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节
在关键的部分上，她应该没有说谎。
也就是说，她确实可能调整数据，实现那些效果。但是，有关‘调整消耗的贡献点’上，这女人说的应该不是真话。
林岳这样想着，没有揭露这点，考虑起了‘攻击的可能性’。
跟马铁联系，让他设法劝王赫进入场景？
如果能劝成，最好。如果劝不成，让马铁进一个普通场景？然后把王赫换进去？
这应该能实现，但效果未必好...意外进入普通场景，能让王赫产生一定程度的慌乱，能趁机收拾他在外面的部下---但是关键，还是对付他本人。
林岳想到这里，又看向拉娜雅：“王赫进入普通场景后，你可以修改场景的难度吗？”
拉娜雅：“可以，但调整也有限度。”
“我和王赫在那个场景的时候，他不怎么礼貌。因此，我把那个场景的难度调到了最高，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旧通过了...就算提高难度，恐怕也杀不掉他。”
那么..自己带着部下们进去，在场景里杀了王赫？
林岳考虑起这样做的可行性来。
拉娜雅能做这种修改吗？就算她能，自己也要冒比较大的风险。进入场景之后，自己和部下们，没办法发挥最大的优势---从特殊空间里调用的法术。
当然了，在场景里，大家可以消耗贡献点，调用场景提供的法术---但是王赫也能。
而且他比较有钱。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带很多人进去，也未必有什么优势。王赫的那种幻术还很厉害...
林岳这样想了片刻，眉头紧皱了起来。
“您在想什么？”拉娜雅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林岳看向她，说出了‘带队进入场景，狩猎王赫’的想法。
拉娜雅的眼神顿时浮现出了几分兴奋，而后，用激动的语气开口了：
“要是您打算这么做，我可以做适当的调整！”
她随即说起了具体的做法---只要多花些钱，就可以调整更多的数据。林岳和行动科的成员们，可以在王赫进入场景之后的几秒，以‘负责其他任务的猎人’身份进去。
“到时候，我也可以跟进去！”拉娜雅说。“王赫的一切行动，我们都可以尽收眼底，您可以轻松的狩猎他！”
要是能做到‘有心算无心，在暗中等待机会’的狩猎，那么就算王赫很强，也有很大可能狩猎成功。
恩...也不用急于行动，再多考虑一下吧。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拉娜雅。
“这也许是个好办法，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
“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多做一些相关的准备。”
听到这话，拉娜雅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没开口，礼貌的离开了。
林岳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另一些可能：
从拉娜雅的反应来看，她可能早就想对付王赫---那句‘终究是要进入场景’的话，像是在她心里藏了很久。
而拉娜雅准备的计划，便是那个‘存续时间快要结束’的场景。如果王赫申请进入场景，那么她应该就会立刻进行调整，把王赫骗进去。
王赫开展了对协会的攻击，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
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
林岳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管王赫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攻击协会，都无所谓了。现在要做的，是狩猎他。
其余的事，杀掉他之后再处理。
如果拉娜雅能做到这些，如果自己要带着部下们进入适合的场景，跟王赫战斗，那么选择一个什么类型的场景比较好？
王赫的幻术，是在修真类场景里的获得的。如果进入这类场景，王赫会更容易发挥...不合适。
科技类场景？这种类型的场景，对幻术没有额外的加成，但似乎也没有限制。
其他类型的场景中，好像也没有哪种会‘限制幻术’的。都市类会限制...但那种场景，是限制所有法术。
带着部下们进都市类场景，然后利用人数优势狩猎王赫？
林岳设想了一下那种情形，摇了摇头。
那么，放弃‘限制幻术’的思路？反过来，找个‘适合自己等人发挥’的场景？
林岳擅长的，是在面积有限的场地里，用各种冷兵器和其他类型的法术和敌人战斗。
如果找到王赫所在的位置，把王赫控制在范围内，那么他有信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掉王赫---无论对方多擅长幻术，都一定能杀死对方。
如果事情能像拉娜雅说的那样，这是有可能实现的。
林岳考虑了片刻，把这个方案写了下来，作为预备方案。
写完后，他考虑起另外的问题来。
如果对王赫已经有了足够了解，知道他那种幻术有什么特点，有哪些不足之处，那就可以这么做。但现在，情报不足，那就不能这么做...
这方面，依靠之前搜集的法术痕迹，这些影像，以及让马铁帮忙打听，应该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推测。
但是...谁能保证，目前展现的力量，就是王赫的全部呢？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了袖子上的纽扣。
不宜立刻联系马铁。过于频繁联系对方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急切。感受到这点后，马铁说不定会有别的心思。
林岳这样想着，开始准备其他方面的工作。
首先，要仔细查一下拉娜雅的相关资料。
她应该是可靠的。但是，仍旧有必要多查一下。
这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给情报科的人负责。
其次，行动科这边的既定计划仍要执行。这样做，可以避免情报走漏。万一有所收获，就更好了。
然后，可以联系某些学校，安排其中一些可靠的人到王赫手下，试探一下他。
王赫既然连新东南的那些人都能接纳，就没有理由拒绝其他‘认为协会不公，愿意支持他’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可以安排人向王赫提出要求：
让王赫带队进一次场景，证明‘没有助手的情况下，收入会变为十倍’的事实，这很合理吧；
家里穷，为王赫效力，怎么也该提供一定的报酬吧；
因为投奔王赫，家里人被协会杀了，王赫有义务报仇吧。
这些试探，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就算王赫拒绝，也给他施加相当的压力。到时候，让马铁配合这些人，能发挥更好的效果。
第一百二十一节
林岳考虑了一阵后，联系了部下们，把工作安排了下去。
而后，他感觉有些疲惫。今天，还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快比得上之前几个月了。
休息一会儿吧。
林岳这样想着，脱掉了外套，躺在了沙发上。几分钟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很快，林岳陷入了梦境。
在梦中，他和拉娜雅按照计划，把王赫送进了一个冷兵器时代的场景。而后，自己带着部下们也进入了这个场景。
接下来，拉娜雅提供了很多情报。在这些情报的支持下，他们开始了对王赫的追杀。
王赫的幻术依旧很强大，杀死了行动科的多名成员。但在他们的持续追杀下，他终于露出疲态，幻术也失去了效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把王赫逼进了一座竞技场。在无数观众的欢呼声中，林岳将短剑刺进了王赫的心脏，然后斩下了他的头颅。在欢呼声中，完满的结束了这次狩猎。
完成狩猎后，他们离开了场景。但在回到主星后，林岳发现，自己和部下们没有回到协会，而是身处黑暗中。
他们没有慌乱，试图搜寻附近。这时候，那扇光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赫不在。但是有很多人，也许有成千上万人，正排着队，朝光门走去。
走过那扇光门后，他们排成了队伍，接着，一个人站到人群前，说起了‘王赫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精神永世长存’、‘我们将永远牢记他，按照他的指引行事’。
这个人的面容是模糊的，林岳仔细看了一阵，才认清他是谁。
马铁。
看清他的面容后，林岳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如果遇到那些用理论来攻击我们的人，不要去杀他们...”
“他们活着的时候，那些理论枯燥乏味、无关紧要，没人会搭理他们。但如果杀了他们，反而会让他们的理论升华，让他们变得更加重要，导致更多的人支持他们...”
耳旁的声音这样响着的时候，林岳睁开眼，醒了过来。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那些话，是当初刚当上科长，去总部培训的时候，下发的教材上写着的，上课的老师讲过的话。
在梦中的这一幕，是在告诉自己：就算杀掉王赫也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林岳感觉很烦躁、很想摔东西。
“糟就糟吧！我还是要杀王赫，怎么样？”
“已经计划好了的！不能变！”
他这样咆哮了一阵，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再想办法吧。
林岳坐回到办公桌前，想要重新构思计划。但在之后，他发现注意力完全集中不起来。
最近几天想了太多，太累了...
