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楼大战
沈悦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知会颜紫音的办法。
这不怪沈悦,而是他和那三个贼匪的距离太近了,几乎都是背靠背了。
他再轻声说什么,也无法不被贼匪们听到。
正在这时,去厨房催菜的店小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楼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走向沈悦的桌子。
“沈县丞,您的菜来了几道,女儿红也上来了,您和颜姑娘先饮酒,其他的菜马上就上。”
没等沈悦说什么,颜紫音高兴的站起来要帮店小二摆菜。
这可是她点的菜,有些急不可耐了。
但店小二的“沈县丞”三个字喊出来之后,三个贼匪顿时凛然,右手纷纷握住刀柄。
“宋大哥,动手吗?”
一个贼匪立刻小声的向姓宋的贼首请示。
姓宋的贼首沉吟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沈悦的背部,脸上一脸的冷酷,似乎在思考这个时候动手合不合适。
他们进城本来很冒险,毕竟能带来的人不多。
现在他们的目标就在他们身后,转身一刀就可以完成任务……
这个诱惑太大了,让姓宋的贼首难以拒绝。
沈悦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脑子立刻高速运转,如何脱困呢?
这会儿颜紫音已经麻利的把店小二端来的菜摆好了,手里拿起哪壶女儿红,兴致勃勃的问沈悦:“沈县丞,我来给你斟酒吧。”
沈悦顿时有了一个想法,也站起来,笑道:“那哪里当得起呢,还是我来。”
说话间,他就沿着桌角转到了颜紫音的旁边。
“颜小姐,我们要小心!”沈悦压低声音告诉旁边的颜紫音。
颜紫音没有会过意,诧异的问道:“小心?小心什么啊?”
沈悦正要解释,那三个贼匪已经知道了沈悦察觉到了他们的杀意,立刻有了决断。
“兄弟们,动手,杀了姓沈的官儿!”
姓宋的贼首喊完,领先一步抽刀朝沈悦这边砍过来。
颜紫音是练武之人,贼匪们一动,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县丞,你没武功,快躲开。”
说着,颜紫音伸手把沈悦往身后一推,自己顶着前面。
沈悦着急了,对付三个人,都是有大刀在手,而颜紫音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如何是对手?
“颜小姐,不,我们先跑。”
颜紫音没有言语,冷静的看着姓宋的贼首的刀锋,等寒光闪闪的刀刃砍到面前时,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刀刃。
咔嚓一声,姓宋的贼首的刀锋劈断了桌子,上面刚刚摆好的菜肴、酒水、杯盏都被一刀两断,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酒楼里喝酒的人见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吓得魂不附体,四处乱窜,人挤着人,往楼下跑。
姓宋的贼首见颜紫音轻巧的就避开了他的刀锋,知道对方功夫不弱,不由收刀问道:“你是什么人?”
颜紫音微微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
姓宋的贼首见一个小姑娘竟然敢反问自己,不由有些怒了,“小丫头,我们要杀的是姓沈的官儿,不想死的话让开。”
颜紫音丝毫不惧,一脸笑意的说道:“哦,你们要杀沈县丞呀。你们可知沈县丞是朝廷命官,杀官可是谋反,要诛九族的,你们不怕?”
姓宋的贼首冷笑道:“诛九族?哈哈,我怕什么,老子光棍一条,有本事来诛我九族啊!”
颜紫音见这些贼人丝毫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也怒道:“好,你们有胆子。但是今天要杀沈县丞,那就先杀了我!”
姓宋的贼首眉头一皱,“你是维护姓沈的官儿到底了?”
颜紫音点点头,“是,有本事来杀我,杀了我再杀沈县丞。”
沈悦在颜紫音身后听到颜紫音拼死也要保护自己,不由很是感动。
他更恨自己没有武功,不然何以要一个女子冒险保护自己?
姓宋的贼首见事情无可挽回,要杀沈县丞就必须先除掉这个会武功的女子,就低声吩咐手下:“好,我们就成全她,一起上。”
说完之后,姓宋的贼首挥刀兜头盖脸的朝颜紫音劈去,这刀使尽了气力,看样子不把挡道的颜紫音劈成两半不消他的恨意。
两个手下也跟着唰唰的劈成两刀,与姓宋的贼首一起,三刀以一个极大的范围封锁了颜紫音可能的突进路线。
颜紫音脸色一沉,身体往后一纵,娇喝一声:“打!”
说话间,见她的右手一甩,三枚银光闪闪的银针划着耀眼的光芒从她的手掌间飞出,朝三个贼人射去。
三个贼匪出刀已经用尽了力道,但以被颜紫音躲开。
危险的是,眼前出现了三道银光,作为江湖中人,不由细想,就知道是被人放暗器了。
眼下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格挡暗器,而不是继续追击颜紫音。
三人倏忽之间纷纷收刀乱舞,想要挡住银针。
姓宋的贼首武艺还凑合,动作也比两个手下快,叮的一声,打掉了银针。
而他的两个手下功夫明显不如他,挥刀封锁银针慢了一步,被银针射入胸口,哎呀的惨叫几声。
听到惨叫声,姓宋的贼首不由分神扫视了一下手下的情况,见他们都被暗器所伤,不由愤怒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挥刀刺向颜紫音,想要替手下报仇。
颜紫音不紧不慢的再次发出三枚银子,然后侧身让开刀锋。
姓宋的贼首见银子来势汹汹,顾不得没有刺中颜紫音,手腕一翻,挥舞大刀格挡银子。
叮叮两声,他挡下了两针,然后他感到膝盖一阵剧痛。
不用低头看,他也明白是被银针射中了膝盖。
“卑鄙!”
姓宋的贼首恼恨的骂起来。
颜紫音呵呵一笑,“你们三个男的打我一起女的,反而说我卑鄙,真是好笑。对了,忘了提醒你,我的银子针尖泡了毒,你再生气,气血上涌,那就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的性命了。”
姓宋的贼首听了脸色铁青,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如花的小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凡事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他也不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不再骂人,而是思考脱身之计。
不然自己英明一世,栽倒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就是江湖中的一个笑话了。
第17章 独门绝技
两个手下也看清了形势,知道情况不好,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焦急的问那个姓宋的贼首:“大哥,怎么办啊?”
姓宋的贼首低头撇了一眼膝盖上的银针,见已经没入寸许,只剩指甲盖大小的尾部尚留在外面。
而且银针周围的裤子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沾染,呈现一群黑色的渍状圆圈。
莫非真的有毒?还是因为自己裤子颜色的问题?
姓宋的贼首一时难以下决断。
“大哥……”
两个手下见颜紫音微笑着走近,更加的紧张,但又不敢剧烈运动,怕引发毒液扩散,只好问问姓宋的贼首。
姓宋的贼首咬了咬嘴唇,然后狠狠的说道:“这次咱们栽了,以后再报仇!”
说完之后,也不去扶那两个手下,自顾自的提着大刀转身下楼。
两个手下也跟着姓宋的贼首一起往楼下踉踉跄跄的逃跑。
沈悦见贼匪不是颜紫音的对手,此刻要逃,就问颜紫音:“颜小姐,不能让贼人逃跑啊!”
颜紫音回头朝沈悦莞尔一笑,“莫非沈县丞对他们很有兴趣?”
沈悦点点头,“嗯,他们是送上门的,如是能抓住他们,可以了解很多贼匪的消息。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害我,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稍有不慎,我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颜紫音咯咯一笑,“沈大人也怕死吗?”
沈悦脸一红,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初单枪匹马去杀李霸,是出于义愤,有些舍生取义的味道。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不但没死,反而杀了李霸。
这之后,他不会再这么去无辜的送掉性命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呢?
留下有用之躯,比白白死了,要有意义得多。
颜紫音没有为难沈悦,笑道:“既然沈县丞你要留他们,那我这个做师父的就如你所愿。”
说完之后,颜紫音脚下发力,纵身一跃,像只燕子般翩然飘过敞开的窗户,正好落在酒楼大门口。
沈悦知道颜紫音轻功好,没有担心她受伤,就走到窗户口,探身往下看。
他看到颜紫音正一脸轻松的望着从酒楼里想要出来的三个贼人。
这三个贼人合该倒霉,他们走的楼梯,怕运动剧烈了加速毒液流通,就走得很慢。
这一慢下来,等颜紫音和沈悦说完后再跳下来,还是赶在他们前面堵住了门口。
两个手下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真是倒霉,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已经伤了他们,这还不够吗?难道要赶尽杀绝不成?
姓宋的贼首也是一脸的无奈,膝盖上剧痛,他又不敢拔针,走一步就疼得吸几口冷气。
现在这个女杀神又挡住去路,莫非今天就没有活路了吗?
姓宋的贼首望着颜紫音,悲愤的说道:“女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你何必要堵住我们的去路呢?”
颜紫音用银铃般的笑声轻笑道:“几位,我本来要吃美味佳肴了,你们一顿乱砍,把我的酒菜都打坏了,就这么走啊?”
姓宋的贼首不明颜紫音的用意,反问道:“那女侠你想怎样?赔你银子吗?”
颜紫音笑道:“那当然要赔的,打坏别人的东西自然要赔偿人家,不然你这么一走了之,我找谁算账去呢?”
姓宋的贼首咬牙道:“好,我赔给你。”
说着姓宋的贼首伸手向怀里摸去,摸了一会儿,掏出一顶白花花的银锭,约有十两的样子。
“女侠,这锭银子赔你,够了吧?”
颜紫音微微点头道:“够了。”
姓宋的贼首就将银子用力朝颜紫音一抛,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颜紫音见这个贼首竟然想要在自己面前显示一下抛暗器的功夫,不由嘴角一翘,笑着伸手一勾,就用两指将抛来的银锭稳稳夹住。
看到颜紫音轻易就接住了银锭,姓宋的贼首脸色一变,心里知道这个丫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女侠,银子赔你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姓宋的贼首语带哀求,希望颜紫音放他们一马。
颜紫音笑着道“可以”,侧让开。
姓宋的贼首大喜,低声吩咐两个手下:“我们快走。”
说完,不顾膝盖上的疼痛,快步要走。
二楼窗户的沈悦看见了,有些急了,喊道:“颜小姐……”
颜紫音抬头看了沈悦一眼,见他很着急,就朝他笑了笑。
沈悦不知颜紫音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朝自己笑是个什么意思,这贼人都要逃跑啦!
