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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飞鸟尽
卫国,皇都靖麟。
秋风萧瑟,万物枯寂。
秦王府里,李飞白睁开眼睛,躺在床上。
卧底姜国十年,五日前,他成功刺杀了姜国的天子,并窃取了军事力量部署,使姜国人心惶惶,陷入一片混乱。
但自己也行踪暴露,受了重伤,幸好有昆仑镜,避免了致命失误,方才保全一命。
如今醒来,他只要把姜国军事力量部署告知卫国,卫国便能兵不血刃,给予姜国重击,甚至直取姜国都城。
回首十年密谍生涯,他功绩彪炳,先是成功打入东宫,之后大展神通,利用姜国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除掉了姜国最有能力的三位皇子,最后再巧施妙计,让姜国太子身败名裂,皇帝不得不废去他的太子之位,最后在祭天大典,成功刺杀了姜国天子。
可以说,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摧毁了整个姜国。
同时,他还是整个神州,唯一的一个天字一号密谍,代号“白虎!”
世人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神州皆传得“白虎”者得天下!
姜国皇室得知“白虎”要对付自己,甚至愿意花费五座城池,来换取“白虎”的人头,只可惜未能如愿,依然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由于功劳卓著,他很早便成了卫国唯一的异姓王。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穿越到这异世的金手指--昆仑镜!
这昆仑镜并非实物,它植入在李飞白脑海,只要将其启动,时间便能回到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前。
正是这个上古宝物,大大提升了李飞白行事的容错率,屡次让自己化险为夷。
只可惜,目前为止,昆仑镜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咳咳咳”
李飞白咳嗽两声,有些发冷,他拉紧身上的被子。
“吱歪”
门打开,一面容姣好的女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飞白,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她神色欣喜。
“苏梅,我昏迷多久?”
“已经五天五夜,我甚是担心。”说罢,苏梅泫然欲泣。
她是李飞白最为信任的伙伴,两人情愫互生,若不是碍于密谍的身份,李飞白早已娶之入门。
“门口为何有如此多黑龙卫?”李飞白从打开的门向外望去,发现琳琳满满站着许多黑甲侍卫。
黑龙卫,卫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仅有万人,各个骁勇善战,无不以一敌百。
“你行迹已经暴露,又受重伤,陛下怕姜国的人不择手段报复,所以派了黑龙卫贴身保护。”苏梅解释。
李飞白不疑有他,示意苏梅扶自己起来。
“帮我研墨。”他随意套了件披风,捂着胸口,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床上站了起来。
“何事如此急切?”苏梅嘴里问着,还是拿来了笔墨纸砚。
“我得把姜国帝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画出来,呈给陛下,若再拖延,姜国发现此图被盗,必定重新部署军力,届时我卫国想要轻取姜国就不可能了。”李飞白说着,眼里透出一丝光芒。
苏梅手里研着墨,嘴里说道:“等你伤好一点再画不行吗?”
“晚一刻钟画出来,我卫国或许要多牺牲几万将士的命,陛下待我恩重,我自当竭尽所能。”李飞白嘴里说着,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忆。
见状,苏梅不再出声打扰,静静研墨。
李飞白下笔谨慎,时而画圈、时而标注,片刻后,一张姜国帝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跃然纸上。
放下笔,李飞白长出一口气,身形微微晃动,凭记忆画出这张图,对于此刻重伤的他来说,无疑很耗心神。
“完成了?”苏梅声音微微颤动。
“嗯。”李飞白点头。
苏梅停止手中的动作,身体逐渐靠近案桌,她顺势轻轻拿起那张图纸,仔细端详。
两人关系亲密,李飞白没有阻止。
突然,苏梅一个飞跃,拿着图纸与李飞白拉开了距离。
“苏梅,你做什么?”
苏梅浅笑,眉宇中露出一股媚意,完全没有了之前相处的端庄稳重。
“‘白虎’大人,我的秦王,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苏梅抖了抖手中的图纸,笑着反问。
心里一咯噔,李飞白顿觉异常,脑海里寻思着各种可能性,嘴里还是出言:“莫要胡闹,图纸破损就麻烦了。”
“哈哈哈,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密谍。”此时,门外一人锦衣华服,踏步走进房间。
“太子殿下?”李飞白失口叫出。
来者正是卫国的太子南宫江。
“‘白虎’大人,辛苦了!”南宫江加重了后面三个字的发音。
“敢问太子殿下来此何为?”李飞白问道。
“来此何为?”南宫江一声冷笑,道:“都说‘白虎’机警异常,你倒是猜猜,我来此作甚?”
说罢,他顺势将苏梅揽进怀中,牵起她那柔若无骨的手,放在嘴唇边轻轻一吻。
苏梅没有抗拒,反而欣喜娇羞。
“你们。。。”见此情景的李飞白后退几步,愣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完全没想到,苏梅会背叛他。
“在你重伤昏迷期间,苏梅早就许了我。”南宫江颇为得意。
早就见惯大风大浪的李飞白,此时迅速冷静下来,问道:“为何如此?”
苏梅不屑一笑,回道:“哼,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密谍罢了,我若嫁与你,始终活在黑暗中,这不是我想要的。太子疼惜我,已许我太子妃之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在下玩过的二手货,没想到堂堂卫国太子,也甘之如饴。”李飞白试着在言语上找回场子。
南宫江脸色一变,推开苏梅,怒道:“莫逞口舌之利,李飞白,可笑你还是神州顶尖密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死到临头?
李飞白心里一紧,看着苏梅手中的图纸,想起方才一系列反常事件,瞬间明白原委。
“太子何不把话说清楚?”他试图拖延时间,寻找脱身之法。
“蠢货。”南宫江拿过苏梅手中的图纸,抖了抖说道:“这张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我卫国皇室已经到手,姜国皇帝也已经被你刺杀身亡,敢问‘白虎’大人,留着你还有何用?”
果然,飞鸟尽良弓藏,在皇族是不变的定律。
“我想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李飞白摇晃着身躯问道。
“皇叔的谏言,父皇的决定。”
“轰”
脑袋晕眩,纵然已经猜到结果,可从南宫江口中说出,李飞白还是忍不住悲戚。
如果说苏梅的背叛,还能让他保持理智,可卫国皇室的行为,却彻底让他愤怒。
十年来,自己几经生死,忠心未曾有丝毫动摇,为的就是心中那一信念:帮卫国一统神州,结束战乱。
他用满身伤创,扭转了卫国的颓势,换来的却是狡兔走狗的戏码。
关键南宫江口中的皇叔,还是自己唯一的弟子,一身密谍本领李飞白丝毫没有藏私,倾囊相授,如今却要置自己于死地!
可悲,可叹!
“哈哈哈。”李飞白突然纵声狂笑:“想必,这门前的黑龙卫也不是来保护我的安全,而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知道就好!”苏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她很庆幸,自己选对了人。
想起自己刚醒来时,苏梅的那番做作,李飞白忍不住作呕。
“父皇密令,李飞白知道太多卫国机密,军事力量部署图一旦到手,立即将其处死。”南宫江正式宣读了卫国天子的旨令。
他洋洋得意,昔日见到李飞白,南宫江与其都得互相见礼,现在一道密令,便要取了李飞白的命,只是因为一个“知道太多”的理由。
这就是卫国皇室,冷血无情,面对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一纸诏书便掩盖了滔天功勋,弃之如敝履。
“哐当”
桌上多了一个塞着红布的瓶子。
“陛下念你以往功劳,特赐你全尸,这是鸩酒一瓶,喝下去很快就会死,不会很痛苦。”苏梅狠笑着说道。
惨然一笑,李飞白仰头望天:“怪我瞎了眼,错信尔等。”
他在姜国潜伏,虽与苏梅互生情愫,但并未时刻相处,卫国皇帝更不必说,十年来未曾见过一面,被他们所欺瞒也是情理之中。
“废话少说,你是自己喝,还是让黑龙卫帮你。”南宫江催促。
自己身受重伤,加上门口的黑龙卫人数众多,又是卫国最为精锐的部队,李飞白毫无胜算。
拿过鸩酒,李飞白凄然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拨开红布,将整瓶酒喝了下去。
同时,他在脑海里将昆仑镜启动!
瞬间,天旋地转!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李飞白刚刚醒转。
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何事的他,没空愤怒,极力思索着脱身之法,留给他的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向腰间摸去,李飞白发现那把万年寒铁铸成的匕首“落雁”还在。
这把“落雁”,削铁如泥,是他的贴身神器。
他心下一动:看来,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就开始吧!
“咳咳咳。”李飞白发出几声咳嗽。
“吱歪”
门打开,苏梅跟李飞白看到的一模一样,急匆匆走了进来。
“飞白,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她神色还是那般欣喜。
第二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水,我要喝水。”李飞白嘴唇微张,眼神迷离,装出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
闻言,苏梅立即从桌上倒了杯热水,递给李飞白。
接过热水,李飞白并没有马上喝,他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出言说道:“我有些发冷,去把门关了。”
苏梅不疑有他,忙不迭去把门关上。
“门口为何如此多黑龙卫?”李飞白本不想问,但苏梅也是个密谍,如果见到这么多侍卫不发问,反而会引起苏梅的怀疑。
“你行迹已经暴露,又受重伤,陛下怕姜国的人不择手段报复,所以派了黑龙卫贴身保护。”苏梅跟感知画面里的解释一样。
点点头,李飞白没再说话。随即他拿起手中的热水,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剧烈咳嗽了两声,李飞白将嘴里的水尽数吐在了苏梅的身上。
眼里出现一丝嫌弃,一闪即逝,苏梅还是站起身,拍打着李飞白的背,试图帮他顺气。
“飞白,你怎么样?”
摆摆手,李飞白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似乎浑身的力气已被抽空:“无妨,倒是把你弄湿了。”
低头看自己胸前,那里一片水渍,苏梅轻轻拍打。
“天气已经转冷,你还是回房换件衣裳,免得着凉。”李飞白出口说道。
这句话他故意说得大声了些,让门口的黑龙卫听得见。
被湿漉漉的衣服贴着,着实难受,苏梅没有拒绝,回道:“飞白,你先别动,等我回来。”
“嗯。”李飞白点头。
苏梅转过身,刚要离去。
李飞白眼里精光一闪,猛然暴起。
他左手捂住苏梅的嘴巴,右手抽出“落雁”,“噗嗤!”毫不犹豫地从她后心刺了进去。
苏梅睁着大眼,不断挣扎,慌乱中踢翻了一张椅子,这个动静自然瞒不过门口的黑龙卫。
“苏梅,走路看着点,我已醒转,无须再担心了。”李飞白急中生智,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随后,他再次在苏梅后心扎了一刀。
软软倒地,苏梅彻底失去生机。她至死都想不通,为何李飞白突然会杀她?
