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节
一路上，平海城的成员们一直这样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思索着、盘算着。
飞了一个多小时后，金晓楼等人体力耗尽，被换了下来。而后，他们又飞行了一个多小时，快要靠**海城外围区域的时候，下方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站在路边一个十几米高的路灯上，面容模糊，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光团中的平海城猎人看到了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
但在之后，当他们飞过他头顶的瞬间，这人抬起了头。几秒后，平海城的猎人们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前方，路灯上仍旧站着那个面容模糊的人。
光团再次从他头上飞过---而后，它们又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在连续出现了两次这样的情况后，徐永贵最先反应了过来，高声大喊了起来：“那个人有问题！”
听到这样的喊声后，姚盛德迅速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下方。
“王赫？”他诧异道。“他怎么在这里？”
“他就是王赫吗？”徐永贵听到姚盛德的话，吓了一跳，当即拿出了武器。
在他们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些反应的同时，下方的男子再次抬起了头，模糊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正是王赫。
“平海城的诸位，你们总算来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天空中浮现出了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的月亮。接着，许多花瓣，洋洋洒洒，从半空中飘落下来。
“敌袭！”
下一秒，司有盛的声音随即在半空中响起。同时，平海城猎人们身边的光团消失无踪。
在这之后，他们并没有掉下来，而是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青光，缓慢降落。而司有盛自己，手中出现了一柄巨斧，身上浮现出了一团红光，朝地面上的王赫直冲而去。
半秒内，他便冲到了王赫身前，随即举起手中的巨斧，狠狠劈下。
王赫没有躲避，但巨斧也没有劈中他，而是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砍碎了下方的路灯。
“幻术。”看到斧子没有劈中王赫，司有盛没有半点意外，而是露出了牙齿，笑了起来。“你觉得这种小把戏能对付我们吗？”
“之前对付某些人的时候，挺好用的。”王赫的声音响起，同时身影在几米外的地面上再次出现。“并且我还做了其他的准备。”
“那么...”司有盛举起巨斧，但没有立刻再次攻击。“你是什么时候来平海城的？”
“三天前。”王赫说。“那时候，知道了‘平海城的猎人要去朱城’的消息。”
“当时我就想，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去平海城呢？”
司有盛像是又要露出笑容---但在之后，笑容尚未完全形成时，他的身影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他一斧劈向了王赫右侧三米远的地方---巨斧劈开了地面，留下了一道极深的痕迹。
“你很自信啊。”王赫的身影再度消散，又从十米外浮现出来。“其他的猎人，在看到幻术后往往都会先做侦查、试探，而不是像你一样直接攻击。”
“因为我怕很多东西，但就是不怕战斗啊！”
司有盛这样说着，再次举起巨斧，摆出‘前冲攻击’的姿势。但这一次，他在姿势做到一半后没有再向前冲，而是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怒吼。
“破！！！”
强大的声波席卷了他周身三十余米的区域，许多树木、石头都化作了齑粉。
“厉害。”声音停息后，王赫的身形又一次在司有盛面前三米多远的地方出现。“威力大、范围广、无需蓄力，可以在普通攻击的过程中发出...真是很强的法术。”
“可惜，没打中。”
司有盛看着他，眼中出现了几分恼怒。
随后，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回过头，转向了自己的部下们---但在之后，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接下来，司有盛再度转过头，看向王赫。
“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们现在还没事。”王赫说。“只是困在别的幻境里而已。”
他这样说完后，一个人的身影从旁边浮现出来---司有盛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平海城的猎人，正浑身流血，缓缓倒下。
王赫随即露出了笑容：
“噢，看来现在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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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行术’被撤销的时候，季四海立刻催动了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防御精神类攻击’的法术。
落地后，他抬起头，看向天上的圆月，调用了一个侦查类法术---随即看到强大的幻术能量正从天上的月亮中散逸出来，笼罩着周围很大的区域。
这就是王赫的法术吗？看起来很强大，不知道是几阶的？
季四海想起‘王赫只经历过两个场景’这一情报来---正常来说，他怎么都不应该能施展出这种强大的幻术。
有什么隐情吗？还是说，有什么情报自己不清楚吗？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之后，更关键的问题浮现了出来---王赫在这里发动攻击，这意味着什么？
攻击平海城的叛徒，是王赫带领的？拿下分部大楼后，他就又带着叛徒们来到这里，准备伏击回援的己方队伍？
想到这些可能，季四海心中压力颇大。
而后，他看向身旁的司有盛等人。他们看起来也都非常严肃、小心，许多人都催动了之前调用的，对付幻术的法术。
大家应该是也都想明白了‘王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这样。那么，设法撤离？大家一起催动防御法术，先离开这个区域？
季四海这样想着，看向司有盛，随即发现对方摆出了攻击的动作。
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打吧！在这种敌人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季四海这样想着，走到司有盛身边。“周围的幻术能量非常浓郁，在这里作战的话，会非常不利。”
“我建议，大家先冲出去。”
司有盛转向他。而后，不知道为什么，话语变得慢吞吞的：
“冲...出...去？”
第二百零九节
他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季四海看着司有盛这副模样，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了相当程度的怀疑和警惕。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司有盛应该没事。不管王赫做了什么，但他应该不具备在接触的瞬间立刻干掉一个‘擅长战斗的分部长’的能力。
恩，要是王赫真能做到的话，那自己怕也没用，抵抗也没价值，赶紧投降是正经。
司有盛的异常，应该是假的，是幻术的作用。
季四海这样想着，用侦查法术看了一下，结果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随即给出了回答：
“对，我们用移动类法术，离开敌人幻术笼罩的区域，然后再找机会战斗。”
“这样更有利。”
听到这话，司有盛没有同意，也没拒绝，转向了一旁。而后，季四海脑中浮现出了之前那个预言法术的内容。
虽然现在自己看到的‘司有盛的异常’应该是幻术；甚至眼前其他的平海城猎人也可能是幻术...但司有盛等人应该没离开附近的区域。
他们，可能也看到了类似的场面。然后，司有盛很可能不打算离开，而是要在这里战斗...
所以，队伍才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季四海又调用了另一个侦查法术，再次确认起周围的情况来。
在侦查法术中，平海城的猎人们仍旧站在面前，身上仍旧闪烁着防御类法术的能量。
是这个侦查法术等阶太低，被干扰了吗？
季四海这样考虑了片刻，没有再调用其它的低阶侦查法术，而是直接催动了自己‘嫁接’而来的高阶侦查类法术：
洞察术。
这个法术，在侦查方面比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要强。不过这不是关键，它还具备另一种特殊的效果：能把季四海自己完全隐蔽起来，几乎不会被任何侦查法术发现。
在这时候使用，正得其时。
几秒后，法术催动成功，周围的一切更为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感知里。
之前的两种侦查法术，确实是不准确的---大部分身上包裹着‘防御类法术能量’的平海城猎人们，确实还站在原地。但还有一些，已经移动到了其它的位置，身上还浮现出了其它类型法术的光芒。
但在此时，季四海没有太关注他们。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浓郁的，还在不停从上方的月亮中涌出的幻术类能量吸引了。
王赫不是个新人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庞大的能量，是要做什么？释放什么法术？
而且，他不会累吗？
季四海不明白。而后，他下意识的看向周围，想要寻找王赫所在的位置。
在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洞察术发挥了作用，季四海感受到了一些‘在较远的位置涌动’的能量。
他探寻过去，却又发现很多能量都消散了，感受不到了。
季四海略一思索，扩大了搜索范围。而后，在外围仍旧没发现异常的法术能量---倒是发现了许多枪械和火炮之类的武器。
记得情报上提到过，朱城的某些猎人是被枪械杀死的。王赫是打算在催动幻术、迷惑大家的同时，安排部下用这些枪械和火炮进行远程攻击吗？
季四海想起了预言法术之前展现的内容，然后看了看周围。
之前看到的火光，就是敌人用火炮和枪械攻击这里的结果吗？但是...就算是最低级的防御类法术，也能轻松抵挡这类的攻击啊。
想到这里，季四海愈发不明白了。而后，他看向仍旧站在那里的‘平海城猎人’们，眉头紧皱起来。
要把侦查的结果告诉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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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攻击没有起到效果’这件事，司有盛并不意外。
如果这样简单的攻击就能击败这个对手，那就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发动如此规模的叛乱了。
司有盛这样想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暴躁、焦虑。同时，他的心底异常冷静。
做到这些，对当前的司有盛来说没什么难度。因为，他已经战斗了太多次，有了足够的‘经验’。
而后，司有盛再次挥动战斧，对周围进行了几次攻击。同时，脑中回想起之前看到‘关于如何使用幻术来战斗’的资料来。
有些猎人，利用幻术来营造虚假的诱饵，以便掩盖真相，来蒙蔽或误导敌人；有些猎人，用幻术来诱导敌人做出他们期望的行为，譬如落入陷阱。
王赫的做法，是哪一种？
司有盛又发出了一次攻击，然后看向消失的部下所在的位置，感觉敌人‘应该肯定在掩盖什么’。
在战斗中，幻术营造的假象越多，对猎人的消耗越大，施法者会越容易疲惫---稍微熟练一些的猎人，都知道‘若非必要，勿生枝节’。
