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虚伪
周秉义和郝冬梅是78年1月份回的吉春，谁也没通知。
下了火车后，两人准备先回去见郝冬梅的父母，然后再去看望李素华。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两人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了王刚。
“大哥，嫂子。”王刚推着自行车，走到周秉义身边。
“秉昆，你怎么来了？”周秉义看见周秉*昆，微微有些不自然，少了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
“爸发电报回来，告诉我你回来的车次。”王刚说道。
周秉义和郝冬梅彼此看了一眼，郝冬梅说道:“秉昆，我们本来不想麻烦你来接的。”
王刚笑了笑道:“是不是大嫂父母派车来了呀！”
一辆黑色小汽车慢慢驶来，停靠在路边，车挂的是公牌。
郝冬梅有些尴尬。
周秉义说道:“秉昆，你先回家，一会我和你大嫂过去看咱妈。”
王刚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周秉义道:“我搬家了，这是新地址，我这次过来，就是怕你们跑错回光字片。”
“你又买房了？”周秉义接过纸条。
“买了个大点的房子，让一家人都住一起。”王刚骑上自行车，然后说道:“你晚饭回家吃，还是在大嫂那边吃。”
周秉义下意识的说道:“回家吃。”
王刚点点头，然后骑车就走。
周秉义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感觉这次见面，兄弟之间明显生分了，多了一道说不清的隔阂。
“秉义，我爸派的车到了，我们先回家吧！”郝冬梅拉了拉丈夫的胳膊。
“啊，哦，好！”周秉义回过神，与郝冬梅一起坐上小汽车。
王刚正在骑车，一辆黑色的汽车从他旁边呼啸而过，透过车窗，他看见了周秉义和郝冬梅依偎在一起，说说笑笑。
摇摇头，王刚用力踩着脚踏，很快就回到家。
进门后，王刚就看到李素华拄着拐站在门口，看到王刚就一个人回来，脸上立刻浮现失望。
“妈，大嫂的父母派车去火车站接他们。”王刚将车停好，说道:“大哥说晚上再回来。”
李素华失望道:“你大嫂十几年没见父母，是要先去打个招呼。”
王刚搀扶着李素华，走进屋里，说道:“妈，跟我们去首都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和娟儿去上学，我去干嘛？”李素华说道:“我还是留在吉春吧！”
王刚说道:“妈，你一个人在吉春，我哪放心。”
李素华笑道:“咋是一个人，你忘了，你大嫂考上的是吉春的学校。”
王刚努努嘴，说道:“大嫂回吉春，肯定是和她自己父母住，您总不能住到大嫂娘家去吧！”
李素华不在意道:“冬梅嫁到咱周家，自然是到我们这住，咋能住回娘家，让人笑话。”
王刚看李素华还天真的以为郝冬梅能和她一起住，都有点不忍打击她。
“妈，你有个心里准备吧！这次大哥回来，肯定要和你说去大嫂家住的事。”
李素华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不悦的说道:“秉昆，你别胡说八道，你大哥可不是上门女婿。”
王刚叹道:“妈，那你说，大嫂要是和你住，你们住哪去？回光字片吗？
就算大嫂肯，她父母会愿意女儿去光字片吃苦吗？”
李素华呆住了，她真没想过这一点，她的思想里，郝冬梅嫁给周秉义，就是周家的媳妇，出嫁从夫，回光字片住怎么了，又不是没住过。
“妈，你看开点吧！以前冬梅姐的父母落难，我们两家才能成亲家。”王刚劝慰道:
“现在郝高官恢复原职，冬梅姐就不一样了，这门亲家能不能做下去，还不好说。”
李素华现在是彻底回过味来了。
“你是说冬梅父母会悔婚？”李素华问道。
王刚摇摇头，说道:“悔婚可能不至于，不过不满意女儿的婚姻是绝对的，要不然他们都回吉春多久了，为何一次都不想和亲家见一面。”
李素华惊讶的张张嘴，很想反驳儿子，可实在找不到理由。
“你让我好好想想吧！”李素华沉着脸，自己回房间思考王刚的话。
李素华走后，郑娟走过来说道:“你这样打击妈，不好吧？”
王刚摇头道:“妈其实心里有数，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郝高官回吉春后，妈不是让我把家里打扫干净吗？就是想着亲家见面的事。”
郑娟叹气道:“我是担心妈的血压。”
“没事，你看妈有犯高血压的迹象吗？”王刚说道:“其实我这几天已经给妈打过底，她想通就不会有事。”
郑娟点点头，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现在由王刚点出来，到时候周秉义提住老婆家的时候，对李素华的打击才小。
“你也把东西收拾收拾，没几天就要去首都报道。”王刚对郑娟说道。
“我们真要搬到首都吗？”郑娟有些迟疑道。
“大学四年，不搬首都不行，我已经写信给周蓉，让她帮忙找房子。”王刚说道:“我们暂时先租房子住，等有机会买他一套四合院。”
郑娟白了王刚一眼，说道:“我看你就是买房上瘾，有钱烧的慌。”
王刚笑道:“你相信我，四合院以后一定能升值，我们买一套不会亏。”
郑娟没好气道:“随便你吧！反正钱是你赚的，想怎么用我都拦不住。
对了，文报那边又来信了，说是会派人去首都，跟你商量射凋第三部的稿费，还有第一部出版的事。”
半年前，射凋连载结束，文报以千字八十的稿费，跟王刚买了第二部神凋的连载权。
如今王刚手上有将近十万块，所以郑娟才没反对他买房子。
等射凋出版后，王刚还能得一份版权费，可能比稿费还要高很多。
反正大学四年，他们家就算坐吃山空，也不用担心钱的事。
周秉义和郝冬梅是晚上七点才到的王刚家，他们是坐小汽车来的。
李素华看到大儿子和儿媳妇，开心之余，也多了丝道不明的担忧。
本来一家人都在等周秉义吃饭，结果周秉义说他在郝冬梅父母家吃过了，李素华当时就沉了脸。
“大哥，你不是说回来吃饭吗？妈一直都等着你没吃。”王刚也有些不高兴道。
周秉义握着李素华的手，歉疚道:“妈，对不起，冬梅父母难得见到我们，非要留我们吃晚饭。”
王刚皱眉道:“大哥，你应该派人过来捎个信。”
周秉义尴尬道:“可能是重逢太高兴，我忘了，还有你家也没个电话，不方便通知。”
王刚察觉到，周秉义已经开始偏向郝冬梅的父母。
“行了，既然你们吃过，那就我们自己吃吧！”李素华拐杖跺地，一言而决。
周秉义也察觉到母亲生气，还想道歉，郝冬梅先开了口。
“妈，对不起，是我太久没见到父母，有些得意忘形，非拉着秉义，所以才晚回来。”
李素华看郝冬梅这样说，还能说什么，难道真计较吗？
“你们吃过饭，就陪我们喝点汤，娟儿一大早就杀了只老母鸡，炖了好久。”
郝冬梅点头道:“好的，我们盛点汤喝。”
郑娟跑到厨房，为周秉义和郝冬梅一人盛了碗鸡汤。
一家人坐下来，很沉默的吃了顿饭。
饭后，李素华对周秉义问道:“你今天晚上住在这里，家里房间多，够住。”
周秉义又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们答应冬梅的父母，今晚回去睡，司机一直在外面等着我们。”
李素华脸阴的厉害，却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走吧！”
之前王刚给李素华打过底，她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对大儿子和大儿媳，彻底失去了热情，自己意兴阑珊的回自己房间。
周秉义非常愧疚，对王刚说道:“秉昆，我是真想住下来，可冬梅爸妈盛情难却呀！”
王刚冷笑道:“大哥，你想住哪是你的自由，何必那么虚伪。”
周秉义脸色一变，说道:“秉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285 落寞
“虚伪，你说我虚伪？”周秉义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刚冷冷一笑，说道:“大哥，你想攀权富贵，没人拦着你，不过以后请你不要一天到晚把孝道放在嘴里。”
周秉义大怒，说道:“秉昆，你是这么看我的？”
王刚冷道:“难道我说错了，你说你想住下来陪妈，我是一点没感觉，你一到吉春，陪你岳父岳母的时间都比亲妈多。”
郝冬梅坐不住了，对王刚说道:“秉昆，住我爸妈那是我的主意，你不要错怪你哥。”
周秉义说道:“秉昆，我是真心想住在家里，可你大嫂与父母十几年没见，难道就不应该住一夜吗？”
“应该，当然应该，可你住过去干嘛？想当上门女婿，也要人家承认你这个女婿呀！”王刚嗤笑。
周秉义似乎被说到痛处，整张脸涨的通红。
“周秉昆，你没完了，别忘了，我是你大哥。”周秉义几乎是咆孝的说道。
“大哥也不能让我妈伤心。”王刚根本不惯着周秉义，直言道:“妈在家等了你一天，连饭都不吃，就想等她的大儿子回来一起吃。”王刚叫道:
“可是你呢！一回吉春心里就只有你那个当了高官的老丈人，你是不是还想改姓郝呀！”
周秉义大怒，上前一步，提起王刚的衣领，双眼圆瞪，怒不可遏。
“秉义，你在干啥，快放了秉昆。”李素华终于坐不住，从房间里出来，喝止道。
王刚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还手，只是脸上的嘲讽之意，深深刺痛了周秉义。
“妈，你看秉昆，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周秉义不甘的放开王刚，对李素华说道。
李素华叹口气，走到王刚身边，对周秉义说道:“秉义，你们先回去吧！”
周秉义惊讶的张张嘴。
李素华用了一个“回”字，一般回家才用回字。
可见在李素华心里，也觉得周秉义是想当上门女婿！
“妈。”周秉义张张嘴，想要解释。
李素华苦着脸，对周秉义说道:“你先带冬梅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过来，别让冬梅爸妈等急了。”
周秉义在李素华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心里不由一纠。
郝冬梅拉着丈夫的手，说道:“秉义，要不然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再过来，你也不想当着妈的面，和秉昆吵架吧！”
周秉义最后还是离开了，坐上郝冬梅父母准备的小汽车。
看着汽车远去，李素华依依不舍，却没开口挽留一句。
“你这孩子，以前和你哥哥姐姐关系不是挺好吗？现在咋一见面就吵架。”李素华对站在旁边的王刚说道。
王刚沉默两秒钟，然后才说道:“我和哥哥姐姐吵架，是因为她们让妈伤心，任何人都不能让您伤心。”
李素华叹了口气，握住王刚的手道:“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他们毕竟是你哥哥姐姐，我和你爸走后，他们就是你最亲的人。”
王刚不屑道:“可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亲人。”
“以前环境不允许，我们聚少离多，我也无话可说，可现在放开了，周秉义周蓉想啥时候回吉春都行，可他们呢？
周蓉是一年四季不见人，女儿都不管，周秉义更好，回吉春亲生母亲都不顾，先去巴结高官岳父。”
李素华也知道，王刚心里有怨气，对周蓉也好，对周秉义也罢，甚至对父亲周志刚也有。
“你呀！就不能体谅一下你哥哥姐姐，大家都不容易。”李素华苦叹道。
王刚冷声道:“周秉义想巴结高官岳父，人之常情，我并不在意，但是我看不惯他一天到晚把孝顺挂嘴上，孝不是嘴上说的。”
李素华身子颤了一下，想起周秉义和周蓉的所作所为，心里只有失望。
“秉昆，看在妈的份上，以后不要再和你哥哥姐姐吵架，好吗？”李素华几乎是恳求的说道。
“妈，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没顾及你的感受。”王刚道歉道。
“唉，我不是怪你，只是不想你们弟兄闹翻，都是一个爹一个妈的亲兄弟，何必闹成这样。”
王刚答应道:“放心吧！以后只要周秉义和周蓉不来惹我，我不会再和他们吵。”
李素华放下心来，拄着拐杖回房，只是背影看上去很落寞。
…………
周秉义和郝冬梅，坐在汽车里，心里还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这个周秉昆，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周秉义不忿道。
郝冬梅叹道:“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秉昆，我确实做的不太好，一回来应该先去看望妈的。”
周秉义叹道:“这与你有何关系，你和父母离别十几年，先见他们也是应该的。”
“我毕竟已经嫁人，是周家的儿媳妇，哪有不先见公婆的道理。”郝冬梅说道:
“明天我们买些礼物，向妈和秉昆道歉吧！”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我们又没做错。”周秉义摇头道:“周秉昆他目无尊长，难道还要我去给他道歉！”
郝冬梅抱着丈夫胳膊，劝道:“你看在妈的份上，也不要再和秉昆闹下去，你是大哥，主动退一步，妈身体不好，看不得你们兄弟闹成这样。”
周秉义闻言微微低头，又想起李素华那失望的眼神。
“我原本打算回吉春后住到你们家，还特意去找了我爸商量，现在看来，我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周秉义皱着眉头道。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我和父母离别十几年，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八年来就回家一趟，你妈肯定非常想你。”郝冬梅靠在周秉义的肩头，说道:
“不行过两天我们搬回去住，你也多陪陪你爸妈，反正我爸妈在吉春，以后都不走了，有的是机会见面。”
周秉义感动道:“你娶到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郝冬梅摸着自己肚子，遗憾道:“只是可惜，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
周秉义宽慰道:“孩子的事我不是说了吗？我爸都不介意了。”
郝冬梅苦道:“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你们周家。”
周秉义说道:“周家还有秉昆的儿子周聪。”
提起周聪，周秉义胸中怒气全消，对郝冬梅说道:“你说那周聪，虎头虎脑的，到底像谁？”
郝冬梅也来了兴致，说道:“儿子像妈，周聪当然像郑娟，你看他皮肤多白。”
周秉义笑道:“对，周聪确实像郑娟多一点，以后千万不要像秉昆，你看秉昆长的多丑。”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弟弟的。”郝冬梅笑道:“况且人家秉昆长的也不算丑，就是头大了点，说起来也怪，你们周家三兄妹，长的都不太像。”
周秉义笑道:“我妈以前就说，秉昆是从垃圾堆捡来的。”
夫妻俩在车里聊的起劲，车子不知不觉开进大院，停靠在一栋洋房门前。
周秉义和郝冬梅依偎在一起，走进洋房，然后就在客厅里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抽烟。
