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
林岳在十几分钟前听到‘张相被杀’的消息时，是不怎么相信的。
他首先产生的想法，便是‘在之前的冲突后，张相为了摆脱窘境，选择诈死’。
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后续的很多麻烦。
但是，这样也会有新麻烦---丹妮尔肯定会安排别人‘暂代’情报科的工作。到时候，张相很难回来。
而且，他真要诈死的话，为什么不先联系自己一下？自己可以帮忙的。
想到这点后，林岳产生了一些不妙的感觉。而后，动身朝‘张相死亡地点’赶去。
而后，在靠近下属告知的地点后，林岳便感觉到了和新东南培训学校类似的，幻术的法术残留，而后，心揪了起来。
不会吧...
带着怀疑，他看到了张相的尸体。而后，林岳站在那里，半响没动。
尸体内部的法术痕迹，确实是张相的。自己的这个老同事、老朋友，真的死了。
不会吧！
这不是真的吧！张相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他回想起过去和张相练习战斗的情况---张相的战斗力不如自己，但也只是稍差一点，往往能打上几个小时也不分胜负。怎么会就这么死掉呢？
他看向一旁的部下，大略询问了一下张相死后调查的结果---听完部下的简略汇报后，林岳大为震惊。
这么说，张相是死在了王赫手里？死在了一个只参加了两个场景的猎人学员手里？
难道说，王赫比自己想象中厉害的多？
林岳想起了‘自己收下王赫的钱，却没有放人’的事情，心中浮现了几分恐惧。
不...他摇了摇头，把心中的惧意驱逐出去。
实情应该并非如此。如果王赫真的这么厉害，那么之前自己带人去学校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动手？能轻而易举的杀掉张相的话，为什么要任由自己等人把他那些同学抓走，然后又花钱来赎？
林岳想清楚这些后，坚定了之前的想法。而后，他想到了张相之前在会议上的发言。
嗯，这个应该才是主要原因。
王赫的确对协会有不满之处，但他和张相又没仇，犯不着来杀他。孟勇或者丹妮尔，才更希望张相死...
会不会，动手的其实不是王赫？周围洋溢的幻术残留，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的，以便掩盖真正的凶手？
林岳这样想着，把周围的部下们都叫了过来，详细询问起了具体情况。
部下们随即作出了更详细的回报。听完这些内容后，林岳沉吟了片刻，朝下属们问出了一个问题：
“直接杀死张相的人，那个蒙面的男子，你们能确定是谁吗？”
听到这个问题，负责侦查的几名行动科成员互相看了看。而后，其中一个开口了：
“应该就是王赫吧。”
“看不到脸，但还能是谁呢？”另一个行动科成员说道。
你们是白痴吗？
如果那真是王赫，为什么要在留下了这么多幻术痕迹的情况下还蒙脸？
林岳这样想着，挥了挥手。“用‘血印术’，追踪一下是谁杀了张科长。”
“我们必须找到凶手，为张科长报仇。”
听到这个命令，几名行动科成员脸色各异。
林岳说的是一种‘根据死者伤口中残留的法术痕迹，寻找并锁定凶手’的法术。但这种法术，一来未必能释放成功，二来会对施法者造成很大的负担，容易受伤。
如果是普通人死了，这些行动科成员未必会接受这道命令。但这次，死的是张相，他们虽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没拒绝，去做施法的准备了。
部下们离开后，林岳转而考虑起当前的局面来。
事情越闹越大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底层的学生在诽谤协会；后来，是财政科遭到袭击，职员被杀，账册被毁；现在，则是科长级别的官员遭遇刺杀。
这些事情，是偶然？还是有人在背后主使，打算推动什么阴谋？
事件中各个人物的名字从他脑中闪过。王赫，孟勇，丹妮尔...
这种时候，分部需要人来主持大局。丹妮尔只是个花瓶，没能力应付这种局面。也不知道朱部长的会还要开多久，什么时候能回来...
---
丹妮尔拿着电话，一脸瑟缩的听着电话里的训斥。
电话对面，是总部负责调配助手工作的一名官员，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性。之前丹妮尔刚晋升调配科长，前往在总部学习的时候，曾和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关系不错。
但此刻，对方训起她来，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先是财政科遭到袭击；然后是你到其他地区诽谤协会的消息；现在，连情报科长都被刺杀了！”
“出这些事的时候，你到底都在做什么？连续出这样的事，会有人觉得你根本不配待在协会里，懂吗？”
丹妮尔默默听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还好，对方接下来只是表示‘上面可能会安排朱福天回去’、‘接下来你把事情处理好，别再出乱子了’，没有说‘你自己辞职！’这样的话。
电话挂断后，丹妮尔叹息了一声。
正常来说，要解除协会的分部长的职务是很难的。但她毕竟只是个代理分部长---就算知道对方联系自己并不是为了这个，但她仍旧很担心、很害怕，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毕竟，就像对方说的一样，最近出的事情确实很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张相怎么会死？
她想到这个问题后，想起了张相之前要做的事情，以及孟勇的态度。
是孟勇派人动的手吗？或者他背后的孟家？
产生这种疑问后，她很想立刻联系孟勇，询问这件事。但在之后，终究是没有这么做。
万一孟勇回答自己‘是’，可怎么办才好？
按照代理分部长的职责，应该逮捕孟勇；但与此同时，是张相先要诬陷孟勇，然后又在公开会议上反对自己、威胁自己...
不问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丹妮尔这样想了片刻，考虑起‘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闹成这样，朱福天肯定要回来了。到时候，该怎么交待呢？
她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做不了，做点能做的事情吧。
丹妮尔这样想着，拿起电话，把朵拉叫了过来。
第一百零六节
几分钟后，朵拉走了进来。丹妮尔注视了她片刻，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最近调配科的工作进展的怎么样？”
朵拉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诧异。之后，她坐到了丹妮尔对面，汇报了起来。
近期，尽管外界出了很多事情，但场景里的助手们工作中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干扰...
“现在当然没问题。”丹妮尔说。“谣言出现才两天，场景里的那些人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呢？如果某些猎人听信了谣言，认为‘没有助手也能通过场景’、‘反而能得到更高的收益’，我们该怎么处理？”
“你制定了预案没有？”
听到这样的要求，朵拉显得有些局促。她随即表示‘最近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准备’。
“其他地方事情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丹妮尔说道。“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管好调配科。”
“不是这样吗？如果你想忙其他的工作，那要不要我让别人来负责调配科的动作？”
朵拉：“是...我一定会尽快拿出预案来。”
“这才像话。”丹妮尔说。“其他的事情，其他部门会处理的。我们不懂，那就不要去干涉，不要影响他们的工作。”
“预案方面，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朵拉怔了一下，没能给出回答来。丹妮尔随即翻开面前的文件，这样开口了：
“忘了当初课本上学到过的内容吗？助手体系在一开始设立的时候，也遭到过很多非议。有人认为，猎人自己足以完成狩猎，不需要什么都不干的人来分钱；有人认为，狩猎是严肃而认真的事情，不该让女人参与。”
“但是最后，助手体系还是普及和推广开了。为什么？因为猎人在紧张的狩猎过程后，需要有人用温柔的话语来安抚他们，需要有人为他们处理琐碎却必要的后勤工作...”
朵拉打断了她：“那时候情况不一样。”
丹妮尔不满的看向她。
朵拉低下头：“我是说...很多那时候的办法，书上写的办法，不适合现在了。”
丹妮尔：“什么都一样的话，要你有什么用？要我有什么用？”
“时代变了，进入场景狩猎的人变了。但是那些猎人仍旧是男人，助手们仍旧是女人，本质没有变啊！”
听到这些话，朵拉看起来有些困惑，像是想要做进一步的询问。
但丹妮尔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而后，她又拿起了一份文件，这样开口了：
“你先回去吧。尽快把方案准备好，尽快给我。”
---
上午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地下的囚牢里，被关押着的学生们终于等来了给他们送饭的看守。
在大部分学生的注视下，马铁在看守走到自己牢房前的时候，把周围人凑起来的钱递给看守，然后对其表示‘请您帮我们联系父母家人，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之后还有重谢’。
看守收下了钱，并没有回答马铁，直接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后，有的学生焦躁了起来，指责马铁‘不该就这么把钱给对方’；有的学生哀嚎了起来，表示‘这下完蛋了’。
马铁随即对他们进行了安抚，对这些人指出了‘看守就算接受我们的建议，也不宜直接答应’、‘他肯收下钱，就意味着不排斥帮我们传信’的情况。
在他说了一阵后，大部分学生们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但在十几分钟后，这些人再次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因为他们再次看到了林岳。
这位行动科的长官，在之前那名收钱的看守引领下，走到了马铁的囚牢前。
“你想传信出去？”
马铁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就有学生嚷了起来。
“是他自己的主意！跟我们没有关系！”
“是马铁说‘给钱让人帮我们传信’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林岳瞥了这个喊叫的人一眼，目光里充满了蔑视。马铁注意到了这点，随即略微低头，这样开口了：
“是。”
林岳转向看守。“把他带过来。”
说完，他朝出口走去。看守随即打开牢门，把马铁带了出来，跟在林岳身后。
看到这一幕后，其他牢房里的学生们大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之后，倒是没有立刻出现咒骂马铁‘抛弃同伴，只顾自己’的声音。
他们走进了囚牢旁边的审讯室里。各就各位后，林岳看向马铁，这样开口了：
“你们传信出去，是想做什么？”
马铁斟酌片刻，用恭敬而坚决的语气开口了：“想联系家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们救出去。”
林岳笑了起来。“不怕我收拾你们吗？”
马铁：“怕，但也没办法。”
“大家没做什么错事，却被关了起来...总要想点办法自救。”
听到这话，林岳不置可否。而后，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见过王赫使用法术吗？”
听到这个问题，马铁怔了一下。
“没有。”而后，他摇了摇头，这样说道。“他没有在我们任何人面前使用过法术。”
“但这应该不是想对我们保密...毕竟他才通过了两个场景，掌握法术也没多久。”
林岳随即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会掌握什么类型的法术？”
马铁：“我想...应该是幻术。”
“按照他对我们讲述的内容，在场景里，他一直在使用幻术，迷惑和引导猎物。”
“如果传言是真的...法术石形成的法术和猎人之前调用的法术有关，那他十有八九会获得幻术。”
林岳审视了马铁片刻。“如果协会同意释放你，你怎么想？”
马铁怔了片刻。“那我会非常感谢您，非常感谢协会...”