而且，出发之前，大家都调用了‘抵抗精神类攻击’的法术。但现在，自己调用的防御法术似乎没发挥什么用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敌人使用的法术等阶更高；使用的法术威力更大。
但是，这也意味着‘更容易疲惫’。
如果情报没错，王赫只是个新人。在催动这种规模的法术后，应该几分钟就支撑不住了。
正常来说，猎人使用法术的次数越多，对法术掌握的越熟练，也就越不容易疲惫。这就是‘经验’的价值，也是猎人世界的真理。
如果是新人来使用这种等阶和规模的法术，应该很快会疲惫才对。
如果这一真理也在王赫身上发挥作用，如果之前关于他的情报是真的，那么自己最正确的策略是‘拖延’---拖到王赫体力耗尽，这幻术出现问题时，自己就可以摆脱幻术的影响，成功狩猎他了。
但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之前的情报是假的。王赫并非新人，而是假冒新人的，经验丰富的猎人。
如果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司有盛又跳到一旁，再次发出了一次吼声。同时，脑中回想起了季四海的预言。
其他行动科的成员，已经陷入了那样的火海中吗？
在幻术中，王赫还安排了其他的叛徒，在配合着幻术进行攻击吗？
第二百一十节
这个幻术里，让部下消失也好，把部下倒地的模样展示给自己看也罢---应该都是为了向自己施加压力。
敌人希望自己在看到这些后，紧张、恐惧，然后犯错，针对这些来攻击自己---那么，故意犯下某些错？
还是说，坚持不犯错，拖延下去，等到敌人疲惫？
拖下去的话，部下们那里可能会很危险。但如果能确保狩猎成功，这没什么问题，他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但是，如果王赫能长时间释放幻术，并且不会感到疲惫呢？那部下们死伤殆尽后，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攻击？
司有盛从身上掏出几柄斧子，朝身旁丢出去。同时，回想起之前‘朱城叛乱’的情报来。
朱城的情报科长张相，应该是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死在了王赫手里。恩...张相的战斗能力不强，这次战斗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但之后，叛徒们攻击朱城分部大楼的战斗，时间就比较长了。
那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比较久。在战斗的过程中，王赫似乎一直在催动幻术。而后，也没有‘透支力量’的消息传出来。
根据这写情报，‘拖延’有用的几率也许比较小，不能赌这个。
那么，会是王赫身边有人掌握了‘降低消耗’的法术吗？
可能性不大，能掌握这种法术的，都是顶级的猎人，有资格得到最好的待遇，不太可能跟着王赫来做这种没有希望的叛乱。
那么...转移消耗？王赫可以让部下们来替他一起分担使用幻术的消耗？
想到这点后，司有盛瞬间就想到了季四海的‘嫁接’。下一刻，他坚定的得出了结论：王赫肯定就是在这样利用他的部下。
因为需要有人替自己分担消耗，所以王赫才招募了很多其他的叛徒。尽管招募到的人可能不忠诚，缺乏战斗力，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可以帮王赫分担施法消耗的精力，就足够了。
甚至，这种分担是更为残酷的。毕竟，王赫只是个新人，他掌握的幻术也许强大，但还没来得及成长，那么负面效果也许会很严重。
司有盛想起了自己法术的负面作用，给自己带来的后果，吐出一口气来。
之前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情报，应该是因为王赫战斗的激烈程度不够。但这次，面对自己和部下们，战斗强度上来了，王赫也会被迫‘竭尽全力’。
那么，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明确了---不停的攻击，不停的给敌人施加压力。然后，王赫就会被迫持续释放更强的法术。
他释放的法术越强，消耗的精力就会越多。等到这些部下耗尽了精力，疲惫至极，甚至死去的时候，他的法术就无以为继，会开始露出破绽、失去效果，乃至于崩溃、瓦解。
司有盛就这样完成了分析，得出了结论。而后，并没有再考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
所谓‘分析’，其实就是这样的。分析者以自己拥有的知识、经验为出发点来思考，看似是在考虑别人，其实是在假设‘如果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在得出了结论后，司有盛加快了速度，在周围做出了更多的移动，更多的攻击。
王赫的身影一开始还会出现，说些干扰的话。但在司有盛频繁发起攻击，完全没有半点‘被干扰了’的模样后，他也不再出现了。
这样持续攻击了几十次后，司有盛停了下来，露出了疲惫的模样。
当然，这不是因为他真的疲惫了，而只是故意露出的模样---依靠‘狂战血统’的力量，以及十几年无数的战斗积累的经验，司有盛完全可以这样连续攻击几个小时而不出任何问题。
但是，敌人未必知道这一情况。之前他和那些朱城的猎人战斗，都是很快解决的---现在看到自己露出了疲惫的模样，很可能会发起攻击。
司有盛这样想着的时候，看到王赫再一次出现在了面前。
这次，出现的不止是他自己，还有很多其他的叛徒。他们各自拿着枪械，将其对准了司有盛。
应该...是幻象。如果自己发动攻击，击碎这些幻象，就表明自己是假装疲惫，在引诱他们攻击；但如果自己不做出什么行动，任由幻象攻击自己，那么他们可能除了枪械，还使用其他的方式来攻击自己...
司有盛这样想了片刻，选择了‘不动’。
在拥有这样强大的幻术后，王赫不可能再拥有强大的攻击力。而他的那些部下，都是新手，攻击力也不会太强。
狂战血统，也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自己应该能顶住。而自己遭受了较多的攻击后，敌人应该就会真的出现。
司有盛这样想着，站起身，露出一幅‘虽然虚弱，但还在尽力支撑’的模样。
面前的敌人们开枪了。司有盛勉强躲避了一下，随即被许多子弹击中了，身上多个位置都出现了伤口，流出血来。
他晃了几下身体，露出‘支撑不住’的模样，然后倒在地上。
“好吧，你们赢了。”而后，司有盛尽量表露出虚弱的模样，压低了语气，这样说道。
“那么，给我个痛快吧。”
叛徒们之中响起了一阵议论声。而后，王赫的身影再次浮现出来：
“这就不行了？你还真让我失望。”
“别得意！”司有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勉强一些。“要不是在朱城布置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在路上又消耗了太多，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输呢！”
说完这些话后，他转向一旁，咳嗽起来。
有些叛徒脸上露出了喜色。而后，一个叛徒从腰间掏出一把刺刀，走上前来。
“你不敢自己动手吗？”司有盛看了这叛徒手中的刺刀一眼，转向王赫。“敢用幻术狩猎我，却不敢亲手了结猎物吗？”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坚持、骄傲、自信、勇气’这些东西，对于某些猎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在形成他们法术的过程中，有时候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些猎人在行动中违反了这些，他们的法术力量就会下降---如果王赫在形成法术的过程中掺杂了这些，那么他是有可能过来，亲自动手的。
第二百一十一节
如果王赫过来了，司有盛有信心干掉对方。
他这样盘算着的时候，听到了王赫的声音：
“比起猎人来，我更希望做一名领袖。”
“嗯...激励和鼓舞大家，为了共同的理想去努力、去战斗。用我们的双手，打造出一个新世界。”
司有盛确认了一下声音传来的位置，发现距离很远。
他心中略感遗憾。说出这些话的，应该是王赫本人---要是距离近一些的话，也许可以尝试着发动攻击。
“新世界吗？”司有盛随即说道。“那还真了不起。”
可是，猎人的天赋法术，和自身的思想、行为都是紧密相关的。如果这个人的目标真的是这样，那么更有可能形成‘领袖’类的法术...强化部下的实力之类的法术。
为什么，会形成幻术呢？
出于猎人的经验，司有盛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不过在之后，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现在，重要的还是‘能否把王赫引诱过来’，说出这种话，可能会打扰这种引诱。
大约三秒后，司有盛感到了几分失望---尽管他做了这么多努力，但王赫还是没过来，显然是不打算亲手狩猎他。
好吧，也许他的法术并不依靠那些情绪...很可惜，但也算正常。
司有盛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了王赫的身影。
他出现在了那个拿着刺刀的叛徒身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司有盛考虑了大约一秒。而后，他一跃而起，抡起巨斧，朝王赫的位置直劈而去。
---
在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季四海决定‘不联系同事们’。
面前的这些‘同事’，可能是王赫的幻术制作出的假人；真正的平海城猎人们，应该各自处于不同的幻境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情报告诉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非但如此，反而会有额外的危险---敌人可能会立刻对自己发动攻击。
说到这个，除了枪械大炮之外，敌人可能还准备了其他攻击手段...不要留在这里比较好。
这样想着，季四海转过身，慢慢的朝外走去。一直走出几百米后，也没有遭到攻击。
他略感到轻松了一些。而后，又继续向前走去。再走出了几百米后，季四海停了下来，回过头，再次看向了之前的区域。
视野中，平海城的猎人们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季四海催动起洞察术，随即看到大量的‘防御类法术能量’仍旧停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意味着，平海城的其他猎人们仍旧停在原地，没有移动，也没有尝试着攻击。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从发现敌人到现在，也过去一段时间了，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原地，不做行动？
难道说，洞察术也出了问题？自己看到的法术能量是假的？
季四海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如果洞察术也出了问题，那么敌人应该早就发现自己，对自己进行攻击了---怎么可能安全的走到这里？
怀疑是必要的，但没必要怀疑太多。幻术可以欺骗眼睛，但是洞察术切实的看到了法术能量的存在，这个做不了假。
那么，平海城的猎人们是都陷入了幻境，因此才留在原地的？
他这样想着，又朝远处走了几十米，然后再次回头。
这一次，异常出现了。
所有平海城猎人身上的防御法术，在瞬间全都消失无踪。而后，大量的炮弹落到平海城猎人们的周围，爆炸了开来。
耀眼的火光，像之前的预言法术中一样亮了起来。在火光中，之前一直呆立不动的行动科猎人们，也像预言中一样---有些受了伤，倒在地上开始大喊大叫；有些掏出了斧子，在胡乱朝周围攻击；有些迈开腿，朝远处奔逃而去。
看着他们，季四海明白了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些平海城猎人调用的防御法术，失效了。
恐怕其他法术也失效了。要不然，他们可以催动起移动法术来逃走，而不是只能用两条腿；可以调用医疗法术来治伤，而不是只能在那里哀嚎；攻击方面，也可以不只用自己‘嫁接’给他们的斧子。
这就是王赫准备的攻击手段吗？他攻击了平海城的特殊空间，让这里的猎人们无法调用法术？然后，这些人就会无法防御枪炮，在简单的攻击下死伤殆尽？
季四海随即注意到了另外一点：在炮火轰击的过程中，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朱城大楼下方那处广场的模样。
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变呢？