“飞白,你看我,太激动了。”李飞白模仿着苏梅的声音,与自己对话。
作为神州天字一号密谍,他早已经过各种特殊训练,在声音方面,能模仿任何一人,惟妙惟肖,不仔细听,根本无从辨别真假。
停了几个呼吸,李飞白发现门口的黑龙卫没有动静,方才松了口气。
他迅速地脱下苏梅的衣服,卸下她头上的首饰,穿戴在自己的身上。
可衣服后背的一片血迹怎么办?若被黑龙卫发现,还是走不掉。
无奈,他只能将头发散落下来,遮住那片血红。
打扮完毕,李飞白将苏梅的尸体藏到床下,尸体晚一刻被发现,他便多一丝机会逃出秦王府。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
“吱歪”
打开门,李飞白迅速转身,背对着黑龙卫,接着把门关上。
“飞白,切莫乱动,等我回来。”他用苏梅的声音说了一句。
随即他低头整理胸口的那滩水迹,往苏梅房间走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顺理成章,加上自己受伤后的脸色虚白,和苏梅的肤色看上去差不了多少,李飞白成功躲过了黑龙卫的眼睛。
心里松了口气,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断加快。李飞白不知道南宫江在哪里,一旦苏梅被发现,那整个秦王府必定戒严,连苍蝇都出不去。
他不敢真回到苏梅的房间,万一南宫江在那里,岂不自投罗网。
寻思着,李飞白来到罕无人迹的后花园,忍着剧痛,他悄悄跃上围墙,想从秦王府后院翻墙出去,这是整个秦王府最为僻静且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若能翻墙出去,此地无疑是最佳选择。
一上墙,李飞白悄悄露出半个头,往下望去,发现整个王府外,密密麻麻站着无数黑龙卫,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只狗,恐怕都无法跑出秦王府。
“卫国皇室,还真是铁了心要置老子于死地!”李飞白再次怒意腾升。
一个重伤之人,卫国皇帝足足派了不下千个黑龙卫来对付,这些人足顶得上五万大军,一方面是对李飞白的重视,同时,也说明了他们对李飞白的惧怕。
“看来,只有冒险从密道出去了。”李飞白跳下围墙,脑海里寻思着。
秦王府落成之时,李飞白私下命人在府里挖了五条密道,或许是身为密谍的职业病,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是苏梅已经背叛了我,这五条密道她全都知晓,恐怕入口已经全被封住。”李飞白心里苦笑。
不管了,时间不多,只要有一丝机会,绝不能放弃。
密道的一处入口,是在后厨的井里,离后花园并不远。
李飞白轻手轻脚来到后厨入口,偷眼望去……
果然,井边站着五个黑龙卫把守!
既然这条密道入口被守着,那其余四条不用说,也有黑龙卫把守。
无奈,李飞白只能再次遁入后花园。
怎么办?能出去的路已经全部被封死,难道自己真要葬身于此?
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
李飞白头脑飞速思索,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精神过度紧张。
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苏梅的尸体想必很快会被发现,届时自己再没有任何机会。
看来想立刻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太子和黑龙卫散去,自己方才有机会脱身。
可整个秦王府,哪里最安全?李飞白继续思索。
有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一念及此,他迅速卸掉身上的装扮,将苏梅的衣服撕扯下一块,挂在围墙上的一根树枝,其余的衣物首饰被李飞白迅速挖了个土坑,埋了进去。
紧接着,他原路返回。
身上的伤痛不断撕扯着,但他脚步依旧很快,必须赶在他们发现苏梅尸体之前到达,李飞白才有一丝机会。
他的房间背后,有一扇窗户,好在南宫江还没拿到军事力量部署图,不敢派出太多的黑龙卫把守,以免引起李飞白的怀疑,因此这里成了他返回房间的唯一缺口。
门口的黑龙卫依然笔直站着,没有丝毫动静,这说明他们还没发现苏梅的尸体。
“有戏!”
李飞白心下暗喜,寻机绕到了房间背后,从窗户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没有丝毫停止,立刻钻到了床下,与苏梅的尸体躺在一起。
他躺里边,苏梅躺在外边。
李飞白并没有将尸体移出去,只是将她一只脚轻轻往外移了点,如果没仔细看,不会发现床底有人。
几乎同时,门外响起了黑龙卫的声音。
“见过太子殿下!”
第三章 脱身
“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南宫江出言问道。
他很谨慎,在没获得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图时,并没有直接挑明说什么事,实在是因为跟苏梅约定好的时间,过了太久,南宫江方才焦急前来查看。
“方才秦王不小心将水洒在了苏姑娘身上,苏姑娘回房换衣服了。”其中一个黑龙卫开口回道。
显然,守在门口的这几个黑龙卫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口吻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什么?”南宫江闻言,心里一颤,顿觉不妙。
“苏梅回房间换衣服?”他提高声调问道。
“是的,太子殿下。”
“多久之前离开的?”南宫江继续问。
“回太子殿下,不……不到半个时辰。”那黑龙卫见南宫江如此紧张,心里也打鼓。
听到这句话,南宫江立马察觉出了问题。
自己在苏梅房间苦等,并未离开过一步,而李飞白的房间到苏梅房间,不过盏茶功夫,可现在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苏梅也不见踪影。
想到这,南宫江毫不犹豫,推开了李飞白房间的门。
躲在床下的李飞白,屏住呼吸,连手指也不敢动一下。
“什么味道?”南宫江闻到一股异味。
方才那黑龙卫脸色一变,颤颤巍巍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是血腥味。”
“血腥味?”南宫江三步并做二步,绕过屏风,来到床前。
那里有一大滩血迹!
“混蛋!”南宫江回头,狠狠扇了那黑龙卫一巴掌:“一群废物。”
虽然他还不确定发生什么事,但见血,一定是出了意外。
那黑龙卫低着头,不敢回话。
蓦然,他看到床底微微露出的一只脚。
“太子殿下,快看。”他指着苏梅露出的脚大声喊道。
“拉出来。”南宫江下令。
黑龙卫立刻上前,将苏梅的尸体拉了出来。
躺在里边的李飞白,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他用尽全力往里靠,试图躲过黑龙卫的视线。
好在黑龙卫并没有完全低下身子,李飞白躺的位置,刚好是他们的视野盲区。
“好险。”李飞白心里侥幸暗道。
苏梅的外衣外裤全被李飞白脱了下来,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
见此情景,南宫江即使再蠢,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啪”
对着方才那黑龙卫又是一巴掌,南宫江愤怒说道:“你们这群废物,出去的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对苏梅的死,他没有丝毫痛心,南宫江最在意的还是李飞白的去向。
其实也不怪黑龙卫,他们擅长的是战场杀敌,让他们来做守卫,确实不适合。
李飞白太可怕了,必须用最精锐的部队对付他。这是卫国天子的原话。
黑龙卫尽皆低头,不敢出言。
“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搜,整个秦王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李飞白。”南宫江气急败坏。
“是。”黑龙卫领命,就要退下。
忽然,南宫江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下令:“等等!”
“太子殿下?”那黑龙卫停住脚步,拱手而立。
“将这房间先搜上一遍!”
躲在床底的李飞白,闻言差点惊叫出声。
这南宫江不简单!黑龙卫明明都看到老子扮成苏梅出去了,还搜房间干什么?
“莫非真要栽在这南宫江手上不成?”李飞白心里不忿。
不,撑下去,不到关键时候,决不放弃。他咬咬牙,继续屏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太子殿下,这是……?”黑龙卫的意思跟李飞白一样,他心里也不解。
“父皇跟我说过,这李飞白行事往往超出常理,你们见他出去,没准他暗中又返回了也不一定。”南宫江解释道。
“是。”黑龙卫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一摆手,其余人立刻四散开来,开始搜索。
李飞白心中将卫国皇族骂了个遍,还好自己躲在了床底,还有一线生机,他所能做的,依然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片刻后,黑龙卫重新聚集,拱手朝南宫江说道:“禀太子殿下,房间里都搜过了,没人。”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王府里搜。”
黑龙卫迅速消失在房间里,南宫江随后也跟了出去,嘴里还喃喃自语:“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对付他的?莫非有人提前泄密?可是他昏迷五天五夜,未曾与任何人接触啊?奇怪,甚是奇怪。”
见所有人都离开房间,李飞白终于喘了口气。
还好自己多了个心眼,利用了他们的惯性思维,否则自己这条命今天就交代了。
黑龙卫从床底搜出苏梅,搜房间时下意识地觉得床底不会再藏着李飞白,从而错过了正确答案。
秦王府里,南宫江为了不引起李飞白怀疑,只安排了门口几个黑龙卫,如今要搜索整个秦王府,他必须将秦王府外的黑龙卫调进来,否则一天一夜也搜不完。
见众人出去,李飞白迅速从床底出来,以防万一,他躲进了房间里的衣柜。
这是方才黑龙卫搜过的地方,他想再次利用他们的惯性思维,搜过衣柜,如果回头再搜寻,定然不会想到衣柜里竟然藏着李飞白。
“你们几个,到湖里搜索,任何一处也不许放过。”秦王府里,南宫江指挥着搜寻事宜。
一个时辰后,黑龙卫首领来报:“禀太子殿下,整个秦王府都搜遍了,并没见到李飞白的踪迹。”
“怎么可能?”南宫江心下疑惑,“我们已将整个秦王府团团围住,李飞白还受了重伤,插翅也难飞,为何搜不到?”
黑龙卫首领低头不语,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定有个地方,是我们忽略了。到底是哪里呢?”南宫江来回踱步,细细思考着,嘴里自语。
猛然,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眼里精光四射。
“快,立即回到李飞白房间。”
“不愧是神州独一无二的至高密谍,这‘白虎’果然狡猾。”南宫江嘴里说着,脚下不停,朝李飞白房间小跑而去。
“砰”
门被重重推开,南宫江朝着那张床说道:“哼,‘白虎’大人,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黑龙卫揪你出来?”
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死活。”南宫江一咬牙,朝黑龙卫摆摆手。
三名黑龙卫立刻上前,一人掀起盖在床沿的床单,两人手持刀剑往里面砍。
“回太子殿下,里面没人。”
“什么?没人?怎么可能?”南宫江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竟然出错了。
“难道他是个鬼神,能轻易躲过我们的眼睛不成?”一再受挫让南宫江失去了理智。
“报!”
此时,一个黑龙卫响起急促的奏报声,通常这种奏报声,必定是发现了重要情况。
这给了南宫江希望。
“快说,找到人了吗?”他睁大眼睛,满心期盼。
“回太子话,我们在后花园墙上的枯树枝,找到了这个。”
那黑龙卫将一块碎布双手递给南宫江。
“这是苏梅今日穿的衣服。”他一眼认出。
“殿下,看来他从后花园翻墙跑了,难怪我们搜遍整个王府,都见不到人。”黑龙卫首领出言说道。
也只有首领,才有资格发表意见。
“可王府外有黑龙卫把守,他是怎么躲过他们的眼睛的?”南宫江还是疑惑不解。
“他本身就穿着苏姑娘的衣服,或许王府外的黑龙卫,一时疏忽也没认出来。”那首领说道。
闻言,南宫江深觉有理,随后立即下令:“立即封锁皇城所有城门,只许进不许出,派出所有可用人手,挨家挨户搜查,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江终于带着所有黑龙卫,离开了秦王府。
夜色森然。
李飞白从衣柜里钻出来,来到后厨的井边,跳了下去。
第四章 皇帝的恐惧
“陛下有旨,靖麟全城戒严,所有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传令官一骑绝尘,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各城门守将。
一时间,靖麟四个城门,多出了上千个黑龙卫把守。
卫国皇都的百姓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发生何事?靖麟已经三十年没有戒严过了,今天居然要半封锁城门?”一年纪较长的老者出言说道。
“莫不是敌国要打进来?”
“不可能。”老者直接否定:“‘白虎’大人已经将两国搅得天翻地覆,他们哪有能力进攻我卫国?”