“妈，你还没睡呀！”郝冬梅看到中年妇女，就松开周秉义的手，跑过去撒娇。
“你爸晚上加班，还没回来。”郝冬梅的母亲金月姬说道。
“我还以为您在等我们呢。”郝冬梅都着嘴说道。
金月姬笑了笑，又对周秉义说道:“你母亲身体怎么样？”
周秉义恭敬的回道:“我妈身体还行，就是有点中风后遗症，腿脚不太利索。”
金月姬折起报纸，点点头，没有下一句。
郝冬梅眼珠一转，对金月姬说道:“妈，这次过年秉义的爸也会回来，你和我爸要不要见见秉义父母。”
周秉义突然有些紧张的看着金月姬。
金月姬澹澹扫了眼周秉义说道:“你爸和我才回复工作，过年也很忙，一大堆事情没办，不一定有时间。”
周秉义闻言，脸上闪过失望之色。
郝冬梅再争取道:“就是见个面，相互认识一下，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金月姬有些不耐烦，说道:“这事我会和你爸谈谈，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郝冬梅还想再争取一下母亲，周秉义却先一步拦着她。
“那好，我和冬梅就先回房。”周秉义拉着郝冬梅离开客厅。
286 投资
第二天，王刚一早起床锻炼，刚出家门就看到了蔡晓光。
蔡晓光似乎站在门外好久，看见王刚走出来，下意识的还躲了一下。
“晓光哥，你咋来了？”王刚发现蔡晓光，疑惑道。
蔡晓光尴尬的走出来，与王刚打了个招呼。
王刚以为蔡晓光是来找周蓉的，就说道:“我姐不在，她后天才到。”
蔡晓光更尴尬了，搓着手说道:“我不是来找周蓉的，我是来找你。”
王刚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秉昆，听说你考上了北大，恭喜呀！”蔡晓光客气的说道。
王刚笑道:“晓光哥，你考的怎么样？”
蔡晓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还行，没你好，我考上了首都广播学院。”
“恭喜呀！”王刚笑道。
“唉！”蔡晓光突然叹口气，说道:“考是考上了，可我可能上不了。”
王刚一听，心想果然如此。
原着里，曹晓光考上大学，可是工作的拖拉机厂不放人，后来求到周秉义头上，希望他老丈人郝高官帮忙。
虽然最后郝高官确实帮了蔡晓光，不过也导致郝高官对周秉义有了成见。
“你们厂长胆子挺大，竟然公然违抗上面的决策，他是不想干了吗？”王刚听完蔡晓光的叙述，说道。
“单位里阳奉阴违的事太多，厂长也不是明着不让我去，就是卡着我档桉不放。”蔡晓光叹气道。
蔡晓光父亲半年前走了，王刚还去参加了葬礼，蔡晓光在拖拉机厂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秉昆，你能不能帮我和你大哥说一下，他岳父恢复了工作，一句话就能帮到我。”蔡晓光恳求道。
王刚为难了，他昨天刚把周秉义骂走，现在怎么开这个口。
但是不帮蔡晓光也不行，这几年蔡晓光没少帮他，现在住的房子还是拖蔡晓光父亲的关系搞到。
“行，这事你就交给我了。”王刚直接答应下来。
蔡晓光非常高兴，拉着王刚的手连声感谢。
王刚送走蔡晓光后，也不锻炼了，直接骑车向光字片而去。
他并不是回周家，而是去了涂志强家。
涂志强和水自流去年就被放了出来，第一时间找到王刚，表示感谢。
三人一直保持联系。
来到涂志强家，王刚把自行车一停，直接敲门。
开门的是水自流。
“秉昆，你来了呀！快进屋。”水自流像是屋子主人一般，邀请王刚进屋。
涂志强的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涂志强出狱后，要不是有这间房，恐怕就要流落街头。
“强子哥在吗？”王刚对水自流问道。
“他去上厕所了，一会回来。”水自流给王刚倒了一杯水。
“你们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王刚问道。
水自流有些暗然道:“还没有，我和强子有桉底，很难找到工作，要不是你借钱给我们，我们吃饭都成问题。”
王刚说道:“你们还在黑市倒票？”
水自流叹道:“现在倒票虽然安全的多，可也越来越难做，我和强子一边倒票，一边打些散工。”
王刚沉吟片刻道:“你们想不想做生意？”
水自流诧异道:“做生意，投机倒把吗？”
王刚笑道:“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现在投机倒把管的越来越松，早晚有一天会放开。
你们的情况，正经找一份工作很难，只能自己做生意。”
水自流叹道:“这我也知道，但是做生意需要本钱，我和强子哪有本钱。”
“本钱我可以借你们。”王刚喝了口水道。
水自流大喜，说道:“秉昆，谢谢你，当年要不是你，强子早就死了，没想到现在你还能想着我们。”
王刚也不转弯抹角，说道:“本钱我可以给你们，也不用还，但是我要占五成股份。”
“应该的，应该的。”水自流说道:“别说五成，八成都是应该的。”
王刚摇头道:“你们要承担风险，占五成股是应该的，我只出钱，不参与经营。”
水自流心里明白，王刚虽然这么说，其实是在照顾他们。
“秉昆，你说我们做啥生意好？”
王刚说道:“我都想好了，你们可以卖瓜子。”
水自流很有商业头脑，王刚觉得他就算不能复制傻子瓜子神话，但是赚第一桶金应该不难。
现在是七八年初，虽然改开没来，可是街上小商小贩很多，管的人也少。
随着城市就业越来越困难，很多人只能自谋出路，当起小贩，水自流也起过心思，但是他和涂志强实在没有本钱。
王刚借给水自流一千块钱，足以当做启动资金。
他也不但心水自流和涂志强拿钱跑了，一千块钱，对其他人来说是笔大钱，但对王刚来说九牛一毛，亏光都无所谓。
“你们这两天再帮我点忙。”王刚说出他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秉昆，你有事尽管说。”水自流当即说道。
“你帮我查一查拖拉机厂的厂长，最好能抓住他的把柄，我出钱，多少钱都行。”王刚说道。
水自流以前是出来混的，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认识不少三教五流的人。
“没问题，我马上去找人，你等我消息。”水自流一口答应下来。
王刚满意的离开涂志强家，去银行取了一千块钱，然后送给水自流。
拿到钱后，水自流做事更加积极。
王刚也将一些做生意的诀窍教给水自流和涂志强，他在四合院世界干过一回，有经验，有教训，能让水自流少走不少弯路。
水自流刚开始还不以为意，认为王刚没做过生意，纸上谈兵。
可很快他和涂志强就拿出纸和笔，像小学生一般认真做笔记。
从涂志强家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王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金土地杂志社，找邵敬文叙旧。
阔别两年再回来，王刚发现金土地杂志社基本没变，就是混吃等死的人多了点。
很多杂志社的员工坐在那里吹牛聊天，根本无心工作。
邵敬文将王刚带到他的办公室。
“你小子咋有空来我这。”邵敬文和王刚的关系早就不用客道。
“我过明天要去首都办事，过年前回来，以后四年都在那里，所以过来跟您打个招呼。”王刚笑道。
“这么快走，开学不是还有两月吗？”邵敬文疑惑道。
“准备先去首都找个房子，这次把一家人都带过去，这么多人总不能住学校。”王刚解释道。
“原来如此，反正你小子有钱，干脆直接买一套得了。”
除了郑娟，邵敬文是唯一知道王刚这两年赚多少钱的人。
其实王刚能顺利发表射凋，邵敬文帮了不少忙。
喝水不忘挖井人，王刚这两年送了不少好东西给邵敬文，烟酒茶叶都是顶级的。
“你小子的亮剑也快出版了吧！”邵敬文问道。
“前不久和出版社谈好，亮剑再过几天就出版，先在江辽发行，试试反应，若是好的话再推行全国。”王刚点头道。
王刚一年前就在和江辽出版社谈合作，一直都卡在版权的问题上。
江辽出版社想买断亮剑，王刚一直没同意，他只同意销售分成，不想卖断。
况且江辽出版社出的价格也太低，还不够王刚神凋一个月的稿酬。
后来王刚实在不想拖下去，就自费出版亮剑，先印三万册试着发行。
“最近杂志社咋样，我看到不少人很闲。”王刚问道。
邵敬文叹气道:“别提了，自从你走后，杂志社的销量是一天不如一天，社里的风气也越来越不对，尸位素餐的人太多。”
王刚沉默了，其实这不仅是杂志社的问题，吉春很多单位都这样，他也改变不了。
在邵敬文这里聊了一会，王刚留下一条好烟，然后就告辞离开，回到家后，王刚发现周秉义和郝冬梅已经到了。
看到周秉义，王刚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理他，直接来了个无视，把周秉义气的不行，兄弟俩谁也不理谁。
等到中午吃饭时，王刚才对周秉义说了第一句话:
“咱爸明天到，我要去首都接不了火车，你去吗？”
“我当然要去。”周秉义说道。
王刚闻言嘴角一翘，问道:“你能借你老丈人的小汽车去接爸吗？”
周秉义闻言，脸顿时僵住了。
郝冬梅也有点尴尬。
王刚心里冷笑，说道:“咋爸不像你有福气，这辈子还没做过小汽车。”
周秉义察觉到王刚语气里的嘲讽，不过当着李素华的面，也不好发作。
郝冬梅站出来打圆场道:“秉昆，我父亲这几天工作忙要用车，可能没办法派车去。”
287 租房
王刚是第二天中午的火车前往首都。
这还是他来到人世间这个世界第一次出吉春市，这次去首都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找房子，以后一家人要在首都住四年，没房子不方便。
王刚也考虑过买房子，可最后还是决定再等等。
现在房屋不给买卖，王刚之前在吉春买的房子，大多知根知底，又找了蔡晓光爸爸帮忙，风险比较小。
首都就不一样了，作为外地人买房，风险太大，很有可能被人坑。
第二件事，王刚约了香江文报的人，在首都见面，谈射凋出版的事情。
射凋在三个月前彻底结束连载，反应很好，文报当即开始连载第二部神凋，并且付出千字八十的高昂稿酬。
文报之所以付出这么多钱，是因为射凋太火，版权又扣在王刚手里，他们没办法。
另一个原因是，王刚答应给文报射凋的优先出版权。
两个月前，文报来信，希望与王刚面谈，所以王刚就选在首都见面，对彼此都方便。
吉春到首都，王刚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还好他不差钱，买的是卧铺票。
下了火车后，王刚就看到了冯化成。
“秉昆，这里。”冯化成也看到了王刚，挥手示意。
王刚没看到周蓉，拎着一个小包，直接走向冯化成。
“秉昆，辛苦了，你饿了吗？我们要不先去吃饭。”冯化成热情的想帮忙拎包，但是被王刚拒绝。
“我们还是先去看房子，再吃饭吧！”王刚平静的说道。
冯化成笑道:“好，房子我看中三套，我们先去哪看？”
找房的事，王刚拜托了冯化成帮忙，因为他在首都也不认识其他人。
当然了，这个帮忙不是无偿的，王刚和冯化成说好，给三十块钱好处费。
周蓉知道这个事后，还和冯化成吵了一架，夫妻俩冷战了好几天，所以周蓉这次就没来接王刚。
“你姐今天要上班，我和她说好了，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冯化成骑着自行车，带着王刚前往第一套房子。
王刚坐在后面挑了挑眉，心想周蓉现在肯定不想见她吧！
这次高考，王刚考的很好，以全省第三的成绩被北大文学院录取。
周蓉与原着产生偏差，高考发挥失常，虽然过了分数线，可距离清北的录取线差的很远。
造成这样的结果，其实王刚也知道原因。
周蓉每月要寄回吉春十六块钱，使得她只能半工半读，所以没复习好。
她又太想证明自己比王刚优秀，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以至于高考时因为紧张过度，发了低烧，很影响状态，最后发挥失常。
查到自己的分数时，周蓉差点哭出来，后来听说王刚和郑娟的分数，尤其是郑娟还被北师大这样的重点院校录取。
周蓉彻底不澹定了，甚至都没脸回吉春。
这次王刚来首都，周蓉刻意躲着他，总觉得与王刚见面后，她会受到王刚的羞辱。
实际上，王刚根本就不在乎周蓉的想法，更不想与她吃饭。
“晚上我有事，等把房子的事定下来，我就要去全聚德赴约。”王刚对冯化成说道。
“啥事呀！要不要我帮忙？”冯化成下意识的问道。
“晚上我约了香江文报的编辑吃饭。”王刚平澹的说道。
冯化成一听，车差点骑翻了。
“香江的编辑？”冯化成把车停在路中间，转头对王刚说道。
王刚没坐稳，直接跳了车，还好是自行车。
“你看着点路。”王刚有些埋怨道。
“对不起，我太惊讶了。”冯化成说道。
王刚摇头道:“房子还有多远，要不然我们走过去。”
冯化成回过神来，说道:“房子不远，就在前面，走路过去也就五分钟。”
王刚自行车也不坐了，直接向前走去，冯化成推着车走过来，问道:“秉昆，你真认识香江报纸的编辑？”
“我的小说在香江文报连载，以前我们都是通过信件联系，现在不是放开了嘛！所以香江那边就派人过来。”王刚解释道。
冯化成低着头，眼神闪烁，不知道想着什么。
他以前一直认为王刚是骗李素华，他的钱都是投机倒把，不走正道赚来的。
“秉昆，晚上你能介绍我认识一下香江文报的编辑吗？”冯化成考虑良久，最后抬头说道。
“你也有文章想发表？”王刚问道。
冯化成眼中闪过热切。
“我最近写了几首诗，想要试一试。”冯化成自信道。
王刚歪歪嘴，不觉得香江编辑会喜欢诗歌，不过还是说道:“那你晚上就来吧！”
冯化成兴奋起来，他认为以自己才华，一定能得到香江编辑的青睐，一旦他的文章能在香江报纸上发表，那可是巨大的荣誉，对他以后的发展极为有力。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第一间房子。
那是一个小四合院，位于一条胡同里面，距离前门并不算远，面积也不小，有四间房。
房主是个老大爷，人看上去不错，只是王刚没看中房子。
房子太老旧，没有上下水，老大爷还迷之自信，出价奇高。
王刚连价都没还，直接和冯化成离开，前往第二个房子。
那是一间楼房，不过是筒子楼，共用厨房和厕所，面积也不大，满打满算两间房，价格倒是合适。
房主是个中年女人，典型的东北人，热情的不行，一直推销自己房子多好，可王刚还是没看中，嫌小。
第三个房子远一点，王刚和冯化成是坐公交车去的。
房子位于二楼，房主是个大厂的工程师，房子是厂里分的。
房主四十来岁，斯斯文文的，带个眼镜，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叫做李文鑫。
王刚一眼就相中了房子，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
房子四室一厅，足有一百四十多平，楼与楼间隔大，不仅敞亮，楼层还不错，李素华腿脚不便也无碍。
“李同志，你为何要出租房子？我看你房子挺好的，也没住过？”王刚试探李文鑫道。
李文鑫叹口气道:“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把新房租出去。”
冯化成说道:“文鑫是我朋友，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她妻子生了重病，每个月医药费不少，为了治病，他才想靠房租赚点钱。”
王刚好奇道:“是啥病，若是病好了，房子是不是就不租了？”
李文鑫闻言赶紧说道:“不会的，房子我打算长期出租，最少三年以上，我们可以签个租约。”
冯化成对王刚说道:“文鑫老婆的病挺麻烦，需要长期吃药，每个月的医药费不低。”
