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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更老贼     大明:咱爹朱重八txt下载     大明:咱爹朱重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朱缺少爷说的对!

    朱缺一路疾走,不到一会儿,便来到应天府衙大门口。

    他走上前去,提起一根棒槌,照着门口的那面大堂鼓‘咚咚咚’就是一通乱敲,口中还大声吆喝:“瞧一瞧啊看一看,有人状告应天府尹孟端孟大人啦!”

    应天府衙里,二三十名皂衣冲出来,手持棍棒、铁尺等物,纷纷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刁民,还不闭嘴!”

    “来人,给我拿下!”

    “……”

    朱缺一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是虚张声势,因为,之前为了攻打醉仙楼,府尹孟端亲率绝大多数捕快班头赶去,此刻应该还在拱卫司大牢里呆着呢。

    此刻冲出来的,不过是一些留守的杂役而已。

    “孟端狗贼何在?”朱缺喝问。

    “大胆,府尹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这刁民能喊的?”众杂役发一声喊,便要扑上来缉拿。

    朱缺冷笑一声,手提一根鼓槌,冲入人群拳打脚踢,短短七八个呼吸间,便将那群杂役全部打翻在地,一个个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孟端狗贼何在?”朱缺沉声问道。

    这时,一名府衙属官快步奔出衙门:“你是何人,竟敢哄闹公堂,打伤衙役人等,这是想造反吗?”

    朱缺冷笑一声,道:“孟端狗贼欠我三十万两银子,赶紧让他滚出来还账!”

    那名属官也是冷笑一声,斥道:“混账,堂堂府尹大人,会欠你这刁民银子?还不乖乖的俯首就擒!”

    朱缺刚要开口,却见不远处一顶兰呢小轿向府衙方向而来,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间露出一张白净清瘦面皮,不是孟端还是哪个?

    他嘿嘿一笑,大大方方的将双手伸出去:“来来来,咱最近有些皮痒痒,就想让应天府尹大人松松骨头,快点来拿我!”

    “快点过来拿我啊,我急着投胎呢!”

    那些杂役之前吃过亏,哪里还敢轻易向前,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位属官大人。

    “来啊,给我拿下!”那属官一声喊。

    终于,几名杂役捡起地上的铁尺、绳索等,便要扑上去拿人。

    “都给我退下!”

    “混账东西!”

    突然,那顶兰呢小轿里,传出几声斥责,将那名属官、一众杂役统统赶进衙门,却正是应天府尹孟端孟大人。

    他掀开轿帘,弯腰走出轿子。

    远远的,对着朱缺就是躬身一礼,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朱少爷来访,本府忙于公务,有失远迎,朱公子见谅见谅!”

    言毕,又是一个长揖。

    这一下,差点把朱缺给整不会了。

    大明朝的读书人,简直有些离谱啊。

    一个多时辰前,二人之间还在打死打杀,要死要活,一转眼,就能如此风轻云淡的跟你客套……

    看着这位府尹大人儒雅敦厚的样子,朱缺忍不住问了一句:“孟大人,孟姓与岳姓,是不是同宗同源啊?”

    孟端微微一愣,捻须笑道:“朱缺少爷,孟姓源于子姓,出自商王朝时期齿序排列,属于以先祖名字为氏。

    而岳姓,源出于姜。

    伯夷,姜姓,炎帝神农氏之裔共工的侄孙,曾担任帝颛顼的大祭司,后为第一代太岳;后四岳子孙以祖先官职命姓,称岳姓,故而,伯夷为岳姓的得姓始祖。”

    孟端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由此可见,孟、岳二姓,虽说渊源颇深,但终归并非同宗同源。”

    朱缺:“……”

    好吧,大明读书人的一张嘴,可抵百万兵。

    怪只怪,咱没什么文化啊……

    “呵呵,我看过一本闲书,上面有一位岳不群先生,自称其先祖乃亚圣孟轲的私生子,看来,野史笔记实在不可信啊。”朱缺笑眯眯的说道。

    孟端也不生气,而是神色平淡的看着朱缺,道:“朱缺少爷来我应天府衙,有何贵干?”

    朱缺笑道:“我状告大明洪武皇帝,谁让他给咱弄了一道假圣旨,差点害我丢了小命。”

    孟端微微点头,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朱缺少爷,进去喝一杯?”

    朱缺哈哈大笑:“好,那就搅扰了。”

    二人手拉手,肩并肩,笑眯眯的走进应天府衙,转过前衙大堂,穿过两道半月拱门,便来到府衙后面的宅院之中。

    “朱缺少爷,请讲。”二人落座后,孟端开门见山的说道。

    “孟大人快人快语,咱喜欢!”

    朱缺也不客气,快刀斩乱麻的说道:“陛下令我在南京十四府之地,贩卖洪武盐,兄弟我手头有点紧,资金周转不开,想拉一批投资人。”

    “就这?”孟端笑问。

    “对,就这。”朱缺道。

    “提前说好,本府可没什么闲钱让你讹诈,最多只能给你一万两银子,这还是当年皇帝陛下赏赐下来的,其他条件,都好说。”孟端直接摆出自己的底线。

    “不要你的钱,要你的脸就行。”朱缺淡然一笑,站起身来,“三天之后,醉仙楼不见不散。”

    “好,本府届时必定欣然前往。”

    孟端也站起来,端着一碗茶,浅浅的饮了一口:“来人,送客。”

    ……

    半个时辰后,朱缺回到醉仙楼。

    “少爷,有人找你。”

    刚走进酒楼大厅,黑妞便快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好像都是大人物,正在黄花厅等着少爷呢。”

    朱缺点点头,随口吩咐道:“从朱家沟再调三百人过来,先把咱们的酒楼翻新一遍,吗的,好好的一座酒楼,硬生生让孟不群给弄塌了。”

    “孟不群?”黑妞问道。

    “就那个狗日的应天府尹,伪君子一个,这一次不狠狠的宰他一刀,老子就打死朱大标!”朱缺咬牙切齿的骂道。

    “少爷,那个孟不群有个女儿,花容月貌,年方二十八岁,少爷想不想弄?要不……今晚我给你偷出来?”黑妞奶凶奶凶的说道。

    “呃…这个就算了。”

    想想林平之的下场,还是算了吧,做人不能太下作,否则,迟早会遭报应……

    朱缺交代完事情,这才来到黄花厅。

    一进门,看着满满当当一屋子人,朱缺就算是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窝草,这是捅了侯爷窝了?

    一下子就来了十七位侯府子弟,其中有几人,可算是老相识,自然便是平凉侯费聚的次子费超、荥阳侯郑遇春嫡子郑祥、南雄侯赵庸三子赵良成几人。

    剩下的,无非便是江夏侯、济宁侯、长兴侯、临江侯、巩昌侯、六安侯、荣阳侯……等十几位侯爷的子弟,一个个看上去器宇轩昂、气度非凡。

    此外,最让朱缺意外的,竟然还有一位国公府的子弟——

    魏国公徐达次子,徐增寿!

    这货是个人物,为了帮助他姐夫朱棣争夺皇帝宝座,不遗余力,终于被建文帝朱允炆给祸祸了。

    这徐增寿据说为人仗义,暂时可以结交,等到朱允炆那个废物登基后……

    双方初次见面,不免客套、寒暄、相互介绍一二。

    大家都是少年人,三言两语,便成了狐朋狗友,开始称兄道弟了。

    对此,朱缺很满意。

    “各位小公爷、小侯爷光临寒舍,兄弟我无以为报,先请大家痛饮一场,如何?”

    朱缺为人磊落大方,颇受这些小公爷、小侯爷的喜爱,听到如此豪迈提议,自然不胜欢喜,纷纷大声叫好。

    “好,那咱们就移步牡丹厅。”朱缺打开房门,率先向牡丹厅走去。

    “这黄花厅就挺好啊。”有人嘀咕一句。

    以前有很多次,他们这些淮西勋贵子弟,可是曾经在这个原名为‘濠州厅’的包间里,玩耍过很多次呢……

    “好个屁!”

    平凉侯费聚次子费超呸了一声:“朱缺少爷说了,这名字不吉利!”

    郑祥、赵良成二人连连点头:“朱缺少爷说的对,就是不吉利!”

第四十七章 谈钱伤感情啊

    “朱缺少爷,你那边还差不差钱?”刚一落座,酒菜还没上来,就有一位小侯爷按捺不住了。

    “缺不多了,”朱缺摸着脸颊上被铁尺打伤的地方,“应天府尹孟端孟大人,将他祖宗十八代抵押了,打算入股一百万。

    吗的,有钱有权就了不起?

    看看,为了强行送钱,把少爷我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话,他嘶嘶嘶的吸着冷气,转头给黑妞吩咐一声:“去,给少爷拿一瓶药酒过来擦擦,那帮狗才下手真黑!”

    一众少年面面相觑。

    应天府尹孟端亲自带人砸了醉仙楼,这事大家伙都知道,还以为是这小子犯了什么事被孟端捏拿住了,谁料想,却竟然是为了入股卖盐的事?

    “朱缺少爷,咳咳,是这样的,”这时,平凉侯费聚次子费超轻咳两声,搓着两只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咱那个入股合同……能不能重新签订一下?”

    “重新签订?”朱缺愕然问道,“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朱缺办事,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费超一阵郁闷。

    格局小了。

    当初人家问一个入股数字,他还担心有什么不妥,只报了三万两银子,真是追悔莫及啊。

    看看郑祥、赵良成那几个废物,随口乱说,二三十万两银子的‘股金’就等于白白得手了……

    “各位小公爷、小侯爷,实话告诉你们,此次咱奉旨卖盐,其实利润并不是很大,你们也别想着能挣多少钱。”

    朱缺叹着气,郁闷的继续说道:“这精盐提纯之法,的确是咱朱缺捣鼓出来的,可是,你们知道这笔买卖最大的老板是谁吗?

    不是我朱缺,而是……太子朱标啊!”

    太子朱标?

    这一下,包括徐增寿在内,所有的小侯爷都惊呆了。

    不过,转念之间,他们也就释然了。

    若不是太子朱标当后台老板,这官盐私卖的事情,如何能落到朱缺的手上?南京十四府之地的官盐经营权,可不是一坛酒一顿饭,谁想喝就能喝……

    “朱缺少爷,太子朱标……咳咳,太子殿下入股多少银子?”有人问道。

    “入个屁!”

    朱缺生气的骂道:“我们老朱家人的尿性你们还不清楚?根本就是铁公鸡,不仅一毛不拔,还借了我好几万两银子,连一张欠条都没写!”

    众人嘿嘿一笑。

    这就对了。

    想在朱标身上薅羊毛,门儿都没有,那家伙书读得好,为人也不错,平日间对大家伙都挺照看的,就是抠抠搜搜的不大方。

    “朱缺兄弟,你手里的圣旨,能不能再让咱瞅瞅?”突然,一直都不怎么吭声的徐增寿开口说道。

    立时,便有好几位小侯爷附和:“对对对,然咱也瞅瞅。”

    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费超、郑祥、赵良成三人喊来的,好多人不曾见过那道传说中的‘奉旨卖盐’的圣旨。

    朱缺脸色一沉,道:“圣旨岂能随便拿出来示人?”

    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叫苦不迭:‘都是那个孟不群干的好事,现在圣旨都被送进宫里去了,拿个屁……’

    徐增寿等人默默对视一眼。

    没有亲眼见到那一道‘圣旨’,贸然‘入股’几十万两银子,一旦出事,他们这些小公爷、小侯爷估计会被各自的娘老子活活打出屎来。

    尤其是徐增寿,虽然仗着老爹徐达的威风,混吃混喝,耀武扬威,其实一回到家里头……

    唉,一言难尽呐。

    “既然大家都心存疑虑,此事,咱就算了吧。”朱缺看着大家伙儿的脸色,心知肚明,所以大大方方的说道:

    “三天后,醉仙楼里将举办一场酒宴,少爷我邀请了应天府的一些富商、名流,届时会拿出二三百万两银子的份额,搞一搞平衡。

    这有钱大家挣的道理,咱懂。

    可是,也不能让利太多,咱毕竟是给人太子朱标打工的,分出去的利润太多,少爷我也不好给人家交代啊……”

    一番话,真真假假的,说得倒也真诚。

    那些小公爷、小侯爷默默点头,心中均想:‘这个叫朱缺的少爷,办事有礼有节,倒也十分靠谱呢……’

    “好了,今天咱不谈钱,那玩意儿伤感情。”朱缺意兴阑珊的说道。

    徐增寿等人欲言又止,却终于再没说什么。

    于是,好酒好菜流水般的端上来……

    ……

    三日三夜后。

    醉仙楼。

    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就连外面沿着秦淮河二三里之地,也摆上一溜桌子,各种酒肉菜蔬水果源源不断的摆上去,赫然便是一道流水长席。

    光这一项支出,没有几千两银子,根本就扛不住造。

    故而,不少人一边蹭吃蹭喝,一边摇头晃脑的感叹:“造孽啊,这位朱缺少爷不知谁家子弟,简直就是大明第一败家子啊……”

    数百名庄丁健步如飞,一个个忙的脚不沾地。

    因为朱缺十分重视宣传,再加上‘账房李二’、‘大掌柜胡三’两个人的推波助澜,应天城里不少富商、官家、乃至一些普通百姓,拖儿带女的赶过来,就为了吃一顿免费的晚餐。

    那场面,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就十分的壮观。

    醉仙楼里,早早的就来了一大群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小衙内,三三五五的分散于各个豪奢包间。

    就连‘黄花厅’里,也坐满了官二爷。

    不过,在李善长、胡惟庸几人的明示暗示下,那些个国公、侯爷、伯爷们,倒是一位都没有来。

    用胡惟庸的话说,小辈之间的结交,咱当家长的就少掺和……

    ……

    朱缺躲在自己的套房里,享受着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的‘泡澡桑拿踩背推油一条龙服务’,舒坦的直哼哼:“这日子,舒坦!”

    “你舒坦了,我俩却遭罪了。”红泥没好气的骂道。

    “就是,少爷,黑妞的两条腿都酸了。”黑妞也嘟着嘴说道。

    “好好好,以后不要你们伺候了,少爷我到秦淮河的画舫……嘶,疼疼疼!”朱缺的话还没说,就被两名小侍女给弄疼了。

    “哼,让你瞎说话!”

    “对,让你说瞎话!”

    这日子没法过了,两名小侍女简直无法无天,都开始争风吃醋了,长此以往,少爷我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朱缺懒洋洋的问道:“对了红泥,那个柳木儿什么来路?”

    红泥是今天下午才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问。

    “少爷,那小娘皮有问题,你别跟她有牵扯。”红泥侧头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

    “有什么问题?”朱缺问道。

    “具体来路还没有查清,但绝对有问题,”红泥思索着说道:“她住在北城金锣巷的一座老宅子,家里还有七八个老怪物,厉害得很。”

    “有多厉害?”

    “跟沈管家一样厉害。”

    跟沈杀一样厉害?

    朱缺一愣,心里也开始有些犯嘀咕了。

    一个缺心眼儿的小姑娘,家里隐藏着七八位武林高手,这是什么情况?她是什么身份?