“那为何要戒严?”一身着蓝色衣裳的年轻汉子问道。
“恐怕是我卫国发现了敌国密谍,皇室要抓捕。”那老者明显是见过风浪的人,猜了个半着。
“密谍?我们卫国‘白虎’大人,可是密谍祖宗,还怕什么?”年轻汉子继续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卫国虽然有‘白虎’,可祝国也有‘青龙’,姜国也有‘朱雀’,这两人虽然加起来不够‘白虎’打,但也是神州顶尖的密谍,卫国皇室可不敢小觑。”老者答道。
“现在三国之间蠢蠢欲动,开战前拼的是什么?还不是密谍之间的较量,谁能获取更多的情报,能刺杀掉更多敌国重要的人物,谁就能获取主动,在之后的战争中谁就更有可能一统神州。”老者接着把话说完。
“这么说,归根到底,现在三国之间,拼的便是谍战?”年轻汉子问道。
老者细细思索,之后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卫国皇城,青云殿,这是卫国天子南宫青的书房。
下首,南宫江匍匐在地,身子微微颤抖。
“你说,带去一千黑龙卫,没能抓住一个重伤的李飞白?”南宫青搁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南宫江,言语中尽是不满。
“父皇,那李飞白着实狡猾,我们已经将秦王府掘地三尺,还是没能找到他。”南宫江头也不敢抬。
“哐当”
南宫青抄起案桌上的墨砚,狠狠砸在地上,墨水溅了南宫江一身。
“废物,你可知道,我这一千黑龙卫能干什么?他们甚至能攻下一座城池,给到你手中,竟然抓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南宫青怒从心起。
同时,言语中有些恐惧。
“父皇恕罪,儿臣已经全城戒严,再给儿臣些许时间,定能将李飞白带回。”南宫江请命。
南宫青斜眼看着他,嘴里冷笑:“哼,一个秦王府都找不到人,还指望你在靖麟能抓到他?”
闻言,南宫江身子压得更低,无言以对。
“陛下。”此时,南宫青身边的太监冯嵩飞出言说道:“那‘白虎’的本事,想必陛下也知晓,寻常之人如何能轻易抓得住他,太子殿下也算果敢,立刻全城戒严,为今之计,唯有派出更多的人手,协助殿下找到李飞白。”
南宫江不敢抬头,但心里对冯嵩飞充满感激。
平息怒火,南宫青出言道:“再给你一千黑龙卫,十天时间,必须找到李飞白。”
“是,父皇,儿臣必不辱命!”南宫江退出青云殿,心里松了口气,后背全是冷汗。
同时无形的压力如潮水般涌现,三天时间,若找不到李飞白,不知道这个父皇会怎么惩罚自己?
南宫青坐回椅子,眉宇间尽是担忧。
冯嵩飞侍奉他多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陛下,无须担忧,两千黑龙卫,相信跑不了一个‘白虎’。”
“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白虎’,他手段通天,狠辣机警,在秦王府都抓不住,何况在偌大的靖麟城里。”南宫青似在喃喃自语。
“那陛下,有何打算?”冯嵩飞问道,口气似在聊天。
“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吧!”南宫青眯起眼睛说道。
不知为何,冯嵩飞竟背生寒意,打了个冷颤。
回生医馆,坐落在靖麟城正中。
馆主方圣手,传言病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多重的伤,都能起死回生。
卫国皇室多次召其入宫执掌太医院,都被他婉拒。
凡是到医馆看病疗伤的人,须得先支付百两诊金,因此出入医馆的都是靖麟豪门望族,寻常百姓连门都不敢踏入一步。
可不为人知的是,这个方圣手不仅擅长医术,也擅长易容。
李飞白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嘴唇已失去血色。
“肋骨断了三根,左臂处一道三寸长的剑伤,深可见骨,后心一处箭伤,只差毫厘便能要了你的命,右腿差点伤及大动脉,公子,如此重伤,你是怎么来到我这的?”纵然见过无数伤者,方圣手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穿越到这异世,李飞白便在暗中培养了一支队伍,名曰“独尊”,这支队伍共五人,如今已尽是各方精英,方圣手便是其中一人。
起初他培养这支队伍,仅仅是无聊,顶多也是谨慎起见罢了,并没有长远的打算,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叙,你只要知道,以最快的速度,让我行动自如就行。”李飞白有气无力说着。
“这不难,可却是为何?”方圣手关心问道。
“靖麟全城戒严,你道是为何?”李飞白盯着他反问。
闻言,方圣手一愣,随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公子与卫国皇室闹掰了?”
“嗯,动手吧,黑龙卫很快就会来。”李飞白闭上眼睛。
没再犹豫,方圣手开始医治李飞白。
不到两个时辰,医馆的门被黑龙卫重重推开。
“所有人,原地站着,不准乱动,违者就地格杀。”黑龙卫首领立即大声说道。
方圣手正为一人诊断,见状“大惊”,站起身来,拱手问道:“这位军爷,发生何事?为何闯入我医馆?”
“方神医,请恕在下冒昧,靖麟混入一个敌国密谍,现在全城戒严彻查,谁都不能例外。”毕竟方圣手在皇城有一定地位,那黑龙卫首领言语间不敢怠慢。
“军爷觉得那密谍在我医馆?”方圣手冷哼一声,假装不满。
“那密谍受了重伤,太子殿下有令,先查皇城各家医馆,我们只是例行检查罢了,还望方神医能配合。”
第五章 锉皮削骨
“我这里都是皇城里的名门望族,作为医者,有义务保护他们的隐私,军爷说查便查,是否太过轻率了?”方圣手背负双手,闭着眼睛说道。
黑龙卫首领沉思,的确,这里出入的都是靖麟权贵,不乏王爷甚至皇子,万一自己鲁莽冲撞到,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方圣手知道拦不住,只不过想刁难黑龙卫,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查,也算侧面帮助了李飞白。
“那方神医,如何才肯配合?”黑龙卫首领问道。
“除非有太子的手诏?”方圣手微微抬头,望向空中,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如果是本太子亲临,不知方神医愿意配合吗?”
说话间,南宫江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所有黑龙卫一齐跪地。
无奈,方圣手只能出列,带着医馆里的人,给南宫江行礼。
“诸位免礼吧。此密谍事关重大,还望方神医配合。”南宫江也曾求医方圣手,因此言语间颇为客气。
“既然太子殿下亲临,老朽哪有不从之理。”方圣手一拱手,朝旁边一小厮说道:“小四,带诸位军爷到医馆巡查一番。”
“是。”小四拱手。
南宫江瞧那小四,一瞥八字胡,肤色黝黑,左眼受过伤,已经没有眼珠子,唯余一团肉紧贴其上。
看着这半人半鬼的模样,南宫江不禁汗毛竖起,不敢多看一眼。
“有劳这位小哥了。”黑龙卫首领拱手出言。
“诸位军爷,请吧。”小四语气里带着不满。
后堂里躺着些许病人伤者,都是等待手术的人,此时见黑龙卫鱼贯而进,心生惧怕,不管伤痛,纷纷从病床上站了起来。
“诸位,请别乱动。”毕竟不知道这些伤者是哪里的权贵,那黑龙卫首领的言辞,并没很强硬。
他走了过去,在每个病者面前仔细端详,时不时还在他们脸上捏上一捏,确认这些人都不是李飞白后,方才撤出后堂。
“这里可以了。”
接着,小四又带黑龙卫到后院、后厨等所有能藏人的地方,走了一遍,任他们搜索。
当然,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大堂,南宫江依旧站在那等。
“禀太子,没有发现异常。”黑龙卫首领禀报道。
“身为大卫人,我怎么可能窝藏敌国密谍?”方圣手适时地补充一句。
“确定搜仔细了?”南宫江转过身,低声问道。
“医馆里的所有伤者病人,全都查过,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也全都搜过了,没有发现。”黑龙卫首领低声答道。
点点头,南宫江眼里有些失望,随后他朝方圣手道:“方神医,打扰了。”
“恭送太子殿下。”方圣手不卑不亢回道。
南宫江一行人离开医馆,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小四,跟我来。”方圣手突然出言说道。
后厨里有个碗柜,碗柜里摆放着一只青花瓷碗,来到这里,方圣手打开碗柜,转动那瓷碗。
“轰隆隆”
后厨的一面墙突然分裂开来,露出一扇门。
“进来。”方圣手朝小四说道。
两人进到密室,小四放眼望去,这里储存着大量食物和水,足够两人吃上十天半个月,这显然是方圣手留的后路。
关上密室的门,小四笑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手?”
他撕掉嘴边的胡子,拿下左眼的“伤疤”,从怀里掏出一条毛巾,擦掉脸上的涂粉,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这“小四”,赫然正是李飞白。
“公子,你要我短时间内让你行动自如,便是为了这出?”
“不错,人都有惯性思维,他们觉得我受了重伤,要嘛就是医馆里的伤者,要嘛便藏在医馆某处,却忽略了我可以成为医馆的人,当然,前提你我是一伙的,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李飞白嘴角牵起一股邪笑。
眼里露出佩服神色,方圣手接着问道:“公子,到底发生何事?”
李飞白将事情经过简述了一遍。
“太过分了,你为他们舍生忘死,到头来却要被卸磨杀驴,还有这南宫定,公子倾囊相授,他竟反咬一口,要置你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方圣手怒意横生。
他口中的南宫定,便是南宫江的皇叔,卫国天子南宫青的弟弟,也是李飞白唯一的弟子。
双拳握紧,李飞白默然,胸膛剧烈起伏,可以看出他压着满腔怒火。
突然半跪在地上,方圣手拱手说道:“公子,兄弟们静默很久了!”
言外之意,他们很想战斗!
轻轻将他扶起,李飞白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相信我,很快,便能让你们大展拳脚。”
“好。”方圣手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激动。
“咳咳咳”
捂着胸口,李飞白情绪剧烈起伏,似乎伤痛复发。
“公子,还是尽快疗伤吧,方才我只是用药让你减少痛楚,并未治本。”方圣手上前扶住李飞白。
“伤,自然要医治,另外,我还有个打算。”李飞白眼里寒光一闪,似乎狠心做了个决定。
“公子请吩咐。”方圣手回道。
“有没有办法,彻底改变我的模样?”李飞白出言问道。
“什么?公子想……改变长相?”方圣手脱口而出。
“不错,不是易容,是彻底改头换脸。”李飞白重复道。
“这……”方圣手眉头紧皱,脸色担忧。
“怎么,做不到吗?”李飞白问。
“这门医术我是研究过,但从未实践,我怕……”方圣手没有把握。
“你先说说看。”
“要改变长相,总的来说便是锉皮削骨四个字。”
“何为锉皮削骨?”
“就是用一把极其锋利的刀,从左右脸颊刺入,再用手法对脸上的骨骼进行削减或整形,之后便是脸上的肉,在凸出或者凹陷的地方进行去皮或增肉,待到肉与骨重新贴合时,方能彻底改变面貌。”
虽然不怎么懂,但听着就很痛。
可李飞白眉头也没皱一下,直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细细思索后,方圣手给出了答案:“顶多五成!”
“行,五成已经很高了,即刻准备动手吧!”李飞白直接说道。
“公子,这样的痛楚,千人中恐怕都找不出一个人承受得了,何况你身上还有那么多伤,怎么说也得等医好再来。”方圣手苦笑着回道。
“难道治伤和锉皮削骨,不能一起进行吗?”李飞白问。
听他这么说,方圣手愣住,用震惊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公子,你还是人吗?”
“废话少说,赶紧准备动手,我们时间不多,我算着五日内,黑龙卫必定会进行第二轮搜查,唯有彻底改变相貌,我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方圣手一咬牙,狠狠点头道:“行,我去准备。”
“对了,你这有麻药吧?”
