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五章 讲故事
闻言，肖无忌浑身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毕竟修为高超，他用劲气强自压住已乱的呼吸。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是南宫定的人吗？”李飞白重复问道。
“哼。”肖无忌一声冷笑：“大卫谁人不知，我肖无忌曾是黑龙卫副统领，又是靖安营首领，是王爷最信任的心腹，怎么不是王爷的人？”
将狱卒帽摘下，李飞白面带微笑，也坐到了地上。
见他一脸邪笑，肖无忌忍不住毛骨悚然。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不对，你既然已经进了青衣司，为什么反而在说王爷的不是？”
“你可以猜猜。”
“你到底是谁？进青衣司究竟有何目的？”
整个人扑到牢笼前，肖无忌离李飞白仅有咫尺之遥。
他发现，这个一直被南宫定奉为天人的“白费礼”，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纵然一身脏乱，但仍然掩盖不住地阶巅峰强者的气势。
浑然不惧，李飞白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别跟我废话，你如果不从实招来，信不信我打破牢笼，杀了你？”肖无忌威胁道。
言语中，还是靖安营统领的味道。
一个身处牢中牢的犯人，竟然威胁牢房外的李飞白，让他从实招供。
但李飞白觉得并不可笑，他相信肖无忌能做到。
“先别管我是谁，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想杀我，那随你便。”
闻言，肖无忌满脸困惑地看着李飞白。
他将挡在眼前的散乱头发拨开，若无其事道：“天牢烦闷，难得有人还给我讲故事，你说吧。”
“那咱们，就先从南宫江之死说起。”
“前太子之死，‘白虎’所为，还有什么好说的？”肖无忌冷声说道。
“的确是‘白虎’所为，但你，也是帮凶。”
“此话何意？”
“我当时恰好也在现场，瞭望阁爆炸之时，我见肖统领被炸飞十数丈，以致于凶手在人群中逃窜，是也不是？”（详见12章）
李飞白口中的那个“凶手”，正是他自己。
他当然不会告诉肖无忌。
“是又如何？”
“那个爆炸，根本对你构不成威胁，换言之，那股冲击波，根本无法让你身形挪动半分，当时你不确定南宫江有没有死透，所以借着爆炸让自己退了十几丈，就是为了让南宫江彻底被凶手杀死，我说的对吗？”
一连串的说辞，让肖无忌波澜不惊的脸色，浮现一丝涟漪。
他依然狡辩道：“笑话，我是黑龙卫副统领，身背保护太子重责，我这么做不是找死吗？”
“哼。”李飞白一声冷笑：“你为何这么做，我会逐一揭开，莫急。”
“你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为何笃定当时那爆炸，无法让我身形后退半分？”肖无忌不解。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很简单，因为百江之行，军中粮草被烧，也发生了同样一幕。”
没有说话，肖无忌怔怔看着对方，似在努力回忆。
“那是粮草堆同样也发生了爆炸，肖统领身形却是一动不动，钉在原地。要知道，当时那股爆炸，更甚于瞭望阁那次，肖统领既然能纹丝不动，为何瞭望阁那次爆炸，却被炸飞十数丈？”（详见167章）
听到这里，肖无忌眼神开始闪烁，左右晃动。
“那时我脑海里灵光闪过，可就是抓不住，直到昨天，我方才明白一切。”
“赵千城那里，我差人问过，他们烧粮草堆的时候，只是浇了火油，并没有爆炸之物。而当时你肖无忌，借着灭火为由，靠近粮草堆，你见南宫山跟在身后，想借机杀掉他，于是你将随身携带的火石放进粮草堆，引起剧烈爆炸。”
“你想借千城阁的手，杀掉南宫山。”
“可惜，林天冲反应太快，他不顾一切保护南宫山，让你功亏一篑。”
闻言，肖无忌虽然面无表情，但胸膛已经控制不住，不断起伏。
见状，李飞白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
“一派胡言，我是副将，烧毁粮草对我也不利，我为何要这么做？”
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李飞白继续道：“烧毁粮草之后，你故意扬短避长，制造了什么潜伏计划，又暗中将二十个黑龙卫百夫长的潜伏身份，透露给了千城阁，以致于他们全部被杀。”
