们仍旧是协会成员的一部分，我们有责任保护她们’。
听完这些话后，姚盛德等人都表示‘会服从命令’、‘不会上敌人的当’。而后，司有盛安排了少数人去朱城分部大楼处监视敌人，然后要求部下们不得外出，待在别墅里，调整身体状态，练习新调用的法术，做好战斗的准备。
在部下们进行这些准备的时候，司有盛又得到了一些新情报。
他联系了季四海，得知其‘正在催动预言法术’后，没有再打扰对方。而后，去拜访了数名朱城的官员、商人、大家族成员，和这些人进行了交流，制定出了初步的战斗计划。
在司有盛这样做的同时，朱福天也完成了很多工作。
他先是联系了几家小银行，借到了一小笔钱。这些钱到手后，朱福天又联系了另几家大银行，想要以分部的一些财产为抵押，借更多的钱。
几家大银行评估了一下，表示‘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接下来，朱福天也没有多做催促，随即召集了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要求他们去‘抓捕助手’。
听到这种要求后，有人提出了异议，认为‘这几天里，网络、电视台、报纸上到处都说我们要抓助手，她们肯定都跑光了，抓不到’。
这样的意见被提出后，得到了较多的支持。
朱福天随即对他们表示‘助手们其实无关紧要’、‘这次行动，表面是抓捕她们，实际上我们真正的目标是某些大商人、家族成员’、‘现在你们出去，借‘逮捕助手’的名义多收集情报，注意动向，准备在合适的时候逮捕这些人’。
在朱福天说出这些话之后，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表示了理解。而后，他们离开了大楼，开始了相应的工作。
在他们开始这方面工作的时候，陆续有不少初阶猎人和猎人学员来到了分部大楼，表达了‘看到了你们的宣传，希望加入你们队伍’的态度。
对于这些人，朱福天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而是把他们安置在了分部大楼旁边的一处居所里，要求他们‘暂时等待几天’。有些人（譬如林焕）想要求见王赫，或者有其他消息要汇报，被朱福天统统回绝。
在双方都这样忙碌了两天半之后，平海城的第二批队伍抵达了。
三辆大巴停在别墅门口，许多平海城的成员带着箱子依次下车，随即在外面打开箱子，取出其中的部件，开始组建一个巨大的仪器。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季四海，一个身材矮小瘦弱，步伐坚定，眼神里有几分焦虑的中年男子走下车来。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别墅后，迈腿走进大门。而后，在院子里看到了正拿着两个杠铃，在那里举重的司有盛。
“部长，我们到了。”季四海停下脚步，略微低头，这样说道。
司有盛放下手中的杠铃，转向对方。“早了半天？”
“特意走了小路。”季四海抬起头，打量了司有盛片刻。“触发屏障术了？”
“是...”司有盛显得有些尴尬。“之后麻烦你再帮我设置一下。”
“这么客气？”季四海继续说道。“清醒术也触发了？”
“情绪和性格上出现变化后，身体有不适感吗？”
司有盛的脸扭曲了一下。“这个我们之后再说。”
季四海随即回到了正题：
“在路上，我分析了最近的情报，加上之前的一些情报，汇总起来...用预言法术进行了推演。”
司有盛：“结果如何？”
季四海：“我们会输。”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后，他看了看左右，指了指侧面的一个小房间。
“进来说。”
说着，他走进了那个房间。季四海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关上门后，司有盛急切的开口了：
“战斗的具体过程如何？”
季四海：“战场被浓郁的幻术能量包围着。在火光和烟雾中，我们队伍里的大家血肉横飞、肢体破碎。”
“我们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在这样的混乱中，我竭尽全力，拼命想寻找敌人在哪里，却没能找到。”
“想进一步查看的时候，我的力量耗尽了。”
说完这些后，季四海提出了建议：
“也许，我们应该放弃这次计划，立刻撤退。”
听到最后的这句话后，司有盛露出了牙痛般的表情。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但表情里透露出了‘我们投入了这么多，准备了这么多，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因为你那并不准确、经常会犯错的预言法术，我们就要撤退？’的意味。
季四海看出了这意思，再次开口了：
“这次法术应该没出错，我分析了多方面的情报，非常认真和小心的催动法术，才得出了结果。”
“我们的敌人，叛徒的头目王赫，使用的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幻术，而是混杂了时间类的力量。”
司有盛：“时间类的力量？”
季四海：“对于猎人天赋法术的形成来说，第一个场景是很重要的---就算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也绝对占据非常大的比例。”
“而情报中显示的，王赫在第一个场景中具体的经历中...有‘使用时间类法术并完成任务’的内容。”
“也就是说，具备了形成神级法术的条件。”
“神级法术？”司有盛问了一句。“七阶甚至八阶？”
“现在还不能确定。”季四海说。“但是...根据朱城分部这一战的过程来看，有一定的可能。”
第一百九十七节
司有盛：“这只是猜测...你用侦查法术确认过了吗？”
季四海：“我试了一下，显示是‘信息不足，数据未知’。”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表情紧绷了起来。几秒后，他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这样开口了：
“如果王赫待在朱城分部里，如果朱城分部外围启动了防御法术---那防御法术针对你的侦查法术做出了反应，也会这么显示吧。”
季四海：“是这样，但是...”
司有盛拽开步子，在屋子里踱了几圈。
而后，他再次看向了季四海，语气坚定了许多：
“我这几天在朱城得到了更多的情报。你汇总这些情报，再催动一次预言法术。”
季四海皱紧了眉头。“这不会有什么用...”
“再催动一次。”司有盛没有像之前在通讯器里说话时那样，用训斥的语气，但声音里仍然非常坚定。
“用更多的情报，再催动一次。”
季四海看起来很想询问‘这是不是命令’。但在之后，他没有这么说，只是叹息了一声。
“都有什么新情报？”
听到这个问题，司有盛眼中闪过几分犹疑。但在之后，他还是说了起来：
朱福天这几天联系了朱城的不少银行，想要用分部的财物做抵押，跟银行商谈借钱事宜---他们催动了大楼的防御法术，似乎还打算从特殊空间里调用法术，应该很缺钱；
王赫最近在朱城的媒体上各种声讨助手的罪恶。但有情报表示，这样的做法只是表象---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助手们，而是朱城有钱的大户，似乎是打算给大户安一些‘勾结协会、包庇助手’的名义，然后抄这些人的家。
还有就是，打入叛徒内部的一个线人透露：王赫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朱城分部的特殊空间旁边。从他和其他人的对话来看，这个人似乎在研究特殊空间里的法术。
季四海：“这情报准确吗？”
“王赫掌握的是幻术，又不是情报类法术，怎么研究？”
司有盛：“我也这么问了。这线人说：王赫不是研究特殊空间本身，而是打算根据朱城特殊空间提供的法术，来让新手猎人们获取‘更适合配合’的天赋法术。”
季四海没再说什么，双手并拢、高举，一直到食指触碰眉心。
一秒后，他身上浮现出一层白光。再三秒后，白光从季四海身前延伸出来，大致形成了一个屏幕的形状。
屏幕形成后，一段影像在其中展现出来---看轮廓，像是朱城分部大楼前方的广场。
在这处广场的周围，就像季四海所说，弥漫着浓郁的幻术能量。而在中央，是火光、烟幕，以及几个惨叫的平海城猎人。
大家...好像都陷入了异样的癫狂中。姚盛德在那里大喊着，想要让部下们镇定下来；徐永贵双眼通红，握着战斧四处乱劈；某些部下不停的掏出飞斧，胡乱的丢着。
在这样的癫狂中，自己的这些部下们纷纷开始受伤，血肉横飞，肢体破碎。在火光和烟雾中，司有盛完全找不到攻击来自何方，用了什么法术。
...敌人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瞪大了眼睛，拼命在其中寻找，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而后，就像季四海说的一样---在屏幕上，平海城的猎人依次倒下。一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敌人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司有盛看着部下们死去的惨样，脸色更难看了。但在部下们都倒下之后，他却发现了这样的情况：
自己、还有季四海，都不在倒下的人群中。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平海城的队伍遭到了袭击，但自己和他并不会死？
之前季四海看到的影像里，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说，因为刚才自己告诉季四海的情报，事情发生了变化？
又或者，因为季四海告诉了自己‘有危险’，自己认可了，最终放弃了行动---所以预言法术推测的结果才发生了变化？
司有盛想到这里。咬紧了牙，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不想放弃。
为了这次行动，已经花掉了很多钱。不止如此，上面有些人也知道了，对自己‘果断采取行动’的做法表示了赞同，正在看着这边。
要是努力奋战，然后输了，至少也收集到了情报；但要是试都不试，直接离开，上面的人会怎么看自己？