第六章 变脸
“麻药?何为麻药?”方圣手从未听过这种药物。
“就是麻沸散之类的,能麻痹人的痛觉,你动手时我就没那么痛苦。”李飞白随意回道。
“有这种东西?”身为神医的方圣手,听李飞白说到这种药物,立刻两眼放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这世界的文明,相比于前世落后不少,李飞白心里暗道。
“没有就算了,即刻动手吧。”
“公子,你之前受伤,已经流失部分血了,若再锉皮削骨,我怕你失血过多。”方圣手还是有些担忧。
“少废话,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那么脆弱,快去准备。”李飞白催促。
无奈,方圣手只能出了密室,去准备相应的工具。
独自一人待在密室,李飞白思索着接下来的动作。
“卫国皇室、南宫家族,我能将你们捧上天,便能把你们踩入地,等着吧。”
盏茶过后,方圣手拿着大包小包,重新进了密室。
摊开那小包,露出十八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锋利刀刃。
那些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令人生寒的反光。
“要用到这么多刀?”李飞白好奇问道。
“公子怕了?”
“你做这手术需要多久?”突然,李飞白问了一句。
“手术?何为手术?”
“就是锉皮削骨。”
“半个时辰足矣。”方圣手自信出言。
半个时辰?岂不刚好是昆仑镜可以倒回来的时间?
没有任何犹豫,李飞白躺到床上,说道:“动手!”
万一失败了,自己还能启动昆仑镜,时光倒流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方圣手将李飞白手脚绑住,开始下刀。
那种钻心的刺骨疼痛,不知让李飞白昏死几次,他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肉里,衣裤早已被汗水打湿。
为了复仇,他咬牙忍着,这半个时辰,似乎过得特别慢,终于,他的痛楚慢慢减轻……
五日后,坐在铜镜前,李飞白缓缓拆开脸上的纱布。
镜子里的脸,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俊美,脸颊两侧多了几分棱角,较之前多了几分刚硬,鼻梁高挺更甚从前,下巴也圆润许多,如果说之前李飞白的长相是俊美,那现在的这副脸庞,完全可以称为硬朗。
“还不错,总算摆脱了小白脸。”李飞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公子,幸不辱命!”方圣手总算松了口气。在李飞白拆开纱布之前,他心里极度忐忑,生怕将他整成一个怪物,又或者有什么并发症,目前看来,算是成功了。
“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身上的伤,仍未痊愈,还需注意才行。”方圣手继续说道。
没有接他的话茬,李飞白握紧拳头,站起身,眼里透出一丝精光,缓缓出言道:“卫国,是时候给你们送上一份见面礼了。”
果不出李飞白所料,第六日,黑龙卫再次来到回生医馆。
“军爷,上次不是来查过了吗?”方圣手再度装出不满的样子。
“密谍狡猾,你能保证这几日他没混进你的医馆吗?”黑龙卫一分队首领出言说道。
嘴里轻哼一声,方圣手不再搭理,径自做着自己的事。
“搜!”
一声令下,黑龙卫像老鼠般钻进了医馆各处。
后厨,李飞白假装成医馆小厮在熬药,黑龙卫破门而入。
“军……军爷,这是干什么?”李飞白一不小心,打碎了手中的药壶,身体颤抖着往墙上靠,一副受惊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为何上次来没见过你?”黑龙卫首领出言问道。
“我是方神医的远房亲戚,家乡战火不断,这几日才来投靠的。”李飞白用处理过的声音说道。
黑龙卫首领在李飞白身前晃来晃去,仔细观察,见李飞白双侧脸颊还缠着纱布,出言问道:“你脸怎么回事?”
“回……回军爷的话,路上遇到暴雨,不小心滑落山坡,被割伤了。”李飞白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黑龙卫首领闻言,伸手掐了下李飞白的脸,见没有异常,方才说道:“告诉方神医,这几日如果发现可疑人物,第一时间告知黑龙卫,朝廷有重赏。”
“是,小人记下了。”李飞白笑着弯腰拱手。
夜里,风很急,乌云蔽月。
医馆后院,李飞白与方圣手对坐。
“公子,他们的确没认出你。”
“嗯。”李飞白点头:“接下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公子有何计划?”方圣手兴奋问道。
“杀南宫江!”李飞白一字一句说道。
“什么?”方圣手差点惊掉下巴:“你……你要杀太子?”
“怎么?怕了?”
“公子说笑了,跟随您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怕在这医馆庸碌一生,无事可做。只是有些意外,公子一出手,便要取卫国太子性命,难度会不会高了些?”方圣手提出心中所想。
“只要计划得当,杀南宫江,犹如探囊取物。”李飞白自信回道。
“需要召集‘独尊’队的兄弟们吗?”方圣手问。
“先把方庆叫来,区区一个卫国太子,还用不到其余人,有你和他就行。”
“好!”
闻听此言,方圣手对李飞白更加佩服。
他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制定的计划,也从未出过纰漏。
且一出手,便是要杀掉卫国皇室的太子,不愧是神州独一档的密谍。
“这几日,南宫江带着黑龙卫在靖麟四处奔波,公子莫非想趁这时候动手?”方圣手问道。
摇了摇头,李飞白否认:“虽然南宫江这几日没回到东宫,可是他身边不仅有禁军,还有黑龙卫贴身保护,我又重伤未愈,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
“那公子的意思是?”
“靖麟戒严已经六日,人心惶惶,南宫青不可能不知道,不超五日,如果还将城门封着,必有骚乱,五日内,他们再找不到我,必定会解除戒严,届时,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不错,到时人心已乱,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卫国皇室成员出来安抚人心,而太子此时在靖麟四处搜索,已经让百姓望而生畏,若想挽回声誉,他必定要站出来,平定人心。”方圣手了解了李飞白的意思。
第七章 民心散乱
“一旦解除戒严,他们必定以为我会第一时间逃出城去,皇室一定会放松警惕,届时便是南宫江命丧之时。”李飞白接着说道。
“公子,还有个问题。”方圣手摸着脸苦笑。
“讲。”
“这一切,只是我俩的推测罢了,如果事实没按照我们料想的这样发展,那岂不是杀不了南宫江?”
“南宫江的命,我是要定了,事实八九不离十,等着看吧。”李飞白自信笑道。
次日,正如李飞白所说,靖麟长街上,百姓终于爆发了。
他们成群结队,聚在靖麟城主的府衙外头,高声呼喊。
“开城,开城,开城……”
无奈,靖麟城主沈天和只能出来安抚人心。
“诸位,稍安勿躁,陛下自有安排,实在事关重大,大家再忍几天。”沈天和皱着眉头,脸上却要带着笑容,可心里着实发苦。
你们封城倒是一声令下的事,可这烂摊子却丢给我收拾,处理不好还得背锅,唉,太难了。他心里暗暗发愁。
“城主,都六七天了,我年迈的父母都在城外住着,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请打开城门,让我们出去吧。”一年轻汉子焦急喊道。
“是啊,我的肉铺再不经营,全家就得饿死。”
“到底是什么密谍,竟然能封城七日,请城主给我们一个交代。”
群情此起彼伏,都是底层群众的声音。
法不责众,南宫江在府衙里听着一声声高呼,心里实在憋屈,他总不能命令黑龙卫将这群人都抓起来杀掉。
可“白虎”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他要怎么跟南宫青交代?
“啪”
抓起手中茶杯,南宫江狠狠将其砸在地上,一脸沮丧。
“殿下,还继续戒严吗?”黑龙卫首领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查,继续给我查,这群刁民,让你的人将他们赶走,但有反抗者,杀鸡儆猴!”南宫江一咬牙。
“是!”
百姓人数不多,遇到战场杀伐的黑龙卫,气势立刻矮了一截,哪敢反抗,在刀光剑影中,逐渐散去。
可第二日,近乎全城三分之一的百姓,堵住了靖麟长街,队伍足有数百丈长,他们依旧齐声高喊:开城!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黑龙卫首领问道。
重重叹了口气,南宫江无可奈何,说道:“去见父皇吧。”
青云殿,南宫青心绪不宁,肆意在纸上涂抹。
见他如此,贴身太监冯嵩飞上前轻言:“陛下,可有心事?”
将案上的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南宫青出言道:“第八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陛下,不是还有两天吗?”冯嵩飞劝慰。
“你觉得太子能揪出‘白虎’吗?”虽然不相信南宫江能找到李飞白,但南宫青依然想从别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确实怕了,开始后悔,不该对李飞白下手。
冯嵩飞能做到太监总管,天子的贴身太监,心思何其精明,他立马领会到南宫青的意思,回道:“天佑我大卫,太子精明能干,我相信,一定能找出‘白虎’的。”
摇了摇头,南宫青叹道:“希望如此吧。”
说话间,御前侍卫进殿奏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太子来了?”南宫青脸上焕发希望。
“陛下,一定是事情有了进展。”冯嵩飞赶紧说道。
“宣!”
南宫江低着头,走了进来,随后匍匐在地,额头些微冒汗:“父皇!”
“如何?”南宫青直接问道。
“儿臣无能,尚未找到‘白虎’。”南宫江鼓足勇气,终于回了这么一句。
“唉!”闻言,南宫青轻叹一声,颓然坐回椅子:“我早该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
“陛下稍安,太子前来,想是有事奏报。”冯嵩飞安慰道。
“说吧,什么事?”南宫青不耐烦看了他一眼。
“父皇,靖麟戒严第八日,百姓人心躁动,这两日已经有大批刁民上街游行,要求开城,儿臣……儿臣特来请示皇命!”南宫江颤抖着说道。
“哼,人没找到,反倒惹了一身骚。”南宫青很是不满。
“陛下,非常时刻,须得非常手段,‘白虎’狡猾,太子殿下将皇城戒严,也算处理得当,只是时间稍微久一点罢了。”冯嵩飞笑着说道。
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仿佛再大的事,从他口中讲出,都能举重若轻。
“你就别替他说话了,朕像他这般年纪,早在战场杀敌,他倒好,连一个密谍都抓不住。”南宫青继续发泄着自己的郁闷。
南宫江趴在地上,别说回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许久,南宫青再次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之下说道:“‘白虎’的事你也别管了,先收拾好你的烂摊子吧。”
南宫江如逢大赦,恭敬退出了青云殿。
他很后悔,为何自告奋勇揽下“白虎”的事,现在倒好,连对方影子都没见着,反而在南宫青心中落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平息靖麟人心。
“陛下,就这样放过‘白虎’?”冯嵩飞在南宫江离去后,轻声问道。
“当然不是,既然私底下抓不住他,那就让整个神州的人帮忙。”
“陛下的意思?”冯嵩飞不解。
“传令刑部,向神州发布通缉令,凡是取得‘白虎’人头者,我卫国皇室愿意割让十座城池,并赏金封侯。”南宫青眯着眼睛,咬牙切齿说道。
“嘶”冯嵩飞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十……十座城池?”他瞪着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错,姜国悬赏五座城池,我卫国悬赏十座,这十五座城池,也够独霸一方了,我就不信,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十座城池,丢了可以再拿回来,我卫国皇室如果没了,可就彻底完了。”南宫青嘴里说着,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冯嵩飞却是不以为然,一个密谍罢了,如何能与拥有百万大军的皇室对抗?
他不信!
“传令,将‘白虎’的画像公之于众!”
“是!”
第八章 钻地鼠
事情的确按照李飞白预料中的进展。
当天下午,靖麟解除戒严,全城欢呼。
可一纸通缉令,却将全城的气氛压至冰点。
“陛下有旨,‘白虎’叛国,辜负我皇室厚恩,今发布悬赏令,但凡能取‘白虎’人头者,卫国愿割让十座城池,并赏金封侯。”
一道旨令,犹如晴天霹雳,劈在了靖麟百姓的心尖。
在他们心中,“白虎”早已是卫国的英雄,甚至是他们的信仰。如今信仰崩塌,叫他们如何接受得了。
“‘白虎’叛变了?这怎么可能?”