其实在肖无忌泄露情报之前，李飞白已经将名单传出。（详见185章）
“什么？”肖无忌呵呵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苦寻的那个军中内奸，便是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不错，就是你。”
“荒谬，我身为赵王的心腹，怎么会对黑龙卫下手？何况，我还是他们的副统领。”
“先别急着否认，我再说一件事，刘仁芳也是被你杀的吧？”李飞白悠悠说道。
听到这话，肖无忌终于控制不住表情。
他双手握拳，眼里寒光闪过，杀气陡现。
“青衣司茶会，你借侍卫换防之际，迅速出手杀死了茅房外的八个护卫，并且进入茅房杀了刘仁芳。”
“那八个护卫之所以完全没有抵抗，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你会对他们下手。而刘仁芳死前眼睛圆瞪，也同样想不到青衣司的靖安营统领，会出手杀他？”（详见40-42章）
“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刘仁芳，给王爷添堵吗？我可是王爷的人。”
这句话，肖无忌是抓着牢笼，咬着牙说的。
很明显，他已经心慌，不再淡定从容。
从地上站了起来，李飞白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因为你是姜国密谍，你是与‘白虎’、‘朱雀’齐名的‘朱雀’！”
“嗡”
此言一出，肖无忌脑袋发胀。
纵然他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没想到，“白虎”都未曾揪出他的身份，现在竟然栽在一个乡村小子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肖无忌说道：“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你错了，我还真有证据。”李飞白笑着回道。
第两百五十六章 威逼利诱
听到这句话，肖无忌扑向李飞白，作势要抓住他。
丝毫没有后退，李飞白缓缓从怀中抽出几张纸。
“这是咱们六个人在百江，为了抓住内奸写下的字迹。当时你表现得义愤填膺，率先书写，所有人都想不到，内奸会是你。”
见状，肖无忌放下双手，转身返回牢笼。
“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原来是这个。”
他丝毫不在意。
“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字迹，和那份内奸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难道不是？这份字迹你们当场验证过了，根本没有相同之处，现在又说这是证据，谁信？”
肖无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很聪明，知道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每一遍都不一样，但是你忽略了一个习惯。”
“习惯？”肖无忌再次转过身来。
“没错，书写习惯。”
李飞白摊开两张纸，继续道：
“这份是那个内奸写的，上面陆永清的‘清’字，左边是三点水，常人书写都是三个点，而此人所写，上面一点，下面两个点是连在一起的，看上去像一竖。”
“再看你的这份，虽然字迹不同，但是‘清’字的写法，却是一模一样。”
“这就是书写习惯，一个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字迹，的确每一遍都会不同，但书写习惯是下意识的，根本不会注意。”
摇晃着手中的两张纸，李飞白笑着问道：“你还说，这不是证据吗？”
“其实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在龙凤县时，你命人劫走了我父亲和弟弟。身为姜国密谍，你不可能坐视我落入南宫定手中，这岂不是间接帮助了赵王？”
“直到从我父亲口中得知，你安排的线路遭遇意外，路遇塌方受阻，成丰只能擅自决定，返回官道回到靖麟。”（详见209章）
“也恰好有这次意外，否则恐怕现在我父亲和弟弟不是在青衣司，而是在你们姜国密谍手中了吧？”
一件件事，李飞白逐渐击溃肖无忌的心理防线。
他的眼神时而凌厉，时而惊恐。
看向李飞白，肖无忌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他不知道对方特意到天牢，告诉他这件事的目的何在。