季四海想不明白。之后，他也没深究这点，而是又开始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很远处，离开了这处战场。
‘洞察术’始终在发挥作用---一直到他离开附近的区域，在周围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法术能量，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这样的话，就算是度过危机了吧。
季四海这样想着，又在附近躲避了一段时间。等到第二天，才回到平海城，开始收拾残局。
果不其然，平海城分部下方的特殊空间遭到了攻击，被摧毁了。分部的其他财物，也都蒙受了极大的损失。
季四海并不抱怨，而是找到了通讯工具，把‘司有盛带着平海城的猎人们出动，因为指挥失误，遭遇了敌人埋伏，损失惨重’的消息，以及‘接下来敌人可能进一步占领平海城，在这里煽动更多人，发动更大叛乱’的消息都报告给了上级。
听到这样的消息后，上级对季四海下达了‘无论如何要避免这种事发生’的命令。而后，给予了他必要的权限，并且允诺会尽快派人来支援。
季四海随即召集了残余的部下们，开始收拾残局。一段时间后，附近几处分部的援兵到了。季四海和他们密切配合，奋勇战斗，半个月后，终于把叛徒们赶出了平海城。
在这之后，总部派来的援兵也到了。他们发动了进攻朱城的战斗。
一个多月后，他们获胜了。在战斗中，季四海努力积极，立下了不少功劳。依靠过去的积累，以及这段时间新立的功劳，季四海成功击败了所有对手，如愿以偿的代理了分部长。
就任之后第二天，季四海又一次见到了司有盛。
第二百一十二节
原来，在之前的那次战斗中，司有盛并没有死，而只是受了伤，失去了意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慢慢的养伤、恢复。直到现在，完全痊愈了，才又赶回来。
“你这段时间代理的不错，但我现在回来了，把职位还给我吧。”
在司有盛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后，季四海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了虚假的笑容，表示：‘我很佩服你活下来的努力，很高兴能再次看到你，太好了’。
随后，他话风一转，表示‘但职位方面，我没有资格退还’、‘毕竟，这是上级经过考核、选拔，最终决定的’、‘你可以把最近的经历详细汇报上去，由上级来裁定最后怎么办’。
这回答正常来说并不会导致什么问题。但在之后，季四海便看到司有盛大笑起来，然后掏出斧子，从远处纵身一跃，朝自己攻击了过来。
看到对方这样做了之后，季四海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仍旧反应了过来，瞬间便催动了侦查法术，并开始调用一个‘针对物理攻击’的防御法术来抵挡。
他催动侦查法术，并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用，而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总不能在这时候催动预言法术。
在十几年的合作后，季四海早就非常了解司有盛了。这种攻击，用侦查法术去看的话，会发现其它属性。但本质上，其实是完全的物理攻击。
这个防御法术，并不能完全防住这次攻击，自己仍旧会受伤---但也只是轻伤，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里是平海城分部，而自己现在是分部长。大楼里，有很多自己的部下。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一开始抵挡住司有盛的攻击，部下们自然就会赶来，制服他。
司有盛的攻击力很强，但也没有到能够一击就击破防御法术的地步。而就算部下们到的晚一点，自己可以解除对司有盛使用的‘嫁接’法术。
这种解除，会导致‘分享给数十人’的法术力量返回到司有盛的体内---这种返回，并不能给司有盛造成实际性的伤害，但大量法术能量同时返回，那么至少半分钟内，司有盛会陷入混乱，难以行动。
有了这些时间，就可以把部下们都叫过来，制住他了。然后，把司有盛‘可能是被王赫活捉了，投降了敌人才活下来’、‘在叛徒们被剿灭之后，才回到协会来’、‘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击同伴’等情况报告上级、还有那些对司有盛不满的人，也该让他们知道---自己就可以和司有盛做完全、彻底的切割了。
再之后，自己的前途就会减少很多阻碍。只要自己能处理好和上级的关系，又立下一些功劳，那么进入总部，担任更高职位的机会就会很大。
总部有很多强大的猎人，到时候，可以把他们的力量嫁接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时，季四海突然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侦查法术催动成功了，但防御法术并没有调用成功。
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慌。但在之后，看到司有盛仍在空中，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安下心来，再次调用了另一个防御法术。
下一刻，他发现还是没有成功。
这次，不由得季四海不慌张了。而后，他又迅速调用了一个‘移动类法术’，但不知怎的，同样失效了，调用不起来。
特殊空间出问题了？司有盛关闭了那里，然后才来对付自己的？
情急之下，季四海只能尝试解除‘嫁接’法术，让司有盛陷入异常状态。
这种操作很成功。但司有盛，以及他手中的巨斧，都已经很靠近，法术来不及发挥作用了。
利斧劈到脑门的瞬间，季四海脑中浮现出了许多恐慌、紧张、绝望之类的情绪，以及这样一个问题：
刚才说话的时候，司有盛明明站在自己身前，为什么会从远处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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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有盛抡起巨斧，朝‘王赫’劈去的过程中，对方身上亮起了光。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自己的动作很快，但仍旧需要时间，并且动静也不小---在这个过程中，敌人发现、并且做出反应，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那团光，怎么像是侦查法术的光芒？
司有盛并没有用侦查法术，看不到那团光芒的具体属性。但他见过很多次‘季四海催动侦查法术’的光芒，和此刻‘王赫’身边的光芒一模一样。
自己冲过来了，他不用防御法术抵抗，不用移动法术逃走，反而用侦查法术，这正常吗？
难道说，王赫有办法应对自己的攻击？用侦查法术，是想确认自己的攻击线路、威力，然后进行反击？
甚至，出现的这个‘王赫’是假的，是幻象？自己击中它也无所谓？它使用侦查法术，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情况？而后，躲在暗处的王赫就会开始攻击自己？
这样的话，要不要暂停攻击？
一瞬间，司有盛脑子里想了这许多。但在之后，他还是决定继续攻击。
不管这敌人打算采用什么手段，发出的攻击还是不宜停下---自己攻击的时候力度非常大，如果停下，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会非常被动。
要是敌人趁‘自己停下’的机会攻击自己，可是没办法闪避的。
另外，敌人也未必是‘设好陷阱，在等自己入伏’，完全可能只是在‘虚张声势’、‘恐吓自己’....总之，停止攻击的损失远大于收益，绝不能停。
需要考虑的，是攻击之后的后续行为。
落地后，立刻以‘范围最大’的方式吼一声？然后，调用一个侦查法术来确认具体情况？
司有盛想到这里，突然察觉了另外一点：为什么自己想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击中敌人？
从自己的位置冲到王赫的位置，应该就只是一瞬间啊！自己，应该根本来不及想到这些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司有盛再次看向眼前---而后，他看到了季四海。
这位‘平海城情报科长’也正看向自己，身上闪烁着侦查法术的光芒，眼中满是恐惧。
第二百一十三节
原来是这样吗？
自己要攻击的‘王赫’，其实是季四海？王赫用幻术，把季四海变成了他的模样？
想到这里后，司有盛下意识的想要停止攻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巨斧劈中了季四海的头颅，把对方劈成了两半。
季四海他，为什么不用防御法术来抵挡呢？为什么不用移动法术躲开呢？
就算是没注意到，为什么又要用侦查法术呢？
劈开了季四海，自己也被溅了一身血的司有盛看着地上的尸体，脑中迅速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后，他的思路又更为迅速的转移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敌人设下了陷阱，骗自己攻击了季四海；这次误杀很遗憾，但也没办法；接下来并不安全，敌人可能会趁自己杀掉季四海，心神震摄的时候攻击自己...
那么，就应该立刻调用防御法术，准备应对敌人发动的攻击。
想到这里，司有盛就要这么做---但这时，他突然感到了一阵燥热。
并非身体某处，而是全身各处同时出现的燥热感。一开始温度还低，难受，但是可以承受---但接下来，温度变得越来越高。
司有盛想起了季四海用‘嫁接’把自己体内的法术分给部下们时的情况---那时候，也有少量的燥热感，但温度并没有升高到这种地步啊！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自己杀了季四海，‘嫁接’的效果消失了？分出去的力量在回到自己体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想到这里时，司有盛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
队伍发生变故之后，姚盛德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了自己准备的法术。
首先，是对付幻术的法术：活傀术。
启动这个法术后，他的身体会得到强化，攻击力、防御力、速度、感知能力全都会大幅度提升，并且完全不受任何精神类法术的影响，自动寻找并攻击附近的敌人。
但这个法术的负面作用也很大，它无法分辨敌人和自己人，会毫无保留的攻击身边所有的人；它的强化效果只能持续大约三分钟，而这三分钟结束后，使用者将会陷入十五分钟的虚弱期---遭到攻击时会承受更多的伤害，而且意识仍会处于混乱状态---也就是说，仍会攻击身边的人。
姚盛德之所以选用这个法术，是因为这次行动比较匆忙，来不及详细准备。为了更好的做战斗的准备，他安排部下们调用了所有‘能对付幻术’的法术---在这些法术中，活傀术的负面效果最大，所以他自己用了。
在做出选择后，姚盛德详细查看了一下，随即准备了一些其它法术来配合它。
其中一种，叫‘辨识术’。调用后，可以在感知中确认友方成员和敌方成员，并进行一定程度的筛选。
在使用‘活傀术’之前使用它，选择忽视‘所有友方成员’，就可以只搜寻敌人，然后发起攻击了。
还有一种，叫‘石肤术’。这种法术，可以极大程度上增强自身的防御力，负面作用是会降低行动速度。
把石肤术和一种‘在一段时间后调用特定法术’的预设术一起使用，就可以在活傀术的提升结束后，调用石肤术，从而避免‘胡乱攻击周围人’的效果。
现在，敌人发动了攻击，那么，施放这些法术或许正合适---不管使用幻术的敌人藏在哪里，自己都能感知到对方，然后去攻击对方。
但姚盛德虽然产生了这种想法，确并没有没立刻催动这种法术---因为部下们之中，有些因为催动远行术而消耗过度，需要保护；有些可能是之前在光团里睡糊涂了，满脸懵懂，需要下达命令。
姚盛德看了看一旁的司有盛和季四海，看他们都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便朝部下们挥了挥手，喊了起来。
“列队！迎敌！”
在他下达这样的命令后，大部分部下都迅速的都反应了过来。而后，所有行动科成员都调用了之前准备好的‘防御精神类攻击’的法术，然后拿出武器，列成了一支半圆形的队伍。
因为远行术而消耗过度的成员们被保护在中间，喜欢攻击的成员站在圆弧顶和两侧。看到部下们列队完毕后，姚盛德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不管什么敌人来了，我们都不怕！
他这样想着时，眼角中看到了一名‘队伍之外’的部下---不是别人，正是金晓楼。