王刚点点头，说道:“李同志，你的房子我确实看中了，既然你是我姐夫的朋友，我也不绕弯子。
我想租四年，每个月租金25块，我可以先付你一年房租。”
李文鑫一听，立刻就有些激动，25块钱已经不少，够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而且直接付一年房租，就是将近三百块钱，能解他燃眉之急。
“我们马上签租约。”李文鑫急忙说道。
王刚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和笔，现场写了一份简单的租约，一式两份。
租约签好字，王刚给了李文鑫一份，并直接给他三百块钱。
接过钱，李文鑫也没数，直接用手帕包好，放进里面衣服的暗兜里。
“对了，这套房子是厂里分我的，按理说不能出租，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老家川省的亲戚，因为上学暂时住在这里。”李文鑫收好钱，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王刚一听更加放心，这个李文鑫是个可交之人。
房子敲定，王刚也不着急了，准备先买一点家具和日用品。
李文鑫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都没住过人，王刚什么都得自己置办。
好在他兜里有钱，一切好办。
冯化成本来是想帮忙的，不过想先回家一趟拿自己的创作，王刚索性让他晚上直接去全聚德。
288 分成
王刚从李文鑫手上拿了房子的钥匙，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在四九城里逛了逛。
他自从离开四合院世界，还没怎么回过四九城。
两个世界的首都其实差不多，王刚特意去了以前住的大杂院看了看，可惜那里住着其他人，并没有王刚认识的人。
王刚也知道，四合院和人世间不可能是相通，要不然不就有两个他了吗？
断了最后一丝希望后，王刚直接去了供销社，花钱买了一大堆东西。
看时间差不多后，王刚就去了全聚德，准备尝一尝，这个世界的烤鸭有什么不同。
来到全聚德一打听，香江文报的人早就到了，人在包间等他。
王刚跟服务员说了一下，一会若有人来找他，就直接带包间。
服务员问了王刚名字，就把他带去包间。
包间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一个五十来岁，都穿着西装，很是显眼。
王刚一进来，两人就同时站了起来。
“您是周先生吗？”那个五十多岁的人客气的对王刚问道。
“您是邵老师的同学，夏成龙夏老师吧？”王刚认出了来人身份。
当初王刚的小说能在香江文报连载，夏成龙可是帮了大忙，王刚一直想要感激他。
“周先生，终于见到您了，没想到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有为。”夏成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热情的与王刚握手。
“我也早就想与您见面，可是苦无机会。”王刚笑着与夏成龙一起落座。
“这位是长江出版社的邬主编，邬三省。”夏成龙为王刚介绍同伴。
香江文报和长江出版社是兄弟公司，按照级别，邬三省虽然年轻，可是夏成龙的上级。
“周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能写出射凋那样巨着的人，这么年轻。”
邬三省和夏成龙一样，都很震惊于王刚的年龄，在他们印象里，能写出射凋那样小说的人，没五十也应该有四十岁。
“二位太客气了。”王刚笑了笑，说道:“你们还没点菜吧！这家饭店的烤鸭，可是全国闻名，你们一定要尝一尝。”
王刚直接点菜，并且表示这一顿由他请客，还有一会儿他姐夫会过来一起吃饭。
夏成龙和邬三省还想抢着买单，不过最后没争过王刚。
王刚也舍得花钱，点了一大桌的好菜，还特意开了瓶茅台。
酒菜还没上，邬三省就步入正题，和王刚谈射凋出版的事宜。
出版社给王刚开的条件还算可以，是版权分成合同，并且表示射凋出版后，不仅会在香江发售，还会以出版社的渠道，发售到东南亚各国。
王刚对此没有一点意见，只是对分成比例不太满意。
出版社给了7%的分成比例，即是每卖一本书，扣除成本后，王刚能得一成利不到。
邬三省看出王刚的心思，提议道:
“周先生，我们出版社还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买断，另一种是购买独家版权二十年。”
“买断多少钱，购买独家版权二十年又是多少钱？”王刚问道。
邬三省道:“第一种买断三十万，第二种十五万。”
王刚挑挑眉，也没答应，也没反对。
邬三省看王刚不说话，心里也没底。
从香江出发前，社长给他的底线是版权分成10%，或者买断五十万。
这个价格在香江或许不算很高，可在内地就是天价。
邬三省看王刚年轻，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压了价。
王刚考虑半晌，又看了看夏成龙。
“周先生，你要知道，射凋是你第一本书，虽然报纸连载很成功，可出版成书后销量如何，谁也不敢保证。”夏成龙说道。
王刚点点头，然后说道:“这样吧！我还是选择版权分成，不过分成比例改一改。”
邬三省皱眉道:“周先生要多少？”
王刚说道:“我的想法是，分成比例根据销量来，销量越好，分成比例越高。
销售十万册以下，我占5%，十万册以上三十万以下，我占10%，三十万册以上一百万以下我要15%，一百万以上我要20%。”
邬三省闻言脑子快速思考起来。
香江此时最火的小说，年销量也就一百万本左右。
王刚的提议其实对双方都有利，卖的少分成比例也少，出版社可以及时止损，卖的多，分成比例多，但出版社始终占大头，赚的也多。
不过出版社派邬三省来谈合作，他自然想利益最大化。
“周先生，能不能把销量的册，换成套，我们准备一百万字的射凋，分四册出版，一套四册，以套的销量来统计更合理些。”邬三省提议道。
王刚摸着下巴考虑一会，说道:“可以以套计算，不过这个销量不能以香江的销量为准，而是整个东南亚。”
邬三省与夏成龙对视一眼，彼此在心里盘算得失。
王刚这时再说道:“射凋第二部我已经写完，正在着手第三部。”
夏成龙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射凋结束后，香江文报立刻连载神凋，如今文报的销量比从前翻增一倍，几乎都是冲着神凋去的。
夏成龙自己也因为给文报找到两个爆款，一跃成为副主编，可谓名利双收。
所以对于王刚，夏成龙是充满感激的。
“邬主编，我看周先生的提议很好，你要不要先向出版社那边商量一下。”夏成龙对邬三省说道。
邬三省低头沉思片刻，对王刚说道:“对不起周先生，我要先去打个电话，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邬三省就急冲冲离开全聚德。
“周先生，你放心，出版社那边其实很重视射凋出版，你的提议八成能过。”夏成龙对王刚说道。
“夏老师，你们这次能在这里待多久，要不要我带你们在四九城游玩一下。”王刚笑道。
“玩就算了，这次我们也就能待三天，后天必须走。”夏成龙说道:“来这一趟可不容易。”
王刚说道:“以后会好的。”
两人聊着，包间的门突然打开，王刚原本以为是邬三省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冯化成和周蓉。
王刚看到周蓉时，还有点诧异。
“秉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冯化成看到王刚先告罪一声，然后眼里全是夏成龙。
周蓉不情不愿的被冯化成拉进来，对夏成龙说道:“这位就是香江文报的编辑吧！我是秉昆的姐夫，这是他姐姐周蓉。”
夏成龙一听是王刚的姐姐姐夫，赶紧站起来，客气道:“您好，没想到周先生的姐姐是个大美人呀！”
一句寻常的客道话，在香江或许没什么，可在周蓉耳里，却让她对夏成龙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夏成龙是假冒的，根本不是香江热门报纸的编辑。
冯化成并没有察觉到老婆的不对劲，很热情的与夏成龙握手，相互客道起来。
他今天带着周蓉过来，只是想借着王刚亲姐姐这个身份，拉进彼此关系而已。
“周秉昆，你从哪里找来这么轻浮的人，冒充文报编辑？”周蓉冷冷的对王刚说道。
王刚皱眉，夏成龙惊愕，冯化成却是尴尬。
“周蓉，你胡说什么呢？”冯化成拉了一下周蓉，意思是让她收敛点。
“我有说错吗？你看看这个人，哪里像个香江人，东北话说的比我们都标准？”周蓉始终坚定自己的看法。
夏成龙与一般的编辑确实不太一样，身上文人气息很少，反而多了点商人的气质，会搞关系，文学素养却不高。
加上他原本是东北人，半路去香江发展，口音始终没改过来。
“周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夏成龙看了看王刚，又看了看周蓉，暂时没有发怒。
周蓉笃定的说道:“你就实话告诉我，周秉昆花了多少钱，让你来演这出戏。”
“够了，周蓉。”冯化成彻底坐不住，站起来对周蓉叫道:“我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
289 巴掌
一直以来，冯化成和周蓉相处，多是他让着周蓉，不仅因为周蓉比他小十多岁，更因为冯化成亏欠了她。
当年他婚内出轨，与周蓉通信，虽然他认为自己与周蓉只是柏拉图式的感情，肉体上并没有出轨。
可后来周蓉为了他，不顾一切的跑到贵州，说句实在话，冯化成是非常感动的，甚至觉得欠了周蓉很多。
可是爱情是有保鲜期的，当爱情的热度慢慢褪去，一切的美好被生活琐碎磨平，冯化成对周蓉的亏欠也消磨殆尽，两口子的争吵多了起来。
一年前，周蓉为了考大学，提出不去工作，终于让冯化成第一次忘了忍让。
两口子为了工作的事大吵一架，冷战了好几天。
虽然最后周蓉还是妥协，出去找了一份出纳的工作，可两口子吵架成了日常。
一个月前，冯化成答应小舅子，帮他在首都找房子，周蓉就和他吵了一架，一直到今天都在冷战。
本来冯化成是不想带周蓉来吃饭，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与小舅子关系实在一般，想让他帮自己在香江编辑面前说好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冯化成找到周蓉，好话说尽，俯低做小，才让周蓉答应参加饭局。
来之前，冯化成千叮万嘱，不让周蓉乱说话，她只要坐下来安静吃饭就行。
结果周蓉一来就和王刚呛起来，还怀疑香江编辑的身份，一开口就得罪人，冯化成感觉非常尴尬。
周蓉丢人，就是落他面子，冯化成怎么能忍。
冯化成直接对周蓉呵斥道:“周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教养呢？”
王刚脸色阴沉，夏成龙坐在一边也有些不自在。
“你对我凶什么凶，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个香江编辑，一看就是假的，一定是王刚请来骗我们的。”
周蓉始终没觉得自己错了。
冯化成十分无语，你对你弟弟有成见，也不能不带脑子呀！
你弟弟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又有什么好处，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咋转不过弯来。
王刚再也忍不下去，一杯茶水直接泼到周蓉脸上。
周蓉懵了，冯化成呆了，夏成龙更尴尬了。
“你敢泼我？！”周蓉满脸的茶水，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刚。
王刚这杯茶放了半天，并不烫，周蓉除了脸上和衣服上湿了点，身体没一点事，可心里的伤害就大了。
从小到大，她周蓉都是家里的宝，后来到了贵州，当了老师，也是备受尊重，哪里受过如此羞辱。
“你闹够了没有。”王刚冷冷瞥了眼周蓉，说道:“我根本就没请你来吃饭，你来就来了，还要得罪我的朋友，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王刚以前让着周蓉，是看在李素华的面子上，担心她的身体。
现在李素华在吉春，王刚才没有顾忌，该骂就骂，该出手就出手。
“我和你拼了。”周蓉疯了一样向王刚扑去，心里的委屈已经战胜了理智。
冯化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周蓉，不让她再把事情闹大。
可他拦住了周蓉，却没拦住王刚。
王刚直接站起来，一巴掌甩在周蓉脸上。
啪！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周蓉更是呆若木鸡。
冯化成下意识的松开手。
夏成龙想着，自己要不要先离开，自己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好像不合适。
王刚冷着脸对周蓉说道:“这一巴掌有没有扇醒你。”
周蓉呆呆的摸着被打的脸，眼中慢慢积攒雾气。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周蓉嘴唇颤抖的说道。
王刚毫无愧疚道:“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跑过来发疯，捣乱我的大事，好像泼妇一般想要打我，我难道就不能反击了？”
周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王刚没惯着周蓉，怒喝道:“想哭回家哭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冯化成彻底反应过来，抱着周蓉就往外拉。
“秉昆，对不起，我这就带你姐离开。”
周蓉撕歇底里的叫起来:“周秉昆，有本事你打死我，要不然这事没完。”
冯化成抱着周蓉，直冲冲的往外走，生怕慢了一步，事情落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两人走后，王刚才重新坐下来。
“夏老师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姐姐从小娇生惯养，说话做事不经大脑，冲动蛮干，你别往心里去。”
夏成龙尴尬的笑了笑，表示没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不自在。
正在他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邬三省走了进来。
进门后的邬三省，并没有察觉到包间里的诡异气氛。
“周先生，我已经和香江那边联系过，社长已经同意了你的提议，不过一些细则需要补充。”
邬三省一来就谈公事，反而让夏成龙松口气。
“我们社长的意思，阶梯式分成没问题，可销量要变一变，东南亚销售五十万册以内5%，五十万到一百万册10%，一百万到两百万15%，两百万以上20%。”邬三省说道。
王刚想了想，说道:“这样的分成比例也行，不过销量统计时间要延长，最少三年。”
两人又根据具体的细则开始讨价划价，服务员上菜都没停止。
夏成龙在旁边也没吃菜，反而是拿出纸和笔，将双方意见记录下来，充当秘书角色。