    难道是……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响了。

    “少爷,应天府尹孟端到了。”刘二十七的声音传进来。

    “走了,准备干活儿。”朱缺笑道。

    “少爷,干什么活儿?”黑妞问。

    “装个逼。”

    “少爷你好坏……”

第四十八章 唉,这活儿太羞耻了……

    应天府尹孟端孟大人,缓步来到醉仙楼大门口。

    与他并肩而至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头戴唐巾,身着青衫,脚蹬一双平头布鞋,手提一根青翠欲滴竹杖,颇为引人注目。

    二人身后,则跟着五六十名白面儒冠、丰神俊朗的读书人,有老有少,每一个人的手里,提着一只十分考究的檀木礼盒,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这一行人的到来,很快就引起轰动。

    毕竟,那些所谓的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平日间飞扬跋扈,在应天城里的名声不怎么好,就算百姓们远远的见过,也是畏之如蛇蝎,根本就不敢太过亲近。

    而这位府尹大人就不同了。

    他是大明朝出了名的大读书人,孟圣五十六代后裔的身份,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生敬仰……

    “连府尹大人都来拜会,这醉仙楼的东家到底什么来头?”

    “应该也是一位读书人吧?”

    “嘁,读书人开酒楼?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吧?”

    “先看看再说,你们看,与府尹大人并肩而行的,不是国子学祭酒乐韶凤先生么……”

    ……

    “来仪先生,请!”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门口,孟端躬身礼让。

    国子学祭酒乐韶凤呵呵一笑,道:“孟大人为正三品府尹,老朽现在可是正四品祭酒,孟大人理当先请。”

    孟端也捻须一笑,道:“来仪先生乃我大明宿儒,曾任兵部尚书、翰林院学士,岂能以区区官阶论之?请吧!”

    乐韶凤摇头道:“府尹大人乃孟圣后裔,老朽可当不起这一个请字啊。”

    “……”

    就在二人站在门口客套时,朱缺快步迎了出来:“啧啧,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进个门都要礼让再三。”

    说着话,他拱手一礼:“要不,二位同进?”

    乐韶凤上下打量着朱缺,笑问道:“这位便是为我大明培育新品稻种、土豆的朱缺朱少爷?”

    朱缺微微一怔,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乐韶凤却认真的说道:“农耕稼穑,乃民生之根本,若能令我大明的粮食产量翻番,让百姓人家有一口饱饭吃,这便是天大的功德啊。

    哪像我们这些读书人,雕章琢句,皓首穷经,却不免蹉跎半生,一事无成呐。”

    言毕,老头儿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礼。

    这一下,不仅让孟端脸色难看,就连朱缺也是微微一愣。

    大明的这些个读书人,肚子里还真是有货啊,看来,以后装逼的时候,须得小心在意,别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自己打自己的脸……

    “哈哈哈,咱就一种田的农夫,何足道哉!”

    朱缺豪迈的笑道:“想不到今日酒宴,竟能请到乐先生这等前辈高人,真是给咱脸上贴金了。”

    “这样,咱们今日就在这秦淮河边、醉仙楼前,筑起高台,摆酒设宴如何?”

    乐韶凤呵呵一笑,道:“既有河上秀色可餐,还能有免费的酒食,如何不好?”

    二人相视大笑。

    啧,就很…同道中人、忘年之交。

    于是,朱缺一招手,立时便有百名庄丁快步过来,开始轻车熟路的搭建高台,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座酒楼里,竟随随便便就抬出来一大堆木头、铁棒、套管、铁箍……等杂物。

    这些东西都藏在什么地方的?

    而且,看这些庄丁的手法、动作,竟似十分熟练,就好像曾经干过很多次那般。

    朱缺心里暗笑。

    这些经过正规训练的庄丁,能在短时间内,即可修筑一座坚固堡垒,区区一个戏台子,根本就是在玩耍好吧……

    这就让府尹孟端大人的脸色……很难看。

    为了今日之事,他可是动了点心思,甚至不惜落下面皮,亲自登门,方才请到国子学祭酒乐韶凤这样的‘大人物’为自己站台……

    不一会儿,一座两丈多高的台子,便搭好了。

    都不用朱缺吩咐,自有刘二十七等人,将十几张松木桌子搬到台子上,摆放齐整,开始陆续往上面摆放酒食。

    “乐先生,请!”

    “府尹大人,请!”

    “诸位请!”

    乐韶凤、孟端、以及那数十名儒生纷纷登台,坐了满满当当的七八桌。

    根据朱缺的意思,他们所占的位置,自然是比较居中、靠近台口位置……

    “那个谁谁谁,去将楼上所有的贵客都请下来,”朱缺吆喝一声,立时便有庄丁快步上楼,将那一大帮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请来了。

    那一帮‘官二爷’被人从楼上请下来,本来还颇有微词。

    不过,当他们看到台上一大群读书人时,便干净利落的闭嘴了。

    读书人不好惹。

    打架不行,但扛不住人家有文化……

    ……

    “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开席吧。”朱缺一声吩咐。

    一时间,肉香四溢,酒香扑鼻,隔着一条秦淮河,有些人都快被馋哭了:‘这谁家的败家子啊,如此铺张浪费,简直该死!’

    朱缺单独坐了一桌,左右两名小侍女伺候着,自斟自饮,怡然自得。

    这一幕,让孟端心中不喜。

    区区一个农夫,酒楼东家,仗着皇帝恩宠、拱卫司有人,就可以如此嚣张?

    看看这小子的惫懒模样,一看就没什么文化。

    如此不堪之人,竟然还想借机讹人?

    他轻咳两声,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同桌的那些儒生,端起酒杯:“乐先生,诸位博士、学正、学录,欣闻朱缺朱公子为我大明培育出新品稻种,实乃大明之福、皇帝陛下之喜啊。

    想必,这位朱缺公子的才情,也必然出类拔萃、胸有锦绣……”

    嗯,意思就很明白。

    对方不过一个农夫,众博士可以上了。

    那些个读书人面含微笑,各自端起酒杯,浅饮一小口,微微点头。

    与他并排而坐的乐韶凤,也笑眯眯的喝了一小口酒:“老夫尿急,这高台之上不方便啊。”

    说着话,老头儿拉住一名端菜送酒的庄丁:“这位小哥,你们醉仙楼的茅厕在什么地方?”

    那庄丁笑道:“小的这便给老爷带路。”

    于是,这位国子祭酒大人,便急飕飕的一溜烟走了。

    “诸位!”

    一名年轻儒生长身而起,举着一杯酒,先在台口位置亮了一个相,这才朗声说道:“听闻醉仙楼东家朱缺朱公子,才情无双,胸怀锦绣,乃我大明朝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

    今日酒宴之上,诸位想不想一睹朱公子之风采啊?”

    台上台下,正在埋头干饭灌酒者,何止三五百人,听到这年轻儒生的话,自然齐声附和。

    当然,也有人嗤之以鼻。

    譬如徐增寿、费超、郑祥、赵良成之流::“大爷的,这帮读书人又要出风头了……”

    “既然如此,何不请朱缺公子出来一见?”那名年轻儒生笑道。

    “对对对,请朱公子出来一见。”

    “请朱公子一见!”

    朱缺正在吃肉喝酒,与两名小侍女叽叽咕咕的低声调笑,突然听到数百人齐声高呼,只好摇头苦笑:“看看,咱就算想低调,实力不允许啊。”

    红泥、黑妞吃吃一笑:“少爷,终于轮到你装逼了。”

    朱缺哈哈大笑。

    这两个丫头片子,好的不学,他的一些口头禅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站起身来,松松垮垮的走到台口位置,侧头问那年轻儒生:“你叫什么名字?看你脸蛋白里透红,腰身也不错,难道是女扮男装?”

    那儒生:“……”

    众人也是一脸愕然。

    这算什么事儿?一张口就怼人,一点都不像好人啊。

    “小生黄子澄,国子学生。”

    那儒生拱手说道,动作自然十分典雅、风流、规矩,一看就很有教养,与朱缺的粗俗形成鲜明对照……

    黄子澄?

    洪武十八年的会试第一名、殿试第三名的……黄探花?

    对于此人,朱缺心下并无好感,不过,也说不上有什么恶感,毕竟,他的理想并非读书当官光宗耀祖,而是种田……

    “诸位,咱便是朱缺,一介农夫,也就为咱大明洪武皇帝改良一下稻种,培育出几样亩产三五千斤的新品庄稼,让大明的粮食产量增产两三倍而已,实在没什么本事。

    难得大家欢聚一堂,该吃吃,该喝喝,酒肉不够了尽管开口。

    今天晚上,不醉不散!”

    轰——

    台上台下近千人,一片轰然叫好声,掌声如雷。

    当然,其中大半都是自己人……

    “诸位,今日请大家过来,只有两件事。”

    等欢呼声消停下来,朱缺这才懒洋洋的摆摆手,笑道:“第一件事呢,就是吃肉喝酒,听秦淮河里免费的小曲儿、看画舫上免费的小姐姐。”

    台下,自然欢呼如雷动,掌声如潮水。

    “朱缺少爷,我喜欢你!”

    “朱缺少爷,我想给你生猴子!”

    “朱缺少爷,我爱你……”

    ……

    那些来宾们刚开始有些发懵,不过,很快的,他们也加入到欢呼、尖叫的行列之中。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在喊什么。

    可是,这玩意实在有些上头……

    朱缺无奈的苦笑不已,这个刘二十七,悟性到底不如张彪,让整一点花活儿,过来过去就这几句,让他自己都尴尬的想抠脚丫子。

    朱缺伸手,虚空一按,五根手指轻轻一捏。

    台上台下一片静默。

    “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向咱大明洪武皇帝贺喜!”朱缺淡然一笑,道。

    为皇帝贺喜?

    何喜之有?

    不少人还在懵逼,那一帮读书人却已然心中有数:‘不就是精盐提纯之法么?这也要给皇帝贺喜?’

    呸,这小子太不要脸了!

    这分明就是他朱缺自己得了天大的好处,拿下南京十四府之地的官盐经营权,却还不忘行此赤果果的跪舔,简直无耻之尤、斯文扫地也!

    朱缺停顿十几个呼吸,直到台上台下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彻底停歇,这才继续说道:“有人可能会好奇,这平白无故的,何喜之有啊?

    本少爷宣布:

    大明洪武盐,诞生了!”

第四十九章 赤子之心

    大明洪武盐?

    以皇帝年号命名盐巴,这合适吗?朝廷可曾有明文准允?合乎大明律例否?

    合乎礼制否?

    合乎……

    不等那帮读书人开口哔哔,朱缺直接宣布:“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由咱大明洪武皇帝作词、大明赤子朱缺作曲编排的文艺节目:撸起袖子加油干!”

    言毕,朱缺一挥手。

    数十名庄丁快步登台,将所有的桌凳向台子两侧挪一挪,在中间腾出一大片空地。

    咚咚咚!

    咚咚!

    一阵欢天喜地的锣鼓声中,另有近百名农人打扮的汉子、婆姨,手持铁锨、木铲、簸箕、箩筐等劳动工具,陆续登台。

    这些农人迅速排列整齐,向台下躬身施礼。

    尔后,便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夯夯夯的舞蹈起来。

    “什么玩意啊这是?”

    “就是,乱七八糟的,如此盛大的酒宴上,整这么一群种田的农人算什么事儿!”

    “这个朱缺,果然一介农夫……”

    ……

    就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擂鼓声响过,便是两三个呼吸的静默。

    一男一女农人出列,各自手提一个铁皮喇叭,突然开腔高歌:“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洪武皇帝的诗!

    众人立马闭嘴了。

    朱缺这小子不要脸,为了取悦朝廷、取悦皇帝陛下,竟让洪武皇帝的御制之作编成歌曲……

    啧,别说,还就挺好听呢……

    这一遍,属于男女对唱,歌声铿锵有力、欢快、愉悦,令人振奋。

    他们身后,一百名男女农人闻歌起舞,无非是一些日常的劳作场面,展现出百姓们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辛勤劳作……

    紧接着,鼓点一紧。

    无论是歌声还是舞蹈动作,也随之加紧。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这一遍,就显得十分强劲有力,将一首简单通俗的诗歌作品,硬生生的演绎成一部雄壮慷慨的‘大合唱’。

    咚咚咚咚咚……

    一阵锣鼓喧天过后,节奏再次加紧。

    农人男女的舞蹈动作,也开始变得更加强劲有力、整齐划一,每一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劳动者的幸福、坚强与坚定。

    农人队伍齐声吼唱——

    “鸡叫一声呀么呼儿嘿~~撅一撅呀么呼儿嘿!”

    “咱爹和百姓、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齐种田呀么嗬咳!”

    “鸡叫二声呀么呼儿嘿~~撅二撅呀么呼儿嘿!”

    “咱爹和百姓、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太、齐种田呀么嗬咳!”

    “……”

    “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

    台上一百人在领唱。

    台下,足足有四五百人在大合唱,并在最后一波,来了一个气势恢宏、令人震撼无比的【八重唱】!

    余音袅袅,心情震荡。

    现场静默七八个呼吸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掌声如潮,欢呼声经久不息。

    一声声“洪武皇帝我爱你”、“大明大明我爱你”、“大明洪武大帝万岁”……等声情并茂的口号声,不失时机的冒出来,此起彼伏,令人忍不住就想跟着吼几嗓子……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不过,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因为,那些带头鼓掌、带头欢呼、带头喊口号的,都是自己人……

    ……

    接下来,便是一些常规节目,不过就是《咱为大明去种田》、《我爱大明承天门》、《洪武皇帝来到咱村庄》,等等,不一而足。

    因为编排手法新奇,表演者激情饱满,再加上每一个节目通俗易懂、主题鲜明,故而,演出效果也异乎寻常的突出。

    有不少人,嗓子都喊哑了,就连两只手上,因为激烈鼓掌次数太多,竟然磨出七八个血泡……

    对此,朱缺很淡然。

    跪舔的基操而已,不足为奇。

    在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的伺候下,他酒足饭饱,直接躺平在一张马扎子上,闭目养神,就等着节目一结束,继续出去装逼。

    “少爷,那位府尹孟大人脸色很难看……”

    “意料之中。”

    “为什么啊少爷?”

    “没机会装逼,给憋的。”

    红泥、黑妞二人吃吃笑着,齐声道:“少爷,你夺笋呐。”

    朱缺慵懒的说道:“这人呐,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办事;要么就大大方方的装逼,让别人无逼可装。”

    “你们要永远记住,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先装逼舒畅,后装逼憋伤。”

    “那帮读书人想踩着咱的脸,露一露他们的小白脸,可惜,本少爷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憋死他们……”

    ……

    足足一个时辰后,酒宴接近尾声。

    气氛,则达到了高潮。

    距离醉仙楼不远处,秦淮河面的一艘画舫上,朱元璋正与马皇后对饮,二人时不时的趴在船舱窗口向醉仙楼前的那座高台上张望。

    船舱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毛骧。

    而另外一人,赫然便是那位‘尿遁’的大明国子学祭酒、前兵部尚书、翰林院学士乐韶凤!