林岳叹息了一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想不出来的话，问问别人？把部下们召集起来，让他们出主意？
对了...要不然的话，联系一下当年那位讲师？
那个讲师好像水平也不怎么高，当时基本是照着教材在念...那时候的教材和资料上，好像有针对‘喜欢搞理论’这种人的策略？
林岳迅速打开电脑，寻找起过去的资料来。大约半个小时后，他找到了。
教材上提到的例子并不是王赫这样的人，而是几名据说有官员在背后支持的‘著名学者’。这几个人，从‘公民权益’的角度出发，做出了很多的论述，要求把协会纳入到政府的管辖之下。
而教材上，是完整的对付这些人的过程。
首先，是林岳刚才回想起的那段‘攻心’的内容。统一了协会内部的认识之后，是具体的操作手段：
当时一些协会的高层，邀请学者们进场景参观。而后，把这几名学者拉进了某个‘高官雇佣学者，吞并富商财产，最后学者也没落到好’的场景里。
这些学者出来后，协会的高层又和他们进行了交涉，最终解决了这次的问题。
在这些记录后，是又一段总结：
“有些人会拿钱说话，但也有些人是看中事实的。对付这种人，要用事实和经历证明他们的理论是错的。”
“等到这些人放弃，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那些拿了钱，坚决要反对我们的，只要把我们把他们拿钱的过程展示出来，和前者做一下对比，胜利就在眼前了。”
好办法！
林岳这样想着，开始寻找合适的场景。一段时间后，找到了一个即将开启的，也许非常适合当前局面的场景。
这是一个历史类场景。其具体剧情，大致是这样的：
一个道德高尚、勇敢坚定的反抗者带着伙伴们奋勇抗争、推翻国王、修建水坝、收回运河，在外国的帮助下成功击败了外敌，成了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然后，这个英雄虽然仍旧能秉持道德，但在周围人的吹捧下，心态逐渐飘了。他的手下们，则迅速的开始腐化。
接下来，在关键的时刻，这英雄和手下都犯下了严重错误，遭遇了惨痛的失败，几乎失去了一切。
而后，这个英雄心态完全崩溃，开始对外国各种乞讨，要求对方帮助自己。乞讨不成，就开始咒骂和责备曾帮助过自己的外国。最后，在痛苦和悔恨中死去。
这个场景很有趣。如果是穿越者进入这个场景，可以设法帮助这个英雄，改变其失败的命运；但是猎人，要做的就是狩猎穿越者，保持场景的原样。
也就是说，由王赫来杀掉穿越者，保证这个曾经英雄的失败。
想到这一幕，林岳笑了起来。
这个场景，最好是能让王赫带着他的支持者们一起进去。
现在的王赫，在做了最近这些事之后，很可能在心中是将自己当作英雄的；而他身边的那些学生，没等获得成功就早已腐烂了。
让他们看看，英雄是如何变成乞丐的，获得成功之后的追随者们又是如何迅速腐烂的---应该能很好的实现‘攻心’的效果吧。
这种剧情，应该能给王赫带来不小的影响吧。
林岳这样想着，决定之后就这么做。
当然，也不用急。这回，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林岳这样想着，又躺到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他又沉入了梦境。
第一百二十二节
这次，出现在梦境里的是那座学校，新东南培训学校。
林岳浮在半空中，看着站在校门口的自己。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出现在面前的，是前几天，刚听到王赫消息后，带队来逮捕王赫等人，却并不想好好工作，满脑子只想着钱的自己。
一阵悔意浮上心头。那时候，自己明明已经感受到了王赫，却没有动手。
如果当时就动手，抓住他，或者杀死他，哪还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又变了模样---‘自己’正站在一条走廊里，两边是新东南的那些学生。
一间囚牢里的学生在那里说着什么。而后，‘自己’走过去，杀掉了那个学生。
这件事，也是错的吗？
光门下，那些学生露出支持王赫的表情，也有这件事的原因？
这件事，也是自己做错了？也该后悔？
这种想法在林岳脑中闪了一下。但在之后，他迅速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这事不需要后悔！
当时那个学生说的话，他还记得；当时‘非常不爽’的感觉，他还记得。
这种人，就算错，也得杀！
要是辛苦几十年，连这点爽快都做不到，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林岳觉得心中舒畅了一些，身上也轻快了一些。
在这种感觉出现了没几秒，疲惫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林岳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精神怎么这么容易疲惫了？
还有之前的某些想法，以及那种焦躁感...这是我会有的感觉吗？
遇到特别麻烦的事情时，我也会愤怒。但这次在办公室里，我遇到麻烦的事情了吗？
根本就没有。制定计划，然后发现事情不尽如人意，这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焦急的？
张相死了，这确实需要在意，需要尽力帮他报仇...但事情也就仅此而已，急什么？
身上的这种状态...会不会是精神类法术的效果？
我遭到攻击了吗？
产生这种想法的同时，林岳下意识的想要调用防御法术。
在他这样做的过程中，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
是女子的声音。是有些熟悉的，不久前才听到过的声音。
拉...
脑海中，这声音的主人名称快要浮现出来的时候，林岳的眼前出现了一团乳白色的光芒。
下个瞬间，他头脑中的许多情绪、思维被剥离了出来；又一瞬后，许多新的意识和思维，被灌输到了他的头脑里。
几秒后，林岳发现自己和拉娜雅一起，顺利的把王赫等人送入到了之前准备好的场景里。
而后，他也带着一群行动科的成员进入了其中，准备按照既定的计划，摧毁王赫的心态。
一些行动科的成员被安排到了王赫身边，一边监视王赫，一边把场景里的适当情报告诉对方。
但在知道这些情报之后，王赫却没有出现他们预料的，正常人的反应。
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带队反抗的领袖当作英雄，而是直接对身边的人表示‘和那位教员比，这货就是三人团水平’。
在看到这位领袖秉持道德的时候，王赫的评价是‘对政治人物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成果，是政绩。没有能力做出成绩的废物，才会宣传渺小的品德’、‘记住，任何以品德而出名的掌权者，本质上都是无能之辈’。
在做出这样的评价后，王赫一边在那里狩猎，追捕想要改变历史的穿越者，一边根据场景里发生的事情，随时随地的对身边的人讲课。
在看到场景里的领袖带着部下们获胜的时候，他的评价是这样的：
“这些人，出身困苦，想要反抗，这些都没问题。”
“但是，他们的胜利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出色，而是因为敌人的弱小。”
“敌人的弱小并不是坏事。但是，因为敌人弱小、轻易获胜而产生盲目的自信，就是取死之道了。”
而后，在看到那位领袖因为外部的力量而收回运河，然后在那里得意的时候，王赫的评价变得更刻薄了：
“利用外部的帮助来获得胜利，这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此而对外部的帮助产生依赖感，把别人对自己的帮助视作理所应当，那就是不止是蠢笨，甚至是下贱的表现了。”
“那位教员告诉我们要独立自主，就是这个道理。”
再之后，看到那位领袖身边的人腐化堕落，而他难以管控时，王赫予以了鄙夷；看到那位领袖在舆论的吹捧下放弃了稳妥政策，选择了过激举动时，王赫展现了蔑视。
等到这位领袖惨遭失败，像个乞丐一样去恳求外国时，王赫表示了‘这个人的反抗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但这也是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地方了’、‘要把这种人当作反面教材，避免犯下和他一样的错误’等表示。
在表达出这些的过程中，王赫完成了对穿越者的狩猎，准备返回主星。
林岳看着这一幕，认清了‘攻心’的企图完全失败的情况。
总部教材上的内容，完全没用啊。那些人，也不过如此...
产生这种感觉后，林岳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某些异常的内容：
当初，我在晋升科长之后，确实应该去总部述职和进行短暂培训。但那次，正好有工作要忙，朱部长就帮我请了假。
结果，工作忙完，去述职的时候，集体培训早就结束了。我根本没见过什么讲师，没看过什么教材啊！
之前的记忆，这次的做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岳的身体和精神都出现了剧烈的颤抖。而后，他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而后，在身边隐约响起了某些零碎的声音。林岳大约听到了‘没效果...撑不住...违规...已经收集了很多信息...再坚持一定能成功’之类的内容。
而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正坐在座位上，拿着电话，联系马铁，要求对方进入某个场景。
这是既定计划内的事情。
林岳意识到这点后，顺利的和马铁结束了通讯。而后，他去了调配科，找到拉娜雅，把进入的具体场景告诉了她。
他们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之后，拉娜雅催动了某个法术，调整了某些数据。几分钟后，林岳和拉娜雅一起开始进入某个场景。
进入后，他发现自己正飘在空中。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房。
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躺在墙角的干草上。
第一百二十三节
这是什么场景？
林岳产生了疑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下一刻，答案在他脑中浮现了出来：
‘这是王赫作为猎人进入的第一个场景’
那，为什么自己在这里？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答案再次浮现：
‘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被拉进来，失去了部分记忆，作为穿越者执行任务的王赫。’
而后，林岳想起了更多：
在主星的时候，他和拉娜雅发现杀死王赫效果不好，历史类场景也不能实现‘攻心’的效果，就开始努力研究，重新找新方法。
最后，拉娜雅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决定在王赫进入场景后，暂时封印王赫的部分记忆，然后让他作为猎物来承受痛苦。
“这会是很好的办法。”她说。“看看他面对这种局面时，会采取什么样的做法，暴露出什么样的弱点。”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些弱点，解决问题。”
林岳想到这里时，又产生了几分困惑。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种困惑持续了片刻，消失了。而后，林岳看向面前的少年。
之前王赫在狩猎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来着？那个叫伊莉莎的女人似乎说过，是用了幻术，做了个假系统给他的猎物？
那个猎物相信了，吃下了有毒的丹药，然后就死了？
面前的王赫，也会吃下毒药吗？他如果那么做了，自己也要模仿当时的情景，对他说那些话吗？
具体...是什么话来着？
林岳努力思索的时候，干草上的王赫睁开了眼睛。
而后，一团光芒出现在他身前。光芒上方是一行字：签到奖励系统；下方是一些修行类的说明和图案。
王赫看了光芒中的文字一会儿，点击了‘签到’二字。而后，一个瓷瓶出现在他手中。
王赫随即拿起瓷瓶，眯缝着眼睛，反复端详。
要吃吗？
林岳这样想着的时候，王赫打开瓶盖，朝里面看了看。而后，他又把瓶子盖上，放到了一旁。
林岳看到这一幕，停止了回想，在心中可惜了一下‘没能看到王赫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情况。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如果王赫是一个看到一团光，就相信上面的文字；看到一瓶药，就肯吃下去的蠢货，那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
张相也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林岳有些想要杀掉王赫。
之后，他忍住了。单纯杀掉王赫并没有意义。这个场景要做的是观察。
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那个虚假的‘签到系统’，在后面给的也全是有问题的东西。
林岳想起了他和拉娜雅之前的商讨和安排。系统第二天给予的《练气诀》，别人练是没问题的，但王赫自己看的话，在关键的内容上就会出现差错。去练的话，很快就会走火入魔。
第三天给的灵鼠裘，别人穿是防护作用，王赫穿就会遭受额外攻击；第四天给的养魂玉，别人用能滋养魂魄，王赫用就会离散魂魄；第五天给的赤金，是很好的材料。别人拿到了可以用来打造灵器，王赫用来打造，赤金就会爆炸...