林岳：“如果条件是你为协会效力，帮助协会逮捕王赫呢？”
这次，马铁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请容我拒绝。”
“哦？”林岳露出了有些危险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你认同王赫的理念，忠诚于他？”
马铁摇了摇头：“您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协会很强，您很强。”
“正常来说，您要抓王赫应该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如果您提出这种条件，那就说明发生了什么变故...”
“无论是什么变故，都不是我这种人能面对的。我...没什么能力，恐怕完不成您交待的任务，说不定还耽误事。”
第一百零七节
听到这样的解释，林岳笑了起来。“很机灵啊。”
马铁连忙陪笑。“不敢当。”
“只是我还有家人。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为了让我当上猎人，不仅花光了积蓄，还借了债...我不得不留下一条小命，好回报父母。”
林岳的双手交叉在一起，身体微微前倾：“那...要是给你足够的报酬呢？”
这次，马铁没开口。
“猎人协会临时成员的身份。”林岳看了马铁片刻，这样说道。“要是你能在捉捕王赫的过程中立下功劳，就可以成为正式成员。”
马铁听完这个许诺，并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而后，他这样开口了：
“您真是慷慨...但是，王赫未必会信任我。”
林岳哼了一声。“别不识好歹。”
马铁急忙解释了起来：“您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其他同学们都被关押着，单单我被放出去，王赫未必会相信我。”
“要是您真想抓住他，最好的办法是...把大家都放出去。”
林岳皱起眉头：“都放出去？”
“你...”
马铁：“之前您说了，王赫是想借协会的手杀死大家，然后利用大家的死来做文章...”
“知道了这点后，大家肯定会痛恨王赫。您释放大家，既能让王赫的阴谋无法得逞，也能从大家这里得到很多帮助...”
“无论您是要逮捕王赫，还是要做别的什么，都会更容易。”
---
林岳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马铁。
这个人，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在说谎？
如果他是自私的，那这样的做法说的通---他不想被怀疑，不想冒险，想让那些蠢笨的学生去遭遇这些。
但如果他是王赫的人，是为了救出学生们而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也是合理的...
林岳想起王赫之前提出的要求：释放秦邦成和马铁。
秦邦成想要利用当前的局面，来获取最大的好处。马铁会不会也和秦邦成一样，有另外的谋划？
可以像对秦邦成一样，对马铁也使用审讯术。但考虑了片刻后，林岳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烦躁感---如果审问出来的结果不好，发现了马铁也在那里谋划些什么后，林岳没信心能克制住自己，不杀掉对方。
算了，就当马铁是自私的吧。
林岳这样想着，对马铁开口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会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看守。“把他送回去。”
看守点头起身，把马铁押回了囚牢。而后，林岳又考虑了片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王赫的号码。
这次，许久都没人接。林岳等到自动挂断，又连拨了几次，仍旧没人接。
因为杀了张相？不想听自己问这件事？
还是说...因为之前给了钱，自己却没有释放秦邦成？
林岳就这些可能琢磨了一阵，没得出结论，却觉得更焦躁了。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才略微定下心，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办’的问题来。
实在不行，就按马铁说的，把这些人都放了？
已经告诉这些杂碎‘他们死了比活着有用’了，他们看起来也信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放了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去为王赫效力。就算效力，也不会忠诚，是可以利用的。
对上级，也没什么难交待的。这些人认识王赫，所以把他们抓回来询问情况；询问之后发现没问题，就把他们放了...
林岳这样想着，突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在囚牢里杀掉的学生。
要是释放这些人，这件事可能会有麻烦。
当然了，自己可以说‘这个人勾结王赫，参与叛乱’。但是...
林岳感觉很不好。于是，他拿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在地上。
椅子被砸成了碎片。而后，他看着地上的碎片，感觉仍然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决定去训练场战斗一会儿，出出汗。而后，在林岳走到训练场旁，换好衣服，准备好这次调用的法术后，电话响了起来。
林岳拿起电话，看到了王赫的号码。
他？
林岳疑惑的拿起电话，接通了，随即在上面听到了王赫的声音。“抱歉，刚才电话不在身边。”
“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林岳只觉心中的怒火升腾而起。
这个人，公开了那样的消息，在协会大楼旁袭击了张相，现在还问我‘有什么事’？
也就是因为对面的王赫是敌人，而不是下属或俘虏---林岳才没有怒吼和咆哮起来；也就是因为通话的方式是手机，而不是面对面---林岳才没有把所有的法术都调出来，打在对方身上。
不过这次，‘王赫是敌人’这一念头在林岳脑中盘旋了一阵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考虑起了‘杀死对方的方法’。
能不能通过手机来定位他的位置，然后找到他，杀了他？
协会没有这方面的设备，因为过去一般用不到。不过派人去警察局调，也不费什么力气....
不过，既然王赫擅长的是幻术。那么拿着手机和自己通话的，未必是他本人...就算定位过去，也未必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林岳语气平静的开口了：
“昨天...今天凌晨，你攻击了张相？”
王赫笑了起来：“这个嘛...你猜？”
你这杂碎！我猜你MB！
林岳在心里咒骂着，用更加平静的语气开口了：“我希望不是。”
“毕竟，张相没做过任何得罪你的事情，你没理由对付他。”
王赫叹息了一声。“确实。”
“不过，和他发生冲突的确实是我。”
“不是因为和他有什么仇怨，只是受人所托...”
谁？孟勇？丹妮尔？
林岳：“张相表面上只是三阶猎人，但实力相当于四阶。”
“对付这样的强敌，你背后的人给了你多少钱？”
王赫：“不是钱的问题。”
“主要是因为...他们支持我说出真相。”
支持王赫宣传那些？具体怎么支持？
无论怎么做，应该不是丹妮尔...孟勇自己的话，可能也做不到。那么，是他背后的孟家？
第一百零八节
“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林岳开口道。“可能只是在骗你。”
听到这话，王赫‘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林岳听到这笑声，将其理解为对方是在强调‘自己到现在还没释放秦邦成和马铁’的事情。
没放人这件事，也可以用‘协会有规定，放人需要理由和时间’之类的理由来解释...但话到嘴边，林岳又不想解释了。
自己不需要向这样的一个敌人做什么解释。需要的，是找到真相，解决当前的麻烦；以及为张相报仇，杀了王赫。
“孟家和协会关系很密切。”林岳试探着说道。“他们可能会暂时给你些好处，对你许诺更多的好处。但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卖你、抛弃你...”
王赫：“哎呀，我要求不高。”
“人不能要求太多。以后可能会出卖，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暂时能合作，就先合作嘛。”
这样的回答，不算是否认和孟家合作...但也不算承认。
“单独释放两个人，可能会有问题。”林岳琢磨了一下，这样说道。“要不，你再给我些钱，我把他们都放了？”
“这倒是好。”王赫说。“只是我没那么多钱。”
林岳：“不用那么多，少给点也行。”
听到这话，王赫没有商量具体的价格，而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那，可不可以你先放人，然后我再给钱？”
他说这话，应该是因为之前给了钱，结果自己还没放人。
那么...
林岳想了一会儿，这样开口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并不在乎我是否释放他们？”
“就算我杀了他们，其实你也无所谓吧。”
林岳这样说完后，电话对面沉默了十几秒。而后，王赫的声音这样响起了：
“对我来说，救人总是好事。”
“虽然他们并不怎么支持我的做法，但是好歹同学一场，能救还是要救的。”
“当然了，如果代价太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也只好算了...人力有时而穷，也没办法。”
林岳听着这些话，产生了一种感觉：对方像是真的想救这些人。
这让他觉得有些困惑。
这不合常理。王赫可能不知道这些学生在牢房里说了什么。但自己当初去学校，逮捕这些人时他们说了什么，他肯定是清楚的。
这些人不愿意支持他，只想从他身上捞好处。如果是自己，绝不会救这些人。看着这些既自私，又蠢笨的渣滓死在那里，不是非常爽快、开心的事情吗？
如果王赫是个幼稚的学生，那他有救人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但这个人，是个能杀死张相的强者，这样的人，可能幼稚吗？
绝无可能。
在林岳过去几十年的生命里，见过宽宏大量的人，以德报怨的人，但基本都是些无用的弱者。有能力的强者中，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这种认知、这段时间的情报，以及过去几十年里在学校、场景、社会中积累的经验混合在了一起，发挥了作用，促使林岳得出了结论：
王赫要救这些人，肯定是为了利用他们。
他肯定准备了某种非常狡猾的计划。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林岳努力思索了起来。思索了一阵后，产生了一个最为符合猎人思维的猜测：
法术。
现在这次通话，还有之前那些通话...王赫联系自己的这些做法，会不会本身就是在释放某种法术？
这种想法形成后，林岳差点把手中的电话丢出去。
之后，他打断了自己的动作，镇定了下来---之前已经进行了多次交流，如果要中招，可能早就中了。
他想到这里，挂断了电话，将其放到一旁，然后更深入的考虑了起来。
除了自己之外，王赫可能也联系了协会里的其他人---装作那副‘想要救出同伴’的模样，跟大家交流和协商。
如果他联系孟勇，孟勇可能认为他有一定的价值，跟他进行了某些合作。
而如果王赫联系了张相，那么以张相的作风，很可能跟王赫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流，以便试探其底细，收集情报。
在这个过程中，王赫释放了某些法术，张相落入了陷阱，所以才在战斗中陷入被动...