一群人围在宣告墙旁边,开始议论。
“看来这几日全城戒严,就是因为‘白虎’。”
“原来神秘的‘白虎’,就长这个样,看上去倒是俊美。”
“十座城池?看来朝廷下血本了,要是我有那个本事就好了。”
“你就别想了,纵然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抓住‘白虎’。”
“如果‘白虎’叛变,那我卫国危矣!”
“是啊,强如姜国,整个皇室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摇摇欲坠,那我卫国岂不是要步姜国后尘?”
“看来,这靖麟是不能久呆了。”
群情沸腾,人心开始躁动。
似乎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城主沈天和早已备好说辞。
“诸位,稍安勿躁。”他出现在了人群当中,旁边跟着的是黑龙卫副统领肖无忌!
可百姓似乎对这位城主并无畏惧之心,依旧人声鼎沸。
“安静!”肖无忌实在看不下去,用内劲喊道。
虽然声音不大,可两个字却清晰地回响在众人耳边。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身为靖麟子民,你们不应该怕一个区区‘白虎’。”肖无忌说道。
“这位军爷,你说的好听,难道你不怕‘白虎’吗?”一个胆大的年轻汉子回怼。
“哼,卫国有我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怎会怕一个叛国之徒?”肖无忌不屑回道。
“姜国和祝国不是也有百万大军,还不是被‘白虎’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那年轻汉子又回道。
肖无忌身为军人,实在忍受不了这群百姓的嘲讽,直接道:“你们若是怕,大可直接滚出靖麟。”
听他这么说,沈天和立刻慌了神,若靖麟百姓大量出逃,那他这个城主也别想活命了。
“诸位,不可莽撞。”他赶紧拉了下肖无忌的衣袖,示意他退下。
“朝廷一直与大家同在,为表皇室诚意,明日正午,太子殿下将会在东市瞭望阁跟大家说明一切,还请大家莫要胡乱猜测自乱阵脚。”
沈天和一直是个老好人,四面玲珑,虽然也不欺民,但是他的性格注定得不到敬重。
群众低头,小声议论着。
“既然皇室都派出太子来安抚人心,显然对我们这群平民百姓还是看重的,大家散了吧,待明日正午再说。”
百姓中,也不乏靖麟本地的爱国人士。
有人牵头,就有人附和,终于这群人在怀疑和恐惧中,逐渐散去。
回生医馆,后院。
李飞白已经完全拆掉纱布,两侧脸颊并没有留下什么伤疤,且在十天内,能让李飞白变了张脸,这是方圣手过人之处。
逐渐熟悉自己的全新模样,李飞白心里想到:这方圣手果真奇才,若是在后世,必定是个顶级的整容医生。
门被推开,方圣手走了进来,他脸上光彩照人,嘴角带着兴奋的笑容。
“公子,事情果真如我们预测一般,明日正午,南宫江要在东市瞭望阁安抚人心。”
“东市瞭望阁?”李飞白微微皱眉。
皇都靖麟,共有十二座瞭望阁,均高十丈,乃皇城禁军监察各方所用。
“他们还真会挑地方,这东市瞭望阁方圆百丈(约三百三十米)之内,没有高楼,无法采用暗器之类的刺杀,到时黑龙卫和禁军只要围住瞭望阁,就能确保南宫江万无一失。”
“公子,很显然,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的地方。”方圣手附和道。
“还有,从沈天和宣布太子明日正午出现时,东市的瞭望阁已经被禁军围住,不准任何人靠近,而瞭望阁的建筑材料,皇室也会派人一一检查,确保无任何纰漏。”方圣手继续说着他收到的消息。
“准备得还算周全。”李飞白笑着说道。
“公子,你叫方庆来,是不是也料到了空中和地面袭击成不了?”方圣手问道。
“不错,空中和地面不行,那就从地下袭击。”李飞白一笑,随后继续问道:“方庆还没到吗?”
“看时辰,应该已经到了,可还未见到这只老鼠。”
两人同时盯着脚下的泥土。
“莫非,这方庆退步了?”
李飞白猜疑时,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犹如一只冒头的松鼠。
“他来了!”李飞白笑着说道。
紧接着,一个人头从地底顶住了他的脚心。
“是谁踩着老子的头?”这是从地下发出的声音。
李飞白会心一笑,将脚挪开,方庆方才从地底跳了出来。
他浑身泥浆,满脸泥土,但依稀可见瘦削的身材,以及那两道八字胡。
虽然满身脏污,可腰间一个酒葫芦,却干净异常。
方庆,号称钻地鼠,精通蜈蚣之术,挖掘隧道犹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从城外郊野,到回生医馆,足有十八里,他仅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挖通了这条地道。
他与方圣手,出自同族,算是叔侄,都是姜国大将军方力夫的族人!
方力夫被弹劾拥兵谋反,全族被诛。李飞白见两人有些本事,便暗中将他们救起,秘密培养,并隐去真名。
因此,两人对李飞白感恩戴德,忠心不二。
“你是哪位,竟敢踩老子的头?”
李飞白换了一张脸,方庆并不知情。
“不是我踩你的头,是你用头顶着我的脚。”李飞白声音没变。
“这声音……好生熟悉。”方庆抓耳挠腮,反复思索。
“老鼠。”这是方圣手对方庆的称呼。
“他是公子!”
“公子?”方庆闻言,靠近李飞白,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你易容了?”。
“并不是。”李飞白示意方圣手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与他听。
听完详细,方庆怒声道:“他奶奶的,这卫国皇室真是狗养的,忘恩负义,还有这南宫定,简直猪狗不如。”
随后他怒目转向方圣手,道:“老叔,你是干什么吃的?只顾行医赚钱,公子的命差点在你眼皮子底下丢了。”
他生来叛逆,从不把方圣手当长辈看。
第九章 刺杀计划
被方庆这么一问,方圣手语塞,竟不知如何回答。
“不怪他,这是我的意思,如果连你们也暴露,那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李飞白出言,替方圣手解围。
“哼。”方庆瞪了一眼方圣手,拨开酒葫芦盖子,喝了一大口酒。
上前一把将酒葫芦抢下,方圣手道:“还喝,不怕误事?”
方庆抢了回来,回呛道:“酒是粮食精,我越喝越精神,怎会误事?”
微微一笑,李飞白打个圆场:“算了,你看他浑身泥土,唯独那个酒葫芦干净异常,那是他的命。”
“还是公子了解我。”方庆回道。
“好了,老方,跟他说说正事。”
方圣手拱手领命,将两人打算跟方庆复述一遍。
“公子要杀卫国太子?”听完计划,方庆眼睛一亮。
“嗯。”李飞白点头,神情坚决。
“太好了,这卫国皇室过河拆桥,公子为他们付出多少血汗,现在反倒要置公子于死地,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方庆摩拳擦掌。
“你这只老鼠,别高兴太早,听完公子详细计划。”方圣手说道。
理了一下思绪,李飞白开始说道:“其实计划很简单,明日正午,南宫江将出现在东市瞭望阁,这瞭望阁方圆百丈内无高楼,且现在已经被黑龙卫和禁军重重守着,想在地面和空中做手脚已经不可能了。”
方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公子打算从地下袭击?”
“不错。”
“他奶奶的,我方庆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替公子出这口气。”方庆霍然站起。
他以为李飞白要让他挖条地道,从地面蹦出,直接刺杀南宫江,方庆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得得得,没人想要你牺牲。”方圣手不耐烦回道。
见状,方庆不解回道:“莫非公子不是想让我去刺杀南宫江?”
方圣手翻个白眼,回道:“你几斤几两,还想单枪匹马杀掉卫国太子?恐怕你一从地面蹦出来,就被黑龙卫和禁军砍成肉泥了。”
“那咱们到底怎么办?”方庆喝了一大口酒,着急问道。
“用火药。”李飞白回道。
“火药?公子是想炸死南宫江?”
摇摇头,李飞白否认:“瞭望阁有些高度,想要直接炸死南宫江,火药用量需要很大,届时难免会伤及周遭百姓。”
“那公子的意思?”
“届时,你只需挖条地道到瞭望阁底下,放上一些火药,炸毁瞭望阁即可。”
“瞭望阁高十丈(三十三米),任何人从上面摔下来,绝无生还之理。”方圣手补充道。
听完他们所说,方庆微微皱眉:“公子,据我所知,靖麟全城可是严禁火药,这火药我们如何搬运进城?”
李飞白一笑,没有说话。
方圣手替他出言:“你是喝了多少假酒,这都想不通?既然你精通蜈蚣之术,从城外到我这医馆,你尚且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挖出一条地道来,到时你不会在城外寻一僻静处,再挖一条地道,直通瞭望阁吗?这样一来,火药根本不用经过城门巡检。”
“对啊。”方庆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笑道:“我为何没想到?”
“地道的入口,我已经选好了,城外有一废弃的城隍庙,常年无人迹,那里有一口干涸的水井,你从那开始挖掘,事先将火药放在瞭望阁底下,将引子放到地道入口处,明日正午,南宫江一登阁,你便点燃引子,既能成功杀掉他,你也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李飞白最后总结。
“这火药的来源,我想难不倒你这只老鼠吧?”方圣手问道。
“那是自然。”方庆脑袋一仰,有些自得。
常年混迹于闹市,这些歪门邪路,他自然熟悉得很。
随后,方庆转身朝李飞白一抱拳,道:“公子,我这就去准备,明日正午,我准时点燃火药。”
“当心些。”李飞白叮嘱道。
“明白。”方庆跳下地道。
“果然是老鼠,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偏要走泥泞不堪的地道。”方圣手对这个侄子实在是没办法。
“或许,那里才是他的天下。”李飞白回道。
翌日清晨,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联手下,早将东市瞭望阁方圆五十丈内净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半分。
周边的建筑,无论民居或是店铺,都由皇城禁军派人驻守,以免发生万一。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等着皇室给一个说法。
自然,李飞白和方圣手也在人群当中。
“我倒要看看,他们戒严这么久,到底是为何?”
“不错,因为这次戒严,我城外的母亲无人照顾,差点饿死,着实可恨。”
百姓带着情绪,开始议论,其中,也不乏不同声音。
“我倒想问问,‘白虎’是怎么叛变的?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兄台,我跟你一样,‘白虎’可是我卫国人民的信仰,如今说叛变就叛变,我这……突然没了安全感。”
“我又何尝不是?”
听着周围人群的声音,李飞白还是扮作方圣手的远房亲戚,跟在他身后。
卫国皇室抛弃了他,可这群百姓却没有。李飞白心里总算有一丝安慰。
时间即将来到正午,南宫江依旧未出现。
若超过正午,他还没登上瞭望阁,那李飞白的计划,便付诸东流,往后想再杀掉南宫江,便难上加难。
方圣手有些着急,低声问道:“为何还没来?”
“不着急。”李飞白云淡风轻。
“老鼠可是说了,一到正午便会动手,万一……”
周围人情鼎沸,谁都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对话。
“南宫江此行是安抚人心,若先失信于民,何谈安抚?所以他说了正午出现,就一定会出现。”李飞白自信回道。
果然,话音刚落,一声唱警响彻长街。
“太子驾到!”
一豪华车驾,在黑龙卫的簇拥之下,缓缓从北面而来。
所过之处,黑龙卫均事先拉起警戒线,谁敢超越一步,必遭格杀。
而南宫江的车驾,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被护卫持刀守护着。
第十章 意外横生
“拜见太子殿下!”