林岳想到这里时，看到下方的王赫站起身，检查起这座屋子来。
四处翻看了一阵后，他煮了点吃的，然后躺在干草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王赫再次进行了签到，拿到了《练气诀》。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开始练习。而是出了门，开始在城里到处闲逛。
第三天，王赫拿到了灵鼠裘，没有穿，仍旧在到处逛；第四天，他拿到了养魂玉，还是没有使用，开始去城外逛。
直到第五天，在拿到一斤赤金后，他才开始了行动---从整体的赤金上砍了一小块下来，然后去了当铺，以较低的价格卖掉了。
然后，王赫又去了其他几处地方，卖掉了剩余的赤金。然后带着变卖所得的钱财去了城外大路边的一处茶馆，跟老板交涉一阵，溢价买下了茶馆。
在这之后，王赫在茶馆旁贴出了告示，不管是谁，只要愿意讲南来北往的消息，就可以免费吃饭喝茶。
一时间，南城各处议论纷纷。有些之前认识这少年的人找上门来，意图不轨，但王赫软硬兼施，解决了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赫通过签到获得了很多功法、物品、丹药。但他自己一件都没有用。只是把系统给的材料出售给了客人中的商贾。所得的钱财，他一部分用来扩建茶馆，招募人手；一部分用来赈济城里的贫民，收留孤儿；剩下的钱，用来邀请朋友们喝酒吃肉，畅谈天下。
并不是所有人都感谢王赫，但在持续这样做了几个月之后，他还是交下了许多朋友。等到几个月后，差不多满城都是对王赫的称赞声时，他带着几本功法，去了一旁的平城，在那里复印了许多本《练气诀》。
复印好，他又回到了南城。在某个夜里，在城中每家每户的旁边都放置了一本《练气诀》。
第二天，整座小城都轰动了起来。一开始，有些居民不知道这功法是什么，有些居民知道了，但也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在他们犹疑的的时候，武馆的人行动了，试图从居民们手中收缴功法，避免扩散；城主府也下达了命令，禁止所有人修炼功法---而后，几乎全城的人都修炼了起来。
有些居民没修炼多久就被打断了，功法书被抢走了。但武馆和城主府的人终究太少，某些居民的修炼有了成果，打退了上门来‘收缴功法’的武馆子弟和城主府人员。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并没有参与，而是继续经营着他的茶馆，饶有兴趣的听客人们讲述城里的混乱和争斗。
一些在争斗中受伤的居民逃到了王赫的茶馆。王赫来者不拒，安排这些人在茶馆里养伤，还把签到给予的一些物品放到了他们身边。
几天后，城主府和武馆的人得知消息，找上门来。王赫坚持庇护受伤的朋友，不肯交出。在他快要被捕的危急时刻，一个在王赫这里养伤的人带着玄灵剑冲了出来，杀掉了多名城主府的士兵，救下了王赫。
第一百二十四节
而后，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都冲了出来，杀光了茶馆附近的城主府士兵。
被他们救下后，王赫对朋友们表示了感谢，然后谴责了城主府。说了许多‘能修炼明明是大家的缘法，城主府却连这也要阻止’、‘他们贪得无厌、丧心病狂’。
王赫这样说完后，旁边随即有人喊出了‘这种人，不配当城主’、‘我们一起去城主府，杀光他们’之类的话！
有些人看起来并不支持。而后，王赫再度开口，做出了‘就算我们不去，城主府和武馆的人肯定会再次攻击我们的’、‘不过大家伤势没有痊愈，就这么去肯定也不行’之类的表示。
说完后，他提出了‘回到城里，号召更多人一起去攻打城主府’的建议。
局面发展到这里的时候，林岳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但林岳却没能立刻想起是谁。
而后，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面前的人群、场地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
林岳的脑中浮现出了这样的问题。而后，答案也呈现了出来：
超载。
他怔了一下，没能立刻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下一刻，林岳看到了拉娜雅。
她像别的助手一样，裹在光芒里。而后，光芒中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就到这里。”
她这样说完后，林岳面前的王赫等人都开始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林岳注视着这种变化，随即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结束了？”
拉娜雅：“不，只是这个任务结束了。”
“我会重新调整数据。王赫会以下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去完成别的任务。”
林岳：“可是...王赫这些人正要去攻打城主府。他们应该能拿下，但是之后这些人未必会再听他的。毕竟，他们都学了法术。”
“在这种情况下，王赫应该会继续耍弄手段。他也许会继续去别的地方散发功法书，也许会把系统给的丹药和物品当作奖励..”
“他在主星，可能也是这么做的。多看看这些，不是能更好的找到他的弱点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也许是这样，但负载撑不住了。”
林岳：“负载？什么东西？”
拉娜雅：“我进行的调整...这个区域只能承受初阶任务。”
“王赫之前做的那些事，不会影响任务难度。但是他如果打下城主府，任务难度怎么都压不住了。”
林岳露出了不满的表情。“那你之前不准备好？”
拉娜雅没做声。
林岳：“王赫还能保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他无法保有。”
“我会调整数据，抹除他这段时间的记忆。”
林岳没再说什么，任由她去‘调整数据’，自己整理起了这次观察的所得。
1.刚才的王赫，可能仍旧保有过去的某些记忆。
刚看到‘系统’的时候，有所怀疑是正常的。但像王赫这样，连续签到几个月，拿到了很多，却完全不去使用，这就是反常情况了。
拉娜雅说她‘封印了王赫的记忆’。但是，王赫完全不用‘签到系统’给的东西，会不会是因为她出了什么错，没有完全封印好？
2.王赫在这个场景里对待周围人的做法，可能也是他在主星对身边学生的做法。
王赫在这里非常慷慨，毫不介意给身边的人好处；王赫在主星的时候没有系统给这么多东西，但也毫无保留的把场景里的狩猎经验告诉了身边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也丝毫不在乎引起冲突，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
在主星，王赫去电视台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事情，然后完全不管留在学校的同学；在南城，王赫把功法书送到各处，这就意味着一定会发生冲突，会死很多人，但他也完全不在乎。
这就是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2.如果不出现什么‘超载’，那么王赫接下来会怎么做？
林岳想了一下，觉得他可能还会去其他城市，继续‘分享更多功法’。
如果只在南城分享，那么这些人在杀死城主后，可能会忙着去修习功法，王赫就只能作为‘他们的朋友’而存在。
但是如果他把《练气诀》，乃至于更强的功法到处发，局面就会变得更为混乱。这个场景的高阶修真者，可能会试图阻止这些人修炼。
到那时候，王赫就可以利用他的名声来混水摸鱼，搞到更多的好处...
只不过，身边的人都修行了功法，他自己却还只是个普通人...不怕死吗？
4.如果刚才自己出手，杀掉王赫，他会死吗？
虽然说，王赫死掉后，主星其他人可能会利用他的死来做文章...但那些人未必会像他一样坚定。
拉娜雅可能在盘算什么，图谋什么，不能太信任她...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团雾气。
他抬起头，发现拉娜雅已经不见了。十几秒后，雾气消散开来，露出了一处大宅院。
这次，王赫的身份是什么？给他的，还是‘有问题的系统’吗？
林岳产生这样的疑问后，答案浮现了出来：
这次，王赫的身份是黑水城富户杨家的三少爷，杨不平。他只是作为普通人而存在，没有获得任何系统或特殊能力。
给他‘少爷’的身份，是为了让王赫安心享受，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不给系统，是为了防止王赫像之前一样，再用系统给的那些物品去搞乱？
林岳这样想着，觉得这样的做法比较有道理。
主星的王赫，似乎出身不是很好，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这种人，偏偏又有脑子、有才能，不搞事就奇怪了。王赫这么有才能，给他点好处，让他停止折腾，协会是赚的...
林岳这样想着，看到了这次的王赫。
他的容貌和上个任务里的不一样，但是眼神没怎么变。
林岳看到这种眼神，就想到了之前王赫‘在路边开茶馆’的做法。
这次，王赫还会这么做吗？
第一百二十五节
在林岳的注视中，王赫开展了行动：
他先是叫来了杨家的多名仆人，询问他们‘城里有几座私塾？几座书店？几座印刷工坊、造纸工坊？’、‘都在哪里？经营的如何？”之类的问题。
有些问题仆人们回答了，有些问题这些人也不清楚。
王赫没有怪他们。之后，他带着几个人出了门，满城乱逛。
看了一圈后，王赫回到了杨府，筹集了身边的钱。第二天，他又带着仆人们出门，软硬兼施，买下了城里所有的造纸和印刷工坊。
接下来，他把仆人们打发出去，打探城里各处的消息，同时开始安排工坊印刷报纸。
三天后，工坊印出了第一批报纸。报纸的名声是《黑水日报》，内容大致是‘今天城东的菜比城西便宜了一个铜钱，城南的布店上了新货’之类。
印好后，王赫一边安排杨家的仆人们去低价出售印好的报纸；一边开始收集消息，准备第二批报纸。
仆人们陆续回来了。在他们的汇报中，工作不是很顺利。一方面，城里认字的人不多；另一方面，很多人也不愿意额外花钱。
王赫并不在意，很快又印出了第二批。
这次，上面的内容变得复杂了不少。某处的店铺正在出售，某家的老师傅正在招收学徒，某家私塾收费多少，某家大户想要更换家里的仆人...这一类的消息多了起来。
仆人们去出售，仍旧是‘效果不好’。于是，王赫一边招募人手，帮自己准备第三批报纸的内容，一边收养了些城里的孤儿，让他们去卖报。
在他的持续努力下，接下来的几期报纸内容开始越来越丰富。某家肉铺新杀了羊；某家酒楼打折酬宾；某家旅店的厨师往汤里撒尿；某家骡马行把生病的马租给客人，等马死了就要求客人赔偿等消息，相继出现在了上面。
这些消息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争议。很多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家坏消息的人找上门来，大吵大闹。
而后，报纸上又多出了‘某某旅店老板被揭穿真相后，恼羞成怒，试图上门殴打说真话者’、‘某家骡马行老板骗局被揭穿后，试图威胁记录者’等消息。
在这样的事件后，《黑水日报》的名声响亮了许多，愿意花钱买报纸的人终于开始多了起来。
而后，除了原本和生活相关的内容外，‘某某戏园接下来每天上演的曲目’、‘某某说书先生接下来每天讲述评书的简略剧情‘、‘某某青楼准备评选花魁’之类的内容也都出现在了上面。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报纸经营的越来越好时，王赫又开始搞事了。
他邀请了一些擅长养蚕、纺纱、织布的人，给了这些人钱，同时以势力逼迫，让这些人把‘具体的技巧’都说出来。
而后，他把所有这些技巧都登在了报纸上，刊发了一期‘纺织技术汇总’。
这导致了周围很多相关人员的破口大骂。但王赫完全不予理会，又邀请来了几个铁匠，照方抓药，刊发了一期‘铁匠技术汇总’。
再接下来，木匠、石匠、厨师、酿酒...各行各业，许多的技术都被公开了出来。
整座黑水城都轰动了起来。许多人，因为自己行业的秘密、赚钱的技巧被公布出来而非常恼怒；而学习这些知识的人，大都选择‘闷声发大财’。
一时间，民意汹汹。杨家也有某些人对王赫表示了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赫没有让步，而是在报纸上提出了‘对技巧一味保密，只能固步自封；公开技巧，多交流，才能让整个群体进步’的说法。
表达出这样的态度后，他在报纸上公开了更多行业的技巧。而后，还把这些技巧进行了汇总，卖到了黑水城旁边的城市。
这样的做法引起了更多的议论。而后，杨家的长辈下达了命令，要求王赫‘停办报纸’。
王赫很不高兴，但他还是接受了。而后，他带着负责报社工作的人手和这些日子赚到的钱，在城外建起了一所学校。
这学校不收学费，白天教入学的儿童和少年认字、学习其他知识；晚上，为附近不识字的居民扫盲。
知道这样的情况后，附近的居民颇为踊跃。
一段时间后，王赫开始讲起了更多的内容。封闭的环境给人们带来的坏处，开阔的视野、努力的学习所能带来的好处；官府、地主对普通人的压制、盘剥、榨取，以合适的方式团结互助能给人们带来的发展空间...等等。
他解释了‘公开各行业技术汇总’的原因。能研究出技术的人，是值得尊重的，应该得到回报的。但师徒相传的方式，那些保密的手段，却只能让少数个人发财，同时让整个社会停滞。
这样一来，大多数人都吃亏。公开技术，普及技术，才能造福更多的人。
这样的说法没有引起太多的认同。而后，又有一些杨家的人找上了门，对于王赫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们指责王赫‘吃杨家的、用杨家的，却不为杨家着想，不为杨家牟利，整天和泥腿子混在一起’。
王赫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辩解‘杨家的人是人，外面的人也是人。杨家是整个社会中的一部分，整个社会进步了、发展了，杨家自然也会更好’、‘作为掌握了更多财富的家族，杨家不能只顾自己，也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
见王赫不肯服从他们，反而提出了这些‘歪理邪说’，杨家的成员再也忍不住了，出手攻向了王赫。
王赫躲开了攻击。而后，在某次攻击快要击中王赫的时候，旁边一个被王赫收养的少年挡在了他面前，替王赫接下了这一击。
这少年死掉了。在混乱中，王赫逃掉了。
第二天一早，一批‘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报纸出现在黑水城周围，上面是‘杨家，以及城里其他一些家族修行口诀’的详细内容。
当局面发展到这里的时候，林岳的耳边再次响起了惨叫，面前的景象再次出现了扭曲。
这次，林岳有所准备，听出了惨叫声是谁发出的。
是伊莉莎。
第一百二十六节
林岳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响起她的惨叫声。
也许和王赫身上发生的事有关...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和自己没关系。
他随即撇开这件事，再次考虑起了王赫的问题。
从刚才这段发展来看，王赫这个人，就算是协会接纳他，给他好处，也不会甘心成为协会的一员。
这个人，脑子里似乎是有种奇怪的平等观念，有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这也罢了。他还不会莽撞行动，懂得在合适的时候退让。掌握了一定的斗争技巧...