在拿到‘狂战血统’之后，自己多次失控，做过很多不讨上级喜欢的事情...要是这次，连唯一的优点‘敢打敢拼’都没能发挥作用，自己以后还怎么晋升？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面前的影像。
那么，继续推进行动？就像这里面展示的一样...自己和季四海不去，让部下们去？
自己提议的话，季四海会同意吗？
想到这里，司有盛颤抖了几下，脸上露出了几分恐惧。
接着，他脸上又有一些其他的情绪浮现出来。但十几秒后，影像消失，季四海身上的白光消退，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司有盛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位平海城分部长随即开口了。“也许，你的分析并不正确，王赫没这么强。”
季四海：“哦？”
司有盛：“首先，你分析王赫的技能，是依靠现有的情报。但是，那情报一定是真的吗？”
“我们对他的了解，很大一部分内容都来自于‘王赫对同学们的讲解’---但是，他对其他学生所说的‘场景里的经历’，就一定是真的吗？”
“我觉得未必。从这段时间里了解到的情况看，王赫并没有多重视这些学生，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既然这样，那他有什么理由对他们说出自己的真实经历？”
说到这里，司有盛重重的顿了顿下巴。
“那些经历，很可能是在说谎。就是为了误导这些学生们---好让他们传出错误的情报来！”
“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季四海沉吟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
第一百九十八节
“但也只是可能，如果王赫没说谎呢？”
听到季四海这么说，司有盛有些不满的提高了声调：“如果！”
“因为似是而非的‘如果’，我们就要把他设想的很强吗？因为‘如果’，我们就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撤退，放弃这次的机会吗？”
看起来，季四海想要表示‘可能’并不比‘如果’更可靠。但在他开口之前，司有盛急促的开口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一直在在平海城没什么意思吗？凭我们的能力，不是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吗？”
听到这话，季四海没有做声。
司有盛随即又开口了：“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
“如果王赫一开始就是在说谎，就是想散播假情报呢？如果你的法术根据他故意透露的假情报而进行分析，然后出错了呢？”
“要是实情是这样，而我们选择了放弃、撤退了，那我们算是什么？上级会怎么看我们？同僚们会怎么嘲笑我们？”
“我跟你说！这件事会成为永远的污点，我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升职的指望！”
季四海叹息了一声。
司有盛：“然后，你猜测王赫可能掌握了七阶、甚至八阶的法术，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的掌握了那么强大的法术，那不说别的---他为什么要拖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在从场景里回来之后，就立刻攻击朱城分部？”
“他为什么要拉拢这些...能力低下，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的学生？把强大的法术展示出来，还愁没有人跟随他吗？”
季四海没有开口，但眼中多少也出现了几分认同。
司有盛：“还有，如果王赫真掌握了强大法术的话，他有什么理由跟协会作对？”
“如果他是一个...在通过两个场景就掌握七阶以上法术的天才。那么这种天才，协会将给他什么样的待遇？什么样的好处？”
“他要什么都会有，前途无量，又何必来跟协会作对？”
“没有任何理由！”
季四海：“你说的这些，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的法术...”
司有盛：“朱福天现在是死还是活？”
听到这个问题，季四海脸上浮现出几分焦躁，没有回答。
司有盛：“之前你告诉我‘朱福天已经死了’的时候，是不是用这个法术确认的？”
季四海：“是...”
司有盛：“我来到朱城后，很多人都说他们见过朱福天。这方面，你怎么说？”
“你的法术，是否有不可靠的时候？”
季四海又叹息了一声：“好吧，我的法术也许偶尔会出错。”
“那么，您一定要攻击他们吗？”
司有盛：“当然，计划已经制定好了。”
他随即详细的说起了最近收集的，可以用来制定‘战斗计划’的一些情报：
之前，叛徒们宣传过‘协会的不公’，宣称‘要反对协会，追求公正’；这几天里，叛徒们一直在城里宣传助手的罪恶，然后开始大张旗鼓的追捕她们。
但是，由于他们在宣传的同时没有采取行动，很多助手早都逃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叛徒闯入了朱城富户的宅邸里，借‘搜捕助手’的名义搜查和抢劫。
多次发生这样的事件后，在‘这些叛徒并不是想追捕助手，而就是想借机抢劫富户’的传言出现后，朱城有势力的人们对叛徒们愈发不满了。
利用这点，司有盛制定了一个这样的战斗计划：
他已经联系好了一个商人。现在，既然季四海已经来了，那就带着所有人，在商人住处附近设下陷井。然后，明天一早，找到合适的人，向叛徒们举报‘助手们藏在某商人的家里’。
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抢到很多财物’的情况下，那些叛徒几乎一定会来。在他们被引入陷阱后，就困住这些人---然后，围而不攻，引诱这些人向后方的叛徒求援。
如果王赫带着其他叛徒们来救援，那就消灭他们；如果王赫等人不来救援，那就把消息公开，指责王赫‘抛弃同伴’。
在这之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可以开动朱城的宣传机器了---这些叛徒非常重视宣传，喜欢利用舆论来煽动朱城居民。那么，就让他们面对一下舆论的威力。
要是叛徒们落入陷阱，被消灭了，那就宣传‘协会成功剿灭了大量叛徒’、‘残余的叛徒们完全被困在分部大楼里，如果不肯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叛徒们不来救援，那就宣传‘叛徒们见死不救，不值得加入’。
“这样一来，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都会处于不利局面。”司有盛说。“要么我们伏击成功，全歼他们；要么我们摧毁他们的名声和潜力，困死他们。”
“计划不错。”季四海说。“但如果我的法术预测的没错，王赫真的那么强---我们埋伏成功了，却仍旧打不过他，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话，司有盛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但在接下来的几秒，他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那，我们就尽快撤退。”
“我相信大家的战斗力。对于幻术，我们也做了足够的准备。这次，还是我们做好了埋伏，伏击敌人---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打不过，那除了撤退，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侦查出‘敌人如此强大’并且及时汇报上去，就能帮总部避免‘轻敌’带来的恶果---也算是功劳。”
听到这话，季四海没有再反对，而是提出了一些‘改进计划的建议’。
他从平海城带来的箱子里，是几十台‘法术干扰仪’。这些机器可以单独催动起来，可以干扰一定范围内所有的法术释放；也可以组合起来，一起启动，可以干扰较大范围内所有的法术释放。
效果很好，只是有点小问题---启动每台机器，都需要一名猎人朝里面输入少量新鲜的血液；而如果组合起来启动，需要更多的血。
司有盛考虑到这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季四海表现出了比较强硬的态度，他也就同意了。
他们随即开始了行动。
第一百九十九节
在了解到‘需要朝机器里注入大概八百毫升的血’之后，多名平海城行动科的猎人都表示了不满，认为这是‘小题大做’。
司有盛尽量安抚他们，表示‘根据季四海的法术侦查的结果，敌人可能很强，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催动仪器’、‘战斗结束后，会给大家足够的时间休息，以及相应的补偿’。
姚盛德随即也站了出来，希望部下们支持司部长的工作。而后，平海城行动科的成员们尽管仍有不满和不解，但还是朝仪器里注入了足够的血液，在早上六点左右的时候完成了布置。
七点多的时候，司有盛安排好的人联系上了某些叛徒，告知了对方‘发现助手们躲藏在某个大商人家里’的情报。
大概三分钟后，司有盛收到消息，一支叛徒的队伍出发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这些叛徒进入了包围圈。而后，一个叫金晓楼的猎人催动了法术，困住了他们所有人。
在被困住后，这些叛徒表现的的极其笨拙、弱小、慌乱，几乎完全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司有盛没有完全隔断通讯，任由这些叛徒用身上的手机联系了朱城分部的其他叛徒，报告了‘我们遭到攻击，被困住了，请求支援’的消息。
但在接到这样的联系后，朱城分部没有任何动静---完全没有‘派人来支援’的意思。
司有盛随即按照计划，联系了事先约定好的媒体，要求他们立刻开始报道‘猎人协会平海城分部已经抵达朱城，救下了助手们，围困住了多名叛徒成员’的消息。