可能很大。正常来说，张相那种实力，没有任何理由被一个才通过两个场景的新人杀掉。但如果王赫准备了很久，张相落入了陷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王赫这几次联系自己，对自己说这些，很可能并不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是为了释放某种法术，从而攻击自己。
所以，他才肯慷慨的给钱。那不是为了让自己释放某些人，而是为了让自己维持和他的对话。
想到这里，林岳调用了一个侦查法术，侦查了一下面前的手机。
这法术运行了片刻，没检查出什么异常。林岳随即又侦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减轻怀疑---查不出来，可能是王赫的法术比较隐蔽。初阶的侦查法术检查不出来，太正常了。
林岳这样想着，就要去特殊空间里，调用更强的侦查法术。但在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按照之前的情报，王赫使用的是幻术。但是这种‘通过话语来产生作用’的法术，似乎更接近异能类的法术。
不是王赫，而是他某些合作者的法术？
确实，联系自己的这个人自称是王赫，但是谁能担保他说的是真话呢？谁能担保他真的是王赫呢？
想到这里，林岳又感到一丝不爽。但与之前不同，他并没有产生之前的那种烦躁情绪。
作为一名官员，在面对失控的局面、未知的情况时，会感到不满是自然的。但是除了官员之外，林岳还曾是一名经验丰富、技艺娴熟的猎人。
林岳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在‘张相被杀’这一事件后，他的心态在思索中一直不停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已经从‘追逐利益的官员’模式再次调整回了猎人的思考模式。
作为猎人，在狩猎强大的猎物的过程中遭遇不顺，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任何烦躁或焦虑的必要。
振奋精神，竭尽全力，去完成狩猎就是！
第一百零九节
林岳忙碌了起来。
他首先召集了空闲的部下，带着他们去地下的特殊空间里，获取了多种侦查法术。然后安排一部分人前往囚牢，对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进行了全面的侦测；另一部分人在大楼里，对‘可疑的人员或区域地点’进行必要的侦测。
安排好这些之后，林岳找到之前负责使用‘血印术’的那些部下，确认了他们的情况。
“追踪到目标了。”一名脸色苍白的部下汇报道。“不在朱城范围内。”
“还在不停朝远处移动。”一名躺在地上的部下说到。
林岳没有多说什么，安排他们好好休养。而后，他去了情报科，要求那里的人‘把张相最近的通讯记录调出来’。
情报科的某些成员不太愿意配合，对林岳表示‘这不符合规定，需要请示上级’。而后，林岳并没有用职位强压，而是对他们讲述了当前的情况：
“我的老朋友，你们的上级，实力相当于四阶猎人的张相被这样杀掉了。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个很强、很可怕的敌人。我要查这些情报，不是想证明我有权力管你们，只是想为我的老朋友报仇，也为大家排除危险。”
他这样说着，表情变得沉重了起来。而后，几名情报科成员没有再阻拦，把张相之前的通讯记录，以及最近事件的相关资料都交给了他。
林岳拿到这些后，大致翻看了一下，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他也并不气馁，对情报科的成员们表示‘希望你们努力工作，寻找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后，带着资料离开了。
离开情报科后，林岳回到了行动科。之后，他没有去翻阅张相的情报，而是打开了行动科的资料库，看起了有关‘幻术的功效、特点、应对方法’等方面的资料。
根据这些内容，以及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他开始制定这次的狩猎计划：
狩猎，要说复杂也可以很复杂，要说简单也可以很简单---设置陷阱和诱饵，等待猎物上钩嘛
再次遇到一个‘落单的协会科长’的话，王赫会出手攻击吗？
林岳提出了这个问题后，随即写下了答案：很有可能。
而后，他用括号将上面的内容包了起来，开始撰写第二层的计划：
特殊空间里有可以伪装的法术。可以选择合适的部下，购买这些法术，伪装成自己的模样。然后准备好足够多的防御法术，外出执行某些任务。
自己带着其余的部下，隐蔽在附近。等王赫落入陷阱，就里应外合，对其发动攻击，逮捕或者杀死他。
写完这些内容后，林岳又用括号将其包了起来，开始准备第三层的内容。
这次，他写下了这样一个问题：王赫的目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利益。但是，以王赫做的这些事情，是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利益？
在媒体上宣传那些内容的时候，事情还不大，存在多种可能；但是在协会大楼附近杀掉协会的情报科长，事情就大了。
他不可能从协会获得什么。那么，打算从哪里获得利益？
林岳考虑了一会儿，在这个问题后写下了两个字：孟勇。
这次事件变得严重，差不多是在财政科开始从各处收拢资金的时候。
在这个阶段，孟勇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安排丹妮尔去电视台，财政科遭到袭击...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张相可能是察觉了他的问题，但是一时没有证据，所以才‘去其他城市的媒体，宣传孟勇的问题’。在这之后的会议上，丹妮尔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应该也是孟勇在背后捣鬼。
但在张相说了那些话之后，丹妮尔退缩了---而后，王赫才袭击了张相。
背后的主使者是孟勇？他给了王赫很多好处，让对方这么做？
林岳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这些猜测是有道理的。但是，在制定针对王赫的‘狩猎计划’中，不宜过多关注孟勇。
猎人在狩猎中的原则之一是：狩猎过程中不要随意转换目标。
孟勇的问题是孟勇的，之后再处理也来得及。
当然了，王赫有可能得到孟勇的帮助，这个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针对这种可能，要做好宣传。
在协会内部发几份通告吧：刺杀张相的凶手是王赫；接下来行动科和情报科的大家会竭尽全力，逮捕王赫，为我们的同伴报仇。
看到这样的通告后，就算孟勇，乃至他背后的孟家之前支持过王赫，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再支持了，而是要竭力撇清。
甚至会主动杀掉王赫，以免他供出什么来。
林岳想到这里，将这些内容用括号包住，开始考虑第四层的问题。
狩猎王赫的过程中，战斗的过程大致会是怎样？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王赫出手袭击了多名行动科成员。那时候，他的攻击似乎也并不强，几个人都没死。
问问他们具体的情况吧。然后，再和张相遇袭的录像做一下对比，应该能收集到很多情报。
林岳想到当时‘考虑其他问题’的自己，略微后悔了几秒。而后，他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撇开，继续考虑起战斗的问题来。
当时，王赫是留手了？只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还是说，攻击张相所使用的法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抑或者，王赫在得到孟家的支持后，变强了？对张相的攻击，是在其他人配合的情况下完成的？
从录像上来看，张相在死前也施放了很多法术---在幻术的影响下，那些法术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当然了，张相是在过于松懈，缺乏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突然的袭击。如果能事先做好准备，针对幻术做相应的防备，应该不至于那么被动。
安排大家做一些‘反幻术训练’吧。朱城的特殊空间里，幻术和防御幻术的法术都只有零星的几种，效果也不是特别好。现申请也来不及....但让大家多练练，总能更适应一些。
第一百一十节
做了这样的安排后，林岳将这些内容也用括号包起来，开始准备第五层的内容。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外部条件？
第一，之前，王赫和很多媒体有联系。能否联系那些人，让他们留意王赫的信息？
张相出事之前，他们可能会推脱敷衍。但是张相死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们未必再敢这么做。
第一，囚牢里的那些学生，是否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这些人普遍都既自私、又蠢笨...能否利用他们的这种特点？按照马铁的建议，把这些人都释放的话，王赫会去见他们吗？他们能通报王赫的消息给自己吗？
恐怕不行。
自私、更看重自己的利益，这是正常的。但是把心中的自私直接说出来，在那里宣扬这种自私多么正确，就是彻底的智障和垃圾才会做出的事情。
这样的货色，谁会相信他们？王赫肯定早就认识到这点了，所以才任由他们被捉，完全不打算出手。之后声称要‘救他们’也只是为了其他目的。
当然，可以去对这些学生说‘那个罪犯，王赫，想要把你们牵连进事件里，想要协会冤枉你们，甚至杀死你们。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进一步的对协会做更多的诽谤了’之类的话，可以让这些垃圾上媒体，控诉王赫的种种罪行。
如果自己不打算杀王赫，这样的做法是可行的。但是，自己现在要做的是杀死王赫，那么这样的做法就只有负面效果了。
要不，释放他们？
王赫之前联系自己的时候，提出过‘先放人再给钱’的要求。他应该没指望自己答应，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来拖延时间。但如果自己把这些学生都放了，然后要求他给钱，王赫会怎么做？
值得尝试。也不用自己来联系他，让合适的行动科成员伪装成自己的声音就可以了---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王赫能否分辨清楚。
林岳想清楚这些后，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将这些内容用括号包起来，开始准备第六层的内容：
对协会成员的动员；计划各个环节的分工；以及某些环节万一失败后可行的预案。
动员是首要工作。以‘为张相复仇’为名义，应该可以动员起协会具备战斗力的大部分成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一些安排比较好。
行动科里有合适的人选。
制定详细的战斗计划等方面，可以在组建起狩猎队伍后，征求行动科和情报科成员们的意见。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来完成。
进行训练，需要协会在财政方面的支持。财政科的人都死光了，需要找后勤科协商。
给孟勇施加压力、联系媒体、释放囚犯，则需要其他科室的配合和支持。
而可能出问题的环节，似乎有很多：
第一个环节，在动员协会成员的过程中，未必能做到完全保密。而如果消息走漏，王赫可能会感觉到危险，选择提前逃走。
但要动员大半个协会的人，完全保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减少准备时间，尽快开展行动？
林岳想了片刻，没找到答案。而后，他也没有过多思索，直接考虑起了第二个环节：
就算发现‘处于危险区域的另一个科长’，王赫也有可能选择不发动攻击。
对于王赫攻击张相的目的，自己有所猜测，但并不能完全确定。如果王赫看到诱饵，却不发动攻击，那么计划就会落入很尴尬的境地。
除此之外，孟勇那边可能出问题，丹妮尔那边可能出问题，某些媒体可能出问题...