哎,沈悦不由叹了一口气,要是自己有颜紫音这样的好功夫,哪有这些贼人逃跑的份啊。
颜紫音见沈悦叹气,就再笑了笑,然后点了一下头。
这时三个贼人已经走过了颜紫音,心里以为逃过一劫了,至于丢了面子,以后再找回来好了。
忽然,颜紫音在三人身后说道:“三位,你们就这么走了,不怕没得救了吗?”
三人顿时凛然,不知道颜紫音何故这么说。
姓宋的贼首转头望着颜紫音,不解的问道:“女侠,你还要怎样?”
颜紫音微微一笑道:“我不想怎么样,你们银子也赔我了,本来事情已经了结。但是眼看你们活不成了,就好心的提醒你们一句。”
姓宋的贼首眉头一皱,“女侠,此话怎讲?”
颜紫音拿着架子踱起步来,边走边说道:“我的银针是真的淬了毒,而且这毒是我们家传的独门绝技,不要以为随便找几个庸医就可以治得了。因此,本姑娘就好心的提醒一下诸位。”
姓宋的贼首本来就怀疑银针有毒,现在见颜紫音说得如此肯定,心里就更加的相信了颜紫音的话。
他想了片刻,噗通一声跪在颜紫音面前,俯首道:“请女侠救命!”
两个手下见大哥跪了,也不由分说,跟着跪下恳求救命。
这满街来来往往的百姓本来看见一个美丽女子和三个壮汉斗嘴,都围观起来。
此刻三个壮汉竟然当众下跪,求女子救命。
这事真是稀罕,不由吩咐议论起来,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8章 股掌之间
这么多人围观,颜紫音似乎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些得意。
人家愿意看,说明自己有面子嘛。
“你们三个是真心的要我救你们的命?”
颜紫音刚刚问话,三个贼人顿时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说道:“真心的,女侠,我们是真心的。”
颜紫音哦了一身,故作矜持片刻,才缓缓说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去死呢?”
“那请女侠给我们解药吧。”
三个贼人赶紧求药。
颜紫音嘿嘿一笑,“解药嘛,我是有的,不过此刻不在身上……”
“那在哪里啊?女侠。”姓宋的贼首抢先问道。
颜紫音轻轻的一拍脑门,故作惊讶的说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我把解药放哪里了呢?好像……哦,不对……”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替三个贼人着急起来,跟着追问道:“姑娘,你的解药在哪里啊?快想想。”
“对呀,快想想,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姓宋的贼首没想到好事多磨,这救命的解药竟然被这姑娘忘记放哪里了,也急忙问道:“女侠,你细细想想,到底落在哪里了?”
沈悦在酒楼二楼窗口看到这一幕,不由佩服颜紫音这丫头精灵古怪又足智多谋,转眼之间就把三个穷凶极恶的贼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们往东,他们怕是不敢往西。
颜紫音装了一阵子,然后大叫一声,仿佛突然想到了似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围观的百姓比贼人还急,“姑娘,你想起来放在哪里啦,快说啊。”
“是啊,快说啊,急死人了。”
姓宋的贼首等众人声音小了一些,才小声的问道:“女侠,解药在哪里啊?”
他不敢说话的声音大了,惹颜紫音不高兴。
要是颜紫音不高兴了,不给他们解药,岂不是要完蛋了?
做贼首的日子逍遥自在,怎么愿意就这么死于毒药之下呢?
颜紫音用手向下挥了挥,让众人不要吵了,等安静了一些,才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身上是带了解药的,但是昨天去县衙牢房看望一个朋友,把解药忘在那里了。”
众人一听,都吃了一惊。
这姑娘去县衙牢房竟然能把东西给忘了,不怕狱卒发现吗?
三个贼人自然是更加的吃惊,县衙牢房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禁地。
进去的兄弟,没见谁活着回来。
甚至整个词,听到就觉得心烦意乱,浑身难受。
要不是有求于人,怕不是要拿刀砍了说话的人。
但今日不同往日,这姑娘可是他们救命的指望,有什么不满意,也只得忍了。
他们可以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日一报还一报。
姓宋的贼首低声下气的恳求颜紫音:“女侠,可否劳驾您去县衙牢房取回解药?”
两个手下赶紧附和道:“是啊,女侠,求求你大发慈悲,帮我们去取回解药吧。”
颜紫音咯咯一笑,“去县衙牢房啊,去那里可是要银子的,你们明白吗?”
去牢房不管是送饭还是看亲人朋友,自然要拿银子给牢头和狱卒,自古以来这就是规矩。
所以颜紫音这么说,大家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道:“是这个理。”
姓宋的贼首一寻思,难道是这个姑娘又找自己要银子?
才赔了她一锭银子,这又要银子,这姑娘是不是太贪财了一点?
不过比起银子,性命更重要。
姓宋的贼首还分得清楚这个道理。
于是他顾不上心疼银子,咬了咬牙,一狠心,伸手从怀里又摸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左右,“女侠,您看够吗?”
众人又议论起来,“上次我去看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儿,花了二钱银子,这怕是有十两吧,够大方的了。”
“那个方牢头是出名的死要钱,你给他多少他都收的下,这十两怕是够方牢头乐呵半年。”
……
但颜紫音瞧了一眼姓宋的贼首手里的银子,立刻眼光瞟到高处,也不言语。
姓宋的贼首猜测是颜紫音觉得银子少了,心想这丫头还真难对付。
这下子不大出血,看来是不成事了。
他又摸了摸怀里,至摸出了一锭碎银,约莫一两左右。
再摸,已经找不到银子了。
于是他转眼瞪着两个手下,低声问道:“你们带银子了吗?”
两个手下也不敢吝啬银子丢了性命,纷纷在身上找银子。
不过他们与姓宋的贼首相比,显然穷了许多,摸了半天各只摸出三四两银子。
这已经是他们穷其所有的银子了。
再不够,也没有办法。
姓宋的贼首把手下的银子一收拢,凑在一起递到颜紫音跟前,“女侠,我等只有这么多银子了,请务必收下。”
颜紫音低头看了看,笑道:“行啊,我也体谅你们的难处,就免为其难的帮你们一次忙吧。”
说着,颜紫音好不客气的把姓宋的贼首手上的银子搜刮一空,满意的点点头道:“都起来吧,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这么久了,就不必再跪了,跟着我来,我带你们去找解药。”
三个贼人完全忘了银子不见了的痛苦,反而高兴起来,这下有救了。
他们爬起来,恭敬的跟在颜紫音身后,亦步亦趋。
颜紫音走了几步,忽然回首朝二楼窗户处观看的沈悦挤了挤眉毛。
沈悦看到了,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快步下楼。
楼梯口正好碰到小心观望的店小二,就对店小二说道:“不好意思,伙计,打坏了你们家的桌椅,这个我有时间拿银子来赔偿你们。”
店小二哪里敢要沈悦赔偿的银子,急忙摆摆手拒绝:“不用的,沈县丞,不用赔偿的……”
沈悦心里有事,就没有多耽搁,朝店小二笑了笑,快步离开。
临走丢下一句话:“明日我拿银子来。”
店小二眉头皱了皱,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去请示下掌柜的好。
如果掌柜的说沈县丞的银子可以收,那他就收下,如果掌柜的说沈县丞的银子不能收,那他死活不收。
第19章 抓捕
沈悦立刻酒楼后,加快步伐,走回县衙。
他正好迎面碰到陆捕头,就招呼他过来。
陆捕头恭敬的鞠躬道:“沈县丞,有何吩咐?”
沈悦心里高兴,脸上也洋溢着笑意,“陆捕头啊,待会有几个贼匪要来咱们县衙自投罗网。你呢,召集在县衙的捕快,准备拿人。”
陆捕头听了,心里一惊,还有贼匪要自投罗网的?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不会是沈县丞在开玩笑吧?
陆捕头将信将疑的抬头观察了一下沈悦的神情,见沈悦一幅很有把握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隐下疑惑,点头答应:“是,大人,我这就去召集兄弟们。”
沈悦吩咐了几句,等陆捕头去布置了,回身来到县衙门口,朝外面张望。
再说颜紫音带着姓宋的贼首等三人,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缓缓的朝县衙门口走来。
今天的事情也是稀奇,大家都不愿意放弃围观的机会,都聚成一团跟着走,好看看这位好看的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把解药忘在牢房了。
等来的县衙门口的空地,颜紫音停下脚步,朝县衙大门看了看。
她觉得以沈阳的智慧,应该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当她的眼睛与沈悦的视线相遇时,彼此会意一笑。
颜紫音回头道:“三位,解药就在里面,跟我进去吧。”
姓宋的贼首刚开始的时候,活命心急,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木偶一般跟着颜紫音走。
但离县衙越来越近,他的心里渐渐的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全感。
肯定哪里不对劲。
姓宋的贼首紧皱的眉头,越拧越紧,膝盖上的伤痛都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当他抬头看见县衙大门的时候,心里忽然有所悟。
对,他是贼,这里是官衙,自古不是官杀贼,就是贼杀官,他怎么能进官衙呢?
陷阱,这是一个陷阱,姓宋的贼首差点喊出来,他的心脏骤然紧缩,血液加快了流动,两眼四处搜寻,想要提前发现潜在的危险。
但县衙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
这让姓宋的贼首更加的不安起来,他甚至想着是不是现在该拔腿就跑了。
沈悦见时机已到,就快步走到大门的台阶上,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情况,高喊道:“陆捕头何在?”
一声喊出来,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回答道:“我在这里,兄弟们,拿贼!”
