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改变想法
首级悬挂在城门上，卫国将士冷峻地盯着。或许阵亡的那些将士，有这些人的手足，其中一名兵丁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陈二指首级扔去。一石激起千层浪。站在城墙下的将士纷纷效仿，他们或者扔石头，或者扔杂物，更有甚者，身上带着烂了的蔬菜鸡蛋，全往首级上招呼。“千城逆贼，死有余辜！”“千城逆贼，死有余辜！”众人边砸边喊，一时间，陈二指面目全非，凄惨至极。南宫山和肖无忌冷眼看着这一切，微带笑意。他们并没阻止。此时的李飞白，反而冷静下来。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光那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可是他传出的情报里，上面有自己的命令：只杀十个！李飞白相信，即使赵千城再愤怒，也会按照自己的命令行事。他现在反悔了。但问题是，该如何向赵千城传达自己的意思？自己现在住的房间，不光门口，连窗户屋顶，只要人能进来的地方，全部被侍卫把守着，李飞白根本找不到机会见赵千城一面。站在城墙上，他勉强跟着众人笑着，脑海里不断寻思应对之策。又和城下的军民说了一些场面话，南宫山方才满意离开。途中，路过一处阁楼，李飞白灵机一动，立刻出言问道：“于校尉，城衙还有别的地方可住吗？”“白先生，您这是？”于广离不明白李飞白的意思。众人边走边聊，心情似乎都不错。南宫山甚至出言调侃：“怎么费礼，想来个金屋藏娇吗？”“离开皇城才多久，白兄弟就想女人了？”莫富贵在一旁笑着附和。“王爷说笑了，你看我现在这副身体，哪经得起折腾？”“那你为何有此一问？”“我在想，既然我那间屋子有黑鼠出没，虽然被杀死了，可万一还有别的蛇虫鼠蚁，再咬我一次，这次没了陈二指，我这条命恐怕得交代在这。”李飞白一声苦笑。听他这么说，南宫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脸色郑重。不得不说，李飞白的话，说在了他的痛点上。现在他的重要性，对南宫山来说，仅次于他自己。“对，对对，你倒是提醒了我。”南宫山不断点头。“白兄弟，你不是王府医官吗？怎会怕一些毒虫？”肖无忌不解问道。“肖统领，或许你不知道，医者不自医这句话。”李飞白回道。“不错。”林天冲也跟着开口：“寻常大夫，无论大病小病，都得找其他大夫诊治，他们无法给自己开药。”“于广离！”听到众人对话，南宫山开口喊道：“城衙可还有别的干净住处？”“启禀王爷，房间是还有一个，只是……”“别吞吞吐吐的，只是什么？”南宫山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王爷请看，那处阁楼还空着。”于广离指着方才路过的那处阁楼。“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好，让费礼住进去。”“白先生，那处阁楼……是城主生前所住。”于广离期期艾艾将话说出。“有什么问题吗？”李飞白反问。“问题倒是没有，末将只是怕白先生忌讳。”“你多虑了，生命都有危险了，还忌讳什么？烦劳于校尉，马上安排。”李飞白抱了一拳。听他这么说，于广离放下心来。“既如此，那我即刻命人清扫出来。”“嗯。”南宫山点头，不忘嘱咐道：“每个角落都得检查一遍，若再有什么毒鼠，军法处置。”“末将明白。”南宫山似乎意犹未尽，来到百江，还没好好地参观过城衙，趁今日有心情，他想好好逛一逛。其余人只能跟在后边闲聊。“肖统领，你的计策果然管用，黑龙卫深入市井不到半天，便杀了千城阁的一个重要人物，厉害。”林天冲随意说着。“天冲兄弟过奖了，我们不也折了一个百夫长吗？”肖无忌淡淡回道。“肖统领，做得好，继续按照你的计划执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赵千城定会主动投降。”南宫山满脸堆笑，似乎颇有自信。约莫个把时辰，阁楼收拾完毕，下人婢女将李飞白房间的东西，搬了过去。进到房间，这里的陈设明显比原来那间房奢华。不愧是一城之主所住之处。李飞白之所以选择这座阁楼，是因为它的窗户。阁楼的窗户离地面足有三丈高，侍卫无法在外面把守。而只要有这扇窗，那赵千城就能进到房间，即使侍卫在屋顶和门口，也无法发现他的踪迹。除非南宫定亲至！“白先生，那您好好休息，有事叫我们即可。”一个侍卫在门外恭敬说道。“嗯，确实乏了，你们守着，没我命令不要进来。”“是！”说完，李飞白将门关上。仔细将房间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后，他来到窗户旁，将其打开。还好，窗户面向的是城衙的后方，并没什么人出入。迅速地比了一套手势后，李飞白退回自己房中。须臾，一阵风刮过，顺带着窗户带上，赵千城出现在房中。两人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怒火。走到案桌前，坐了下来。打开茶壶，李飞白用手指沾了下里面的水，在桌子上写道：“你知道我中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他很庆幸，被黑鼠咬完之后，赵千城没有不顾一切现身，否则情报就难以传出。同时，李飞白也暗暗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这个阁楼，否则搬到此处，要见赵千城随时可以，何须费那么大的力气，去传递情报给陈二指。赵千城也沾了下水，写道：“有老方在，公子怎会中毒？”眼中掠过赞许之色，李飞白知道赵千城不仅有勇，而且不会莽撞。“陈二指死了。”李飞白继续写道。“我知道。”写到此，赵千城脸色一冷，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杀气。“为什么不现身去救他？”“公子在城北，事发在城南，太远，赶不上。”唉。李飞白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赵千城贴身守着自己，陈二指绝不会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部杀了
“有什么想法，尽可直说。”李飞白继续写道。犹豫了一下，赵千城快速写下：“我想抢回首级，将陈二指厚葬。”见状，李飞白直接在桌上画了一个叉。意思是不行。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赵千城并没坚持。他知道李飞白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想打乱他的节奏。见到他脸上神色，李飞白继续写道：“我要让他们主动送回首级，并且让卫国将士全体为陈二指送灵吊祭。”看到他写的字，赵千城两眼重新焕发光彩。果然，公子从不会让人失望。他心中暗道。“我该怎么做？”赵千城在桌上写道。“余下的十九个黑龙卫百夫长，现在隐匿于百江各处，详细名单及身份我已经传了出去，陈二指冒死将石勇送出城，应该在他手上，你立刻命人除掉这十九个人？”“全部杀了？”“对，本来只想杀十个，现在我反悔了，全部杀光！”咧嘴一笑，赵千城阴沉的脸浮现一丝激动。紧接着，李飞白又将之后的详细计划告知于他。“我不仅要让他们为陈二指送灵，还要让南宫山主动找我们谈判。”……南宫山对肖无忌的战略，似乎很满意。一出手便诛杀了千城阁一个头目，虽然也折了一个黑龙卫百夫长，但他才不会在意。肖无忌同样如此，他自己也认为策略奏效了，而那个百夫长的牺牲，纯属自己大意。于是乎，两人很有信心，在粮草用尽之前，千城阁绝对会主动投降。与此同时，百江城各处，突然掀起了一股暗杀。各种身份的人，或乞丐、或伙计、或行脚商贩，均莫名消失在黑暗处，无人知晓。雁过尚且留痕，死的十九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并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过得两日，见没有动静。南宫山有些着急。“肖统领，已过三日，为何没有进展？”“王爷不必着急，陈二指被我们杀了，千城阁近日必然会谨慎一些，找不到他们也是正常。”肖无忌回道。“可万一他们不出现，咱们的粮草可撑不了太久。”南宫山无不担心。“放心，陈二指首级还在城门口晃荡呢。江湖中人讲义气，绝不会让它晃荡太久。”肖无忌喝了口茶，眼中颇有自信。“你是说，他们会来抢回首级？”“不错，我料想，近日他们隐藏起来，正是在策划此事，不出五日，千城阁必定会有动作，到时绝对瞒不过那十九个百夫长的眼睛。”肖无忌回道。“肖统领，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林天冲也出言说道。“天冲兄弟，但说无妨。”“黑龙卫乃精锐将士，他们的长处在于战场上厮杀，为何你敢让他们做这些潜伏之事，这不是扬短避长吗？”林天冲说出自己的疑虑。听完，南宫山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扰。肖无忌不仅不跟千城阁正面叫阵，反而还舍弃自己的长处，让百夫长深入市井，在那里与千城阁帮众厮杀。要知道，那里是对方的战场，这么做完全不符合逻辑。作为黑龙卫副统领，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微微一笑，肖无忌沉吟片刻，欲言又止。“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南宫山偏着头望向他。再三思索，肖无忌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可说的，于是开口道：“天冲兄弟所说无差，但普通黑龙卫，的确只擅长战场厮杀，但他们是百夫长，是经过赵王亲自调教的。而你们知道，赵王身为青衣司总司尉，一身密谍本领出神入化，这十九个人但凡学点皮毛，去市井跟千城阁对战，不仅不会吃亏，反而有利。”“原来如此。”南宫山和莫富贵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黑龙卫不光修为高强，作战骁勇，还会密谍本事。这让他们齐王府如何跟赵王对抗。喝了口茶，南宫山更加坚定，要把千城阁纳入手中。“况且。”肖无忌继续说道：“一队百夫长陆永清曾是江湖中人，他们深知这些人的习惯秉性，有他统筹，我相信千城阁绝对讨不了好。”“难怪，难怪你敢做出如此决定，原来胸有成竹。”林天冲真心出言赞道。嘴角微翘，肖无忌有些得意。他心中舒坦，这是在给南宫定长脸。“王爷，我去小解。”或许是茶喝多了，莫富贵在南宫山耳边轻声说道。“去吧。”南宫山不在意一挥手。城衙的茅房跟青衣司没什么两样，只有一排，共二十间，中间也都是土墙相隔。这种地方，并没什么重兵把守。但非常时期，莫富贵上个茅房，都会有城衙兵丁跟随保护。“你们在外头等候。”来到茅房前，莫富贵出言说道。被人盯着，他尿不出来，这似乎是很多男人的通病。“是！”掀起用竹草编制的简易帘子，莫富贵走进茅房。急是很急的，否则他可以等到众人散场后，回到自己房间出恭。脱下裤子，南宫山看了一眼茅坑，感觉站得有点远，以自己的能力，似乎尿不到。连忙向前两步，万一尿湿了鞋子，岂不让人笑话？确定可以精准无误地尿入茅坑之后，莫富贵开启闸门，开始放水。他闭上眼睛，一脸惬意。“嘎吱嘎吱”突然，一股轻微的声响在他脑后响起。这声音，像是绳子挂着重物，吊在房梁上来回晃荡，摩擦发出的声响。嗯？心中好奇，莫富贵睁开眼睛。他觉得脑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东西在他后脑勺晃来晃去。还未尿完，他转过头去。所看到的画面，让这位齐王府总管精神几乎失常。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麻绳绑着，挂在木梁上晃荡。它双眼凸出，往外流着血，鼻子被打踏，右耳血肉模糊，红白之物往外流淌。那是脑浆！渗人的是，死者似乎在笑！而口中的牙齿早已全部被打碎，漆黑空洞的嘴巴微张，嘴唇下面挂着一张白纸，如同伸出来的长舌。此时，死者仿佛一个恶鬼般盯着莫富贵。“啊！”茅房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戏开场