百姓虽然有些情绪,但在黑龙卫和皇城禁军极致的威压之下,还是跪下去行礼。
望着黑压压一片跪着的人潮,南宫江嘴角微微上扬。
他非常享受这种时刻,享受一群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优越感。
李飞白和方圣手躲在人群中,只是蹲着,百姓成千上万,只要不鹤立鸡群,就不会被发现。
方才讨论热烈的那一拨人,见太子车驾来到,也纷纷噤声。他们毕竟只是平头百姓。
“来了。”方圣手有些激动。
“嘘。”李飞白示意他不要说话,此时和方才不同,周围没人发言,若两人讨论,必然会引起别人注意。
他们只要安静地看着南宫江准时登上瞭望阁即可。
车驾即将来到禁军设的屏障前,只要穿过这道屏障,南宫江就要登上瞭望阁。
李飞白抬头,看了一眼时辰,估摸着离正午时分不到一刻钟。
“时间刚好。”他心中暗喜。
此时,一声喊叫,如晴天霹雳回响在每个人耳边。
“太子殿下,请为民妇做主啊!”
一身着灰色长裙,脸色蜡黄,右侧脸颊有些发肿的民妇,突然从人群中跃起,高声呼喊。
随行的肖无忌警觉,立刻挡在南宫江车驾前,呵斥道:“什么人?”
这一变故,南宫江车驾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时辰,李飞白微微皱眉,心中略微不安。
“公子。”方圣手也很着急。
李飞白抬手,制止了他的发话,示意冷静,还有时间。
“民妇张氏,要状告东宫太保丁成华。”那妇人开始哭喊,声音凄厉,周围的人,无不听得清楚。
百姓纷纷抬头,开始看起热闹。
东宫太保,也称太子太保,平日里负责太子安全,今日自然也随行南宫江左右。
见张氏喊冤,丁成华双眼眯起,闪过一丝寒芒。
“哪里来的刁妇,竟敢阻拦太子车驾,来人,将其拖下去。”
肖无忌一声令下,黑龙卫分开人群,便要将张氏叉走。
“慢着。”车驾里传出南宫江的声音。
“殿下!”肖无忌转身,拱手抱拳。
“将那人带上前来。”
“可殿下,万一她心怀不轨……”肖无忌犹豫。
“有你们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还怕一个妇人刺杀本宫不成?”南宫江反问。
肖无忌依然踌躇,若南宫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他可是被诛九族的大罪。
“怎么,连本宫的话,都敢违逆了吗?”南宫江在车驾里,冷冷出言。
“微臣不敢。”肖无忌苦着脸,朝手下命令道:“将那妇人带过来。”
张氏被带到车驾前,肖无忌横在她与南宫江之间,拔刀守护。
“张氏,你方才所说,却是为何?”南宫江没有走出车驾。
“殿下,请为民做主。”张氏声泪俱下,匍匐在地。
“你且说来,若事实俱在,本宫绝不会姑息任何人。”南宫江回道。
而车驾旁的丁成华,恶狠狠盯着张氏,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民妇祖居百江城,夫君于旬月前,不幸死于战乱,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小女张锦环来靖麟投亲,岂料四日前,被丁成华遇到,他见小女貌美,借着搜捕密谍之名,将小女带走,等民妇再次见到,小女已经……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你如何一口咬定便是太保所为,或许是她返回途中遭遇贼人,又或许……你女儿真的是敌国密谍,经不住拷问,方才死去。”肖无忌提出疑惑。
“这位大人,小女尸体,我领回时秘密请人验过,下体有明显受到侵犯的痕迹,定是这丁成华见小女美貌,方才强行玷污,事后又干脆杀人灭口,请大人明察。”
“既如此,你应该报靖麟城衙,为何当街拦阻东宫车驾?”
“大人,事关东宫,您觉得靖麟城衙敢接这案子吗?”
张氏反问,她边说边哭,涕泪横流,周遭百姓听其遭遇,无不动容。
“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胆大的百姓开始出言。
“就是,当官的命是命,咱百姓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其余人开始附和。
“殿下,可要为我们升斗小民做主啊。”
眼见群情再次激愤,南宫江这次却是出奇冷静,仿佛事先料到一般。
“安静,殿下说了,如果事实俱在,他绝不姑息。”肖无忌厉声喝道。
“你怎知那人是我东宫太保?”南宫江依旧没有露面。
张氏哭着,继续道:“民妇有听到手下唤他‘丁太保’。”
点点头,南宫江说道:“既如此,成华,上前与其辨认。”
丁成华斜着眼看着张氏,冷哼一声,慢吞吞晃着身体,心不甘情不愿走上前。
他不相信,一个刁妇能把他怎么样。
“是他,殿下,就是他,你个杀人凶手,还我女儿命来!”张氏突然跃起,抓着丁成华的衣袖,哭喊着不放。
被她拉扯着,丁成华心中有些慌乱,他抬起一脚,将张氏踹开。
百姓见状,更是愤怒。
“岂有此理,你这是做贼心虚。”
“太子殿下,不能护着他,请为民做主。”
此时,方才还跪着的众人,已经站起来一片。
眼见形势愈发不可控,南宫江只好出言:“肖无忌,先将丁成华拿下。”
“是。”
两个黑龙卫上前,将丁成华控制住。
见此,百姓怒火方才平息,安静不少。
“诸位稍安,我说了,只要证据确凿,我立刻将丁成华就地正法,以明正典刑,绝不护着他。”
南宫江的话语从车驾传出,百姓听闻,半信半疑。
毕竟官官相护,是他们由来已久的认知,何况以民告官,告的还是你东宫太保。
而丁成华听南宫江这么说,眼神开始慌乱,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盯着南宫江所在位置。
似乎难以置信。
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飞白眼中,他一声冷笑,猜到了事情原委。
而方圣手,却是额头冒汗,着急万分。
因为,离正午,仅有一盏茶时间!
这个时间,还不够南宫江登上瞭望阁。
第十一章 变故
城外废弃的城隍庙,方庆守在地道入口,左手抓着一条引线,右手拿着酒葫芦。
他时不时抬头望天,估算着时辰。
早在上午时分,他就已经挖通地道,将火药放在瞭望阁底下,只等时间一到,便点燃引线。
当然,他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事。
“公子,来不及了。”方圣手慌了起来。
李飞白没有答话。
他们所在,距离城隍庙是有一定距离的,就算现在出城去阻止方庆,也根本来不及了。
“再等等。”李飞白淡定回道。
张氏被丁成华踹倒在地,哭声愈发凄厉,她挣扎着爬起,指着丁成华道:“殿下,我有证据。”
“既然有证据,那便拿出来。”南宫江回道。
“证据有二,第一便是小女死前手里紧紧攥着的玉佩,定是丁成华杀人后一时慌乱,没有察觉被小女拽下的。”
张氏用颤抖的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呈上。
肖无忌上前,接过玉佩,拿给南宫江。
须臾,从车驾里传出声音:“这的确是丁成华贴身之物。”
此言一出,百姓哗然。
“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公正,对自己的贴身侍卫,毫不庇护。”
“不错,殿下完全可以否认,这张氏想必也没办法。”
不知不觉间,南宫江的声望,悄然在百姓间提升不少。
见此情景,李飞白牵起嘴角,微微一笑,更加明确了心中所想。
“这南宫江,背后有高人指点。”
“公子,这是何意?”
“看下去就知道了。”
南宫江再次出言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证据有二,那第二点是什么?”
张氏颤颤巍巍答道:“小女指甲里有许多碎屑血肉,据检查的那人说,应该是抓伤了对方,而且抓痕必定不少。”
“肖无忌,除去丁成华上衣。”南宫江立即下令。
“领命!”
三下五除二,肖无忌脱掉了丁成华的上衣。
他的前胸,两侧手臂,均有数道抓痕!
“贼子,你还我女儿命来。”明确了丁成华是凶手,张氏哭天喊地,几欲晕倒。
围观的百姓此时倒没说话,他们正眼巴巴看着太子,是否真的狠得下心,能将自己的贴身侍卫就地正法?
车驾里沉默片刻,南宫江说道:“诸位都是我卫国子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东宫太保?”
眼见自己真的要被处死,丁成华跪倒在地,终于苦声哀求:“殿下,这……你不是……?”
“狡辩无用,肖无忌,刀来!”南宫江终于走出车驾。
他要亲自处决丁成华,以安人心!
一旁的李飞白见状,心下一动,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是!”
肖无忌抽出腰间佩刀,恭敬地交到南宫江手中。
虽然丁成华修为在身,还是东宫太保,但此时已被黑龙卫控制住,加上旁边的肖无忌盯着,他一点逃跑的念想都没有。
“殿下,饶命啊殿下,你不是说……”
丁成华刚要开口求饶,南宫江手中寒芒一闪。
“噗”
伴随着冲天血柱,一颗人头高高跃起,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见到血淋淋的人头,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叫。
肖无忌立刻上前,将南宫江护住,以免发生意外。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张氏见女儿沉冤得雪,立刻跪在南宫江脚下大声呼喊。
肖无忌见张氏和南宫江靠得如此之近,眉头一皱,一个闪身将两人隔开。
不得不说,他非常谨慎。
这一切,都落在了李飞白的眼里。
方才站起来的百姓,彻底被南宫江的公正无私所折服,也跟着张氏呼喊。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
“殿下英明,太子千岁,卫国千秋万载!”
一时间,长街尽是奉承南宫江的声音。
而东宫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到达顶峰。
“登瞭望阁!”南宫江心中大喜,但言语间依然平淡。
而他的车驾里,竟有两个人,一人自是南宫江,另一人,白须白袍,一副学者模样。
他是太子太傅文成业。
“老师英明,本来皇城百姓对本宫颇有微词,我还怕安抚人心不成呢。如此一来,我只要登上瞭望阁,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南宫江心情大好。
“只是可惜了丁成华,他对殿下可是忠心耿耿。”文成业笑着回道。
“用他的命,来换取本宫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算是他的造化。”南宫江言语里没有丝毫感情。
其实,也算丁成华咎由自取。
张锦环的确是他奸杀的,只不过南宫江护短,得知此事后,用东宫的名义压了下来。
文成业知道后,便为南宫江献上这么一出,以此来提高南宫江的威望,保证靖麟人心不散。
殊不知,他们这一举动,不仅挽回了南宫江在百姓心中的声誉,还间接救了这位太子殿下的命。
“公子,他终于要登阁了。”方圣手有些激动。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艳阳正中高挂,李飞白喃喃说道:“可惜,来不及了。”
时间刚好到正午,本来此时南宫江已经在瞭望阁,可被这出戏一耽搁,他的车驾,刚到禁军设置的屏障外面,离瞭望阁还有二三十丈距离,以方庆放置的火药量,别说炸死南宫江,估计连他皮毛都伤不到。
两人目不转睛盯着瞭望阁,他们期待城外的方庆,能晚一些点燃引线。
可是方庆不知,他见正午来临,毫不犹豫点燃手中引线,转头便离开了城隍庙。
“轰”
一声巨响,瞭望阁底下发生剧烈爆炸,根基瞬间被炸毁。
在阁上守着的两个护卫,没有任何准备,径直摔下。
“砰”
一人狠狠摔在地上,红白之物溅出,瞬间成为肉泥。
而另一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居然借助火药向上的爆炸力将身形稳住,缓缓落到地面。
什么?
李飞白心中大惊,这人是谁,修为之高他竟从未见过?
如果他在阁楼上,那即使炸毁瞭望阁,也未必杀得了南宫江。
又是一个变数!
看来,炸毁瞭望阁并不是杀死南宫江的最佳方法。李飞白在心中立刻作出判断。
肖无忌率先反应过来,朝着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大喊:“有敌袭,所有人过来,保护殿下!”