搭话的人就是陆捕头,沈悦吩咐他带着捕快们,悄悄的从后门出去,混在人群里面,将三个贼人包围,等待他的指令。
等沈悦发出缉拿贼人的指令之后,陆捕头和他召集的便衣捕快们纷纷亮出藏在长袍下的兵刃,快速的将三个贼人团团围住。
沈悦见围住了贼人,怕他们暴起伤了百姓,就高喊道:“官府拿贼,百姓等无干人员快快回家,免得误伤无辜。”
听说要开打,围观的百姓们吓得慌忙四散开来,不多时就腾出了偌大一块空地,只剩下捕快们、三个贼人和颜紫音。
姓宋的贼首到这时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确定无疑的陷阱,诱捕了自己等三人。
他很自己怕死怕得失去了理智,被一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小丫头,你这么坑害我等,不怕我的兄弟找你报仇吗?”姓宋的贼人两眼冒火,盯着颜紫音怒吼道。
颜紫音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他因发怒而扭曲的脸庞。
过了片刻,姓宋的贼首稍微平复了一下,颜紫音才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就不要反抗了。不然的话,当场格杀勿论。”
姓宋的贼首情知自己已经中了颜紫音的银针,再加上这个小姑娘武功的确在自己之上,边上又一群持刀的捕快,可以说自己这一边毫无胜算。
但是他也不愿意引颈就戮,就这么投降。
于是姓宋的贼首咬牙切齿的喊道:“弟兄们,咱们和他们拼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两个手下也知道没有别的选择,也跟着喊道:“拼了,拼了。”
沈悦走上前几步,对姓宋的贼首说道:“你们是想负隅顽抗吗?告诉你们,李霸我都杀得了,再杀你们几个也不算什么。”
姓宋的贼首顿时眉头一紧,问沈悦道:“李霸真的是你杀的?我看你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沈悦为了吓唬吓唬他,脸也不红的说道:“那是我深藏不露而已,对付你们这群蟊贼,我还是绰绰有余。”
姓宋的贼首还是有所疑惑,不过沈悦也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了,挥挥手道:“陆捕头,看你们的了。”
陆捕头仗着自己人多,很有自信的说道:“好的,沈大人,我们这就拿下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贼人。”
说完,陆捕头挥刀招呼捕快们:“兄弟们,上!”
其他捕快也就挥着兵刃跟着陆捕头一起围攻三个贼人。
姓宋的贼首见敌人攻势袭来,也顾不上心里的那些疑团,沉下心来,挥刀应敌。
陆捕头一刀砍向姓宋的贼首,到底是老捕快,招式还算老辣,气势也很足。
但在姓宋的贼首看来,这个老捕快的刀法实在是徒有其表。
他嘴角一翘,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大刀从下往上一挑,就将陆捕头的攻势化解。
陆捕头见自己这么大力的一攻,竟然被贼人轻易化解,心里就明白这人是个行家,自己那几下镇得住平凡的普通人,对这种人不起作用。
“贼人,你竟然敢拒捕,不怕王法森严吗?”
陆捕头又尝试了几招,发现自己完全打不过对手,就拿出气势来吓唬姓宋的贼首。
但姓宋的贼首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有本事拿刀说话,爷就不怕。”
陆捕头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年纪大了,刀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都打不过,僵持下去,迟早吃亏,这如何是好啊?
特别是沈县丞站在一旁观战,若是自己这么多捕快奈何不了三个贼人,怕是要被沈县丞看扁了,本来他就对自己这些捕快多有不满。
正当陆捕头分神寻思的时候,姓宋的贼首看准时机,大喝一声:“去死!”
随着他的怒喝声,大刀斜里一磕,荡开陆捕头的砍刀,横着扫向陆捕头的腰部。
陆捕头心里一荡,极为惊恐,望着越来越近的刀锋,心想自己难道要死在县衙门口?
第20章 我也要打擂
就在陆捕头快要绝望的时候,只听到颜紫音的一声娇喝“看针”,姓宋的贼首就火燎似的收刀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他被颜紫音的银针所伤,听到颜紫音喊“看针”,下意识的就收刀护住自己的全身。
但实际上,颜紫音并没有发针,而是随便喊了一声而已。
就这么一喊,竟然救下了陆捕头的性命。
沈悦也看出来了,单靠陆捕头等这些捕快,是奈何不了这三个贼人的。
捕快们窝囊,沈悦也脸上无光得很。
但即使没面子,沈悦还是请求颜紫音出手相助了。
“颜小姐,抓住贼人吧。”
颜紫音扭头朝沈悦一笑,“没问题。但是今天请师父我吃饭,饭没有吃成,反而帮你这么多忙,你要怎么谢我啊?”
沈悦挤出笑容,咳嗽一声道:“颜小姐,我请你再吃两顿好酒好菜,可以了吧?”
颜紫音略一思索,便答应了:“好吧,看在你很有诚意的份上,我答应了。”
这时姓宋的贼首见那个小丫头光和沈悦谈话,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有气又恼。
他知道,不打败这小丫头,今天难逃一死。
于是姓宋的贼首牙一咬,挺着膝盖的伤痛,大喝一声,挥刀斩向颜紫音。
如果偷袭得手,那他就没有顾忌了。
在场的这么多人,他就忌惮着颜紫音而已。
其他的老捕快,小捕快,在他眼里,都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
沈悦见姓宋的贼首偷袭颜紫音,心里一惊,出言提醒道:“颜小姐,小心!”
颜紫音已经听到了刀声,那股凉意直扑后脑勺。
她似乎不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等姓宋的贼首刀锋快要接近她的后背时,颜紫音足下暗自发力,瞬间似闪电一般朝侧方一纵。
刀锋就差了那么一点,与颜紫音擦肩而过。
姓宋的贼首此刻要有多沮丧就有多沮丧,多好的机会啊,竟然砍空了。
那个小丫头还会给自己这么好的机会吗?
他心里有数,是不会的。
颜紫音躲开姓宋的贼首袭击之后,稳稳站好,笑道:“你这太不道义了,竟然趁本姑娘说话的时候,偷袭本姑娘。现在,我让你知道知道惹毛了本姑娘是什么下场。”
说完之后,颜紫音突然身形一动,袭向姓宋的贼首。
姓宋的贼首见颜紫音袭来,顿时打起精神,举刀护住上身,等着颜紫音出招。
颜紫音的身形移动迅速,在沈悦看来,是绕着姓宋的贼首转了几圈,快得有些不可思议。
姓宋的贼首也很紧张,他看到了颜紫音过来,但片刻又消失在眼前,他急忙转身,但又只看到一个残影,接着听到背后一声“接掌”,立刻感受到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也站立不稳,直直的朝前方飞去。
他一直飞了十余步远,才蓬的一声撞在地面上。
一股腥味从喉咙间涌出,想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分明是鲜血。
沈悦在一旁观看到了颜紫音轻松打趴姓宋的贼首的全过程,惊讶的张大嘴巴,不知道如何评论。
论身高力道,颜紫音无疑都是差了一大截,但是刚才一掌竟然将一个壮汉击飞十余步,这莫非就是颜紫音教自己的内力的功用?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沈悦暗自下决心,自己也得认真的练习了,练好之后就不用怕几个蟊贼找自己的麻烦。
颜紫音收拾了姓宋的贼首,转头喊道:“你们两个还不束手就擒,也想吃我一掌吗?”
两个手下看了看他们头领的模样,还在口吐鲜血,顿时丧失了反抗的勇气,铛的一声,扔了手里的兵刃,跪下来求饶:“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别打我们!”
沈悦见状,没好气的对陆捕头说道:“你们还不快把他们统统捆起来?”
陆捕头很羞愧,一个捕快被贼人打败,还要靠一个女子救援,就低着头回答道:“是,大人。”
他转头招呼捕快们,“快,快,把他们三个都捆上,关到牢里去。”
捕快们取出随时的绳索,一拥而上,将三个贼人牢牢按住,然后一一捆好。
等捆好三个贼人之后,陆捕头一挥手,捕快们就押着三个贼人进了县衙,送到西院的大牢里面关起来。
陆捕头过来跟沈悦汇报,“大人,小人惭愧,不能制服贼人。”
沈悦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看来,招募总教习的事情要抓紧了。”
颜紫音问道:“沈县丞,你们招募总教习的事情我听我爷爷说过,我想知道,女子可以应募吗?”
沈悦先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颜紫音一问,愣了一下。
颜紫音不高兴了,以为沈悦瞧不起女子,“喂,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女子没有本事啊?”
沈悦哪里敢这么想呢,一个颜紫音,打得过一百个沈悦吧,那是往少处说了。
只要有本事,都能担当此任吧。
沈悦很快就回答道:“不,不,我以为颜小姐足够担任总教习。只是这是个苦差事,要教导捕快们习武……”
颜紫音笑道:“我是你师父,教你一个是教,教十个也是教,有什么差别,哼。”
沈悦陪着笑道:“那是,那是,颜小姐说得在理。”
“那就是说,这个总教习就是本姑娘啦?”
“这……”沈悦欲言又止,他想到先前贴了榜文,要公开招募的,若是现在答应了颜紫音,若有人来应招,岂不是不公平。
颜紫音撅噘嘴,不满的说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犹犹豫豫的啊,难道本姑娘不配吗?”
沈悦摆摆手说不是,把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颜紫音听了,想了一下,也不为难沈悦了,“你说得不错,已经张榜招募总教习了,若是不打擂就定下我,对别人也不公平。那行,我也上擂台,水不服气,我打服他为止。”
沈悦回道:“还是颜小姐深明大义,不过擂台之上,拳脚无眼,还是小心为上。”
颜紫音笑道:“哟呵,你这个徒弟还关心师父我的安危啦,不错,不错!”
第21章 打擂开始
颜紫音在陆捕头面前大声小声的“你师父”,这让沈悦有些难堪。
陆捕头也很疑惑,他陪着沈悦去了趟梅月山庄,怎么就给沈县丞请来了位师父?