    老头儿听着远远传来的‘歌舞’与‘劳动号子’,微闭双目,两根干瘦修长的手指,还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啧,这小子才思敏捷,编的这小曲儿还挺好听。”朱元璋嘿嘿笑道。

    “你是想说,大明洪武皇帝的诗文写的妙吧!”马皇后没好气的说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浑不在意。

    “乐祭酒,你觉得咋样?”朱元璋突然问道。

    “啊?什么咋样?”乐韶凤迷迷瞪瞪睁开眼,有些茫然的问道。

    “朱缺这小子怎么样?”朱元璋问道。

    “很好。”乐韶凤笑呵呵的说道。

    “怎么个好法?”

    “年少轻狂,有脑子,有办法,心狠手辣,却又不失恻隐之心,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种子。”

    “……”

    朱元璋有些郁闷:“咱还等着他培育新品稻种、土豆、玉米、辣椒什么的,咋还就成了读书种子了?”

    乐韶凤拱拱手,对朱元璋、马皇后施了一礼:“陛下,娘娘,你们可能对真正的读书人有所误解,老臣就忍不住想多说几句,请先赦臣出言无状之罪!”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摆手,嘀咕道:“赦了赦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真麻烦!”

    马皇后则还了一礼,温言笑道:“愿闻乐先生高论!”

    乐韶凤这才淡淡一笑,慢吞吞的说道:“很久以来,这世上的人提起读书人,不免以为不过羽扇纶巾、坐而论道、空谈误国,就算最厉害者,也不过如秦李斯、汉张良、三国诸葛孔明之辈。

    其实,陛下,娘娘,这是误读,也是误解。

    久而久之,自然成了大谬之言,全然不可信服了。

    老臣这两年赋闲在家,悟出一点道理,这真正的读书人种子,最为要紧的只有一样,那便要是一颗赤子之心,剩下的,全在个人修养啊。”

    朱元璋闻言,沉默片刻,道:“你是说,朱缺这小子有一颗赤子之心?”

    乐韶凤点头:“他不仅有一颗赤子之心,而且,他还有脑子、有办法、有能力,这就十分难得了。”

    马皇后笑道:“乐先生能否说具体些?”

    “自然可以,娘娘!”

    乐韶凤笑呵呵的说道:“这世上读书识字的人多了去,可是,会读书,能做事,而且能成事者,可就少之又少了。

    孔圣人当年,可不仅仅会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更能够以力服人,就连子路那样性情暴躁、孔武有力的弟子,还不是被他揍得不敢吭声?”

    朱元璋、马皇后二人都听乐了:“孔圣人还揍人啊?”

    乐韶凤笑道:“不仅会揍人,还很会揍人。”

    “子路其人,性情暴躁,每次见到孔圣人,总会忍不住动手动脚、试试探探,结果呢,让圣人见一次打一次,打完之后便会讲上半天大道理……于是,子路服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估计子路不是被打服的,而是让孔圣人的道理给烦的……”

    乐韶凤呵呵一笑,拱手说道:“这就是有脑子、有办法、有能力啊陛下。”

第五十章 论水军的重要性……

    “好了,今天的庆祝典礼,圆满完成!”

    鼓掌,欢呼,尖叫。

    “下面,进行本次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

    鼓掌,欢呼,尖叫。

    朱缺环视一圈,微微点头,对这一届观众甚为满意。

    他振一振衣衫,毕恭毕敬的对着皇城方向施了一礼,这才朗声说道:“本次宴会的最后一个环节——万民诵读,洪武经典!”

    万民诵读、洪武经典?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新名词?

    就连站在朱缺身边两侧的红泥、黑妞,也是一脸懵逼,颇为幽怨的瞪着自家少爷:‘这是啥姿势?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同样的,在秦淮河画舫船舱里的朱元璋、马皇后几人,也是一脸惊奇。

    不经朝廷同意,擅自以皇帝年号命名……

    朱元璋有些恼火,嘀咕道:“这臭小子……”

    马皇后冷哼一声,道:“这臭小子怎么了?招你惹你了?”

    朱元璋干笑两声:“嘿嘿,这臭小子有脑子、有办法、有能力……”

    ……

    “抬上来。”朱缺对大家的懵逼很满意。

    只有出其不意,装逼效果…

    咳、只有出其不意,效果才更好。

    两名庄丁抬着一口铁皮大箱子,哼哧哼哧的走上高台,也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什么玩意,看着就十分的沉重。

    嘭的一声。

    大箱子被放在朱缺的脚边。

    “大家猜猜,这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朱缺故意卖个关子,笑眯眯的问道。

    “精盐!”

    “洪武盐!”

    “对对对,是大明洪武盐!”

    台下,一大帮‘自己人’大呼小叫的猜测着。

    朱缺微微摇头,笑道:“并非大明洪武盐。”

    “朱缺少爷,那你给咱大家伙说说,这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贝啊?”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少年喊道。

    朱缺低头看去,心中一乐。

    啧,这么快就上道了?

    原来,这位是野生观众,并非他手下的那些庄丁假扮的‘水军’……

    “对对对,朱缺少爷给大家伙说说呗,到底什么宝贝儿啊?”

    “就是,赶紧说!”

    朱缺弯腰拍一拍那口铁皮大箱子,笑道:“能猜中的,奖励现银三百两。”

    登时,下面一片‘嗡嗡’声,几乎每一个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开始猜测,就连跟随府尹大人孟端的那帮儒生,也一个个的低头沉思……

    过了七八个呼吸。

    突然,有人朗声说道:“我猜出来了!”

    众人齐齐看向那人,却是之前试图挑衅朱缺的国子学学生、黄子澄。

    “说说看。”朱缺笑道。

    “是洪武经典!”黄子澄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个回答,其实有些讨巧,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到底什么是‘洪武经典’,但毕竟人家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干脆笼统的说一个‘洪武经典’……

    朱缺笑眯眯的赞叹一句:“啧,到底是读书人,脑子转的真快。”

    “没错,箱子里面装的,正是洪武经典。”

    朱缺一招手。

    立刻就有一名庄丁端上来三百两银子:“公子,这是你的奖品,请拿好。”

    黄子澄接过那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脑子里一阵迷糊:‘这就猜中了?他也没问具体的内容,三百两银子就这般轻易送人了?’

    看来,这个名叫朱缺的家伙,脑子有些不好使啊……

    “好了,刚才不过是一个开胃菜,小小的插曲,”朱缺转身,正对着台下近千人,“万民诵读,洪武经典活动,正式开始!”

    鼓掌,欢呼,尖叫。

    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锣鼓声。

    朱缺伸手抚摩着铁皮箱子,动情的说道:“咱大明洪武皇帝,一介布衣,出身微末,然而,他老人家心系天下,不忍前元暴政肆虐我华夏大地,不愿看我华夏亿兆黎民遭受水深火热之苦。

    故而,他老人家登高一呼,应者如云,驱除鞑虏,恢复我华夏文明之薪火传承,可谓是功德盖世,堪称千古一帝也!

    也因此,他老人家不忍万民受苦、百姓遭难,就连吃一口盐巴,也是那种又苦又涩的粗盐。

    所以,他老人家命我朱缺研制精盐提纯之法,解救万民口苦……

    咳咳,总而言之,咱们的洪武盐,对我大明百姓,只能赠送,不能卖钱啊!”

    轰——

    台上台下近千人瞬间炸锅了。

    洪武盐……只赠送,不卖钱?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如果给所有的百姓人家赠送盐巴,朝廷该拿出多少银子,才能填上这个大窟窿?

    于是,秦淮河画舫上的朱元璋,陷入沉思。

    马皇后也是。

    这孩子也太能胡闹了。

    盐铁茶马瓷器丝绸等物的税收,可是大明王朝的命脉之一,就连朝廷想要略加改变,也是慎之又慎,生怕一个不稳妥,便会酿成天大的祸事。

    而与此同时,台上台下的‘观众’里面,有那么一小撮人的脸都绿了……

    这些人,自然便是那帮‘官二爷’。

    这帮纨绔少年子弟,原本还打算跟着朱缺混,一年半载下来,怎么着也该有几万两、十几万两银子的‘分红’。

    吗的,你把洪武盐都白白送人了,咱们的银子呢?

    当场,便有人猛的冲上去,直戳戳的质问朱缺:“请问朱缺少爷,你把咱们的洪武盐都赠送出去,咱们的……咳咳,咱们的那个……怎么办?”

    朱缺笑眯眯的问道:“你说的那个,是什么呀?”

    那位莽撞小侯爷恨声吼道:“还能是什么,咱们的银子啊,笨蛋!”

    朱缺也不生气,挥挥手,笑道:“小侯爷先回到座位上喝酒,咱们这些少年人,心中只能时刻记着咱大明洪武皇帝陛下,记着咱们的大明朝,以及那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怎么能满脑子都是银子呢!

    你们啊,真该向咱们的父辈们学习学习,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千秋万代、一统天下,为了咱大明洪武皇帝威振四海、力压全宇宙……而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艰苦奋斗!

    你们啊,真是令我失望了!”

    那一帮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气得不行,差点就要跳起来骂娘,却终于还是没敢动口。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帮人可是心知肚明。

    惹过朱缺的陆贤、朱昱二人,截止目前还没回家呢……

    朱缺感叹好一阵子,直到那帮纨绔子弟垂首不语,这才转过头来,继续朗声说道:“咱们的大明洪武盐,即将对南京十四府之地的所有人,免费赠送!”

    台上台下,自然又是一片欢呼声。

    其中,一部分是‘水军’。

    另外绝大部分,则为那些跑来蹭吃蹭喝的百姓人家……

    “但是!”

    等到潮水般的欢呼声停歇,朱缺朗声说道:“咱作为大明百姓,作为洪武皇帝的子民,咱可要有良心,咱不能吃着盐…咳,咱可不能吃着饭,骂着娘,做那不知羞的白眼狼。

    咱可不能忘却,到底是谁,给了咱今日的安定生活?

    又是谁,给咱免费赠送洪武盐?”

    立时,下面数百庄丁假扮的‘水军’齐声欢呼:“洪武大帝!”

    “洪武大帝!”

    “洪武大帝!”

    ……

    先喊带动后喊,后喊带动大家喊。

    于是。

    现场气氛,被朱缺再一次推到了高潮!

第五十一章 我要!我还要……

    喝水不忘挖井人,吃盐牢记洪武帝!

    ……

    当朱缺将这一句‘口号’,声情并茂的喊出来,并通过数百‘水军’的扩音效果处理后,登时便成为一句深入人心的‘名言警句’。

    “喝水不忘挖井人,吃盐牢记洪武帝!”

    “喝水不忘挖井人,吃盐牢记洪武帝!”

    ……

    “这臭小子,的确有脑子、有办法、有能力,哈哈哈。”躲在画舫里的朱元璋哈哈大笑,心情自然是十分的舒畅。

    每一家每一户,每一个人,都离不开盐巴。

    如果大家伙吃盐时,就能想起他这位大明洪武皇帝……

    啧,想想就挺上头的。

    “妹子,你看咱这儿子,还真是挺有脑子的啊。”朱元璋转头看着马皇后,颇有些得意洋洋。

    马皇后没好气的笑骂道:“这孩子,太能瞎胡闹了。”

    朱元璋脸上得意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嘀咕道:“还真是有点瞎胡闹,这盐都免费赠送给老百姓了,咱朝廷的税收咋办?”

    马皇后看向乐韶凤老先生:“乐先生,你说说?”

    乐韶凤呵呵一笑,道:“以这位朱缺少爷的心性和手段,应该还有其他后手,陛下,娘娘,要不咱拭目以待?”

    “好,咱等等看。”

    “这小子真敢把洪武盐白白送出去,坏了朝廷大事,咱就……”

    “你就如何?”

    “咱就…把他赶回朱家庄,让他老老实实的去种田……”

    ……

    终于,欢呼声、口号声、尖叫声停了下来。

    朱缺满意的点点头,道:“咱们的洪武大帝,将盐巴免费赠送给全天下的老百姓,这固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咱就问一句诸位,朝廷的赋税怎么办?

    咱们的国库怎么办?

    北元余孽尚在北方虎视眈眈,大明周边多少豺狼蠢蠢欲动……当然,这些所谓的外敌,都不是什么大事,只等时间一到,咱们的大明洪武皇帝弹指间,即可令其灰飞烟灭!”

    “洪武大帝,天下无敌!”

    “大明神武,横扫天下!”

    自然,在‘水军’的带领下,又是一波震撼人心的口号浪潮。

    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朱缺很满意。

    他顿了一顿,继续朗声说道:“没有了盐铁茶马丝绸等赋税收入,国库空虚,咱大明的农田改造怎么办?水利还要不要兴修?

    旱灾,蝗灾,水灾,瘟疫等天灾,还要不要去赈济?

    农业,医疗,学堂,缉贼,修桥补路等民生大计,还要不要去改进?咱还要不要真正的幸福美好、安定祥和的好日子?”

    台上台下,一片怒吼:“要要要!”

    这一次,都不用‘水军’引导,野生观众已经能够跟着朱缺的节奏欢呼了。

    朱缺点点头,满意的笑道:“这一切,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很简单。”

    “咱们现在有了免费的洪武盐,后续便可能有免费的洪武粮、洪武酒、洪武茶……大家想不想要?”

    观众:“想要!想要!想要!”

    朱缺面含微笑,伸出手臂,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按:“好,既然大家都想要白嫖,那就给咱牢牢的记住喽,这一切,都是谁的恩情?

    不错,就是咱们的洪武大帝!”

    观众很上道,都不用水军引导,自发高呼:“洪武大帝!洪武大帝!洪武大帝!”

    大帝大帝大帝……

    秦淮河畔,回响之声久久方歇。

    朱缺振臂高呼:“为了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为了咱们的幸福美好生活,不要九千九百八十八,也不要一千九百八十八,只需九十文小钱,即可兑换一张大明洪武经典语录券!

    一张大明洪武经典语录券,即可免费兑换精盐三斤!”

    观众:“……”

    好吧,原来这才是重点?

    大明洪武年间,宝钞为最主要的流通货币,铸币为辅,银两不鼓励流通,但基本上屡禁不止,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种钱币共同流通……

    一贯宝钞为一千文,等同一两银。

    按照这个兑换标准,一斤盐是多少银?要知道,眼下南京十四府之地,一斤盐大约一分二厘银,湖广、江西诸地,则差不多为一斤盐卖一分五厘银。

    不少读书人、商贾,已然开始在心中默默计算……

    三斤精盐,九十文。

    一斤三十文!

    只有原来价格的四分之一左右?

    ……

    众人议论纷纷,现场一片混乱。

    嗯,火候差不多了。

    朱缺‘啪’的打开铁皮箱子,从里面捏出一张‘大明洪武洪武经典语录’,朗声诵念:“边邑深隍嵌叠峰,土民食粟扣时舂……常思不律皆由此,数月朱颜别旧容。”

    “好诗,好诗啊!”

    “这一首诗,难道就不值三十文小钱?”

    朱缺仰面长叹,便要发几声感慨之语。

    接下来,便是‘水军’发力之时。

    不料。

    还不等他开口。

    这时,台上有人高呼:“边邑深隍嵌叠峰,土民食粟扣时舂……好诗啊,诵念这般绝世佳作,正可谓满口溢香、三月不知肉味也!