肖无忌心念数转，没有答话。
“‘朱雀’，潜伏卫国十五年，为的就是一步步削弱皇室的实力，将卫国有能力继承大统的人，一一除掉，让姜国有机可趁。”
“不得不说，你掩饰得非常好，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怀疑过你。”
“毕竟你对南宫定的忠诚，还有统领黑龙卫的能力，那股热血，那股豪情，很难让人与活在阴暗之中的密谍联系在一起。”
“可惜，你遇到了我。”
说到这里，李飞白停了下来。
“就算这样，你为何断定我是‘朱雀’，而不是卫国密谍‘玄武’？”肖无忌问道。
“这太简单了，‘朱雀’是武将，‘玄武’是文臣，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为什么知道这点？你到底是谁？”
肖无忌扑到牢笼前，开始咆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知道，他的反应，已经间接承认了自己是“朱雀”。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李飞白笑着回道。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暂时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之后，明天卫国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身份。”
“你以为我不敢？”
“你可以试试。”李飞白依旧面带微笑。
他现在绝不能怂，否则肖无忌真有可能打破牢笼，杀了他。
李飞白在赌，赌肖无忌不敢以自己的性命，换一个乡村小子的命。
“杀我容易，但你也会死，而且你在姜国苦心经营多年，成果将会毁于一旦，我只是一个神农村的村夫，值得你这样做？”
极限一换一，肖无忌的确不敢。
当然，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人便是“白虎”，那就另当别论。
良久，肖无忌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眼中的戾气也随之消失。
“你到底是谁？”他极其不甘心身份就这样莫名被揭穿，再次问道。
“别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的目的，和你们一样，所以，我们是朋友。”
此言一出，肖无忌身躯一震。
他猛然回过头看着李飞白的脸，说道：“你果然有问题。”
“有两个选择，第一，我揭发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第二，你我合作，将卫国掀翻。”
时间有限，李飞白不再多言。
“我身处天牢，如何与你合作？”
“只要你答应，别说是天牢，就算是地狱，我也有办法将你救出来。”李飞白自信说道。
不知为何，肖无忌觉得眼前的人，透着一股莫名的强者之风。
这种威势，就算面对南宫定也从未有过。
“我想知道你的计划。”肖无忌出言。
心中大喜，李飞白知道他这么说，就是妥协了。
“十日之内，我会将你救出，返回青衣司，继续当你的靖安营统领。你我联手，毁掉青衣司，毁掉黑龙卫，毁掉南宫定。”
听到这话，肖无忌周身血液似乎滚烫起来。
多少年来，这一直是他的目标。
姜国皇帝被杀，他就开始着手复仇。
南宫定是他最大的阻碍，肖无忌做梦都想杀掉他。
“哼，你就不怕我一出天牢，去南宫定那反咬你一口，借势再取得他的信任？”
“你不会。”李飞白笑着答道。
“为何？”
“你是个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没有我，你们杀不掉南宫定。更何况，你没有证据。而我，有。”
最后一句话，李飞白将声音压得很低。
见肖无忌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你如何救我？”
“这个你无须操心，十天之内，我会杀了南宫山，将你救出天牢。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说吧，我要怎么做？”肖无忌再次叹了口气。
“你这是答应了？”
“我有得选吗？”肖无忌一声苦笑。
“行。”李飞白开怀一笑：“到时，你只要……”
听完，肖无忌神色一凛，道：“白兄弟果然神人，这招够绝。”
两人低声商量间，牢头大声说道：“典狱长巡房，给我安静点。”
心中一惊，李飞白道：“我得离开了。”