而且这位师父还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陆捕头干咳两声,然后说道:“大人,我去牢房那边看看小崽子们关好了贼人没有。”
沈悦期望如此,没有外人,他就轻松些,于是随口答应了:“好,陆捕头你去吧。”
陆捕头躬身离开,剩下沈悦和颜紫音两人了。
沈悦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颜小姐,刚才请你吃饭,出了些意外,我改日再请你好不好?”
颜紫音倒是没有那么计较,笑着说道:“那行吧,我今天自己去玩,晚上再教你练功。我走了。”
沈悦道:“颜小姐慢走。”
等颜紫音走了,沈悦想了一下,也顾不上吃饭,回了县衙,直接奔向牢房。
……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悦每天除了处理公务,就是跟着颜紫音学武。
招式的事情,颜紫音倒没有教他,而是让沈悦一心一意的练习内力。
她说了,内力是武功的根基,没有内力的武功,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沈悦练了一阵子,体悟颇深,觉得颜紫音说得对,就按照她说的路数练习。
转眼就到了比武打擂,定下谁是总教习的日子了。
沈悦一大早请颜紫音带了轿子去请颜瀚前来。
颜紫音在县城有些日子了,让她回去见爷爷,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陆捕头的活比较杂,要在县衙门口空地上布置一个木制方形台子,长款各一丈。
想要得到这份每月五两银子月钱的高手们,就需要能站在台子上坚持到最后。
除了擂台,陆捕头还需要在离擂台不远处布置一些桌椅。
这些视线极佳的位置是留给沈县丞、张主簿、颜瀚及一些县城里的名流。
日上三竿的时候,人群就多了起来。
他们一些人纯属看热闹、开眼角的,也有不少练过功夫,想试试运气的。
如果运气好,得到这份每月五两银子的工作,也算是幸运儿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擂台下已经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了。
陆捕头看着这场面,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淌下来。
人群都在挤,要不是有捕快们拦着,就要撞过来,把自己好不容易布置好的桌椅都给挤翻。
他卖力的吆喝着手下的捕快:“快,把他们赶开些。”
捕快们就拿着棍棒威胁还要往这边挤的人们,一时喧嚣声四起。
“怎么还不开始啊?”
“等什么呢,我肚子都饿了,饿了肚子我发挥不出我的实力!”
“这些官儿,不是诓骗我们的吧?”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陆捕头感到心力交瘁,抬眼朝县衙大门望去,指望沈悦能出来镇住场子。
不然这么闹下去,怕是擂台都要被人给拆了。
铛铛铛!
县衙大门走出两个杂役,一人手里提着一面铜锣,铛铛的敲起来。
人们的注意力被这锣声给吸引住了,都静下来,看看将会发生什么。
锣声消失,沈悦率先走出县衙大门,然后回身朝门里说道:“颜庄主,请!各位,请!”
随着沈悦的邀请,颜瀚和一众官吏、名流鱼贯而出,来到陆捕头布置的桌椅前站住。
沈悦对颜瀚说道:“颜庄主,你是今天的评判,你坐首席。”
首席其实就是一张居中的黑色太师椅,下面垫了木板,比旁边的一排椅子要高一些。
颜瀚谦虚道:“沈县丞,这里是县衙,你是主官,当由你坐首席。”
沈悦再请几次,理由是颜瀚德高望重,他只是一个后辈,年资尚浅,当不得首席。
于此再三,颜瀚才在首席上坐下。
其他人等也纷纷按照自己的身份找了椅子坐下。
沈悦等众人坐定,走了几步,来到擂台之上,望了望台下观看的人群,朗声道:“诸位,本县并不太平,远的不说,东平湖就有近千贼匪。这些贼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前些日子,贼人李霸率众杀徐员外满门三十六口,如此滔天大罪,实在是人神共愤。幸得老天开眼,本官得手刃恶贼李霸。”
沈悦当众亲口承认杀了李霸,下面的人群顿时一阵惊讶声。
那日细雨,沈悦负剑孤身出城,看见的人不少,大家都以为他是有去无回。
后来听说沈县丞回来了,还杀了李霸。
大家对这事半信半疑。
沈县丞是文官,考中过举人,人尽皆知。
他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想会武功的,但能杀掉李霸、全身而退,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众人都以为背后必有隐情。
于今,沈县丞当众亲口说李霸是他所杀,看来这事还是真的!
沈悦等众人安静了一些,继续说道:“李霸虽死,但贼匪仍未斩草除根,还在蠢蠢欲动。为了保境安民,本官决定招募一位总教习,训练本县捕快,以便应对贼情。本官承诺,总教习一职,有教无类,有能者居之,只要你能在这一仗擂台之上,胜到最后,本官就聘任他为总教习,绝无徇私。”
话音未落,一个莽汉大喝一声,撞开旁边的人群,飞身上了擂台,“沈县丞,你这话当真?”
沈悦爽朗的笑道:“当然当真。今日我请了梅月山庄的颜庄主当评判,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颜庄主一眼就能定之,你还不相信吗?”
莽汉道:“颜庄主我倒是听说了,我信。”
沈悦见状,就大声道:“既然你相信那就好,打擂就此开始吧。”
说完之后,沈悦退下擂台,回到颜瀚旁边,拱手致意之后,并排着坐下来。
“颜庄主,你看此人功夫如何?”
沈悦侧头笑着问颜瀚。
颜瀚看了一眼,回道:“有些气力。”
沈悦皱了下眉头,他不知道这是好评还是不屑评之。
莽汉一个人站在擂台之上,很是兴奋的喊道:“俺叫牛大力,江湖上给了俺一个雅号:牛千斤,谁要是不服,上来和俺过两招……”
没想到他话还没有喊完,下面有人大声喊道:“让我来会会你!”
第22章 反败
牛大力瞪眼一看,见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弱汉子,心里大喜,老子一拳不打扁你。
“那就来吧。”
瘦弱汉子几步跳上擂台,朝牛大力拱了拱手,“我叫崔会……”
牛大力懒得去记对方叫什么名字,哼了一声,“可以开打了吗?”
崔会道:“可以了。”
牛大力立刻双手握拳,几步逼近崔会,挥拳就砸。
本来,牛大力身高体壮,一看力气就比常人大得多。
而他的对手却是一个瘦弱的汉子,胜负似乎不言而喻。
下面围观的人群看到牛大力猛力挥拳攻击,心里都替崔会担忧起来。
该不会被这一拳给打伤打残了吧?
沈悦看着双方实力有些不对等,担忧的说道:“颜庄主,你看会不会出事啊?”
他担心的是出现死伤,这不是他期望看到的。
最好的比试结果是双方分出胜负,点到为止。
颜瀚云淡风轻的道:“沈县丞无需担心。”
颜瀚是行家,既然行家说无需担心,沈悦也就安心的看下去了。
擂台上果然如颜瀚所说,无需。崔会看到牛大力一拳砸过来,冷笑一声,朝左侧一跳,刚好避开牛大力的拳头。
牛大力一看这瘦的汉子还挺灵活的,不能轻视了他。
于是牛大力正眼看着崔会,嘴里嘟囔着“你小子有本事别躲啊”,又提起了拳头,作势要打。
崔会嘿嘿的笑道:“我这是让你两招,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牛大力听了大怒,“你说谁是狗呢?”
崔会并不怕牛大力,虽然他个子高,力气大,“我没有说谁。只是谁要是不知道好歹,那谁就是小狗了。”
牛大力虽然莽,但不笨。崔会这话听在耳里,分明是讽刺他的。
这如何能忍?
牛大力嗷嗷的叫骂着,向崔会发起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这架势似乎想将崔会生吞活剥了。
沈悦看着看着,有些不解了。崔会为什么要故意激怒莽汉牛大力呢?牛大力愤怒的攻击他扛得住吗?
颜瀚看着倒是微微一笑,心想这个瘦弱的汉子倒是好心计。只要他能应付眼前的危机,定能让那个莽汉牛大力陷入三鼓而衰的窘境。
擂台上的局面也如颜瀚所预想的那样发展。牛大的力含恨猛攻,崔会闪避跳跃,无所不用,就一个心思:拖住,只要能拖住,那么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牛大力猛攻一阵,却屡屡击空。人的力气是有限的,特别是对牛大力这种没有什么内力,空有一身力气的粗汉而言。
几十拳头下去,牛大力一无所获,反而踹息不止。
崔会觉得自己的计划接近完成了,冷冷一笑,突然趁着牛大力发力过老,收拳缓慢的时机,大喝一声,右手伸展开为掌,运内力于掌上,朝着牛大力轰然击出。
牛大力想要收拳回护上身,到感到力不从心,慢了一些。
蓬的一声,牛大力被这一掌给击飞,劲直朝擂台下飞去。
围观的人群哑然大惊,这不是他们计划里看到的结果。
第23章 她是谁
牛大力是撞到数人才停下来。
他那么大的一个个子,又是从高台上摔下来的,被他撞到的几个百姓,无不折胳膊断腿的,哭爹喊娘。
崔会打败强敌,顿时得意起来。
“还有没有人要来过几招啊?”
他喊了几声,台下静寂了一会。
崔会以为没有人要挑战他了,便转身朝沈悦拱拱手,得意洋洋的说道:“沈县丞,你看…”
他的意思很明白,依据榜文规则,他是胜利者,沈悦应该聘任他为捕快总教习。
沈悦虽然看不上崔会的人品,如此自矜自负,毫不谦虚,但是按照自己定下的规则,就算不愿意,也不能爽约。
沈悦打算站起来,去擂台上宣布崔会为胜利者。
但就在此时,台下一个青衣少年愤然道:“崔会,你休得猖狂。捕快总教习的事情并非非你莫属。”
有人挑战,围观得百姓自然高兴,一起喝起采来,“好!”