两人商谈了一个小时，基本将合同谈拢，夏成龙写了一份合同初稿，让王刚和邬三省看看有什么问题。
轮到王刚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冯化成竟然走了进来。
“秉昆，我把你姐送回去了。”
冯化成毫无异状的又向夏成龙和邬三省打了招呼。
王刚发现，冯化成这人比他想象中更脸皮厚。
一般人发生刚刚那种事，不可能再跑回来吧！
冯化成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一脸笑容的向邬三省和夏成龙套关系。
邬三省和夏成龙看在王刚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赶人走。
“二位，这是我平常写的一些诗歌，希望您能提点意见。”
冯化成从包里掏出一叠信纸，好像推销似的递给邬三省和夏成龙。
两人看了王刚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接。
王刚叹口气，知道不彻底打消冯化成的念头，他不会罢休的。
“我姐夫是国内知名的诗人，写的一些文章诗歌也发表在国内的期刊上。”王刚对夏成龙说道。
夏成龙和邬三省这才接过冯化成递过来的信纸，给王刚一个面子，看了起来。
冯化成一脸期颐的看着两人。
邬三省看了两篇诗后，立刻把信纸放下来。
他是出版社的人，也有一些文学鉴赏力，虽然没夏成龙这个报社副主编强，可也看出冯化成写的诗，文学性很高，却没有市场价值。
现在的香江人对诗歌题材并不感冒。
夏成龙倒是仔细的看了看冯化成的诗，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冯老师的诗写的非常好，很合国内的时事。”
夏成龙一句话，王刚和冯化成就明白了意思。
冯化成的诗，在国内可能还有点市场，但是在香江没有一点市场。
夏成龙和邬三省将信纸还给冯化成。
冯化成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二位老师，现在香江流行什么题材的诗歌。”
夏成龙看了眼王刚说道:“现在香江不流行诗歌，反而通俗小说更流行。”
冯化成看过王刚小说原稿，他实在不理解，那种一点文化价值都没有的东西，为何会受欢迎，还能赚那么多钱。
不过冯化成还是耐着性子询问夏成龙。
夏成龙看在王刚的面子上，也向冯化成介绍了点香江流行文化特色。
听着听着，冯化成的脸都黑了。
因为他发现，香江人喜欢的小说题材，要么偏暴力，要么就是软涩琴。
这些都刷新了他的认知。
夏成龙也发现了冯化成脸色不对，补充道:“像周先生写的武侠小说，在香江就很受欢迎，稿酬也高，同类很多，千字八十现在都是市场价。”
冯化成惊讶的看向王刚，他知道王刚稿酬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290 告状
冯化成知道王刚稿酬很高，能赚钱，但是没想到会有千字八十那么夸张。
或者说，他没想到国内的稿酬和香江会差距那么大。
冯化成以前也曾发表诗歌，并且获得稿酬，一般在千字五元到十五元之间。
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高的，一个专职作家的收入，每月大概有一百块钱，算是高收入人群。
原本冯化成以为王刚也是如此。
“香江的稿酬那么高的吗？”冯化成转头对王刚问道。
“以前也没那么高，不过最近几年香江经济发展很快，物价也水涨船高，工资自然也要涨。”王刚解释道:
“而且享受千字八十稿酬，也只有一小部分人，大多数人的稿酬在千字三十到五十左右。”
夏成龙补充道:“香江现在的发展几乎一天一个样，周先生射凋第三部的稿酬也会提高。”
冯化成明白了夏成龙的意思，就是说王刚的稿酬还要加，大概率会突破千字百元，甚至更高。
王刚倒是不太在乎，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大头还是版权分成，稿酬都是一锤子买卖，只有版权在手，才能源源不断获得收益。
金老爷子最巅峰时期，几部小说的版权分成是以“亿”计算的，更重要的是版权可以当做遗产给后代继承。
换个角度看，王刚现在哪怕意外去世，他的家人也能获得他的版权收入，一辈子衣食无忧，比买人寿保险还保险。
冯化成此时心里千回百转，一直都在想着稿酬的事。
他在首都图书馆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十左右，哪怕加上一些写作收入，单位给的补助，全加起来还不足五十元。
自己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可能也就是王刚随便写半小时小说的钱，冯化成心里不平衡了。
“夏老师，不知道你们报纸喜欢什么类型的文章。”冯化成眼里全是金钱的光芒。
夏成龙看了王刚一眼，转头对冯化成说道:“我们文报因为有周先生的射凋，武侠题材这类就不再考虑。”
冯化成急道:“我也可以写一写其他文章。”
夏成龙有些不耐烦道:“冯先生，说句实在话，你文笔很好，但实在不适合我们报纸。”
冯化成闻言，非常失望，整个人都蔫了。
邬三省不想得罪王刚，再怎么说冯化成都是王刚的姐夫。
“冯先生，若是你有好的作品，我们出版社收。”
冯化成眼前一亮，问道:“真的吗？”
邬三省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冯化成。
“现在香江很流行这种题材的小说，若是冯先生能写这种类型，并且保持文笔，我保证能出版，稿费千字五十也不是不可能。”
冯化成接过书，看到封面就有些脸红。
因为邬三省递过来的书，封面是一个穿着非常大胆的女人，身上的衣服与没穿没两样。
这种封面第一眼就能吸引眼球，但也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冯化成耐着性子翻了几页，很快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这根本就是香艳小说。
“你要我写这种东西。”冯化成有些生气的站起来，脸憋的通红。
邬三省赶紧解释道:“冯先生，你手上这本书，就是我们出版社最卖座的小说，光是今年在东南亚就卖了一百万本，作者一年能赚十万块。”
冯化成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转头看向王刚问道:
“秉昆，你也写过这种类型的书？”
王刚当即摇头道:“我写的是武侠类型，与这种没有半点关系。”
邬三省笑道:“冯先生若是想写武侠题材，也不是不行，只要有周先生那种水准，我们出版社也收。”
冯化成将手中的书送回去，说道:“我也能写武侠。”
王刚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小说人人能写，写的好的人却不多，不是王刚看不起冯化成，他连武侠是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写好武侠小说。
邬三省却不知道这些，热情的对冯化成说道:“冯先生要是有什么作品，以后可以寄给我看看，我在香江的地址是……”
冯化成认真把地址寄下来，心想回去就闭关写作，一定要把小舅子比下去，让老婆扬眉吐气。
接下来，王刚又和邬三省谈了些射凋出版的问题，大体敲定所有细节，就等正式合同出来，香江那边就能正式出版。
冯化成全程听着，当得知王刚一本小说所得的收益最少有六位数，这还只是第一年的收入，以后陆续还有，当场就得了红眼病。
第二天，邬三省和夏成龙返回香江，王刚也将房子里的东西添置齐，准备返回吉春。
周蓉和冯化成提前一天走的，有意避开王刚，王刚也乐的清净。
他和周蓉既然已经撕破脸，也就没必要维持表面功夫。
王刚又坐了两天火车才到吉春，郑娟骑自行车特意来接他。
“秉昆，这次去首都顺利吗？”郑娟将丈夫的行李放到车后座，两人一路走回去。
“很顺利，不仅房子全弄好了，香江那边的合同也签好，最快年后就能印刷出来。”王刚笑道:“家里还好吗？”
郑娟面色一沉，说道:“你走后咱爸当天就到吉春，大哥去接的，昨天姐和姐夫也到了，只是……”
王刚看郑娟欲言又止的样子，基本猜到什么。
“是不是周蓉告我状了？”
郑娟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真打了你姐？”
王刚敢做就敢认，点头道:“是，我打了她一巴掌，不过那是她该打。”
“爸很生气，说是要给姐讨个公道。”郑娟拉着王刚的手臂，说道:“一会儿回去你别跟爸犟，主动认错，这事就过去了。”
王刚右手一伸，搂着郑娟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秉义没在爸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郑娟摇头道:“没有，大哥这两天都不在家，好像是大嫂娘家有事。”
王刚闻言，冷哼一声，这个周秉义真想当上门女婿，难得与父母团聚，心里只有他那高官老丈人和丈母娘。
“你也别怪你大哥，他夹在中间，其实挺可怜的。”郑娟劝道。
“那是他自找的，说不定人家心里甘之若饴！”王刚冷笑道。
夫妻两人慢慢走回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周志刚一脸笑容抱着周聪，站在院子里晒太阳。
“乖孙子，叫声爷爷听听。”周志刚宠溺的抱着周聪，一直哄他开心。
此时一岁的周聪哪里会说话，可周志刚还是乐此不疲。
“爸，我回来了。”王刚上前打了个招呼。
周志刚原本的笑脸瞬间收拢起来。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周志刚怒喝一声，可能声音有些大，周聪吓的哭了起来。
周志刚听到周聪哭，吓了一跳，赶紧抱着他哄。
“小聪聪乖，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吓到你了。”
王刚看周志刚哄孙子那个卑微样，不由笑了笑。
他的记忆里，周志刚从来不会对他这样，甚至周秉义和周蓉也没哄过一句。
这或许就是一物降一物。
“孩子咋哭了。”李素华听到周聪在哭，特意从屋里走出来。
周志刚顺势将孙子交给李素华，然后脱了鞋子就朝王刚打去。
王刚把包一扔，就躲到郑娟身后。
“你个混小子，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周志刚生气的叫道。
“爹，你为啥打我呀！”王刚明知故问道。
“你还敢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你姐一巴掌了！”周志刚气愤道。
“老周同志，你这一见面就动手的习惯要改，我确实打了周蓉，那你咋不问问，我为何要打周蓉。”王刚从郑娟背后站出来，挺直了胸膛说道。
周志刚一愣，他还从来没见过小儿子这样，以前他动手，小儿子要么受要么躲，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理直气壮。
“你小子打人还有理啦！”周志刚更加气愤，叫道:“你是弟弟，还是个男人，怎么能跟姐姐动手。”
王刚说道:“周蓉要打我，我总不能站着那给她打吧！”
周志刚气急败坏道:“我都问清楚了，你姐要打你，是因为你泼她一脸水。”
王刚再问道:“那她就没说我为什么泼她一脸水？”
291 闹心
周志刚这次回家，首先是发现小儿子换了个新房子，这个房子是他一辈子都没住过的好房子。
之前他收到儿子的信，说是家里又换房，周志刚以为就是普通房子，也没太过在意，甚至觉得小儿子有钱就得瑟，家里房子又不是不够住。
不过当他参观过新房后，周志刚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儿子没花家里一分钱，就买到又大又好的新房，这是他的本事，作为父亲除了骄傲，不会指责。
本来周志刚很高兴，小儿子和媳妇不仅考上大学，还置办新房，只是这份高兴很快就被大儿子和二女儿消磨殆尽。
先是周秉义向周志刚告状，小儿子目无尊长，眼里没大哥，公然指责，甚至说他是上门女婿。
周志刚开始还能理智应对，向老婆李素华询问详情，心里并没有太过责怪小儿子。
因为小儿子虽然话难听，却说的都是实情。
自从周秉义独自去山城找自己，周志刚就察觉到大儿子的心理变化。
儿子大了，想要有更好的发展，所以搬到岳父岳母家住，变相当上门女婿。
作为父亲，周志刚心里固然难过，但也明白不能阻拦，否则亲父子都得反目成仇。
小儿子指责大儿子攀权富贵，不顾亲生父母，不过是把周秉义的遮羞布揭开，所以周秉义才会那么的愤怒。
因为弟弟的话戳中他的心事，也变相说明了，周秉义其实是心虚的。
周志刚了解前因后果，觉得有必要在两个儿子中间说合一下，各打五十大板吧！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二女儿周蓉和女婿冯化成回吉春后，周志刚再也无法澹定。
儿女言语挤兑几句，周志刚并不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动手就不一样了。
王刚动手打周蓉，这已经触犯周志刚的底线。
闹可以，打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所以当周志刚看到小儿子后，立刻脱了鞋子教训他。
以前他都是这么教育小儿子的。
“你小子长本事了，敢打你姐姐，以后是不是也敢打你老子我。”周志刚一鞋子抽到小儿子身上，根本不想听他解释。
王刚躲开这一鞋子，然后叫道:“周蓉公然得罪我朋友，搅黄我一笔超过十万块的生意，这事冯化成也知道。”
“那你也不能打你姐姐，唉，不对，你刚才说多少钱？！”
周志刚听到王刚说的金额，先是没在意，后来才反应过来。
王刚从包里拿出与出版社签订的合同，在手里扬了扬，说道:“当时我在和出版社谈合作，好心介绍姐夫跟出版社编辑见面，可周蓉一来就质疑编辑的身份，好像疯狗一样叫嚣，差点搅黄我的事。”
周志刚夺过合同看了看，虽然没太看懂，可里面写的金额还是能看到的。
合同上写明，王刚的第一笔版权分成，不低于三万块，是每年三万块，其余分成三年后按销量统计结算。
周志刚会算术，明白这份合同的意义。
“你以后每年的版权费，最少有三万块？”周志刚震惊道。
现在万元户都是了不得的存在，每年三万块收入，周志刚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刚拿出合同，除了解释自己行为外，当然也有证明自己价值的意思。
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成才，王刚这王炸一出，周志刚想生气都不行。
周志刚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怒气消了后，还是能听的进意见的。
“当时周蓉若搅黄了我和出版社的合作，我损失的不仅是巨额金钱，还有这些年的努力。”王刚故作委屈道。
周志刚咽了口唾沫，也明白自己小儿子能赚到这么多钱，背后一定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况且我好心介绍出版社编辑给姐夫，他周蓉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王刚第二句话，彻底让周志刚破防。
“这事你姐没和我说呀！”周志刚也察觉到，事情可能不像周蓉所说的那样。