随行兵丁听到叫声，立刻冲进茅房。见莫富贵身体颤抖，脸色惨白，裤子还未提起，被吓得缩在墙角发抖。虽然还未尿完，但此时闸口似乎被自动关上，莫富贵再也尿不出来。“莫总管，你没事吧？”兵丁也见到了悬挂着的首级，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方才过去把莫富贵扶起来。他早已说不出话。其余几人脸色凝重，将首级取下。“快，去禀报王爷。”大堂里，首级被放在一张凳子上。莫富贵坐在椅子上，手捧热茶，身子还是不住颤抖，茶杯在他手中，不住与茶托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这种声音，让安静的大堂，显得更加诡异。南宫山和肖无忌脸色铁青，不发一言。而李飞白，坐在一旁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眼睛微眯。“这人，好像是肖统领方才口中的那个一队百夫长，陆永清？”终于，在沉默了足足一刻钟之后，林天冲忍不住开口说道。“铿”手中的茶杯，被肖无忌捏成粉，飘散空中。想起方才自己所说，言犹在耳，脸上禁不住一阵火辣。走过去取下首级上嘴巴里衔着的纸条，林天冲回到南宫山身边，让他看了一眼。“皇室不义，千城当道！又是这几个字！”南宫山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怒道。“肖无忌，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这些百夫长能够对付千城阁吗？现在倒好，人家把人头都送到城衙里了，咱们却一无所知。”咬着牙，肖无忌没有答话。“看来，咱们将陈二指枭首示众，千城阁是针对此事报复。”李飞白淡淡说了一句。其实心中很是舒爽！“什么学了赵王的密谍本领，什么深入市井与他们对战？现在看来，通通都是扯淡。”南宫山怒火不断，因为再次看到了那八个字。那八个足以让皇室动荡不安的字！他才不管黑龙卫死活，在他心中，这些人死得越多，他越开心。“于广离。”他再次厉声出言。“末将在！”于广离赶紧站出来，心中震惊。“你这城防校尉怎么当的？贼人将首级挂在城衙的茅房里，城防军竟然浑然不知？是不是本王回到房间，那里突然冒出四五个千城阁帮众，你们也不知道？”这也是南宫山震怒的一个重要原因。他深感自己的安全，已经受到严重威胁。闻言，于广离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道：“王爷恕罪，城衙茅房，城防军的确没派人把守，但王爷的房间，时刻都有重兵守护，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贼人都进到城衙撒野了，你让我怎么跟父皇交代？”南宫山继续说着。“王爷不必生气。”肖无忌终于发话。“虽然陆永清死了，但其余十八人并不会受到影响。”“怎么？”南宫山转过身，斜着头看着肖无忌：“你还打算继续执行你的战略吗？”“当然。”肖无忌斩钉截铁回道：“或许陆永清跟秦九一样，只是一时不察，被对方击杀罢了，我还是相信其余十八人，能给千城阁重创。”“肖统领。”李飞白轻声出言：“安全起见，我觉得你是否要将其余人统一召回，重新部署。”“不必！”肖无忌伸手拦阻道：“潜伏之事，一静不如一动，如果全部将他们召回，必然会引起千城阁的注意，到时要重新潜伏，就没那么容易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李飞白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邪笑。“你口口声声说要给千城阁重创，到底是如何重创？”南宫山极其烦躁。此时他对肖无忌的信心，丧失了三四分，不禁问起他的战略目的。“既然王爷问起，那我就说了。”肖无忌深吸一口气。“只要黑龙卫百夫长能够抓住几个千城阁头目，我们就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其余同党，从而一网打尽。”“从他们口中问出同党？”南宫山轻蔑一笑。“哼，你忘了石勇的事？难道你不怕他们再给你个假口供，再给你设个套？”微微一仰头，肖无忌有点不悦。“王爷，我跟随赵王多年，相信真假口供还是分得清的，恕肖某直言，于校尉没有经验，所以才会被骗。”他的称呼从“末将”换成了“肖某”，这是身份的转换。听他这么说，于广离嘴角微微抽搐，但也不敢反驳。“更何况。”肖无忌补充道：“我就不信千城阁所有人，都能有石勇那般硬骨头！”听完他的话，李飞白心中暗道：虽说这肖无忌也有些本事，但终究没得南宫定精髓。陆永清身为一队百夫长，更曾是江湖中人，还得南宫定亲自指点，怎会无缘无故被取了头颅？事到如今，肖无忌还未意识到，是否是情报泄露造成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遑论南宫山这个草包了。“好！”南宫山再拍案桌，说道：“你既然如此自信，本王再给你五天时间，如果没有进展，你要如何？”见他如此，肖无忌一股傲气直冲脑门，用力一拱手回道：“如果五日内没有进展，肖某此行唯王爷之命是从，王爷说一，肖某绝不说二。”“这可是你说的。”南宫山心中大喜。如果五日内没有进展，那肖无忌将丧失此次出征的话语权。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就必定是南宫山手中之物了。谁也无法插手！“绝无虚言！”肖无忌凛然回道。“那我就坐等肖统领的好消息了。”南宫山说完，带着依旧颤抖不已的莫富贵，离开大堂。李飞白和林天冲看了一眼肖无忌，随后跟上。南宫山很怕死，陆永清被枭首，还将首级挂在了城衙茅房，令他心中着实惊恐。除了原本的城防军，他下令一万驻军进驻城衙，几乎将整个城衙挤满。特别是他房间，里里外外几乎密不透风。甚至，林天冲不得已，只能搬到他的房间与他同住。好在房间够大，有里外两间。李飞白回到房中，嘴角牵起一股邪笑。好戏才刚开始！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运筹帷幄
北风凛冽，刮得人脸上生疼。冬日的严寒，使整个城衙静得出奇，即使这里挤满了城防军和北山驻军。陆永清虽死，但肖无忌坚信，自己的策略是没问题的。至于陆永清为何被杀，他已经派人去彻查。这座城衙，平静地度过了一个夜晚。次日，阴雨绵绵。湖中凉亭，南宫山与李飞白对坐，手里拿着皇城来的军令，脸色阴沉。“王爷，陛下说什么？”将军令推到递给李飞白，南宫山眯着眼说道：“父皇知道了五千将士被毒杀一事，将我训斥了一顿。”能将如此有失尊严的皇令给李飞白看，说明南宫山对李飞白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瞄了一眼军令上的内容，李飞白心中暗喜，嘴上却说道：“王爷您有主动跟陛下汇报军情？”“父皇并没有这样要求。”南宫山答道。既然南宫青没有要求，他也不傻，不可能将出师不利这种事主动传回朝中。虽然最终是瞒不住，但只要最后千城阁能投降皇室，过程如何谁都不会在意。“这就奇怪了，既然王爷您没说，那是谁向陛下汇报的呢？”李飞白若有所思。“哼，一定是肖无忌！”南宫山握着拳，冷哼一声。“他想让我在朝臣面前丢尽脸面，声望尽失。”“王爷。”李飞白身体前倾，手扶在桌上，郑重说道：“是谁汇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陛下的口气，他似乎还不知道我们粮草被烧，而且在无极山扑了个空，甚至还损失了上百人，可到现在，咱们只杀了千城阁一个陈二指。”瞳孔骤然放大，听到李飞白所说，南宫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意思是？”一旁的林天冲不解问道。“如果让陛下知道了这些事，那王爷的帅位，很有可能被肖无忌取代。”李飞白直接回道。“做梦。”南宫山怒喝一声：“他小小的靖安营统领，竟敢觊觎这帅位？不怕闪了他的腰吗？”“王爷，不可大意，即使目前您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但朝臣的舆论陛下也无法置若罔闻。”“你是说，陛下会被朝臣逼得撤掉王爷的帅位？”林天冲继续问道。“很有可能。况且现在赵王在朝中，而王爷不在，只要他全力争取，换掉王爷帅位是极有可能的事。”李飞白解释道。听完李飞白的分析，南宫山终于慌了。“费礼，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可以肯定，粮草被烧和无极山一事，也已经在传回皇城的途中，一旦陛下收到，如果他被迫换掉您的帅位，圣旨到达百江，至少需要五日时间。”“也就是说，这五天的时间，您必须找千城阁谈判，无论到时形势如何。否则您帅位落到肖无忌手中，那千城阁这个庞然大物，将来必定落入赵王之手。”听完李飞白的话，南宫山更是心慌。“如果这样，那本王付出这么大代价，争取到的百江之行，算是为赵王做嫁衣了。”“可以这么说。”李飞白肯定回道。“难怪！”林天冲也跟着附和：“难怪昨日肖无忌敢说那番话，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帅位极有可能落到他手中。”其实，军情是李飞白传回去的，目的就是逼他们主动找千城阁谈判，好让千城阁获得谈判的主动权。这对之后李飞白计划的成功与否，至关重要。一番说辞，已经让南宫山彻底坐不住，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本来出征时雄心壮志，两千黑龙卫加五万北山驻军，足以去攻城略地了。可现在面对一个江湖势力，竟然被玩得团团转，甚至只杀了对方一人，己方却损失惨重。这让南宫山信心大失。如今眼看帅位就要被撤，怎能不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南宫山手足无措。“在您的帅位被换掉之前，解决千城之患。”李飞白再添一把火。“这算是我们向千城阁投降吗？”南宫山喃喃自语，怅然若失。堂堂朝廷齐王，率领大军首次出征，便要投降。南宫山心里甚是憋屈。“其实不然，敢问王爷，此行的最终目的，恐怕也不是剿灭千城阁吧？”李飞白假装不知问道。“唉！”南宫山叹了口气，此时也没什么军情好隐瞒的。“不瞒费礼，父皇临行前交代了四个字：以战逼和。他们杀了百江城主和城防军，不得不小惩大诫，但最终目的还是要招安千城阁。”“既然如此，王爷有何顾虑。我相信千城阁也不想长期和朝廷对峙。咱们立刻找他们谈判，即使丧失了主动权，但只要最后能将其招安，不还是达成了战略目的吗？”李飞白说道。“对啊！”南宫山眼睛一亮：“我一直沉浸在‘战’这个字，却忘了最终目的是‘和’。”见状，李飞白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走势基本已经定下，接下来，就让好戏逐一上场，以慰陈二指在天之灵吧。“咦，那是什么？”站在南宫山身旁的林天冲，见湖面突然浮出两团黑色物件，不禁开口说道。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物件起起伏伏，缓慢向凉亭飘来。“那好像是……衣服！”林天冲修为最高，眼力也最强。“什么？衣服？”昨天被吓傻的莫富贵，方才一直没有出言。现在听到林天冲的话，又被吓了个正着。“那是人，两个人！”林天冲看清楚后厉声喊道。李飞白假装震惊，站了起来，南宫山也跟着站起，下令道：“来人，将他们捞上来。”几个侍卫脱掉盔甲下水，很快便将两人捞出，仰放在草地上。众人上前，见两人脸色惨白，眼珠子突出，胸膛凹陷，已经不成人样。“尸体，又是两具尸体！”莫富贵身体又开始颤抖，不断后退。“这两人，有些面熟。”林天冲皱眉思索。“怎么，天冲兄弟你认识？”李飞白适时问道。南宫山也望向他。“容我想想。”林天冲敲着脑袋。片刻后，他眼睛一亮，道：“这两人是黑龙卫百夫长。”