在多家网络平台、电视台相继发出这样的报道后，分部大楼里还是没有派出支援队伍。
司有盛等到九点十分，发现叛徒们还是没有动静后，联系了另一些媒体，让他们发出了‘战斗仍在继续’、‘平海城的猎人似乎战斗力不佳，猎人进步小组的成员们仍在坚持’等新闻。
“看来他们是不会出来了。”又等了一会儿后，发现叛徒们仍旧没有派出支援队之后，季四海走到司有盛身边，这样说到。
“王赫要是真像你推测的那么强，那他为什么不来支援这些部下呢？”司有盛看向季四海，这样说道。“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他没那么强？”
季四海没有回答。
司有盛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
“如果他们还是不来，那就进行下一阶段。”
季四海：“要开始进一步的宣传？”
司有盛：“我突然有了个新想法---要不，我们放走这些人？”
季四海：“放走？”
“你打算怎么做？”
司有盛：“这些人被困住了，心中充满恐惧、担忧，迫切的指望后方的同伴来支援自己---但在之后，同伴却完全没有动作。”
“那么，放走他们，然后稍微修改一下宣传策略，会不会起到更好的效果？”
这样说完，他走到一旁，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份这样的稿件：
“本台最新消息：攻击猎人进步协会的并非是平海城来的猎人，而只是助手们聘请的一群雇佣猎人。这些谎称是‘平海城来的猎人’，就蒙骗了很多媒体，并且吓住了驻扎在分部大楼的胆小鬼们。”
“被困住的胆小鬼们不敢突围，分部大楼的懦夫不敢外出支援。他们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任由雇佣猎人们救走了助手们。”
“由此可见，这个自称‘猎人进步小组’的组织，是一个从骨子里缺乏勇气的组织，是一个自私自利，在同伴遇到危险时不愿救援的组织。”
“他们声称要反对协会，但是反对协会难道不需要勇气吗？他们自称要追求公正，但这些抛弃同伴的人，能追求到公正吗？这些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能追求到什么呢？”
“请广大猎人睁开眼睛，仔细看清楚这些胆小鬼的模样吧！以后，当你们陷入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来救援你们！这些自称是‘猎人进步小组’的叛徒，只是想利用你们，任由你们去死！”
季四海：“不错的内容。”
“是吧。”司有盛放下笔，笑着说道。“我也觉得不错。”
“这些叛徒想要通过宣传来得到更多的支持，那么我们就用宣传来摧毁他们！他们不肯救援，任由出来的这些人去死。那我们就把这些人放回去，看他们怎么互相面对！”
司有盛这样说着，拿出了好几部通讯器。
在拨通上面的号码之前，他又看向了季四海。
“不过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想到这些人会一点救援的动作都不做。他们之前胆子那么大，敢攻击朱城分部，现在听到‘平海城猎人’就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吗？”
季四海：“不应该这样。”
“也许，他们在谋划别的什么？”
司有盛皱起眉头。“那会是什么呢？”
“我们被发现了？他们在进行准备，打算攻击我们？”
“有这种可能。”季四海说着，看了看周围，随即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我看一下。”
这次，司有盛没有再说‘你的法术根本不准’之类的话，而是也紧张的看了看周围。
几分钟后，侦查法术运行结束，季四海摇了摇头。
“没什么异常。”
“也许不是在这里。”司有盛说。“在这里，我们做好了准备，做好了布置。”
“也许，他们打算在我们回别墅的过程中，在半路上攻击我们。”
“有这个可能。”季四海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用大量的炮火轰击这里？”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预言法术里的那些火光和烟雾，有点像火炮密集轰击的效果。我们大部分的准备都是针对幻术的，如果他们使用其他武器来进行攻击...”
“最简单的初阶防御法术也能抵挡火炮和子弹的攻击！”这次，司有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是枪炮能干掉我们，官府早就骑在我们头上了！还能轮到这些人？”
第二百节
是这么回事。
季四海这样想着，没有再说什么。而后，他站在那里，看着司有盛拿起电话，联系一家又一家媒体。
这位分部长，从前并不怎么跟媒体打交道。现在这么做，是法术的关系？还是说因为看到这些叛徒各种宣传，决定‘以牙还牙’？
这样的做法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坏，会有一定的效果。叛徒们其实很脆弱，用许多不同的方法，都能阻拦他们的发展，剿灭他们。
但是...为什么自己心中总有种不安感呢？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季四海这样想着，看向‘朱城分部’的方向。
会是...敌人知道了自己等人正在这里埋伏？准备了相应的反击手段吗？
这是有可能的。司有盛弄到了叛徒们的很多情报，但他在和城里这些人沟通的过程中，很难做到完全保密。也许，叛徒们早就知道了平海城的猎人在这里埋伏，准备反过来伏击己方。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埋伏在哪里？又准备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过来？
季四海想好了这些，准备进一步思索的时候，听到了司有盛的声音：
“...你也别闲着啊，跟行动科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放人吧。”
季四海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联系上了行动科‘负责使用束缚法术’的人。
“解除法术。”他一边考虑着‘叛徒们会怎么做’，一边用命令的语气说到。“放那些叛徒走。”
“放他们走？”听到命令后，那个催动束缚法术的猎人，金晓楼发出了诧异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
季四海大致上能感觉到对方这种态度是因为什么---‘抓住叛徒’是功劳，但放走叛徒的话，功劳就没了。
但是现在，他没有兴趣安抚对方---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没空做这种事。
季四海随即用更加严厉的语气开口了：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执行命令！”
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后，电话对面响起了一些杂乱的争吵声。
几秒后，金晓楼的声音坚定的响了起来：
“没有正式命令的话，我不能执行。”
季四海：“我的话就是命令，立刻去执行！”
金晓楼：“这方面，协会有明确的规定。季科长你是情报科的人，没有资格对行动科成员下达命令。”
“还有事吗？”
季四海脸色变得很难看，心中更烦躁了。而后，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是平海城情报科科长，季四海。”
“现在，我正式下达命令，要求你解除法术，释放被困住的叛徒。通讯器里的录音，可以作为正式命令存档。”
“你会执行命令吗？还是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想抗命？”
“那我怎么敢？”电话对面，金晓楼的腔调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但在当前局面下，由于我们的血被抽的太多，意识并不完全清醒。”
“按照规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敌人伪装成上级，我们有权拒绝非当面下达的命令。”
这混帐！
季四海很烦燥，很想把手机摔出去。但他最终控制住了情绪，并没有这么做。
现在，可以去几百米之外，去当面对这个行动科的混帐下达命令---但其他的行动科成员也在那里，姚盛德也在那里。
如果自己过去，他们说不定会提到‘都是因为你提供了错误情报，我们才被骗到朱城来’、‘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输入了那么多血’的事情。吵起来，很难看。
想到这里，季四海挂断了电话，拨通了姚盛德的号码。
“把那些叛徒放走。”姚盛德接通后，季四海说。“快点。”
“司部长的命令？”姚盛德问道。
“对。”季四海说。“需要他亲自给你下令吗？”
“不用。”姚盛德说。“我这就让他们放人。”
处理好这件事后，季四海看向旁边仍在‘联系媒体’的司有盛，重新考虑起朱城的叛徒们可能采取的行动来。
对了，如果刚才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已经出动了...那么用一下预言法术，查找叛徒们‘现在的位置’如何？
虽然之前已经催动了两次法术，再催动会累...但是查王赫的话，可能还是查不到。但是查其他人，应该没问题吧。
季四海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就要再一次催动预言法术。
但在下一秒，准备并拢双手之前，他听到了一旁司有盛的声音：
“这座城市的媒体马上就会开始报道‘叛徒们是一群胆小鬼’之类的消息。你觉得，接下来王赫会派人去找这些媒体的麻烦吗？”
“甚至，他会亲自去吗？”
季四海停了下来，看向对方。
“就算他去，我们最好也不要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跟这个人交火。这个叛徒的头目，王赫，之前杀了张相，带着部下杀了林岳，占领了朱城分部...”