算了，这部分自己就不多想了。交给负责具体行动的成员们，让他们去进行详细探讨吧。
---
午饭过后，林岳先是叫来了几个行动科成员，做了安排。然后，他在一间大会议室里召见了分部大部分有战斗力的成员。
其中大部分是行动科和情报科的，还有一些是分部的保安和看守。在这些人面前，林岳先是讲述起了过去和张相之间的友谊，然后是在听到‘张相被杀’这一消息后的震惊和沉痛。
他痛心疾首的表示‘这不是简单的袭击事件。协会的情报科长在离协会大楼不远处的地方被杀，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林岳说到这里，提高了声调。“是因为我们内部的某些人能力不足，另一些人只顾私利，搞乱了我们的队伍！”
“他们，都在这一悲剧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到这话后，有些人看起来颇为震惊。而后，林岳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当然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追究责任，也不是我们的工作---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认真起来，追捕敌人，为张科长报仇！”
说罢，他看向面前的协会成员们。“诸位，愿意和我一起报仇吗？”
在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后，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而后，林岳事先安排好的一些人喊了起来。
“当然！”
“我们肯定会的！”
在这些喊声响起后，并没有人不满或反对。而后，林岳随即对众人表示‘接下来，要进行一场狩猎，目标就是杀死张相的凶手’。
没有人反对。林岳随即下令‘选拔执行任务的合适成员’、‘其余的人，作为外围成员，负责相关任务’。
行动科的一些成员随即站了出来，按照林岳的要求进行挑选。经过一段时间，他们从众人中挑选了一些‘满足条件’的成员。
在这之后，林岳先是安排行动科的几个人带着其余的大家去特殊空间里获取幻术相关的法术，开展‘针对幻术’的训练。然后把‘条件合适’的部下带到一旁，对他们讲了起来：
“计划是这样的：现在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伪装成我的模样，在合适的时间进入恰当的环境，引诱敌人攻击。”
“这个人要能做到‘在遭到攻击后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外部的猎人里应外合，内外夹击，俘虏或杀死王赫。”
“这任务可能非常危险，有人要退出吗？”
第一百一十一节
不出意料的，并没有人直接申请退出。
林岳随即带着行动科的部下们，对这些人进行了审核。最终，选定了一名叫姜强的情报科成员来执行任务。
这人并没有多擅长伪装和模仿，但他的天赋法术是‘强韧’。其效果，是就算受到致命的攻击，也有几率存活；就算被杀，也有一定几率复苏。
这种天赋法术，不当诱饵简直是浪费。
选定适合的目标后，林岳安排一些人去完善和细化‘具体方案’，安排另一些人去训练场，对战斗过程进行初步的模拟和演练，以及对可能出现的问题进行提前的准备。
安排好这些后，他前往了公关科，对公关科长表达了‘协会里的大家要竭尽全力，抓捕王赫，为张相报仇’的态度。
“希望你能把我们的态度和决心传达出去。”林岳坐在公关科长的对面，这样说到。“告诉那些散播谣言，攻击协会的媒体。张相死了，我们都很愤怒，坚决要为他报仇；告诉协会周围和内部的某些人，谁要是还想利用这种事来为自己牟利，我们绝不放过。”
“明白。”公关科长连连点头。“对于张科长被杀的事情，我们也很愤怒，肯定会支持您这些做法的...”
说完，他有些犹豫的开口了：
“顺便问一句，这是不是命令？”
林岳看着他。“记得吗？之前会开会议的时候，我们的代理分部长，丹妮尔女士给过我授权，要求我来处理‘这次事件’。”
公关科长花了一点时间才想了起来。“哦，你是说那次..”
林岳：“当然了，采取现在的行动，是一个有经验的猎人...在面对危险的情况下，认为需要采取的紧急措施。”
“我，作为一名同事，请求你的帮助。”
听到这些话，公关科长脸上的表情真诚了许多。
“事情闹成这样，确实过分了。”而后，他这样对林岳说道。“作为一名同事，我会尽力支持你。”
“但是某些人，在知道了你的做法后可能不会高兴，指责这些做法不符合规定...”
“我们不能在任何时候都瞻前顾后。”林岳说。
“毕竟，我们是猎人。”
听到这话，公关科长没再说什么。而后，他站起身，朝林岳伸出了右手。林岳也伸出了右手，双方用力一握。
接下来，公关科长开始了他的工作，而林岳前往了后勤科，开始对后勤科长讲述了自己的计划，表示希望对方‘提供资金和其他方面的支持’。
后勤科长随即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张科长被杀，我们也很震惊。”
“说到支持，我们本来就是负责后勤工作的，行动科有行动，我们提供支持，这个是理所应当。”
“说到底，不支持想要解决问题的同僚，难道支持只会求家里人的小少爷吗？难道支持那些在这时候忙着化妆，准备去参加宴会的贱货吗？”
林岳听到这种说法，笑了起来。
后勤科长：“但是现在，协会的资金不归我们处理。”
林岳：“按照规定...”
后勤科长耸了耸肩。“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事情发生的太快...上级有其他的想法，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也不好催促。”
林岳：“这样，那就算了吧。”
后勤科长：“恩...你们提取法术也不需要立刻支付款项吧。”
林岳：“是...但是也不能拖太长。时间久了，是需要支付利息的。”
他们的话题随即转移到协会规定的不合理、不接地气、对一线工作人员过于不便等方面。抱怨了一阵后，后勤科长问出了另一方面的问题：
“牢房里的那些学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岳：“那些人？有什么问题吗？”
后勤科长：“有些负责教育的官员联系了我，问这些人的事。”
“他们也没有要求放人，只是说‘新东南培训学校’是经过正规审批的学校。协会抓人当然可以，但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林岳沉吟一下，说出了‘自称王赫的人跟自己联系，要求释放这些学生’的几次情况，以及‘自己打算释放这些学生，然后让假扮成自己的人与其联系，看看对方能不能分辨出来’的计划。
“放了他们也行。”听完这个计划，后勤科长说道。“但是，你是不是杀了其中的两个？”
林岳没有否认。
后勤科长：“这样的话，就不能直接宣称他们‘无罪’...会很麻烦。”
林岳：“那怎么办好？”
“你杀的两个，定为‘证据确凿，参与叛乱。’”后勤科长说。“其他的人，定为‘虽然不知情，但仍旧协助王赫，对协会进行了攻击’。”
“当然了，也不用太过严苛，剥夺他们的猎人身份，三年内禁止参加考核。这样差不多也就说的过去了。”
“另外，也不要直接释放。把这些人送回到那座学校的地方，让他们自行离开...”
林岳思索了片刻。“可以。”
“我让他们稍微修改一下计划。”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这时，后勤科长又叫住了他：“等等，还有件事。”
“我看了记录，你还没把这次的行动方案发往总部。”
林岳：“对。我觉得，现在重要的是狩猎是否能成功...”
后勤科长打量了林岳片刻，没有说‘以前的你，不会再这种事上疏忽’之类的话，直接提出了建议。
“这当然很好，我也无意干涉你的作战计划。”
“但是，建议你在行动开始之前，把大致的行动计划发往总部。同时，向总部申请支援。”
林岳：“这些...”
后勤科长：“用加急文件发。”
“当然了，总部的大人们都很忙，十有八九不会理会...但是没关系，你照常行动就可以，也不用等他们批准。”
“这样的好处在于，如果计划不那么顺利，有人要追究你的责任时...就更容易撇清。”
“毕竟，已经进行了汇报，申请了支援。是上级疏忽了，拒绝提供支援，那么就算计划出了意外，执行的不那么顺利，我们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你要是实在嫌麻烦，我来准备文件。到时候你签个名就行。”
林岳：“好吧。”
“那就麻烦你了。”
第一百一十二节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杨文筝坐在囚牢里，看着一名满脸官相的协会成员走到了走廊中间。
而后，这官员字正腔圆的开口了：
“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
“经调查，虽然你们中有二人参与了王赫攻击协会的叛乱行为，虽然剩下的其他人也在无意中对攻击协会的叛徒进行了帮助，但你们的主观意识不足，并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因此协会宽宏大量，决定释放你们。”
杨文筝听到这些话，在心里哼了一声。
那个被协会成员在囚牢里杀死的学生是否帮助了王赫，杨文筝不清楚。但秦邦成，肯定是没帮王赫的。
协会的人杀秦邦成，更可能是因为秦邦成犯了蠢，在对方面前说了某些蠢话。
杨文筝这样想着，听到了其它囚牢里的学生们发出的欢呼声。看过去，发现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了。
也罢。不管怎么说，能结束被关押的局面，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杨文筝想到这里的时候，面前的这官员又开口了：
“当然，按照协会的规定，你们仍旧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之前有意识的帮助王赫攻击协会的两人，已经被处死。而剩下的你们，无论只是猎人学员，还是说已经通过了第一个场景，成了初阶猎人...身份全部作废。”
“并且，接下来三年内，你们被禁止进入任何场景。”
这可是不小的处罚。
对杨文筝来说，问题不大。但有些同学为了成为猎人，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另一些，甚至还借了钱。
现在剥夺猎人身份的话，他们恐怕一生都无法成为猎人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并没有人抗议。许多人仍在为‘被释放’这件事而高兴。
这官员看到他们这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对一旁的看守开口了：
“把他们送回去吧。”
一旁的几名看守走了过来，打开了牢门，把他们放了出去。而后，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在看守的指挥下，排着队走出了协会大楼，站到了两辆大巴车前。
看到大巴车之后，人群中略微发生了骚动。而后，旁边的一名看守做出了解释，表示‘我们做事有始有终。之前把你们从学校抓来，现在就再送你们回学校’。
听到这些话后，学生们恢复了平静，而后，他们排好队伍，开始上车。
在队伍中等待上车的时候，杨文筝回过头，看向了协会大楼。
天空一片漆黑，大楼的顶部也是如此。但大楼中部的许多房间都亮着灯，窗口处有许多人影晃来晃去。
杨文筝不知道这些房间里的人是谁，在做什么。但他注视了上方一会儿后，产生了这样一种感觉：
眼前，是一台巨大的、不停运转的、轰鸣作响的巨兽。
它在那里注视着大家，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吞掉大家。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阵后，杨文筝听到了身旁响起‘快走！’的催促声。
杨文筝看了一眼催促自己的人，发现正是之前‘收下钱，然后带了林岳过来’的那名看守。
他看了对方片刻，没说什么，上了车。
再从车窗里看向这座大楼时，之前的感觉消失了。矗立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座大楼而已。
是的，恐怖的是这座大楼里的人，而不是这座建筑本身...他们为什么要释放这些人？
出什么事了吗？还是说协会的某些人有什么阴谋？打算利用这些学生来做什么？
杨文筝想到这里，看向了大巴前方的看守，摸了摸口袋。
里面还有五张一百主星币面值的钞票。杨文筝握住朝片，攥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到看守身后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看守听到声音，转向他，杨文筝随即露出笑容，开口了。
“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着，他拿出两张钞票，递给了对方。看守瞥到钞票，伸出手，非常自然的收下，然后开始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财政科遭到了攻击，管账的人全体被杀，账册被毁；
今天凌晨，协会的情报科长，一个实力堪比四阶的老练猎人，在大楼不远处被杀。
“发动这些袭击的，应该就是你们的班长，王赫。”看守讲完这些内容后，这样说到。“现在，协会正全力通缉他。”