王赫有机会赢吗？
林岳考虑了三秒钟，摇了摇头。
没用。他的这些做法也许有一定效果，但面对协会，王赫还是会输。
协会是庞大的、强悍的、根深蒂固的，王赫再努力也不会有用。
林岳想到这里的时候，拉娜雅出现在了一旁。这次，她没说什么，直接又开始了对数据的调整。
记得伊莉莎说过，王赫狩猎的第三个目标是个穷书生。
那么，这次他应该会穿越到那个穷书生身上。这次，拉娜雅应该也不会再给他安排系统，或者其他额外的力量了。
在这种情况下，王赫会怎么做？
林岳考虑了一会儿，觉得王赫可能会找有钱的同学帮他‘办报纸’...
最好是让他学堂也进不去，学生也当不成。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才好。
林岳这样想着时，他面前的雾气浮现而又消散，‘许多书生正在考场上考试’的情形浮现在下方。
这...王赫会做文章吗？
林岳在考场上看了一圈，找到了应该是王赫的人---一个衣着破烂、身材瘦弱、神情恍惚的书生。
林岳看到他时，王赫动了起来---看了看左右，拿起了面前的考卷。
几秒后，他拿起了笔。而后，林岳看到王赫在考卷上写下了这样的内容：
“儒家思想最大的价值，在于‘节约统治者的精力’。”
“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不思考。儒家利用了这一点，把‘道德’作为宣传目标，凡事讲求名义、追求秩序。社会上的大部分人，一旦接受这种观点，开始这方面的尝试，就能体会到其所带来的好处。”
“这样的做法，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控制人性中的恶意，构筑基本的社会稳定。这样一来，就可以依靠较少的人手来统治较大的国家。”
“但是，这种稳定也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民众的接受和舒适度都不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
“这个世界，不需要人们舒服，不需要人们高兴---它只需要人们不停的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
“而儒家思想的本质，存在‘渴求理想中的美好，然后让世界维持在这种美好’的倾向。”
“这种倾向，从根本上存在缺陷，在某个阶段一定会导致问题...”
好家伙。
作为一个瘦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儒家书院的考试里，写出这些‘揭示儒家根本性缺陷’的内容，他不怕身边的人揍他吗？
这时，王赫把写下的这些内容收了起来。站起身，走到监考的老夫子身前，捂住肚子，开口请假。
老夫子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王赫随即离开了。走出书院后，他开始像之前一样，在城里到处逛、到处看。
傍晚的时候，他回了家。第二天，王赫又走了出来，在城里到处逛。
林岳看到他这样，想起了某些不好的事情，心中不由自主的焦躁了起来。
想到‘王赫这次没有系统’的情况，他的心情好了一点。但在之后的第三天，就看到王赫拿了个小凳子和一个盆，坐到某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招呼了一群孩子，开始在那里说书。
他说的是《水浒传》。
林岳脑中的火‘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了。
这尼玛！真就不抛弃、不放弃、坚定不移，坚持不懈，不管外部条件如何，自己身份如何...一定要煽动人造反是吧！
林岳看着在下方的人群中，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在那里讲故事的王赫，感觉愈发焦躁。
很想杀了他。
那就杀吧...拉娜雅有她的计划，但她又不是自己的上级，自己也没必要听她的！
一道光芒在林岳手中亮起，化作一柄长剑。下个瞬间，长剑飞起，斩向了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的王赫。
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王赫的头颅被斩落了下来。鲜血从他的脖颈中涌出，溅的周围孩子们满身都是。
这些孩子惊恐的跑开了。看到这一幕，林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样一来，问题就解决了吧！
回到主星之后，王赫的那些部下可能会继续采取行动。但是，把他们都杀掉，问题也一样能解决！
在林岳为此而感到兴奋的时候，面前亮起了一团光。
是拉娜雅。她看向林岳，脸色看起来半是焦急、半是无奈。
“不满意吗？”林岳看向她，语气强硬的问道。
拉娜雅看着他，叹息了一声。“不...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王赫确实已经死了吧。”林岳说。
“恐怕没有。”拉娜雅说。“这里的他，只是一段数据。”
林岳：“数据？”
她随即解释了起来。
原来，进入这个场景，在三个任务中以‘穿越者’形象出现的王赫，并不是真正的王赫本人，而只是档案中的数据。
这些数据，是从伊莉莎‘跟王赫合作’的过程中获取的数据而生成的，是根据王赫的行为、语言，进行的‘全方位模拟’。
林岳听到这里，面庞扭曲了起来。“那你不早说？”
拉娜雅又叹息了一声。“需要有一个‘不知情的猎人’，才能确保数据不出错...”
“您不知道，数据才能更匹配，才能使用...”
林岳哼了一声：“你是在责怪我？”
拉娜雅摇了摇头。“没有...实际上，就算您不动手，伊莉莎也快撑不住了。”
她再次讲解了起来。原来，前两个任务中，每次王赫开始‘公开法术’的时候，都会有大量的数据需要通过伊莉莎的身体进行计算。她身上已经出了两次血了...
林岳想起了那两声惨叫，沉吟了片刻。
“那么，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他这样问道。“有什么用处？”
拉娜雅诧异的看向他。“您不知道？”
她解释了起来---在这个场景结束后，‘王赫’的具体经历、选择，想法、情绪，都会被转化成数据。
之后，行动科的人和王赫战斗的时候，只要能定位到王赫的大体位置，就可以把这些数据灌输过去。
到时候，王赫可能会因为新产生的记忆，而出现短暂的失控状态，便于行动科的大家攻击；而就算他稳住了，没出现这种状态，在被数据注入后，意识里也会产生‘更多的经历’---法术石的法术效果，也可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七节
林岳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可不就是！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王赫之前使用的是幻术。但是刚才这三个任务中，他的行为和幻术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经历、这些记忆，肯定也能给他的情绪带来剧烈的变化，进而影响到他的法术。
到时候，就可以利用法术的突变，杀掉他...
林岳想到这里，看向拉娜雅：“现在你掌握的数据，能怎样改变他的法术？”
“我不知道。”拉娜雅说。
“他在这里的时间其实不短，按理来说，应该能产生足够的影响。”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王赫的情绪似乎一直都没出现太大的波动。这样的话，这些经历的影响可能没那么大...”
林岳：“那...能不能再来一次？多让王赫经历一些别的内容？”
“你刚才说‘伊莉莎快撑不住了’。但离开场景，用治疗法术帮她治一下不就行了？”
听到这个建议，拉娜雅打了个响指。而后，伊莉莎的身影从她身后浮现出来---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双眼紧闭，一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提取数据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拉娜雅说。“对于‘提取数据’造成的伤口，治疗法术的效果非常差。”
“她至少要修养几个月，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那....她是不行了，但你不是也和王赫一起完成过场景吗？
拉娜雅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随即开口了。
“当时，出于某些原因，我没和王赫一起执行过任务。”
“就算想从身上提取数据，也提不出来。”
这是真话吗？
难以确定，不过既然她这么说，那就算了。
林岳没再说什么。几分钟后，他们开始了转移，离开了场景，回到了主星，朱城，猎人协会的大楼里。
拉娜雅安排了人来照顾伊莉莎，然后对林岳表示‘需要三个小时后来处理数据’、‘之后，只要您找到王赫的大体位置。我就可以利用它来进行攻击’。
林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再次准备起‘狩猎计划’来。
从场景里的内容来看，王赫很喜欢利用宣传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某些记者表态‘支持王赫’，那么王赫很有可能会设法联系对方---利用这个，有可能找到王赫。
王赫可能会有所提防。但‘大体确定范围，给拉娜雅创造机会’，应该是能做到的。
到时候，就可以为拉娜雅创造空间，让她把这些数据灌输到王赫脑子里。
到时候，王赫的幻术有很大几率会出岔子。行动科的大家冲上去，就能抓住他或者杀死他...