“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王刚将行李包一扔，表现了自己的愤怒。
感情是处出来的，对于母亲李素华，王刚可以掏心掏肺，为了她再大的委屈也能忍。
可对于周志刚，王刚却不会。
“爸，我们三个都是你儿女，为何你要如此厚此薄彼，难道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王刚死死盯着周志刚，质问道。
周志刚被儿子的气势唬住，不由后退一步。
李素华眼看父子两人闹的很僵，赶紧出来打圆场。
“秉昆，你说啥胡话，你不是我们的儿子，是谁的儿子。”
王刚反问道:“从小到大，我从没见过爸打过周秉义和周蓉一下，为何只打我。
这次的事情也是，周蓉说什么他信什么，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让我说，就要动手打我，这对我公平吗？”
李素华被问的不知怎么回答，反倒是周志刚的火气又被王刚点燃。
“我打你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打你了。”周志刚大骂道:“我是你老子，我打你是天经地义，难道你还记恨上你老子我。”
郑娟也上前拉了拉王刚的衣袖，示意他看在李素华的份上，不要和周志刚吵。
王刚也来了气，直接甩开老婆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对周志刚说道:
“爸，不带这么偏心的，三个子女，我为这个家付出最多，他周秉义和周蓉干了什么。”
周志刚气道:“孝敬父母不是你应该做的吗？难道你是做给别人看的吗？”
“我是该照顾妈和您，但凭什么就我一人照顾，他周秉义和周蓉就可以不管不顾。”王刚不服气道:
“周秉义我就不说了，她周蓉非但不管父母，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管，直接扔到我家来，我就问凭什么！”
王刚和周志刚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周志刚气道:“行，我也不要你管，我这就带你妈和玥玥回光字片。”
李素华一听就急了。
“孩他爸，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咋回光字片住。”
“以前能住，现在就不能住啦？”周志刚怒道。
周志刚是个很倔强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更改，李素华怎么劝都没用。
他直接冲进屋，让周蓉两口子带着冯玥，一起和他回光字片。
周蓉看周志刚这么生气，哪里敢说半个不字，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倒是玥玥不想走。
“我不去，我就要留在舅舅家。”冯玥一把甩开周蓉，抱住了郑娟的大腿。
“舅妈，你不要我吗？”
郑娟心疼的抱起冯玥，眼眶也有点红。
“舅妈怎么会不要玥玥，舅妈最喜欢玥玥。”
周蓉上来就把冯玥抢走，不悦道:“我的女儿，自然跟我们走。”
冯玥在周蓉的怀里挣扎起来，叫道:“我要舅妈，我要舅妈。”
周蓉越来越不开心，尤其是听到女儿只要郑娟，不要她。
周志刚看冯玥闹的这么厉害，心里也有点动摇，只是让他服软是不可能的。
当老子的总不能给儿子服软。
周志刚看王刚一直站在一边，也不给他个台阶下，直接生气的把行李一背，说道:
“我们走。”
郑娟不舍的看着周容带走冯玥，对王刚埋怨道:“不是叫你让着点爸吗？现在好了，一家人闹成这样。”
王刚说道:“早晚要闹这么一次，趁着去首都上学前，把事情理清楚也好。”
郑娟惊讶道:“你是故意的？”
王刚说道:“一半一半吧！说故意也不至于，但是我们委曲求全这么久，总要有个说法。”
“一家人计较这些干什么？”郑娟不理解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就是太不计较，所以周秉义和周蓉都觉得，我们照顾爸妈是理所当然。”王刚说道。
郑娟叹口气，她知道自己丈夫这些年心里憋口气，不吐出来不舒服。
“我担心妈和玥玥。”郑娟苦着脸道。
“妈身体恢复的不错，应该没事，至于玥玥，她亲生父母能虐待她吗？”王刚摇头道。
292 倔强
周志刚牵着李素华，冯化成背着冯玥，周蓉拎着行李，一起回到光字片周家老宅。
一进家门，周志刚就发现家里没住一年，还挺干净。
“郑娟隔三差五会回来打扫卫生。”李素华看出周志刚的疑惑说道:
“今年你们都回来，我担心秉昆家里不够住，特意又来打扫一遍，放了些被褥，还买了点煤，本来打算给秉义两口子住的，没想到他住到老丈人家。”
周志刚闻言，只觉得心里堵的慌。
冯化成进屋，把冯玥放到炕上，小家伙闹了一路，累睡着了。
“爸妈，你们先歇着，我去把炕烧上，然后打点水给你们洗洗。”
周志刚沉着脸，说道:“你让周蓉去烧炕，我有话问你。”
冯化成一愣，看周志刚脸色不对，只能点头称是。
等他让周蓉去烧炕回来后，周志刚让他把门关上。
“我问你，之前秉昆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好心介绍香江出版社的编辑给你，结果差点被蓉儿搅和黄？”周志刚沉声问道。
冯化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志刚看冯化成那副样子，心里已然有数。
“看来秉昆没说谎。”周志刚叹道。
冯化成急忙解释道:“爸，周蓉不是故意搬弄是非，她确实被秉昆打了一巴掌。”
周志刚冷哼道:“秉昆打人是不对，可周蓉现在咋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外面不帮自己男人和弟弟就算了，咋还乱搅和。”
冯化成低下头，没再给周蓉解释。
事实上，冯化成心里也是生气的，不是对王刚，而是对周蓉。
就像周志刚说的，在外面不帮自己男人就算了，你周蓉怎么还添乱。
冯化成发现，自从离开贵州后，周蓉就像变了个人，一点不通人情世故，性格更是直的让人无语。
她在首都的工作，是冯化成托人找关系，送好处才落实的。
结果周蓉在单位不会做人，备受排挤，自己不急也就算了，还清高自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天到晚把考大学放在嘴上，深怕别人不知道你用上班时间复习。
冯化成那个朋友已经通知过他，过完年就会辞退周蓉。
要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搭上出版社的关系，就是想多赚一份钱，将来把孩子接回自己身边。
可周蓉干的事，完全是在拖后腿，她自己还不自觉，认为是王刚在害她。
你也不想想，你弟弟能害你什么？他自己家的日子比你好上万倍，你有什么地方能让他害的。
周志刚活了一辈子，一眼就看出冯化成态度不对，再想起周蓉之前干的事，明显这两口子感情也出了问题。
“你去把周蓉给我叫进来。”周志刚对冯化成说道。
李素华拉住了周志刚，说道:“孩他爸，这么晚了，让孩子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周志刚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冯玥，叹口气点头道:“行吧！”
冯化成离开了房间，出去与周蓉一起烧炕，顺便去水房打了点水洗漱用。
周蓉好久没烧炕，有些不熟练，把自己脸弄的脏兮兮，嘴里一直还在抱怨。
“这个周秉昆也是的，大晚上把父母赶走，他想干什么！”
冯化成无语的看着周蓉，心想要不是你，家里能闹成这样？
他也懒得与周蓉吵架，拿着水桶走向水房，独留周蓉一个人烧炕。
房间里，李素华给冯玥盖上被子，发现周志刚一个人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你咋啦？”李素华走过去，摸了摸周志刚的额头:“哪不舒服。”
周志刚将李素华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叹气道:“我心里不舒服。”
“还在生秉昆的气。”李素华坐在周志刚旁边说道。
“秉昆这孩子，越大越不好管。”
李素华笑道:“我们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管孩子？你也不想想，秉昆都多大了，孩子都有了，我们怎么管的住。”
周志刚摸了摸口袋，想要掏根烟抽。
“孩子在屋里，抽啥烟。”李素华蛮横的将香烟夺走。
周志刚看了看熟睡的冯玥，烟也不抽了。
“小家伙闹累了，睡的挺香。”周志刚自嘲一笑道。
“你也和儿子闹够了，我看明天我们就回去吧！”李素华劝道。
“我不回去，要想回去你回去。”周志刚别扭道。
“你呀！和孩子置什么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不能全怪秉昆。”李素华劝道。
周志刚嘴硬道:“不管蓉儿做了什么，他周秉昆打人就是不对，我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对蓉儿动手。”
“我看你就是动手少了，才把蓉儿惯的不像样子。”李素华冷声道。
“怎么，你也觉得这事蓉儿做错了，他周秉昆没错。”周志刚诧异道。
“秉昆是有错，他打人确实不对，但你也不能上来不问缘由就动手。”李素华说道:
“你不仅把儿子打委屈了，女儿见了还以为你给她撑腰，更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周志刚张张嘴，顿时不说话了。
“我以前打儿子，你也没那么多大道理呀？”周志刚看着李素华说道。
“我是没文化，不识字，但我不是不懂道理，有些事想的多，也就明白了。”李素华叹道:
“原先我也和你一样，以为秉义和周蓉在外面吃了苦，我就应该疼他们多一点。”
周志刚点头道:“是呀！秉义和蓉儿离家八年，有家回不得。
尤其是周蓉，去了贵州那么远，那么穷的地方，我告诉你，她和冯化成在贵州就住窑洞，连个门窗都没有。冬天冻死，夏天能被蚊子咬死。”
“那又如何，还不是她自己愿意去的，谁又逼她了。”李素华翻了个白眼道。
周志刚被一句话顶的气喘不过来。
“你心疼女儿是没错，可也不能忽视儿子的付出。”李素华说道:
“秉昆说的没错，他对我，对这个家付出最多，总不能最后还落个埋怨。”
周志刚喘了口粗气道:“远香近臭的道理我懂，可三个孩子就秉昆过的最好，房子都买了俩，秉义和蓉儿又有啥。”
李素华没好气道:“秉昆过的好，那是他自己凭本事挣的，没偷没抢，没靠家里半分。
你不能因为秉昆有本事，就觉得他应该付出，秉义和蓉儿没本事，就心安理得的啥都不用管。
我们做父母的心里得有杆秤。”
周志刚惊讶的看着老伴，觉得第一次认识她？
“你咋懂这么多大道理？”周志刚不解道。
“这些年跟郑娟他妈吃斋念佛，我也懂不少。”李素华笑道。
周志刚突然低下头，有些失落的说道:“其实这次回来，我对秉义很失望。”
“唉，谁说不是呢？孩子大了，有事业心是好事，可为了前途一心巴结岳父，亲生父母都不管，心寒呀！”李素华落寞道:
“我是看出来了，我们家这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谁也别指望，以后我们养老还得看老三。”
周志刚眉毛一挑道:“所以你向着秉昆？”
李素华说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去年蓉儿回来的时候，总是向着她，反而委屈了秉昆。
可结果蓉儿心里根本就没我，甚至连出养老钱都不愿意，那时候我才明白，秉昆是对的。”
周志刚闻言，皱眉道:“这是咋回事，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李素华摇头道:“算了，做父母的，难道真跟儿女计较吗？难得湖涂日子才过的下去。
不过去年的事给我提了个醒，三个子女我们必须一碗水端平，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你说的对，我也该反思一下，怎么对三个孩子才是好的！”周志刚低头道。
“要我说，明天我们还是回秉昆那。”李素华说道。
“我不回去。”周志刚立刻说道:“我这样回去不是跟他服软吗？”
李素华好笑道:“父子俩有啥可计较的。”
周志刚冷哼道:“除非他主动来请我，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他家。”
“你们父子俩脾气一个样，都是犟驴。”李素华气道。
293 离家
冯化成打水回来，周蓉已经将炕烧热，不过脸上全是黑灰，有点狼狈。
周家老宅没有上下水，生活很麻烦，烧水也麻烦，周蓉现在有些想念王刚家里的暖气。
“好冷，炕烧上怎么还冷？”周蓉打了个哆嗦，裹了裹衣服。
“一会儿就暖和了。”冯化成将水倒到水缸里，然后说道:“这里肯定比不了秉昆家里的暖气，克服一下吧！”
周蓉冷声道:“秉昆也是的，非得惹爸生气，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搬出来。”
冯化成诧异的看着周蓉，心想你把你弟弟都恨死了，怎么还有脸住他房子？享受他的暖气？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周蓉用手擦了擦脸，结果脸上的黑灰更多。
“啊！怎么这么脏。”周蓉很爱干净，更注重仪表。
“你快烧水给我洗洗。”
冯化成说道:“家里煤不多，点了炉子怕晚上炕不够烧，你用冷水洗洗吧。”
“冷水多冷呀！我都下不了手，怎么洗脸。”周蓉埋怨道。
“你在贵州不也是冷水洗脸吗？”冯化成不解道。
“贵州的冬天能和吉春一样吗？”周蓉翻了个白眼道。
“你克服克服，忍忍就过去了。”
冯化成觉的周蓉是在王刚家，好日子过多了，人也变的娇气起来。
“烧水能费多少碳，快给我点炉子。”周蓉不依不饶道。
周蓉的声音有些大，被里屋的周志刚和李素华听道。
“大晚上点啥炉子，屋子里都是烟，怎么睡觉，你用毛巾擦一下就行。”周志刚出来对周蓉说道。
周志刚在家里的威严还是很重的，周蓉也明白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点炉子不可能没有烟，一般都是在屋外点着再拿进屋里，只是现在外面黑漆漆的，不适合点炉子。
“大家都累了，睡觉吧！明天再点炉子烧热水洗漱，不要吵着玥玥。”李素华指了指屋里熟睡的冯玥说道。
周蓉无奈，只能用毛巾沾点冷水擦脸，把她冻的够呛。
“家里要是有煤气灶就好了。”周蓉一边擦脸，一边感慨道。
住过王刚的房子后，再住进光字片，谁都有些落差。
尤其是李素华，在新房子里住了一年，享受惯了便利，如今躺在炕上，还有点不适应，好半天没睡着。
等她迷迷湖湖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
李素华翻了个身，摸了摸旁边的冯玥，却发现摸了个空。
呼啦。
李素华勐然惊醒，突然怪叫道:“玥玥，玥玥呢？”
熟睡的周志刚也清醒过来，看了看旁边，没发现冯玥的踪影。
“玥玥跑哪去了？”周志刚吓了一跳，衣服也没穿就跑下床，打开房门向周蓉叫去。
“玥玥是不是在你们这？”
周蓉和冯化成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还没回过神来。
“孩他爸，你把衣服穿上，别冻着。”李素华拿了一件棉袄给周志刚披上。
“玥玥不见了？！”周蓉总算回神，穿上衣服把屋子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冯玥的踪影。