崔会本以为事情板上钉钉了,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多事的少年,不由面色一沉,“那你上台来,
我们一较高下好了。”
少年冷笑两声,足下发力,身影一跃,就跳到崔会面前。
两人话也不多说,噼噼啪啪的打起来了。
沈悦见崔会和那少年走的都是巧路子,并不以力气见高下,而是以技巧挣长短。
两人打了一阵子,你来我往的,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颜紫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颜瀚身后,悄声道:“爷爷,他们两个打得好无聊啊,要不我上去把他们两人都赶下去?”
颜瀚哈哈一笑,似乎对孙女的本事很自信,“我知道你能做到,可是今天你不许上台。你是女孩子家,不要抛头露脸。”
颜紫音很不满颜瀚的想法,撅着嘴道:“爷爷,这是以武会友,不是抛头露脸。爷爷,你不总是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吗?”
颜瀚板起脸教训颜紫音道:“那不一样。今天是沈县丞招募总教习,如果你胜了他们,难道你要做这总教习不成?”
“爷爷,我若胜了,当然可以做总教习啊。不信,你问问沈县丞。”
沈悦在一旁本来打算不掺和颜瀚爷孙之间的对话,不过此刻被颜紫音点名了,不作回应不太好。
于是沈悦侧脸对颜瀚说道:“颜庄主,捕快总教习一职,本无论男女,有能者居之。所以颜小姐说的是真的。”
见沈悦也替自己说话,颜紫音咯咯笑道:“爷爷,我说的没错吧,沈县丞都说是的了,那我上了……”
颜紫音说完就要跳上擂台,谁料颜瀚厉声道:“紫音,不许上去!”
“爷爷……”颜紫音不敢违拗爷爷的话,可又不甘心,急得跺脚。
沈悦不知道该不该劝,一时间沉默下来。
台上的两人此刻还是不分胜负,已经彼此缠斗在一起,没有了章法,互相抓肩抓头,凭本能决斗,场面很难看。
“你们两个,好生无耻,还不快下去!”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三人三马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当中,其中一个身材窈窕的黑衣女子看不下去了,高喊了一声。
沈悦听到女子的喊话,觉得好熟悉,不由脱口道:“朱姑娘!”
颜紫音正眼巴巴的指望沈悦说服她爷爷,让她上擂台玩玩,谁知沈悦却喊什么“朱姑娘”。
这背后有什么猫腻吗?沈悦和她很熟吗?颜紫音瞬间联想了很多,俏脸涌出一股恼意,“她是谁?”
第24章 争强好胜
颜瀚也挺意外的,沈悦竟认得此女子,也发问道:“沈县丞认得她?”
沈悦点点头道:“颜庄主,此人就是那日助我诛杀李霸之人。”
颜瀚沉吟道:“李霸也算是一个好手,竟然败给此女子,也不知道此女子是何来路。”
说话间,朱姑娘已经从马背上飞身上了擂台,将未剑鞘呼呼的敲打两下,就将纠缠成一团的崔会和那个少年统统打下擂台。
朱姑娘如此好身手,惹得台下的百姓大声叫好,一时喧闹起来。
朱姑娘站在台上,虽然遮住了脸面,但一幅英姿飒爽的美人英姿还是展露在众人面前,“这个擂台本姑娘打定了,有人要上来试试吗?”
颜紫音见朱姑娘成了众人的焦点,大出风头,心里不忿,也不管颜瀚的禁令,终身一跳,也飞上擂台。
“休得猖狂,我来会会你。”
朱姑娘回身一看,见上来的是一位女子,穿着素色紧身衣装,满脸不满。
“原来是位漂亮的小姐,好,我们较量较量,看看谁最后能做这个捕快总教习。”
颜紫音回答道:“好,就以武艺见高下。”
说完,颜紫音抽出手中的剑,缓缓举起,指向朱姑娘。
朱姑娘笑道:“我就不拔剑了,用剑鞘和你打。”
颜紫音怒了,“你是看不起我吗?”
朱姑娘哦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没有,只是我的剑比较锋利,怕对你不公平。”
颜紫音道:“我的剑也是名剑,难道会怕了你的剑不成?”
见颜紫音执意要自己拔剑,朱姑娘就微微笑道:“既然这位姑娘不觉得我的剑欺负了你,那我就拔剑了。”
“哼,拔剑就拔剑,少来这么多废话。”颜紫音看着朱姑娘,眼里充满了怒意。
朱姑娘神色很平静,将剑举起,平齐于肩部,然后轻轻拔剑。
铮亮的剑身刚刚拔出,颜瀚颜色一边,惊呼道:“灭魂!”
沈悦也吃了一惊,“颜庄主认识此剑?”
颜瀚点点头,“此剑为剑侠吴离溪所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我听我师父说起过,没想到今日得见此剑。只是……”
沈悦追问道:“颜庄主,只是什么?”
“只是此剑如何在这个女子手里?她和剑侠吴离溪又有什么渊源?”
颜瀚似是喃喃自语,沈悦朝两女子看去,见她们似乎要动手了。
沈悦忽然想到,灭魂剑无比锋利,削铁如泥,那颜紫音肯定吃亏,说不定有危险。
而颜紫音对他沈悦多有关照,还教他内功,怎么能忍心看着颜紫音有危险而不帮忙呢?
于是沈悦赶紧站起来,大喊道:“两位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两女子都回头看着沈悦,颇为不解。
是啊,打擂打擂,就是上了擂台只有胜负,突然暂停是什么意思?
沈悦趁两人愣住的时机,也快步走上擂台,对颜紫音说道:“颜小姐,她是我的一位故人,所以还是不要打了。”
对颜紫音说完,沈悦又朝朱姑娘说道:“朱姑娘,前些日子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想这区区捕快总教习应该是入不了你的法眼的,不如我请朱姑娘入县衙,香茗伺候如何?”
沈悦本是一番好意,想两人罢兵言和,免得有所损伤。
但是不但颜紫音不领情,朱姑娘也不领情。
“沈县丞,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捕快总教习,本姑娘还是有兴趣的。”朱姑娘说这话的时候,露出的美眸似笑非笑,让沈悦不知道她是真的对捕快总教习一职感兴趣还是戏谑而已。
颜紫音也恼恨的说道:“沈悦,你别打岔了,这总教习一职,非我莫属,谁要想抢去,先得打败我才行。”
朱姑娘也不想让:“那好,颜小姐是吧,我倒是很有兴趣打败你。”
“有本事你来啊!”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
两人已经接上嘴仗了,把沈悦晾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围观的百姓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别是两个漂亮的女子要比武,想想也觉得场面好看,纷纷嚷道:“比武,比武!”
倒是颜瀚不甚担心他的孙女,在后面招呼沈悦道:“沈县丞,回来。”
沈悦见情势如此,非他所能阻止,就叹口气下台回到颜瀚旁边坐下。
“颜庄主,你不担心颜小姐吗?”
颜瀚眯着眼看着台上的两人,低声道:“紫音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认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来。不让她吃点亏,怕是一辈子都记恨我。算了,就让她吃点亏,吃亏是福。”
沈悦不知道颜瀚这话对不对,就没有接话,定睛朝台上看去。
擂台上两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只见颜紫音率先攻击,她将手里的长剑一抖,唰的一声,朝朱姑娘刺去。
朱姑娘抽出灭魂剑之后,没有接颜紫音的这一剑,身形一闪,避开了。
颜紫音一招落空,咬咬牙,收剑回来,运用内力,注入手腕,以内力催剑,将剑刺出。
她的内力算是很强劲了,靠近台沿的围观百姓都感受到一股罡风扑面而来。
众人就知道颜小姐是使出了全力,他们开始替那个朱姑娘担心起来,也不知道她挡不挡得住这一剑。
朱姑娘还是没有接招,继续闪避。
她的轻功很好,让外行人看了以为要被刺中,但却能恰到好处的避开。
颜紫音再次刺空,银牙暗咬,再次运内出剑,“你有本事别躲!”
朱姑娘还是闪身躲开,嘴里笑道:“我比你年长,让你三招。”
颜紫音还是没有刺中朱姑娘,心里恨急,“谁要你让,有本事别躲,咱们真刀实枪的打。”
朱姑娘笑着说道:“好,三招已过,我来和你打。”
说完,朱姑娘长剑一抖,一片银色的雪花状剑花甚是晃眼,也不知道那一朵剑花才是真的剑尖。
趁着颜紫音凝神分辨的时候,朱姑娘突将长剑一出,有如莹龙突进,势不可挡。
颜紫音下意识的挥剑格挡,只听见铛的一声,她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
“颜小姐,我赢了!”
朱姑娘的剑架在颜紫音的肩上,笑意盈盈的说道。
第25章 显贵身份
颜紫音倒是输得起,心里虽然不爽,但技不如人,也就恨恨的回道:“哼,你胜了,以后我会好好练武,再找你报仇的。”
朱姑娘收了剑,笑道:“行,我就等你来找我报仇。”
颜紫音觉得不好意思再待在擂台上,低头扭身跑下去,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颜瀚站起来道:“这位姑娘好武艺!”
朱姑娘见有人夸自己,就定眼一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微微躬身朝颜瀚行礼道:“原来是颜老将军,晚辈有礼了。”
颜瀚见朱姑娘竟然认识自己,而自己对她毫无印象,不由惊道:“姑娘认得老夫?”
朱姑娘点点头道:“是的,颜老将军。五年前颜老将军护驾圣上巡行燕都,晚辈曾见过颜老将军一面。”
颜瀚寻思了一下往事,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朱姑娘是谁,就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朱姑娘微微一笑,“晚辈贱名当不起颜老将军记挂,晚辈乃燕都人,五年前在燕都黄凤苑见过颜老将军。”
颜瀚一听,立刻脸色变得恭敬起来,拱手道:“颜某见过……”
话到一半,颜瀚见朱姑娘示意他不要再说,就立刻没有说了。
沈悦也明白了,这姑娘怕是身份不简单,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泄露身份。
于是沈悦又走上擂台道:“诸位,这位姑娘武艺超群,如果没有人挑战的话,那她就是本县的捕快总教习啦。”
接着沈悦低声道:“朱姑娘,在下请你去县衙后院喝杯茶,你不介意吧?”