林岳规划到这里，想起了之前自己那些失败的计划。
他随即看向刚准备好的计划---这个计划会不会也出意外？
...还是有可能的。王赫经常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情。
全面的考虑一下，多做些准备吧。
他这样想着，写出了‘最大的问题’。
毫无疑问，在于‘确定王赫所在的区域’。
设下陷阱的话，王赫可能会中，也可能出于某些原因而没有踏入其中。那么，关键就是：‘就算王赫没中陷阱，也不要声张，不要惊动他’、‘继续再布置下个陷阱’。
只要做到这点，要确认王赫的位置应该也不难---从之前场景里的发展来看，他这个人，会频繁去跟别人接触和交流，讲述他那些理论。
联系马铁，他应该能提供一定的讯息。安排一些年轻人去学校，也能找到和王赫交流的机会。之后，让他们传出情报来...
坚持下去，王赫总会落入陷阱的。
这方面的问题解决后，是下一问题：在被灌输了之前那些记忆后，王赫的法术是否有不发生变化的可能？
应该...没有。
之前这场景的前两个任务里，王赫都经历了比较长的时间。而他自己完成那两个场景的任务时，时间都比较短。
这样的话，拉娜雅的这些数据，在王赫‘形成法术’中的权重会更高。
是的，助手这种‘灌输数据’的方法，对经历了许多场景的老猎人是没什么效果的。但王赫还是个新人，没参加几个场景，在被灌输了几个月的记忆、经验、经历后，法术肯定会发生改变。
那么，具体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刚才这三个任务中，王赫并没有获得任何胜利---在他来得及获得胜利之前，任务就结束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获得的法术也就不可能太强。
面对困境，王赫没有半点犹疑或困惑。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有一定的概率获得法术：坚毅。
这是一种防御类法术，可以让他有较大几率豁免精神类负面法术效果。
作为富户少爷，王赫没有追求享受，而是去办报纸、开学校。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有一定几率获得法术：专注。
这是一种辅助类法术，可以让他在攻击的时候有更大的几率找到敌人的弱点，造成更早的伤害。
作为书生，王赫没有半点屈从于权威---哪怕是虚与委蛇的态度。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有一定几率获得法术：不屈。
这是一种被动法术，可以让他在受伤后快速恢复。
当然了，王赫并没有完成这些任务。如果只有刚才场景里这三段经历，是无法获取法术的。
但是，王赫不止有这些经历，他还在别的场景里的完成了任务，已经获得了强大的幻术...在多种经历混合的情况下，他的天赋法术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林岳回想起过去资料中的内容来：
如果一名猎人，在场景里满足了多种技能的获取条件，那么他可能会一无所获，也可能会同时获得所有这些技能。
具体什么结果，取决于‘场景完成评价’、‘猎人的心态和情绪’、‘猎人的潜力’等要素。
王赫之前完成的场景任务，评价不会低；王赫毫不犹豫的反对协会，心态和情绪应该都是比较强硬的；王赫利用幻术，杀掉了张相，潜力方面应该也比较厉害。
在这样的情况下，认为王赫‘可以获取所有这些技能的融合’比较合理。
那么...他能获得一个比较强的三阶法术？
第一百二十八节
当然了，就算新形成的法术比较强，王赫肯定也需要时间来适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面对从特殊空间里调用了大量法术的行动科成员们，他终究也会输。
说真的，拉娜雅能想到这样的方法，摧毁王赫的计划，还真是厉害啊。
林岳这样感慨着的时候，突然恍惚了一下。
几秒后，他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么。
是什么呢？
林岳很努力的想了一阵，却没能想起来。
算了，有点累了。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执行计划吧。
林岳随即躺到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他进入了梦乡。而后，‘狩猎过程’在梦中浮现了出来：
几天后，马铁提供了情报。王赫前往了某座学校，打算煽动那里的学生。
自己随即集结了行动科的部下们，包抄了过去。本来，也没太指望一次拿下，但在接触了一阵后，发现面前是真正的王赫。
行动科的成员们随即开展了行动---按照计划，调用了严密的阻隔法术，控制了周围区域，让王赫无法逃走。
而后，大家发现王赫根本没打算逃走，而是催动了大规模的幻术，杀死了多名行动科成员。
这时候，自己冲上前去，拖住了王赫。但在战斗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没能得胜，反而被困在了那里。
在自己被困，王赫就要杀死另几名行动科成员的时候，拉娜雅现身了。
她催动了助手专有的法术，大量的数据浮现出来，注入到了王赫意识里。
几秒后，王赫布置的大范围幻术出现了颤动，最终崩溃、瓦解了。接着，行动科的成员们发现了处于混乱状态，无法做出行动的王赫。
下一秒，一道激光飞射而去，打在了王赫身上。
遭到这样的攻击后，王赫的身体化成了灰烬。行动科的成员们看向开枪的人，有人称赞，有人指责。
在大家这样做的时候，那团灰烬上燃起了火焰。几秒后，那团火焰升腾而起，王赫又活了过来。
行动科的成员们大为震惊。幸好，他们很快发现，王赫的意识仍旧混乱，还是无法做出行动。
有人冲了上去，砍下了王赫的头颅。但在之后，王赫的身体上又长出了一颗头。
部下们没有放弃，继续进行攻击。但在之后，他们的攻击效果越来越差了。一开始，短剑砍过去，能直接砍下王赫的头颅。但在砍掉几次头颅后，短剑就只能砍进脖子的一部分了---再之后，就只能砍破外皮了。
自己指挥着部下们，要求他们改变攻击方式。但这时候，拉娜雅再次开始了行动。
她的身上亮起光芒，几秒后，一部分光芒变成十几条软索，飞到王赫身边，将其牢牢捆住。
同时，拉娜雅的另一部分光芒变成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大瓶子。王赫被捆好之后，随即被丢了进去。
“这样一来，他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拉娜雅随即转向行动科的成员们，这样说到。
行动科的成员欢呼起来，随即汇聚在拉娜雅身边，就好象她才是行动科长，她才是负责这场狩猎的人一般。
而自己，仍旧被捆在那里，部下们并没有一个在意受了伤，被束缚住的自己。
林岳为此而愤怒的时候，拉娜雅身边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总部的某位上级，其对拉娜雅‘及时发现了隐患，果断采取措施’、‘在朱城其他部门表现不佳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为协会解决了大患’的做法表示了赞赏。
看到这一幕后，自己感到了难以言说的烦闷和焦躁。
王赫，是我的猎物！
他很难对付，但我是非常出色的猎人！不需要别人，我也能狩猎他！
功劳应该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这种想法浮现出来后，林岳睁开眼，猛的坐起身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在脑海中出现了太多的虚假场景，也许是因为身上仍旧在发挥作用的法术---此刻的林岳，完全没有怀疑梦中的事情，将其完全当作了真相。
在由此而来的懊恼、愤怒、烦闷、焦躁作用下，他身上猎人的成分开始迅速的消退，过去十几年的经验所形成的本能重新占据了林岳思维的主体。
相应的想法随即浮现出来：
毫无疑问，绝对不能让拉娜雅这样抢功。
那么，可行的应对方式是什么？
撇开她，自己依靠行动科的力量去狩猎王赫？
在拉娜雅把这段数据灌输到王赫的脑海里之后，王赫获得的是一种‘死而复生’、‘化成灰烬都能重新活过来’的法术。
这其实很恐怖。四阶...五阶法术才有这样的效果。
还好，王赫只是孤身一人。而且在法术效果发生变化后，他会陷入混乱状态。
这个状态下的他，面对束缚类的法术，是没什么办法的，自己也可以困住他、抓住他。
林岳随即构想出了‘前期先埋伏好，等到拉娜雅出手，再抢先催动束缚类法术，困住王赫’的计划。
但在之后，他又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功劳仍旧是拉娜雅的。是她破坏了王赫的法术，行动科的成员们才得以抓住对方...
而且，在她捉住王赫后，上级的电话立刻就来了---哪有这么巧的？
她肯定早就报告了上级。等到她立下功劳，上级马上打电话来夸奖，把事情的性质定下来。
因为，她这种‘调整数据’的做法，严格来说应该是违规的。
虽然说，在财政科遭到攻击，张相被杀之后，上级应该不会太在意这样的违规...但是，毕竟没有明确的许可。
自己的梦刚才到那里就结束了。但在现实中，事情并不会到此结束---在抓住王赫，结束这次的事件之后，总部是有可能对朱城的官员进行清算，为‘这段时间的不利局面’找出责任人的。
而如果总部这么做，那么最有可能被清算的，应该就是自己。
是的。虽然按理来说，自己没犯什么错，一直在努力完成该做的工作。除此之外的很多行为，也都是有理由的...但上级未必会认可。
第一百二十九节
其他同僚方面，孟勇有问题，但他身后有家族、有背景；丹妮尔有问题，但她身后有朱福天；张相和自己差不多，但他已经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合适背锅的对象，除了自己，没别人了。
林岳构想出了这样的发展后，迅速的寻找起‘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来。
打听一下‘拉娜雅联系了哪些上级’？
找到朱福天，报告‘拉娜雅野心勃勃，打算利用王赫的事件，获取更高权力’的事件？
林岳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自己在总部没什么认识的人，未必能打听到什么；找朱福天报告这个，他也未必会做什么。
还有什么办法吗？
林岳又考虑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可行的策略：把事情拖下去。
只有在王赫被抓，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上级才会开始清算‘在王赫事件中表现不佳’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王赫还在活动，事情还没结束，那他们就不会做什么，自己就仍是安全的。
在拉娜雅把数据灌输给王赫，改变他的法术后---破坏她‘束缚王赫’的机会，放走王赫？
这不难做到。她身上浮现出了绳索和瓶子，有合适的法术可以摧毁。
之后，她可能会质疑，但在事先，她也没告诉自己‘具体的计划’---在战场上，出现某些‘缺乏默契’的做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后，一边向上级举报拉娜雅‘私自调用数据’；一边带着行动科的大家追捕王赫。
拉娜雅的那些做法，肯定是违反协会规定的。如果这做法有了效果，成功捉住了王赫，那么上级会不予计较。但如果没有效果，让王赫逃走了呢？
违反规定，擅自行动，还没有任何收获---她就完全没有半点功劳，反而需要承担极大的责任了。
然后，自己再捉住王赫，是不是就立下大功，非但不应被指责，反而应该得到奖励了？
这是肯定的。
不会有问题---王赫这种‘从灰烬中复生’的法术少见而强大，但知道了情报，要捕捉他并不困难。
比起幻术，这种法术容易对付多了。利用马铁，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情报...