禁军迅速撤掉屏障,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南宫江车驾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快跑,有火药。”
百姓跟着反应过来,一声大喊,你推我挤,纷纷要逃。
南宫江车驾本来就在人群中,百姓一慌乱,或是被挤,或是慌不择路,有一些人不自觉地靠近车驾。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你。”肖无忌见众人挤向太子车驾,他生怕发生万一,抽出腰间佩刀,不断挥舞,恐吓人群。
可这群平民,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他们生怕跑慢,被火药炸得粉身碎骨,依旧推搡着靠近车驾。
“嗤嗤嗤”
肖无忌毫不犹豫,杀了三个最靠近车驾的百姓。
“啊,杀人了!”
这一变故,令现场更是大乱。
只要有点空隙,人群便疯狂往里挤,一些老弱妇孺,根本没有成年男子的气力,她们有的被挤得几乎窒息,有的被推倒在地,不断被踩踏,再也起不来。
一时间,长街被鲜血染红,无数平民纷纷死去。
被方圣手护在一旁的李飞白,紧皱眉头,随后毫不犹豫,在脑海里启动了昆仑镜。
第十二章 再来一次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这时,南宫江的车驾尚未到来,而百姓已经聚集长街。
“我倒要看看,他们戒严这么久,到底是为何?”
“不错,因为这次戒严,我城外的母亲无人照顾,差点饿死,着实可恨。”
百姓如李飞白之前看到的一样,开始议论。
根据他感知的进程,这两个百姓议论完,再过一刻钟,南宫江车驾便会来临。
李飞白紧绷神经,脑子飞快转动,寻思应对之法。
有了!
“老方,快,去寻找一个妇人。”李飞白突然发言。
“什么?”方圣手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
“她大概在那个方向,身着灰色长裙,脸色蜡黄,右侧脸颊有些发肿。”李飞白指着张氏即将出现的地方说道。
“这……这是为何?”方圣手一脸疑惑。
“别问,时间不多了,找到她之后,你这样做。”李飞白说出了心中的计划。
虽然方圣手不明白为何临时改变主意,但见李飞白一脸郑重,显然干系重大,也不再多问,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去寻找张氏。
李飞白则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一番搜寻,在一角落处,方圣手终于见到了李飞白描述的民妇张氏。
他假装随意走动,手里神不知鬼不觉掏出一根银针,不经意间向张氏靠近。
终于,方圣手走到了她的身旁。
手腕一翻,银针悄然刺进了张氏的身子。
张氏两眼一黑,双脚无力,软绵绵倒在方圣手怀中。
“娘亲,您太累了,我扶您去休息。”方圣手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将张氏带离人群。
这一幕插曲在熙攘人群中,并未引起任何关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长街尽头,南宫江即将出现的地方。
“太子驾到!”
一声唱警,南宫江的车驾终于到来,百姓纷纷跪下。
车驾平静地来到皇城禁军设的路障处,本来此时张氏已经跳出来喊冤,可此刻却毫无动静。
“老师,为何张氏还没出现?”车驾里,南宫江皱着眉头问道。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文成业自然也不知其中缘故。
“哼,我估计,是她收了钱,却临阵退缩了,毕竟她要告的,是东宫太保。”南宫江言语间极其不满。
“我想不会,张氏虽然收了钱,可她爱惜女儿却是真真切切,丁成华杀了张锦环,无论如何,张氏都会替她鸣冤的。”文成业答道。
“可她为何迟迟不现身?”南宫江开始着急。
文成业默然,百思不得解。
“老师,怎么办?越过前面那道屏障,便是瞭望阁了。”南宫江催促。
“为今之计,只有准时出现在瞭望阁上,别再失信于民了。”文成业无奈答道。
“唉!”南宫江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计划好的先做出戏提高声望,之后的登阁安抚人心,那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的事。
如今张氏并没出现,百姓依旧对东宫抱有敌意,人心能否安抚得下来,他心里根本没底。
特别是要跟靖麟百姓,宣称“白虎”叛变的事。
南宫江知道,“白虎”在卫国人心中的分量,丝毫不亚于皇室。
车驾越过屏障,南宫江依然回头顾盼,他期待着张氏的出现。
可结果并未如他所愿,直到他下车,张氏还是没有出现。
无奈,他只能在丁成华的拥护下,一步步靠近瞭望阁。
“冤枉啊!”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凄厉的喊声,张氏出现!
本来拥挤的人群,目光已经落在南宫江身上,听到这喊声,纷纷侧目,转向张氏,脸上满是疑惑。
南宫江与文成业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喜色。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张氏不按约定的时间出现,但终究是现身了,那就按照计划进行。
“下跪何人,为何喊冤?”南宫江提高声音问道。
“民妇张氏,要状告东宫太保丁成华。”张氏开始哭喊,声音凄厉,试图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一切和上次一样,百姓纷纷抬头,开始看起热闹。
“哪里来的刁妇,竟敢阻拦太子车驾,来人,将其拖下去。”肖无忌还是那般反应。
“慢着。”南宫江上前两步。
与之前不同的是,南宫江此时已经下了车驾。
“将那人带上前来。”
“可殿下,万一她心怀不轨……”肖无忌犹豫。
“有你们黑龙卫和皇城禁军在,还怕一个妇人刺杀本宫不成?”
在南宫江的坚持下,张氏被带到跟前。
“张氏,你方才所说,却是为何?”
“殿下,请为民妇做主。”张氏一直匍匐在地,身子因为哭泣而颤抖。
“你且说来,若事实俱在,本宫绝不会姑息任何人。”。
于是,张氏将事情经过,和李飞白感知到的一般,仔细的陈述一遍。
来到最后关头!
张氏颤颤巍巍说道:“小女指甲里有许多碎屑血肉,应该是挣扎中抓伤了对方,而且抓痕必定不少。”
“肖无忌,除去丁成华上衣。”南宫江下令。
“领命!”
肖无忌脱掉了丁成华的上衣,露出了身上的抓痕。
“贼子,你还我女儿命来。”张氏还是那般哭天喊地,但始终跪在地上,没有抬起头来。
南宫江念着台词:“诸位都是我卫国子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东宫太保?”
丁成华哀求:“殿下,这……你不是……?”
“狡辩无用,肖无忌,刀来!”
南宫江再次上前一步,来到丁成华和张氏中间。
肖无忌挪动脚步,靠近被黑龙卫扣押着的丁成华,南宫江亲自操刀,他必须防止丁成华的反扑。
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丁成华和南宫江身上,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张氏,缓慢移动着身躯,逐渐靠近南宫江,并且利用南宫江的身躯,挡住了肖无忌的视线。
“是!”肖无忌抽出佩刀,交到南宫江手上。
“殿下,饶命啊殿下,你不是说……”
丁成华开口求饶,南宫江手中寒芒一闪。
“噗”
画面一模一样,丁成华的人头高高跃起,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见到血淋淋的人头,人群中开始发出惊叫,不少人纷纷转过脸,闭上眼睛。
此时的张氏,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时间,到了!”她在心中默念一句。
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把刺目的匕首,那是李飞白的贴身神器“落雁”。
“噗嗤”
“张氏”身形暴起,朝南宫江弹射而去。
由于近在咫尺,加上南宫江根本想不到,自己安排的“张氏”,竟然会暴起刺杀自己。
待到反应过来,“落雁”已经精准无比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时间仿佛凝固。
南宫江眼前一黑,生机迅速消失,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里闪过两个字:白虎!
他至死都想不通,为何自己安排的人,会突然刺杀自己?
刹那间,他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自告奋勇去抓捕“白虎”?
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做,那他是不是就不会对付自己?
可惜,这一切太迟了。
南宫江两眼一闭,身躯缓缓倾倒。
“啊!”
这次人群中的惊叫声不同之前,这是凄厉而又恐惧的声音。
堂堂卫国太子,在大庭广众这下,在黑龙卫和和皇城禁军的重重保护之下,被刺杀了,这叫他们如何不惊恐?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眨眼之间,肖无忌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刺客,有刺客,抓住她!”
同时自己身形虎跃而上。
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张氏”第一时间并没有逃跑,反而将身子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她这是干什么?肖无忌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在众人的刀剑距离“张氏”的身体,仅有毫厘之差时。
“轰”
一声巨响,瞭望阁底下的火药猛然爆炸,从地底掀起一股滔天气浪。
“张氏”旁边的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被这迎面而来的热浪掀翻在地,距离近一点的直接被炸上天空。
而肖无忌,纵使修为高深,在毫无准备之下,也被这股气浪击退十来丈。
本来惊恐的人群,再加上火药的爆炸,一时间惨叫、哀嚎、痛哭声响彻整条长街,场面混乱不堪。
人群你推我挤,冲散了本来列阵成形的一众护卫。
就是这个机会!
“张氏”迅速从地上爬起,眨眼便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她一边走,一边极速脱下身上的外衣,摘掉头上的发饰,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条手绢,往脸上一抹,霎时间,“张氏”的面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硬朗男子的脸!
正是李飞白!
事实很清楚,他提前得知了南宫江要用张氏鸣冤,亲斩丁成华来安抚人心,又看到了瞭望阁上那个不知名的高手,深感炸毁瞭望阁也不一定能杀死南宫江。
于是将计就计,让方圣手掳走张氏,并迅速让其将自己易容成张氏的模样,靠近南宫江。
由于时间只有一刻钟,方圣手只能粗略易容,所以李飞白方才一直匍匐在地,生怕被南宫江认出来。
好在自己能模仿别人声音,南宫江并没有怀疑。
最后他掐准时间,在火药爆炸前,暴起杀死南宫江,最后再利用爆炸制成的混乱,消失于人群之中。
你南宫江不是要利用张氏收买人心?
那行,我便利用你的计策杀你!
南宫江至死也想不到,会被自己制定的计划杀死。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如此了。
街上的百姓,此时正哭天喊地,恨自己为何没多生两条腿,根本没人关心李飞白的动作。
“快,那人跑了,快抓住他!”肖无忌见“张氏”起身,混入人群,歇斯底里地喊着。
黑龙卫毕竟是卫国最精锐的军队,倒地之后立即飞身而起,朝李飞白消失的方向挤了进去。
“结成队形,将长街各出口封住,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肖无忌右手挥舞,急促下令。
可长街人满为患,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加上百姓像受了惊的疯牛一般,横冲直撞,黑龙卫哪里能形成包围圈?
眼看着一群群百姓冲向各条大街小巷,各自逃命,肖无忌呆立当场,双眼无神!
完了,彻底完了!
卫国太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白虎”杀死,看来自己得给南宫江陪葬了。
不到一刻钟,长街寂静。
望着南宫江冰冷的尸体,肖无忌脑袋一片空白。
“首领,首领。”身旁的近卫,唤醒了肖无忌。
“还是将殿下尸体抬回宫中,让陛下定夺吧。”那近卫出言说道。
肖无忌眼神黯淡无光,仿佛世界末日。
良久,他举起有气无力的右手,下令道:“将尸体抬回宫中。”
第十三章 六神无主的天子
回生医馆。
密室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张氏被方圣手秘密带回,便扣押在此处。
“公子,咱们成功了?”
密室外,方圣手有些激动。
“嗯!”李飞白微笑着点头。
“公子智勇双全,老方我实在佩服。”方圣手倒不是拍马屁,他非常清楚,这个临时改变的计划,若有一环节稍微出点差池,或者时间掐不准,李飞白将会万劫不复。
苦笑一声,只有李飞白自己知道,这是无奈之举。
“那妇人呢?”
“就在密室里。”方圣手不解继续问道:“公子,你为何知道这妇人这么多事?”
思索片刻,李飞白只能回道:“我收到的密报,此人将当街拦截东宫车驾,我怕她破坏我们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扮成她去刺杀南宫江。”
他也只能这样含糊解释。
但根本原因在于,李飞白总觉得这个张氏,身上有不少秘密,说不清道不明,他只是觉得,一个寻常民妇,面对黑龙卫的强大威压,逻辑条理还能如此清晰。
不简单!