“小金？”姚盛德诧异的看向对方。“怎么不进队伍？”
金晓楼看向他。“之前我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一会儿打起来，我十有八九会死。”
姚盛德摇了摇头。“不会。站到队伍里面去，大家会保护你的。”
“暂时会。”金晓楼说。“但战斗持续一段时间后，他们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可能还保护我们呢？”
听到这话后，队伍里其他一些‘之前催动远行术’的猎人也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不会的！”姚盛德随即提高了声调，这样坚持道。“大家是同伴！我们绝不抛弃同伴！”
“之前，大家一起战斗过多少次了？我们从没有抛弃过任何同伴！以后也决不会！”
说完这些话，他看向一旁的司有盛和季四海，希望他们两个也站出来，说点鼓舞士气的话。
但在之后，司有盛和季四海却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几秒后，金晓楼又开口了：
“您确实不会，但他们会。司部长也好，季科长也好，都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在他这样说完后，司有盛和季四海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辩解的意思。
见他们这样，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有些猎人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现在，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投降。”金晓楼又开口道。“敌人一直在宣传‘追求正义’。这样的人，不会滥杀投降者。”
“你疯了吗！”姚盛德看向金晓楼，这样怒斥道。“我们是协会成员！敌人只是叛徒！”
“但他很强。”金晓楼举起右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幻术有多强？”
第二百一十四节
在金晓楼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平海城的猎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上金黄色的圆月。
姚盛德也抬起头，看了它一眼。
确实，这轮圆月，怎么看都是个高阶法术，庞大的法术能量正不停的从里面散逸出来，作用于他们周围。
但是，这并不是放弃的理由。姚盛德进入协会已经很久了，战斗的次数也很多了。之前在场景里，他也曾多次遭遇过强大的、看似难以战胜的敌人---但最终胜利的，都是己方。
金晓楼说这些话，姚盛德并非不能理解---由于之前的待遇，他对司部长和季四海不满；在催动远行术的过程中，他耗尽了体力；看到敌人释放了这么强大的法术，他心生恐惧。
但姚盛德绝不认同。而后，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
杀了金晓楼？
这样做很残忍，也不公平。但在金晓楼说了这些话之后，这样做是有必要的。
想到这里后，姚盛德转向身旁，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司有盛---虽然应该杀他，但在没得到命令的情况下，自己也不能不下手。
之后，他没找到司有盛在哪---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与司有盛一起消失的，还有季四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遭到攻击了吗？敌人这么强，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干掉司有盛和季四海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姚盛德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也许金晓楼说的是对的，投降才是出路’的想法。
但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姚盛德咬紧牙关，重新坚定了起来。
敌人擅长用幻术。也许，司有盛和季四海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自己陷入了幻术的作用中，看不到他们了；
说要投降的金晓楼，可能也未必是真正的金晓楼，而只是敌人用幻术制造出来的。
对，这都是有可能的！
姚盛德这样想着，再次看向身旁的其他部下。
金晓楼仍旧在讲那些‘投降’的蠢话；其他部下中，少数露出了认同的表情，更多的则仍旧坚定...
姚盛德没有再等待，直接按照之前的准备，催动了自己准备好的法术。
在催动成功的下一秒，他骤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就好像，压在身体和灵魂上的重担都被挪走了一般。
一时间，姚盛德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并没有遭到攻击，是什么压在身上呢？
在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他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看‘自己正在做什么’。但在之后，尽管察觉到了一些身体的移动，身边法术能量的涌动，但意识却变得模糊了。
他没有感受到自己做出了什么行动。整个意识，像是陷入了梦境中一般，看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和同伴嬉戏的自己；小学的时候离开教室，偷偷出去玩的自己；初中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被父亲痛打的自己；再后来，进入猎人学校，对‘狩猎穿越者’这件事产生兴趣，开始认真学习的自己。
虽然如此，但由于过去的基础不好，成绩还是没能跟上；天赋方面，也被认定为‘不足’。
在自己灰心失望的时候，父亲托了关系，帮自己进入协会。然后，自己进入了行动科，遇到了司有盛科长。
出乎意料的，司科长把力量分给了自己，分给了大家。就算天赋不足，自己仍成了强大的猎人，完成了多次狩猎；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表现出色，经常被委以重任；司科长晋升为分部长之后，自己当上了行动科长。
所有的这一切，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用的法术，感觉它们好像都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产生这样的感觉时，姚盛德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巨斧劈中了敌人---似乎是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砍掉了其一条手臂。
大量的鲜血，正不停的从断口处涌出来。姚盛德注视了这些鲜血片刻，看向了被击中的敌人。
正是王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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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一些的时候
董轩开着一辆越野车，载着王赫、顾名、以及其他两名‘猎人进步组织’的成员，停在了一处山坡上。
下车后，他们先是看向了不远处的迷雾，然后又抬起头，看向迷雾上方那轮金黄色的圆月。
纵然是新人，他们仍旧感受到了其中溢出来的强大法术能量。而后，顾名转向‘正看着迷雾’的王赫：“这就是您的幻术？”
王赫仍看着前方的迷雾：“对。”
在场诸人都发出了惊叹声。而后，董轩开口了：
“您是在平海城周围都做了布置，不管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来，都能发现他们？”
“先发现，再困住。”王赫仍看着迷雾，随口答道。“然后我们赶过来。”
“那...这法术到底有多强？”董轩诧异道。“您到底是怎么催动这么强大的法术？”
这次，王赫转过身，看向了他。
“抱歉，我不该问...”片刻之后，董轩低下头，有些惶恐的说道。“这是您的秘密吧。”
“不。”王赫看看董轩，又看看其他人。“有些猎人会把这种事当成秘密，但对我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猜，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催动了这样强大的法术，却没有疲惫的模样’？”
“对...”董轩说。“是这样的。”
“因为支撑这个法术运行的，并不是我，而是里面的敌人。”王赫说。“所以，它只会较少的消耗我的体力，更大程度上是在消耗敌人的体力。”
“消耗敌人的体力？”旁边，顾名吓了一跳。“可是....”
“在场景里的时候，我就是这么狩猎的。”王赫说。“猎物们做出的行动，大部分都出于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我，只不过是稍微在关键时刻加以改变和引导而已。”
“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效果差不多’的法术吧。在它对敌人们发挥作用之后，出现在这些人面前的大部分幻象，都是由他们自己的思维、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恐惧形成的。”
“所以，我不会累。”
第二百一十五节
在王赫说出了这些话之后，几名部下都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如果这些话是真的，就意味着王赫能‘长时间催动这种大范围、威力极强的法术’；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用类似的方式进行狩猎，获得强大的法术。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这点，他们脸上的惊讶转变成了兴奋。
这时，王赫再度开口了：
“猎人在前几个场景狩猎时，自身思维的方式、采取的行动，都对形成法术很重要。你们现在都还没通过几个场景，调整狩猎方式还来得及。”
“世界的运行自有其规律，不同的人自有其行为和诉求。尊重这些，不要去过度操纵他们，而是顺应人们的行为，然后在关键时刻，做出重要的改变。”
“在狩猎中这样做，你们应该也有机会形成‘利用敌人力量’的法术。”
在听到这些话后，顾名等人看起来更为兴奋了。但与他们不同，董轩脸上露出了忧色。
“您打算把这些也告诉大家？”
“对。”王赫说。“把这些知识传播开，让更多的人知道、利用，是正确的、该做的事情。”
“这次胜利之后，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加入我们。到时候，我会把这些知识汇总好，公布给大家。”
董轩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重了。“可是，有些人可能会背叛...”
“不管您怎么对他们好，告诉他们多少有用的知识，帮他们变得多强，这些人仍旧不会忠诚，不会想跟您追求公平...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
王赫笑了起来。“但也会有你们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向了远处，眼神凝重了几分。
几秒后，王赫又回过头，对部下们开口了：
“有些人，确实像你说的一样，并不会感谢我，知道这些后也不会做好事---但也会有你们这样，愿意团结起来、奋勇抗争的人。”
“把知识共享出来，你们这样的人能变得更强，那就很好嘛。”
董轩皱起眉，像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您肯分享宝贵的经验，这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您先设置一些考核，通过考核的人才能学习这些...会不会更好？”
“这样的话，大家也会更珍惜从您这里学到的内容...”
王赫笑了起来：“这想法也不坏。”
“以后，这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你...”