“我知道啦！”司有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只会在干扰仪的范围内和他作战！”
说着，他看向季四海打算并拢的双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再催动一下预言法术。”季四海说。
听到这话，司有盛没有阻拦。但下一刻，在季四海打算催动起法术时，司有盛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动静了！”手机里响起的，是在朱城分部‘监视叛徒动静’的那名部下的声音。“一些叛徒从大楼里出来了，像是准备上车！”
司有盛看着已经离开的叛徒们，哼了一声。“我们把人放走之后，他们出来救援了？”
说着，他看向季四海。“你觉得他们会来这里吗？我的意思是，接到那些人后，过来勘查一下？”
“有这个可能。”
季四海这样说着，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身体，对于‘连续被打断’的情况感到很不舒服。
但接下来，在他又一次打算催动法术时，司有盛身上的另一个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他接通后，上面响起了一个二人都很熟悉的，充满了惊慌意味的声音。
“部长！不好了，有敌人来攻击我们了！”
第二百零一节
司有盛下意识的看了一下通讯器。
号码，是平海城自己办公室的；通讯器里的声音，是自己秘书小宋的。
确认了这两点后，司有盛的意识里瞬间浮现出了某种糟糕的可能：
平海城总部，正在遭到攻击。
自己把平海城几乎所有的猎人都带了出来，分部大楼之留下了一些后勤人员，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在遭到攻击后，平海城分部也会很快被拿下。
自己是平海城的分部长。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己来到了朱城，从而导致平海城分部空虚，被人攻下...这种罪过，上级就算革除自己的职务，也没有任何话好说。
也就是说，自己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这种恐怖的可能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后，司有盛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青色，眼神里露出了极大的慌乱。
在进入这种状态后，他下意识的念叨了起来。
“在王赫的煽动下，平海城那里也出现叛徒了？”
“他们知道我们等人离开，就趁机攻击分部大楼了吗？”
念叨出这些内容后，司有盛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高声对着通讯器喊了起来。“启动防御法术！马上！”
“他启动不了吧。”身旁，季四海这样说到。
“我们没有权限啊！”通讯器里，秘书带着哭腔回答道。“而且，猎人们也都不在...”
“启动不了，启动不了...”
司有盛把这话重复了几遍，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手中的通讯器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季四海走近了，捡起地上的通讯器，递还给了他。
“冷静一点。”
听到这话，司有盛迅速看向对方。两秒后，他的颤抖停止了。
“我很冷静。”
这样说着，司有盛接过通讯器，再次对秘书开口了：
“谁在进攻我们的分部？敌人有多少？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秘书回答道。“他们...”
他应该还有话要说，但没能说出来---通讯就此中断了。而后，司有盛连续回拨了多次，都没能接通。
季四海看着他，目光颇为复杂。而后，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要不，我用预言法术查一下总部的情况？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预言法术？”
司有盛看向季四海。双方的目光交汇了片刻后，这位平海城分部长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联系一下城里的某些人，问一下他们，应该能弄清情况。”
“可以是可以...”季四海说。“但总部那里，我们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如果到处打听，很难说消息会传成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司有盛又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对，现在真相还不能确定。要是自己联系那些人，消息传开了，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那么...
他转向季四海，下达了命令：
“我们回去。”
季四海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回去？”
司有盛：“留下少数人，让他们联系媒体，虚张声势，假装我们还在。你跟我，我们带着剩余的人，全力催动远行术，尽快赶回去。”
季四海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之前我劝你的时候就离开，局面也许会好的多’、‘现在回去，局面会很尴尬’、‘全力催动远行术，代价会很大’的意味。
之后，他没有说出这些，而只是点了点头。
“好，我们回去。”
---
半个多小时后，数十个黄色的光团快速的掠过了朱城外的‘新东南培训学校’，朝平海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其中，前方的十几个光团中各装载着两个猎人；后方的五个光团中则包裹着单独的猎人---这五个人体内的力量正飞速流逝，流入到其他的光团中，以保持它们的移动。
这便是名为‘远行术’的法术。之前他们从平海城来到朱城时，催动的也是这个法术，只不过速度慢一些，代价就只是‘疲惫’；而现在，全速移动，预计在三个小时后，能抵达平海城，代价则是后面的这五个人，乃至于路上更换的其他人会‘耗尽精力，大病一场’。
不过，司有盛已经顾不得了---在总部遭到攻击，自己‘非但无法立功，甚至可能被革职’的前景出现后，他并不在乎某几个部下的健康问题。
此刻，司有盛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他正坐在一把黄光形成的椅子上，计算着‘这次蒙受的损失’。
带着部下们来朱城之前，为了准备战斗而购买的法术、设备，支付的报酬，花了十多万贡献点。如果放弃‘平定叛乱’的计划，那么这些就全部损失掉了。
平海城分部大楼里有很多财物，至少值二十万贡献点---如果叛徒们没有留在分部，而是带着财物离开，那么这些财物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现在，只能希望平海城的叛徒们蠢一些，想要像朱城的叛徒一样占领分部大楼了...如果是这样，那么财物方面的损失还能小一些。
财物之外，前途方面也有很大的损失。
自己这次冒险出击，已经通过某些渠道透露给一些上级了。本来，就算战斗不利，也打听到足够的情报，得到‘勇于任事’、‘积极主动’的评价；而如果顺利剿灭了叛徒，就能得到更好的评价。
但现在，朱城的叛乱没能平定，自己的老家反而又出现了叛乱---就算赶回去之后，解决了叛乱问题，一个‘麻痹大意’的评价也是丢不掉了。
司有盛想到这里，感觉极度的痛苦，面孔扭曲成了非常难看的模样。
还有机会吗？还能挽回吗？
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如果自己迅速的回去，迅速的平定叛乱，然后再杀回朱城去，剿灭朱城的叛徒，那么还有机会得到上级的认可。
到时候，只要上级高兴，自己仍能得到‘勇于任事’、‘积极主动’的评价。至于‘在平定叛乱的过程中，平海城也有叛徒试图发生叛乱，但很快被平定下来’的小插曲，完全可以被忽略，自己仍旧能得到晋升。
平定叛乱，再送上一份厚礼，能让上级高兴吗？
第二百零二节
司有盛考虑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
如果努努力，钱是能凑齐的。但是‘平定叛乱’，说不定做不到了。
这样的反复移动，下面猎人的体力和士气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自己多做些工作，鼓舞起下属们的士气，大家的战斗力也会降低的很厉害。
而到那时候，说不定后方又会出问题，需要留下足够的人手进行防御。
司有盛随即想起了季四海的那个预言。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来回折腾，才导致了那场失败...