第两百五十七章 又遭意外
收拾好肖无忌的碗筷，提着装食物的桶，李飞白迅速离开牢房，随手将门锁上。
远处，一个虎背熊腰，身着蓝色狱服的汉子，在牢头的引导下，正往牢房里四处张望。
“最近牢中可有异常？”典狱长问道。
“回大人话，天牢一向无事，谁敢在这里闹事？”牢头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没有最好，这里关的都是朝廷重犯，你们不能有一丝懈怠，否则本官定不饶恕。”
典狱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牢头的心上。
他偷眼瞧向迎面走来的李飞白，心跳开始加速。
要是让这典狱长知道，他私自放外人进来，丢官事小，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未可知。
“小人明白，狱卒们从无一刻敢懈怠。”
“嗯！”典狱长双手负在背后，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他转而说道：“最里面关的可是曾经的黑龙卫副统领，现在的靖安营统领，那可是陛下亲自下旨捉拿，不得有任何人探视，违者立斩，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这句话，牢头脸“唰”一下变白。
幸好在狱中，光线昏暗，那典狱长瞧不出他的异样。
“这……为何之前从未听大人提起过？”他心虚地问道。
“这是刑部刚下发的命令。”典狱长答道。
见牢头如此相问，他似乎觉得不对，立即问道：“怎么，这几天有人混进来探望？”
“没有，没有……”牢头连连摆手。
离典狱长越来越近，李飞白假装行礼，将头埋得很低，试图躲过他的视线。
瞥了李飞白一眼，典狱长没有说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呼”
幸好没被发现。
李飞白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等等。”
典狱长回过头，叫住了李飞白。
“咯噔”
心中微惊，李飞白脑海中迅速思索一切可能。
难道被发现了？
不可能，他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假扮的狱卒？
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非常自然地转过身，对着典狱长行了一礼。
“见过大人！”
来到他身边，典狱长看了一眼他手上提的桶，和里面装的碗筷。
“怎么只有一副碗筷？你是给哪位犯人送饭？”
“回大人的话，今日牢饭少了，最后一间的犯人没分得吃食，小人只能单独跑一趟，给他送吃的。”
点点头，典狱长道：“原来如此。”
牢房里的犯人不时有增减，牢饭也经常多或少，这种情况很正常。
“下去吧。”典狱长挥挥手，不疑有他。
“是。”
恭敬地行了个礼，李飞白转身离开。
“等一下。”典狱长再次叫住了他。
“嘶”
微吸一口凉气，李飞白心跳也不由加速。
纵然如此，他声音仍然极其镇定。
“典狱长，请问还有何吩咐？”
走过来，典狱长盯着李飞白的样子道：“抬起头来。”
无奈，李飞白只能将头抬起。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之前我从未见过你？”
“小人白三，是新来的。”李飞白随口答道。
“白三？”
“是这样的典狱长。”牢头赶紧出来说道：“狱卒李九，家中老母病重，已经辞去狱卒一职，这人是来填补其空缺的。”
“身份背景可调查清楚了？”典狱长问。
“回大人话，全部调查清楚，并无问题。”
“嗯！”典狱长微微颔首，随后挥挥手道：“下去吧。”
“是，大人。”
转身，李飞白加快脚步，想离开牢房。
而此时，跟在典狱长身旁的随从，突然说道：
“大人，此人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刚离开不远的李飞白，听到这句话，脚步更快。
他本以为天牢里的狱卒，没人认识自己，便没让方圣手替自己易个容。
谁知遇到典狱长查牢。
倒了血霉。
“哦？你见过他？”典狱长问。
“对，我一定见过他，他肯定不叫白三，让我想想……”
那随从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皱眉沉思。
李飞白脚步不停，眼看大门就在眼前。
“白三，白……对了，他是白费礼，我在青衣司茶会见过他。”
“什么？白费礼？”典狱长大惊。
“快，将门关上，不要让那个狱卒跑了。”他大喊。