他们这样聊着的时候，旁边响起了风声。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双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朝他们的方向直劈而来。
意识到这点后，这些人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应，有的想要躲避，有的想要掏枪，有的想要催动法术。
但敌人的速度太快了，在他们完成想要的动作之前，王赫被劈中了。
在被劈中之前，王赫的身上闪过了一道光芒，位置出现了少许的移动。但在之后，他的一条手臂仍旧应声而落。
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王赫脸上略微露出了几分痛苦的神色。接下来，攻击者---姚盛德又举起斧头，再次劈向王赫。
但这一次，在他击中之前，王赫的身影便变得透明，继而消散了开来。
接着，周围的其它几人也都相继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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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盛德站在那里，眼中恢复了几分清醒。
怎么回事？时间到了吗？
姚盛德这样想着，随即看到了脚下的血迹。而后，一些‘劈中敌人的肩膀，砍断了敌人手臂’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正常来说，自己都是对准脑壳劈的。为什么只劈中了肩膀？
是敌人的移动类法术吗？在即将被劈中的瞬间，躲开了？
又或者，是敌人用什么法术干扰了自己，让自己劈歪了？
姚盛德这样想着，看了一下时间。
还没到三分钟。自己体内因为‘活傀术’而增强的力量也还在。但是，意识却清醒过来了。
姚盛德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仍旧不能控制身体。
他觉得有些困惑。
是敌人干扰了自己的法术？所以，攻击劈歪了，自己也提前清醒过来了？
但是，干扰的效果有限？所以，因法术而获得的力量还在？但自己却仍旧不能动？
在这个情况下，自己能否利用活傀术带来的感知能力和战斗力，继续去杀死敌人？
姚盛德这样想着，查看了一下体内法术的运行情况。
活傀术和辨识术仍在发挥作用。但自己提前调用的其它法术，石肤术、预设术...都失去了效果。
这..也是因为敌人的干扰吗？
姚盛德随即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敌人攻击了平海城的特殊空间。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应该也会出现‘已经调用的法术，仍旧可以使用；没调用的法术，不能用了’的情况。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姚盛德这样想着，下意识的想要调用一个侦查类法术来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几秒后，调用失败了。
难道说，特殊空间真的被攻击了？还是说，敌人的‘干扰’法术，效果就是让自己无法调用法术？
在姚盛德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又动了起来。
姚盛德吓了一跳，想要操控自己的身体，却仍旧控制不住。
活傀术还在发挥作用？它仍像之前一样，操纵自己的身体，感知周围的敌人，然后自动攻击？
姚盛德这样想着时，在前方感知到了一些人。
他仔细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同伴，平海城的猎人们。
等等！活傀术不会操纵自己去攻击他们吧！
姚盛德产生了这样的担心后，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他没能成功，活傀术仍旧在发挥作用，身体仍旧在向前走。
慌乱间，姚盛德眼前闪过一片血色。他惊讶的看向前方，随即看到了这样一幕：
司有盛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巨斧，满身是血。在他面前，是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平海城猎人。
姚盛德还没弄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就看到司有盛又跳了起来，挥起斧子，将其砍向旁边的另一个平海城猎人。
第二百一十六节
“我没有问题。”
从眩晕状态中恢复过来后，司有盛第一时间在心中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
说完后，他产生了一种‘好像有什么东西涌进了自己身体’的感觉。然后，就是难以忍受的燥热。
司有盛撕开了外套，丢到一旁。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这个人好像叫季四海？看伤口，应该是被自己杀掉的吧。
自己为什么要杀他来着？嗯...想不起来了。
这时，司有盛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而后，他停止了思考，迈开腿，朝前走去。
“我没有问题。”走出几步后，他张开嘴，口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说出这句话后，司有盛加快了速度，更快的向前走去。
走出几十步后，一些问题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要去哪里来着？要做什么来着？
司有盛想不起来。而后，他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回想，费了好大力气后，终于想到了一些。
似乎是...有个叫王赫的人发动了叛变；自己来到这里，就是要剿灭叛徒，杀死这个人。
想到这里后，‘王赫’的面容在他的意识里浮现出来。
很好，找到这个人，杀掉，就可以了。
司有盛这样想着，‘嘿嘿’笑了几声。
下一秒，他看到了‘王赫’。
在进行更多的思考之前，司有盛已经动了起来，手中亮出了巨斧，冲到面前的‘王赫’身前，用力劈下。
这个‘王赫’当即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他一身。
司有盛擦了擦脸上的血，心中略感意外。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嗯...也许本来就应该这样。自己很强，而敌人只是个会用点小手段的新手猎人...
司有盛这样想着，随即感觉到‘更多的东西’涌进了自己身体里。
这次，身体没有出现更大程度的燥热。但在情绪上，他更为烦躁了，很多地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烦死了！
司有盛这样感觉这，随即听到耳边响起了可恶的吵闹声。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些人影。
其中几个，正在王赫的尸体旁哭嚎；另外几个，在朝自己叫嚷---像是在指责自己。
是王赫的部下吗？其他的叛徒？
这想法浮现出来的瞬间，司有盛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掏出并投掷了一柄飞斧，砍中了一个‘王赫部下’的脑袋；同时，自己也掏出巨斧，冲上前去，一斧一个，把其余的‘叛徒’统统砍成了两半。
敌人并没有做出有效的反抗，战斗很快结束了。而后，司有盛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轻松了许多。
王赫死了，王赫的部下也死了。这次叛乱，就到此为止了吧。
自己立下了大功，应该能得到晋升和奖赏吧。
想到这种可能，司有盛感觉到了极大的愉悦。而后，一些过去的‘愉悦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那次，他在路过某个酒店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在做‘我很厉害，我很牛逼，我很了不起’之类的吹嘘。
司有盛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听到有人吹牛，让他很不舒服---别人惯他们毛病，自己可不惯！
于是司有盛就冲进酒店，把这几个人拎了起来，各自痛打了一顿。在这个过程中，这几个人手下的保镖还想救他们，随即被自己统统打翻，丢了出去！
大快人心！酣畅淋漓啊！哈哈哈哈！
司有盛想到这件事，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而后，一些阴翳、不怎么好的记忆，想要涌进他的脑海，被他统统赶了出去。
自己已经完成了狩猎，立下了功劳，肯定就得到晋升和奖赏！
没问题的！
这样‘舒服’了一会儿后，司有盛再次向前走去。
而后，他看到了又一个‘王赫’。
司有盛当即举起巨斧。但这次，他并没有立刻劈下，而是犹豫了片刻。
怎么感觉，好像已经杀掉他了？
是自己记错了吗？可是...
在司有盛这样犹豫的时候，面前的王赫发出了声音，喊了些什么。
在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后，周围又出现了其余的一些叛徒，看动作，像是要攻击自己。
嗯，应该是记错了，自己没攻击过这些叛徒...只是‘预想了一下攻击他们’。
司有盛这样想着，举起巨斧，冲上前去，几秒内，又杀掉了这一群‘王赫和他的部下’。
同样没费什么力气。这些叛徒，看起来气势汹汹，战斗的时候喜欢冲到自己身前，但打起来却脆弱无比，基本都是碰一下就死。
不太聪明...不过也正常，这些人选择叛变，可能本来就不是很聪明。
不管怎么说，这次总算是把叛徒都剿灭了吧。
司有盛觉得有些累。
身上的燥热不那么严重了。但在同时，却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疲惫。
虽然战斗不太激烈，但挥动斧子的次数也很多了，累一点也正常...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吧。
这样想着，他坐了下去。
下一刻，司有盛又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似乎在那里叫嚷着什么，但司有盛听不清，也不想听。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对方手中握着的巨斧上。
而后，对方动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巨斧，朝自己劈了过来。司有盛随即也跳起来，举起巨斧，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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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柄巨斧的斧刃砍在一起，斧刃上迸出了火花。
双方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在之后，也分别摆出了同样的姿势，各自发动了下一次的攻击。
只是，司有盛面无表情，而姚盛德早已是满脸泪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看到司有盛杀死了这么多平海城的猎人后，被‘活傀术’操纵着身体战斗，但恢复了意识，也能说话的姚盛德高声质疑着。
他不明白，司有盛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是陷入幻术，难道司有盛就一直没有察觉吗？在杀害了这么多同伴之后，难道他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吗？
想到这里，姚盛德的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出来，面孔也扭曲成了一个非常难看的模样。
下一刻，他们手中的巨斧又劈在了一起。
第二百一十七节
这一次，姚盛德略微处于了下风。
注意到这点后，他迅速收敛了情绪，停止了哭泣。
本来，自己的战斗力就不如司部长。现在，活傀术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效果在下降。
如果在剩余的时间内自己不能做出有效的行动，就也和大家一样，会被司有盛杀掉。
对这种前景的恐惧，暂时压倒了心中的悲伤。而后，姚盛德再次尝试了对数种法术的调用。
仍旧全部失败。而后，他看向周围的一切，拼命思索起‘可行的做法’来。
司有盛杀死大家的过程中，是不是把他们都当成了敌人？此刻，在司有盛眼中，自己会不会也是敌人的模样？
大家喊出的话，自己之前喊出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没听到？
如果司有盛是被幻术深度影响了，无法控制自己，才做出这些来...那么，有没有办法能帮他摆脱幻术？
疼痛？给司部长造成一定的伤口，能有效吗？
可能没有。路上，大家也讨论过‘能否用伤口摆脱幻术’的问题，结论是‘低级的幻术也许可以，但如果遇到高级的幻术，轻微的痛觉是没用的’。
姚盛德这样思索的过程中，身体由‘活傀术’操纵着，和司有盛的武器又交错了一次。
这次，他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手中的巨斧险些脱手。
再碰撞几次后，就怎么都撑不住了。
但现在调用不了其他法术，唯一能用的也只有战斧和飞斧...而活傀术操纵着自己的身体，想做特定的攻击，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姚盛德闭上了眼睛，心中几乎绝望了。
也许，这就是命。
大家都是在进入平海城，跟随司部长之后开始变强的；现在，死在司部长手里，也算是有个结果吧。
但是，司部长并不是因为恨大家才动手的啊！他应该是被幻术误导、迷惑、欺骗了啊！
想到这里，姚盛德心中更不甘了。
下一刻，也许是这种不甘发挥了作用，他突然感觉身体变暖了一些。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姚盛德下意识动了动手指---随即发现，触感回来了。
自己能控制身体了！
活傀术对自己的增强还有半分钟。之前，它就已经被敌人影响了，导致自己恢复了意识。到现在，自己恢复行动能力也是正常的。
时间到了之后，自己将虚弱至极。但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战斗---说不定有机会唤醒司部长！
想到这种可能，姚盛德产生了一种使命感---也许，自己能清醒过来，能在最后的时候自主行动，就是命运在安排自己这么做！
虽然如此，但他一时也想不到‘确定能唤醒司有盛’的方法。
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于是，姚盛德打算执行之前的策略：打伤司有盛。
用手中的巨斧和司有盛拼一下，脱手也无所谓---顺势丢掉它，然后掏出飞斧，砍向司有盛的腿部。
如果司有盛没有因为受伤而清醒，仍旧选择攻击自己，那就死吧。
姚盛德下定了决心。而后，他举起巨斧，朝又一次攻击而来的司有盛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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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两柄巨斧又一次碰在了一起。
斧身相触的瞬间，姚盛德手中的巨斧被击飞了。同时，他让开位置，掏出了一柄飞斧，侧过身，朝司有盛丢去。
司有盛迅速做出了反应，身体一扭，避开了飞斧。同时，手中的巨斧继续朝姚盛德砍去。
一秒后，斧刃从侧面劈进了姚盛德的腹部。
赢了。
司有盛看到巨斧击中了对方，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下一刻，姚盛德掷出的飞斧击中了他的膝盖。
伤并不重。但由于攻击的位置和产生的疼痛，司有盛的身形又晃了一下。而后，他没能稳住，松开了巨斧，自己也跌倒了。
倒下去的时候，他碰到了自己的斧子，腹部正好碰到了斧刃，被切开了。而后，司有盛连续发出了许多声惨叫，想要挣扎，却没能挣扎起来。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十几秒后，大量的鲜血从司有盛伤口里涌出来时，身旁响起了一个他不久前听过的声音。
司有盛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右肩裹着绷带，左手拿着断臂的人。再细看时，正是王赫。
“你...”