杨文筝的胆子并不小，但在听到这些内容后，心中也浮现出了几分惧意。
他并不怕单个的协会成员。之前在囚牢里的时候，杨文筝就曾多次设想过‘杀掉看守，趁机逃走’，以及后续‘躲到合适地方，让协会捉捕不到’的计划。
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一方面是因为情报还不足，对协会的管控能力还不够了解；另一方面是其他囚牢里的学生可能会坏事。因此，杨文筝决定多观察一段时间再行动。
但是，这样的他，对于‘向协会发起攻击，杀掉两个科长’这种事，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是一个新手猎人可以想的吗？
王赫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要摧毁协会吗？
可是，他也才刚成为猎人啊！才刚通过两个场景啊！幻术有这么厉害吗？
杨文筝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王赫在班级里时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在媒体上抨击协会的那些事。
从这些内容来看，王赫确实对协会不满...但是，至于立刻发动这种攻击吗？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其他一些学生也听到了看守的话，发出了惊叹声。
“真的？”有学生满脸惊讶，这样质疑道。
“他有这么厉害？”有学生连连摇头，看起来并不相信。
这看守转向他们。“目前的消息就是这样。”
人群中响起了更大的议论声。杨文筝看向他们，心底突然浮现出几分担忧。
如果王赫做了这些事...那协会的这种‘释放’，就更可疑了。
他们完全可以让这些学生自行离开，但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这些人都装上大巴，要送回学校...这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节
如果这些学生在被抓之后不是一直在抱怨和谩骂王赫，那协会这样的做法可能是想用他们来‘引出王赫’。
但在之前，那个协会的人已经说了‘对王赫来说，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这种话。
在这之后，总不会再用这些学生去这么做吧。
有别的计划？在大家身上施放了监视法术？甚至更糟，攻击类法术？
杨文筝这样猜测着，也没办法确认。
一时想不通，他也就不再多想了，靠在椅背上，休息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这几天里，也很累了。
但杨文筝并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耳旁响起了议论声。
是有关‘这三年不能当猎人，那么做点什么’的问题。
一个同学表示‘三年不能当猎人，也不是坏事。正好趁这段时间多学习学习，打好基础’。
旁边的一个人随即语气激烈的开口了，表示‘你家有钱，当然可以这么做。我家里为了交学费已经借了钱，不能及时当猎人赚到钱，家里根本撑不住’。
旁边其他的一些人也陆续开口了，大都是表示‘家里就指望我们成为猎人，多赚钱’、‘拖三年，实在是难以承受’之类。
在这样交流了一阵后，有些学生的情绪变得更激动了。
“我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们好不容易结束了学业，可以进入场景进行狩猎了！为什么这时候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社会不是公平的吗？为什么协会可以随便抓我们，然后又处罚我们？到底凭什么？”
问出这个‘凭什么’的人说罢，看向了坐在前方的看守，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看守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嘿嘿一笑，看向杨文筝。
“你这些同学，以前一直都是这样？”
杨文筝瞥了自己的同学们一眼。“是啊。”
“那王赫还真奇怪。”看守说。“他那么厉害，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垃圾做同学呢？”
“就算一时困顿，只能去这种学校，又为什么要理会这些垃圾呢？”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压低声音。车厢里的学生们都听见了，而后，许多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杨文筝挠了挠头。
可能就是像...你那个上级之前说的一样吧。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他这样想着，没有开口。因为，从看守刚才的话来看，自己似乎也被归类到‘垃圾’之中了。
看守见他不回答，便转向了车厢后面的学生们：
“当然了，你们虽然是一群垃圾，但是死在协会手里的话，王赫还是可以去媒体，宣传‘协会滥杀无辜’的。”
“所以，协会才不杀你们，放你们走。”
“至于你们的前途，你们过得好不好...没人会在乎。不爽的话，去死吧。”
“死了就不痛苦了，死了就不用担心前途了。我们正好也可以少点麻烦，不用去处理垃圾了。”
听到这样的话后，有些学生满脸的难以置信，有些学生呆若木鸡，有些学生哭了起来。
看守见到他们这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送你们回去。让你们自己滚蛋，还少费点事。”
“嘛，上级命令，执行就是。”
说完这些，看守转过身，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身后的学生们。
在他身后，杨文筝琢磨起最后的这两句来。
看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并没有什么阴谋？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文筝这样想了片刻，又摇了摇头。
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也未必是真正的情况---协会的上级如果有计划，难道会对一个看守说吗？
杨文筝这样想了一回，看向身后的同学们。
和之前差不多，有些人还是呆坐在那里，有些人还是在哭。
杨文筝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他们既可怜，又可悲。
这些蠢货，遇到别人对他们好的时候，也不知道礼尚往来，只想白占便宜；现在，听到‘别人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情况，就开始难受了？
也不知道他们都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才变成这样的？之前那个协会官员公开说‘你们死了比活着有用’的时候，他们就该多少认清情况了吧...
杨文筝这样胡乱想着时，车子外面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大巴猛然急刹。车里的一些人撞在了身前的座位上，吃痛惊叫。另一些人站起身，看向车外。
路边原本有很多路灯，远处也有灯火。但不知什么时候，它们都熄灭了，只余下一片漆黑。
车里的几个人发出了惊恐的声音。而后，看守走到车前，按下了某个按钮，‘喂’了几声。
没有回复。看守皱起眉头，又按下了另几个按钮。
在他按完后，大巴车的前灯亮了起来，照到了某些白色的东西。杨文筝看过去时，发现那是一片墓碑。
他心中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再细看过去时，杨文筝在一座墓碑的文字上看到了更糟糕的内容：
杨文筝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杨文筝只觉身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身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下一刻，旁边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那是我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已经死了吗？我们都死了吗？”
其他墓碑上，是车里其他人的名字吗？
意识到这点后，杨文筝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
冷静...
至少，现在没有立刻出现危险。不要慌乱，多观察，多思考，也许能找到机会的...
他这样想着，打起精神，看向了车外。
大巴的前方是墓碑，侧面仍旧是漆黑一片。后面，并没有另一辆大巴车的动静。
就仿佛，只有自己等人被困在了这种黑暗里一样。
是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黑暗是幻术吗？是王赫要杀了大家？
杨文筝想到这种可能，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诚然，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但王赫来攻击大家，杀死大家...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那么，是协会？
协会释放大家，然后把大家送走，就是为了在路上杀掉大家？
然后，栽赃给王赫？这样一来，王赫就没办法利用学生们的死来攻击协会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他想到这里时，听到了旁边的又一声惊呼。
“王...王赫？”
听到这声音后，杨文筝下意识的朝前看去。
下一刻，他真的在墓碑前看到了王赫的身影。
第一百一十四节
许久不见，王赫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穿着原来的衣服，只是手里多了一束花。
杨文筝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王赫动了。
他把花放到身旁的墓碑前，随即又弯下腰，像是在那里默哀。
车里没什么动静，许多学生，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而后，前方的看守动了起来。
他打开了一个开关，按下了里面的按钮。然后又对准身前的某处，连续‘喂喂’了许多声。
在看守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身后的黑暗中浮现出了另一些人的身影。
有几十个人，都是年轻的，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这些人的手中，也都各自拿着一束花。
他们出现后，王赫站起身，对他们比了个手势。接下来，这些小伙子各自站到一座墓碑前，鞠躬，献花。
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今天带你们到这里来，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勇士，为了正义而牺牲的烈士。”
“他们曾是我的同学。早期，由于出身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受环境和宣传的影响，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曾有过自私的想法，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但在本质上，他们都是好人。经过了一些坎坷和磨难后，他们都站到了正义的一边，开始追求公平。”
说到这里后，王赫走到一旁，看向墓碑上的名字。
“马野原，为战友挡住了致命攻击，自己不幸身亡。”
“董轩，在重伤的情况下，抱着敌人使用了自爆法术，和敌人同归于尽。”
“顾名，死于完成场景任务后的诅咒。”
“杨文筝，击败了强敌后疏忽大意，死于敌人的反击...”
这尼玛...
杨文筝听到自己的死法，觉得面前的这一幕颇为荒诞。
王赫掌握的似乎只有幻术，而没有预言能力吧。
但他说这些话...会不会是想告诉大家‘既往不咎’，愿意接纳大家？
杨文筝这样想了片刻，看向了前方的看守。这人仍在摆弄前方的按钮，看起来并没有防备。
车外，王赫的声音继续响着：
“...在争取正当权益的过程中，他们不幸身亡。我们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哀悼他们、缅怀他们。”
“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努力，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这些先烈们...”
墓碑前的少年们随即也都开口了：
“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先烈们...”