朱姑娘呵呵一笑,“沈县丞,咱们又见面啦。但……你觉得我会答应做你们这个什么总教习吗?”
沈悦也知道朱姑娘不可能做这个总教习的,但是没人能打败她,按照规则,他又能如何?
这总教习一职,非朱姑娘莫属,但朱姑娘没有兴趣的话,也只能悬在哪里了。
“若是姑娘无意,此事就日后再说。”
朱姑娘见沈悦这么说,反而来了兴趣,“那我就当几天总教习吧,好歹从你这里挣点银子花花。”
沈悦干笑道:“可以,可以。”
两人说了一阵子,下面无人上台挑战。
朱姑娘的本事大家也见过了,一招就制服了颜瀚的孙女,何等厉害。
所以谁也没心思上去丢人现眼。
沈悦咳嗽两声,再次询问有没有人上台,下面无人应答。
于是沈悦询问了颜瀚的意思,然后宣布本日擂台是朱姑娘获胜。
围观的百姓一阵欢呼,也替朱姑娘庆祝一下。
颜瀚上前几步,邀请朱姑娘进县衙内奉茶。
朱姑娘答应了,几人就朝县衙大门走去。
这时,朱姑娘的两个随从跟了过来,小声的说道:“主人,我们赶路要紧啊……”
朱姑娘回眸一笑,对他们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燕都禀报,我在这里逗留几日就回。”
两个随从见主人如此吩咐,不敢不从,躬身道:“是,主人。”
撇开了随从,朱姑娘摘下面纱,露出真面目,果真是眉目如画,秀丽可人,又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沈悦见过朱姑娘的真面目的,所以感慨之余,只是多看了几眼。
其他人则是惊为天人,他们这个小县城可没有这么标志的女子的。
进了县衙后院的会客厅,沈悦吩咐下去,让杂役们奉茶,然后请颜瀚、朱姑娘入座。
本来沈悦是请颜瀚坐主座的,他曾经的官职高过沈悦不少,又是长辈,按理如此。
但颜瀚却推却了,要请朱姑娘坐主座。
沈悦有些不解,问颜瀚道:“颜庄主,你是长辈,我和朱姑娘都是晚辈,你坐主座理所应当,何故推辞呢?”
颜瀚哈哈一笑道:“沈县丞,你有所不知。你可知这位朱姑娘是谁?”
沈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颜瀚道:“朱姑娘,这里是后堂,并无外人,我说出来,你不介意吧?”
朱姑娘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也不是见不得人。”
颜瀚得到朱姑娘的同意,顿时拱手弯腰朝朱姑娘行大礼。
沈悦吓了一跳,这朱姑娘是什么身份,值得颜瀚这样身份的人如此大礼?
朱姑娘侧身闪到一边,说道:“颜老将军,晚辈当不起如此大礼。”
颜瀚道:“郡主,你当得起。刚才在外面,老夫不好行礼。如今,只有沈县丞在此,老夫按规矩,是应该向郡主行礼。”
沈悦吓了一跳,原来朱姑娘是郡主?
她说她是燕都人,燕都的郡主,那她的父亲岂不是威名赫赫的燕王啦?
沈悦就学着颜瀚的模样,也向朱姑娘行礼,道:“东平县丞沈悦见过郡主。”
朱姑娘摆摆手道:“你们……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微服出行的……”
颜瀚哈哈笑起来,给朱姑娘转圜:“是,是,郡主说得对,微服出访,咱们就到此为止,快上茶,上茶。”
沈悦也笑道:“好,上茶,上茶。”
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朱姑娘坐了主座。
没办法,谁让这里的人,她的身份最为显贵。
杂役给众人上茶,颜瀚端起茶杯,笑着对朱姑娘说道:“郡主,你这次离开燕都,是有什么事情吧?”
朱姑娘笑道:“颜老将军。您别郡主长郡主断的了,我名叫朱淑嫫,你叫我淑嫫好了。”
颜瀚就喊道:“好,淑嫫。你父王他身体还好吧?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年前了,哎,这时光如流水,一转眼我头发都白了,牙齿也松动了。”
朱淑嫫道:“颜老将军,你老身体怎么看都挺好的。我父王他身体也好。我这次出来,是去京城看望惠太妃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燕王是太祖皇帝的四子,生母正是惠太妃,也就是朱淑嫫的奶奶。
孙女去看望奶奶,怎么说也是孝道,名正言顺。
闲聊了几句,颜瀚邀请朱淑嫫去他的梅月山庄看看,朱淑嫫一口答应。
颜瀚茶喝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淑嫫,我能问问灭魂剑如何在你手上的吗?”
朱淑嫫没有介意,爽朗的答道:“因为吴离溪大侠是我的师父。”
第26章 总教习
颜瀚吃了一惊,“剑侠吴离溪是你师父?”
朱淑嫫点点头道:“是的,他老人家的确是我师父。”
“原来郡主是吴大侠的高徒,失敬失敬。”
朱淑嫫笑笑,没有说什么。
颜瀚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但见朱淑嫫兴致寥寥的样子,知道她不愿意深谈吴离溪的事情,就客套几句,邀请她务必做客梅月山庄之后,就礼貌的告辞了。
沈悦和朱淑嫫送颜瀚到门口,让陆捕头安排驴车送他回去。
等人走了,朱淑嫫朝着沈悦一笑,道:“沈县丞,这个总教习的事情,你总该不会食言吧?”
沈悦倒是有些好奇,她朱淑嫫堂堂的一个郡主,会对一个县衙的捕快总教习感兴趣?
于是沈悦笑道:“当然不会,只是怕委屈了郡主你。”
朱淑嫫道:“我呢,很无聊,想看看教捕快们练功是什么样子的,不感到委屈。”
沈悦就道:“既然郡主不感到委屈,我当然会履行承诺,现在你就是我们东平县衙的捕快总教习了。”
朱淑嫫咯咯一笑,“那敢情好,只是月钱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我看了你们的榜文,每月才五两银子,都不够我吃一顿好饭的。”
沈悦一听,就苦了脸,心想这个郡主真是富贵人家不懂穷人的苦。
东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县,一年的收入都没有多少,堂堂的县令一个月也不过十两银子,五两银子还少?
哎,只是这道理不好和朱淑嫫讲而已。
沈悦只好委婉的说道:“此事容我跟王县令商量之后,再恢复郡主你。”
朱淑嫫也并非真的争这么几两银子,好玩而已,听沈悦这么一说,就大度的挥挥手道:“算了,这银子五两就五两吧。”
事情谈妥之后,沈悦亲自县城李乡绅家借了一个别院,安顿朱淑嫫。
她身份高贵,沈悦不敢怠慢,还央请李乡绅借两个丫鬟伺候。
当然,沈悦并没有透露朱淑嫫的真实身份,只是说朱淑嫫是县衙的客人。
李乡绅知道现在县衙是沈悦说了算,有心讨好,一口应允下来。
安顿好朱淑嫫,沈悦回到县衙办了会公务,等天色快黑了之后,放下手上的事情,整理好书卷,下衙了。
县衙门口站着一个人,沈悦一看,正是气鼓鼓的颜紫音。
沈悦知道颜紫音白天打擂败了,心情肯定不好,就上前几步关切道:“颜小姐,你没事吧?”
颜紫音哼了一声,语带不爽的说道:“你说呢?”
沈悦一愣,她肯定感觉不太好,但自己又不能这么说,说出来就是打击人。
于是沈悦安慰道:“颜小姐,你武艺高强,比我强一百倍,一千倍,以后还会天下第一的。对了,你没吃饭吧?我请你,怎么样?”
颜紫音这才好转了一些,“算你有良心。今晚我要吃好的。”
沈悦点点头,“没问题。”
两人就一起去了白天去过的楚风楼。
伙计自然又认出了沈悦,殷勤的安排两人雅间坐下。
沈悦让颜紫音点菜,颜紫音心情不好,就用美食弥补,噼里啪啦的点了一堆好酒好菜。
伙计这次也不问沈悦了,知道这位姑娘说了算,就按照颜紫音点的菜,知会厨房去做。
第27章 神秘来客
酒菜一会儿就上好了。
沈悦亲自给颜紫音斟了一杯酒,说道:“颜小姐,你还不知道今天和你打擂的姑娘的身份吧?”
颜紫音点点头,“我输了,觉得很没有面子,就回客栈了。对了,她是什么人?”
沈悦低声道:“我告诉你,你要保密。”
颜紫音有些疑惑,那女子是什么身份,还要保密?
但她想知道答案,就答应道:“好吧,你说,我不对旁人说就是了。”
沈悦就压低声音说道:“她叫朱淑嫫,乃是燕王的郡主。”
颜紫音吓了一跳,她竟然和一位郡主交手了?
她爷爷虽然做过朝廷的武官,父亲也在边关当了一个小官,但郡主的身份无疑与她们家的比起来,显赫无比。
“原来如此……”
颜紫音随机感到悲伤,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她怕是没有机会或者胆量去找郡主报仇了。
因为这样做无疑会给她家族带来风险。
沈悦微微一笑道:“颜小姐,其实这也是好事。”
颜紫音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是好事呢?”
沈悦就解释:“颜小姐,你想啊,郡主她只好贪玩所以才抢了你的总教习一职。但她肯定待不了几天就会回燕都去。你只是稍逊于她,等她走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任总教习一职,你说是不是?”
颜紫音想了一下,觉得沈悦说得有道理,就露出一丝笑容,端起酒杯道:“嗯,到时候我还是总教习,你呢,沈县丞,还是我的徒弟,对不对?”