“看来，结束了。”王赫走到司有盛身前，仔细审视着他。“我赢了。”
“这次狩猎，说真的，发生的意外情况还真是多...”
“不过，作为胜利者，倒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王赫说到这里时，司有盛突然张开嘴，吼了出来。
“破！！！”
这记吼声的威力相当强，司有盛周围的地面出现了多处碎裂，平海城猎人们的尸骸纷纷化为碎末---就连一旁还在挣扎，尚有一口气的姚盛德，大半个身体也都破碎了开来。
在被吼声波及到之后，王赫的身影也消散了。但接下来，在吼声平息后，他又再次从远处走来。
“以这个技能的杀伤力而论，确实很强。但你不会以为：你受伤了，我就真的会出现在你面前，给你垂死反扑的机会吧。”
司有盛看着王赫，一幅‘很想再吼一嗓子’的模样。但在之后，他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没有这么做。
“很好。”王赫随即说道。“现在似乎可以交流了？”
“第一个问题：这次战斗中，平海城的猎人全都是死在你手里的。做出这种事之后，你痛苦吗？”
司有盛哼了一声：“我没想杀他们！是被你害的。”
“嗯...”王赫沉吟了片刻，没有说‘你看到的幻象，我确实做了某些修改和调整，但本质上，大部分内容其实是以你自己的意识为主’之类的话。
而后，他这样对司有盛开口了：“如果你不带着他们来攻击我，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么，第二个问题：对于带人来攻击我这件事，你后悔吗？”
这次，司有盛没做声。
王赫：“第三个问题。你愿意投降，为我效力吗？”
听到这个问题，司有盛啐了一口。“效力？就凭你？”
“我的队伍现在确实没那么强。”王赫说。“但从长远来说，前景还是比较可观的。”
“其他一些协会高级官员，嗯...也不排斥为我们效力。”
“这没有可能。”司有盛断然拒绝道。“绝无可能。”
王赫看着他，并没有说‘之前我在朱城之所以能胜利，就是因为朱福天帮忙’、‘在他看来，我是比较有前途的’之类的话。
“那，总有个理由吧？”他这样说道。
司有盛哼了一声。“暂时获得了一点胜利，就真以为有机会了？”
“事情变成这样，纯粹是意外！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交战，你根本不可能赢！”
说着，他看向了身下的斧子。“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开战，你能赢也完全是侥幸！是意外！是偶然！”
王赫笑了笑，没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作合适的引导、恰当的布置，也是很辛苦的’、‘你动手杀他们、你磕在斧刃上，这些的确是偶然；但我的幻术已经运作了很久，汲取了你们大部分的精力。就算你不动手杀他们，终究也无法逃脱，你们的失败是必然’之类的话。
司有盛继续开口了：“你对协会根本一无所知！你对猎人完全都不了解！”
王赫：“这个...也许是这样吧。”
“但是，要干掉敌人的话，大部分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多了解敌人。”
“以前，确实有很多人认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但这个时代，大家更认同‘干掉你，与你何关’的道理。”
“时代变了嘛...”
王赫看起来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司有盛已经撑不住了，垂下头，停止了呼吸。
看到这一幕，王赫笑了笑，随即抬起头，看向远方。
而后，他又看向了自己的伤口，露出了‘很痛’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八节
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后，王赫带着部下们开始了后续的工作。
他们先是收拾了司有盛等人的尸体，回到了平海城。而后，王赫花了一点时间治好了手臂的伤势，然后召集了平海城的许多居民，为失败者举办了葬礼。
在将司有盛、季四海等人的尸体草草下葬了之后，王赫站到了人群前，讲述了自己‘本来没打算攻击平海城，但平海城的猎人想要攻击自己。于是自己抓住机会，反过来突袭空虚的平海城，然后利用敌人回援的时机，全歼敌人’的做法。
说完这些后，他开始批判猎人协会，讲述了‘脑满肠肥的官员，为虎作伥的中层，贪婪蠢笨的助手’、‘在学习过程中付出了极大代价，在狩猎中承受着最大危险，却被拿走九成收益的猎人’等情况。
这些话的效果不错。确认了人群的情绪后，王赫进一步公布了‘猎人进步组织’的政策---要追求更多的公平、进步；要教导猎人们更多的狩猎技巧，更多的交流机会，完成更多的狩猎，等等。
讲述完这些后，王赫指挥着部下们，就地开始了人员招募工作。
这次，招募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许多平海城的猎人和学员，非常踊跃的加入了‘猎人进步组织’。
在完成这项工作后，王赫把具体的过程传回了朱城。接下来，在朱福天的主持下，朱城的成员们也开始招募和吸纳猎人和学员们加入。
队伍扩大当然是好事。但对这支‘在连续获得胜利后急速扩大’的队伍来说，问题变多了。财政、宣传、人事、组织、训练...各个方面的工作，都要从头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赫和朱福天就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了许多次交流。
在讨论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决定支付给加入队伍的人工资。至于资金来源，一方面利用最近的胜利，通过两座城市里的银行和其它渠道借钱；一方面组织猎人进入场景狩猎，将狩猎收获的全部收入都纳入组织金库。
在宣传方面，一方面仍旧要全面批判协会的种种恶习，官员的贪婪、助手的残忍；另一方面要宣传己方‘追求公平’、‘努力进步’的诉求，以及‘能打胜仗’的实力，过去‘切实获得胜利’的事迹。
在人事方面，他们一致同意优先提拔在之前的战斗中立下功劳的人，然后是表现积极的人。朱福天提议‘不要直接任命，而只是让人暂时代理，等到通过考验再转正’，王赫同意了。
在决定了这些后，他们没有进行更多的讨论，而是决定‘逐步推进，遇到问题再想办法’。
在进行了这样的商讨后，王赫开始了第一项工作。他叫来了董轩，安排对方‘挑选一些合适的人，然后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思路进入场景进行狩猎’。
董轩花了一些时间，从新加入的成员中挑选到了一些合适的人。而后，王赫教导了这些人‘自己狩猎的思路’，安排他们进入了合适的场景。
在这之后，他把‘带着新人们训练，挑选其中有才能的人’的工作交给了董轩、顾名等人。自己则开始邀请一些平海城的媒体人员、银行人员、官员来分部大楼，就各方面的工作进行会谈。
由于之前的多场胜利，这些人大都不敢拒绝王赫的邀请。到来后，他们对王赫的态度也都非常恭敬。
王赫也没有对他们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对于银行，他没有要求太大的数目，也同意把原本‘平海城分部’的一些财产当做抵押品；对于媒体，他同意了‘安排一些人带着武器驻扎在大楼外面’的要求，以便之后这些媒体可以有合适的解释。
在王赫这样做了之后，借到了不少钱，也得到了大部分媒体‘配合宣传’的许诺。
几天后，之前王赫派去狩猎的队伍回来了。确认了一下他们狩猎的过程和成果后，王赫在一处礼堂里召集了平海城新加入的数千名成员，开始讲述‘狩猎’的问题。
“我们的猎物，穿越者们，在智力、才能、战斗力等方面其实并不差。如果我们直接跟他们硬碰硬的去战斗，会有不小的危险。”
“但这些人，普遍具备一个显著的特点：过度自私。”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将自己视作命运的主人。认为自己的成功和别人的失败都是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就算什么都不需要做，仍旧可以获得很多机会、很多好处。”
“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而产生这种想法，无论他们掌握了什么样的法术---我们在狩猎的过程中都可以利用他们这样的特点。”
“不然就亏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哄笑声。
王赫：“具体该怎么做呢？”
“就像前几天被派进场景里的队伍一样。他们成功的利用了‘穿越者’的缺点，狩猎了对方。”
这样说着，他把之前去狩猎的几名猎人唤上台来，让他们讲述‘狩猎的过程’。
其中的学员A先讲了起来---他们进入的，是一个都市类的场景，在找到目标穿越者之后，弄了一箱假钞，在里面放了炸弹，然后演了一出‘黑帮火并，不小心丢了箱子’的戏。
在看到这出戏之后，那个穿越者就抓住机会，抢走了箱子---而后，尽管多次被意外打断，尽管他们的工作做的不是很好，留下了一些漏洞，但这个穿越者还是打开了箱子，引爆了炸弹，被炸死了。
“他看见那些钱，眼神就变了。”学员A这样说着，看向王赫。“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王队长说他们贪心，这话太对了。课本上说，这种穿越者，是有运气庇护的。但在他们看到好处，兴奋起来之后，他们自己的贪心会摧毁身上所有的运气，谁都拦不住他们去死。”
“毕竟，是他们自己选的。”旁边的学员B说道。
学员C：“然后，我们狩猎成功，提升实力，获得回报...”