    朱缺少爷,这一张大明洪武经典语录,小生买了!”

    一名年轻白面书生快步奔过来,将一张面额一千文的大明宝钞塞在朱缺手中,朗声说道:“这是一贯钱,可卖几张经典语录?”

    朱缺:“……”

    可以啊,黄子澄这货果然是个人物,年纪轻轻的,就能如此明事理,不愧能成为朱允炆的老师。

    问题是,你这样不太好。

    一贯钱,等于一千文,一千除以三十,等于三十三点三三三三三三……张?

    这零头给你咋找?

    “一贯钱,可以卖你三十三点三三三……张经典语录券,”朱缺笑眯眯的说道,“鉴于这位公子是第一位顾客,咱给你抹个零头,打个折,四舍五入,三十三张整!”

    说着话,他弯腰从铁皮箱子里数了三十三张‘经典语录券’,双手递给黄子澄:“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黄子澄:“……”

    观众:“……”

    抹个零头,打个折,四舍五入……这也算优惠?

    不过,还没等众人质疑朱缺少爷的‘算术能力’,几百名庄丁假扮的‘水军’骤然发力:“我也要我也要!”

    “我要我要!”

    “我还要!”

    ……

    几百人蜂拥而至,挤在台下往上面扔银子、扔宝钞、扔铸币铜钱。

    转眼间,朱缺的脚下就堆满了钱。

    朱缺使劲揉一揉眉心,心中暗骂一句:‘吗的,看看张彪那憨货训练出来的水军,也太不专业了!’

    “诸位,不要着急,大家人人有份!”

    朱缺大喝一声,先将那一大帮憨货‘镇压’住,这才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来人,先给这位黄子澄黄公子兑换精盐!”

    二三十名健硕庄丁,扛着盐袋子健步如飞,噔噔噔的便上了高台。

    然后,便开始快手快脚的称盐、分装、登记造册,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早有准备。

    “这位公子,您的三十三斤洪武盐!”

    一名庄丁将大半袋精盐提过来,双手递给黄子澄,顺手,从其手中抽走那三十三张‘洪武经典语录券’。

    黄子澄提着盐袋子,一脸懵逼。

    他只想着第一个购买‘洪武经典语录券’,没想着要买盐啊……

    不过,不等他开口说话。

    在一大片欢呼声中,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转眼间,便有数十人‘认购’了洪武经典语录券,美滋滋的跑到一旁去领精盐了。

    黄子澄欲哭无泪。

    吗的,小生装一次逼容易吗?凭什么将咱手中的‘洪武经典语录券’给换成了精盐!

    不行,必须得搞几十、几百张‘洪武经典语录券’,供在堂前,日夜沐浴焚香之后,细细品读,好在今后见了皇帝陛下,咱就能出口成章、语惊四座!

    跪舔,小生要跪舔!

    让其他读书人吃屎去吧……

    ……

    于是,黄子澄从怀中再摸出几张大明宝钞,一边往前挤,一边高声呼喊:“朱缺少爷,我还要,我还要……”

第五十二章 大明朝会活活穷死的……

    短短一个时辰内,便卖掉了几大箱‘洪武经典语录券’。

    就连那位府尹孟大人,都没忍住消费几贯钱,全部换成‘洪武精盐’带回家,让四名轿夫叫苦不迭,腹诽不已。

    具体搞了多少钱,朱缺都懒得去理会,自有专人清点后给他报个数字。

    唯一让他有些恼火的,是宵禁。

    要不是府尹大人、国子学众博士以及几十位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压阵,估计天刚麻麻黑,那帮孙子早就跑来清场子了……

    ……

    狂欢结束时,已是亥时二刻。

    朱缺回到套房后,直接开始‘一条龙’享受,舒服的直哼哼。

    这时,套房的‘门铃’响了。

    “吗的,这么晚了,谁又皮痒痒了?”朱缺嘀咕着骂了两句,吩咐红泥打开‘传声筒’。

    “谁啊?皮痒了?”朱缺没好气的骂道。

    “……你爹!”

    醉仙楼的一楼大厅,一根柱子前,朱元璋对着一个‘喇叭口’怒吼道:“还不滚出来迎接老子,有这么当儿子的?”

    “原来是爹啊,”朱缺懒洋洋的说道,“爹,你先回去吧,我正在推油,这会儿不方便接见你。”

    朱元璋:“……”

    这小子,简直太作死了!

    “赶紧的,爹有要紧事跟你说,”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你娘也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咱娘也来了?”

    朱缺一骨碌爬起来,急吼吼的说道:“好好好,儿子这就下来迎接。”

    暗示红泥关掉‘传声筒’,朱缺说道:“快快快,咱娘来了,给我穿衣服!”

    于是,在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的帮助下,朱缺很快穿好衣服,快步奔到一楼大厅:“我娘呢?”

    “臭小子,若不是你娘来,你是不是不下楼?”朱元璋板着脸问道。

    朱缺嘿嘿一笑,也不说话,便向门外跑去。

    “娘,真的是你来啦,我还以为爹骗人呢。”

    “呵呵,听说你们今晚卖盐,为娘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哎呀,娘,你来了咋不提前说一声,儿子好给你安排安排。”

    “没事,娘就是过来看看。”

    搀扶着马皇后上楼,朱缺满脸都是笑意,心情就十分的舒畅:“对了爹,你就随便找个包间坐下,我让厨房给你整几个下酒菜。”

    朱元璋:“……”

    什么意思?有了娘,便开始嫌弃老爹了?

    咱现在可是你小子的顶头上司,堂堂拱卫司‘都指挥使大人’好不好……

    “朱缺,你什么意思?”朱元璋冷着脸问道。

    “爹,你手脚不干净,喜欢偷东西,儿子不放心,”朱缺一边搀扶马皇后上楼,一边随口吩咐:“那个谁谁谁,给厨房说一声,给我爹弄几个下酒菜,再给他……”

    朱元璋终于忍不住了:“混账东西,咱是你爹!”

    朱缺嘴角一抽,没好气的骂道:“要不因为你是我爹,光是在庄子上偷东西,我早就打折你的老腿了!”

    朱元璋:“……”

    这时,马皇后也怕朱元璋落不下面子,怕他说出什么浑话,便开口说道:“缺儿,让你爹也上楼吧,咱一家人说说话。”

    还不等朱缺开口,朱元璋便忝着脸跟上来:“嘿嘿,还是妹子对咱好,朱缺这个混账玩意儿咱不理他!”

    见‘后妈’开口求情,朱缺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爹,在庄子上你偷东西,咱就不说什么,反正都是些庄稼、果子、菜蔬,到了这醉仙楼,你可别轻举妄动。

    爹,儿子这座酒楼,安装了不少机关暗器,你想偷东西,小心别被射成刺猬。”

    朱元璋吃了一惊,赶紧跟上来:“儿子,你说你这家伙到底有多怕死啊?用得着在酒楼里安装机关暗器?”

    朱缺笑道:“不是怕死。”

    朱元璋:“那是因为什么?”

    朱缺:“因为我太帅。”

    朱元璋:“……”

    从朱缺这里,朱元璋也了解到‘帅’的含义,不就是小白脸么!

    朱缺继续说道:“唉,谁让咱如此优秀,还长得这么帅,应天府那么多未出阁的小姐姐,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她们半夜摸进儿子的房间,后果不堪设想啊……”

    ……

    朱缺将爹娘领到三楼……另一个套房。

    不为别的,主要是对这个拱卫司‘大总管’的老爹有点不放心,总觉得这老头儿不靠谱,有些事情,还是得提防一二。

    红泥、黑妞二人早已端来七八样果品、点心,并沏了一壶新茶,便歪腻在马皇后身边不走了。

    “娘,吃枣泥饼。”

    “娘,吃葡萄。”

    “娘,请喝茶。”

    ……

    朱元璋、朱缺二人都插不上话,只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给自己倒一碗茶,默默喝着。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侍女都开始抢娘了。

    “缺儿,今天骗了多少钱?”朱元璋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呸,怎么说话呢,”朱缺没好气的笑骂道:“咱那是商业运作好不好!”

    朱元璋老脸一黑,道:“好好说话!”

    朱缺却不理他,站起来给马皇后剥了一瓣橘子:“娘,尝尝儿子给你剥的橘子。”

    马皇后笑眯眯的接过去,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缺儿,说说你的商业运作,娘听着挺新鲜的。”

    朱缺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给咱大明朝廷探索出一条增加税赋的新路子,今天晚上试了试,效果还行。”

    增加税赋的新路子?

    朱元璋、马皇后不经意的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娘,咱大明的那位皇爷朱重八,什么都好,就是小农意识太浓烈,在经济方面多少有些局限性,”朱缺思索着,继续说道:

    “就比如这精盐的提纯、专卖,必须要牢牢的掌控在朝廷手中,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价格稳定,同时,为朝廷增加巨额税收,其他矿山、茶马、丝绸、瓷器等,都如此。”

    “只有这样,朝廷才能拥有大量的钱粮,不管是打仗、赈灾、还是改善民生,自然便会游刃有余,不再依靠那些豪强地主阶层的力量……”

    朱缺娓娓道来,将自己肚子里的那几滴‘社会经济学原理’,差不多都快挤干了,听上去的确还有几分道理。

    不过,听在朱元璋、马皇后耳朵里,却有些离经叛道。

    大明立国之初,百废待兴,朱元璋认为最大的问题是田地复耕、人口恢复和粮食保障,至于北元余孽、西北边患什么的,朱元璋基本没放在眼里。

    “儿子,你小子说的天花乱坠,这跟你骗钱有什么关系?”朱元璋突然问道。

    “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朱缺有些郁闷的嚷嚷道:“儿子耍了那么多花样,终究的目的,其实只有两个;

    其一,便是将大明的盐价彻底打压下去,让商人谋不到多少利润,他们自然就会慢慢放弃这一块大蛋糕;

    其二,便是给朝廷增加巨额税收。”

    朱元璋有些迷糊,侧头想了想,问道:“盐价打压下去,没有了利润,还怎么增加税收?”

    朱缺嘿嘿笑道:“爹,你别浪费脑筋了,这问题就连皇爷朱重八可能都没想到,你瞎抓什么呢!”

    朱元璋摇头叹息:“好吧,你有脑子,你有办法,你有能力……那你就给爹好好说道说道。”

    “很简单,咱将制盐的成本降下来不就行了?”

    朱缺继续说道:“盐的成本下来了,而且,精盐可以大大减少杂质、矿物质对人体的伤害,减少医疗支出,这是一个方面;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老百姓在吃盐方面的支出大大减少,是不是就可以增加他们在另外领域的支出?”

    朱元璋大致听明白了。

    这便是藏富于民。

    民力恢复起来,大明各方面的赋税,自然也会水涨船高,经济恢复的速度将会增速不少。

    开局一只碗,结局一个国。

    如此天纵奇才之人,其实都不用朱缺多说,他很快就能领会到朱缺言语间的那些‘奥妙’。

    “盐价打压下来,制作成本降下来……”

    朱元璋凝神细思七八个呼吸后,抬头问道:“儿子,你这法子能行不?咱怎么听着有点迷瞪?”

    朱缺难得一见的想了想,正色说道:“法子好不好,其实不重要。”

    “爹,要真正增加朝廷税赋,光有一个两个金点子可不行,必须还要有一整套规章制度和专门的机构,严格执行朝廷法令,方能保证账面上的钱粮,最终能进入国库。”

    朱元璋点头笑道:“臭小子,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朱缺:“……”

    “爹,既然你是皇帝的亲信,有一句话你倒是不妨捎给他。”

    朱缺叹了一口气,道:“有机会你告诉咱那位大明洪武大帝,如果不能将盐铁、矿山等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等到以后土地兼并严重,豪强世族座大,贪腐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官商勾结控制国家命脉,大明朝可能会活活穷死……”

    朱元璋忽的站起身来:“混账!”

    嘭的一声。

    他一拳砸下去,紫檀红木的饭桌好端端的,老头儿的手上却蹭破了一大片油皮。

    鲜血淋漓,惊心怵目。

    某愤怒的老皇帝:“谁那么大胆?老子嫩死他狗日的!”

第五十三章 人家是、四皇子朱棣啊

    “爹,你这人不对劲啊!”

    看着老爹怒不可遏、气势汹汹的架势,朱缺使劲揉着自己的眉心:“跟你这种没文化的人,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啊。”

    朱元璋的心境也渐渐平复下来。

    自己一手打下的大明朝,竟然会被活活穷死?说出来谁会信?除非咱的后世子孙都不成器,一个比一个猪!

    朱缺的话很刺耳,很难听,他都恨不得想将这小子给嫩死算求了……

    可是转念一想,同时又心生惊悚。

    这小子的话,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呢。

    “朱缺,你的意思是说,咱…大明会跟大秦、大隋那般,两世而亡?”朱元璋老神在在的瞅着朱缺。

    “那倒不至于,”朱缺无奈的揉着眉心,“爹,咱能不能别讨论这样敏感的问题?”

    “爹想听听儿子的高见。”

    “我一个种田的农夫,有个屁高见,最多也就是一些高屋建瓴、高瞻远瞩的真知灼见罢了。”

    “……”

    朱元璋慢慢体会到,以大儿朱标那般的修养功夫,为何在朱缺这小子面前,三言两语便会进入狂暴模式。

    这小子实在太欠了。

    “那就说说你的真知灼见,”朱元璋也揉着眉心,道:“咱、那位洪武皇帝……算了算了,还是先说说你这精盐怎么卖?如何才能增加朝廷的赋税?”

    本来,他想‘请教’几个治国方略方面的问题,可一看朱缺惫懒的样子,自然便打消了念头。

    这小子的确有点能耐,不过,也就年少轻狂、直言不讳罢了。

    有个屁的‘真知灼见’……

    朱缺懒得与老爹谈论这些小事,转头看向马皇后,笑道:“娘,今晚太迟了,你就在咱酒楼住下吧,顺便让红泥、黑妞给你松松骨头。”

    马皇后尚在沉吟不决,朱元璋却猛的来了精神,咧嘴笑道:“那感情好,缺儿,上次你说的那个一条龙……”

    “就你?”

    朱缺没好气的笑骂:“你还是算了吧,回头等张彪回来,让他给你来一个泡澡桑拿踩背一条龙吧。”

    朱元璋:“……”

    想到让张彪给自己搓背、按摩、捏腿的场面,老头儿的心都碎了。

    “娘,你这气色不太好,每隔几天按摩一次,应该有点效果。”朱缺劝说道。

    马皇后看一眼朱元璋,道:“好吧,今晚咱就住这里。”

    朱元璋无奈,只好点头说道:“也罢……”

    ……

    于是,大半个时辰后。

    马皇后在红泥、黑妞的伺候下,蒸了一个桑拿、踩了一次背,又推了一遍油,就在噼噼啪啪的按摩声中,沉沉睡去。

    朱元璋、朱缺父子二人,则在四名庄丁的伺候下,在隔壁套房舒服的直哼哼。

    赤果果,坦诚相见。

    不过,这一老一少都有点臭不要脸,自然也毫不在乎。

    唯一让朱缺郁闷的,是老头儿比他……结实些。

    “儿子,回头……算了,以后咱皮痒了就来找你。”朱元璋哼哼着说道。

    他本来打算派几名太监过来,让其在朱缺这里学学‘一条龙’服务的,转念间,却又打消了主意。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别弄来几个太监,让他察觉到什么。

    “爹,你这身子骨不错,绝对能活个七八十岁。”朱缺瞅着老爹一身的腱子肉,心中倒也欣慰。

    “哈哈,那还用说,”朱元璋得意的笑道:“有人给咱看过相,说咱长寿,你娘富贵。”

    朱缺点点头,又摇摇头,欲言又止。

    朱元璋看在眼里,随口问道:“怎么,有问题?”