第一百八十四章 被怀疑
话语一出，众人皆惊。又是两个百夫长被杀。虽然不在乎黑龙卫的死活，但此时南宫山也是脸色发白。就算让北山驻军进驻城衙，千城阁也还有办法将尸体抛入这城衙湖中。千城阁，你们本事还真是不小。他心中暗道。“来人，去把肖无忌叫来，还有，将城衙仵作也传来。”南宫山下令。虽然经过陆永清一事，城衙被兵丁占满。但是湖中是不会有侍卫的，这对赵千城来说，要悄无声息地将两具尸体放入，简直易如反掌。仵作先行到来，与南宫山见礼后，立刻俯身查看。盏茶后，他出言说道：“启禀王爷，两人的死因，都是胸骨尽碎，心脉被震断，死后才被抛入湖中的。”这死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宫山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按道理，死尸入水，应该是漂浮着的，为何这两具尸体事先沉在湖中，现在才浮上来？”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王爷请看。”仵作指着两具尸体的腰间，那里分别绑着一条绳子。“绳子？”林天冲不解。“是，绳子的一端打了个结，应该是绑着某种东西，现在消失了，尸体才浮了上来。”仵作回道。闻言，林天冲上前，拿起绳子一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些腥味。”见此，李飞白出来解释道：“应该是鱼料！”这种场合，他如果不发表一些看法，总是不合逻辑。“鱼料？”南宫山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不错。千城阁的人将绳子一端绑着沉重的鱼料，将尸体拉入湖中。待鱼料被鱼吃光，尸体自然浮了上来。”李飞白解释。“如此煞费苦心，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只不过是赤裸裸地向你们炫耀千城阁的实力，让你们胆战心惊，好在谈判中获得有利地位罢了。当然，这句话李飞白并未说出口。此时，肖无忌也急匆匆来到了现场。还没和南宫山见礼，他便蹲下查看了两具尸体。“二队和三队的百夫长！”肖无忌从口中蹦出这几个字。他缓缓站起身，双拳紧握，手骨微微作响。“肖统领？昨日你怎么说的来着？”南宫山言语中满是挑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肖无忌满腔怒火，浑身血液似在燃烧。自己精心布置的潜伏计划，对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这几个百夫长的身份揪出，并且杀死？如果说陆永清的死，肖无忌觉得是意外，那这两个百夫长的死，他如果还没发现异常，就是掩耳盗铃了。“什么不可能？两具尸体摆在眼前，你还确信你的策略可行吗？”缓缓转过身，朝南宫山一抱拳，肖无忌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王爷，短短四天时间，死了三个百夫长，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蹊跷？什么蹊跷？”南宫山问道。“我怀疑，这二十个百夫长的身份，被人泄露给千城阁了！”听他这么说，南宫山也谨慎起来：“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当中有内奸？”“不错，否则很难解释这一切。这三个百夫长，修为都在玄阶，对战经验丰富，如果不是身份遭到泄露，怎会无声无息被杀死？”肖无忌回道。“知道这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你我，天冲，富贵，费礼，还有于广离。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们其中的一个？”南宫山出言反问。肖无忌没有答话，脑海里迅速思索着。突然，他眼中光芒乍现，脱口而出三个字：“陈二指！”“陈二指？你什么意思？”南宫山再问。“王爷，陈二指是千城阁的人，而他来过城衙！”肖无忌声音有些激动，似乎摸到了真相一般。“就是那个为我解毒，如今被枭首示众的陈二指？”李飞白主动出言。“不错，是他，一定是他。”肖无忌斩钉截铁回道。“你是说，他进到城衙，我们这边的内奸，将情报传给了他？”林天冲领会到他的意思。“一定是这样。”闻言，南宫山虽然又开始不满肖无忌，但不得不承认他分析的有道理。“可是，他是被我们的侍卫抬进来的，一路上并没接触什么人，如何拿到情报？”林天冲再问。此时，肖无忌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望向李飞白。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李飞白问道：“肖统领，为何这样看着我？”“恕在下直言，陈二指进到城衙，似乎只与白兄弟你接触过？”“这……”李飞白一脸无辜，装出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肖无忌，你怀疑费礼，得拿出证据来！”南宫山眯起眼睛，心中极其不满。他现在对李飞白没有丝毫怀疑。低下头，肖无忌只能说道：“我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肖统领，我想你是多疑了。陈二指给白兄弟解毒之时，全程昏迷不醒，如何能将情报传出？”李飞白之所以没有主动解释，就是为了让别人出言，更有说服力。这也是为何陈二指在医治他时，李飞白已经醒过来，却坚持假装持续昏迷的原因。这能极大排除自己的嫌疑。“不错，当时本王和天冲全城看着陈二指解毒，费礼一直昏迷，况且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能做手脚？你当本王眼瞎吗？”南宫山咄咄逼人。“肖统领。”李飞白一声苦笑：“既然你怀疑是我，那我请教你几个问题。”肖无忌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没有答话。“潜伏计划是你临时布置下去的，我回到房中距离你布置这个计划，有多久？”“一刻钟左右。”肖无忌不知他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回道。“既然只有一刻钟，你觉得我哪来的本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找来一只黑鼠咬伤我自己？”李飞白反驳道。“说的好！”南宫山点头肯定。“你这计划又不是提前好几天布置，费礼哪有时间去准备一只黑鼠出来？”“还有。”李飞白继续说道：“就算恰巧我房间有一只黑鼠，我就那么蠢，为了传出情报不顾自己的性命，让自己身中剧毒？我只是个俗人，贪财好色且怕死，你当真以为我是千城阁那些不要命的蠢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怪事
听到李飞白的解释，肖无忌心中也动摇了。的确，李飞白的每个辩解，都是那么合乎常理，让人很难不信。“还有，虽然陈二指是被你们抬进城衙的，但我想请问，医好我之后呢？莫非你们还把他抬回去不成？”李飞白继续道。“这……”肖无忌语塞。当时给李飞白解完毒，他并未注意到陈二指的动向。“我当时并未注意到他是如何回去的？”他只能如实说道。“难道就没有人知道？”李飞白环顾了一眼在场众人。南宫山和林天冲对望一眼，朝李飞白说道：“当时我们都担心你的伤情，并未注意到陈二指是如何离开的。”“我知道。”于广离站了出来。“快说。”“当时王爷命我寸步不离守在白先生房间，我见到陈二指背起药箱，自己离开了。”于广离说道。“哦？这么说，他当时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侍卫跟随？”李飞白继续寻找破绽。“好像……是这样的。”于广离战战兢兢回道，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胡言。关键是还得揣摩出南宫山真正的心思。“如果是这样，那陈二指离开之后的行动，你们有谁知晓，他去了城衙哪里，做了什么，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这些事肖统领又知道吗？”“单凭给我解毒，就断定陈二指只与我有接触，说我是内奸，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李飞白摸着脸苦笑，并没有任何恼怒。一连串的说辞，彻底让肖无忌哑口无言，他心中疑虑渐去，朝李飞白一抱拳道：“白兄弟，方才是我心急，冒犯了。”摆摆手，示意无妨，李飞白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这几个人都对王爷忠心耿耿，绝不会是内奸，一定是潜伏计划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导致三人被杀。”李飞白故布疑阵。“不错。”南宫山见肖无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舒爽。“肖统领还是仔细回想下自己的计划，别出了问题，就只知道往别人身上推。”强忍怒气，肖无忌眼中几欲喷火。本来死了三个百夫长，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向南宫定交代了，现在又受到南宫山的冷嘲热讽，肖无忌眼睛满是猩红。见状，林天冲赶紧出来打圆场。“肖统领，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召回剩下的百夫长，以免再发生意外。”“不错，如果真如肖统领所说，咱们当中有内奸的话，那么其余百夫长危在旦夕，还是赶紧将他们召回，顺便查清楚三个百夫长被杀一事。”李飞白也顺着林天冲的话说道。因为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深吸了几口气，肖无忌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加上秦九，已经死了四个百夫长，如果其余人再出事，那他就真的无法跟南宫定交代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将他们召回。本来潜伏计划，是让陆永清统筹，可现在他已经死了，只能肖无忌亲自去联系。没有说话，他朝众人一抱拳，离开了现场。“费礼，你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吗？”肖无忌离开后，南宫山开口问李飞白。“的确有这种可能，毕竟三个百夫长悄无声息便死了，的确蹊跷。”