想到这里，他感觉更难受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司有盛就这个问题考虑了一阵，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要不，就此停下，再回朱城去？
这行吗？现在，撤销远行术，悄悄的返回---然后直奔朱城分部，全力攻打那里，能剿灭叛徒们吗？
有些部下们可能会不解，但这个没关系，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虚晃一枪，迷惑敌人’、‘敌人以为我们离开了，防备必然空虚’，大家的士气又能提升起来。
这样，能剿灭了朱城的叛徒们吗？这样更好一些吗？
司有盛想起朱城分部大楼外围闪耀的防御法术，摇了摇头。
之前，在没有遭到攻击的时候，那些叛徒就催动了防御法术。到现在才三天，他们的资金还没到匮乏的时候。今天上午又出了事，更没有理由撤销防御法术了。
强攻是不会有用的。就算自己布置好仪器，带上所有的部下，全力以赴的攻打，也奈何不了催动起防御法术的分部大楼。
对了...那些叛徒一直不出来，会不会是知道了平海城那边的情况？
甚至，平海城那边的叛乱，不会就是朱城这边的叛徒煽动的吧！
司有盛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这一次，叛徒们很重视‘在媒体上进行煽动’的工作。并且，他们最早的煽动，是发在平海城媒体上的---会不会，那时候就有不少叛徒在平海城，准备发动叛乱？
但是，自己在平海城就算称不上‘威名赫赫，战力卓绝’，也是有一定名声的。因此，他们不敢在那里行动，而朱城，武备废弛，朱福天又不在，他们就选择在朱城行动了。
而后，自己来到朱城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这些叛徒知道平海城空虚，就在那里也发动叛乱了？
而后，他们会怎么做？像在朱城一样，联系平海城的媒体，宣布他们那些蠢笨的废话吗？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用远行术赶回去的话，应该能来得及！
司有盛想了一下平海城那些媒体老板的情况---在之前有媒体发布了‘煽动叛乱’的新闻后，自己对他们进行了一些整顿。现在，那些老板、编辑，应该不敢立刻发布‘攻击协会’的消息。
恩，没必要联系他们，那样反而露怯。
想到这里，司有盛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季四海。
这位情报科长，双手食指正抵在额头，像是又在催动他那种预言法术。
在通过远行术移动的过程中催动这个，不会有问题吗？
司有盛想了一下，随即想到了更关键的问题：之前，季四海提议过‘返回平海城’。
自己没同意，拒绝了他。而现在，又急匆匆的要赶回去...
想到这点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羞愧、有些尴尬。还好，季四海没有为此而责备自己。
之后，应该也不会。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向很重视前途的。
想到这点后，司有盛突然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
重视前途的季四海，也许会借此来威胁自己分部长的位置。
一瞬间，这种危险压倒了其他所有，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自己能当上分部长，依靠的是‘狂战血统’带来的战斗力。但是，这个法术的负面作用也很大，自己的行动有时候会因此而失控。
季四海出现，利用他的天赋法术帮自己把法术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了部下们身上后，自己才摆脱了它的负面效果，地位逐渐稳定下来。
但季四海不止能帮自己这么做，也能帮其他人这么做。在平海城担任情报科长，跟着自己获得了许多胜利后，他获取了侦查法术、预言法术，也许还有某些战斗类的法术。
也就是说，季四海已经积攒了很强的实力。他是有野心的，不会只甘心做一个情报科长；他对忠诚也没什么兴趣，在局面失利，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时候，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承担。
之前，他劝自己回平海城。但自己不想回去后，他没有再劝；这次，自己要回平海城，他也没有劝自己‘不要回’。
这些过程，可能都被记录下来了。相关的记录汇报上去后，毫无疑问，上级对自己的评价会降低，对他的评价会提升。而就算自己在之后剿灭了朱城的叛徒，立下了功劳---如果再犯些别的错误，谁又能保证上级一定会奖赏自己呢？
司有盛想到‘完成目标，但在过程中犯错过多，非但没有得到奖赏，反而被降职’的可能，只觉不寒而栗。
下一刻，他挪开目光，以避免对方感觉到自己眼神中的敌意。
---
在司有盛考虑这些的时候，另一团黄光里，徐永贵也对姚盛德开口了：
“为什么我们突然又要回去？而且还要再用一次远行术？”
“我哪知道？”姚盛德靠在那里，闭着眼睛，随口答道。
“部长发现敌人很强，我们打不过？”徐永贵猜测道。“不跑的话，我们也可能会有危险？”
“也许吧。”姚盛德再次敷衍道。
“但是之前是八个人催动远行术，速度也没这么快。”徐永贵又说道。“现在这个速度，他们撑不了太久...”
“说到底，有必要这么做吗？”
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姚盛德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看向徐永贵，而是转向了后方。
几秒后，另一个声音在他们后方响了起来：“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分部大楼也遭到了攻击？”
第二百零三节
“金晓楼？”徐永贵听到这声音，回过头后，看到了金晓楼的虚像。“因为你在催动远行术，所以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以及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们交谈？”
“对。”金晓楼说。“是这么回事。”
姚盛德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徐永贵抢先开口了：“但你不在那里安心休息，还催动法术来跟我们说话？”
“之前放了那么多血，又是这个速度，你不怕撑不住吗？”
“正因为消耗那么多，所以我怎么休息也撑不过全程。”金晓楼说。“肯定要换人的，那早点晚点都没关系。”
“有些情况，说一下比较好。”
徐永贵没再说什么，看向了姚盛德。而后，姚盛德这样开口了：“为什么说我们的分部大楼也遭受了攻击？”
“你联系那里的人了？”
金晓楼：“出发之前联系了一下，电话没人接。”
“但是我想，部长这么着急，恐怕也没别的原因了。”
“这么说只是猜测。”姚盛德说。
“如果他猜的没错，那可就麻烦了。”徐永贵说。“这次，我们倾巢而出，分部完全没留下防御力量。”
“更重要的是，没想到有人会进攻。”金晓楼说。
姚盛德：“问题在于，会是谁进攻我们分部？跟王赫一样的叛徒？或者平海城官府的那些人？”
徐永贵：“不管是谁，要是分部真被拿下来，那我们大家这次的问题可就大了。”
“这是分部长的责任。”金晓楼说。“是他下令要我们来朱城的，我们是服从命令。”
“按照协会的规定，公罪不究。只要我们把司部长‘具体下了什么命令，都做了什么’汇报上去，就不会有责任。”
听到这话，徐永贵笑了。但姚盛德的表情随即变的严肃了起来。
“不要这么说。”他的语气也更严肃了。“我们是同伴。”
听到上司这么说，徐永贵看起来不是很认同，金晓楼脸上则露出了几分不屑。
但接下来，他们并没有说出‘我们不是同伴，只是同事’、‘这么信任上级，说不定会吃亏的’之类的话。而后，金晓楼这样开口了：
“我们来晃这么一圈，一个人没杀就撤走，算是白来了吧。”
徐永贵没有开口，看向了姚盛德。
“其实是有机会立功的。”金晓楼继续说到。“之前抓到的那些叛徒...就算我们分部出了事，急着回去，也没必要都放走啊。杀几个，多少也有点功劳啊。”
“像现在这样，白跑一趟，我感觉很不好。”
姚盛德还是没做声。这次，徐永贵开口了：
“我也觉得不好。”
金晓楼：“我觉得，问题都是从季四海来了之后才出的。”
“季四海，先要放我们的血来催动那些完全没用的仪器，然后又让我们把已经抓到的叛徒放走...”