    “爹的话,自然没问题,”朱缺笑了笑,接着说道:“不过,我娘的身子骨不太好,得好好调理。”

    朱元璋的脸色登时拉胯下来,幽幽说道:“你娘她脾气犟,身体不舒服也不吭声,这两年她的饭量突减,咱让大夫给她号脉看病,都被她给打发了。

    后来咱生气了,她才让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

    结果,她硬是不吃药……”

    说起马皇后的身子骨,老头儿的神情略显黯然。

    朱缺看在眼里,对这个大渣男的好感度,终于略微增加那么一丢丢:“爹,娘的病,大夫怎么说的?”

    朱元璋说道:“几个大夫说法不一,有的说胸痹之症,有的说气血亏损,有的说产后风症……”

    朱缺听了,大致有所猜测。

    后妈的病,差不多应该是动脉硬化,这是中年以后的常见病,再加上‘胆结石’影响,导致厌食、气虚、血虚……

    他不敢妄加猜测。

    如果是肺炎、气管炎、流感之类的,他还可以想办法弄点‘青霉素’装一波逼,不过,那也是一个十分复杂而漫长的过程,眼下他还真没办法。

    可面对动脉硬化……

    大明朝的中医水平,其实非常高超,绝对比他这个半吊子医生强上好几倍、十几倍,那就还是老老实实闭嘴吧。

    “爹,如果娘的身体突然出现肋下、后背剧痛,或者类似胃痉挛、绞肠痧症状,一定要告诉儿子,”朱缺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对这种病可能有点办法。”

    朱元璋闻言,默默点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他相信朱缺是个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但毕竟年少,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懂?还是暗中帮衬着,让这小子尽快把新品稻种、土豆、玉米什么的培育出来,那才是头等大事。

    “爹,儿子有句话,一直憋在心里,不知……”

    朱缺刚想问一下老爹,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十几年从不曾回家。

    却被朱元璋摆手打断了:“儿子,有些事,你不能问。”

    朱缺:“好吧,大渣男……”

    ……

    次日一大早,朱元璋、马皇后早早就回宫去了。

    朱缺睡了一个自然醒。

    晌午时分,他才在套房里一边吃‘早餐’,一边办公。

    “少爷,昨晚洪武券的销售额为一万四千贯,除去精盐成本,纯利润为八千三百贯。”

    “少爷,沈管家传来密信,第二批精盐已经起运,很快就能抵达应天。”

    “少爷,朱家庄那边,四号水渠、三号鱼塘、十二号沼气池工程进展顺利,张彪说堂少爷们在他的带领下,干活的积极性大增。”

    “少爷,外面那些小公爷、小侯爷们,已经等候两个多时辰,要不要中午给他们管饭?”

    ……

    迅速处理完手头‘工作’,朱缺再一次躺平在马扎子上:“让他们都去黄花厅等着,少爷我等会儿去见见。”

    他心中默默盘算一下。

    当盐贩子,来钱果然太容易了,昨晚也就酒宴上随便吆喝几声,便能赚来八千三百贯纯利润,差不多相当于七八千两银子。

    就算让朝廷征收一半的税收,那也是大有赚头啊!

    ‘不行,不能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这个税,还得再重一些!’

    男人嘛,就得对自己狠一些,才能让别人无路可走……

    一盏茶工夫后,朱缺松松垮垮的来到‘黄花厅’,却发现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禁微微一愣:“吗的,那些二货人呢?”

    这时,红泥快步走来:“少爷,他们说黄花厅名字不吉利,非要去牡丹厅。”

    好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少爷,这黄花厅的名字要不要改一下?”红泥问道。

    “改个屁,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安排上。”朱缺随口说着话,向牡丹厅走去。

    一进门,他就有些懵逼。

    窝草,这么多人?

    而且,上次见过面的那个‘拱卫司小头目’竟然也在场,而且,还人模狗样的坐在居中的主位之上?

    吗的,谁给你的胆子?不就是燕王朱棣吗?

    反正你不说,咱假装不知道、不认识、不晓得……

    竟然跟本少爷抢座位!

    “让各位久等了,”朱缺走进大厅,来到那名‘拱卫司小头目’身边,揽住其肩膀,笑眯眯的问道:“你也是来入股的?”

    那人笑道:“呵呵,朱缺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嘭的一声闷响。

    那人被朱缺一把拨拉的跌出去,好巧不巧的,额头竟然撞在一把红木椅子的扶手上,立时便鲜血长流。

    “他们没告诉你,这座位是本少爷的?”

    朱缺一屁股坐下来,骂骂咧咧的说道:“一个拱卫司的小头目,见了总旗大人,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过来见礼!”

    一众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都傻眼了。

    这货脑子有坑吧?

    人家、人家那可是四皇子朱棣啊……

第五十四章 嘶,好硬!

    两名小侯爷快步上前,赶紧将朱棣搀扶起来,一阵手忙脚乱。

    魏国公府上的徐增寿却不干了。

    朱棣是谁?

    是咱姐夫啊,朱缺这小子揍谁都行,就是不能揍姐夫!

    “朱缺,你这是找死!”徐增寿一声暴喝,便扑了上去。

    朱缺坐着不动,叼住徐增寿的手腕,随手往旁边一甩,便将其扔出去好几尺,撞倒了两三位小侯爷。

    “你一个小小的总旗,竟敢殴打燕王殿下,朱缺,你好肥的胆子!”

    徐增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再次扑了上来。

    燕王朱棣?朱家老四?

    朱缺一怔:‘还真是朱棣那厮?’

    他的脸上却似毫不在意,劈手抓住徐增寿的拳头,照准眼窝子就是两拳:“敢跟本少爷龇牙,嫩死你狗日的!”

    说着话,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徐增寿摁在大圆桌上就是一顿摩擦。

    反正连燕王朱棣都给打了。

    还不如将徐增寿这货也打一顿,给自己弄一个‘嚣张跋扈’的新人设,在这应天府的地盘上,天子脚下,说不定还另有妙用呢……

    一边打,一边还气咻咻的骂道:“燕王殿下是吧?你叫徐增寿是吧?都想来抢咱大明洪武盐的配方是吧?那可是本少爷献给朝廷的东西,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嘭嘭嘭!

    拳拳到肉,直打得徐增寿惨号不已,竟是毫无反抗之力。

    “朱缺少爷,快住手!”

    “哎呀,怎么就打起来了,赶紧拉开啊!”

    一众‘官二爷’扑上来,赶紧将二人拉开,朱缺犹自挣扎着要扑上去再打。

    这时,朱棣擦干净脸上的血污,苦笑道:“好了好了,朱缺兄弟,你就别闹了……”

    本来,以他的脾气,早就应该扑上去的。

    可一想到朱缺是父皇的‘私生子’,再加上这货的拳脚功夫……

    算了,就算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上,也打不过这货。

    “你真是燕王朱棣?哎呀,你咋不早说啊!”

    朱缺装模作样的朝朱棣拱拱手,擦了一把汗,却犹自愤愤不平的骂道:“徐增寿这憨货,竟敢想谋取本少爷的洪武盐配方,老子嫩死他!”

    “你们都让开,让咱再弄几下!”

    说着说着,他又要扑上去揍徐增寿,一只脚,够着够着、在其屁股蛋子上踢了两下。

    于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劝架’。

    “朱缺兄弟,增寿不懂事,你这次就饶过他吧,”朱棣无奈,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咱们还是赶紧坐下来商议大事吧。”

    这货培育出新品稻种、土豆,本来就是父皇十分重视的‘少年英才’,这一次,他又将‘精盐提纯之法’献给朝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还真的不好惹。

    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便是这货竟然能让太子朱标吃瘪……

    “就你们?”朱缺嘁了一声,自顾自的落座。

    朱棣也不生气,自己拉一把椅子坐到左下首,亲手给朱缺倒了一大碗酒:“哈哈,朱缺兄弟,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来,哥哥借花献佛,敬兄弟一碗!”

    朱缺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还真是燕王朱棣?咱还以为你是拱卫司的小头目呢……”

    朱棣哈哈一笑,道:“别燕王燕王的叫,多生分啊?你还是叫我四哥好了,今后咱们就是好兄弟啦!”

    朱缺暗暗点头。

    果然是能够称王称帝之人,就这份心性和气度,就让人如坐春风,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了。

    “既然你是皇子、王爷,咱也就高攀不起了,”朱缺将一碗酒推开,“之前不认得燕王殿下,下手没轻没重的,回头给你赔几十斤洪武盐咱们就扯平,如何?”

    朱棣将酒碗推了回来,笑道:“不就摔了一个跟头么,咱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朱缺也不便再坚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好了,你的认错酒咱也喝了,开始商议大事吧。”

    朱棣:“……”

    这小子果然一贯的不要脸。

    “好了好了,大家都落座吧,”朱棣豪迈的挥挥手,让一众‘官二爷’落座,“咱们都听听朱缺兄弟的宏图壮志吧。”

    大家乖乖落座。

    就连鼻青脸肿的徐增寿,也凶巴巴的瞪了朱缺几眼,气哼哼的一屁股坐下来。

    他实在想不通,姐夫那么豪横的人物,怎么对朱缺这小子这么客气?

    “朱缺兄弟,你那边还缺不缺钱粮、人手什么的?只要咱能帮上忙,你尽管开口。”朱棣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都不缺。”朱缺兴致缺缺的说道。

    打都打了,这冤家算是结定了。

    以老朱家这些龙子龙孙的脾性,别看这位燕王朱棣此刻礼贤下士,张口闭口都是‘朱缺兄弟’,一旦这货今后登基称帝,鬼知道怎么收拾他呢。

    当然,咱朱缺少爷也不用怕他。

    大不了,过几年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哈哈哈,朱缺兄弟,你是怕咱们这些人分走你太多的利润吧?”朱棣也不着恼,继续笑吟吟的说道:“你放心,本王一文钱的便宜都不会沾,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只不过,作为大明皇子,为陛下分忧是分内之事,故而,咱便想着给你帮上一点小忙……”

    朱缺摆手打断朱棣的废话:“说起来,还真有点小忙。”

    朱棣笑道:“但说无妨。”

    朱缺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燕王殿下,你看咱现在也算是有功之人吧?再有三五年时间,让大明的粮食大幅增产没有任何问题,朝廷怎么着也该好好赏赐一下吧?”

    朱棣点头,道:“应该的。”

    朱缺嘿嘿一笑,揽着朱棣的肩头:“那就好办,你回头见了你爹,就给咱弄七八个免死金牌、免死铁券什么……”

    朱棣:“……”

    一众‘官二爷’:“……”

    这货还真敢说啊?

    大明洪武三年,陛下封赏开国功臣,他们的老子征战沙场、流血流汗、马革裹尸,方才挣下一道免死金牌。

    朱缺不过区区一名农夫,一张口就是‘七八个’……

    “怎么?以咱们兄弟之间的交情,这点小忙都不愿帮?”

    看着这帮货大眼瞪小眼、面部表情僵硬的样子,朱缺哈哈大笑道:“咱就知道,这世上的人呐,口上拿你当兄弟的,往往就是把你当傻逼,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图。

    这种货色,最容易在你背后捅刀子……”

    大家的脸色,再一次拉胯了。

    尤其是燕王朱棣,更是额头青筋暴露,突突突的狂跳好几个呼吸后,方才慢慢平息下来。

    “朱缺兄弟,不是咱不给你帮忙,而是……咱大明的免死金牌,只有立下泼天军功之人,才有可能获得陛下恩赐。”朱棣苦笑着说道。

    “要军功换啊?”

    朱缺叹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随手丢在桌子上,郁闷的说道:“我就感觉不对劲,原来,是皇帝在骗我,竟然给我弄了一个假牌子……”

    说着话,还不住的摇头叹息,满脸的颓丧之色。

    朱棣、徐增寿、费超等人,却早就瞪大了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免死金牌!

    真的是免死金牌……

    陛下竟然赐给这货一道免死金牌?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真的是一个小小的庄主?区区一个种田的农夫,凭什么能得到如此天大的皇家恩典?

    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朱缺心里美滋滋的。

    同时,他也放心了。

    嗯,看来老爹没骗他,这块洪武大帝捎给他的免死金牌,果然是真的。

    虽然老爹告诉他说,陛下曾经再三叮嘱,千万不可轻易在人前显摆免死金牌,以免被那些开国功臣知晓后,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不验证其真伪,朱缺的心里头怎么能够放心?

    想到自己被皇帝老儿捉住,从怀里摸出一道伪造的‘免死金牌’,那画面就酸爽的不要不要的……

    “朱缺兄弟,这金牌是真的,你赶紧收起来吧!”朱棣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正色说道。

    这货脑子果然有坑。

    那些国公、侯爷、大将军什么的,得到皇帝赏赐的免死金牌、金券,哪一个不是当成传家宝供奉在家里头。

    这货竟然就随身带在身上?

    而且,还这么胡乱丢出来吓人……

    “这金牌是真的?咱还以为洪武大帝糊弄咱呢……”

    朱缺拿起那块牌子,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竟然将其放在口中,用牙齿试着咬了几下:

    “嘶,好硬!”

    这一下,朱棣那帮人终于受不了了。

    这货不仅欠,而且也太离谱了!

    竟然用牙齿啃咬免死金牌,以辨别其真伪,这要是让皇帝知晓,还不知给气成啥样子……

    “朱缺兄弟,你赶紧将免死金牌收起来!”朱棣再次提醒一句,“此外,今后千万不可将其轻易示人……”

    朱缺将金牌塞入怀中,美滋滋的笑道:“好,就听燕王殿下的。”

    “有了这块免死金牌,咱就可以放手干大事了。”

    “对了燕王殿下,你可知晓,孟不群孟大人的家里,有没有免死金牌?”

    朱棣微微一愣神:“孟不群?”

    朱缺随口说道:“就是应天府尹孟端,那个狗屁伪君子。”

    朱棣略一思索,摇头说道:“陛下并未赐给他免死金牌与免死铁券。”

    朱缺大喜,猛的一拍朱棣的大腿根:“那就好,弟兄们,抄家伙!”

    “应天府尹孟不群,仗着自己是孟圣第五十六代后裔,他自己践踏圣旨,为了杀人灭口,本少爷差点让他给害死!”

    “走,弟兄们,咱们这就去嫩死他!”