“吱歪”
眼看着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铁门被缓慢关上，李飞白一声苦笑。
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牢头，这怎么回事？”
典狱长一副凶相，看着牢头。
“大人。”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牢头瑟瑟发抖。
“不关我的事啊大人，我不知道这人怎么进来的？”
“哼，当本大人是傻子吗？来人，将牢头拿下。”
典狱长一声令下，一群狱卒一拥而上。
牢头哪敢反抗，只能束手就缚。
转身看着李飞白，典狱长道：“白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啊。”
微微一笑，李飞白没有答话。
从方才的对话来看，这典狱长即使不是齐王的人，也是个中立派。
落到他手里，李飞白别想再回到青衣司。
看来想脱离困境，唯有用上昆仑镜了。
闭上眼睛，李飞白没有废话，在脑海里直接启动昆仑镜。
天旋地转，人影交错。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飞白刚进牢房，将饭食分给各房犯人后，来到肖无忌牢前。
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他们，牢头与时光倒流前一样，立刻躬身抱拳道：
“白先生，还请抓紧时间。”
“大人，你听我说，不要问。”李飞白脸色变得郑重。
“嗯？”牢头不解，望着他。
“大约一刻钟过后，典狱长会来巡查牢房，你想办法将其拖住，否则你我都会死。”
“什么？”牢头闻言大惊，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别问这么多，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
牢头低头一想，与其如此冒险，不如现在就将此人赶走。
“白先生，如果你所言是真，小人求你，还是现在离开吧？”
“不行，既然进来一趟，哪有无功而返之理。”
说着，李飞白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到牢头手里。
“放心，你只需拖得盏茶时间，我们便能相安无事。”
第两百五十八章 冒险联系
将信将疑，牢头看了一眼银票。
足有三万两！
若完成此事，那还当什么牢头？
心下一狠，他点头道：“行，我一定拖住典狱长，你快些。”
“嗯。”
牢门打开，李飞白走了进去。
估摸着时间，他加快了谈判进程。
待至肖无忌答应，李飞白没有废话，直接走出牢房，往牢狱大门快步走去。
天牢外面，李飞白见牢头正拉着典狱长比划，时而拍手跺脚，时而指指点点。
微微一笑，李飞白暗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也不知道牢头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拖住了典狱长。
离开天牢，李飞白心情大好。
能得到肖无忌的帮助，等于得到他背后的整个姜国。
世事很奇妙，几个月前，他还是姜国人人得而诛之的“白虎”。
现在，为了同一个目的，和姜国又站在了同一阵线。
转到暗处，脱掉狱卒装扮，孙齐瑞带着乔装打扮的青衣司众人，立即将李飞白保护起来。
“白先生，咱们速回青衣司。”
这次出动的人并不多，但都是青衣司高手。
可万一被齐王府的人发现，也很危险。
“嗯。”李飞白点头，随众人返回。
路上，看似他一人低头走着，实则前后左右都有青衣司的高手保护。
一路走着，倒也相安无事。
想必南宫山也未料到，这个关键节点，李飞白敢大方在街上摇摆。
路过千城府，李飞白朝门前瞥了一眼。
发现左边大门下，摆着一盆兰花，六片叶子，两朵花瓣。
李飞白心中一凛。
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赵千城有急事要告知李飞白。
怎么办？
如何联系上千城？李飞白急速思索。
直接进入千城府是不可能的。
对了，老鼠在医馆和千城府之间打通了一条地道，看来只能冒险一行了。
不动声色，他走到旁边的一个菜摊，假装在挑蔬菜。
孙齐瑞自然靠近。
“老板，你这萝卜怎么卖？”
“两文钱一斤，客官来点？”
“你这萝卜有点干，两文钱一斤太贵了吧。”
“这可是我自家种的萝卜，甘甜多.汁，怎么会干？你看……”
那老板有点急了，赶紧拿了一个萝卜，削了起来。