听了他的话，南宫山也是脸色阴沉，心中暗道：如果真有内奸，难道是莫富贵和林天冲其中一个？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当然，还有个于广离，如果真有内奸，南宫山只希望是他。“但是。”李飞白继续道：“除了我们几人，那些百夫长不也知道这个潜伏计划吗？”“可是，他们每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知道所有人的身份，如何能杀死这三人？”这点南宫山不是没想过，但又被他否定了。“王爷，你没听肖无忌说，此事在暗中是陆永清统筹吗？既然负责统筹，就必定知道所有人潜伏的身份，如果这些百夫长有某一个跟他关系好一些的，不排除能从陆永清口中得知所有情报。”李飞白想继续把水搅得浑浊一些。“嗯！”林天冲点头：“白兄弟分析得不无道理。”“总之，我们等肖无忌将其余人召回，问清楚情况再做推测。”百江城西，有一座废弃的道观，残壁断垣，早已没了烟火，只余几座神龛，见证着历史的变迁。一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缓缓走进道观。正是乔装成难民的肖无忌，这座道观正是他与百夫长联络的据点。虽然听了李飞白的话，将其余百夫长召回，但他心中还心存念想，不想让这些人好不容易潜伏下去的身份暴露。他还想继续自己的潜伏计划，所以没有发布明令，让百夫长直接回到城衙。来到几座早已布满蜘蛛丝的佛龛前，肖无忌默数，待数到七，他将对应的那佛龛轻轻拿起，把一张纸放在了佛龛下面。纸上写着：见者速归。右下角是他与百夫长约定的特殊符号。做好这一切后，他悄然离开道观，回到城衙静候。两具百夫长的尸体，被肖无忌安放在黑龙卫营帐，说是择日祭奠。在肖无忌看来，他们是英雄，绝不能跟常人一样，躺在城衙的停尸房。雨天总是让人烦躁。从正午到晚间，竟没有一个百夫长回来报到。怎么回事？不是约定好了，每日两巡道观吗？怎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回来？余下十六个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留下的字！肖无忌的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他心中惶恐不安。捏了几下眼皮，他心中自我安慰：或许下雨耽搁了，再等等。与此同时，赵千城主动进了李飞白的阁楼。这很少见。见他到来，李飞白立刻将门反锁，凝神倾听，发现屋子周围的侍卫并没动静后，方才坐到案桌旁。“公子，怪事！”赵千城跟上次一样，沾了茶壶里的水写道。李飞白一脸疑惑看着他，示意继续写。“昨日石勇在无极山收到了一份情报，里面写着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的隐藏身份，和你给陈二指的那份没有出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再来四个
什么？竟然还有人向千城阁传递情报？李飞白心中震惊。“有见到人吗？”他在桌上写道。赵千城摇摇头。怎么回事？这下轮到李飞白云里雾里了。传递情报的人，很明显是军中之人，他又为何这样做？莫非是肖无忌设置的陷阱？想引千城阁的人现身，从而实施抓捕？可转念一想，李飞白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陷阱的话，那这份情报为何是真的，这岂不是将二十个百夫长置于死地吗？如果这二十个百夫长死了，军中实力将大损，谈何再战千城阁！所以唯一的解释，泄露情报的这人，也想让这二十个百夫长死于千城阁之手。李飞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南宫山。这人虽没有格局胸怀，但小手段颇多。这些黑龙卫死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能削弱南宫定的实力。的确，南宫山一路上都在寻找肖无忌的不是，想趁此行将他杀死，奈何对方行事谨慎，并没什么把柄落下。这点李飞白是清楚的，所以他才有此猜测。“有带在身上吗？”李飞白指的是那人泄露的情报。从怀中掏出几张纸，赵千城递了过去。摊开纸，李飞白仔细浏览起来。他看的不是上面的内容，而是字迹。字写得歪歪扭扭，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来。这种字体，对方绝对不是用惯用手写出来的，这是想刻意隐藏自己的字迹。李飞白心中有了大致判断。纵然如此，他还是凝神将纸上的每个字，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片刻后，他将这些纸还给赵千城，在桌上写道：“准备谈判！”点了点头，赵千城随即起身飘了出去。来无影去无踪，说的正是他这种高手。也不知道，千城的身手，能否和靖麟皇城里的那位神秘高手媲美？念头一闪而过，李飞白继续沉思：到底是不是南宫山所为？如果不是，那泄露情报之人，必定就是姜国或者祝国的密谍了。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现在每走一步，须得更加谨慎。……入夜，肖无忌还没见到一个百夫长回来。他终于等不住了。“成丰，随我去趟城西道观。”一身材稍微有点肥胖的中年汉子，拱手出言道：“统领，去的次数多了，会不会让千城阁察觉？”他叫成丰，本来是一队百夫长陆永清的副手，陆永清已死，他得以到肖无忌身边。“管不了这么多了，走吧。”肖无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否则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见一个人回来。两人也不乔装，直奔城西道观而去。雨虽然停了，但天气更加冷了，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到达观前，肖无忌突然脸色一变，停下脚步。“统领，怎么了？”成丰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闻言，成丰凝神静听，随后出言道：“是苍蝇？”“不错，而且不少。”肖无忌脸色逐渐发白，他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种天气，为何道观会有成堆的苍蝇？”成丰却不解。没有答话，肖无忌迈开沉重的双脚，脚步不断加快，冲进道观。神龛面前，躺着四具尸体，上面苍蝇围着打转，发出的“嗡嗡”声响，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能。见到尸体，肖无忌脑袋一片空白，双目圆睁。成丰也是如遭雷劈，捂着嘴巴说不出话。两人愣了足足一刻钟，肖无忌方才上前，强忍怒火俯下身查看。“四队、五队、六队还有八队百夫长。”他喃喃自语。化名秦九的七队百夫长，在妙手堂已经被小五杀死。“统领，他们不仅知道这些百夫长的隐藏身份，还知道他们在黑龙卫军中的职务，这是按照顺序一个个抛尸啊！”成丰说完，背后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意。先是一队陆永清的头颅在茅房被发现，紧接着是二队三队百夫长的尸体被丢在湖中，如今又是四具尸体在道观。这说明什么，说明千城阁自信从容，竟然能按照顺序杀死这些黑龙卫百夫长。想到此，肖无忌心中也忍不住发毛。他不得不承认，潜伏计划彻底失败了。“到底是谁，是谁泄露了情报，是谁？”他高举双手，怒气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猛然击在身前的佛龛上。“轰”所有佛龛顿时化为石屑，漫天纷飞。压在第七座佛龛底下的那张纸，飘了下来。只不过上面写的，不是“见者速归”四个字，而是“皇室不义，千城当道”！次日一早，城衙大堂，众人落座。得知事情的原委后，南宫山虽然恨不得黑龙卫全部死光，但此时也有些心慌。“千城阁的手段，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眼神略带惊恐之色。喝了口茶，李飞白也跟着出言道：“既然肖统领与各百夫长的联络方式，都已被千城阁知晓，想必，某个百夫长叛变了，供出了道观。”闻言，南宫山马上看向肖无忌，期待他的回答。后者却脸色阴沉，牙关紧咬，不发一言。无疑，他默认了李飞白的话。潜伏计划，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但道观这个联络点，却只有他和二十个百夫长知晓。见状，李飞白继续道：“既然这个百夫长叛变了，有没有可能，是他将情报透露给了千城阁？”“不可能！”肖无忌直接否定：“百夫长除了陆永清，没人知道所有人的隐藏身份。”“肖统领，费礼昨日不是说了，或许陆永清与叛变之人交好，有意无意将情报透露出去了呢？”南宫山说道。“百夫长都是真正的卫国精英，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肖无忌铁青着脸继续道：“王爷，我还是那句话，一定是我们当中出了内奸。”“那你觉得会是谁？”南宫山也没再一味否定。肖无忌环顾了一眼众人，没有答话。显然，他心中也没有答案。“肖统领。”李飞白再次出言：“在下觉得，有没有内奸暂且不说，当务之急，是那二十个百夫长的安全。”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十二具尸体
“费礼，此言何意？”南宫山闻言一惊。“既然肖统领在那道观放下了字条，到现在只见到四具尸体，没有任何一个百夫长回到城衙，恐怕其余人也凶多吉少了。”“嘶”倒吸一口凉气，南宫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可肖无忌似乎早就知道，他此时反而面无表情，只想将内奸揪出来。“还有十二个人。”他失魂落魄地说了这么一句。“怎么，难道到现在，你还坚持你的潜伏计划吗？”南宫山反问。见他怅然若失，林天冲也忍不住出言劝道：“肖统领，我知道你很愤怒，我们何尝不是一样，既然确定情报已经泄露，还是以百夫长的安全为主，放弃这个潜伏计划吧。”浑身气力仿佛被抽空一般，肖无忌站了起来，身体摇晃几下，有气无力地说道：“一切但凭王爷做主！”他放弃了！肖无忌承认这个计划失败了！“既如此，按照肖统领立下的军令，以后军中之事，全凭本王一人决断，包括黑龙卫的调度使用。”南宫山有些得意。闭上眼睛，肖无忌此时哪有心情再去争什么军权。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只希望余下的十二人，能有幸存者，否则回到靖麟，无颜面对南宫定。几人说话间，侍卫来报。“禀报王爷，外头……”那侍卫似乎不太敢说。“在王爷面前，吞吞吐吐作甚？”于广离见状，出言怒斥。这些侍卫都是城防军，他不想给南宫山留下不好的印象。“棺材铺老洪拉了十二口棺材在外头，说是受城衙之人所托，于今日将棺材送到。”侍卫硬着头皮回道。“什么？”众人闻言，尽皆一愣。“棺材？你们谁订的？”南宫山环视众人。没有答话。“于广离，可有此事？”南宫山只能点名问道。“回王爷，末将并没让人买棺材。”“等等。”李飞白霍然站起，假装有些惊恐道：“棺材？还是十二口？”“这……这不正是余下的百夫长之数吗？”听到李飞白的话，肖无忌眼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身形朝城衙外头奔了出去。城衙外，一须发灰白，身着华服的老汉，身后十二辆推车，拉着十二口棺材，立在原地等候。他就是棺材铺的老板老洪。平时送棺材都是店里伙计，可今天是城衙所订，所以他亲自送过来。