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些话后，车里的学生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次，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乱糟糟的开口。虽然表情各异，但普遍都沉默在那里，一言不发。
下一刻，他们听到了车前看守的声音。
“哈哈哈！什么玩意？”
“这是幻术，骗人的吧！”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这看守转过身，看向车厢里的学生们。
学生们也正看着他，目光普遍不怎么友善。看到这样的目光后，看守并不畏惧，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
下一刻，车厢里所有学生的身边，都出现了发光的绳索，把学生们都牢牢的捆在了座位上。
而后，看守等了几秒，确认没有人挣扎出来后，笑了起来，转向车前，对王赫开口了。
“这些人怎么可能反对协会？他们根本就不敢！”
“他们都是些懦夫、白痴、垃圾！”
听到这话后，墓碑前的王赫转过头，看向了看守。
见到王赫这样做了之后，看守身体一晃，脸上透露出了恐惧。
接下来，他声嘶力竭的发出了吼声：
“这是幻术！是假的！”
“协会早就安排好了！这里...”
说到这里，看守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更大的惊恐。而后，像是为了掩盖这种惊恐一般，他对被捆住的学生们嚷了起来：
“王赫擅长的，就是幻术。他故意制作了这样的幻术，就是为了骗你们！”
“就算不被捆住，你们也是不会反对协会的！因为你们根本不敢！”
“你们骨子里就是一群胆小鬼！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你们一成，你们不敢反抗！协会毫无理由的拘禁你们，你们不敢反抗！协会剥夺了你们成为猎人的机会，你们还是不敢反抗！”
“你们，就算失去一切机会，只能回到家里从事粗笨的工作，也绝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因为，你们根本不算是人！只是一群行走的尸体而已！”
听到这些话后，多名学生的表情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们还太年轻，就算在势利和世故的环境下长大，就算习惯了做任何事前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就算心底对协会充满了畏惧---也终究没成长到‘可以忍受这种侮辱而不做出任何回应’的地步。
杨文筝感受到这样的气氛后，开始了行动。
他的右手上亮起一团光，抽出了一把短刀。下一秒，短刀一挥，捆在他身上的绳索被割断了。
“你！！！”看守见到杨文筝身上的绳子脱落，手中又出现了一柄短刀后，眼中露出了几分惊慌。而后，他强自镇定的开口了。“不要乱动！不然协会一定会收拾你的！”
说着，这看守身上亮起一团淡黄色的光芒。而后，他又对车里的其他学生喊了起来。
“帮我劝劝他！”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们也不想家人被牵连吧....”
他喊出这些话的同时，杨文筝完成了观察。而后，他纵身朝前一跃，跳到看守身前，手中短刀一挥。
看守身边的光芒略微抵挡了一秒，然后就被击破了。而后，短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看守发出了一声惨叫。下一刻，他手上亮起了一团白光，像是想要反击。
这次，杨文筝没有拔刀，而是抡起拳头，一拳打在了看守的额头上。被击中后，看守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接下来，杨文筝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看守，又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同学们。
而后，他把看守拎了起来，从对方腹部抽出刀，转过身，把看守丢到了同学们旁边。
有些学生看起来颇为恐惧。而后，杨文筝在人群中找了一下，走到王赫刚才提到的一名同学，董轩的身旁，割断了对方上半身的绳索。
然后，他把短刀倒过来，把刀柄递向董轩。
第一百一十五节
看到杨文筝这么做，董轩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困惑。但在之后，看到杨文筝用左手指了指地上的看守后，他明白了杨文筝是什么意思。
而后，董轩看了看刀上的血迹，接过了短刀，举起刀，用力向下一刺。
这一刀扎在看守的腿上。而后，看守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没有出声。而后，董轩的身体晃了晃，看了看杨文筝，将刀子递还给他。
杨文筝接过刀，割开了捆在董轩身上的其他绳索。而后，又在人群中找了一下，走到马野原身边，割断了对方上半身的绳索，又把短刀递给他。
马野原随即割断了自己身上的其他绳索，然后走到看守身旁，一刀刺进了他的肚子。而后，直接抽出刀子，往后走了几步，割断了顾名身上的绳索。
顾名接过了短刀，继续了下去。
有些学生在接过刀子的时候，手在抖；有些学生在用短刀刺向着看守的时候，脸上满是恐惧。但是，也许是因为身边人的行为给了他们勇气，也许是因为杨文筝看起来比看守还可怕---并没有一个人拒绝，所有人都完成了这套动作。
在所有人都完成后，杨文筝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后，他接过刀，割下了看守的头颅，然后提起脑袋，走下车，对着黑暗开口了：
“班长，我们回来了。”
在他这样说完后，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但杨文筝并不紧张。
他能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
---
杨文筝的感觉是没错的---从他把刀递给董轩，林岳和他的部下们就都在看着他。
按照林岳的计划，在释放这些学生之前，情报科的成员们做好了必要的工作。在这两辆大巴车出发前，情报科的人员在一台车上安装了监视设备，在杨文筝所在的这台车上准备了监视法术。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只能做到这些。而后，监视也并不顺利---在大巴车周围陷入黑暗的时候，这些监视设备和监视法术都失效了。
发现这点后。负责监视工作的情报科成员一边尽力调整，一边派人去请示林岳。
林岳随即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他们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监视法术效果恢复，影像中呈现出‘董轩接过杨文筝手中的短刀’的情形。
“怎么回事？”林岳身后，一名行动科的部下疑惑的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了董轩将短刀刺向看守。而后，林岳身边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声。
“他们怎么敢！？”
“攻击协会成员？他们不要命了吗？”
“这次是释放他们，为什么他们还要攻击送他们走的人？”
林岳看向最后发言的这个人，稍微露出了赞许的表情，而后，又看向监视法术展现的内容。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是王赫做了什么吗？
是王赫干扰了监视法术，要求这些学生杀死看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意外？然后，这些学生自己选择了行动？
要不要立刻派人过去？
林岳犹豫了一下，没有下达命令。接下来，他们又看到了其他学生轮流用刀刺向看守的过程。
看到他们这样的做法，林岳身旁的多名部下们都发出了更为惊讶、更为恼怒的声音。
林岳没有被这些影响，而是像个老练的猎人一样，冷静的观察着、判断着、等待着。
这些学生用刀子刺看守时的表情，就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具体点说，就像是一群强盗在决定抢劫之前，为了防止有人背叛，在那里缴纳投名状。
这是王赫安排的吗？在他看来，就算这些学生自私蠢笨，经过这样的仪式，也会被迫跟着他去反对协会吗？
林岳这样想着的时候，杨文筝走下车，说出‘班长，我们回来了’的话。
在这之后，王赫并没有出现。但十几秒后，影响出现了异常，监视法术再次失效了。
一旁的情报科人员急忙开始了对法术的调整。这时，林岳做出了判断：
应该是王赫做了什么。
甚至，王赫可能就在这辆大巴附近。
想到这点，他觉得有些后悔。
如果之前更重视一下这边，如果之前派支队伍悄悄跟在大巴车后面，也许就能找到狩猎的机会了。
现在派人去，能有收获吗？
林岳考虑了片刻，摇了摇头---一来动静太大，二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不过，还是派人去吧。这两辆大巴，毕竟是协会派出的---遭到袭击了，协会不派人去，也说不过去。
林岳想到这里时，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送走这些学生的是两辆大巴，另一辆大巴呢？
他问向了一旁的情报科成员。
“还在修复中...”那情报科成员脸上有些紧张，这样说到。“这辆车上用的是法术，我们能调整...那辆车上用的是监视仪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修。”
仪器...王赫的幻术，还能影响仪器的效果吗？
林岳记下了这点，对一旁的部下发出了命令：
“马上联系姜强，让他立刻做好伪装，前往目标地点。”
“告诉其余所有行动科成员，按照计划，我们立刻开始行动。”
三分钟后，几乎整个行动科的成员都出发了。走在前面的是伪装成林岳的姜强，以及另外四个准备好了防御法术和治疗法术的人；其余的行动科成员，在林岳的带领下用伪装类法术隐蔽了身形，和前队保持了一定距离，跟在后方。
十三分钟后，姜强等人在路上看到了两辆被遗弃的大巴。
新东南培训学校的学生们全都不见踪影；后面这辆大巴上，负责‘送学生们回学校’的看守昏迷在车上；前面的大巴上，看守被杀，并且被割掉了头颅。
姜强身边的四名行动科成员开始了对大巴附近区域的检测，发现了浓郁的幻术痕迹。但在他们试图根据这些痕迹进行追索，寻找敌人的痕迹时，一无所获。
林岳考虑了片刻，下达了命令：“姜强带一部分人留下，继续勘测周围区域。其余人撤退。”
第一百一十六节
林岳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带着他的部下们撤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对部下们们做了几个手势。
一些处于外侧的行动科成员随即催动了侦查法术，另一些则停止了移动，就地埋伏。
姜强等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分散了开来，特意进入了容易被‘各个击破，无法互相支援’的位置，以便引诱敌人做出可能的攻击。
但他们的努力没有收获。等待了好一段时间后，姜强等人没有遭到攻击，侦查法术也没有任何收获。
面对这种情况，林岳略有沮丧。又等了一会儿后，他再次下达了命令。
“撤吧。”
整支队伍随即真的开始了撤退，大约半小时后，林岳和他的部下们回到了协会大楼。
作为演练，这次行动还算可以。但没有收获，还是比较让人失望的。
这样想着，林岳安排部下们各自去休息。而后，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重新整理了一下局面。
1.王赫应该没有发现用隐匿法术躲藏起来的伏兵；
2.自己第一次下达了‘撤退’命令后，王赫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周围也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应该可以说明，自己的手下中并没有任何人向王赫透露情报。
3.虽然隐匿法术的效果很好，但在一段时间后，仍旧会在该区域留下残留的法术痕迹。如果王赫，还有他的合作者在那个区域进行检测，是能发现异常的。
这样的话，‘利用落单的协会官员’来吸引王赫攻击的计划就不能再继续执行了，得准备新计划...