孙齐瑞假装跟老板唠叨，李飞白在一旁低声说道：“孙统领，我得到回生医馆一趟，芊芊手指受伤，不想留下疤痕，我叔父的医馆有特制药材。”
转过身，孙齐瑞皱眉：“白先生，出发前为何不说？”
“我若说了，王爷还会让我出来吗？”
嘴角牵起一股邪笑，李飞白的意思，医馆我是去定了。
无奈，孙齐瑞面对这未来的青衣司副司尉，总不能一开始就忤逆他的意思。
“那快去快回。”
没再说话，李飞白径自离去。
孙齐瑞假装挑了几根萝卜，扔下几枚铜钱，也跟着离开。
“多谢客官，好吃下次再来。”老板兴奋挥手。
来到医馆，大门紧闭。
近半个月未开张，门前已是灰尘聚集，看上去荒废许久。
“走后门。”未待李飞白开口，孙齐瑞出言说道。
数十个青衣司高手，很自然地，留下几人守住大门。
余下的人，分散四方，将整个医馆团团护住。
后门的锁，十几天没有使用，在雨水的侵蚀下，竟然多了斑斑锈迹。
“铿啦”
孙齐瑞随手一拉，锁应声而断。
“白先生，请快一些。”
“药材众多，我得寻找片刻，烦劳孙统领稍待。”
“请吧。”
孙齐瑞右手一比划，随后走出医馆，将门带上，亲自把守。
迅速来到后厨，李飞白动作没有丝毫停留，转动机关，进入密室。
他知道时间紧迫，万一待得太久，让孙齐瑞进来，麻烦就大了。
何况今日昆仑镜已经用过。
走到水缸旁，将其搬开，他立即从地道出口跳了进去。
摸出怀中火折子，一路走去，来到千城府。
“咚咚”
敲响上面的衣柜，李飞白静静等着。
他生怕这个时间点，赵千城不在。
出乎意料的是，敲响没多久，衣柜便被搬开。
“公子。”上面传来赵千城的声音。
“你还真在？”
“自从摆上那盆兰花，我就一直在房间守着，生怕错过公子到来。”
赵千城一边说，一边伸手，欲将李飞白拉出密道。
“不用了，我时间紧迫，有事这样说。”李飞白站在密道里回道。
“林天冲在我这里。”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什么，林天冲在你这里？”李飞白心中大喜。
“不错，而且我已经说服他，投靠我们，他也答应了。”
“好，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他呢。”李飞白神色激动。
“公子，林天冲对你马上有用？”
“我想让他首告南宫山。”李飞白直接说道。
闻言，赵千城微微皱眉。
“首告南宫山，他会有生命危险？”
“他若真心投靠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他有危险。”李飞白承诺。
“此事不易，我该如何说服他？”
“我知道很难，他有什么条件，尽管让他提。”
顿了片刻，赵千城道：“我答应帮他突破到天阶。”
“嗯？”李飞白对这个条件有点意外。
“也好，你先帮他突破，以示咱们诚意。”
“好。”
“还有什么事吗？”李飞白问。
“芊芊老方怎么样？”
“他们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出青衣司。”
“那我之后该如何联系你？”
略一沉吟，李飞白回道：“青衣司的茅房靠近小巷，你在第三间茅房，从上往下数，第七排第四列的砖头缝隙处，塞上纸条，我会让老方一日三巡。有什么事，我也会将纸条塞在那里。”
“行，我明白了。”
“我先回青衣司了，孙齐瑞还在医馆外等着我。”
“公子当心。”
将衣柜搬回原处，李飞白从地道返回医馆。
随后，他在医馆的库房里，随意抓了几样治疗外伤的药物，包了起来。
走出库房之时，李飞白迎面撞见了孙齐瑞。
见他面无表情，李飞白心中一惊。
莫非被他发现了？
“孙统领。”李飞白脸带微笑迎了上去。
第两百五十九章 突破遭变故
孙齐瑞依旧面无表情。
“白先生，东西可取到？”
“喏。”李飞白晃了晃手中的药材。
“为何去了许久？”孙齐瑞有些不满。
保护李飞白是他的重责，万一有闪失，他可无法跟南宫定交代。
“我这老叔父，平常药材胡乱堆放，我找了半天方才找到。”
“那咱们快些回青衣司吧。”孙齐瑞催促。
“嗯，走吧。”
李飞白松了口气，看来他刚刚进来，并没看见什么。
千城府密道里。
无聊之余，林天冲喝起闷酒。
脚步声响起，赵千城到来。
“千城兄。”他有些激动。
毕竟一个人闷在密道里，着实烦闷。
“天冲兄弟，这几日调整得如何？”一见面，赵千城直接问道。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时刻准备着。”林天冲眼神闪过一丝欣喜。
赵千城这么问，林天冲知道，他是要帮自己突破了。
“突破天阶，非同寻常，无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都得保证最佳，不能有任何起伏。”
“我明白。”林天冲重重点头。