“倏”一道身影飞出，肖无忌不由分说，“砰砰砰”便将所有棺材盖打开。老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阻止：“这位军爷，你这是？”根本没有搭理他，肖无忌跑到每口棺材旁，瞥了一眼。果然！里面装着余下十二个百夫长的尸体。身体倒退几步，肖无忌双眼无神。“呵，呵呵，呵呵呵。”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声在这阴天之下，显得异常凄楚。“啊！”他双手高举，仰天长啸，眼中竟然流下一行泪水。“噗”蓦然，从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肖无忌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肖统领，肖统领……”侍卫赶紧上前，将其抬了下去。老洪在一旁被吓呆！众人方才赶到城衙外，见肖无忌被人抬了下去，均是满脸疑惑。“怎么回事？”南宫山出言问道。林天冲见十二口棺材被打开，他迅速地上前瞧了一眼。随后脸色凝重回到南宫山身旁：“是十二个百夫长的尸体！”场中突然寂静，足有一刻钟。唯有李飞白在心中暗道：你杀我千城阁一人，我杀你二十个百夫长，公平！“来人，将此人拿下！”南宫山下令，打破场中死一般的沉寂。侍卫一拥而上，控制住了老洪。“军……军爷，这是为何？老朽冤枉啊！”老洪吓得站不住脚。“说，这些尸体怎么回事？”于广离上前问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棺材出门的时候，明明是空的，怎么到了这里，都有尸体在里面，老朽真的完全不知情啊！”老洪哭丧着脸解释道。棺材在推车上，多了一具尸体的重量，推的人是很难察觉的。“一派胡言！难道是鬼怪作祟不成？”于广离扇了老洪一巴掌。“谁让你送棺材来的？”李飞白也站出来问道。“不是城衙的人吗？”“我们并没有购买棺材。”李飞白道。“那……那人穿着城衙侍卫的衣服，给了老朽一百两，说在今日早间将棺材送到城衙，他们要厚葬阵亡的将士，老朽只是奉命行事的而已。”老洪极力解释。“对了，我这还有那人给的银两，留下的字据。”老洪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据。上面写着：城衙小五收！“这事我店里的那些伙计都能作证，请军爷明察啊！”于广离上前，接过银两和字据，恭敬递给了南宫山。“你说出门的时候，棺材是空的？”李飞白继续问道。“是的。”“中途视线可有离开过？”“棺材乃重物，又被视为不祥之物，我们并没走大道，途中倒是有休息饮茶，离开时间怕有盏茶工夫。”闻言，李飞白点头。“王爷，放了他吧，事实很清楚，千城阁的人冒充城衙侍卫，到棺材铺订了十二口棺材，运送途中，趁机将十二具尸体放进棺材，以此来向我们示威。此人完全不知情。”无奈，南宫山只能挥手，让侍卫放了老洪等人。其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诡异之事，千城阁手段也没那么厉害，能在盏茶不到的时间里，悄无声息地将尸体装入十二口棺材，而不让人发现。“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洪千恩万谢，带着手下人离去，嘴角露出一股莫名笑意。一切很简单，老洪也是千城阁隐藏在百江的人。二十个百夫长，早在赵千城接到李飞白给的命令后，不到半天时间便已全被杀死。尸体无法出城，便安放在老洪的棺材铺，所以便有了之前的各种抛尸。当然，小五的确扮成了城衙的人，去订了棺材，为的就是让店里的伙计为老洪作证。但出发前，尸体就已经在棺材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妥协
南宫山对李飞白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在常人看来，千城阁不可能这么大胆，派自己的人，送出这十二具百夫长尸体。可李飞白玩的，往往就是不合常理的事。通常是这样，那他偏不这样。这便是所谓的认知误区。屡次利用这点，李飞白几经化险为夷，包括被苏梅和南宫江背叛一幕。至此，二十个百夫长的尸体，全部出现在了城衙。众人心中惶恐，哪有心思去追究李飞白话语中的破绽。回到大堂，南宫山立即下令：“传我命令，撤掉对石勇和千城阁所有人的通缉，将陈二指首级撤下，好生收着，并贴出告示，明日午间，本王在城衙，恭候千城阁主到来。”终于，在李飞白不断地“指引”下，南宫山放弃了挣扎。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都死了，肖无忌的计划也失败了，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付得了千城阁。听到他的命令，于广离一怔。“王爷，您这是？”他当然不知道南宫山此行的最终目的。“不必多问，按照我说的去做。”“是！”于广离只能拱手领命。之所以这么急，南宫山也是听了李飞白的话，万一屡次战败的消息传到皇城，南宫青一怒之下换了他的帅位，不光得不到千城阁这尊庞然大物，更会声望尽失，后果不堪设想。他深深记住李飞白的一句话，在五日内，招安千城阁，美其名曰对方已经投降，此行战略目的已经达成。好在现在肖无忌的计划失败，他也有这么做的说辞。“王爷下定决心了？”李飞白微微一笑。“费礼，你说得对，此事不能再拖了。”南宫山郑重说道。喝了口茶，他继续道：“你不觉得，从我们离开皇城开始，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局势的发展吗？”一愣，李飞白饶有兴致问道：“王爷，此话怎讲？”“从第一次扎营，许多人腹泻，到五千将士被毒死，再到进攻无极山未果，紧接着粮草被烧，石勇被救走，再到最后的二十个百夫长被杀，并且对方肆无忌惮地将尸体抛在我们眼前。可到现在，除了那个陈二指和石勇，我们竟然见不到千城阁的其余任何人，这一切，如果没有一个高人在背后操控，仅凭那帮有勇无谋的江湖中人，是决计做不到的。”不得不说，南宫山虽然心胸狭隘，在某些方面还很自以为是，但头脑还是清楚的。“王爷，您说的有道理。”被吓傻几天的莫富贵，见南宫山终于要和千城阁谈判，赶紧附和。他可不想上个茅房，再见到头颅在脑后晃荡。“而如今，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被杀，我们已经没办法说绝对处于优势地位，现在不跟他们谈，更待何时？”南宫山一拍桌子。根据他的语气，根本不是战败者的姿态，反而是一副胜者施舍给败者的模样。或许在他心中，无论战果如何，皇室都是高高在上，招安千城阁，是对他们的恩赐。听完他的话，林天冲却不发一言。毕竟和肖无忌并肩作战，杀过山魔，两人之间颇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想见到肖无忌失败。“那咱们就好好准备一下，会会那个神秘的千城阁主吧。”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会心的笑意。床前，肖无忌双目紧闭，脸色灰白，军医正在闭目诊治。成丰在一旁守着，满脸担忧。“军医，肖统领怎么样？”收拾好东西，军医方才开口说道：“统领并无大碍，一时气急，气血不顺而已，吃上一些通气血的药，便可痊愈。”闻言，成丰松了口气。送走军医，他一直守在肖无忌身旁，不敢远离。过得半个时辰，肖无忌醒了过来。眼角泪痕尤在，他挣扎着坐起。“统领。”成丰赶紧过去扶他。“尸体呢？”肖无忌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道。“统领放心，已经妥善安置在黑龙卫军中。”双手撑在床上，肖无忌挪动身体，靠在里边墙上。“这个局面，我该如何回去跟老大交代？”一次次的打击中，他已经丧失了斗志。成丰低下头，见他如此，更不忍心与他说，即将和千城阁谈判一事。“外面情形如何？”见他神色异样，肖无忌出言问道。“统领……”成丰微微皱眉，心中似被石头压着一般。“唉。”肖无忌叹了口气：“说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打击到我了。”听他这么说，成丰只能如实道：“齐王已经决定，明日正午和赵千城和谈。”闻言，肖无忌面无表情。其实，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现在一切话语权都在他手上，我们还能说什么？”“统领，难道您不憋屈吗？咱们二十个百夫长，就死在千城阁手上，现在齐王马上就要跟他们和谈，完全罔顾兄弟们的生死，这口气难道你咽的下吗？”成丰越说越激动。显然，他压抑很久的情绪，也终于爆发。“咽不下，也要咽！”肖无忌咬着牙，嘴唇有些出血。他牢记着南宫定临行前的使命，大局为重，不能为了己方阵营的利益，和南宫山唱反调。无论如何，都要收服千城阁这个隐患。“统领，这是为何？”成丰越说越激动。“虽然折了二十个百夫长，可凭剩下的黑龙卫，也不会怕了南宫山的那几万虾兵蟹将。”“闭嘴！”肖无忌厉声呵斥。虽然他不知道，卫国已经国库空虚，再也经不起内耗，所以南宫定才千叮咛万嘱咐，此行绝不能内乱，要全力支持南宫山平定千城阁。但他知道南宫定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作为他最忠实的手下，只能无条件服从命令。“你想干嘛？”肖无忌冷眼盯着成丰，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齐王屡次和咱们作对，咱们何不……”“我告诉你！”肖无忌猛然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如果你再敢有这个想法，我立刻杀了你！”两人对视片刻，成丰终于妥协，抱拳道：“末将不敢！”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身赴城衙