想到这里，林岳觉得不太高兴。而后，他把这件事丢到一边，考虑起另一个问题来：
见到了伪装成自己的姜强等人后，王赫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对张相的攻击并不是要挑战协会，而是因为张相要做些什么？
在杀掉张相之后，他打算更谨慎一些？
还是说，这次他的主要目的是救走这些学生？
但是这些学生...能有什么用呢？
林岳想起这些学生在被捕时的发言，在囚牢里的模样。回忆了一会儿后，仍旧认为这些学生‘自私、蠢笨、下贱’、‘以合适的方式死掉，多少还有点用；活着，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想到这里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王赫的号码。
和之前‘释放学生们’的时候一样，仍旧没有人接。
林岳也不在意，随即举起右手，按了按袖子上的纽扣。
纽扣上闪过一丝微光。而后，大约半分钟后，它持续的亮了起来。
林岳在这光芒上点了一下，一团轻烟从纽扣上浮现，马铁的声音从中响了起来。
“抱歉，大人。花了点时间才找到独处的机会。”
“好说。”林岳回答道。“刚才，你那里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马铁：“没什么，王赫在用幻术装神弄鬼而已。”
他随即说起了‘自己这辆大巴’上发生的情况。
和杨文筝所在的大巴一样，马铁所在的这辆大巴也在行动的过程中陷入了黑暗。接下来，车里的学生们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墓碑，以及王赫带着其他一些人祭拜墓碑，讲述‘学生们加入正义事业，英勇奋战而死’的事迹的过程。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看守启动了机关，捆住了学生们。而后，他对学生们表示‘这是幻术，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等待幻术结束’、‘你们能做到，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说完，这看守倒了下去。十几秒后，大巴内出现了一阵光线的波动，这看守又站了起来。
这次，他眼眶里的瞳孔消失了。身体摇晃了几下后，看守掏出了一把枪，要杀面前的学生。
这时，王赫出现了，制伏了看守，救下了学生们。而后，他要求学生们和他一起‘为正义的事业而奋斗’。
“听起来有些假。”林岳评价道。
“可不是？”马铁回答道。“那个要攻击我们的看守，明显是王赫用幻术形成的，目的就是恐吓我们，然后装作好人，对我们施恩。”
“他还觉得我们都看不出来。难道我们是傻瓜吗？”
“你们现在在哪里？”林岳问道。“回学校了？”
“没有。”马铁说。“从大巴下来后，我们在黑暗中走了一段时间。”
“王赫把我们带到一扇门前，要求我们从门里走过去...现在，我们正待在一片树林里。”
林岳：“从门里走过去？”
“某种法术吗？”
马铁：“我不清楚。”
“他说的是‘走过这扇门，你们就告别了过去的自己，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之类的。”
“我从门里走过去的时候，没觉得身上有什么法术效果...通过那扇门之后，也一样。”
听到这些话，林岳沉吟了片刻。
“把这段时间的录象发给我。”
听到这个要求，马铁沉默了一下。“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没关系。”林岳说。“有多少算多少。”
几秒后，纽扣上亮起一团光。而后，马铁刚才遭遇的各种情况，开始断断续续的呈现在了这团光芒里。
第一段内容是这样的：
大巴里，王赫站在人群前，用林岳之前多次听到过的，熟悉的声音对面前的学生们开口了：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从今而后，希望大家能把心中的恶意用到敌人的身上，把心中的善意留给队伍里的伙伴...”
周围有不少学生们看起来都不是很在意王赫说的这些话。但这次，也许是因为在囚牢里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并没有任何人质疑王赫。
这段内容就到此结束。而后，第二段内容呈现了出来：
学生们排着队，在黑暗中向前走，王赫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身上亮着光。
前进的过程中，王赫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只是向前走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后，王赫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学生们。
而后，他身上的光芒改变了形状，化作了一道门。在形成的过程中，门的上方出现了一座半身像。
看到半身像的面容后，林岳的瞳孔放大了一圈。
是那位教员。
第一百一十七节
霎那间，王赫在之前所作的很多‘难以理解’的做法，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学校里的时候，王赫呼吁这些学生团结，分享给他们场景里的经验；王赫在场景里取得胜利之后，开始在媒体上攻击协会；王赫联系自己，切实的给了钱，想要救出这些学生...
所有这一切，看似难以理解，看似有某种阴谋。但实际上，可能只是对那个人的拙劣模仿。
林岳不屑的笑了起来。
他并不擅长分析这种事，但从前，听过别人分析，其内容大致如下：
‘对那个人的模仿不可能成功，因为时代早就不一样了。’
‘确实，那位教员很强，但他那是什么时代？现在，主星大部分人的生活...就算过的不那么好，至少基本的温饱是没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很多人还在抱怨，但他们不会去冒险，不会去改变。没人喜欢混乱；社会的风气早就变了，人们都变得更自私、更贪婪、更顾自己...’
‘别说是拙劣的模仿者，就算是那位教员重新出现，又能如何？就凭他自己，没有一群能人跟在他身边帮助、支持，也一样会失败。’
林岳把这些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次看向了影像中的王赫。
此刻，王赫看着面前的学生们，指着那座光门。正在说某些‘团结起来，坚持战斗、追求公正’之类的话。
他说到这里时，影像中断了十几秒。再次清晰的时候，林岳听到了这样的话：
“...希望你们把心中所有的善意，团结、温柔、和善留给自己人；把内心所有的贪婪、恶意、暴躁、粗鲁留给敌人。”
“谁是我们的自己人呢？”
“不止是此处的这点人。这个世界需要人们不停的进步、发展，再进步、再发展；人们需要公平，需要机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世界变成这幅模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愿意接受这种目标，为此而奋斗的人，都是我们潜在的同伴。”
影像到这里，变得漆黑一片。大约二十秒后再度恢复时，王赫仍在光门下讲述。
这次，他讲的是‘忏悔’。
“...如果你们实在放不下过去的错事，那就在这里，向我们的教员忏悔。”
“他是宽宏大量的，会原谅大家。”
说完这些，王赫挥手示意，站在那里的学生们随即开始通过光门。在他们这样做的过程中，王赫又讲了起来：
“你们都很出色，都很重要。”
“发挥你们的智慧、才能，展现你们的决心、勇气，为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是我们...”
林岳看向从光门下走过的学生。从表情上来看，有些人似乎并不是很认可王赫的这些废话，一幅‘想快点完事’的表情。
但也有些人，一幅‘认真思索’的模样。还有少数人，听着王赫的这些话，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变了？
还是说，这些光芒...其实具备精神类法术的效果？从门下走过，就会受到影响？
林岳这样想着时，王赫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是我们的敌人？协会的那些人。”
“在场景里进行狩猎，是很危险的，但也是很好的机会。普通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
“这本来是造福主星各处所有普通人的机会。但是协会的渣滓，却试图垄断这样的机会，把这样的机会变成他们自己的收益。”
“这是最大的不公。而他们拿走的那些钱，也没有用到进步和发展的地方，而用到了享乐上。”
“因此，协会是世界的敌人，人类的敌人，我们的敌人...”
林岳听到这些，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想煽动底层反对协会的话，直接说‘协会有钱，协会也没那么强，击败协会，大家分钱分助手’不好吗？
再厉害点的，说‘协会问题很多’、‘我们从协会那里抢到钱，然后分一些给政府，政府就会支持我们’，也能拉拢更多的人吧！
林岳这样想着，看向影像里的学生们。
那些之前没什么表情的，听到这些后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之前那些露出激动表情的人，看起来更激动了，正在努力牢记王赫说出的这些话。
王赫继续开口了：
“宣传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接下来大家要做的，就是把协会的恶行，我们的理念，都尽量传播出去，告诉更多的人。”
“思想是行为的先导。越多人知道我们的理念和行为，就可能有越多的人支持我们...”
如果他打算这么做，也许情况就比较麻烦了。
有相当一部分人，接下来会按照王赫的要求，去对其他学校的人宣传这些歪理邪说。
正常来说，其他地方的大部分人不会理会。但如果王赫像这几天一样，继续到处乱搞，那么也会有很多人被他们蒙蔽的。
如果不予阻止，他们的队伍会逐渐扩大，最终威胁到协会。
现在自己该做的，就是在这里阻止他们，狩猎他们！
林岳这样想着，激动了起来。
如果张相还活着，看到这些，可能会从‘协会本来就要释放这些学生’、‘告诉这些学生，王赫的做法是示恩，是最卑劣的做法’、‘他们因为王赫而被捕，完全没必要感谢王赫’等角度来攻击。
但此刻的林岳，完全没想到这些，而只是在考虑该如何狩猎王赫等人。
联系马铁，确认他们所在的位置，率队发动突袭？
林岳这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王赫擅长的是幻术。从杀死张相的过程来看，他掌握的幻术可能很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马铁、以及其他学生面前的王赫，很可能不是真的，而只是幻象---林岳之所以不在埋伏的时候联系马铁，就是因为这个。
引诱王赫主动发动攻击，才更有可能完成狩猎。
但是之前姜强出现在那里，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王赫却没有发动攻击---他可能对攻击协会官员也没什么兴趣。
林岳苦苦思索起来。几分钟后，他产生了一个新想法：
要不然的话，利用场景？
第一百一十八节
猎人之所以是猎人，就因为在场景里的狩猎。
这种狩猎并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有很多场景里存在意外的危险，对新人来说尤甚。
王赫肯定已经拿到法术石了。只要他愿意，是可以拒绝进入场景的。但他拉拢了这么多人，这些人想获得力量，需要进入场景。那么王赫作为领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进去？
王赫想要宣传‘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情况。有些人会相信他---那么之后，他要不要带着相信他、支持他的人，一起进入‘没有助手’的场景？
这就是机会。
这些学生都是新人，协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新人，将危险的场景筛选在新人的选择之外的。但是对于王赫这些叛徒，也许可以调整筛选机构，让他们进入这些危险场景？
林岳想到这里，高兴了几秒。但在之后，脸色又凝重了起来。
利用马铁，可以做适当的宣传，可以引导王赫和他的支持者们进入某些危险场景，让场景的力量对他们造成较大的威胁。
但是，之前王赫就是在没有助手帮忙的情况下通过了二阶升三阶的场景。
正常来说，这是不应该的---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非但没事，反而变得很强了。
这种情况，需要弄清是怎么回事。不然的话，就算场景内部出了足够的问题，恐怕最多也就能杀死王赫的某些支持者，未必能杀死王赫本人。
林岳重新思索了一阵，想到了另一些情况。
有些场景的‘世界意志’，对来自主星的猎人是有敌意的。能不能利用这个？
林岳打开一旁的电脑，查询起来。
在协会的资料库中，有这方面的说明。场景意志对猎人的敌意，分为多种类型：有的只是态度不好，有的是不想给报酬，有的是...