“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永贵看向了姚盛德：“确实。”
“说起来，司部长和季科长的关系更好一些啊。”
“闭嘴。”姚盛德没有看向徐永贵，但声音里多出了几分烦躁。“要不然我让你现在就去后面。”
“我可不怕。”徐永贵看起来毫不在意。“顶多就受点累，受点伤呗，又不会死。”
“我还是得说，这趟任务是真的窝火。来的时候那么急，结果折腾几天，一个敌人没杀，半点功劳没有，白往仪器里输了不少血。”
“然后，马上又要跑回去，这算什么事？”
姚盛德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看了看面前的两名部下，什么都没说。
而后，金晓楼又开口了：
“确实，季四海的问题很大。本来，就是他提供了‘朱福天死了’的情报，部长才决定带我们来朱城。”
“昨天晚上，季四海来了，带了这么多仪器来坑我们；今天早上，又是他下令让我们放人走。”
“前前后后，沾上他的时候，一件好事没有。”
“以前呢，科长你干活的时候每次都冲在前头。”徐永贵接着说道。“结果论功的时候，却是季四海功劳大。”
“他在后面，天知道干了什么？就这种人，你还把他当同伴...我真是替你不值。”
说着，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金晓楼随即也跟着叹息了一声。
“他也觉得不合适，每次都推辞。”姚盛德说。
“推辞有什么用？”徐永贵说。“情报科也不是不能立功，把有用的情报告诉我们啊！但他的情报准确度如何？”
金晓楼：“让我们做什么，至少得让我们明白为什么要做吧！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输血，就让我们来回跑！”
“都TM这什么玩意啊！”
徐永贵：“说到底，季科长都干了什么呢？偷鸡摸狗，打听小道消息？就算这些消息，最后也不准啊。他之前说朱福天死了，司部长才下定决定来朱城的，结果朱福天又活了...什么玩意？”
姚盛德没有阻拦他说这些。但在之后，金晓楼看起来又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其实也做了很多重要的工作，你们不知道罢了。”
“我们的战斗能力，其实都是季四海从司部长身上分发出来的。”
“分发？”金晓楼诧异道。“可是...”
“以为是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姚盛德摇了摇头。“我们用的大部分法术都是，但是真正能强化大家身体，提升我们战斗力的法术，不是调用的，而是季四海用他的天赋法术，从司部长的天赋法术中提取出来，然后分发给我们大家的。”
“小金加入队伍没多久，不知道这个也正常。但是徐永贵，你应该听过类似的传言吧。”
徐永贵：“有倒是有。但是...”
金晓楼：“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季科长确实有功劳。但他具体是怎么分发的，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姚盛德看向了外面的光团：
“他那个法术，一向不对别人泄露，我也不知道细节。”
“似乎，是可以把强者身上溢出的力量提取出来，分发给其他人使用。”
第二百零四节
听到这话，金晓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徐永贵则这样开口了：
“这样的话，司部长其实很强？把很多力量分发给我们，仍旧很有战斗力？”
“当然。”姚盛德说。“我曾经见过司部长和某个四阶猎人正面抗衡过，打了很久，不分胜负。”
“我，你们，还有平海城的其他很多人，原来都只是普通猎人。要是没有司部长，我们甚至都没机会进入协会，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前途。”
“他为什么要分给我们这样的力量？过去，我们素不相识；战斗的过程中，他总是身先士卒，从没有抛弃过任何同伴；在分部，通过经营赚到了很多钱，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
“如果不是把我们当同伴，他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所以，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徐永贵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这时，金晓楼开口了：
“那，季四海把司部长的力量分发到他自己身上了吗？”
姚盛德看向他：“啊？”
金晓楼：“季科长，把司部长的一部分力量分给给他自己了吗？他会使用战斧和飞斧吗？
姚盛德摇了摇头：“没有...”
金晓楼：“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既然这法术这么好，那么季科长为什么自己不用？”
“不要说‘他不能分发给自己’。他的侦查法术、预言法术，都是从哪来的？特殊空间里的法术我看过，有几种侦查法术，但没有预言法术。”
徐永贵：“这方面...季四海在总部有一些朋友。之前大家一起在场景里狩猎的时候，他也交下了一些朋友。”
金晓楼：“也就是说，他的预言法术，甚至侦查法术，可能都是从另外的猎人‘分发’到他自己身上的？”
徐永贵：“应该是这样。”
金晓楼：“那么，他为什么自己不用司部长的这些能力？”
“司部长的力量这么强，我们接受了他分发的力量后，身体都变得更强壮了，战斗力都提升了---那么，季四海，季科长，为什么自己不使用这种力量？”
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后，姚盛德没有回答。而后，金晓楼再次开口了：
“我想，是因为司部长的这种法术，虽然能提升我们的战斗力，但也有负面效果。”
“所以，季科长自己才不用。”
徐永贵：“负面...什么负面效果？”
金晓楼：“譬如，降低我们的思考能力。”
“你们有没有感觉，在得到了‘分发’，战斗力变强，身体变强之后，再思考就容易累？”
“好像有...”徐永贵说到。“但你好像没觉得累？”
“因为我进行动科的时间比较短？”金晓楼说。“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科长，你呢？”
姚盛德露出了‘像是在思索’的表情，看起来‘很吃力’。但在三分钟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司部长也在用这法术。如果这法术有负面作用，那么首先应该影响他，对不对？”
“但是，他是不是挺好的？是不是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样的话后，徐永贵---从他们这番谈话开始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认同的表情。金晓楼也没有反驳。
姚盛德随即又开口了：“说到底，是司部长选我们进了协会，是他分给了我们力量，带着我们完成了很多次狩猎，建立了很多功劳，让我们有了今天的地位。”
“我们应该感谢他。就算这法术有一定的负面作用，问题也不大，我们的收益远远大于损失...你们觉得呢？”
听到这些话，金晓楼勉强点了点头。
“您说的是。”
听到他这么说，姚盛德露出了笑容。
“当然了，最近的事情确实不顺利。你有所担心，想到了问题，这也是好事。”
“还有什么想法吗？”
金晓楼皱了皱眉，还是做出了回答：
“最近，季四海的法术出了很多错。”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出错的---关键是，接下来他会不会再出错？”
“对。”徐永贵赞同到。“不能让他继续坑我们。”
姚盛德停顿了片刻。“也是。”
“你想说什么？”
“大家都希望，您能就这件事和司部长好好谈谈。”金晓楼说。“请您告诉司部长，最近这些‘没有道理的事情’...毫无意义的往仪器里输血，放走叛徒，突然用这个速度回平海城，都让大家很担忧。”
“我们认为，这些做法，都是季四海的法术出错导致的结果，希望司部长不要再相信他那些错漏百出的法术了。”
“好！”徐永贵发出了赞叹。“就该这么说！”
“我知道您重视同伴。”金晓楼看向姚盛德，这样说到。“但比起和同事的关系...现在，让大家不再遭遇之前这样接二连三的失败，更重要。”
“您觉得呢？”
在他这样说完后，姚盛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好吧。”半分钟后，他表示了同意。“过一会儿，换班的时候，我跟司部长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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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盛德、徐永贵、金晓楼进行这些讨论的同时，季四海也在考虑。
虽然在开始移动后就把双手搭在眉心，身上也在闪光，但他并没有催动预言法术，而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季四海出身于某个猎人世家的旁支。多年前，他还年轻，在主星最顶级的猎人大学读书时，家庭出现了较大的变故。
季四海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学业，必须要提前开始找工作了。而后，他利用在家庭和学校里的积累，为自己的前途想了很多办法，拜访了很多人。
在这个过程中，季四海碰巧遇到了还不是分部长，甚至都不是科长的司有盛---在某次酒宴中，司有盛非但不喝某位高官公子的敬酒，还把酒杯砸到了对方头上。而后，又打倒了多名公子的保镖，扬长而去。