提到南宫定临行前的吩咐，肖无忌双眼突然放光。“对了，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如果将这事办好，也算对老大有交代！”他似在自语，又似乎是对成丰所说。“统领，何事？”成丰也提起精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肖无忌决定告诉他。毕竟现在二十个百夫长全部阵亡，似乎也只有成丰能替他办好此事了。“王爷临行前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费礼的家人落入南宫山手中。”听到这话，成丰满是疑惑。“这白费礼是齐王的医官，他的家人安置在齐王府，再正常不过，咱们为何这么做？”双眼一冷，肖无忌眯起眼睛盯着成丰，没有说话。“统领恕罪，是末将多嘴了。”成丰赶紧抱拳。肖无忌并不打算将全部缘由告知于他，只让他知道到底该干什么就够了。“你只要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就可以了，好奇，会害死人的。”肖无忌冷声回道。“末将明白。”“既然南宫山决定和千城阁谈，想必百江之行很快就会结束，到时返回到龙凤县的时候，你只需……”肖无忌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末将领命。”回到自己房中，南宫山躺在床上。这一切，总算要结束了吗？他何尝不知道有内奸，只不过这个内奸所为，似乎和自己的目的并不相悖，反而像是暗中在帮助自己。所以他并不想管。只要千城阁一归顺朝廷，这内奸不也就是朝廷的人了吗？这是南宫山的想法。而李飞白，同样也总结着此行百江发现的问题。第一，粮草堆为何会发生爆炸？他可没让千城阁的人放入火药，而火油根本引不起那么大的爆炸冲击波。第二，在爆炸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到底是什么？为何总是想不出来！直觉告诉他，这是条非常重要的线索。第三，给千城阁传递情报，写字歪歪扭扭的那人，到底是谁？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自己和南宫山、肖无忌、莫富贵、林天冲和于广离。前面三个可以排除。林天冲对南宫山忠心不二，嫌疑也不大。难道是于广离和莫富贵其中一个？不对！李飞白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二十个百夫长身份泄露，其实对一个人最有利。此人便是南宫山！他既可以削弱赵王的实力，又能有正当理由找千城阁谈判，还能将出师不利的罪责全部推到肖无忌身上。难道，真的是南宫山泄露的情报？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暂时按下心中的种种疑惑，李飞白将精力放在了次日的谈判。也不知，自己提的那些条件，南宫山等人会作何反应？翌日正午，阴雨散去，阳光明媚。城衙大堂，南宫山端坐正中，林天冲和莫富贵站在两侧，肖无忌在右下首，于广离则落座在肖无忌对面。城衙外，黑龙卫和北山驻军分别立于两侧，绵延数里，气势逼人。既然对战输了，谈判的气势绝不能输。可是！赵千城却没从城衙外走进。“倏”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大堂外。你想在气势上压过我，那我直接无视。众侍卫一惊，纷纷抽出佩刀警戒。赵千城停住脚步，脸色一冷，道：“我乃赵千城！”“不得无礼！”于广离早就走了出来，朝大堂外的侍卫喝道。“赵阁主？”他出言问道。“是我！”打量了一下赵千城，于广离见他身形高瘦，衣着普通，心下生疑。“如何证明？”赵千城一偏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于广离身旁，手里还拿着对方的佩刀。而于广离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额头微微冒汗，他心中大惊！这世上竟然有如此高超修为的人？“刀，还你！”赵千城冷声说道。用颤抖的手接过佩刀，于广离恭敬说道：“赵阁主，里面请！”强者，总是让人尊敬！迈着沉重有力的步伐，赵千城走进大堂。来到正中，他傲然站立，面对众人颇有敌意的目光，赵千城丝毫不惧。头微微仰着，不屑一顾。那股自身上散发而出的傲气，令所有人自惭形秽。就连林天冲见了，也忍不住被他气势折服。“你便是赵千城？”南宫山发话。“是我。”“大胆，见王爷为何不跪拜？”旁边一侍卫出言喝道。“赵某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不拜。”当然，李飞白也是他跪拜过的，此时自然隐去。“无妨，既然今日是来谈判的，虚礼就免了吧。”南宫山挥挥手说道。“来人，赐座。”“不必，赵某习惯站着说话。”赵千城淡淡回道。南宫山这点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接受了他的赐座，不就说明承认对方地位比自己高吗？这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会对赵千城不利。嘴角微微抽搐，南宫山虽然心里不爽，但依旧扯起一丝笑容道：“也罢。”转而继续道：“千城阁好手段，竟然将朝廷大军玩弄于鼓掌之间。”“既然你们找我谈判，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直接进入正题。”赵千城闭上眼睛，似乎不想与这些人多说一句话。若不是李飞白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闻言，南宫山脸色瞬间拉了下来，眼角微微抖动。虽说自己是战败一方，但毕竟是个王爷，这赵千城，也太不给他面子了。“王爷，江湖中人，总是直来直往，您不必置气。”李飞白在一旁圆场。深吸一口气，南宫山按下怒气，冷声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朝廷想对你们进行招安，赵阁主如何看待？”“凭什么？”赵千城回了三个字。“你……”南宫山气急语塞。“赵千城，别以为你们杀了几个百夫长，就能如此倨傲，实话告诉你，本王大军根基尚存，若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千城阁决计讨不了好。”嘴角微微上扬，赵千城不自觉轻蔑一笑。“你这是威胁我？”
第一百九十章 各位都是垃圾
双方剑拔弩张！四目相对，都是仇恨的火花。南宫山并未想到，自己主动放下姿态，对方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不由怒火腾升！而根据赵千城的性子，也是绝不可能屈膝于对方的淫威之下。见状，李飞白赶紧出言道：“赵阁主，你若如此态度，那今日也就免谈了。就算今日在百江的大军，拿你们没办法，等王爷回去后，大不了禀明陛下，倾尽全力灭了你们，千城阁再厉害，能跟皇室对抗吗？”“你是谁？”赵千城眼睛看向李飞白，装模作样问道。“在下白费礼，齐王医官。”“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赵千城还是那副倨傲模样。见此，南宫山立刻说道：“赵阁主，你听好了，他的话，如同本王的话，全都作数。”李飞白假装不以为忤，苦心劝道：“我相信赵阁主来此，也是想和解的，不然你也不会赴约，不是吗？”眼睛缓缓看向南宫山，赵千城终于说道：“三个条件，如果不答应，就算拼至一兵一卒，千城阁也要让你留在百江。”不知为何，南宫山听到他的话，竟然背起寒意，手臂上毛孔陡然放大。“你……说说看。”他强装镇定回道。“第一，朝廷必须永久赋予千城阁，贩卖盐的权利，并且不得瓜分利润。”赵千城说完，停了下来，等待南宫山的回复。如果这点对方都不答应，那就免谈了。略微皱眉，南宫山寻思：如果成功收服千城阁，那他们便是朝廷的人，贩卖私盐的利润，可以当作供养他们的军饷，有何不可？“这点，本王暂时答应！”于是，他开口回道。见他应下，赵千城继续道：“第二点，千城阁众人，仍由我统领。”这就是胜者的姿态！如果千城阁战败，那南宫山必定会提出南宫青将千城阁化整为零的政策，把他们所有人员打散，分布在卫国各地。如果那样，那千城阁就真的名存实亡了。赵千城提出这点要求，自然是李飞白授意的。为的便是能在关键时刻，聚集一股力量，给予卫国皇室痛击。这就是掌握谈判主动权的重要性！“可以！”南宫山咬着牙答应。他并没有忘记南宫青交代他的，要将千城阁化整为零的策略。“说说你的第三点。”“第三，便是你在百江的全体将士，必须身着素服，为陈二指送灵。”“嘶”此言一出，堂上众人脸色皆变。如果说前面两点，南宫山可以勉强答应，那最后一点，岂不是要践踏皇室的尊严？这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不可能！”未待南宫山发言，肖无忌猛然站起，立刻否决了赵千城的条件。“你们杀我二十个百夫长，到头来，却要我们为陈二指送行，简直是痴心妄想。”“赵阁主。”南宫山也眯起眼睛道：“这个条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过分与否，王爷自行斟酌，至于答不答应，你们看着办。”说完，赵千城干脆闭上眼睛，站立原地。“你真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肖无忌早已忍了多时。他将劲气凝结于手，杀气窜起，随时准备出击。而李飞白，适时地沉默。他得让众人知道，赵千城的厉害。“抱歉，我还真就这么认为。”说完，他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如鬼魅般地出现在肖无忌的眼前。两人脸对脸，鼻子几乎碰到一起。心下大惊，肖无忌纵然全力戒备，可还是让赵千城如此近身。“轰”不再犹豫，他双手击出。右手穿过了赵千城的身体。就在众人以为他得手的时候，赵千城的身影逐渐化为虚无，碎裂开来。那只是他的残影！“咻”眨眼间，赵千城再次出现在肖无忌的左侧。咬着牙，肖无忌还是不信，如此近距离的攻击，能让对方躲闪过去。这在以前，是他从未遇到过的事。“轰”又是一拳击出。结果一模一样，赵千城还是留下一道残影，消失无踪。右边、身后、头顶……他的身形如恶魔般，不断纠缠着肖无忌。“轰轰轰”双拳接二连三地击出，肖无忌状若疯狂，可每一拳都打在了空气中。这让他脸色逐渐通红，心凉半截。情急之下，肖无忌想去抽出腰间佩刀，与赵千城死战。可右手摸向腰间，那里却只剩刀鞘。而赵千城早已回到大堂正中，一手拿着肖无忌的战刀，另一手轻轻抚摸。“刀是好刀，可惜了，你的主人都守护不了你。”说完，赵千城随手将战刀掷出。“倏”刀光闪过，如一道流星冲向肖无忌。后者只觉眼前一亮，根本来不及闪避，随后脖子一凉，空中掉落几根发丝。那是他的头发！“铿”战刀插入墙壁，嗡嗡作响。这一连串的动作，只发生在呼吸之间。南宫山等人见到他的身法，一颗心早已沉到谷底。这种修为，他们闻所未闻。他们知道，赵千城只是不想出手，否则刚才那一刻，就足够将肖无忌杀个十遍百遍。而林天冲，见到赵千城的身法，忍不住想起了百鬼林的那只“鬼”！不禁虚汗冒出，手心发凉。摸着断发，肖无忌脸色时而白，时而红，一口牙齿几乎咬碎。最后，他颓然坐回椅子，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根本连对方的衣服都摸不到，再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意义。城衙外的黑龙卫和北山驻军，听到里面刀剑声响，立刻将大堂包围起来。“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无奈，南宫山只能示好。“大家都冷静一点。”李飞白觉得时机已到。“其实我觉得，为陈二指送葬，并无不可。”闻言，堂上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他。南宫山眼里更是充满疑惑，这无疑是丢尽皇室脸面，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王爷您想，既然千城阁归顺朝廷，那陈二指也可以算得上是朝廷的忠人义士，为他送行，不仅不会给皇室蒙羞，反而能让天下人感受到我大卫皇室的爱才惜才之心。”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谈判