“然后统统上缴，自己一分也拿不到。”人群中，突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第二百一十九节
这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董轩随即站了起来，满脸怒意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发言者。
下一刻，王赫开口了：
“大家把狩猎的收入上缴，然后我们的队伍可以用这些钱来购买教材、法术，租用场地来训练，以及支付大家的工资。”
“一个人拿到钱，可以去享受，可以去舒适---但也要面对外界的敌意和压榨；但一支队伍拿到钱，就可以更好的交流分享经验，增强大家的实力，让我们获得成功，让大家得到更多。”
“这不是很好吗？”
人群中稍微响起了一些赞同声。
王赫：“而完全任由贪欲驱使，满脑子‘自己的好处就是自己的，一点也不能分给别人’的想法...正好和我们的猎物，那些穿越者们一模一样。”
“而且，他们还有好运庇护，我们可没有这个。”
人群中，更多的人露出了认同的眼神。
王赫：“重视这支队伍，重视身边的同伴，多多交流，一起成长。这样，更安全，更有机会完成狩猎，最后得到的会更多。”
这样说着，他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人群。
“有些人也许并不会在意我现在刚才的话，仍旧会像之前一样自私，只想着自己，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我相信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过去协会长久的欺骗、错误的宣传，以及社会上，身边人表现出的恶习---所有这些对他们的影响。”
“这是不对的，应该纠正的。人人心中都有善意，也都有恶意。我希望你们，能把心中的善意留给彼此，把恶意留给外部的敌人。”
“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组成一支强大的、团结的队伍，会去赢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把我们这个所处的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
说完这些，他停了下来。几秒后，坐在前排的几个人鼓起了掌。
再之后，是响彻全场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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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王赫回到了办公室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考虑着当前需要面对的问题。
新加入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猎人进步组织’最近接连的胜利而加入。忠诚什么的，不怎么存在。
对于这个‘能获得胜利的组织’，他们的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敬畏；但与此同时，协会的阴影仍旧高高笼罩。
在他们看来，‘猎人进步组织’仍旧能获得一些胜利，因此值得加入，以便获得一些好处；在这种时候，教导他们‘狩猎的技巧’，组织成功的狩猎，他们会很高兴，也会产生‘感激’的情绪---但忠诚，并不会因此而产生。
如果己方开始出现失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迅速离开，以免遭受损失。因此，在听到‘上缴狩猎的收入’这种要求时，这些人产生不满情绪也是正常的。
但只要自己坚持，他们不敢反对。而这笔‘狩猎的收入’，就是第一批‘沉没成本’。
在付出了这种成本后，他们看待‘猎人进步组织’的眼光就会发生变化。而之后，只要这些人在队伍里多待一段时间...只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自己一方面秉持公正，一方面带着他们获得更多的胜利，那么很多人会逐渐忘掉原本的目的，习惯于待在这支队伍里。
呵呵，‘习惯’可是很可怕的东西。
接下来，应该对所有这些新人进行培训，然后把他们送进场景里，让他们完成狩猎。
单纯听别人说，效果是较差的。但只要在亲身在场景里狩猎几次，看到‘自私贪婪的穿越者多么容易击杀’，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厌恶这种‘过度自私’的行为。
这种厌恶，加上之前付出的‘沉没成本’，他们会逐渐更重视这支队伍，更快的融入进来。
想到这里，王赫拿起面前的本子，划了个对号。而后，转而考虑起更高层次的，关于‘善恶’的问题来。
对于人数较多的群体来说，善意意味着队伍内部的团结、合作、互相帮助；恶意意味着对外的勇气、进取心、侵略性。
缺乏善意，意味着队伍分崩离析、勾心斗角、互相猜忌、四分五裂；缺乏恶意，意味着队伍不思进取、腐朽呆滞、贪图享乐、内斗成风。
理想状态下，当然是‘己方队伍里的人，把善意留给同伴，把恶意留给敌人’。但是现实中，这种诉求不是那么容易实现。
历史上有一些比较成功的做法...有人利用血缘来凝聚队伍；有人用神明、忏悔体系来包容和谅解人群中的野性和恶意。
这些做法都很好，但有的需要很长的时间，有的负面作用很大。
要快速而简单的形成凝聚力，一个很好的工具是‘共同的敌人’。当前阶段，可以用协会这个‘腐朽邪恶的对象’、‘共同的敌人’来团结大家...
呃，效果未必好。
是的，这么做的话，敌人越邪恶、残暴、疯狂，要团结的对象越贫穷、越痛苦---团结就越容易实现。
而现在，猎人协会还没到那个地步，底层的平民也没被逼到墙角。
矛盾尚未激化，也就难以用‘对敌人的不满，甚至仇恨’来获取正当性，团结队伍。那么，深入开拓场景？利用这方面的利益来凝聚队伍？
王赫想了一下，皱了皱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分享技巧、多做交流，带着大家‘更高效的狩猎各处场景的穿越者’---这些在前期阶段是可以做到的，队伍也是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得到锻炼和扩张的。
但是，这种做法的效果也有其极限。虽然说，不管什么难度的任务，大部分穿越者的自私、蠢笨、情绪化不会改变...但在队伍中的成员们成长起来，开始进入中等难度、高难度的场景后，狩猎的工作就不是那么好做了。
第二百二十节
那些中阶场景里，有的穿越者可以反复回溯时间；有的穿越者面前会出现‘旱涝保收’的选项，做出选择就可以了。
高阶场景里的情况则更为严重，有些穿越者具备超出常人的视野，可以轻易发现暗中的敌人，然后加以利用；有些穿越者极度谨慎小心，难以被发现---更糟的是，在猎人们进入的时候，高阶难度场景里的穿越者已经成长到了相当的程度。
初入者的贪婪，和成长起来的强者的贪婪---是差异极大的。想要再用简单的陷阱来狩猎已经成长起来的穿越者，基本上没可能。
当然，猎人们也会成长，会对场景、狩猎都产生更多的了解，掌握的法术也变得更强---但从‘团结’的角度看来，这未必是好事。
王赫这样想着一会儿，暂时搁置了这个问题---现在队伍里还是以新手居多，要成长到‘进入中高阶场景’的地步，需要较长的时间。
接下来，大量让他们进入场景？
某些人说不定会很快成长起来---然后，这些成长起来的人也许会‘认为其他人拖后腿’，然后想要离开队伍，自己拿好处。
恐怕，协会的老成员们对‘新人’采取的某些做法，也是因为他们的这种情况。
现在，这不是坏事。如果协会能痛揍那些‘离开的人’，这些人也许还会回来；如果协会那些人能杀掉某些‘怀着野心离开’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宣传材料---剩下的人在选择离开前，会更仔细的斟酌。
接下来，这是需要处理的主要工作。
王赫这样想了一回，思路转移到了‘一边进行开拓，一边利用敌人’上。
现在正在进行训练的新人们，互相之间应该也发生了一些冲突---人和人在一起，为了某些事情合作，这个过程中，就必然会出现竞争、摩擦、冲突、争执。
这种事，没必要去压制---在矛盾激化前，为他们找到共同的敌人，他们自然就会忽略较小的冲突，而在更大的程度上合作。
让他们尽快跟协会发生冲突？
在自己拿下朱城、平海城之后，协会的猎人们会怎么做？附近那些分部，六叶城、黑城的协会猎人，会发动攻击吗？
王赫想了一下，觉得几率不大。而后，他拿起电话，联系上了马野原。
“之前那些俘虏，你审过了吗？”
“审好了。”马野原说。“您需要他们的口供吗？”
“先不用。”王赫说。“我们之前抓的那些俘虏里，有了解六叶城、黑城的吗？”
“有..”马野原停顿了一下，这样说道。“有两个。”
“送到我这里来。”王赫说。“审问的文件也传过来。”
几分钟后，数名部下把两个‘原平海城文职官员’送到了王赫这里。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在文件上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这二人都不是猎人，而只是普通人。其中一个叫范天然，之前的后勤科职员，是从六叶城调来的；一个叫黄贵，之前的财政科职员，出身黑城。
二人都是在之前‘突袭平海城分部’的过程中被俘的。刚被抓住的时候，他们不肯配合，但也没有直接抗拒，而是扯了很多谎。之后，在了解到‘司有盛等人全军覆没’的消息后，二人供出了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消息。
王赫随即看向他们。
“你们谁对六叶城有了解？”
范天然和黄贵对视了一眼，开口了：
“大人，我了解一些。”
王赫点点头：“说。”
范天然随即讲述了起来。
六叶城的规模比朱城和平海城都要小一些，城里分部的人数也要少一些。分部长名叫刘千叶，在那里当分部长已经四十年了。
有传言说，刘千叶不是猎人...
王赫：“不是猎人，却能当分部长？”
范天然：“据说，刘千叶也进过场景。但在场景里差点死了，之后就坚决不再进入场景，也不当猎人了。”
“不过，刘千叶的爸爸是六叶城分部长，他的爷爷是六叶城分部长，他的太叔爷爷也是六叶城分部长...刘千叶又是这一代家里的独子。可能是因为这些，就算有传言，他还是继任了分部长。”
王赫点点头。“他的工作做的怎么样？”
“他基本上什么都不干。”范天然说。“当时六叶城有个说法，千老板...也就是刘千叶，坚决奉行‘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策略，就算有人当着他的面抢劫杀人，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他会交给别人处理。”旁边的另一名俘虏，黄贵，这样插话道。
王赫：“没有人试图挑战他吗？”
“没有。”范天然摇了摇头，这样说道。“刘家在六叶城的势力太大，想挑战他们，不太可能...”
王赫：“那么，其他地方的猎人，没人想过谋求六叶城的职位吗？”
“没怎么有过。”范天然说道。“刘千叶不喜欢管事，但也不怎么得罪人...刘家以前也出过很强的猎人，有传言说，刘家先祖在六叶城布置了很强的法术，如果有人想在六叶城里对付刘家的人，就会遭到这种法术的攻击。”
王赫笑了起来：“像是某些场景里的设定。”
“我觉得，那些有野心的人，一般不会相信这种话...”