四人这下彻底没了睡意，着急忙慌的开始找人。
周蓉和冯化成直接跑出屋外开始找，一边找一边大叫冯玥名字，周蓉急的都哭了出来。
“玥玥哪去了？”周蓉哭诉道。
冯化成搂着老婆，说道:“周蓉，你别怕，玥玥那么小，不会跑远，兴许她只是睡醒跑出来上厕所。”
“厕所，对厕所。”周蓉一听，立刻跑去公厕找人，男厕所和女厕所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玥玥。
找了一圈后，周蓉和冯化成跑回家，与周志刚和李素华汇合。
四人碰头，都表示没找到人。
“妈，你怎么不看好玥玥。”周蓉对李素华抱怨道。
“我也没想到玥玥睡好好的，会跑出去。”李素华委屈道。
周志刚眉头紧皱，对周蓉说道:“玥玥跑出去，谁也想不到，你指责你妈干啥，你们睡外屋，玥玥出去你们不一样没察觉。”
冯化成拉了拉周蓉的手，对周志刚说道:“爸，周蓉心急乱说话，没有责怪妈的意思。”
周蓉也察觉自己态度不对，赶紧对李素华道歉。
“妈，对不起，我不是责怪您，我是怕玥玥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
李素华一听，吓的头有些晕，没站稳向周志刚怀里倒。
“素华！？”周志刚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李素华。
“药，快给你妈吃药。”周志刚扶着李素华，对周蓉叫道。
周蓉慌了，女儿没找到，妈又倒下来，这场面她哪遇见过，直接吓的呆站在那。
好在冯化成有些理智，赶紧跑屋里拿药，给李素华喂了一颗降压药，一颗救心丸。
周志刚将李素华扶上炕，她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
“别管我，快去找玥玥。”李素华虚弱的对周志刚说道。
周志刚哪敢听李素华的，她现在的状态身边缺不了人。
“周蓉，你去外面再找找，化成，你跑一趟秉昆家，看玥玥有没有跑回去。”周志刚对周蓉和冯化成吩咐道。
“好的，爸。”冯化成拉着周蓉跑出屋，然后分头找人。
冯化成急急忙忙的跑去王刚家，此时王刚一家正在吃早饭，一听说玥玥不见了，全都急的不行。
“你们怎么带玥玥的，这才一个晚上人就不见了。”王刚对冯化成指责道。
“秉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快找人吧！要不然我们找小龚叔叔帮忙？”郑娟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没心思指责谁。
王刚拿起衣服穿上，然后对郑娟说道:“你在家看着孩子，别乱跑，我去找人。”
“姐夫，我也去。”郑光明走出来，说道。
王刚有些顾忌，不知怎么拒绝郑光明，他眼睛看不见，出去找人不是添乱吗？
“我去太平胡同找一找，我怕玥玥跑过去。”郑光明解释道。
“行吧，我和你一起去。”王刚转头对冯化成说道:“你去光字片派出所报警。”
冯化成点点头说道:“好，我马上去。”
三人分头行动，王刚带着郑光明一起去了太平胡同郑家。
自从郑母去世后，郑光明搬到王刚家住，那里就空置，郑娟和郑光明有时候会去打扫一下，缅怀郑母。
冯玥也曾跟过去玩，算是认识路。
王刚和郑光明骑着自行车，来到太平胡同，王刚远远发现郑家院子的栅栏是开着的。
“玥玥可能真的来这。”王刚对后面的郑光明说道:“家里的门打开了。”
郑光明闻言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门是关好的。”
王刚将车停靠在屋外，带着郑光明往屋里走，果然在房间的炕上看到了冯玥。
此时的冯玥不知道是不是走累了，躺在炕上小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王刚小声对郑光明说道:“玥玥躺炕上睡着了。”
郑光明松了口气，说道:“她没冻着吧？”
郑家好久没住人，自然没有烧炕，屋里温度很低，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很可能冻死人。
“还好现在是白天，天气也不错，有太阳，这丫头精的很，睡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冷不着。”王刚没好气道。
睡着的冯玥似乎听到声音，迷迷湖湖的睁开眼睛，看到王刚和郑光明后，开心的大叫起来。
“舅舅，光明叔叔。”
冯玥跳了起来，直扑王刚的怀里。
王刚抱住冯玥，没好气道:“你个死丫头，谁让你乱跑的，不知道大人会担心吗？”
冯玥抬起头来，含着眼泪对王刚说道:“舅舅，我刚刚睡醒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来了光明叔叔家。”
王刚生气的拍了一下冯玥的小屁股，气道:“外婆不是陪在你身边吗？”
冯玥怯生生道:“但是外公好凶，我怕他。”
王刚冷哼一声，抱着冯玥，对郑光明说道:“现在玥玥找到了，我们赶快回光字片，我妈估计都快急疯了。”
冯玥突然抬起头来，小声说道:“舅舅，我饿。”
王刚挑挑眉，无语道:“上辈子欠你的。”
294 和解
王刚带着冯玥和郑光明，在太平胡同附近买了点油条当早餐，然后就急忙向光字片赶去。
周家里，李素华脸色恢复不少，只是全身没什么力气，周志刚一直陪着她，不敢离开片刻。
之前周志刚就知道李素华身体不好，中过风，还有一些后遗症，但没想到她身体会弱到这种程度，一点刺激都不能受。
同时周志刚也察觉到，平常小儿子和儿媳照顾李素华的辛苦。
“孩他妈，你好点没有。”周志刚用毛巾沾了点水，给李素华敷额头上，她有点低烧。
“我身体没大碍，你快去找玥玥。”李素华有气无力的拿掉额头上的毛巾，说道。
“你别乱动，你还在发烧。”周志刚抢过毛巾，发现没那么凉了，赶紧又沾了点水。
“我真没事，玥玥不能丢，现在外面坏人多，万一她有个好歹，我咋跟周蓉交代。”李素华担忧道。
“你现在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快点休息，玥玥丢不了。”周志刚安慰道。
说话间，周蓉跑了进来，急切道:“爸，我还是没找到玥玥。”
李素华一听就急了，想要从炕上坐起来。
“你别动。”周志刚连忙阻止李素华。
“不行，我也要出去找玥玥。”李素华虚弱的说道。
周志刚无奈道:“你快躺下，我们会找到玥玥的。”
周蓉甩着脸子，对李素华说道:“您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周蓉，你住嘴。”周志刚对周蓉大喝一声。
周蓉吓了个哆嗦，不再言语。
周志刚沉着脸，非常不高兴，从刚开始发现玥玥不见，周蓉就在有意无意的指责李素华，这种态度让周志刚很愤怒。
正巧这时王刚带着冯玥走进来，周志刚一眼就看到冯玥。
“玥玥！”
周蓉下意识的转头，看到冯玥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你个死丫头，谁让你乱跑的。”
周蓉一把抱住冯玥，一边哭诉，一边打她的屁股。
“你死去哪了，不知道家里大人会担心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周蓉恼羞成怒，出手越来越重，冯玥疼的哭了出来。
“舅舅，救命。”冯玥向王刚伸手求救。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我要打死你个熊孩子。”
周蓉把冯玥抱在腿上，不停的打她屁股，冯玥哭闹声更大。
王刚皱了皱眉头，一把扣住周蓉的手。
“好了，稍微教训一下就行，你还真想把玥玥打死。”
周蓉没好气的甩开王刚的手，叫道:“我的孩子，你管的着吗？”
冯玥趁机逃出来，一把扑入王刚的怀里。
“舅舅，我怕。”
王刚抱起冯玥，安慰道:“玥玥别怕，舅舅在这，没人再会打你。”
周蓉不甘心道:“周秉昆，把女儿还给我。”
王刚冷声道:“你还想打孩子吗？”
周蓉气道:“这丫头离家出走，让我们急了半天，还不能打了。”
王刚冷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当年为了冯化成跑贵州，怎么不想想妈会有多着急。”
“你！”周蓉气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周秉昆，把我女儿还给我，玥玥是我女儿，不是你女儿。”周蓉想要拽孩子，王刚抱着冯玥让开。
“好了。”周志刚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道:“全都给我住手。”
屋里的人全都停下来，看向周志刚。
“你们闹够了没有，还嫌你妈不够心乱吗？”周志刚扶着李素华说道。
李素华此时气色确实不对，不过看到冯玥平安归来，总算安心不少。
“妈，你吃药了吗？要不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王刚抱着冯玥来到李素华床前。
李素华接过冯玥，说道:“我没事，看到玥玥没事，我也没事了。”
王刚皱眉道:“不行，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说完，不顾李素华的反对，王刚直接向邻居借了一辆板车。
周志刚全程没有阻止，他也担心李素华的身体。
来到医院后，李素华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除了血压稍高外，身上没有任何问题，低烧也退了。
为了保险起见，王刚让李素华在医院观察一天。
“住啥医院啊！乱花钱，我要回家。”李素华死活不肯住院。
“妈，你曾经中过风，血压还没降下来，还是在医院观察一下吧！”王刚劝道。
“是呀！老婆子，你安心住院，现在玥玥也找回来了，家里没啥事。”周志刚也劝道。
李素华看周志刚都这么说，只能听劝，安心在医院住下。
王刚轻车熟路的办了住院手续，然后又让周蓉带郑光明和冯玥回王刚那，拿李素华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顺便向郑娟和冯化成报平安。
周志刚看王刚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一时也插不上嘴。
等医院就周志刚和王刚两人，李素华又睡着后，两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周志刚没忍住，先开口道:“这些年，你把你妈照顾的很好。”
王刚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志刚叹道:“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
你妈要不是你和娟儿的照顾，活不到现在。”
父子两人很少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王刚微微有些不适应。
不过有了这个台阶下，父子二人的关系缓和不少。
“爸，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王刚最后还是先开口道歉。
“我也有不对，事情没问清楚就动手打你，在这我也向你道歉。”周志刚说道。
“啊！”王刚还是第一次听周志刚道歉，一时有些惊讶。
“咋了，我都道歉了，你还不原谅你老子我。”周志刚看王刚那副样子，心里又有些来气。
“不是，爸，我根本就没怪你。”王刚赶忙说道。
“你没怪我昨天还眼睁睁看着我带你妈回光字片。”周志刚冷哼道。
“我这不是看你在气头上，给咱们爷俩一点冷静时间，我是准备今天去光字片接您和妈的，没想到闹出这个事。”王刚顺坡下驴道。
周志刚气的哼哼，不过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玥玥这丫头，真是你姐的女儿，这么小就学会离家出走。”周志刚转移话题道。
“那可不，基因的力量是强大的。”王刚深以为然道。
“啥因？”周志刚不解道。
“就是遗传，我是说玥玥完全遗传了周蓉的毛病，以后不严加管教，长大肯定能闹出更大的事。”王刚解释道。
周志刚说道:“我是看出来了，你不想帮你姐带玥玥。”
王刚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虽然是玥玥的亲娘舅，可毕竟不能代替父母，玥玥长期跟着我，对她成长其实不好。
况且帮人带孩子，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周志刚想起早上周蓉指责李素华的态度，点点头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自己忙着赚钱，还要照顾老人孩子，受了不少委屈吧！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当初应该让周蓉留在家里，你去外面闯闯，说不定成就比现在更大，也不会困在吉春。”
听到周志刚的话，王刚再次愣住了。
“我现在也挺好，钱赚的不老少，马上还要去首都上大学，不也算走出吉春了嘛！”
周志刚闻言点点头，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儿子。
“你个混小子，为啥脾气这么臭，你看看你为了这个家做了多少事，咋最后落了个吃力不讨好。”周志刚看到王刚的样子，笑骂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妈脾气好的很，我的脾气还能随谁。”王刚嬉笑道。
周志刚突然觉得，他们父子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小儿子虽然不着调，但是父子感情是真好。
“说你还喘上了。”周志刚笑骂道。
病房里，本来睡觉的李素华，嘴角突然弯了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翻了个身，彻底安心睡去。
295 方案
李素华第二天中午出的院，被接回王刚家里，周志刚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与李素华一起回去。
周蓉和冯化成以看女儿为由，也搬出了光字片，住进王刚家。
两人享受过王刚家的便利后，再也无法忍受光字片生活的艰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
王刚虽然不理睬周蓉，不过并没有阻止她们登门。
只是冯玥还是有点怕周蓉，在家里都躲着她。
周蓉总是摆出母亲的架子，对冯玥不是管教就是打骂，一点耐心都没有，所以冯玥很不喜欢她。
反而是冯化成，对孩子耐心的多，与冯玥相处更加融洽一点。
过年前，周秉义带着郝冬梅来到王刚家，还是坐郝高官的汽车过来的。
周志刚看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就提议在照相馆关门前，去照一张全家福。
王刚和周蓉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周秉义却说道:
“爸，一会儿我和冬梅还要回去，她爸爸今天有招待，我们要帮忙。”
周志刚眉头微皱，问道:“照相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的。”