沈悦略显尴尬,这个颜紫音为什么总喜欢以他的师父自居,说什么事情都会拐到这里去。
不过好不容易让颜紫音心情好了一点,沈悦也就不多事,含糊的说道:“是是是,来,颜小姐,这菜趁热吃。”
两人边吃边聊,不久就都吃饱喝足了。
当然菜是点多了,他们吃不完。
但沈悦无所谓,不就是多花点银子嘛。
出了楚风楼,颜紫音神色一变,冷冷的说道:“沈县丞,今天虽然你请我吃了酒菜,但是我这个师父不能对你放松要求,走,还是去练功。”
沈悦犹豫了一下,怕颜紫音生气,就答应了:“好,我跟你去练功。”
练功的地点还是城隍庙。
那晚的贼人已被沈悦关到县衙大牢了,董庙祝被沈悦派人监视,安分得很,早早就睡下了。
两人翻跳进城隍庙的院内,里面空无一人。
颜紫音指点了几下,让沈悦自行练习。
她自己也苦苦的琢磨,怎样才能突破一下,提高自己的内功修为。
今日败给那个什么郡主,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即使以后没有机会报仇,也不能打不过她吧。
沈悦练习了好多天,感觉自己周身的穴位隐隐有真气流转,虽然很微弱,但也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这说明,他不再是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了。
只要持之以恒,说不定能有练成的一日。
不说成为什么大侠,能在遇到贼人时,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颜紫音开了口:“今日就修炼到这里吧。”
沈悦睁开眼,意犹未尽的说道:“好吧,明夜再来。”
颜紫音笑了:“看来你是上道了,不要我要求,你主动要来。”
沈悦呵呵笑道:“练功强身健体,是个好事嘛。”
说笑完毕,颜紫音指点沈悦运用内力实战轻功。
沈悦按照颜紫音的指点,试着运力纵身上跃,虽然没有跳很高,但已经深手够的着墙头了。
这让他很高兴,想起上次离开还是找了一个破瓮垫脚,现在好多了。
回到家后,沈悦正要伸手敲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沈县丞,我有事找你。”
沈悦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人,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着实一惊,回头一看,见是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男子,三十来岁,眼神非常犀利,对视之下,让人心里寒意渐生。
这人很面生,他毫无印象。
“阁下是……”
沈悦微微皱眉,请教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第28章 任务
黑衣男子低声道:“你跟我来,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沈悦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跟着这个奇怪的男子一起去不知道地点的地方去呢?
如果他对自己有歹意,岂不是想呼叫救命都没机会了?
这么一想,沈悦决定不去,就摇摇头道:“这位大哥,我家里还等着我回来……”
黑衣男子脸色一冷,知道沈悦是有所顾虑,而且是何种顾虑,就伸手在怀里一掏,掏出一个金属牌子,大约半个巴掌大。
此时月色正亮,沈悦看了一眼那块金属牌子,虽然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也感觉此人大有来头。
因为这块金属牌子铸造非常的精美,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黑衣男子掏出金属牌子之后,往沈悦面前一递,道:“看看这是什么。”
沈悦伸手接过金属牌子,睁大眼睛看了看上面的字,见是“锦衣卫千户冯顺”。
这人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御前侍卫,何以出现在东平县丞?
沈悦看完之后,一肚子疑问,但又不敢问,怕人家来此是有机密任务。
皇家的机密,知道得越大,就会死得越惨。
沈悦还想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不该问的就憋住,不问了。
黑衣男子从沈悦手里拿回金属牌子,冷笑道:“沈县丞,这下子你可以放心的跟我走了吧。”
沈悦有些无奈,人家是京城来人,手握刺探、侦缉和捕杀大权,他有什么能耐与他对抗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悦想清楚了,咬了一下嘴唇,点点头道:“冯千户,当然可以,请。”
冯顺就冷哼一声,转身在前面走,沈悦就跟在他身份走。
此时夜深时分,街上基本无人走动。
冯顺带着沈悦一路沉默无语的走到一家客栈的后门。
“咕咕……”
停下来之后,冯顺忽然双手捧到嘴边,学着青蛙叫。
沈悦一时没有弄明白是这么回事,愣住了。
但随即客栈后门传来“啫啫”的叫声,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动物发出的。
接着,客栈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两个黑衣年轻人走了出来,看到冯顺,立刻恭敬的鞠躬道:“见过千户大人。”
冯顺只是点点头,没有对他们说什么。
但冯顺转即对沈悦道:“沈县丞,进去吧。”
沈悦不知道里面是不是龙潭虎穴,但眼下并无选择,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了客栈,两个黑衣年轻人快步走到前面,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进去把蜡烛点亮。
随即两人走出来,朝冯顺拱手道:“千户大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冯顺点点头:“好,你们在门外把风。”
两人齐齐答应道:“是。”
冯顺转头对沈悦说道:“沈县丞,我们进去谈吧。”
沈悦此时抱定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也平静的点头道:“好的,冯千户。”
两人进门后,两个黑衣年轻人立刻将们从外面戴上,走到几十步远的地方警戒着,防止有人靠近。
房间里面就剩下沈悦和冯顺了。
冯顺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给沈悦也倒了一杯茶。
沈悦谦虚道:“当不起,冯千户。”
冯顺脸色好了一些,微微笑道:“沈县丞,你我虽然文武殊途,但都是效忠皇上的,一杯茶而已,不必客气。”
沈悦只好说道:“那就多谢冯千户了。”
冯顺道:“来,喝茶。喝了茶我们再说事情。”
听到这里,沈悦就心里打鼓了,他会跟自己说什么事情呢?
按理说,自己这里是天高皇帝远,也没有什么大事,没有大人物需要京城里的千户亲自来办理吧?
沈悦边喝着茶,边在心里梳理着自己上任之后的事情。
小事、日常事应该不会引起冯顺的关注,那会是什么事呢?
难道是东平湖贼首李霸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也不归锦衣卫管啊,是地方官府的职责。
沈悦死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会是什么事情。
冯顺也不急着说,很玩味的细细品着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沈悦不好问,就压下心头的疑虑,陪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
过了好一会儿,冯顺茶杯里的茶终于喝完了,他也没有续,慢慢的放下茶杯,盯着沈悦的脸看了一阵子。
沈悦被冯顺看得心里发毛,搞得自己像是被冯顺审问的犯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耐着性子等他发话。
终于冯顺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沈县丞,你不必担心,我跟你说的事情,是一件好事。”
沈悦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只求快点应付过去,就陪着笑道:“那多谢冯千户照应。”
冯顺接着说道:“沈县丞,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跟踪一个人,来到东平县……”
沈悦眉头微皱,难道有惹了锦衣卫的人跑来东平县了?
但这几日听陆捕头说,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来呀。
于是沈悦道:“请冯千户明示。”
冯顺道:“此人今日进了你的县衙……”
今天进了县衙?
沈悦脑子里快速的把今天进了县衙的人过了一遍,颜瀚,颜紫音,几个名流乡绅……
可不对啊,他们这些人都是本地人,都住在这里的,何来被锦衣卫跟踪的情况?
朱淑嫫?
这个名字一出现在脑海,沈悦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可是郡主,宗室中人,锦衣卫怕是没有胆子找她麻烦。
那会是谁呢?
沈悦实在想不出来。
冯顺一直盯着沈悦脸色的变化,像是在猜他的心里活动。
他有意无意的消磨了一下时间,最后才说道:“沈县丞,此人名叫朱淑嫫,乃是燕王的女儿。”
沈悦失声道:“你们跟踪她?”
冯顺点点头,“我们乃是奉了黄学士之命……”
沈悦又吓了一跳,这……来头越来越大了。
黄学士乃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内阁大学士,宰相一般的人物。
如何自己被卷进这些大佬们的纷争中了?
他们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捏死自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易。
流年不利啊,沈悦在心里暗叹。
冯顺并不体谅沈悦的担忧,反而说道:“沈县丞,眼下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沈悦想拒绝,但想到对方是奉黄学士的命令,这自己能拒绝吗?
“请冯千户吩咐。”
第29章 心有所思
冯顺没有理会沈悦内心的纠结,直接吩咐道:“我打听到永安郡主要在你们县衙停留,我要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沈悦惊道:“冯千户要我监视郡主?”
这岂不是以下犯上?沈悦感到很为难。
冯顺就威胁道:“莫非沈县丞不愿意?后果可要考虑清楚哦。”
沈悦想了想,抬头问道:“只是看看郡主每天做了什么事是吧?”
冯顺点点头,“不错。要是她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要及时告诉我,我一直会待在这里。”
沈悦寻思片刻,想着只是关注一下朱淑嫫的日常举动,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点头答应:“好,我谨遵冯千户的命令。”
见沈悦同意了,冯顺稍显得意的笑道:“沈县丞真是睿智,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在黄学士面前禀明沈县丞的功劳。”
沈悦并没有什么攀龙附凤的念头,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拱手道:“多谢冯千户美意,在下不敢奢望。”
冯顺哈哈一笑,“有什么不敢奢望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
沈悦只好含糊的笑道:“冯千户所言极是。”
冯顺再随便和沈悦说了几句,就打发他回去。
沈悦出了客栈的后门,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庆幸自己能活着出来,但接着发起愁来。
朱淑嫫对自己有恩,自己却去坐着监视她的龌蹉事,这让自己如何面对她呢?