第五十五章 咱定一个小目标

    “朱缺兄弟,你冷静些,应天府尹可是正三品大员……”

    遇到朱缺这样的憨货,燕王朱棣也是没辙了。

    他偷偷抚摩着被朱缺拍疼的大腿根,苦笑道:“你跟孟大人之间的恩怨,本王也闻听了一个大概,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切不可莽撞行事啊。”

    朱缺侧头想了想,咧嘴一笑:“也罢,将一块免死金牌浪费在孟不群那老匹夫身上,还真是不划算。”

    “那就先等等,看哪个不长眼的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什么的招惹了本少爷,就可以直接嫩死他了。”

    说着话,他的目光在朱棣、徐增寿、费超、郑祥、赵良成等人的脸上扫过……

    朱棣等人忍不住浑身一紧。

    陛下糊涂啊,将一块免死金牌赐予这样一个疯子,还不知道下一个倒霉蛋会是谁。

    “朱缺兄弟,还是说说洪武盐吧。”朱棣笑着说道。

    “洪武盐没什么说的,前面的路都铺好了,剩下就是数钱的活儿,”朱缺随口说道,“莫非,你们想着要帮本少爷数钱?”

    大家的脸上又是一僵。

    朱棣再一次想起太子朱标,在这货的手底下,这段日子还不知遭什么罪呢。

    “这个、朱缺少爷,咱们那个……还能不能入股?”终于,一位小侯爷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都满是热切的望着朱缺。

    朱缺沉吟几声,喝了两大碗酒,吃了好几口肉菜,这才叹一口气说道:“也罢,有钱大家赚,成为你们这些人的朋友,本少爷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样吧,给你们一次机会……”

    “好好好,朱缺少爷果然豪爽!”

    “怎么样?我就说朱缺少爷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吧!”

    “朱缺少爷,以后在这应天城里,如果有不长眼的招惹了你,朱缺少爷尽管开口,咱弟兄直接去嫩死他!”

    ……

    听着一众‘官二爷’拍马屁,朱缺只觉得屁燕子痒。

    根据原定的剧情演绎,这帮人中间,朱棣成了永乐大帝,徐增寿为了帮他姐夫篡夺皇位,被建文帝朱允炆弄死,其他绝大多数人难得善终,差不多都在‘胡惟庸案’、‘蓝玉案’两大事件中被斩杀殆尽。

    如今跟这些货交往……

    罢了,先搞银子要紧。

    “其实,本少爷的仇人,目前就剩下孟不群还活着,倒也不急在一时,”朱缺笑眯眯的说道,“在商言商,既然你们想给咱送银子,咱也就不客气了。

    那个谁谁谁,让红泥、黑妞过来签合同!”

    不一会儿,红泥、黑妞两名小侍女走进牡丹厅,带来一厚叠‘入股合同文书’,以及笔墨纸砚印泥等物。

    “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红泥一拍桌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诸位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大喜若狂,规规矩矩的排好队,准备上前签合同。

    只有朱棣一人,心里头却突然一突突。

    他想起当初在朱家庄时,朱缺与太子朱标、拱卫司一千老兵签合同时的场景,怎么就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

    “姓名。”

    “徐增寿。”

    “入股金额。”

    “八万……咳咳,不对,八十万两!”

    ……

    “郭振玉,五十万两!”

    “谢天赐,六十万两!”

    “耿思寰,六十万两!”

    ……

    小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小公爷、小侯爷、小伯爷抢着签订了‘入股合同书’,一个个兴高采烈,看着朱缺的帅逼脸,恨不得扑上去亲上几口。

    其中,金额最高的,自然是魏国公徐达四子、燕王朱棣的小舅子,徐增寿。

    张口就是八十万两银子。

    啧,果然豪横!

    最后,就剩下燕王朱棣没有签订合同。

    “燕王殿下,不帮衬几十万两银子?”朱缺似笑非笑的瞅着朱棣,“莫非,你看不起咱这个兄弟?”

    朱棣嘴角一抽,暗骂一句:‘跟你这货签合同,本王心里头不踏实啊……’

    可是,面子上却还不能流露出来:“呵呵,朱缺兄弟有所不知,咱是亲王,皇子,可不敢像他们那般随便捞钱啊,甚至,就连今日出来跟诸位饮酒,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他说的是实情。

    朱元璋对诸皇子的教育,可以说是相当严苛,恨不得每一个儿子都能成为一个人物……

    不过,朱缺才懒得理会这些,既然不送钱的,还臭不要脸的跑来蹭吃蹭喝?

    “连银子都不敢捞,那还当什么王爷?”朱缺撇一撇嘴,甚为嫌弃的说道:“要不,你干脆给你爹说一声,将这个燕王的爵位退货算了。

    你以后就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种种田,卖卖盐,泡泡妞,时不时的泛舟太平洋、印度洋,兄弟给你弄几船金发碧眼的洋妞……”

    朱棣赶紧摆手:“朱缺兄弟,请慎言!”

    这货的嘴里,好像什么话都敢说,不知道父皇最近这段时间里,都是怎么能够忍受下来的……

    朱缺却哈哈大笑,浑不在意的笑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不像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心思太深,以后打交道得防着些才好!”

    “好了,既然大家都签订了入股协议,那就是自己人了。”

    朱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除了燕王朱棣,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亲兄弟,以后自然便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咱朱缺有酒喝、有肉吃,保证你们每天都喝汤!”

    诸位‘官二爷’一阵龇牙:‘这话咋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燕王殿下,真不打算入股?”朱缺转头看向朱棣,再次问道:“一贯钱都不愿拿出来?”

    朱棣主意已定,摇头笑道:“不是舍不得钱财,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朱缺哈哈一笑,也不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燕王殿下了。”

    他拿过那一叠‘入股合同书’,随手往朱棣面前一拍:“正好,你可以作为见证人,给他们当一个担保人吧。”

    朱棣一愣,不由自主的说道:“我不能当担保人!”

    想想当初在朱家庄上,朱缺如何整治太子朱标等人,他如何敢跟这小子签订‘合同文书’……

    “真不担保?”朱缺问道。

    “非本王不愿担保,实在是……咱身份敏感,不敢参与商贾之事啊。”朱棣双手一摊,干脆也耍起了无赖。

    咱就不跟你签合同,看你能咬我?

    朱缺嘿嘿一笑,将所有的合同文书随手递给红泥,吩咐一句:“存档吧。”

    “对了,回头誊抄一份名单,本少爷要送给陛下过目,让他老人家看看,咱大明朝的功勋后人之中,到底有哪些小辈,愿意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出钱出人。”

    “这有些人,口头上对陛下忠心耿耿,遇到利国利民的大事,却一个个藏头露尾、缩手缩脚的没有担当,简直令人痛心疾首啊……”

    朱缺在一旁念念碎个不停,当着朱棣的面,就是一顿疯狂输出,全都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之言,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燕王朱棣却打定主意,不理不睬,权当是这小子阴谋无法得逞,在这里泄愤。

    想让他上当,门儿都没有!

    “好了,此间大事已了,咱们也该干活儿了,”朱缺痛斥完燕王朱棣,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咱们就定一个小目标:

    过年前,狂赚八百万贯!”

第五十六章 你们想挣大钱吗……

    洪武十年,冬至日。

    诗云:家家捣米做汤圆,知是明朝冬至天。

    江南一带,更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依照往年习俗,冬至这一日,应天府百姓人家,无论贫贱富贵,家家户户都要吃汤圆。

    这一年,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因为,经过这一段时日的铺垫、宣传和运作,‘洪武券’在应天城里,终于要正式推出了。

    “你听说了吗,秦淮河边举办赛诗会、猜灯谜,还免费送精盐!”

    “免费送精盐算什么,听说还有一万贯的巨额大奖呢!”

    “赛诗、猜灯谜,就能获一万贯大奖?”

    “不仅赛诗、猜灯谜有大奖,听说认购一张洪武券,不仅可以免费领一斤精盐,还可能获十万贯大奖……”

    ……

    秦淮河边,醉仙楼周围三四里之地,近千名庄丁忙碌着搭台子、挂灯笼、布置赛诗会现场。

    距离‘赛诗会’开场尚有一个多时辰,便有源源不断的游人,陆续涌向秦淮河边的醉仙楼。

    某套房里。

    朱缺终于起了一个大早,在两名小侍女的帮助下,开始漱口、净面、梳头、穿衣……

    “少爷,张彪来了。”

    “那帮堂少爷的合同期满了?”

    “还差二十几天,他们请假了,说开春再回来。”

    “也好,庄子上的基础设施差不多都完工了。”

    “少爷,今日活动,要不要把咱娘接过来,让她老人家也热闹热闹?”

    “行,吃过早餐,我去一趟拱卫司衙门,让我爹捎个话。”

    朱缺有些不满的说道:“我爹那人不正经,咱们要小心提防着,咱们来应天城这么长时间了,他竟然都不知道请咱们去他小老婆府上吃顿饭……”

    黑妞狠狠点头,道:“就是,老爷真不是东西!”

    朱缺嘴角一抽,笑骂道:“那是我爹啊……”

    “你爹怎么了?你爹就可以欺负我们这些小侍女?”黑妞愤愤不平的骂道。

    朱缺忽的坐起身:“他欺负你们了?”

    黑妞气哼哼的骂道:“谁说不是呢,上一次,他背着咱娘,悄咪咪的问我俩要不要挣大钱……”

    朱缺一听,勃然大怒:“呸,臭不要脸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他一把拨开正在给他梳头的红泥,赤着双脚就往外跑:“这个老不羞的,竟敢跟儿子抢女人,反了天了他!”

    红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骂道:“鞋都不穿,乱跑个屁啊!”

    朱缺骂骂咧咧的低头找鞋。

    红泥将他摁到马扎子上,笑道:“少爷,你咋不把话听完!”

    “老爷没别的意思,他就是问我俩要不要挣大钱,”红泥一边给少爷梳头,一边继续说道,“他想送几名府上的丫鬟过来,学一学按摩推油踩背的手法……”

    朱缺气得直哼哼,更加恼怒起来:“老不羞的,有了咱娘那样的好婆姨,竟然又在打府上丫鬟的主意,简直太不要脸了!

    不行,这事我跟他没完!”

    三个人正在吵吵嚷嚷间,门铃响了。

    “喂,哪位?”黑妞学着朱缺的样子,懒洋洋的问道。

    “毛骧。”传声筒里说道。

    毛骧?咱手底下唯一的小旗?

    朱缺道:“毛哥,上三楼,牡丹厅包间。”

    不一会儿,朱缺来到牡丹厅包间,见到毛骧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他,便笑着说道:“毛哥,你是我哥,不用这么客气。”

    毛骧嘴角一抽,心道:‘前几天还喊我毛叔,自从当上总旗,就成了毛哥……’

    “少爷,老爷让属下过来问一声,今天的活动,要不要拱卫司的弟兄们过来帮忙?”

    朱缺想了想,道:“得让他们过来维持秩序,毕竟,咱们是第一次搞这种大型活动,有些担心啊。”

    毛骧问道:“少爷担心什么?”

    朱缺:“我担心下手太重,让那些来闹事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毛骧:“……”

    陛下果然说的没错,这位朱缺少爷还真是个刺儿头,一点亏都不吃。

    “那好,我这便回去复命。”毛骧拱拱手,转身便走。

    朱缺一把拉住他,笑眯眯的说道:“毛哥,来都来了,不吃个早餐怎么成……那个谁谁谁,给我毛哥整几个下酒菜,再来一坛恒河水老白干。”

    毛骧也不客气,不吭声就留下来了。

    “毛哥,要不要几个姑娘啥的作陪?我让人去秦淮河的画舫上找几位?”朱缺笑嘻嘻的问道。

    毛骧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少爷,我不好色。”

    朱缺嘿嘿一笑,也不勉强。

    毛骧这人就像一颗闷葫芦,三棒打不出一颗冷屁,欺负这样的老实人没意思,不过,这也说明,这货还真是一个狠人,以后成了锦衣卫首任都指挥使……

    等等,不对啊。

    朱缺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如果说,三四年以后,毛骧成为锦衣卫第一任都指挥使大人,那咱爹那个大渣男呢?’

    ‘不会是出事了吧?’

    对于锦衣卫的一些情况,《明史》、《国榷》、《明实录》、以及后世文人撰写的诸多野史笔记中,有不少不详之处。

    所以,朱缺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毛哥,我爹呢?”朱缺随口问道。

    “不晓得。”毛骧答道。

    “等会儿回去后,给我爹捎句话,让我娘过来一趟,让她老人家散散心。”

    “好,属下一定回复。”

    然后,就是两个男人喝闷酒,一顿饭,喝了小半坛恒河水老白干,朱缺都有些醉意了,毛骧却面不改色,酒足饭饱之后,便直接回拱卫司衙门了。

    朱缺闲来无事,便摇摇晃晃出门,蹲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河面上寥寥无几的画舫、花船,觉得甚为遗憾。

    洪武皇帝少年时吃过苦遭过罪,所以,他十分重视农耕,提倡节俭,对文化娱乐活动甚为不喜。

    所以,如今的秦淮河,基本上出于半荒废状态,好多画舫、花船,都不敢太招摇……

    ‘怪不得那些淮西勋贵都要跑到凤阳府去修宅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花天酒地……这应天城里,没什么好玩的去处啊。’

    ‘可惜了,多好的一条河!’

    就在朱缺胡思乱想时,突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出一阵低语。

    “哥,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不行,咱们收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办事。”

    “可是哥,咱这不是在害人吗?”

    “唉,哥也是没办法,城外那么多流民要吃饭,咱得尽快想办法啊。”

    “好吧,哥,我饿……”

    ……

    朱缺的耳力极佳,即便距离七八丈远,也能将对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听着,他的脸上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么说,陆贤、朱昱那两个小侯爷终于回家了?’

    而且,还指使一大波混进应天城的流民、乞丐和破落户,要在今天的活动现场搞事?

    朱缺知道,洪武十年,河南、山东一带发生大面积灾荒,很多地方颗粒无收,数以万计的灾民吃不饱肚子,只能外出逃荒。

    其中,绝大多数人选择了南下。

    毕竟,江南富庶之地,再加上应天府乃天子脚下,老百姓想着到了南京,总能想办法混一碗吊命饭。

    不料,朝廷一些官吏担心流民涌入京城,会造成混乱,便干脆在几条进城的道路上派兵把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即便是在洪武十年,大明国力在朱元璋的励精图治下已然恢复不少,这种情况却还是不可避免,让朱缺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站起身来,慢吞吞的走进那片灌木丛。

    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正在低声商量着如何捣乱,突然抬头,就看见三四步外一名少年笑嘻嘻的瞅着他们。

    “你们想挣大钱吗?”

第五十七章 大明彩票,终于上线……

    接近中午时分,朱缺的抢钱大业……咳咳、醉仙楼的赛诗会、猜灯谜活动开始了。

    本来,这种活动在晚上效果最好。

    可惜,皇爷朱重八为了快速增加人口,臭不要脸的实行宵禁政策,让大明朝的百姓每天晚上早早的钻进被窝去玩耍、造人。

    于是,如此盛大的活动,就只能搁在白日进行……

    ……

    咚、咚咚!