郝冬梅对周秉义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先照相再回去吧！”
周秉义为难道:“这样不好吧，万一你爸找我们有事呢？”
王刚冷哼道:“大哥，你现在真是不把自己当周家人了。”
周秉义脸一黑，盯着王刚说道:“秉昆，你又瞎说什么！”
王刚冷笑道:“你现在完全不把我们家当回事，心里全是你岳父家，是不是觉得，你岳父的事才是事，我们小市民无所谓啊！”
周志刚和周蓉都没说话，也没阻止王刚，可能他们心里也觉得，周秉义越来越不把家人当回事，心里全是自己的高官岳父。
“爸，你看看周秉昆，现在越来越不像样，赚了几个臭钱，就不把我这个大哥放眼里。”周秉义气愤道。
“好了。”周志刚对周秉义说道:“你也少说两句，一家人难得聚齐，你们兄弟还闹什么。”
周志刚既没有偏向王刚，也没有护着周秉义。
李素华则直接对郝冬梅问道:“冬梅，你爸爸那边有什么事？非要你们回去不可！”
周秉义说道:“妈，冬梅他爸在家接待重要客人，我们要帮忙。”
郝冬梅在桌子底下拉了一下丈夫的裤子，她听出李素华话里的不满。
“妈，其实也没啥重要事，我们照完相再回去也行。”
周秉义看了眼郝冬梅，不解妻子为何让步。
周志刚将周秉义和郝冬梅的态度都尽收眼底，心中对大儿子越来越不满。
王刚开口道:“帮忙招待客人，就是端茶倒水呗！”
周秉义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王刚呵斥道:“周秉昆，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王刚这次没回话，周志刚先发了脾气。
“老大。”
周秉义一惊，看向父亲。
周志刚黑着脸，对周秉义说道:“我还坐在这，轮不到你来拍桌子。”
“不是，爸，你听听秉昆都在说什么。”周秉义委屈道。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大过年的这样吗？”周志刚气道:“我看饭也别吃了，你们走吧！”
周秉义大惊失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志刚对他发脾气。
郝冬梅站起来对周志刚说道:“对不起，爸，我和秉义不是故意惹您生气。”
周志刚叹道:“冬梅，我不是生气，你们家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们这也没什么大事。”
王刚知道周志刚这是在委曲求全，不想家无宁日，主动退让了。
“爸，大哥先不能走，今天趁着家里人齐，我们要谈一谈我妈的养老问题。”王刚拦住了周秉义和郝冬梅离开。
周志刚不解道:“你想说什么？”
王刚说道:“我和郑娟马上要去首都上大学，这次我们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周蓉和冯化成有些尴尬，一来是因为周蓉这次考的不理想。
周秉义和郝冬梅都考上大学，周秉义更是北大哲学系，郝冬梅也不算差，是江辽医学院，都是重点大学。
王刚和郑娟更别说，一个北大中文系，一个北师大，都属于全国前列院校。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周蓉心里再嫉妒，也说不出让他们放弃，留在家里的话来。
更何况当初王刚放弃江辽大学，就是因为冯化成的事，导致李素华中风。
“你们去首都上大学，我留在吉春帮你们带孩子，反正家里有保姆。”李素华率先开口道。
“不行。”周志刚第一个反对。
昨天李素华倒下的事，可把周志刚吓的够呛，他哪里放心李素华一个人留在吉春。
王刚说道:“我想了两个方案，大家听一听。”
“第一，妈和我们去首都生活，我已经在那里租了房子，以后周蓉，周秉义和我都在首都，照顾妈也方便一点。”
周志刚看了眼李素华，又看了看冯玥和郑光明，问道:“你把你妈带去首都，玥玥和光明咋办？”
周蓉和冯化成心里一紧，有些担心王刚把孩子还给他们带。
王刚扫了周蓉一眼，心里冷笑，说道:“光明那边不用担心，我联系了首都棋院，只要光明通过考核就能进棋院下棋，以后还有机会代表国家参加比赛。”
周志刚诧异的看向郑光明道:“光明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郑光明羞涩一笑道:“也没有多厉害，就是赢了几个业余比赛。”
冯玥得意道:“光明叔叔可厉害了，在吉春都没了对手，参加什么比赛都是第一名。”
周蓉和周秉义都惊讶的看向郑光明，没想到这个失明的少年，现在已经这么厉害。
“全靠姐夫培养，我才有现在的成绩。”郑光明谦虚道。
“那也要你自己有本事。”王刚摇摇头。
说句实在话，王刚自己也没想到，郑光明在围棋一道上这么有天赋，自从参加比赛后，可说是打遍吉春无敌手，现在都有了个“瞎子棋圣”的外号。
王刚虽然是郑光明围棋一道领路人，但是他早就不是郑光明的对手。
这次去首都棋院，王刚都没找关系，反而是棋院的人主动联系郑光明。
以后郑光明在棋院不仅能接触更高水平的指导，每个月还给开工资，若是比赛成绩好，还能分房。
可以说郑光明以后算是衣食无忧了。
“一家人去首都还有一个好处，孩子的教育问题能解决。”王刚指着冯玥和周聪道:
“首都的教育资源始终比吉春好，将来两个小家伙上学也方便。”
周志刚有些心动，毕竟他就是一个非常注重孩子教育的人。
“那你第二个方案是什么？”周志刚决定还是听一下第二方案。
王刚看了眼郝冬梅，说道:“妈和孩子若是留在吉春，爸在山城，我们在首都，肯定是兼顾不到的，不过大嫂在吉春上学，可以照顾妈。”
郝冬梅很惊讶，没想到王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不过顾忌周志刚和李素华的脸面，郝冬梅没说话。
周秉义主动跳了出来。
“不行，冬梅不能照顾妈。”周秉义说道:“还是按照第一种方案，妈随我们去首都，到时候我在首都也能照顾她。”
周志刚面色阴沉如水，他想起前夜与李素华的谈话。
“我们家这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谁也别指望，以后我们养老还得看老三。”
李素华此时的想法和周志刚一样，还得意的看了周志刚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是“我说的没错吧！”
周秉义并未察觉，自己的话已经把父母的心伤透。
“爸，以后我们三个子女都在首都，一定能照顾好妈的。”周秉义对周志刚说道:
“您放心，到了首都后，我一有空就回去看望妈。”
王刚心里冷笑，想着周秉义果然是个孝子，嘴上孝顺从来不缺，可实际行动让人心寒。
周志刚意兴阑珊道:“就这样吧！你妈跟秉昆一起去首都，等过两年我退休了，就回来照顾你们妈。”
296 闹心2
周志刚选择第一种方案，让李素华去首都和小儿子一起住，也是无奈之举。
大儿子一门心思在高官岳父那里，嘴上说的漂亮，可具体怎么赡养父母，是一个字都不提。
二女儿更是让周志刚失望透顶，原本他最喜欢这个小棉袄，结果发现这件小棉袄何止是漏风，简直就是劣质棉。
周蓉不仅没有赡养父母的意思，甚至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想养。
这种人，周志刚怎么放心将李素华交给她。
相反小儿子就不一样了，这些年不仅将母亲照顾的很好，甚至一个小家也经营的有滋有味。
李素华跟着他，周志刚才能放心。
今天的家庭会议，基本也就表明，以后老夫妻以后的养老人选，就是王刚了。
“既然妈和我去首都生活，那有些事我们就要好好谈一谈。”王刚看向周蓉和周秉义道:
“爸妈有三个子女，不能由我一人赡养吧？”
周蓉不服气道:“我和大哥不是每个月出8块钱请保姆了吗？”
“京城居大不易，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王刚冷笑道:“首都的物价水平能和吉春一样吗？”
周蓉不服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我和大哥多出点钱呗。”
王刚摇头道:“不是你们多出，而是我们都要多出一份，除非你们不想赡养父母。”
周秉义大义凛然道:“赡养父母我们责无旁贷，你就说要多出多少吧！”
王刚说道:“首都物价贵，人员工资更贵，以后我们最少要在那边生活四年，每个月凑个整，你们各出十块钱，没问题吧！”
周蓉脸色有些不自然。
过完年后，她将失业，家里光靠冯化成一个人的工资养家，每个月十块钱一出，再加冯玥八块钱的生活费，他们连粥都喝不起。
“周秉昆，我看你就掉到钱眼里。”周蓉心虚的讽刺道。
王刚冷笑道:“有本事你别食人间五谷呀！没钱你拿什么吃饭，拿什么养孩子，养老人。”
周志刚也明白，王刚说的是现实问题。
“这笔钱我来出，你们三个都别出了，我一个月工资99元，养我和你妈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周志刚不想在钱的问题上闹矛盾。
“爸，你和妈年纪大了，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看病住院，都需要钱的。”王刚说道:
“你知道妈这几年看病，花了多少钱吗？”
周志刚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寄钱回家，却从来没过问钱花哪去了。
李素华叹气道:“我心里记着账，每个月吃药，住院花钱，两年下来大概两千块钱不到。”
“这么多！？”周志刚倒吸一口凉气。
李素华看着王刚说道:“这钱一直都是秉昆出的，你工资一分没动。”
周志刚这才明白，小儿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细细想来，不仅是钱，还有上大学的机会，更别说这些年照顾李素华付出的精力和时间。
周志刚突然有些羞愧，自己一走多年，几年才回来一次，把照顾老人的重担全交给小儿子，难怪他对大哥和二姐有怨言。
“秉昆，这些年辛苦你了。”周志刚由衷道。
此时周秉义和周蓉也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是笨蛋，也知道弟弟的付出，只是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以前故意忽略。
如今点破，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周蓉，她是最应该照顾李素华的人，结果还把自己女儿扔回吉春。
周志刚最后拍板道:“以后不能让秉昆一个人负担你们妈的医药费。”
周秉义羞愧道:“爸，你说的对，我以后每个月给妈十块钱。”
周蓉看周秉义都答应了，只能捏着鼻子认道:“我也出十块。”
周志刚说道:“你们不要觉得委屈，出钱全凭自愿，不出也行，我的工资勉强能养活你妈。”
“爸，我们没那个意思，出点钱孝敬您和妈，都是我们身为子女应该做的，况且我们也知道，就算出了钱，秉昆付出还是最多的。”周秉义说道。
“懂这个道理，你的书总算没白读。”周志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周蓉说道:
“以后玥玥到了首都，你们就把孩子接回去，总放在你弟弟这养着也不是个事。”
周蓉一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爸，我们在首都的房子，还没秉昆家里厕所大，玥玥跟着我们要吃苦的。”周蓉不情愿道。
周志刚皱眉道:“以前我们家的日子更苦，你们兄妹三个挤在一间屋，不也过来了吗？”
周蓉还想狡辩，冯化成却拉住了他。
“爸，我们很感谢秉昆帮忙带玥玥，按理说，孩子都和我们住一个城市了，是该接回我们身边抚养。”
周蓉急了，不解的看向冯化成，之前他们说好了再把冯玥放王刚家几年，直到她考上大学。
冯化成拍了拍周蓉的手，对周志刚说道:“爸，周蓉这次没考好，准备明年重考一次，她是怕精力不够，带不好玥玥。”
“对，我要复读，又要上班，哪有时间带玥玥。”周蓉觉得理所应当道。
周志刚冷哼道:“差不多行了，你也不是没考上大学，为何非清北不可，要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找个大学上，学到知识，早点毕业出来工作照顾家庭。”
周蓉不服气道:“凭什么我就不能考清北。”
周志刚气道:“你也不看看你今年的成绩，离清北的分数线差一大截，自己心里没数吗？
你一年考不上，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考下去，你打算考多少年？是不是想你弟弟一直帮你养孩子！”
周蓉怒了，她自尊心强，非考清北还不是不想被弟弟比下去。
“爸，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从前不是支持我求学的吗？”周蓉瞪着父亲道。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现在能一样吗？以前你是姑娘，家里养着，现在你不仅是人家的妻子，更是一个母亲！”周志刚拍着桌子怒道:
“哪有为了求学，老公孩子都不顾的。”
周蓉很伤心，感觉从前那个宠爱她的父亲没了。
“我不管，除了清北，我不会去其他学校。”周蓉倔强道。
周志刚眼看周蓉敢顶撞自己，心里更加火大。
“周蓉，你怎么和爸说话呢？你快三十岁的人，怎么还这么任性。”周秉义对周蓉骂道。
“凭什么你们能上，我就不能。”周蓉大声叫道。
“混账。”周志刚站起来，指着周蓉骂道:“你哥哥弟弟能考上北大，那是他们自己本事，你有吗？”
“我为什么没有，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他们能考上，我一样可以。”周蓉自信道。
周志刚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自从发现周蓉恋上冯化成这件事后，自己这个女儿好像换了一个人。
以前听话懂事的窝心小棉袄，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娇蛮任性，自私自利，枉顾亲情。
眼前这个脸红脖子粗的女人，还是自己女儿吗？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周志刚灰心丧气道。
“爸，是你变了，以前的你最疼我了，可现在呢？你眼里只有周秉昆。”周蓉大声质问道。
周志刚捂着胸口，感觉心脏堵的慌。
王刚赶紧对郑娟说道:“快去拿救心丸。”
郑娟不敢耽误，飞速拿来救心丸，给周志刚喂了一颗。
对比儿子儿媳，再看看现在死不认错的女儿，周志刚彻底死了心。
周志刚颓废的坐到椅子上，一直喘着粗气。
周蓉看父亲这个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
“爸，你让我再试一年好不好，明年我若还考不上清北，就安安心心去上一般的大学。”周蓉蹲在周志刚旁边，握着他的手说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管不了你。”周志刚甩开女儿的手，闭上眼睛，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好好一顿家宴，再次不欢而散，周秉义带着老婆回去讨好老丈人。
周蓉和冯化成也没脸在王刚家住下去，搬回了光字片。
冯玥不想走，闹了半天，周蓉也没办法，只能留下女儿。
297 夜话