“拦截东宫车驾?这妇人怎会有如此胆量?”
“这事之后我慢慢跟你解释,你先打开传音孔,我有话问她。”李飞白道。
“是,公子。”方圣手在后厨的碗柜里,转动另一只青花瓷碗,随后退了下去。
“张氏!”
李飞白故意压低声音喊道。
“你……你们是谁?为何抓我?”
人在极度黑暗中,自然会有一股慌乱烦躁的情绪,张氏几乎要绝望了,发疯似的问道。
“你如果想脱离黑暗,就不要多嘴,我问,你答,听明白了吗?”李飞白说道。
“明白,明白!”张氏喘着粗气回道。
“今日,你出现在人群里,欲要向太子告状,是谁指使你的?”李飞白直接问道。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看不到张氏的脸,但李飞白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得知,她此时绝对震惊无比。
“我说了,我问,你答,别多嘴,若再多问一个字,你将在这黑暗中慢慢死去。”李飞白声音带着点怒气。
“是,是。”张氏惊恐,她绝对不想在这地方多呆一刻,因为她已经快要窒息。
“说,谁指使你的?”
“是东宫的人。”张氏答道。
果然,都是南宫江安排的戏,否则凭一无知民妇,哪来的胆量,还有如此清晰的逻辑,敢去拦截东宫车驾?
“详细说来。”李飞白继续问。
“民妇的女儿张锦环被丁成华奸杀,本来东宫的人已经给了民妇千两银子,让此事作罢,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想想我区区一介草民,哪里有能力跟东宫的人对抗,所以就答应了。却没想到两日后,东宫的人再次找到了我,又给了两千两银子,让我在今日拦截太子车驾告状,还保证一定能替小女鸣冤。既有钱,又能替小女报仇,这种好事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情就是这样。”张氏简单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两拨东宫的人,都有什么特点?”
其实李飞白完全可以直接放了张氏,但他知道南宫江安排的这出戏,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否则凭南宫江自己的脑袋,是绝对想不出的。
他想要对付卫国皇室,就必须全面了解皇室的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是李飞白的行事准则。
所以上面那句话,才是他冒着风险审问张氏的最终目的。
“第一拨找到我的人,腰间都有佩刀,而第二次的那个人,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他披着斗篷,神秘得很。”张氏不敢有任何隐瞒。
“没了?”李飞白声音有些不满。
张氏极力思索,生怕对方一不高兴,杀了自己。
“对了,他声音有些苍老,转身离去时,我好像看到了他的一摞白须,应该是个老者。”
老者?
东宫老者并不多,算得上南宫江心腹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
李飞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再多说一句,关掉传音孔,离开后厨。
密室里,传来张氏的哀求声。
“公子。”方圣手在外等候:“是否要杀了她?”
思索片刻,李飞白觉得既然丁成华和南宫江都已经死了,那张氏大仇已经得报,又得了东宫钱财,此事她绝不敢声张,否则保不准会被当成疑犯抓起来。
“不必,再弄晕她,让方庆夜深的时候,在城里找个僻静的地方,放了她。记住,别让任何人看见。”李飞白嘱咐道。
“这个自然。”方圣手应承。
皇宫里。
南宫江的尸体,胸口一个刺眼的血洞,摆在这卫国天子面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深深的恐惧。
“这是他的报复,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南宫青喃喃自语。
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嘴唇发白,气力仿佛被全部抽空一般,整个人重重跌回龙椅。
在他的眼中,透露出的分明是懊悔与惊恐。
肖无忌和冯嵩飞对望一眼,他们从未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子面前,见到他这个模样。
“陛下,陛下……”冯嵩飞轻轻呼唤,可南宫青依旧没有回过神。
“冯总管,这……”肖无忌满脸愁容。
他不知该喜该悲。
这一进宫,他抱着必死之心,本以为南宫青会震怒,立刻将他处死。
可现在这个局面,似乎眼前这个皇帝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南宫江的身亡上。
无奈,冯嵩飞只能代南宫青询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还保护不了太子?要你们何用?”
“回总管的话,贼人狡猾,扮成太子指使的妇人鸣冤,还从地下安放火药,我们万万没想到。”
肖无忌也不简单,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事情来龙去脉查得清楚。
“刺客是太子的人?还在地下安放火药?怎么回事,快说。”冯嵩飞一边拍打着南宫青的背,一边问着。
“我们已经查明,那妇人是太子安排喊冤的……”肖无忌详细将经过说了一遍。
“贼人竟有这等本领?”冯嵩飞心惊。
同时也对南宫江这一招收买人心暗自称赞。
“千真万确。”
“如此说来,他们想要刺杀陛下,只需挖条地道直通皇宫……”
“哎呀!”冯嵩飞一惊,捏起兰花指,立刻说道:“肖无忌,你赶紧命令黑龙卫全天守候在陛下身旁,以免贼人依样画葫芦,刺杀陛下。”
“是!”
“黑龙卫南宫统领不在,你必须尽心尽力,或能将功折罪。”冯嵩飞朝肖无忌使了个眼神。
心领神会,肖无忌朝南宫江的尸体使了个眼神,道:“陛下,臣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皇恩。”
继而又朝冯嵩飞道:“冯总管,太子尸首……”
“放着吧,一会我命人抬到太庙,择吉日入藏皇陵。”
第十四章 只是个开始
冯嵩飞走到尸首面前,径直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哭喊!
“殿下,你放心走吧,陛下一定会让贼人碎尸万段。”
他双手趴在尸体上,右手神不知鬼不觉从南宫江尸首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有数十张,每张面额一万两。
这自然是肖无忌的贿赂!
他想通过冯嵩飞保住性命。
而龙椅上的南宫青,依旧六神无主。
“‘白虎’来了,一定是‘白虎’,一定是他。”
悄悄收起银票,冯嵩飞喊道:“来人,扶陛下回去休息。”
南宫江遇刺身亡,刺客还全身而退的消息,在靖麟疯传。
皇城禁军将城隍庙方圆十里内的百姓,全部扣押,投入禁军大牢。
一时间,大牢人满为患,拷问哭求之声此起彼伏。
百姓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下一刻被抓的会不会是自己?
整整半日,南宫青才算缓了过来。
“传旨,让南宫定即刻回都。”这是他清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遵旨!”冯嵩飞还是陪在他身边。
南宫定,受封赵王,能文能武,是南宫青的同胞弟弟,在皇室中,他也是南宫青最得力的助手。
整个卫国最精锐的军队黑龙卫,统领便是南宫定。
他曾经单人在林间伏击了姜国的上万人,并将敌方将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一身修为已达天阶,威名远扬。
此番事故,他并不在皇城,而是奉命远赴卫国和姜国边界,等军事力量部署图一到手,便对姜国发动致命一击。
可如今李飞白并没有献出姜国的军事力量部署,反倒让他杀了本朝太子,南宫青决定第一时间将其召回,商量对策。
南宫定还有一重身份,他是李飞白的徒弟!
虽然他比李飞白年长,又是皇室举足轻重的成员,但他所言“术业有专攻”,在他坚持下,硬是拜了李飞白为师。
一身密谍本领,虽然比不上李飞白,但也能和姜国的“朱雀”,祝国的“青龙”相媲美。
此人心狠,诛杀李飞白,便是他的进言。
“当日负责守护太子安全的,是何人?”南宫青没有表情,但能够看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愤怒。
“回陛下,是……是黑龙卫副统领肖无忌,他率领部分黑龙卫和皇城禁军负责保护殿下。”冯嵩飞只能如实说道。
“哼,堂堂黑龙卫副统领,竟被敌人玩弄于鼓掌,要来何用,斩了。”南宫青终于有了动作。
闻言,冯嵩飞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天子之怒,但脑海里早已想好了说辞。
“陛下,还请三思,肖无忌虽然犯了大错,但多年来忠心耿耿,劳苦功高,杀他可以,但万一寒了黑龙卫众将的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冯嵩飞多年来一直贴身侍奉南宫青,时而也会给点意见,南宫青也不疑有他。
况且黑龙卫是南宫青最大倚仗,若因为杀一个肖无忌,造成人心动荡,的确不值得。
见皇帝深思,冯嵩飞心中暗喜,继续道:“况且贼人狡猾,竟扮成太子指使的民妇鸣冤,换成任何一人,恐怕也是想不到的。”
南宫青皱眉,食指轻扣桌面,冯嵩飞了解他,这是眼前这位天子犹豫不决时的表现。
良久,南宫青终于出言:“除去肖无忌黑龙卫副统领一职,暂押大理寺,待南宫定回来再定夺。”
“是!”
冯嵩飞终于松了口气,拿了肖无忌的钱财,为他办事也算尽心尽力。
只要命保住,便还有机会,何况肖无忌一直是南宫定看重的人。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好的。
“当日守护在瞭望阁的,是哪些人?”南宫青接着问。
“回陛下,守护在瞭望阁的,一直是皇城禁军。”冯嵩飞答道。
“将他们全部下狱,审问完,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此事,由你亲自去知会刑部!”
最后一句话,南宫青加重了语气。
冯嵩飞何等精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子遇刺,总得有人负责。
既然不是肖无忌,那就拿这群毫无身份背景的禁军基层下手。
“遵旨!”冯嵩飞领命下去。
回生医馆。
李飞白依旧扮成方圣手的远房亲戚,在馆里打下手。
他也料定了,城外那些百姓,必然会受到牵连。
无奈,战争总是血淋淋的,谍战也是一样,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他只能等着卫国皇室,审不出个所以然,将他们放了。
数日后,一百二十三个皇城禁军被杀,其中包含两个禁军分队首领,七十个被流放,三十九个被削职为民。
城隍庙附近的百姓,终究只是无辜,皇室自然审不出个结果,在一顿严刑拷打之后,只能将他们暂时关着,并未判刑。
靖麟百姓,被南宫江的死讯冲击着头脑,终于不再纠结戒严的事。
甚至,他们连“白虎”叛变一事,也逐渐接受。脑子好使一点的人,也猜到南宫江遇刺,是“白虎”所为。
整个皇城的气氛降至冰点,他们甚至不太敢上街,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炸死。
夜里,寒风凛冽,李飞白独坐院子。
“公子,起风了,你身体还未痊愈,当心着凉。”方圣手从房里拿了件外衣,走过来披在李飞白肩上。
“是啊,起风了!”他抬头望天,眼神里闪过一丝寂凉。
“老鼠呢?”李飞白接着问。
“公子,我在这。”方庆从后厨跃了出来,手里拿着酒葫芦。
“他一刻没碰酒,就浑身不自在,想是到厨房找酒去了。”方圣手翻了个白眼。
“你这神医怎么当的,整个医馆找来找去,也只有药酒,好生无趣。”方庆神情有些沮丧。
“我开的是医馆,不是酒馆。”方圣手回怼道。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道:“忍一忍,此刻城里风紧,待风波过后,我送你十坛鲁记酒馆的竹叶青。”
鲁记酒馆乃靖麟头等酒馆,祖传酿酒秘方独一无二,一坛不下百两,只有权贵和皇室喝得起。
“公子,此话当真?”方庆眨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问道。
“我何时失信于你了?”
“好,简直太好了。”方庆放声大笑。
瞪了一眼方庆,方圣手不再理他,转而朝李飞白问道:“公子,南宫江已除,卫国皇室想必人心惶惶,真是痛快!”
“那可不,谁叫他们敢卸磨杀驴?”方庆附和:“这把戏用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竟然敢用在我们公子身上,堂堂‘白虎’,神州天字一号密谍,他们哪来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