林岳想到这里，站起身，走出屋子，准备开始行动。
对于自己的做法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此刻的他，完全没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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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新东南培训学校不远处的一处平坦空地上，曾经的学生们支起了几十顶帐篷，正在其间，不停的忙碌着。
有人坐在简陋的桌椅上，在那里撰写文件；有人席地而坐，在和身边的人交流‘宣传时适合的话术’；有人站在帐篷旁，在讨论‘去哪个学校更合适’。
其中的大部分人，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也许是因为在目前的局面下，没什么别的选择；也许是因为王赫正坐在不远的山坡上，时不时的看向他们---大部分人在讨论中都比较积极。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文筝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同学们，又看向山坡上的王赫。而后，拽开步子，走到了王赫身旁。
“现在，协会的人应该在设法追捕你，还有我们大家。”
王赫转过头，看向他。
杨文筝继续开口了：“这时候，让大家出去做宣传，是不是不合适？”
王赫做了个‘坐’的手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杨文筝坐在王赫侧面，斟酌了一下：“去个安全的地方？发展一段时间？”
“让大家多经历几个场景，成长起来，然后再和协会战斗？”
王赫没有开口，没有说‘这些人都非常自私，留下来是无可奈何、逼不得已；如果让他们成长起来，他们就会另有想法、另寻出路’之类的话，但他的眼神里，露出了差不多的意味。
杨文筝看出了这种意味，皱了皱眉。‘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最终，他说起了别的：
“我可不会这样。”
“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忠诚，但也不是那种跳来跳去的人...我愿意支持你。”
王赫笑了笑，没有开口。
杨文筝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之前结束在场景里的狩猎后，我获得了自己的天赋法术，战斗类的。”
“虽然没有你这么夸张，但在合适的局面下，也有一定的威力...如果有需要战斗的任务，可以安排给我。”
王赫：“我知道了。”
“有合适的任务时，我会找你的。”
杨文筝：“好的。”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王赫比了个手势：“我之前已经说了，宣传。”
“你可能有疑惑，有想法。但是，不要低估‘宣传’的价值。”
“思想是行为的先导。宣传是很重要的。在某些时候，甚至是最重要的工作。”
杨文筝考虑了片刻：“这样，我们就能争取到更多的人加入？”
王赫：“是的。”
“在未来的某些阶段，我们需要采取行动。但是光靠你、我，还有队伍里其他一些人，力量是有限的。”
这样说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学生们。
“现在大家和之前不一样了，多少成长了一些。”
杨文筝看向人群，想起囚牢里发生的那些事。
经历了那些，看到了那些之后，大家应该确实‘成长了一些’...但那种成长是怎么回事，就不好说了。
王赫：“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可以让大家去多做宣传...在合适的时候再配以某些行动，会很有效。”
“有些人会不相信我们，有些人会远离我们...都没关系。只要多做一些宣传工作，总会有人认可我们、加入我们。”
杨文筝：“您说的没错，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是，协会不会任由我们宣传吧。”
王赫：“对，但是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我们可以随意挑选宣传的地点、平台、话术、策略。协会很大，但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杨文筝：“也就是说，我们未必一定要待在朱城？”
第一百三十节
听到这话，王赫斟酌了片刻。
“这个暂时还没决定。”
“各处的学生、低级猎人，普遍都要面对‘协会拿走九成收益’的情况。”
“我们接下来，尽量去揭示这些。告诉更多的人：协会一直在压榨和剥削大家；告诉更多的人：没有协会，我们也能作为猎人，进入场景探索和获取收益；告诉更多的人，所谓的‘猎人协会’，对我们来会说没什么用处。而且，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强大...”
杨文筝：“您最后这句我不是太认同。”
“当然了，您很强。但是，协会里有很多高阶猎人，这些人都掌握了很多强大的法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我之前进入的是武侠类场景，掌握的是一种‘武功’类型，用冷兵器战斗来战斗的法术。”
“这法术还可以，就算是面对某些二阶猎人，我也有信心击败他们。而您更强一些，掌握了大规模的幻术，能杀掉协会情报科的科长。”
“但是在面对协会的时候，恐怕这还不够。据说，朱城猎人协会的分部长，掌握的是强大的闪避类和攻击类法术。敌人再怎么锁定，也无法击中他；您的幻术就算强大，他也能攻击到您。”
王赫笑了一下，未作答复。
杨文筝又说了下去：“还有情报说，旁边平海城的分部长能使用各种类型的武器，不管用哪一种，威力都非常巨大。甚至击中分身和幻影，都能连带给敌人的本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类似的，关于高阶猎人的情报还有很多。有位远处的分部长，能把大量的内容灌输进敌人的大脑。如果敌人承载不了，就会意识崩溃，变成白痴；有位分部长，能窃取敌人的法术，让强大的敌人变成普通人，然后死在自己的法术里；有位分部长，能在一秒内察觉敌人掌握的法术、分析出敌人的弱点，然后瞬间撕碎敌人...”
王赫：“这些情报也许是对的。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些掌握了强大法术的高阶猎人一定会全力为协会效力呢？”
“比起协会的利益，他们完全可能更在乎自己的利益...为什么不呢？”
杨文筝：“道理上应该是这样。”
“但是现在，如果协会下达命令，他们仍旧会执行...仍旧会来攻击我们吧。”
王赫：“如果他们能轻松对付我们，确实如此。”
“但是，如果我们展现出一定的实力，如果他们遇到不是那么弱小的敌人...开始出现挫折、失败，甚至死亡的可能时，这种特点就会开始发挥关键作用了。”
杨文筝：“所以您袭击了财政科，杀了张相？”
王赫：“那些事？并不完全是我做的。”
杨文筝看起来很想问‘那到底是谁做的’、‘您是不是和协会内部的某些人有所合作’之类的问题。但最后，他忍住了，没有开口。
王赫也没有解答的意思，而是再度说起了‘猎人协会’。
“乍看起来，协会是个难以对付匹敌的庞然大物。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它到处都是破绽、弱点、缺陷...”
杨文筝：“这个我也知道。”
“据说，许多官员和富商的亲戚都在其中身居高位，有才能的猎人却只能屈居中层和底层；许多忠诚的人，一切的努力都被视作理所应当。那些油滑的人，却能依靠他们的狡诈而得到好处...”
王赫摇了摇头。“情况确实如此，但这不是关键。”
“真正关键的，是这个：去主星狩猎，是难得的，能造福普通人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猎人协会，却在试图把这种所有人都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变成少数协会成员才能得到利益的，蝇营狗苟、舒适享受的机会。”
“这样的做法，会影响猎人们的积极性，影响主星对各个场景的狩猎---这才是根本性的，最大的错误。”
听到这种说法后，杨文筝看起来有些困惑。
王赫：“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需要作为整体的人类去开拓、发展、积极进取。”
“哪个群体做到了，就会发现一切都很顺利，越来越强，越来越好；而哪个群体如果做不到，那么无论他们怎么声称‘我们是无辜的，过去的人们都是一直在这么做的’、‘我们没有招惹任何人，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实在没办法’，都一样是有罪的。”
“罪名：拒绝进步；
审判者：世界意志；
执行者：世界客观规律；
惩处方式：被抢掠、被奴役、被屠杀、被灭绝。”
杨文筝看起来还是不懂。“这...和我们有关吗？”
王赫：“当然。”
“我们现在，就是站在这个世界的客观规律一边，去碾碎那个---曾经靠开拓和进取心才发展到了如今规模；现在却认为一切已经够好了，想要停下来，甚至阻碍进步和发展的猎人协会。”
杨文筝看起来还是不懂。但在听到‘碾碎猎人协会’这种说法后，他颤抖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您的目标还真是了不起。”而后，他对王赫说到。“但是我们能做到吗？”
王赫：“只要我们坚持住，最后一定会是这个结果。”
“嗯...刚才说的是宏观和大局。接下来，说一下细节方面吧。”
“猎人协会这个组织，整体来说是偏向松散的。”
“不同的部门，会分别有各自的利益、想法、追求。有时候，这种差别会造成相当的冲突。”
“虽然说几乎所有大规模的队伍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猎人协会，这个本身就缺乏纲领、缺乏目标、缺乏文化体系的组织，情况只会更严重。”
“只要我们坚持住，做好该做的事情，就一定能等到获胜的机会。”
杨文筝：“可是...如果朱城的这些人这次最近碰巧没犯错呢？”
“或者说，他们犯了错，但仍旧很强大呢？”
王赫：“那我们就先撤退，撤到其他区域去。”
“主动权，是在我们手里的。”
第一百三十一节
杨文筝和马铁一起朝朱城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杨文筝放慢了脚步，思索起王赫之前的那些话来。
这位班长目标很大。
他这次行动，不是简单的，对不公的反抗，而是想吞掉协会，或者成立一个新协会来取代它？
这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要是做到的话，自己作为一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同伴，能得到什么好处？
指挥大堆部下，威风凛凛、英姿飒飒的走在人群前？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美貌的女子，都在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
吃的是珍馐百味，喝的是百年陈酿，穿的是珍贵华服，开的是限量版豪车？在自己身边，美人环绕，莺莺燕燕，一个穿着警服的高大女子坐在正中，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爱慕和崇拜...