其实李飞白偷换了概念，陈二指是在千城阁归顺前死的，就算不上是朝廷的人。但经他这么一说，南宫山也觉得甚有道理。就连肖无忌也不再言辞激烈地反对。“要黑龙卫为陈二指送葬也行，除非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就算杀了肖某和所有黑龙卫，也绝不妥协。”肖无忌豁出性命说道。他此时早就忘了什么话语权在南宫山手上这事。而南宫山，也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发作。毕竟有外人在，不能让赵千城知道他们窝里斗，否则他什么过分的条件，都有可能提出来。“说。”赵千城冷声回道。“二十个百夫长，你们是怎么杀死的？”这件事，肖无忌一直耿耿于怀，不知道真相誓不罢休。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那张纸，赵千城晃了几下，道：“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们的隐藏身份告诉了我们。”听他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果然有内奸！当然，赵千城手里的那份情报，是后来石勇在无极山收到的，上面字迹歪歪扭扭的那份，并不是李飞白传出去的那份。于广离待要上前接过，肖无忌一个箭步，抢先上前，拿过赵千城手中那份情报。赵千城微微一笑，并没阻止，任他拿去。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肖无忌咬牙切齿。正是这几张该死的纸，将二十个百夫长置于死地。停了片刻，他再次出言问道：“你是说，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这份情报？”肖无忌眼中满是怀疑，似乎不相信赵千城的话。“不错。”赵千城淡淡答道。“你在耍我吗？不知道是谁给你们传出的情报，你们怎么会信？我看你是在包庇那个内奸？”肖无忌根本不信他的话。“赵某绝无虚言，信不信随你！”“你……”肖无忌语塞。两人再次僵持住。无奈，李飞白摸着脸苦笑，再次出言道：“赵阁主，你这话，很难让人信服。既然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情报，你们就敢根据这份情报去杀百夫长，难道不怕是我们设下的陷阱吗？”他这么问，是想让赵千城解释，让众人信服。没办法，他的性子李飞白最了解。赵千城只能临场应变，根据李飞白的话，猜测他的意思，从而作出反应。听他这么说，赵千城只能回道：“我们没那么蠢，拿到这份情报之后，千城阁也暗中调查了这些人，发现居然全部都是陌生面孔，我们江湖中人，哪有那么多心眼，便信了上面所说，将二十个人全部杀死。”这是他今天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不等肖无忌再次开口，南宫山已经出言：“好，赵阁主，本王暂且信了你的这番说辞，也答应你，全部将士为陈二指送灵。”“包括你！”赵千城再次强调。“可以。”南宫山咬着牙回道。既然他都如此表态了，肖无忌只能闭上眼睛，手里拿着那份情报，退回座位，不再发话。随后，南宫山继续出言：“既然你提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了，那赵阁主，是否应该听听我的条件？”“你说。”“我只有一个条件：千城阁必须听从朝廷号令！”听到他这句话，李飞白眉头微皱。他如何能不知道南宫山的心思？无论赵千城提了什么条件，只要听从皇室号令，那这些条件等于形同虚设。万一战时，南宫青让所有千城阁的人去当炮灰，又该当如何？这等同于皇室不用花费任何军饷，便有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而且，南宫青如果怀恨在心，将千城阁帮众分化四处，日后再一一秘密处死，那千城阁就真的名存实亡了。赵千城并不明白，南宫山说的这个条件，背后的用意。他正眼瞧着南宫山，眼角余光却落在李飞白身上。眼观鼻，鼻观心，李飞白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赵千城立刻会意，立马回道：“不行！我答应和你们谈判，并不是想成为你们卫国朝廷的人！”南宫山面无表情，他也知道这个条件，对方未必会答应。“那赵阁主的意思是？”“维持现状，但我们要拿回贩盐的权利。这也是你们皇室最初默许的。”赵千城回道。南宫山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你们不奉皇室号令，又要聚集在一起，那算什么招安？”他不敢将话说得太重，生怕赵千城一怒之下，攻击自己，那不就玩完了？“赵阁主！”于广离也站出来道：“你要考虑到朝廷，你们近十万人在大卫境内，又不奉诏令，万一哪天心情不好，造个反什么的，我们得多头疼。”“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赵某告辞。”说完，赵千城转身就要离开。“等等！”李飞白叫住了他。听到声音，赵千城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赵阁主莫要冲动，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十万帮众着想。如果朝廷真的全力剿灭你们，你自问千城阁挡得住吗？他们可都是跟随你的忠心部下，你就忍心为了一时之气，将他们推下火海？”李飞白劝道。听到他的话，赵千城假装动容。“我这里倒有个折中的办法，大家不妨一听。”“费礼，你说说看！”“赵阁主之所以不答应王爷所说，无非是不想让千城阁卷入到战争中，而朝廷的顾忌，也只是千城阁随时会再作乱，是也不是？”李飞白同时问向两人。两人均沉默，同意李飞白的说法。“既然这样，各退一步。千城阁保留现状，可以贩盐，但去掉千城阁这个名字，改为千城军，如果大卫有难，受到邻国攻击，你们必须站出来保家卫国。”李飞白说出第一点。“这不还是一样，成为朝廷的人吗？”赵千城回道。微微一笑，李飞白继续道：“赵阁主别急，这第二点，便是卫国如果主动发起战争，那千城军可以不奉号令。但为了消除朝廷的疑虑，请赵阁主移居皇城，在皇室的眼皮子底下居住。”卫国受到攻击必须参战，主动发起战争可以不参战。听完，南宫山暗暗点头，这的确是个折中的办法。况且这样一来，千城军想要有什么动作也很难。毕竟他们的头领在皇城里，如果千城军有什么异动，皇宫里的那位神秘高手，想必也能将赵千城击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查内奸
“千城阁中，绝大多数是卫国子民，若卫国真的陷入危难，让他们保家卫国，想必是愿意的。”赵千城适时地顺着李飞白给的台阶下。反正贩盐一事，都交给石勇等可靠手下处理，他几乎从不参与，在不在皇城，根本无所谓。何况，赵千城本来就要去皇城保护李飞白。“那王爷你呢？”李飞白转向南宫山。“只要千城军日后不再有异心，本王可以代皇室答应。”其实这个条件，对卫国皇室来说，是不利的。既没有解决国库空虚的窘境，又没有将千城阁彻底纳入朝廷的势力。但无奈大军战败，更重要的是南宫山有自己的私心，所以答应了下来。“好，既然如此，那咱们暂且这样定下，谁都不要反悔，赵阁主可有异议？”“没有。”“行！”李飞白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千方百计要让千城阁战胜大军，目的便是保留这尊庞然大物的实力，不轻易被朝廷驱使。如果战败，那绝对不会有这么优厚的条件。而且根据李飞白估计，现在卫国国力正盛，十年之内，姜国和祝国是绝不敢入侵卫国的。如此一来，十年内，千城阁还是那个千城阁，不用为朝廷效力。加上千城阁拿回贩盐的权利，他们可以养活自己，甚至暗中蓄力，为李飞白日后的计划打下基础。十年，足够李飞白翻云覆雨了。听到赵千城的回答，南宫山立刻换了一副脸色。他露出灿烂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到赵千城身边。婢女早已准备好酒，端了上来。“化干戈为玉帛，值得喝上一杯。来，赵阁主，感谢你为双方将士考虑，本王敬你一杯。”南宫山亲自拿起一杯酒，递给赵千城。双方碰杯，一饮而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年久别重逢的老友。赵千城心中不断冷笑。“请问王爷，何时为陈二指送葬？”他能叫一声王爷，已经是给对方足够的面子。南宫山脸上笑容更盛，朗声回道：“赵阁主的意思呢？”“越快越好！”“行，那就明日。”“可以！”“赵阁主打算将陈英雄，安葬在何地？”言语间，南宫山已经将陈二指奉为英雄，如果不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容易被他这套蛊惑。“无极山！他在百江城中多年，时常跟我提起，非常怀念无极山中，与兄弟们的酒肉生活。”“没问题，本王这就命人准备！”“王爷，没事的话，赵某先行告辞！”“行，本王送你。”南宫山率领众人，亲自将赵千城送出城衙，目送他消失在长街，才返回大堂。肖无忌阴沉着脸，见到他的样子，大堂里的气氛又将至冰点。“王爷，人都在此，我认为，很有必要查出那个内奸。”他手上紧紧攥着赵千城给的那份情报，咬着牙说道。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南宫山冷冷回道：“千城阁都归顺了，再查什么内奸有何意义？”“王爷。”肖无忌显得义愤填膺。“虽然已经与他们握手言和，但是那二十个百夫长，加上阵亡的那五千多将士的英魂，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吗？”“交代？”南宫山冷笑两声，回道：“就算让我们查出千城阁内奸，又能怎么样？难道将他杀死，然后再跟赵千城翻脸？”“这……”肖无忌不知如何作答，一张脸憋得通红。南宫山似乎从未把这个内奸，往敌国方面想。见状，李飞白只能出言道：“王爷，我觉得肖统领说得没错，咱们是要好好查一下内奸之事？”“费礼，这是何意？”南宫山转头望向他，眼里满是困惑。你怎么帮肖无忌说话？“我觉得这个内奸，可能不是千城阁的人。”李飞白笑着回道。他自己也想知道真相。“不是千城阁的人，谁会冒着生命危险，给他们传递这样的情报？赵千城嘴里说着不知道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托词，他只是想保护那人的安全罢了。”南宫山还是那般自作聪明。“我倒觉得，他不像撒谎。”李飞白说道。闻言，南宫山来了兴趣。“为何？”“因为传递情报之人，很有可能是祝国或者姜国的密谍，他的目的，就是增加咱们卫国的内耗，从而坐收渔翁。”李飞白断言。“对啊，我竟然没往这方面想。”南宫山瞬间反应过来。如果是敌国密谍，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费礼，你说，该如何将那人揪出来？”往肖无忌手上看了一眼，李飞白道：“肖统领手上，不是还握着最好的证据吗？”“你是说，这上面的字迹？”肖无忌率先反应过来。“不错，既然肖统领一直说，只有咱们六个人知道所有百夫长的隐藏身份，那咱们便将这份情报誊抄一遍，看谁的字迹一样，那人便是内奸。”五个人指的是，李飞白、南宫山、肖无忌、林天冲、莫富贵和于广离。“可这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好像是一个稚童书写而成，怎么会是咱们其中一个？”肖无忌继续问道。“因为，这是用非惯用手写的。”“什么叫非惯用手？”莫富贵问道。“就是你平常做事写字都是右手，而这个人，刻意用上左手书写情报，以此来掩盖自己真正的字迹。”“用左手书写，就能写下这歪歪扭扭的字？”于广离也是满脸疑问。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继续道：“我已经观察过了，咱们六人，惯用手都是右手，为了自证清白，就都用左手誊抄一遍这份情报吧。”“我先来。”肖无忌率先说道。他是最想找出内奸的人，迫不及待拿上纸笔，用左手书写。片刻后，誊抄完毕，肖无忌将自己写的那份与内奸传递出去的情报放在一起。“王爷，请看！”南宫山上前一步，示意李飞白也一起。虽然肖无忌写出来的字迹也是歪歪扭扭，但无论下笔力道，书写轨迹都与那份情报有所不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疑云重重