全程旁观了这些后，他对司有盛做出了评价：‘莽撞、冲动、暴躁，但战力卓绝’、‘这种类型的人，也许会容易控制，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第二百零五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季四海找到了很多其他‘更好的合作对象’。但因为自身条件不足，他在和这些人交流的过程中遭遇了比较冷漠的对待，碰了许多钉子。
在这之后，季四海回过头，找机会结交了司有盛，最后成功和对方达成了合作。
他随即也被调到了平海城。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和司有盛一起参加了几场狩猎后，季四海才发现了问题：司有盛是因为天赋法术的影响，才表现出那种性格的。
这个人原本的性格，有些庸俗、贪婪、爱猜忌、不切实际。
这样特点的人，不是很适合合作。但季四海想后悔也晚了---已经调到平海城了，没有能力再调走；在和司有盛交好的过程中也花了很多钱。
在沉没成本很高的情况下，只能继续合作。于是，他在接下来的狩猎中，忍受着司有盛的暴躁脾气和经常的训斥，克服了他的莽撞冲动带来的问题，和对方一起获得了几次胜利。
在这之后，季四海利用这些胜利和自己的交流能力，帮司有盛和自己获得了应有的奖励。在之后总结的过程汇总，他对司有盛的印象有了一定的改观。
无论司有盛本质上是什么人；不管在法术的影响下，他的脾气多么暴躁，情绪多么反复，但他仍拥有较强的战斗力。
有战斗力，就有更大的几率完成狩猎。司有盛的暴躁脾气会得罪很多人，让他失去收益。但在平海城这种偏僻地方，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多努力，多少可以在一定成都上控制司有盛的情绪发作的时机和方向，在相当程度上改善局面。
这样适应和积累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和司有盛一起获得了更多的胜利。几年后的一次机会里，他帮司有盛排除了竞争对手，营造了合适的场面，把司有盛送上了行动科长的位置。
而后，利用司有盛的战斗力和行动科的人手，他们完成了几次难度极大的狩猎。季四海也得以激活了家族世代相传，却只有少数人能获取的天赋法术：嫁接。
这个法术很复杂，有很多种效果。但核心功能，是把一个人的法术分给其他人使用。
季四海利用这个天赋法术，把司有盛的力量分给了一些没钱没背景的猎人。在这之后，司有盛的脾气收敛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暴躁了；但‘分享了力量’的猎人们---尽管都能使用战斧和飞斧。战斗力普遍增强了，但却也普遍变得莽撞和暴躁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季四海对这些‘分享力量’的人进行了详细的观察---他们战斗力的提升、情绪的变化、收回法术后他们身上的，等等。
在对第一批成员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对自己的法术进行了调整。等到收集完数据，季四海打发走了这些人，又招募了第二批成员，再次把司有盛的法术‘嫁接’到了他们身上。
连续这样观察、调整、研究了许久，在许多猎人身上进行了实验后，他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施法方式’，可以确保司有盛的脾气收敛一些，战斗力较少下降；而‘嫁接’的对象这些人战斗力普遍提高，同时精神方面并没有变得莽撞粗暴，而只是变得‘不愿意思考’。
完成了这些工作后，季四海安排这些人逐步进入了行动科，取代了其中原本的成员。同时，季四海又给自己招募了一些助手，承担起了队伍的情报、后勤等方面的工作。
在接下来几年的狩猎中，这支队伍一起努力，取得了相当数量的胜利。在季四海来到平海城十多年后，原本的分部长退休了。经过一番争斗，司有盛成功就任了分部长的职务。顺理成章的，季四海也晋升到了‘情报科长’的职位上。
但在这之后，又出了新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晋升，司有盛变得骄横了起来，更莽撞、更暴躁了。
这次，季四海没有做什么调整，而是离开了平海城，开始去各个分部到处拜访。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很多人，交了很多朋友，成功交易到了比较强大的‘侦查’和‘预言’类法术。
季四海还想获得更多强大的法术。但随即发现，情报科长的身份还是太低，接触不到真正强大的高阶猎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四海再次考虑了‘前途’的问题。
在他拜访其他分部的过程中，依靠出身、谈吐、能力，很多协会官员都对他很欢迎。其中有些人热情邀请他留在自己的分部。
但季四海认为，如果自己真的留下，其中有些人的热情可能会很快消失；还有些人，可能是真的认可自己的才能，欢迎自己，但是到了那些地方，也需要从头做起。
他已经在平海城待了十多年，有了相当程度的积累，抛开这些积累去别的地方，未免太蠢。司有盛确实暴躁，但自己已经忍受了很久，再忍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清楚这些后，他考虑起‘和司有盛一起晋升’的问题来。
以司有盛的战斗力，是有机会立下更多功劳的。他之前曾得罪过某些人，但已经过去很久了，那些人未必还记得；司有盛虽然暴躁，但也很有野心，一直在为‘更好的前途’而努力。
季四海综合评估了一下这些，认为最好的选择还是留在平海城---在这里做出成绩，建立功勋，和司有盛一起晋升。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回到平海城，开始更努力的工作，帮助司有盛解决了很多问题，把平海城分部经营的蒸蒸日上。
但在连续做出了许多成绩---正常来说，功劳足以晋升的时候，他们收到了一个坏消息：司有盛没有被选入晋升名单。
季四海竭尽全力的打听，发现从中作梗的，正是司有盛之前得罪过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司有盛的冒犯，但是在晋升的时候，有些其他的分部长特意提到了这件事，最终破坏了司有盛的晋升。
第二百零六节
发现这点后，季四海找了一些人来传播‘司有盛立下的种种功劳’，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挽回局面。
但他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打听到了更深层的消息：在过去，协会的晋升更重视功劳；现在，大多数分部的晋升也是看能力、看功劳的。
但是，从分部向总部的晋升，功劳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而是要拼关系、拼背景、拼人脉、拼立场。
司有盛之前得罪的那些人，其实地位也并不高，大都在清闲位置任职。如果司有盛留在平海城，他们没权力，也没兴趣做什么。但如果他要往更高层次的位置晋升，这些人就能发挥影响力了。
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季四海失望的放弃了行动。
他再次考虑起要不要和司有盛‘保持距离’的问题来。研究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局势不妙---由于在平海城工作了十几年，在这里经历了太多，自己很难和司有盛完全撇清了。
于是季四海放弃了这方面的想法，重新开始找别的办法。一段时间后，他真的找到了---有另一些上层，厌恶打压司有盛的这些人。
当然了，这些上层，也并不喜欢司有盛---他们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存在。但司有盛终究在之前立下过很多功劳。
如果司有盛能经常出现在这些上层面前，表现出投靠之意，然后再多做一些‘为这些上层效力’的事情--那么，就有资格以‘功勋卓越，却被某些小人刻意打压’的英雄形象，得到晋升了。
季四海随即开始了相关的安排---在司有盛情绪稳定的时候，帮他营造和‘某些高层领导’认识和交流的机会；以司有盛的名义送礼物给这些领导的家人，等等。
在这样经营了一段时间后，一些高层对司有盛的评价出现了提升。但在同时，问题也出来了---司有盛因为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变得更骄横、更狂妄、更傲慢了。
某次喝醉了之后，他甚至对季四海说过‘你已经没用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占了太多便宜，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做了！’之类的话。
醒酒之后，司有盛迅速道歉了。季四海不觉得他有诚意，但在表面上还是原谅了他。
毕竟，这么久都过来了。
而后的几天里，他把这些年来司有盛对他的无礼做法、蛮横态度都列了出来。晋升到总部后，这些帐也该算一算了。
总部里，强大的猎人很多。到时候，交一些新朋友，然后就不用和司有盛走的太近了。等自己撤销法术，司有盛就会原形毕露，莽撞蠢笨的到处得罪人---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训他。
季四海这样想着，继续努力，把局面推进到了‘只要司有盛立下足够有说服力的功劳，就确保可以得到晋升’的地步---这时候，发生了朱城的叛乱事件。