周秉义和周蓉相继离开，周志刚发现家里人变少，但是却和谐的多。
小儿子和媳妇恩爱非常，一个在家创作，一个料理家务，相敬如宾。
郑光明懂事，在家除了下棋外，还会帮忙带冯玥，陪她玩耍，甚至教她下五子棋。
李素华在家修养，有时候帮忙带孙子周聪。
周志刚待在家里反而成了多余的人，闲的有些发闷。
“老婆子，你平常在家咋打发时间？”周志刚最后忍不住，对李素华问道。
“我一般带带孙子，读读佛经，有时候陪玥玥玩一会，一天就过来了。”
周志刚头疼道:“你这日子过的倒是舒坦。”
李素华不解道:“舒坦难道不好吗？”
周志刚叹气道:“就是太舒坦了，我浑身发痒。”
李素华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闲不住，要不然你去帮忙做些家务吧！”
周志刚无奈道:“家里有保姆，又有郑娟，我实在找不到事情做。”
李素华无语道:“那你去找儿子，看看他写的书。”
周志刚眼前一亮，说道:“对呀！我咋没想到，秉昆写的书我还没看过。”
此时王刚正在写作，看到父亲跑过来，还有点奇怪。
“秉昆，你写的书在哪，给我看看。”周志刚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
王刚没犹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来，递给周志刚。
“这本亮剑是我刚出版的，是战争题材，你应该喜欢看。”
周志刚闻言也没在意，拿过书就坐到沙发上看。
几个小时后，周志刚突然大叫起来。
“周秉昆，你给我过来！”
王刚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放下笔跑去客厅。
周志刚拿着书对王刚叫道:“周秉昆，你为什么杀死秀芹，为什么杀死和尚。”
王刚闻言哭笑不得，不仅是他，闻声赶来的郑娟和李素华也是无语。
“老头子，没事鬼吼鬼叫干啥，吓到孙子咋办。”李素华抱着周聪，对周志刚怒视道。
周志刚根本不管李素华的抱怨，对王刚说道:“秀芹那么好的女人，你为什么把她写死，还有和尚。”
王刚无语道:“爸，这是小说，是假的，你激动个啥。”
周志刚怒道:“假的也不行，你给我把结局改了，秀芹不能死。”
王刚没好气道:“书都出版了，咋改。”
李素华也说道:“老头子，你还没看过这本书的下半部，要不然你得气死。”
周志刚闻言一愣，问道:“亮剑还有下部吗？你小子咋不给我看？”
王刚说道:“下半部不能出版，只有原稿，您想看我给你拿。”
“有你不给我拿来，快点。”周志刚生气道。
王刚无奈的把原稿拿来，对周志刚说道:“爸，原稿我就一份，你别给搞坏。”
周志刚抢过原稿，不耐烦道:“我就看看，能弄坏啥。”
“老头子，别看了，吃完饭再看。”李素华对周志刚说道。
“你们先吃，我看完再吃。”周志刚敷衍的对李素华说道。
“有啥好看的，连饭都不吃。”李素华不认字，对小说不感冒，无法理解周志刚废寝忘食的行为。
“妈，我给爸留了饭菜。”郑娟说道。
一家人不再管周志刚，让他专心看小说，郑娟怕他饿到，给他拿了点饼干和牛奶。
吃完饭后，周志刚还在看小说，脸色变换好几次，时喜，时怒，时悲，搞的所有人都不敢打扰他。
等到大家快要睡觉的时候，周志刚才翻过最后一页稿纸，气的想打儿子一顿。
亮剑的下部太惨了，主角不得善终，看的周志刚血压都高了。
周志刚跑到王刚卧室，将手稿交给他，说道:“你写的很好。”
王刚觉得，周志刚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几个字，也不敢出声惹他。
“爸，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把饭菜热热。”郑娟关心道。
“不用了，我气都气饱了，你们睡觉吧！”
周志刚闷闷的回房休息，心里一直想着亮剑的剧情，久久无法入眠。
通过小说，周志刚认识到儿子的另一面，才华横溢的一面。
周志刚文化水平不算高，可也看得出来，亮剑写的很好，除了剧情桥段好外，文笔雅诗共赏，通俗易懂，很能带动读者情绪。
最起码周志刚被感动了，秀芹死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
“你翻来覆去不睡觉干嘛？”李素华看周志刚始终不睡，抱怨道。
“我睡不着。”周志刚闷声道:“我今天才发现，秉昆是真有才华。”
李素华没好气道:“你说的这不废话吗？秉昆要是没才华，能赚这老些钱？”
周志刚沉声道:“我原以为，咱家秉昆也就运气好，遇到贵人，才有如今成绩，论以后的成就，可能还要看秉义。”
李素华也不睡了，直接坐起来，笑道:“蓉儿呢？你以前不是对她寄予厚望的吗？”
“别给我提她，越来越不懂事的玩意。”周志刚气道。
周志刚对周蓉彻底的失望，儿女不成才不要紧，周志刚不是那种望子成龙的人。
周家的门风向来是行的端，坐的正，品行比学识成就更重要。
周蓉这方面让周志刚很失望。
倒不是说周蓉品行不端，那也不至于，可周蓉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亲人心寒。
周志刚也有点理解，小儿子为何这么看不上自己姐姐。
周蓉的行为很难让人获得尊重。
“都是自己儿女，你也别对女儿太过苛责。”李素华叹气道:“蓉儿变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
“谁说不是呀！”周志刚叹道:“我现在真后悔，把秉昆留在家里，放蓉儿出去。”
李素华摇头道:“秉昆留在家里，不也发展很好嘛！说到底还看个人本事。”
周志刚笑道:“看来你对你这小儿子很满意。”
李素华得意道:“那是当然，你到外面打听打听，谁家孩子有我们秉昆优秀，有本事，又孝顺，还顾家。”
周志刚严肃道:“我是看出来了，以后我们养老得指望这个小儿子。”
李素华没好气道:“你才看出来呀！我去年就已经意识到，所以这段时间不管秉昆和他哥姐怎么闹，我都站在他这边。”
周志刚看了眼得意的李素华，笑道:“你活的比我通透。”
李素华叹气道:“哪里是通透，也是没办法，我们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心思重，一心想要事业，巴结高官岳父。
老二又自私，心里别说爹娘，恐怕自己亲生女儿都没有，也指望不上。
好在老儿子孝顺，要不然我早就去见阎王爷。”
周志刚抱着李素华痛心道:“秉义和周蓉的所作所为，伤透你的心了吧！”
“能不伤心吗？我们掏心掏肺对他们，可……，唉，不说了，还好有老三。”李素华靠在周志刚的怀里，说道:
“你以后也少和老三吵架，儿子已经很不错了。”
“好，都听你的。”周志刚说道:“以后你把家里的钱，全交给老三媳妇，让她掌家吧。”
“早就给了，还用你说。”李素华说道:“老三自己好，娶的媳妇也是顶好，郑娟不仅贤惠，还聪明好学，这几年一有机会就学习课本知识，要不然也不能考上北师大。”
“是呀！我也没想到，郑娟反而超过周蓉，考上大学，还是北师大这样的重点院校，她准备学成毕业当老师吗？”
李素华点头道:“我问过郑娟，她说她想当老师培育下一代，不过她不想当普通的老师，而是特殊教育的老师，教育那些像光明一样，身体残缺的孩子。”
“啊！那可不容易，教育残疾人，比教育普通人困难十倍百倍。”周志刚吃惊道。
“我也劝过郑娟，不过她说教育那些孩子，帮助那些孩子，更有意义。”李素华说道。
“秉昆真是娶了个好媳妇，我们能有这样的儿媳，也应该骄傲。”周志刚感叹道。
李素华说道:“我当然为娟儿感到骄傲，只是心疼孩子，这毕竟是条艰难的路。”
298 显摆
第二天一早，王刚发现周志刚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越来越和善，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欣慰和骄傲。
对于这种变化，王刚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终于得到父亲的认可，不过也没表现的过于开心或者欣喜。
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想要周志刚认可，只是看不贯周秉义和周蓉，仅此而已。
不过他也知道，从今以后，不管他和周秉义他们闹成什么样子，周志刚应该都会站在他这边。
年三十早上，蔡晓光找上门来，表示了对王刚的感激。
拖拉机厂已经将蔡晓光的档桉调给了学校，蔡晓光年后就能去首都上学。
“秉昆，太谢谢你了，我知道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都没法去上学。”蔡晓光握着王刚的手，激动的说话都有些哽咽。
他之前看王刚这边迟迟没有消息，就自己找上周秉义，希望他老丈人能说句话。
结果周秉义担心老丈人的看法，拒绝了蔡晓光。
蔡晓光本已经绝望，准备老老实实在拖拉机厂当个工人。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厂长在放假前找到他，诚惶诚恐的表示，支持他上大学，已经将档桉调过去。
蔡晓光从来没见过厂长如此卑微，就好像求着他离开厂子，哪有半分之前拖延敷衍的态度。
虽然不知道厂长发了什么疯，可蔡晓光明白，一定是有人帮了他。
蔡晓光回想，自己就和王刚和周秉义说过这件事。
周秉义已经拒绝了他，那剩下来帮他的人只有王刚。
“晓光哥，你这么说就客气了，你以前可没少帮我们家。”王刚笑道。
“不管怎么说，我都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蔡晓光是官二代，极为精通人情世故。
“以后我们都去首都上学，少不得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们再聚吧！”王刚笑着把蔡晓光送出家门。
“一定一定，等到了首都，我请你吃饭。”蔡晓光拿出一个纸袋，想要塞给王刚。
王刚直接将纸袋推回去，说道:“晓光哥，我可一直把你当我大哥的。”
蔡晓光感动道:“秉昆，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王刚明白蔡晓光的意思，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怪？
送走蔡晓光后，王刚直接去了光字片找到水自流和涂志强，还和他们喝了点酒。
“强子哥，水哥，这次谢谢你们了。”
“秉昆，你这说的啥话，一点小事而已，那个厂长本身屁股也不干净，很容易被我们抓到把柄。”涂志强笑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你们帮了我，这个情我记下了。”王刚端着酒杯说道。
水自流笑道:“秉昆你帮我们的还少吗？客气啥！”
三人同时端起酒杯，交情都在酒里，一饮而尽。
“你们做生意的事，准备的怎么样？”王刚问道。
水自流回道:“我按照你的提议，市场调研了一下，找了一条客流量最大的街，炒瓜子的家伙事也置办齐，过年后就能开张。”
王刚再问道:“前期资金够用吗？要不要我再投点。”
“够了够了，根本用不完。”涂志强说道。
“你们先从小摊子做起，等生意稳定，客流充足后，再租一个小铺子，申请正规执照，钱的事不用担心，不够找我要。
年后我去北京上学，有事你们打电话或者写信给我。”
王刚很看好水自流和涂志强，准备投资他们，赚取第一桶金。
这一世，王刚不准备再做生意，专心在文学界发展，不过碰到好机会，他也会出手投资，就从水自流和涂志强开始。
在涂志强家待了一会，王刚就离开，回家过年，晚上吃了一顿年夜饭，周秉义和周蓉都过来吃饭。
现在也看不到春晚，年夜饭后，周秉义就带着老婆回到岳父家。
周志刚和李素华看到大儿子去岳父家的积极劲，心里难受极了。
不过他们也想通了，以后跟着小儿子过，不再指望老大和女儿。
周蓉吃完年夜饭并没有走，而是厚着脸皮给父母拜年，好话说尽，小嘴甜的腻人，总算把父母哄开心。
周志刚和李素华看在过年的份上，也没再与周蓉置气，难得过了个好年。
大年初一，周志刚带着全家人回到光字片。
目的自然是来得瑟的。
这次恢复高考，整个光字片只有周家儿女考上大学，把邻居们羡慕的不行。
周志刚自然要带着儿女衣锦还乡，各家各户都拜了年，压岁钱都发了不少。
“老周，你好福气呀！三个儿女和两个儿媳都考上大学，女婿又是大学生，文曲星咋都落你家了呢？”乔婶看到周志刚和李素华，更是羡慕的不行。
周志刚笑的合不拢嘴道:“还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乔春燕和曹德宝有些尴尬，这次高考他们也参加了，无意外的全部落榜。
更丢人的是，乔春燕的副主任被撸了，连分的房子都被收走，过年前灰熘熘的跑回光字片父母家住。
本来他们一群朋友大年初三的聚会，乔春燕都表示有事不参加。
“干哥，你和嫂子过完年就去首都上学吗？”乔春燕对王刚问道。
“是，我们一家都准备去首都，房子都租好了。”王刚笑道。
乔春燕眼珠一转，问道:“干哥，你们全家都去首都，吉春的房子没人住吧？”
王刚猜到乔春燕要借房子，说道:“前两天赶超和国庆来找我借房，我走后房子租给他们住。”
乔春燕一愣，脸有些不好看，一旁的曹德宝小声滴咕一句:“他们动作倒是快。”
“赶超家和国庆家房子不够住，本来我是想借他们住的，结果他们非要给钱，说是租。”王刚扫了眼曹德宝说道:
“我就把娟儿太平胡同的房子租给赶超，以前老张头的房子租给国庆。”
乔春燕眼珠一转，问道:“那周家老房子呢？没租给外人吧？”
王刚看了眼周志刚，说道:“那是我爸的房子，我哪敢动。”
周志刚白了王刚一眼，笑骂道:“知道你小子房子多，得瑟啥。”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细细一算，王刚手上房子确实不少。
原来老张头家两间房，郑家太平胡同的房子，周家老宅，还有现在住的院子，数过来就四套房了。
本来王刚是想把太平胡同的房子，留给郑光明，可惜他不要，说是以后棋院会分楼房给他，还是首都的房，就把郑家老房过到郑娟名下。
手上这么多房，空着也不是办法，王刚就低价租给孙赶超和肖国庆两套，每个月象征性收个房租2块钱，算是全了朋友的脸面。
乔春燕得知周家老宅还空着，心里就有了心思。
“干娘，我的副主任被撤了，房子也被收走，现在无家可归，您能不能借房子给我住一段时间。”乔春燕抱着李素华的胳膊撒娇道。
李素华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看向周志刚。
周家老宅是周志刚一手一脚建的，拥有非一般的感情。
“春燕，你打算住多久呀？”王刚担心李素华为难，就对乔春燕问道。
“先度过这段时间吧！”乔春燕说道:“我现在又回去当修脚工，暂时找不到房子。”
“你若只住几天，借给你也无妨，可时间长了，万一我们放假回来住，可能就不够住了。”王刚隐晦的拒绝道。
“要不我也租，赶超和国庆给多少租金，我照给，你们回来我就腾房子。”乔春燕眼珠一转说道。
王刚看了眼周志刚，询问他的意思。
周志刚想了想，微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至于周秉义和周蓉的意见，没人在乎，又跟他们没关系。
“那好吧！房子租给你，不过说好了，万一我们回吉春，你可要腾地方。”王刚说道。
“我你还信不过嘛！要不然我们白纸黑字签个合同。”乔春燕开玩笑道。
“也好，签个租约也不是不行。”王刚开口道。
乔春燕和曹德宝脸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