“怎么样？”肖无忌问众人。他一脸坚定，毫无畏惧。“肖统领，这个内奸自然不是你。”南宫山说道。林天冲也跟着道：“我们从未怀疑过你。”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接话道：“既然肖统领一直怀疑我是那个内奸，那这第二个，便由我来写吧。”言毕，李飞白左手拿起笔，开始书写。不得不说，用左手写字，的确很费力气。无论书写习惯，还是运笔力道，都与右手天差地别。片刻后，他终于写完，额头竟微微冒汗。看着上面歪曲的字迹，李飞白不禁一声苦笑。“八岁儿童，恐怕都比我写得好！”南宫山迫不及待上前查看，他还是最关心李飞白的情况。“怎么样？”看完，他将那张纸递给肖无忌。接过纸，肖无忌仔细与那份情报对比。足足一刻钟，他方才长出一口气，对着李飞白抱拳道：“白兄弟，先前是肖某唐突了。”“无妨，都是为大卫办事，你怀疑我也是情理之中。”李飞白微笑着回道。随后，肖无忌眼光看向南宫山。“你不会也想让本王写吧？”见状，南宫山开口说道。“大胆，你竟敢怀疑王爷是内奸？”莫富贵出言喝道。林天冲此时也有些不满，附和道：“无论如何，王爷也不会是内奸，这誊抄就免了吧。”可肖无忌依旧不依不饶，没有答话，眼神还是那般坚定。“其实我知道肖统领的想法。”李飞白打破僵局。“你无非是想，两王相争，死了二十个百夫长，对王爷大大有利，所以你也怀疑王爷，是也不是？”闭上眼睛，肖无忌没有答话，算是默认。“岂有此理！大局当前，本王是那么小肚鸡肠之人吗？千城阁如果还未平定，对我也没有好处，我有何理由杀那二十个百夫长？”南宫山气道。“王爷，您可以不写，但请允许末将保留怀疑的权利。”肖无忌终于出言。的确，他没有任何权利要求南宫山做任何事。“肖无忌……”南宫山还要发飙，被李飞白拦住。“王爷，算了，如果你不写上一写，恐怕肖统领不会罢休的。”李飞白之所以怂恿南宫山誊抄，原因是自己也怀疑他！南宫山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不排除嫌疑，回到皇城，肖无忌说不准会在皇帝面前如何编排自己？“哼。”想到此，南宫山冷哼一声，左手拿起笔，“唰唰”写了起来。没抄到一半。“咔哒”他便将笔扔在案桌上。“这些可以了吧？”南宫山怒气未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没有答话，肖无忌拿起纸，对比起来。见字迹完全不一样，他方才抱拳行礼：“王爷，请恕末将无礼。”“哼”瞥了他一眼，南宫山背过身去，双手负立。竟然不是南宫山？李飞白也有些意外。是了是了，如果是他，完全可以找人代笔，况且他身为一军主帅，堂堂齐王，毫无修为，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情报送到无极山，这太引人注目了，根本不可能完成。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想到这点。李飞白在心中暗道。虽然这份情报不是出自他之手，但南宫山完全有可能是主谋。李飞白依旧没有放下对南宫山的怀疑。接下来，便是林天冲。虽然修为高超，但左手写起字来，也依然别扭。毫无疑问，字迹也不符合。这也在众人意料之中。如果说这里面谁最不可能是内奸，那林天冲无疑就是那个人，这也是大家一致的想法。因为他根本没有动机！莫富贵接过林天冲的笔，也开始誊抄起来。让众人意外的是，他用左手写出来的字，竟然极其工整。“富贵，怎么你左手写字，也能如此齐整？”南宫山率先问道。“王爷，我打小左右手就都能写字，为此，私塾先生还夸我天纵英才，让我去考取状元。”笑着说完，莫富贵放下笔，将自己的字迹大方地给到众人。如此工整的字迹，和惯用手写出来的没什么两样，自然和那歪歪扭扭的情报沾不上边。随着莫富贵的嫌疑排除，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于广离。“王爷，为何……都这样看着我？”他有些慌。隐约中，肖无忌已经退到他身后，封住了于广离的退路。而林天冲，则是站在南宫山身旁。“我们都不是，就剩你一个。”肖无忌冷声出言。“肖统领，你……你什么意思？”于广离手心冒汗，明知故问。“知道二十个百夫长身份的，只有我们六个，既然前面五个都不是，那不是你是谁？”肖无忌回道。“这……如果仅凭这样，便断定我是内奸，末将不服！”于广离虽然心慌，但还是据理力争。“好，那你敢写一写吗？”莫富贵接着问道。“有何不敢？”说着，他走过去拿起笔，用左手开始誊抄起来。肖无忌和林天冲一左一右立在他身旁，防止于广离突然暴起。毕竟身为城防校尉，还是有些本事，如果大意，南宫山落入他手中，那众人便拿他没办法了。须臾，他誊抄完毕，将纸拿起，朝李飞白道：“请白先生过目。”接过纸，李飞白看了一眼。那份情报的字迹，已经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一看于广离的字迹，他便知道不一样。“王爷，字迹不符！”“什么？”南宫山还未发言，肖无忌便率先出言。“又不是他？”“六个人都不是？”南宫山喃喃自语。这下李飞白也有些困惑。在他看来，似乎只剩下一个解释。那就是南宫山命人代笔，写下这份情报，并将它传给了千城阁。可是既然要找人代笔，何必多此一举，用非惯用手书写呢？内奸这么做，明显就是要隐藏自己真实字迹，可代笔之人，身份并不为人所知，根本用不着这么做。种种疑点，充斥在李飞白的脑海。加上自己萦绕心头的那三个疑问。他觉得，百江此行，还有另一股暗中势力在参与。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中势力
既然知道百夫长身份的六人，嫌疑全部排除，肖无忌也没了声息，不再叫嚷。“诸位的字迹，都由我保管，没意见吧？”李飞白突然说道。“费礼，不是都验证过了吗？你还要这些字迹干嘛？”南宫山不解问道。“我还想再仔细看看，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他这么说，自然没有人敢反对，包括南宫山。一反对，不就说明自己心虚，不打自招？闻言，肖无忌立刻上前，抱拳道：“如此，便有劳白先生了，如果查出谁是内奸，我肖无忌率领全体黑龙卫，拜谢大恩！”说完，他深深鞠了一躬。“肖统领严重了，同为朝廷中人，查出内奸本就是分内之事。”李飞白回了一礼。见他们两人亲近，南宫山有些不悦。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道：“既如此，那这些字迹费礼你好好收着，希望能查出个蛛丝马迹。”“是，王爷。”没有人反对，也不敢反对！将桌上各人的字迹整理好，标记上姓名，最后与那份情报叠在一起，放入怀中。李飞白待要离开，突然城衙外传来一声唱警。“圣旨到！”“齐王接旨！”太监总管冯嵩飞在十几个禁军的护送下，走进大堂。还未与南宫山寒暄，便直接宣旨。还未来得及反应，南宫山只好带着众人，先行跪下。“昊天有命，皇王受之。陛下诏命，齐王出师不利，先有五千将士被毒杀，再有粮草被烧，贼人被劫，损了皇室赫赫声威，旨到之日，如若还未平了千城阁匪患，立即撤掉其主帅一职，由肖无忌暂时接管，钦此。”“儿臣接旨！”将手高举过顶，南宫山恭敬地将圣旨接过。同时心中暗道：果然如费礼所言，我身在百江，南宫定还念念不忘，要将我拉下水。幸好与赵千城谈判得及时，若晚上半天，肖无忌已经骑到我的头上了。想到此，他心中不禁又对李飞白看重几分。此人算计之精，世所罕见。幸好，他是我的人！“冯总管，竟劳你亲自跑一趟？”南宫山站了起来，微笑出言。随后从袖中抽出一摞银票，悄无声息塞给了冯嵩飞。见此，冯嵩飞立即眉开眼笑，先是行了个礼。“见过齐王殿下！”“免了，上座。”南宫山拉着他的手，一左一右落座。“殿下，这圣旨给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您齐王，三军主帅，所以陛下让老奴亲自跑一趟。”冯嵩飞说出原委。“原来如此。”南宫山嘴上说着，心里暗道。怕是父皇担心随便派个宣旨之人，担心我不奉诏令吧？“还请冯总管回去禀告父皇，就说千城之患已除，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南宫山紧接着说道。“哦，此话当真？”冯嵩飞也显得有些激动。“军情重大，本王怎敢胡言？”南宫山言语间有些自得。“恭喜殿下，为我大卫立得如此大功，回朝之后，想必少不了陛下封赏。”“多谢冯总管。”南宫山脸上满是笑意，继续问道：“冯总管，何不与大军一起回朝，也好有个照应。”“殿下好意，老奴心领了。只不过老奴得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知陛下，所以还得先行一步。”冯嵩飞谢绝了南宫山的提议。“如此日夜奔波，倒是辛苦冯总管了。”“为陛下分忧，谈何辛苦。”两人继续唠叨片刻，吃过酒水，冯嵩飞带着禁军，返回皇城。肖无忌亲自将他们送出城，毕竟前太子南宫江被杀，得亏冯嵩飞替他说话，否则他可能早已被处决。虽然，是金钱的作用。冯嵩飞离开后，肖无忌没在，南宫山对李飞白又是一顿肆无忌惮的夸奖。李飞白只能配合着演戏。他突然发觉，密谍这个行业，靠的全是演技。若是前世那些小鲜肉流量明星，来当卧底，恐怕不出一天，便会粉身碎骨。随后，于广离奉命去准备明日送灵一事，众人散去，回到各自房中。拿出众人誊抄的字迹，李飞白再次研究起来。除了莫富贵，每个人的字都是歪歪扭扭不成形。到底是谁？他又是什么身份？目的为何？揉了揉发胀的双鬓，李飞白很是困惑。他又想起了心中那两个问题：粮草堆里的火药是怎么回事？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的，又是什么？这一切，似乎背后都有一只眼睛，盯着他们。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李飞白不清楚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否在利用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双拳一握，李飞白轻轻敲着桌子。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哪轮得到别人算计我？无论你是谁，我一定要将你揪出来。他继续闭目沉思。对了，粮草堆被烧时，南宫山和肖无忌离得很近。看来对方的目的，是卫国大军的两个统帅！只是肖无忌修为在那，南宫山又得林天冲拼死保护，两人方才幸免于难。那做这件事的人，身份呼之欲出！不是姜国密谍，便是祝国密谍！他们想借此，削弱卫国皇室的实力，增加卫国内斗，好让他们有机可趁。如此，将情报传出的这个内奸，必然也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个势力。李飞白将事情从头到尾彻底捋清。他确定，除了卫国大军和千城阁以为，百江还有另一股敌国势力暗中参与。而这股势力的领头者，已经混在军中。想到此，他又重新看起那几份字迹。左手写字？不对！他突然记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百科，如果一个人长期用右手写字，如果突然间改用左手，那么他的书写轨迹、下笔力道以及落笔深浅，全部都是没有规律可循的。即使他写上十遍二十遍，只要是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迹，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我竟然忽略了这点！为了验证，李飞白立即准备纸笔，再次用左手誊抄一遍情报上的内容。随后将它与方才自己在城衙大堂上所写一对比。果然，字迹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