他当即建议，找总部的上级请示，得到命令后就行动。但在联系到上级后，对方的态度有些含糊，并没有对他们下达命令。
季四海无所谓，认为等一等也好。但在这时，司有盛的情绪再次焦躁起来，在看到了季四海提供的情报，尤其是‘朱福天已死’的情报后，更是直接下令‘采取行动’，然后率队出发了。
这让季四海不太满意，但为了前途，他还是开始做相应的配合和准备---直到在路上，预言法术给出了‘全军覆没’的结果，他才开始改变想法。
就像司有盛说的那样，预言法术有时候并不准确。尤其是在看到结果，并且做出相应的改变后，预言法术的内容也会发生变化---但如果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完全忽视预言法术给予的提示，那就太蠢了。
季四海综合考虑了一下，还是把预言法术的事情告诉了司有盛。但在抵达朱城后所见到的一系列情况，让他感觉更失望了。
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那么就不该擅自行动。既然行动了，那就坚决一点儿，在敌人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动攻击---不管胜负，也算是有个结果。
但像他这样，急匆匆赶去朱城，然后等在那里，什么都没做，这算什么玩意？
接下来，自己告诉他‘可能有危险’后，他不信任自己，不肯走；现在平海城出了事，他就又不管不顾，急匆匆的下令，让大家直接回去---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联系平海城的媒体、其他势力，可能会有问题。但是联系一下某些猎人的家属，让他们去确认一下叛徒的情况，这不会有问题啊！
但司有盛就是连这点都想不到，直接下达了‘全速回去’的命令---这样的话，上级会怎么评价这次行动？
没有命令，擅自出动，从而导致分部空虚，遭到敌人袭击。情急之下，又仓促率队回援，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要是叛徒们催动了平海城大楼的防御法术，回去之后再吃个败仗，那就彻底完蛋了。
季四海不禁想起小时候从长辈那里听到的情况：某些人平时看起来镇定，能完成日常的工作，但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在有了渴望，同时又感受到危险和压力之后，他们的自信和平静就会瞬间崩溃瓦解，完全发挥不出正常的水平，乃至于露出最蠢笨的一面。
最近这段时期的司有盛，虽然说可能并不完全是这样，但也差不多。
季四海回想了一下所有这些后，考虑起‘自己该怎么办’来。
他其实不太担心这次回去真的会吃败仗。在出发之前，季四海已经联系了平海城的几个人，打听到了相关的情况---进攻平海城分部的，似乎是一些底层的失业猎人。
这些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平海城主力都离开了’的消息，便发动了进攻，真的占领了分部。
现在，那些人应该已经带着分部里的财物逃走了吧。司有盛这样急匆匆的带着主力回去，重新夺回空无一人的分部，上级知道了会怎样评价呢？
也许，到了摆脱司有盛的时候了？
第二百零七节
躲在幕后是有好处的，那就是无需承担什么责任---这次行动的计划是司有盛制定的，大部分命令，都是司有盛下达的，那么失败的责任，毫无疑问也需要司有盛来承担。
以现在的局面，如果事情被掩盖下来，那么上级并不会对司有盛做什么。但如果有人---忠于职守，把司有盛犯的错误都如实公开出来；如果有人把消息告诉那些‘司有盛得罪过的人’，那么上级就必须‘追究责任’了。
当然了，就算遭遇这样的追究，司有盛应该也不会被解职，最多也只是‘暂时停职’。
但在之后，自己就可以更好的发挥了。过去自己立下的某些功劳并没有被汇报上去。等到司有盛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受到惩罚后，自己可以提交这些功劳的记录，然后争取‘暂时代理分部长’的机会。
竞争应该不大。由于王赫那些叛徒的存在，短期内，总部和外部的人应该对朱城这个分部长的职位没兴趣；行动科的那些人，都是依靠自己‘嫁接’过去的力量而战斗的。等到司有盛被解职了，自己不再催动这个法术，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不可能和自己竞争。
拿到代理分部长的职位后，也不需要担心司有盛那些仇人的影响---只要在公开场合多批评司有盛几次，说出‘自己被他辱骂了多少次，一直以来在忍受怎样的侮辱’这些事，他们也就不会怨恨自己了。
季四海考虑清楚了这些后，转而考虑起更为关键的，‘叛乱’的问题。
如果自己拿到了分部长的位置，那么毫无疑问，朱城这边的问题也会成为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能做好，很快转正，后面也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如果做不好，前途不能指望，安全也无法保障。
司有盛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在这样的前提下，又连续出现意外，把事情搞砸了。
那么，自己在行动前就必须得到上级的首肯和同意。要多联系周围其他城市的猎人们，一起行动。
但除了发动攻击之外，应该还有很多能做的。
季四海想起之前王赫‘追求公平’的宣传，哼了一声。
对于这种‘想追求公平’的叛徒，打击起来并不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司有盛今天‘利用媒体’的策略其实没错，只是有些笨拙。
更巧妙的做法是这样的：叛徒们宣传公正，那己方就联系某些媒体，让他们宣传‘过度的公正’---到时候，叛徒们也奈何不了媒体。
叛徒们要审判助手，处死她们，那么自己就可以派一些人冒充叛徒们，把助手们，还有她们的家人全都杀光---然后，在媒体上描述这些助手是多么无辜，出身贫寒，努力读书，从没有做过坏事，只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等等。
叛徒们宣传要追求‘公平’，那么自己可以派人混入叛徒们的队伍中---在公开场合露几次面，然后去适当的场所奸淫掳掠，然后声称这是‘对过去不公的正当回报’、‘这就是公平’。
总之呢，越干净的东西，就越容易弄脏。越纯粹的目的，越好的口号，越容易操纵；而只要操作得当，都能把它们变成攻击敌人的工具。
这样做会很有效，但也会有问题---可以平定这场叛乱，但不能有效的对付王赫本人。
王赫这个人，他的战斗力并不会因为这些宣传而降低，也不会死---在名声败坏，公平无法实现后，他可能会自暴自弃，选择放弃；但是，说不定也可能会变本加厉，到处攻击协会的猎人。
这样一来，叛乱是平定了，但自己就危险了--最好是能把王赫干掉，一了百了。
季四海在心中评估了一下这种可能，认为机会不大---就算协会能调集人手，成功杀死王赫，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很难立下什么功劳。
到时候，其它方面可能还会横生枝节，出现很多变数---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自己拿到分部长的位置，立下一定的功劳后，把王赫赶到别的地方，让他去祸害别人。
对，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晋升。王赫叛乱什么的，是协会高层要考虑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
这个设想，应该也不难实现。
季四海考虑起了‘驱逐’这一策略。
对于这些追求‘公平正义’的叛徒来说，只要本地的居民，表露出对王赫的厌倦，表现出足够的堕落、不可救药，他应该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叛乱不可。
他这样考虑了一阵后，迅速构思出了相应的计划：
先利用媒体，散播一些‘只要杀死王赫，协会就会给予很丰厚的回报’、‘王赫是个好人，所以就算大家攻击他，他也会原谅大家’的传言。
然后，安排某些人冒充成‘得到王赫帮助的普通人’，去投奔叛徒们，然后用并没有威胁的手段攻击王赫。在失败被捉后，把这样的道理公开讲出来。
王赫可能会杀掉这些人，也可能不会。无论他怎么做，之后在媒体上宣传一些‘为这些可怜人求情’、‘他们都有父母家人，只是一时糊涂’之类的内容---都会很有效。
如果他们杀了这些人，那就宣传‘王赫残暴不仁，连一时糊涂的普通人都要杀掉；如果不杀他们，那就宣传‘王赫软弱无能，大家可以继续刺杀他。成了就能立大功、赚大钱；不成，王赫也不敢杀我们’。
会有很多想发财的智障相信这种说法的。比起公平，他们更喜欢‘一步登天’，更希望‘不劳而获’---就算这样的人不敢行动，但只要自己安排一些人去这么做，终究会有智障去效仿的。
这样持续一段时间，王赫和他的支持者们应该就会对这里的居民失去信心。这时候，再散播一些‘协会即将派遣大队猎人，前来镇压叛乱’的传言，就能让本地的居民更加慌张。
这时候，在暗中办几个‘虽然现在公平实现了，但协会已经聚集了人手，即将来攻击我们’、‘大家是愿意跟着王赫一起死，还是说希望王赫能离开这里，让大家仍旧能够活下去、正常生活’之类的投票---都不用想，大部分人肯定会希望王赫离开。
当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时，王赫应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带着他少数的支持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