“常人若想进阶天阶，无论气海、根骨都得事先练到天阶的强度，否则一旦引出真元，自身扛不住强大的真元之力，就会爆体而亡。”
“你的气海和根骨尚未到达天阶强度，我会用劲气强行灌进你体内，炼化两者，这期间会非常痛苦，你得忍住。”
解释完，林天冲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回道：“比起天阶实力，一点痛楚算得了什么，千城兄，拜托你了。”
“嗯。”赵千城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放松些，不要抵抗我的劲气。”
“明白，来吧。”
林天冲一咬牙，闭上眼睛。
劲气引动，赵千城的双手瞬间波纹流动。
“砰”
猛然举起双掌，狠狠拍向林天冲脑袋。
“嗯……”
一声闷哼，林天冲身躯一震，紧咬牙关。
一股蓝色光芒不断从赵千城手中流入林天冲体内，之后浑身萦绕。
开始时，光芒流动速度很慢，似乎在漫无目的游走。
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
林天冲身躯不断颤抖，额头已经冒汗。
他双拳紧握，显然在忍受着越来越大的痛楚。
直至最后，蓝色光芒像流星一般，在他体内窜动，根本看不清具体样子。
而林天冲，整个人在蓝光的炼化下，竟显得若有若无。
“啊！”
他忍不住抬头发出一声嚎叫。
指甲已经插进掌中，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忍住！”
赵千城撤开双掌，下一刻又拍在了林天冲的背部。
紧接着，他身形如鬼魅般移动，不停拍打着林天冲身体的各个部位。
坐在地上，林天冲的身体已经不断抽搐。
他双眼泛白，嘴里已有丝丝血迹。
这种钻心的痛楚，比世间任何一种伤痛都来得猛烈。
不知多久，他才觉得赵千城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痛楚逐渐减轻，林天冲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站在一旁的赵千城，也是微微喘气，头上冒汗。
整整半天，林天冲方才恢复意识。
一睁开眼睛，他便觉得浑身力量充沛。
盘坐而起，林天冲忍不住仰天长啸。
良久，他停了下来。
“千城兄，相助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吩咐，天冲无不照允。”
再看赵千城，他却是眉头微皱，没有对他的表态作出回应。
“尽全力打我一掌。”赵千城突然说道。
“嗯？”
林天冲一怔。
“这是为何？”
“先别问，打我一掌，尽全力。”赵千城再次强调。
听他这么说，林天冲不再犹豫，手上劲力蓄满，口中道：
“千城兄，当心了。”
“轰”
一掌轰出，夹杂雷霆之势拍向赵千城。
双眼一凝，赵千城目光盯着林天冲的身躯。
他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眼看着林天冲雷霆一击，即将到他眼前。
突然。
“噗”
一口鲜血吐出，林天冲身形硬生生停下。
随后，他瘫软在地，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唉！”
赵千城一声叹息，道：“果然如此。”
“千城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未达天阶？”林天冲不解问道。
他试着站起身。
“别动，你的肋骨，有一根已经断了。”赵千城说道。
“肋骨？”林天冲摸着发痛的胸口问道。
“你全身筋脉气海骨骼已经到达天阶强度，唯有这根肋骨，方才助你炼化之时，我已察觉到异常，怎么回事？”
缓缓站起，林天冲发出一声苦笑。
“在我闯荡江湖之时，曾遭贼人两次重击，巧的是，两次受伤都是这根骨头，至今阴雨之时，胸口仍会隐隐作痛。”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根骨头异常脆弱，它根本承受不住天阶强者澎湃的真元。若你自行修炼突破，或许还能顺利进阶，但借助外力炼化，这根骨头无法承受。”
“唉！”林天冲一声叹息：“看来短时间之内，我是无法到达天阶了。”
他神色一黯，表情甚是沮丧。
“那倒未必。”
闻言，林天冲神色一喜，眼神里重新焕发光芒。
“千城兄，还有什么办法？”
“有，星象佛骨。”
“星象佛骨？这是什么东西？”
“它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神物，能够使修炼者瞬间将体内骨骼强化至巅峰。据说，它是当年太叔仇驾崩之后，身上的骨骼被各方盗墓者取而分之，再由神州一代又一代的天阶巅峰强者，借助天地灵气，炼化千年，方成星象佛骨。”