杨文筝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王赫也有可能是在吹牛和画饼，未必能成功。
但是...王赫能以学员的身份通过二阶升三阶的场景，能在刚通过两个场景的情况下就摧毁本地协会的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以后他还会变得更强。
这样的话，他说不定真能把事业做大？
就算不能实现他的目标，真的推翻协会，说不定也能获得很多成功、很多胜利。
那么自己该做的事情...立下足够的功劳，在王赫的这支队伍里获得尽量高的地位，同时尽力保证安全？
杨文筝想了一下，不觉得这是一条轻松的路。
但是，现在似乎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不管怎么说，协会之前也逮捕了自己。而后，是王赫把大家劫走的。
也就是说，如果就这么回朱城，十有八九会被协会的人再次逮捕---然后拷问当时的情况。
这种事，还是免了吧。
那么，王赫接下来会怎么做？真的只做宣传工作吗？
许多最近的事情在杨文筝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在了解这座培训学校是什么样的破烂，这里学生有多自私，多贪心之后，王赫仍旧会把场景内的经验进行分享；
囚牢里，那个协会官员站到大家面前，说出的‘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的话；
在大巴上看到的坟墓和王赫身边的新人；
出来后得知的‘王赫袭击了财政科，杀死了协会情报科长’的消息...
从这些内容来看，王赫应该没指望新东南的这些学生能做什么。
他说‘宣传工作很重要’，应该是真话。但是，这些人的工作能有效果，很好；没效果，也无所谓。
甚至，他们能活下来，很好；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宣传工作做到了，名声打出去了，总会有‘对现状不满’的人来加入这支队伍。
想到这里，杨文筝深吸了一口气。
从这些做法来看，王赫算是个枭雄。
是的，故事里的英雄，都不是这样的。那些人，都是大公无私，英勇无畏。面对误解和委屈也毫不在意，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救下所有人的...
但王赫，虽然在慷慨的分享经验，但在前一段时间却完全没有拯救这些学生的意思，对他们的死活完全不关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协会官员说的‘你们这些人，死了比活着有用’，可能符合王赫的想法---大家死了，王赫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宣传，争取更多人的支持。
杨文筝感慨了片刻后，想起了新东南培训学校的这些学生从前在学校里，之前在车上、在囚牢里说的那些话。
好吧...以他们之前的表现，也确实不配得到提醒和救助。
王赫这样对他们，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其实也挺痛快的...
想到这里后，杨文筝再次回想起之前和王赫的谈话来---这次，是关于‘袭击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的那部分内容。
王赫说的是‘袭击财政科、杀死情报科长’的事情并不完全是他做的。同时，并没有否认‘和协会内部的人有联系’的事情。
也不知道，和他合作的是谁？
接下来，王赫在采取行动的时候，会继续和对方合作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能做什么？又能得到哪些好处？
产生了这些疑问后，他不满的瞥了旁边的马铁一眼。
都是这个混蛋突然出来，打断了谈话---要不然，自己刚才就能想到这些，就能以适当的方式询问王赫。
王赫应该会说---至少说一部分。要对付协会的话，他肯定也需要别人帮忙。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身旁响起了马铁的声音：
“我说的完全是真话。”
“要是我想骗你们，那为什么要说‘表弟不想掺和这种事’呢？直接就说‘表弟是在支持我们宣传工作的过程中被抓’，不是更好吗？”
对于马铁这样的解释，杨文筝只觉得聒噪。
他看了马铁一眼，想起对方在囚牢里时的表达，心中颇为厌烦。
下一刻，这样的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马铁说的确实是真话吗？
难说。
无论是大巴上的态度，还是囚牢里的那些话，马铁都并不可靠。但是，这个人只进了一次场景，连法术都没掌握，协会那些人能看得上他吗？
要不，诈一诈他？
杨文筝迅速的做出了设想---掏出刀来，架在马铁脖子上，就告诉他‘王赫知道你是个叛徒，在勾结协会’、‘让我带你出来，然后杀了你’，然后看他什么反应？
如果面色震惊，大喊大叫，那就是冤枉的；如果面色慌乱，那就是真的叛变了。
杨文筝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不能真的这么做---如果马铁叛变了，倒还好说，干掉他就行了；但如果他没叛变，自己就尴尬了，可能会影响王赫对自己的评价。
说到底，王赫安排自己过来，应该并不是因为马铁这件事多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他要展现一个态度：会善待大家。
不管王赫怎么看待这些人，他肯定是想要争取更多人支持的。也就是说，名声是很重要的。
而他派自己过来，应该是在考验自己。看自己是否理解了他的意思，是否能处理好这件事。
第一百三十二节
杨文筝想到这里，在脑中勾勒了一下‘更好的处理方法’：
跟马铁去见他的舅舅，告诉对方‘我们愿意帮你们，但也不愿意被当作傻子’、‘借钱给你们是可以的，但需要借据和抵押品’、‘先把人救出来，钱你们可以慢慢还’。
对方应该会恳求。然后，自己坚持这些条件的话，他们也会答应。
这样一来，既展现了适当的态度，也避免可能的麻烦，是两全其美的做法。
恩...要不，先用这样的话来试探马铁一下？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杨文筝斟酌了片刻，对马铁开口了。
“一百贡献点也不多，你舅舅家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吗？”
马铁听到这个问题，叹息了一声：“为了送我表弟上猎人学校，他们掏光了积蓄...”
杨文筝：“像你一样，上培训班不行吗？”
马铁又叹息了一声：“我表弟成绩好，有才能...”
“我舅舅不想让他重复自己的命运，所以拼了命也要送他去好的猎人学校...”
“所以他才会拒绝我。早知道会这样...不联系他就好了。”
杨文筝眨了眨眼。
“是啊，你为什么要联系他呢？”
“我们又不是要进攻学校，需要人做内应。班长要做的是宣传，但之前宣传的时候，通过的是网络、电视台...接下来去学校宣传，应该至少也是用传单书籍。”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穷学生能做什么？你联系这种人，有什么用？”
马铁低下头，没有回答。
杨文筝：“就算你为之前的事情愧疚，想要表现，也没理由联系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在说谎？想编个故事骗钱？”
马铁叹息了一声。而后，他抬起头，眼中露出了几分狰狞：
“骗钱这种事我可不稀罕。”
“这只是在设圈套抓你。”
他说完这句话后，旁边的一颗树木后亮起了一团光，打向了杨文筝。
下杨文筝矮下身子，躲过了这团光。而后，他手中浮现出了一把短刀，纵身跃向马铁，将手中的短刀刺了过去。
马铁的眼中浮现出了极大的恐惧，呆在原地，没能做出躲避。但之后，杨文筝的短刀刺到他的胸口时，没能刺进去。
不止如此，马铁胸口被刺中的地方还亮起了一道光。而后，这道光飞向了杨文筝，化作一团绳索，捆住了他，把嘴也堵的严严实实。
杨文筝倒在了地上。而后，看到旁边的树林里浮现出了几个猎人协会行动科成员的身影。
“你没能把王赫引出来。”行动科成员甲用责备的语气对马铁说到。
“我是按照林大人的安排说的。”马铁恭敬的对他说到。“但王赫不肯出来，只打发了这个人来处理。”
“算了。”旁边的行动科成员乙说到。“就算王赫来了，估计也是幻象。”
“他也没理由为这种垃圾冒险。”一旁的成员丙说道。
马铁并没有因为被这样称呼而恼怒，仍旧是一幅谦卑的、陪着笑的表情。
而后，行动科成员乙拎起了被捆住的杨文筝，看向了马铁。
“现在，带我们过去。”他这样说到。
听到这个要求，马铁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诧异。但在之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对。
“是。”
他这样说着，朝营地的方向走去。几名行动科成员跟在他后面。
被拎着的杨文筝看着他们，没有挣扎，考虑起了目前的情况。
马铁之前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把王赫引出来？
他们现在是要去攻击王赫？王赫的那种幻术，他们找到了应付的方法？
没杀自己，是因为要抓紧时间，自己不重要？
身上的束缚...自己全力催动法术的话，是有机会挣脱的。
但是，他们三个都在这里，挣脱了也没用。等合适的机会吧...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去跟王赫战斗？
要是能抓住合适的机会，说不定能立下大功呢。
杨文筝这样拿定了主意，默默看着这些人前进。
过了一会儿，马铁走回到距离营地大约三里路的地方时，行动科成员乙开口了：
“停下。”
马铁回过头。“还有一段距离...”
“叫你停下就停下。”成员丙训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说罢，他的手上亮起一团光，打向马铁。而后，这团光也变成了一串绳子，把马铁捆了起来。
马铁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大人，我...”
“闭嘴。”成员丙说。
马铁也就没敢再说什么。杨文筝看到这一幕，差点儿笑出来---但在之后，成员乙把杨文筝丢到一旁，地上的石头磕到了嘴唇，导致他的笑容没能成功形成。
杨文筝花了一点时间才回过头。而后，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成员甲的手上已经亮起了光芒，开始在地面上绘制一些图案；成员乙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之后没有通话；成员丙身上冒出了一
团雾气，不知道在催动什么法术。
这是在做什么？准备攻击王赫吗？
但是，距离这么远，有什么法术能发挥作用？
杨文筝这样疑惑着，看到雾气并没有蔓延向王赫所在的方向，而是朝两侧、后方延伸。
他们这样做了一段时间后，成员乙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响了三声后，停了下来。
“第三组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随即对身边的人说到。“加快速度吧。”
听这话的意思...除了他们，周围还有很多别的协会成员在行动？
他们要一起施放某种大型法术？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到旁边的两名行动科成员各自点头。而后，成员甲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口子，将血滴到了图案上；成员丙身上亮起了微光，弥漫出来的雾气更多、更浓郁了。
大约二十秒后，成员乙身上亮起了一团红光。
他随即看向自己的两名同伴。“第五组也好了。”
下一刻，成员甲随即停下了动作，转向成员乙。“告诉他们，我们这也好了。”
这样说着的同时，他身下的图案上亮起了淡淡的蓝光。接着，地上的蓝光和图案一齐消失，一张笼罩了周围的巨网在成员甲的身边隐约浮现出来。
只是看着它，杨文筝便感觉沉重、压抑、呼吸都变得困难。
过了一会儿，稍微适应了这种感觉后，他感觉到了其它的异样---似乎，完全无法使用法术了。
第一百三十三节
他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这是几阶法术？四阶？五阶？
协会是打算用这种法术笼罩周围区域，然后捉住王赫？在这样的法术面前，王赫的幻术也会失效？只能束手就擒？
自己要做什么吗？但是，不能催动法术的话，又能做些什么呢？！
杨文筝考虑这些的时候，行动科成员乙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做的好。”
这样说完，他按下了手机上的几个号码。让其响了五声后，挂断了，转向王赫等人所在的方向。
“渔网已经张开了，接下来，就看鱼儿如何挣扎了。”
听到他这么说，一旁的成员甲开口了：
“这种天罗地网，他不可能再逃脱的。”
“林科长真舍得下血本，上级也真答应了...”