想来想去,沈悦只能感慨自己运气不好,无端卷入了朝中大人们之间的争端。
既然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不坏恶意,尽力周旋,不负本心就好。
沈悦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早醒来。
简单的洗漱一番,吃了点稀饭,告别家人,往县衙而去。
离县衙的大门还远,沈悦就看到一身黑衣紧身打扮的朱淑嫫提着她的灭魂剑站在大门口踱着步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悦有些惭愧,低着头走近后打了声招呼,“郡主。”
朱淑嫫转头嫣然一笑,“沈县丞,我来教捕快们功夫了。”
沈悦尴尬的笑笑,“郡主好早,不知道那帮崽子们来了没有。”
朱淑嫫当即眼一瞪,“啊,这么晚了还没来?要知道,练武之人,讲究一日之计在于晨,如此懒散,如何能有成就。等下我得宣布下规矩,来晚了要罚。”
沈悦陪着笑道:“郡主说的是,待会我就召集他们,请郡主训话。”
朱淑嫫点点头,“行。对了,在人前不要叫我郡主前郡主后的,你就喊我淑嫫或者朱姑娘吧。”
沈悦明白这是朱淑嫫要保密自己的身份,就点头答应:“好的,朱姑娘。”
朱淑嫫微微一笑,“你记住就好。”
沈悦恭请朱淑嫫进县衙:“朱姑娘,请。”
朱淑嫫也不客气,昂头直接走进县衙,沈悦跟着也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沈悦看见陆捕头已经来了,就朝他招招手,喊他过来。
陆捕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恭敬的行礼道:“见过沈县丞。”
沈悦没有多客气,直接介绍朱淑嫫:“这位朱姑娘现在是县衙的捕快总教习了。你们所有捕快都要听从她的命令,好好练武,将来为县衙、为朝廷剿贼出力,知道吗?”
陆捕头偷偷的瞅了一眼朱淑嫫,本来对一个黄毛丫头成了他的上司有些不爽,但想到就是这位朱姑娘昨天打擂台无对手,手段高明,又收起不服气,朝朱淑嫫施礼道:“请朱姑娘吩咐,在下一定照办。”
朱淑嫫出身高贵,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质,毫不客气的说道:“陆捕头,你们那些捕快都到齐了吗?”
陆捕头心里一咯噔,这朱姑娘怕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就低着头回答:“朱姑娘有所不知,从前每日都是县太爷早衙唱名。自从本县县太爷患病不起之后,捕快们便不须唱名,来得有些晚了……”
朱淑嫫一听,心里有股火,怒道:“你们不是还有沈县丞吗?怎么,沈县丞不是主官,你们有意怠慢?”
陆捕头心里一紧,“不敢,不敢,朱姑娘息怒。我这就吩咐那些小子们,让他们都守规矩,按时唱名。”
朱淑嫫这才缓和了一下脸色,“这还差不多。你就去召集他们,我有话说。”
陆捕头望了一眼沈悦,见沈悦也点头了,就转身按照朱淑嫫的吩咐召集捕快们了。
等陆捕头走了,朱淑嫫对沈悦说道:“怎么样,我这个总教习还算称职吧?”
沈悦心里有事,陪着笑道:“郡主当然称职了。”
朱淑嫫咯咯一笑,“那就好,我这月钱拿得心安理得了。沈县丞,你去忙吧,教习捕快的事情我会上心的。”
沈悦点点头,“那我就去处理公务了。”
朱淑嫫笑道:“去吧。对了,中午记得请我吃饭。”
“好。”
沈悦一口答应,转身就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公文,但却是看不进去。
沈悦显得有些烦闷,这个监视人的活计不是他擅长的,但又被赶鸭子上架,不干不行。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朱淑嫫的言行举止,没有什么不正常啊。
她或许只是出于好玩,才做这个捕快总教习,但刚才做的和说的,都很得体,很有责任心。
这个冯顺到底是在担心朱淑嫫的什么呢?
沈悦有些想不透,索性也不去想了,强迫自己去看公文。
一上午很快过去,沈悦整理好上午处理的公文,起身出门,想去看看朱淑嫫在干什么。
刚出门,他就听到一阵整齐的呐喊声:“杀,杀,杀!”
沈悦寻声找去,在前院左边的空地上,见朱淑嫫威风凛凛的站在一群捕快面前,指挥着他们出刀劈砍。
经过一上午的调教,捕快们动作整齐多了,士气也稍显有些高昂。
看来朱淑嫫还是一个练兵的好手呢,捕快们要是多加训练,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沈悦心里不由高兴了一些。
朱淑嫫很敏锐的就察觉到有人走近,回头一看,见是沈悦,就笑道:“他们还是不错的,听话。”
第30章 讨个人情
沈悦见朱淑嫫对于训练捕快这件事很上心,对此颇有好感,笑道:“朱姑娘辛苦了。”
朱淑嫫微微笑道:“没事,天底下没有拿银子不干活的道理。我拿了沈县丞你的银子,自然是要把这件事办好。”
沈悦听朱淑嫫不停的称呼自己官衔,便不好意思的说道:“朱姑娘还是叫我沈悦吧。”
朱淑嫫略一思索,知道了沈悦的意思,便说道:“那好吧,沈公子,这样可以了吧?”
沈悦不好跟朱淑嫫计较,就随她了,“嗯,就这样吧。对了,午时已到,我答应过请你吃饭的,现在就走吧。”
朱淑嫫点点头,转头就换了副严厉的神色,厉声对捕快们说道:“好了,上午的训练到此结束。午饭之后,继续在这里练习。”
捕快可能是上午被朱淑嫫敲打够了,此时都齐齐整整的回答道:“是。”
朱淑嫫就吩咐声解散,捕快们就一哄而散,剩下沈悦和朱淑嫫两人留在庭院里了。
沈悦就主动说道:“朱姑娘,我们县城最有名的酒楼要算楚风楼了。我们去楚风楼吧。”
朱淑嫫无所谓的说声好,两人就步行出门,直奔楚风楼。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此刻楚风楼宾客盈门。
不过沈悦面子算是大的,伙计禀报掌柜之后,愣是从一楼给沈悦和朱淑嫫腾出了一张空桌。
沈悦和朱淑嫫坐好之后,沈悦请朱淑嫫点菜。
但朱淑嫫似乎对此并不在行,说道:“沈公子你随意点几样菜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沈悦笑笑,也不勉强,喊来伙计,说了几样菜名,吩咐他快点端上了。
等菜的时间,两人边喝茶边聊了聊训练捕快的事情。
朱淑嫫说了很多捕快们的劣行,以及自己的对策。
说到如何把捕快们整得服服帖帖时,朱淑嫫颇为得意的笑起来。
沈悦也陪着笑起来。
就在这时,酒楼门口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灰袍子的瘦削中年人,脸上显得颇为沧桑,双手抱着一张黑色的古琴。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把未出鞘的宝剑,恭恭敬敬的。
中年人一进门,两眼四处张望,很快锁定了沈悦这桌。
他几步走到沈悦旁边,问道:“公子,可愿意听在下弹奏一曲?”
沈悦正和朱淑嫫聊天,被人无端打断,心生不悦,转头一看,见是一位看起来有些可怜的琴师,又有些怜悯他,便说道:“不知道所费几何?”
中年人道:“公子,不要钱,只愿公子能赏脸即可。”
不要钱?沈悦有些疑惑,琴师愿意免费弹奏还是客气而已?
不过等他弹奏完毕,打赏他些银钱应该说得过去吧。
这么想之后,沈悦便答应了:“好吧,就请先生弹奏一曲。”
中年人感谢了几句,找来伙计,借了桌椅,就摆在沈悦旁边。
酒楼里吃饭喝酒的人看到有人献曲,都饶有兴趣的注目过来。
中年人朝沈悦拱拱手,也不说话,低头看着琴弦,像是酝酿了一下情绪。
须臾中年人便开始弹奏起来。
只见他的双手非常有灵性的拨弄琴弦,时而急促如雷暴,时而轻缓如微波。
沈悦静静的听着,见琴弦在琴师的手下翻飞变换,让人数不清究竟有几根弦。
那琴声时而如涓涓的小溪从他指间滑出,时而像奔腾的巨浪从琴板上涌来,让人听了,沉浸在琴师营造的境界里,忘了周遭的情况,一心一意的感悟着曲子的美妙。
朱淑嫫似乎见多识广,倒没有沈悦这般惊叹,只是微微笑了几下。
酒楼里的食客们不淡定了,等琴师停下手,热烈的掌声、叫好声四起。
琴师很平静,弹奏完之后,双眼平静的看着沈悦,等众人声音静下来,才缓缓说道:“公子,在下的琴艺还入得公子的贵耳否?”
沈悦笑道:“入得。先生的琴艺实在是高超,在下也算是开了眼界,多谢先生。”
说着说着,沈悦就伸手摸自己的荷包,摸出一锭约五钱的碎银,打算打赏给琴师。
琴师伸手拒绝了,“我说过不需要银钱。”
沈悦觉得不好白听人家的弹奏,道:“那先生想要点什么?”
朱淑嫫也在一边说道:“先生,我们这位沈公子很大方的,有话你尽管说。”
沈悦心里暗想,朱淑嫫这是在帮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呢?
万一人家提一个自己给不起的要求,岂不是下不了台?
所以,沈悦就在心里祈祷琴师能说些不是那么难的要求。
酒楼的食客也很兴奋的帮腔,“是啊,这位是沈县丞,先生想什么尽管说。”
“对,对,尽管说。”
“先生琴艺这么好,值得沈县丞好好的打赏一番。”
……
沈悦听在耳里,心里叫苦。
大家都这么怂恿琴师,这让他越发心里没底,不知道琴师会如何回应。
琴师见大家都帮他,脸色依旧沉静。
等了好久,众人的胃口都提起来了,就等他提要求了。
琴师终于开口了,“原来公子是沈县丞。在下想向沈县丞讨个人情。”
沈悦一愣,讨个人情?
自己与这个琴师都不认识,他何以要向自己讨个人情呢?
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情呢?
众人也犯糊涂了,琴师并不少见,多为钱财,讨个生活。
今天竟然看到琴师不讨钱财,而是讨人情。
这事稀奇了,于是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琴师,想听听他具体要讨个什么样的人情,沈县丞会不会答应他。
朱淑嫫也有些意外,便催促道:“原来先生要向沈公子讨个人情,不知道先生要沈公子给你一个什么人情?”
琴师露出一丝微笑,从容的说道:“在下也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是需要向沈县丞讨一个小小的人情,不知道沈县丞能否满足在下的这点愿望?”
沈悦不知道琴师的具体要求,就没有一口应允,而是询问了一下:“先生请说,若是在下办得到,一定让先生如愿以偿。”
琴师便道:“那在下就直言了,望沈县丞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