像憎恨穿越者一样憎恨猎人，想杀死猎人。
这些场景，比那些‘被筛选掉’的危险多了，应该能给王赫等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但是，这些场景在进入之前，会有特殊的提示。就算通过马铁来做工作，王赫等人也未必会进入...
有没有可能...修改提示，让他们误以为进入的是‘安全的场景’、‘普通的场景’？
林岳想起了一些这方面的传言。
调配科的某些助手，曾私自修改过猎人进入场景的时间、进入的场景。
按照协会的规定，这种行为是违规的，需要受到惩罚的。但调配科的助手们，能进行这方面的调整，这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林岳想到这里，又考虑了片刻。
而后，他没有自己去调配科，而是叫来了部下，要求他们查一下‘王赫之前和哪几个助手合作过，然后她们请过来’的命令。
十几分钟后，伊莉莎被请到了林岳面前。
林岳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资料库里伊莉莎的数据。而后，这样开口了：
“你在场景里跟王赫合作过？”
伊莉莎低下头。“是。”
林岳：“那是他的第一个场景？”
伊莉莎：“对。”
林岳：“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王赫表现出了什么特别之处吗？”
伊莉莎颤抖着，没有给出回答。
林岳看出了她的紧张，随即进行了安抚，表示‘这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最近王赫做了近似于叛乱的事，如果你能提供必要的情报，协会将给予你必要的奖赏...’
听到‘奖赏’这个词后，伊莉莎的脸色变了。“真的？”
“只要情报有价值。”林岳说。
伊莉莎随即讲述了起来。在狩猎的一开始，王赫就拒绝她提供的建议，不肯直接攻击猎物，而是选择使用幻术；她好心提出建议，他却很不耐烦，多次叫她‘闭嘴’。
而后，王赫又因为看到某个猎物对乞丐行善，就毫无必要的调用了二阶法术，只是为了让猎物过好一点。他宁可让猎物过的好，却不肯把钱给助手。
林岳听到这里，再次想到了那座半身像。
王赫似乎经常在这么做。这...有什么理由吗？
他打量起面前的伊莉莎来。
这姑娘容貌普通、身材瘦弱、胸部平坦，确实没什么魅力。但作为助手，在场景里的时候，她应该被助手的特殊法术美化过了，具备一定的吸引力才对。
王赫宁肯给猎物好处，也不肯给她，是因为看出了她的真面目？还是说，认为她非常贪婪，给她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回报？
他选择公开‘协会拿走九成，只留给猎人一成’的消息，是因为觉得从协会这边拿不到好处？他救出这些学生，是因为觉得这些学生能改变态度，支持他？
王赫所有的做法，都出于类似的逻辑？
在林岳这样思索的同时，伊莉莎继续在那里抱怨。‘王赫不肯摧毁法术石，也不肯给自己钱’、‘任务完成的还行，却完全不关注助手利益...’等情况。
林岳打断了她：“第二个场景，和他合作的不是你，而是你们科的拉娜雅。”
伊莉莎：“当时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岳：“这种更改，似乎不符合调配科的规定？”
听到这个问题，伊莉莎张了张嘴：“我...我不清楚。”
林岳：“王赫的第二个场景，直接就是‘二阶升三阶’难度的场景。”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清楚吗？”
伊莉莎使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岳：“这种做法，是否符合协会规定？你们调配科，对拉娜雅有没有做出必要的惩罚？”
伊莉莎低下头，一言不发。林岳注视着她，也没有再问。
“感谢你的帮助，你可以回去了。”
伊莉莎抬起头，略显欣喜的离开了。十几分钟后，行动科的助手把拉娜雅送了进来。
这女人很丑。恐怕，就算在场景里，经过法术的美化，也改善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调配科为什么要接纳她？她身后有一定的背景？
但有背景的人，也就没必要来做助手工作了...现在，这也不是什么好工作。
第一百一十九节
林岳：“之前你在场景里跟王赫合作过？”
拉娜雅：“是。”
林岳：“之前，王赫的助手是伊莉莎。你替换她，是否有正式的文件？”
拉娜雅：“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内容...我无权透露。”
“如果您坚持，请出示正式授权。”
林岳：“你和王赫合作的场景，是他猎人经历的第二个场景。但在之后，这个场景的难度被调整为‘二阶升三阶’的难度，这是否符合协会的规定？”
拉娜雅：“这是调配科的工作内容，我无权透露。”
“如果您坚持，请出示正式授权。”
林岳：“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去找上级，申请授权。”
“但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传言：媒体上对协会的攻击、财政科遇袭，张相被杀，协会大巴遭到攻击...所有的这些事情，最终责任人可能都是调配科。”
“毕竟，是调配科提升了王赫进入场景的难度，帮助他获得了成长，才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问题。”
听到这些话，拉娜雅像是意识到了‘如果事情变成这样，所有责任就都是你的’这一情况，本来就丑陋的脸庞变得更难看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
林岳：“那么，是怎样的？”
拉娜雅沉默了几秒，这样开口了：
“您也是从事具体工作的，应该清楚，执行的过程中，很难做到所有事都严格遵循规定。”
“有时候，上级的命令没道理，压的又急，下层实在没办法，也只能事急从权...”
林岳：“你在整次事件中，都有哪些‘事急从权’的地方？”
拉娜雅看起来更焦急了。
“请您相信，我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其他地方的人，也都是这么做的！”
“您纠缠这个...说真的，没有意义啊！”
林岳又等了一会儿，等到拉娜雅的情绪变得更焦急、更激动之后，慢慢的开口了：
“也许吧。”
“但王赫袭击了财政科，杀死了我的朋友，张相，又袭击了协会的大巴...”
“这个人，罪大恶极。”
他说到这里，比了个手势。“我要狩猎他。”
听到这些话后，拉娜雅的表情发生了比较微妙的变化。
林岳继续说了下去：“之前和王赫的战斗并不顺利。他似乎是通过之前的场景，掌握了某些强大的法术。”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利用场景的力量来狩猎他，成功率更高。”
“作为一名助手，你是否愿意在这样的狩猎中提供支持？”
拉娜雅的表情又变了几变，迅速的开口了：
“我当然愿意提供支持。”
“您的设想没错。如果进入某些场景，以王赫的力量绝对不可能逃脱，一定会死在里面。”
林岳：“详细说。”
拉娜雅打量了他片刻。而后，露出了‘下定决心’的表情，讲述了起来。
任何人，第一次进入场景都必须要本人自愿。
已经获得了法术石，法术石里也生成了相应法术的猎人，同样也是如此。但是二者之间的中间情况---那些第一次进入场景，完成了狩猎，回到主星，却又没形成法术的人，是不一样的。
调配科里，娴熟掌握了助手法术的助手们，可以支付一些贡献点，然后修改数据，强行把目标拉到特定的场景里。
林岳：“这样啊。”
“我之前听到的消息是：形成法术石了，就不能强拉了。”
拉娜雅：“您也没错，从前确实是这样。”
“但是后来，我们的技巧也变得更娴熟了。现在，就算那些人形成了法术石，但只要没有获得法术，我们仍可以支付足够多的贡献点，然后修改一些数据，把这些猎人拉进去。”
“在他们进入后，优秀的助手可以进一步调节数据，修改场景的难度。”
林岳：“就像你之前对王赫所作的？”
拉娜雅：“对...”
林岳：“但王赫已经获得了法术。这样的话，我们拿他没办法？”
拉娜雅：“他是个猎人，终究是要进入场景的。”
“等到他选择‘进入场景’的时候，我可以调整数据，改变他进入的场景...”
她这样说完，提到了一个‘本身的存续时间就快要结束了。但其世界意识不甘毁灭，仍旧会发放任务，请求猎人进入’的场景，同时露出了笑容。
“只要三千贡献点，就可以把他送进去。”
“进入之后，就必死无疑。”
林岳：“但是，如果王赫很久都不申请进入呢？”
“如果，他打算像杀掉财政科那些人、杀掉张相那样---先杀掉助手们，再申请进入，你们不就没办法了？”
拉娜雅：“这...”
林岳：“我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拉娜雅停顿了片刻，给出了回答：
“也有。”
她随即解释了起来。如果王赫身边有其他猎人，如果他和身边的猎人之间缔结了契约，结成了团队---那么，在他身边的某些人要进入场景时，机会就出现了。
作为才能出众、技艺娴熟的助手，她可以修改数据，把‘进入场景’的人改成王赫。
林岳听到这话，眼中一亮。
“真的？”
“我在王赫身边安插了一些内应。现在，让他们进入这个‘即将毁灭’的场景，然后你调整数据，就可以杀掉他？”
拉娜雅摇了摇头。“这是做不到的。”
“调整‘进入者’的数据，就没办法再调整‘进入场景’的数据了。强行调整的话，会出现数据紊乱...结果是‘他什么场景都没进去’。”
“而且这样做，只能把王赫送进普通难度的场景里。”
林岳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他想听到的消息。
“没办法改进一下吗？”
拉娜雅摇了摇头：“真的没办法。”
“调配科关于场景的权限，早就被总部锁定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王赫自己要进入场景，我可以把他送经那些危险的场景；如果他身边的同伴要进入场景，我可以转而把王赫送进去。”
“但是同时调整进入者和地点...我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