    几声二踢脚的巨响过后,数十个锣鼓队同时开工,近百面驴皮大鼓,被一群赤膊的精壮汉子擂得震天响。

    现场气氛,从一开始就进入高吵。

    与此同时,沿着秦淮河岸边,一条长达数十丈的‘履带式’流水席,在几名庄丁的操控下,开始缓缓移动,上面满满当当摆放着鸡蛋、羊奶、烙饼、大米粥等吃食,所有人等可随便吃喝。

    朱缺的想法很简单。

    肚子都填不饱,谁还给你往外掏银子?

    当然,只准现场吃喝,不准往外夹带,否则,打出你的屎来。

    这时候,拱卫司的那帮大明老兵,自然就派上了用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些吃吃喝喝的游人。

    在此威慑下,果然没有一个人敢往外带。

    甚至,每一个人吃饱喝足后,还主动将自己的碗筷清洗干净。

    对此,朱缺很满意。

    人嘛,都是社会动物,就得有规矩、有秩序。

    “赛诗会在东面高台!”

    “猜灯谜的在西面秦淮河边!”

    “洪武券抽奖活动在中间广场!”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混乱,数百名庄丁分守在几个通道入口,维持秩序的同时,也是现场导游,将源源不断涌来的游人,分别‘导向’不同的活动区域。

    于是,人群很快就分成三大拨。

    赛诗会的高台周围,捱捱挤挤的,全都是白面书生,儒衫飘飘,风度翩翩,一个个看上去都挺有信心。

    猜灯谜现场,不仅有读书人,还有不少女眷在丫鬟院公的陪同下,走走看看,或凝眉细思,或笑而不语,或偷偷瞄一眼不远处的某位白面小哥哥……

    这些,都不是重点。

    朱缺的关注点,从一开始就放在‘洪武券’的抽奖活动上,这才是他此番的最终目的——

    大明彩票,诞生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大明律洪武年间,对于黄、赌毒的打击十分严厉,一个弄不好,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瞧一瞧看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要九千九百八十八,也不要一千九百八十八,只需三十文,即可购买洪武券一张,不仅可免费兑换一斤精盐,更有可能获得十万贯巨额大奖!”

    “十万贯,对,大家没听错!”

    “三十文钱,不但可以兑换一斤精盐,刮开背面号码进行兑奖活动,现场赢取十万贯巨额大奖!”

    ……

    随着十几名庄丁的大声‘吆喝’,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之声。

    当然,更多的,还是庄丁假扮的‘水军’。

    其中,天然高人一颗头颅的张彪,终于有了大用场:“你们这些家伙,快让开,俺要第一个购买洪武券,俺娘说了,第一次有运气加成!”

    张彪钻在人群中,拼命往前挤,终于招来一片骂声:“你还讲不讲理了?”

    “就是,有力气就了不起?”

    “……”

    “快快快,我要!”

    “我还要!”

    轰的一下,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一个算一个,竟然不要命的向购买洪武券的高台涌了过去。

    要不是朱缺提前有所防备,在高台周围设计、布置了几大圈钢棒‘回字形弯道’,让那些客人不得不排成十条长队,一个一个的通行……

    估计直接就会出现严重的踩踏事件。

    于是,洪武券的抢购风暴,终于开始了!

    “我要一贯钱的,十一张洪武券,零头不用找了!”

    “我要十贯钱的,零头不用找了!”

    “我只有三十文,先卖一张……”

    ……

    很快的,第一批十大箱‘洪武券’被一抢而空,立马便有二十名庄丁又抬过来十大箱。

    与此同时,那些抢购到洪武券的人,开始手抖心跳的‘刮奖’。

    “彼其娘,谢谢惠顾是什么意思?”

    “离离原上草,我的也是谢谢惠顾!”

    “大爷的,这洪武券就是骗人的啊?怎么都是谢谢惠顾?”

    “行了吧,一张券兑换一斤精盐,就当是三十文钱买一斤洪武盐,你还想干嘛?”

    “对对对,反正左右不吃亏,豁出去了,老子再去买几张!”

    “天呐,我中奖了!我中奖了!”

    “几等奖?”

    “三等奖,哈哈哈,三等奖十贯钱,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

    人声鼎沸,有人骂,有人笑,有人欣喜若狂,奔向不远处的‘兑奖处’。

    醉仙楼上,某套房里。

    朱缺趴在一张按摩床上,一边被小侍女踩着背,一边用远视镜悄咪咪的观察着洪武券抢购现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张彪,你特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啊。”

    “这一届粉丝实力不错啊,得上两个穿云箭了。”

    面若桃花、香汗淋漓的红泥喘着气停下‘脚步’,好奇的问道:“少爷,什么是穿云箭?”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朱缺懒洋洋的笑道,“给张彪发个信号,让他上穿云箭。”

    黑妞‘哎’了一声,便快步出门去了。

    于是,一炷香后。

    人高马大的张彪,盘坐在地上跟别人也差不多一般高,在他面前的地上,散落着一大堆被刮开的‘洪武券’。

    “这位大哥,你帮俺看看,这张券是啥意思啊?这个字俺不认识……”

    突然,他伸手拉住一名中年汉子,瓮声瓮气的问道。

    “这个字……哎呀小哥,你中奖了啊!”那中年汉子只看得一眼,就两眼发红,嘶声说道:“是二等奖啊!”

    “二等奖?多少钱?”张彪傻呵呵的问道。

    “小哥,二等奖是一千贯啊!”那中年汉子举着那张‘二等奖’的洪武券,激动的又跳又叫:“大家快来看看,这位小哥中了二等奖!”

    “天呐,二等奖!”

    “二等奖可不就是足足一千贯?”

    “……”

    轰——

    周围纷纷围拢过来一大群人,都想要看一眼‘二等奖’的洪武券,甚至,有人还动了一点小心思。

    不过,看一眼张彪的样子……

    算了,打不过。

    “哈哈哈,俺中奖了,俺中奖了!”张彪仰面向天,一阵狂笑后,便乐呵呵的跑去兑奖了。

    一千贯。

    等于一千两银子,就算彻底躺平,只要不沾黄赌毒等陋习,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足以衣食无忧大半辈子!

    一张小小的洪武券,彻底改变小人物的命运。

    这简直太上头了……

    尤其当大家看到,人高马大的张彪,竟然将那一千贯钱的奖金兑换出来后,竟十分骚包的挂满了脖子、胳膊、腰间。

    因为实在太多,他还将剩下的钱串子,全部用一根绳子穿起来,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搭在肩头,在人群中得意洋洋地走来走去。

    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不行不行,这种憨货都能刮出一个二等奖,凭啥咱就不能中奖?

    于是,又一轮抢购风暴开始了……

    ……

    就在张彪身上挂满钱串子,在人群中十分骚包的走来走去炫耀时,醉仙楼的牡丹厅里,十几位小公爷、小侯爷,终于坐不住了。

    吗的,朱缺弄出来的这新玩意,太刺激了。

    区区几贯钱的奖金,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无所谓,就算是将几大锭银子丢到路边,这些货都不一定会弯腰去捡。

    可是,换一个方式。

    比如,这种三十文小钱,就有可能会刮出一千贯、一万贯、甚至十万贯……这种诱惑,简直令人太过上头。

    对于朱缺少爷的人品,大家还是十分信服的。

    朱缺宣布,里面有十万贯的巨额大奖,那就肯定有!

    “大爷的,我看的都手痒痒了,咋弄?”终于,魏国公府上的徐增寿按捺不住了。

    他使劲搓着两只手:“不行不行,我吼不住,这也太上头了,我得买上几张过过瘾……”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下楼,直奔‘洪武券’销售现场而去。

    其他小侯爷们忽的站起身:“不行了不行了,咱也吼不住了。”

    “快快快,咱们也去!”

    一大帮纨绔恶少,纷纷出门,大呼小叫的向楼下奔去……

第五十八章 运气爆表徐增寿……

    在捱捱挤挤的人群中,排了小半个时辰后,徐增寿、郑祥、赵良成等纨绔恶少方才挤到‘洪武券’销售点。

    “给咱先来两箱子!”

    到底是国公府上的,简直豪横的不行,徐增寿直接从怀中拿出一把大明宝钞扔过去:“零头不用找了。”

    两名庄丁却不理睬,面无表情的捡起那些宝钞,很认真的数了起来。

    并且,在算盘上一阵拨打。

    “这位客官,你的宝钞总额为九千六百贯,只能买三万两千张洪武券。”一名庄丁客客气气的说道。

    “那就买三万两千张!”徐增寿使劲搓着手,嘿嘿笑道。

    两名庄丁腾出一口大箱子,将一叠叠捆绑齐整的‘洪武券’码放整齐,并仔细的再清点一遍,方才笑道:“这位客官,您的洪武券,请收好咯。”

    足足大半箱子。

    徐增寿试着掂量了一下,好吧,好像有点重,他扛着有点吃力。

    “我说兄弟,能不能帮我抬到醉仙楼的牡丹厅,我是你们家少爷的朋友……”徐增寿笑问一句。

    “好,理当如此。”

    两名庄丁飞奔过来,抬起那大半箱洪武券,直奔醉仙楼的牡丹厅。

    徐增寿这才反应过来:‘下次来,可以带几名家奴啊……’

    ……

    不一会儿,其他纨绔恶少陆续回来了。

    差不多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就连平常手头最紧巴的河南侯府的二公子陆亮,都一改常态的买了三百三十张。

    “赶紧的,刮奖了刮奖了!”

    徐增寿哈哈大笑,蹲在一张檀木大椅上,兴奋的满面通红,使劲搓着两只手,活脱脱就一等待开宝的小赌棍。

    另外那几人也差不多。

    “啧啧,三万两千张洪武券,太过瘾了,”徐增寿说着话,刺啦一下,先拆开一叠,便开始刮了起来。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

    “大爷的,都刮了这么多,怎么全是谢谢惠顾啊?”徐增寿口中骂骂咧咧的,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丝毫都不曾减退一丁点。

    反而,是越刮越上头。

    “嘶,终于出了一个三等奖,哈哈,老子还以为里面全是谢谢惠顾呢!”

    徐增寿将那张三等奖‘洪武券’贴在嘴上,‘mua~’的亲了一口,使劲搓一下脸:“你们都刮出大奖了没?咱可说好,谁整出二等奖以上,就请大家去喝花酒!”

    其他小侯爷、小伯爷忙着刮奖,只是在口头随便应付一句:“那是自然……”

    徐增寿将那张‘三等奖’奖券塞入怀中,卷起袖子,再次进入‘刮奖模式’。

    呲呲呲。

    呲呲呲!

    整个牡丹厅包间里,只有甚为粗重的喘气声,和一帮纨绔恶少们‘呲呲呲’的刮奖声,就连朱缺什么时候摸进来的,他们都不曾察觉。

    朱缺早就看到这帮货的抢购行为,对此甚为满意。

    这才有点纨绔的样子嘛。

    整天吃吃喝喝、拉拉扯扯,欺负一些老百姓有个屁的意思,哪有刮刮乐舒坦……

    “徐增寿,你怎么刮这么慢啊?”

    朱缺凑到徐增寿的‘刮奖现场’,口中啧啧不已:“哎呀,你应该用一根牙签来刮,这样,就伤不到指甲了。”

    徐增寿抬头瞪一眼朱缺,凶巴巴的骂道:“朱缺,你小子老实交代,这里面是不是没有一等奖、特等奖?”

    啪的一声。

    朱缺在徐增寿的大头上顺手就是一巴掌:“吗的,你欠抽是吧?才刮了这么几张就想要一万贯、十万贯大奖?美死你!”

    徐增寿也不生气,埋头刮奖。

    “要不要先给哥儿几个弄一桌酒菜,一边吃喝一边刮奖?”朱缺随口问道。

    “必须要,今天不刮出一个大奖,老子三天不吃饭!”徐增寿恨声说道。

    “好好好,有志气。”朱缺拍拍这憨货的肩膀,又跟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诸位慢慢刮,本少爷还要出去忙。”

    “赶紧滚蛋,别影响咱刮奖!”有人气哼哼的骂道。

    刮奖这么上头的事,怎么能被人打扰……

    ……

    朱缺在外面转悠一大圈,抬头看看天色还早,便干脆再次来到秦淮河边,蹲在一块石头上发呆。

    这种虚浮的场面,他已经有些不适应了。

    此时此刻,他就想一个人静静。

    听听风吹过秦淮河,看看对岸的小树林里,两个狗男女在尽情玩耍,浑然不顾及对面这么多人,呸,臭不要脸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红泥一路寻来,挤在朱缺的身边坐下,“少爷,要不要再来几发穿云箭?”

    “嗯?”朱缺侧头看一眼红泥。

    “是这样的,咱们的洪武券里头,二等奖、一等奖、特等奖太少,这会儿的场面都开始冷清了。”红泥有些担忧的说道。

    只有她和朱缺两三个人知道,那些在外面被疯狂抢购的‘洪武券’里,几乎没有一张二等奖以上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

    而是,在几百箱子里,就放了一二张而已。

    “先等等,如果太过频繁也不行,”朱缺摇头笑道,“刮奖这玩意儿,就像谈恋爱,求之不得、梦寐思服、辗转反侧,才最迷人。”

    红泥似懂非懂的点头:“嗯,我知道了少爷,就是欲拒还迎。”

    朱缺:“……”

    大明朝的少女,都这么早熟了?

    “再过半个时辰,看看抢购的热情差不多要熄灭了,就给加一把火。”朱缺懒洋洋的说道。

    “好。”红泥点头。

    “记住,别再让张彪那憨货出场,要不然人一看就知道是咱们请了托儿。”朱缺叮嘱道。

    “晓得了。”

    红泥一溜烟跑了。

    朱缺老神在在的瞅着秦淮河,心中突然有些寂寥:‘回头得想办法弄几艘画舫,这么好的一条河,就这么白白流淌着,简直暴殄天物啊……’

    ……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我谢谢你十八代祖宗的惠顾!”

    在一片咒骂声中,洪武券抢购现场,渐渐出现一丝疲软,人们的消费热情终于开始减退。

    大家虽然明知道自己并不吃亏,那些刮过奖的‘洪武券’,依然的大明朝最为坚挺的‘硬货币’之一,一张即可换取一斤精盐。

    可是,人性便是如此。

    说好的二等奖、一等奖呢?还有那传说中的‘特等奖’呢?你们醉仙楼轰轰烈烈的搞活动,感情就是为了戏耍大家吧?

    于是,朱缺的第二个‘穿云箭’出现了。

    不,这一次,直接就是“超级穿云箭”——

    根据朱缺少爷的计划,这一次,应该在不到十个呼吸,连续刮出三个大奖!

    当然,目前都还是二等奖,一千贯……

    “哎呀,我觉得手脚有点发凉,会不会下一张就能刮出个一等奖?”一名平平无奇的汉子,在人群中大声呼喊。

    然后,那汉子颤抖着双手,开始刮……刮……刮……

    ……

    轰的一声喝彩声,却在不远处的醉仙楼‘牡丹厅’里爆发出来。

    “哇,一等奖,一等奖被我刮出来啦!”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菜狗,简直就是废物啊!”

    “跟咱比运气,气死你们这群菜鸡!”