“您说的对。”黄贵再次开口道。“其实，主要是因为六叶城也不是什么富贵地方。外面有能力的猎人看不上那里。”
王赫看向他。
见状，黄贵瞥了范天然一眼，这样开口了：
“六叶城里，大部分人都投靠了刘家。不喜欢刘家的人，往往也都选择调走...去别的地方一样干活，没什么好争的。”
王赫看向范天然，确认对方不打算反驳后，再次看向黄贵。
“你姓黄？”
“是...我叫黄贵，您叫我小黄就行。”黄贵露出了阿谀的笑容，这样说道。“平海城很多商人的底细，我都清楚。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赫笑了起来。“谢谢你。”
“那么，先说说黑城的情况吧。”
第二百二十一节
黄贵随即讲了起来。
黑城所在的地方，从前并没有城市，而只是一个山坡上的镇子。几百年前，一些协会的猎人，因为小镇所处的位置而在那里建起了分部，以便威慑周围官府的军队。
后来，他们在那里盖了房子，修了路。很多周围的居民也搬到了那里，规模越来越大后，那里的名字改成了‘黑城’。
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协会和官府时而和解、时而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城的分部并没有撤销，反而愈发壮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地的住户越来越多，城市也越来越繁荣。
几十年后，协会和官府之间的局面缓解了。而后，黑城依靠之前的建设，仍旧发展的不错。
但在平海城建起了港口之后，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黑城附近的居民，很多都开始往平海城搬迁，寻找机会。逐渐的，黑城的居民也有很多前往了平海城。
猎人协会的黑城分部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城并没有衰败。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协会允许各处‘开设学校’之后，黑城尽管也开设了不少学校，却很少诞生出优秀的猎人。
在黑城的学校毕业的学生，数量和比例都远低于周围的几个分部；而就算毕业的这些人，在进入场景后，死亡率也很高。
有些黑城的分部长试图改善这种情况。但他们采取了很多方法，尝试了很久，也没什么效果---倒是有些出身黑城的猎人，离开黑城之后，发展的好了很多。
“有传言说，黑城分部是被法术诅咒了。”黄贵说道。“而后，稍微有点本事的猎人，就不怎么愿意在黑城待了。再后来，连学生也不愿意在黑城的猎人学校上学了。”
“据说当时上面还打算裁撤黑城的分部。”范天然说。“但最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裁撤，只是减少了人员。”
“裁撤了，就少了一个分部长的位子啊。”黄贵说。“现在，虽然在黑城干活没前途，但至少位子还在。很多想升职又升不上去的人，可以从黑城过一手。”
说完这些，他看向王赫。
“据说，协会的高层会把某些‘不适合直接晋升’的人，先安排到黑城，或者类似的地方。等到事情平息，再做适当的任用。”
说这话的时候，黄贵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某些其他的意味。
王赫听出了这点，背后隐约闪过了一缕红光。之后，屋子里的景象没出现什么变化，但空气似乎凝重了几分。
确认了这点后，王赫再次看向黄贵：
“你好像有别的话想说？”
听到王赫的问题后，黄贵略一犹豫，露出了讨好的表情，迅速的开口了：
“其实，在知道这里的情况，了解到您在朱城、平海城战斗的过程后，协会里的一些高层很欣赏您。”
“他们认为您的法术很出色、您很有才能。虽然您犯了一些错...但只要及时承认错误，改邪归正，他们可以接纳您加入协会，并给予适当的职位。”
说完这些后，黄贵看向了一旁的其他人。在看到看守们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后，范天然也没打算开口后，他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意外，然后是几分慌乱。
王赫：“也就是说，让我投降？”
黄贵连连摇头。“绝不是投降，而只是通过特殊的渠道加入协会。”
“正当、体面、前途无量...”
王赫：“假设，假设我答应你，那么你提到的‘协会高层’是打算送我去黑城？”
黄贵：“去那里不会惹人非议。”
“如果您在黑城做出成绩...之后的提拔也更顺理成章。”
王赫：“那么，‘协会高层’打算怎么处理新加入队伍的这些人？”
黄贵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处理的？”
“私下里，这些人都在商量着‘在这队伍里捞点好处，然后回家享福’，没几个真心实意跟着您干的...他们死了就死了呗。”
“当然，如果您打算带少数人加入协会，那也是没问题的。”
王赫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怎么都有好处？”
“如果我答应，你劝降成功，有好处；如果我不答应，流言散播出去你会去队伍里散播谣言，同样有好处？”
“您说笑了..”黄贵说着，看向了周围。“您已经用了幻术，不会有什么内容传出去的。”
王赫：“你挺聪明的。”
“那么，用你聪明的脑瓜想一下：我是会答应你呢？还是宰了你，把你的脑袋挂在分部大楼门口？”
黄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然后摇了摇头。
“就算不打算投靠协会，您也没必要杀我...留条后路，难道不好吗？”
“您使用的幻术很成功，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不杀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王赫：“事情是这样没错。但如果我不喜欢被算计，就是要杀你呢？”
黄贵勉强笑了起来。“您说笑了。”
“您能连续击破多个分部，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而且，您连那些‘加入您的队伍只为了好处，随时打算背叛’的人都能容忍，又怎么可能连我都容不下呢？”
听到他这么说，王赫笑了笑。而后，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你是个猎人？”
黄贵：“是。”
“不是很出色，所以被调到了财政科。”
王赫：“之前我们攻击平海城分部的时候，你没有战斗？”
黄贵：“是...其实您带人冲进分部大楼的时候，我是可以催动防御法术的。”
“只是...”
“钱不够？”王赫提醒道。
“当时财政科的账上还是有一些钱的。”黄贵说。“如果我带上那些钱，坚决催动防御法术...您在攻打大楼的时候肯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只不过，你用那笔钱是违规。”王赫说。“就算拦住我们，你也没什么功劳，而是要遭到协会规定的惩处。”
“您很了解协会...”黄贵再次露出恭维的笑容，这样说道。“那么您也应该清楚，我之前的话是有道理的。”
“如果您及时改正错误，协会不介意接纳您；到时候，依靠您的才能，在协会里会有很好的前途，很多的好处...”
第二百二十二节
听到这话后，王赫注视了黄贵片刻。
而后，他身上又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这道光闪过后，黄贵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王赫则退出了幻术，回到了办公室里。
他看了看仍旧坐在那里的范天然，神情恍惚、目光呆滞的黄贵，随即转向站在一旁的部下们。
“把他们带下去吧。”
部下们把二人带走后，王赫考虑起‘黄贵这件事中有价值的部分’来。
投降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么，是否可以利用黄贵来‘假装投降’，再伏击敌人一场？干掉某些高阶猎人？
王赫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以这样的方式干掉敌人，损失会大于收获。
另外，黄贵的说法也并不可靠。这个人只是个底层的小职员，很难想象他能联系到协会的高层---说不定，他只是在玩‘商人的把戏’。
也就是说，先用‘协会高层意图拉拢’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如果自己答应投降了，授权他去联系协会---他就可以去拿‘王赫想投降’这件事去说服协会的高层。
而就算自己不答应他。这个人说不定也会拿‘对话的过程’来找协会的人，散播‘王赫之前这么攻击协会，就是想在协会里得到高一点的位置’、‘只要把让他的目的散播开，叛徒们就会自行离散’的消息。
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黄贵还是有一定才能的，以后说不定会很有用。
王赫这样想了片刻，思路转移到‘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上来。
不管黄贵是不是在耍什么手段，但他和范天然之前所说的，关于六叶城和黑城的内容，应该不是谎话。
那么，适当采取些行动吧。
王赫这样想着，拿起电话，联系上了马野原。
“来我的办公室，马上。”
三十秒后，马野原赶了过来。王赫随即说起了‘六叶城和黑城’。
听到这两个词汇后，马野原显得有些紧张，打断了王赫。
“您的意思是，这两个地方的猎人可能会过来袭击我们吗？”
“不。”王赫皱了皱眉，随即把范天然和黄贵刚才提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如果他们没说谎，那么在我们连续拿下朱城、平海城之后，这两个地方的猎人应该不敢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
“甚至可能会逃走。”
马野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逃走？”
“这...”
“当然，也可能是这两个人在说谎。”王赫说。“又或者，他们并不了解六叶城和黑城的情况，也被骗了。”
“所以，我希望你来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找一些六叶城和黑城的居民询问也好，派一些人手去这两座城市也好...确定一下具体的情况。”
“能做到吗？”
听到这样的命令后，马野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兴奋。
“当然！”
“请放心交给我吧！”
这样说着，马野原离开了。而后，王赫又把董轩叫了过来。
“最近，多安排一些人进入场景。”
董轩：“好的...还是像之前说的一样，尽量多让他们组队进入？”
王赫：“对。”
“在他们进入之前，确保他们都了解‘穿越者的贪婪和自私，是这些人最大的弱点’之类的情况；确保他们都直到‘其他人利用这些弱点，狩猎成功’的过程。”
“除此之外，不要更多的干预---他们具体怎么狩猎，怎么选择，由他们自己决定。”
董轩沉吟了起来，没有开口。
王赫：“这是必要的‘尊重’。”
听到这话，董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王赫：“在他们出发前，再告诉这些人：在他们狩猎回来后，要细讲述狩猎的过程。”
“然后，你带着人把相关的文件汇总，整合，交给我。我们一起挑选合适的内容，分享给更多的人。”
董轩：“好的。可是...有些人可能不愿意说，或者撒谎。”
王赫：“要是你觉得某些人在说谎...可以把他们上交的材料公开，然后提出质疑，让大家来评价。”
董轩：“要是他们还不改呢？”
王赫：“那...我们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董轩走后，王赫再度考虑了起来。
打探六叶城、黑城的情报，也需要几天时间。到时候，应该有许多‘进入场景’的新成员返回了。
然后，就根据他们的狩猎方式、分享内容、表达出来的态度，送他们去六叶城或黑城。同时，招募更多的猎人和学员。
在这个过程中，应该还会收到更多的情报...到时候，再做更多的决定。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波浪状的卷发，娇嫩的皮肤，含着妩媚笑意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鲜艳的嘴唇。向下，是裹紧的淡蓝色制服，凹凸有致的曲线。
大部分人看到她的模样后，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性感’。王赫看向她的瞬间，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丝欣赏。
但下一瞬，他眼中迅速的浮现出了几分怀疑、几分警惕。一秒后，他的目光转移到下方，她手中的托盘上。
在那里，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而后，她缓步走到王赫对面，把咖啡放到桌子上，笑着开口了：
“请用。”
在她这样做了之后，王赫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是谁？”
“我叫季小青。”女子挺直了身体，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平海第四猎人学校毕业，几天前刚加入了您的‘猎人进步组织’。”
王赫看了咖啡一眼。
“我想，您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肯定也有很多琐事需要人来做。”季小青看了桌上的文件一眼，微笑着说道。“要是您需要，我能做的很好。”
说着，她弯下腰，尽量呈现出衣领里的内容。“我的咖啡煮的很好，其他方面...也很好。”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瞬间，王赫的身影消散了开来。同时，一个巨大的猫头虚影在王赫身后的位置骤然出现，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