成员乙看向他：“听上面的意思，抓到王赫之后，我们也许能把他的幻术提取出来...”
他们这样议论的时候，成员丙没有做声，看起来有些疲惫。
这时，成员乙手上的手机又响了。
他接通了。“科长，已经布置好了。”
“一切顺利。不管这叛徒掌握了什么法术，都不可能逃走。”
“好的，我们会按照计划，立刻前进。”
说完，他放下手机，看向两名同伴。“走吧。”
这样说完后，他拎起被捆住的杨文筝和马铁，朝营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被拎起来后，杨文筝感觉有些异常。
过了一会儿，他才感觉到这种异常的原因---这些人，接下来要攻击王赫的话，带上自己干什么？
确切的说，他们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之前捆住自己的时候，把自己丢在原地不就可以了？
虽然自己被捆住了，堵住了嘴，似乎也无法使用法术了---但如果战斗发生了，他们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杨文筝觉得难以理解。而后，他看到被拎在那里的马铁，又想起了另一处异常。
自己对马铁说那些话，并不是计划好的，只是临时起意...之后，这些协会成员却立刻捉住了自己。
可以解释为他们埋伏在那里，准备攻击‘被马铁引出来的王赫’，但是在看到出来的不是王赫后，他们又何必动手？
如果马铁辩解，自己就算不信，就算心中怀疑，也不宜采取什么行动---他完全糊弄过去，带着自己离开。而这三名协会成员，可以等自己二人离开了，再悄无声息的布置这些。
这样的话，更不容易被发现，不是吗？虽然现在自己没办法联系王赫，提示他危险---但是协会的人凭什么知道这点？
他们就一定能断定---王赫派自己二人出去执行任务之前，就不做任何预防措施吗？如果王赫在自己身上施放了监视法术，看到了刚才他们布置法阵，形成这张大网的过程---那不是有可能逃走吗？
他们专门把我拎到布置法阵的地方，让我们看到；他们现在还专门把我们带到营地里---难道说，是为了‘故意让我们看到’？
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这样想来，这法阵未必是真的？
那张网，只是看起来笼罩了周围？他们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恐吓王赫？让王赫逃走？
然后，真正的陷阱才会出现？王赫急于逃走，会疏忽，然后落入其中？
杨文筝想到这里，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王赫会怎么做？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头顶和后背同时吃痛。
这人把我丢出去了？这是...又发生什么情况了？
杨文筝这样想着，看向前方。而后，看到了这样一幕：
这三名行动科成员，身上各自亮起光芒，站在那里。在他们对面的山坡上，是正面带笑容，俯瞰众人的王赫。
一旁的马铁挣扎了起来，在那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辩解，像是在求救和假装无辜。
杨文筝在心里发出了鄙夷。而后，看向了山坡上的王赫。
接下来，会如何？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面前的行动科成员乙开口了。
“不用太担心，别急着催动法术。”
成员甲：“是...应该是幻象。”
成员丙听到两名同伴的声音，表情轻松了一点。而后，在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王赫动了。
他化作了一道光。下一刻，成员甲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从脖颈中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后，剩余的二人同时做出了动作---成员丙满脸惧意，身上的光芒消散，飞快的跃向一旁；成员乙原地不动，口中发出了高喊。
“别动！”
下一刻，不远处响起了‘砰’的一声枪响。
随着这声枪响，成员丙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个大洞。而后，洞中流出血来，成员丙的身体倒了下去。
成员乙看着这一幕，表情阴郁至极。而后，成员甲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
在他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杨文筝看到了无数的花瓣。
它们大都是青色的，洋洋洒洒，从上方飘落下来...落地、消散、化为粉末。在它们消散后，行动科成员甲的身形重新出现在那里---身上仍旧闪烁着防御型法术的光芒，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在我们的视野中，你死了。”成员乙说道。“小周被吓到了。”
“这笨蛋！训练的时候说了多少次了？敌人擅长的是幻术！幻术！”成员甲看着地上的尸体，一幅‘恨其不争’的表情。“他怎么就稳不住呢？”
“他可能是之前调用侦查法术的时候太着急，用天赋法术了...”
成员乙这样说着，顿了一下。“我们催动好防御法术，不要松懈。我已经联系了大家，支援应该很快就会到。”
“只要催动防御法术，就不会有问题？”成员甲说。“王赫击不破防御法术？”
“应该不是。”成员乙说。“这种低阶的防御法术没那么强。”
“但是，他使用的是天赋法术，会影响体力...王赫应该是不想把体力消耗在防御法术上。”
“所以，他用幻术吓唬我们。如果我们像小周这样，露出破绽了，他就攻击；如果我们稳住了，他就去对付别人。”
第一百三十四节
成员甲：“确实，应该就是这样。”
“但是这样的话...王赫会不会攻击来支援我们的人？”
成员乙皱了皱眉。“我会提醒他们，让他们注意防护。”
“只要随时催动防御法术，应该没事。”
成员甲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他们在那里等待了大约三分钟后，远处出现了几个光点。
“过来！”成员甲喊道。“我们在这里！”
在他身旁，成员乙并没有呼喊。但他看到远处的光点时，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十几秒后，这些光点飞到了他们身边，落在地上，现出五个协会成员的身影。
“敌人在哪？”来支援的协会成员中，一个叫方休的同伴朝他们问道。“你们需要治疗吗？”
“不需要了。”成员甲摇了摇头，指向一旁的成员丙的尸体。“小周已经死了。”
新来的五名协会成员中顿时响起了议论声。而后，方休开口了。“王赫袭击了你们？”
“是的。”成员甲简单讲述了一下遇袭的过程。
“幻术啊。”
方休随即对成员甲和成员乙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林科长已经快到了’、‘法术已经布置好了，王赫休想逃走’之类。
说完这些话后，方休看了看表。“王赫在杀掉小周之后，没有再袭击你们？”
成员甲：“对...”
方休：“那他现在应该不在这里了...我们查一下附近的法术残留吧。”
说着，他身上的防御法术消失了，走到成员丙的身旁，手中浮现出了侦查法术的光芒。
在他这样做了之后，跟随方休到来的几名行动科成员身上仍旧维持着防御法术，站到了四周。
“过来帮忙。”方休随即看向成员甲和成员乙。“站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成员乙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动弹。成员甲则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这...”
“怕什么？”方休诧异道。“他们四个一起调用防御法术...可以保护我们。”
“而且这么多人，王赫怎么可能敢动手？”
成员甲又犹豫了一下，随即撤销了身上的防御法术，走到方休身边，也调用起侦查法术来。
但在一旁，成员乙却没有任何动作，仍旧站在那里，维持着身上的防御法术。
方休看向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看到这笑容后，成员乙眉头一皱。而后，他高声喊了起来。“快防御！”
成员甲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在他身旁响起了‘砰！’的一声。
成员乙看过去，发现成员甲头颅的侧面被子弹打出了一个大洞---他随即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成员乙脸上露出了暴怒的表情，口中发出了怒吼。
“王赫！”
在他发出这样声音的同时，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身上仍催动着防御法术。而后，方休，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几名‘协会成员’都发出了笑声。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发出这样声音的同时，他们的身形各自崩解了开来，化作了许多零碎花瓣。
这次，花瓣是白色的。它们像之前的青色花瓣一样落地、消散、化为粉末...
杨文筝躺在那里，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王赫的战斗方式吗？
那些花瓣，是他用幻术形成的假人？他这是...用幻术来麻痹对手，引诱对方做出松懈的行为，然后击杀对方？
杀这几个人，用的是枪...应该不是王赫自己开的枪，而是其他某个同学吧。
确实，幻术能以这样的方式和队友进行很好的配合。要是自己在，应该是用刀，砍下这几个人的头颅...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成员乙的声音---狂躁的、声嘶力竭的高喊。
“你就算杀了我们，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你死定了！”
“因为，你终究只是个新人！这么使用天赋法术，你很快就会疲惫！”
“我们来了很多人，也有高阶猎人...到时候，你不可能对付的了他们！”
在他这样吼叫完毕后，王赫的身形出现了不远处。
看到这一幕后，猎人协会朱城分部行动科成员乙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发动攻击。地上，被捆着的杨文筝尽力挣扎了起来。
一秒后，杨文筝发现王赫看向了自己的方向，眨了眨眼。再一秒后，他发现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杨文筝随即站起身，看向了面前的成员乙。
有没有攻击的机会？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成员乙又吼了起来：
“你可以选择耗尽体力，杀掉我，杀掉别的行动科成员；也可留下体力，养精蓄锐，以便面对真正的强敌。”
这个人...是在害怕？
杨文筝这样想着时，不远处的王赫开口了：“我要是不呢？”
成员乙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颗法术石。“我的天赋法术，是在遭受攻击后对敌人进行反击。”
“多攻击几次，你可以击破我的防御法术。但在之后，我的天赋法术就会发挥作用。你在接下来的半小时会非常疲惫，使用天赋法术的时候会有几率出错。”
“而如果你杀死我，那你的移动速度也会大幅度降低，隐蔽类法术的效果会大大下降，能轻易被所有侦查法术发现。”
“不怕的话，就来杀我啊！”
这...
王赫应该只是用了幻术，开枪的是别的同学...就算真有这些负面效果，也没什么所谓，换个人开枪就行了吧。
想到这里，他催动法术，亮出了短刀，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
下一刻，王赫开口了：“听起来确实比较危险。”
“但这是真话吗？你没有说谎吗？”
成员乙笑了起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听到这话后，王赫看向了杨文筝，这样开口了：
“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不过，如果有人想做出其他选择，我也会予以尊重。”
这是在询问我‘是否要攻击’？
杨文筝想到这点后，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中显露出更多的坚定---同时，举起短刀，指向了面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