    徐增寿手里捏着一张刮开的‘洪武券’,仰面狂笑,指着鼻子将那帮小侯爷、小伯爷讽刺挖苦好一阵子,这才急吼吼的大喊一声:

    “走,咱们兑奖去!”

    “哈哈哈,一万贯,咱中了一万贯大奖!”

    十几名纨绔恶少,一个个目瞪口呆,过来好几个呼吸后,方才反应过来:“离离原上草,还真的有一等奖啊?”

    于是,十几名小侯爷、小伯爷,犹如一群脱缰的野驴,大呼小叫的奔跑下楼,向兑奖的那个高台子狂奔而去。

第五十九章 赶紧的,咱要赶着去装逼!

    有人刮出了‘一等奖’?

    足足一万贯!

    不等朱缺提前安排的‘穿云箭’发飙,徐增寿刮出一等奖的消息,瞬间便点燃了抢购现场的空气。

    人们议论纷纷,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连徐增寿本人,也是欣喜欲狂,手里举着一等奖的‘洪武券’,十分嚣张的跃上一个高台子:“哈哈哈,想跟老子比运气,你们都去吃屎吧!”

    “不是说你辣鸡,是说你们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辣鸡!”

    “你们这些、连一等奖都刮不出来的辣鸡!”

    然后,便被一阵烂菜叶子、破鞋、石块等打了下来,抱头鼠窜,看上就十分的狼狈、凄惨。

    “吗的,不就刮出个一等奖么?得意个屁!”

    “就是就是,这货一看就不是好人!”

    “滚滚滚,滚下去,看见有人刮出一等奖,比我特么的丢了一万贯还难受啊……”

    ……

    这货太过嚣张,也太会拉仇恨了。

    徐增寿心里头舒坦,对头脸上的烂菜叶、臭鞋子根本无所谓,面不改色的冲到兑奖的地方:“快快快,赶紧兑奖,我要赶着去装逼!”

    他跟朱缺相处时间尚短,对那家伙的一些‘金言名句’了解不多,就学了一个‘装逼’。

    此刻,他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新名词。

    言简意赅,形象生动。

    啧,装逼!

    太鸡儿舒坦了!

    “赶紧的,老子要装逼,提前给你们说好,可不准拉我!”

    “哈哈哈!”

    “不要大明宝钞,咱只要钱串子,赶紧给小爷我兑换!”

    之前,张彪身上挂满钱串子的骚包模样,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此刻他自己中了大奖,不好好装一波,简直对不起老爹‘魏国公徐达’啊……

    于是,将近一炷香工夫,七八名庄丁忙乎了好一阵子,方才将一万贯钱串子准备妥当:“这位客官,你的一万贯,请清点一遍。”

    徐增寿愣住了。

    大爷的,一万贯钱,竟然会这么多啊?

    对他这种纨绔子来说,对大明宝钞、银子、铜钱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没概念,很多时候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

    想不到,一万贯钱串子,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么多,如果都挂在身上……想想简直就酸爽的不要不要的,简直太令人上头了。

    “你们几个,还不过来帮咱装逼!”

    徐增寿指着郑祥、赵良成等小侯爷的鼻子骂几句,得意洋洋的狂笑道:“来来来,哥儿几个都过来,每个人身上都挂满钱串子,咱们在人群里溜达溜达!”

    一众小侯爷、小伯爷,此刻却哭丧着脸,心中哀怨的骂道:‘看着你中奖,咱这心里,咋就如此难过呢……’

    十几个纨绔恶少,身上挂满钱串子,就在场中走来走去的显摆,引来一片片咒骂声。

    不过,无所谓。

    应天城里,想骂他们这帮混账玩意儿的人多了去,骂几句又不会掉肉。

    相反的,徐增寿还觉得挺舒坦,一边骚包的走动,抖得浑身的钱串子‘稀里哗啦’乱响,一边还拱手抱拳,哈哈大笑:

    “承蒙各位祖上缺德,这么大半天时间,竟硬生生没刮出一等奖,嘿嘿,咱奉劝诸位一句,你们这些人啊,都赶紧回家刨开祖坟,换个风水好些的地方再埋一遍吧……”

    这货的嚣张行径,终于又一次引来一片烂菜叶、臭鞋子、石块。

    伴随而来的,还有潮水般的咒骂之声:“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不就中了个一等奖?老子回头就给你刮几张特等奖!”

    “赶紧滚蛋,别影响咱刮奖的心情。”

    “老天爷,你就开开眼,降下一道天罚之雷,劈死这个装逼犯吧!”

    徐增寿得意极了。

    他们一帮人,身上挂满钱串子,在人群中、高台上、秦淮河边,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消停下来。

    因为,大家都去抢购‘洪武券’了……

    “唉,寂寞,竟然如此令人煎熬!”

    徐增寿十分骚包的哀叹一句,再一次引用了朱缺少爷的话,让跟在他屁股后头的那帮小侯爷、小伯爷,心情沉重无比。

    “不行,我还要刮奖!”

    徐增寿突然想起,除了他们这些人身上挂的,还有一大堆钱串子还堆在原地:“走走走,全部兑换成洪武券,咱要继续刮刮刮!”

    于是,半个时辰后。

    众纨绔恶少重新回到醉仙楼的牡丹厅。

    十几名庄丁,将好几箱子洪武券给徐增寿搬了过来,将原本十分宽敞明亮的酒楼包间,塞了个满满当当。

    “你们这些人,赶紧再换个地方,牡丹厅咱包场了!”

    他老爹是魏国公徐达,说出来的话,在有些时候比圣旨还管用,自然是一句话便将其他人都给撵走了。

    “嘿嘿嘿,刮奖了刮奖了……”

    “赶紧的,一等奖一等奖!”

    “大爷的,又一个三等奖!”

    “朱缺少爷,我二姐还没嫁人,给咱来一张特等奖,咱给你俩当媒人?”

    “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

    整整一个下午,牡丹厅包间的大门紧闭,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声声十分奇怪的笑声,让路过的客人头皮发麻,忍不住加紧脚步,迅速离开……

    ……

    “少爷,截止目前,收入三十二万贯,抛去成本,差不多就是二十四万贯。”醉仙楼的某套房里,红泥进来汇报战果。

    “才二十四万贯?”朱缺使劲揉着眉心。

    二十四万贯,听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二十几万两银子,距离他的千万计划差距不小。

    他之所以将所有的账务,都用银子衡量,无非是他心里清楚,再过不了几年,所谓的‘大明宝钞’将会渐渐失控,严重贬值……

    无论任何时候,黄金白银可都是硬通货。

    “少爷,要不要上几个穿云箭?”红泥问道。

    “不用,徐增寿那货竟然刮出个一等奖,简直吃了狗屎了。”朱缺沉吟几声,吩咐一句:“给沈杀传信,让他们将后续的精盐,秘密运到凤阳、安庆、池州等地。

    应天城的只需保证每日正常供应就行了。”

    “对了,应天城里的抽奖活动,再持续三天就收摊,”朱缺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能一次薅的太厉害,等养肥了再弄。”

    红泥快步离去。

    朱缺再次进入贤者时刻,彻底躺平在马扎子上,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谋划着,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意:“陆贤、朱昱那俩二货,怎么还不动手啊?”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朱缺摁了一下扶手旁边的开关,懒洋洋的问道:“喂,哪位?”

    “你老子!”

    传音筒里,传出老爹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友好?

    朱缺没好气的骂道:“爹,我娘怎么没来?”

    朱元璋站在一楼大厅的‘喇叭口’前,怒气冲冲的吼道:“你在哪里?还不给老子滚下来!”

    “你这么瞎搞一气,就不怕被朝廷问罪,将你的狗头砍掉?”

    朱缺一愣:“爹,出啥事了?”

    朱元璋吼道:“出大事了!”

第六十章 儿子志不在此啊

    十几个呼吸后,朱元璋、毛骧二人快步上楼,在一个普通套房见到朱缺。

    “爹,出什么大事了?”朱缺懒洋洋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闹的这事!”朱元璋一屁股坐下来,怒气未消的骂道:“刚开始咱以为你是为了卖盐,就没怎么管你这边的事情。

    谁知道,你小子竟公然聚众赌博!

    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七八位侯爷、伯爷,跑进宫里告状去了?你教唆那帮兔崽子刮奖,有人开始上头,竟然跑回家去偷钱!”

    朱缺一听,哈哈大笑,道:“爹,就这点屁事就去告御状啊?”

    朱元璋叹一口气,骂道:“谁说不是呢,那帮子蠢货,怎么不说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教育好,却跳出来说你引诱、教唆那帮小兔崽子聚众赌博……”

    “没事的爹,不过都是些毛毛雨,”朱缺嘿嘿笑道,“惹急了,儿子去找那帮老不羞的讨账去。”

    “讨账?”

    朱元璋一愣,心里头怎么感觉有点不妙:“臭小子,你别再瞎搞,得罪一个吉安侯陆仲亨不打紧,最多也就扯扯皮而已,你招惹太多的人,恐怕咱罩不住啊。”

    他还真是有些头疼。

    那帮子淮西勋贵,哪一个不是跟随他这位洪武大帝征战沙场多年老弟兄?如果让朱缺得罪太重,脸上都不太好看。

    不料,朱缺却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爹,你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朱元璋暗骂:‘你有个屁数……’

    “对了儿子,今天骗多少钱了?”朱元璋突然问道,同时,还使劲搓着两只大手。

    朱缺:“……”

    好吧,老头儿这是惦记咱的银子呢,看你浓眉大眼的,果然是个大渣男!

    “爹,其实也没挣多少钱,”朱缺叹息着说道,“除去精盐提纯、运输、人力、宣传广告费等支出,今天才赚了不到三万贯。

    再减去给朝廷的两万贯税金,剩下的还不足一万贯……”

    朱缺的表情十分的颓丧、低沉,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朱元璋、毛骧二人,却早就听得目瞪口呆。

    短短几个时辰,就赚了三万贯?

    而且,这还不算重点。

    重点是朱缺随口说要给朝廷两万贯的税金,这让二人一阵目瞪口呆,直愣愣的望着朱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是朱元璋、毛骧没见过什么钱。

    相反的,人家既然能当上皇帝,什么金山银海没见过?

    他们是没见过朱缺这样的‘傻缺’!

    赚了不足三万贯钱,光给朝廷的税金就是两万贯,这比起朝廷规定的‘令商人贩弩,每二十分而取其一,以资军晌’的二十税一,高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这还是盐价降低四分之一左右时的税赋收入。

    那么,在朱缺的精盐提纯法之前,那些徽商、浙商、八大晋商们,该是有多么豪富?

    “儿子,你说给朝廷上缴三分之二的税金?”朱元璋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肯定啊,盐税占到大明朝廷所有赋税的一小半,咱们不交税,朝廷拿什么去赈灾、去打仗、去兴修水利搞民生工程?”

    朱缺有些郁闷的说道:“爹,你现在都算是大明高干了,思想觉悟咋这么低?”

    “这人呐,别整天钻在钱眼里出不来,财富达到一定程度时,不过是一大堆数字而已,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朱元璋:“……”

    咱拐骗来的这个便宜儿子,思想境界这么高?这简直太令人意外了。

    “儿子,你算过没有,将盐价打压下来,再按照你说的三分之二的税率,这一年下来,朝廷的收入是增加了呢,还是减少了?”

    朱元璋思索几个呼吸后,问出了心里话。

    说实在的,让朱缺搞精盐提纯,他这个当皇帝的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儿。

    “爹,这笔账,要细算起来就十分复杂,而且,说了你也不懂,”朱缺难得一见的认真起来,皱眉说道:“盐巴每年可以给朝廷提供多少税收,当然也可以大致推算出来。

    比如,咱大明现在有人口六千一百万人,每人每年食盐四斤左右,加上平日清洗伤口、自然消耗、浪费等因素,差不多至少五斤左右。

    一斤精盐,即可给朝廷上缴二十文的税,全年下来,也就是说,每丁可赋税一百文。

    六千一百万乘以一百文,再除以一千,就可以折算出具体的银两……嗯,大约是五六百万两吧,也不是很多。”

    “对了,咱大明眼下实行的是实物税赋政策,也就是说,具体的税赋数字,是按照粮食为单位计算的,通常以石为单位。

    一石粮,差不多是一百零七斤左右,价值差不多在二分七钱银到半两银之间,如此折算下来,每年的农税差不多也就七百多万两……”

    朱元璋听着朱缺一顿疯狂珠心算,心中也在默默计算着……

    毛骧也是。

    两个人精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全面推广洪武券销售精盐,朝廷的税赋表面看上去似乎增加不多,约莫也就一百万贯左右。

    问题是,这可是将全国的盐价彻底打压下来的结果!

    也就是说,如此一来,不仅让朝廷的国库每年增加一百万贯的收入,而且,还大大减轻了百姓人家的负担?

    藏富于民,善莫大焉!

    “儿子,你想不想当官?咱给你弄个户部侍郎……”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

    “爹,儿子都不知咋说你了,”朱缺揉着眉心,一脸的苦恼,“莫要说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就是给咱一个户部尚书、中书省左丞相都不干。

    你以为大明朝的官那么好当?

    而且,儿子志不在此啊!”

    朱元璋板着脸问道:“那你的志向是什么?年纪轻轻不学好,难道还想造反当皇帝不成?”

    朱缺呸了一声,笑骂道:“爹,就说你这老头儿没脑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朱元璋嘿嘿笑道:“咱这不是跟儿子说话,难免就口无遮拦了。”

    朱缺摆摆手,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说道:“爹,毛哥,你们没啥事就回去吧,我这两日没休息好,每天才睡六七个时辰,这会儿得去补一觉……”

    朱元璋、毛骧:“……”

    听听,每天才睡六七个时辰?这还是人话吗!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朱元璋沉吟几声,憨厚的笑道:“陛下有旨,着令拱卫司总旗朱缺、小旗毛骧,暂时代管都转运司、盐课提举司,全权负责全国盐务整顿及精盐提纯法之推行……”

    忽的一声。

    朱缺猛的跳起来,破口大骂:“爹,这种圣旨你也接啊?你脑子进水了是不?”

    朱元璋一愣:“这是升官发财的好事,咋就脑子进水了?”

    朱缺一下子躺平在马扎子上,唉声叹气的骂道:“你呀你,爹,让儿子咋说你好呢!”

    “等到胡惟庸倒灶,李善长倒灶,蓝玉被洪武皇帝砍掉脑袋,淮西勋贵被彻底铲除……呸呸呸,看看我这脑子都给气糊涂了,你是皇帝亲信,咱咋能这么胡说八道、口无遮拦……”

    “总而言之,爹,这个官,咱绝对不能当!”

    朱元璋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朱缺,你好大的胆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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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咱爹朱重八介绍:
本人朱缺,五行缺德的缺,穿越到大明朝,唯一的愿望是混吃等死当一个纨绔子弟,也没做几件大事,不过就是种种田,开开荒,搞搞钱,救了几万难民而已,不值一提。
直到有一天,咱爹捎回来二十两银子和一封家书,咱的好日子也终于到头了——好不容易等回来一个爹,却还是个冒牌货,他竟然说自己是朱重八……大明:咱爹朱重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咱爹朱重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咱爹朱重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