“太叔仇的骨头？”
“不错，几千年下来，整个神州剩下的不超过三块。如果能得到它，你的那根肋骨不仅不会成为你的软肋，反而在对敌中，会成为你的制胜法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现在只差这根肋骨没有进阶，若能得到星象佛骨，恐怕你的实力不会在我之下。”
听完赵千城的话，林天冲表情复杂，既喜又悲。
喜的是还有希望，悲的是有希望如同没希望。
“如此至宝，怎么可能落到我的手中？”林天冲自嘲冷笑一声。
“有可能。”赵千城直接说道。
第两百六十章 计划
“哦？千城兄此话何意？”林天冲眼睛泛光。
“据我所知，赵王手上，便有一枚星象佛骨。”
“南宫定？”林天冲颇为讶异。
“他已经是天阶强者，要星象佛骨何用？”
“数千年下来，除了太叔仇，还未有人突破天阶巅峰，进入太极境。我想，南宫定持有这块星象佛骨，是想在关键时候，助自己突破。”
“即便如此，南宫定手握青衣司和黑龙卫，咱们想从他那里获得星象佛骨，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林天冲并没抱太大希望。
“光明正大抢自然不行，但咱们可以智取。”
“智取？如何智取？”
“此事你无须操心，安心养伤便是。”
说完，赵千城随即离开，留下一脸发愣的林天冲。
此人虽然面冷，但极重信义，说到必然做到。
也罢，我安心养伤，若真能取得星象佛骨，助我突破，日后定当涌泉相报。林天冲暗道。
想要获得星象佛骨，只能让李飞白想办法。
这是赵千城的打算。
回到房间，他立刻将事情原委写在纸上，换了一身寻常服装，趁南宫山的人不注意，离开千城府。
来到青衣司附近，里面的构造赵千城早已了然于胸。
转入小巷，他默默数着。
停下脚步，赵千城眼睛盯着其中一块砖头。
这是他与李飞白约定的联系地点。
转头环顾，四下无人。
不再犹豫，赵千城右手蓄力，往那砖头轻轻一拍。
周围的泥土瞬间松动。
他抽出砖头，迅速将纸塞进缝隙，随后将砖头复原。
做完这一切，赵千城走出小巷，悄悄离开。
以他的修为，能够对其盯梢的，皇城里不出两人。
他并不担心有人跟踪。
青衣司里，方庆按照李飞白的吩咐，一日三巡茅房。
他取来了赵千城的情报，看完之后，借故说徐芊芊想见李飞白，将他带到后者的房间。
房里，众人看完纸上的内容，方庆第一时间将其烧毁。
“星象佛骨？这是什么东西？”徐芊芊问道。
“这是修炼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至宝，能够炼化人体骨骼，达到巅峰。”方庆简单解释。
“以前还是秦王时，我听南宫定说过，他赵王府就有一枚星象佛骨。”李飞白也说道。
“公子，千城想让咱们盗取星象佛骨，来帮林天冲突破？”方圣手问。
“嗯。”
“可赵王府和青衣司毗邻，守卫重重，咱们如何下手？”徐芊芊问。
“是啊，搞不好被南宫定发现，咱们可就都完了。”
方庆附和，以他的意思，根本不值得为林天冲如此冒险。
“火中取栗，不一直都是我们所做的吗？”李飞白微微一笑。
“公子，你打算帮林天冲？”
“不错，此人侠骨柔情，不滥杀伐，与我们是同道中人，如果咱们身边多了一个类似千城的高手，你们想想，行事是否方便许多？”
听到他的话，三人沉默了，他们承认李飞白说得有道理。
“公子，该怎么做？”徐芊芊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很简单，易容！”李飞白说完，看向方圣手。
对方可是易容的绝顶高手。
刺杀南宫江时，方圣手便将李飞白易容成张氏的模样，没露丝毫破绽，才一击得手。
“公子的意思是，咱们扮成南宫定的模样，大摇大摆回到赵王府，取那枚星象佛骨？”徐芊芊意会。
“不错，就是这样。”
“可就算咱们易容成南宫定，能够畅通无阻走进赵王府，也不知道星象佛骨藏在哪里啊？”方庆问。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答道：“南宫定的夫人，名叫欧阳音，擅长机关陷阱，府中重宝都由他保管，这是南宫定曾经亲口对我说的。”
“南宫定如此枭雄，竟会相信一介女流？”方庆还是疑惑。
“啪”
他的头被徐芊芊狠狠拍了一掌。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有些本事？”徐芊芊美目怒视方庆。
“那个，芊芊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摸着发蒙的脑袋，方庆讪讪说道。
“欧阳音可不简单，据传祖上三代都是机关大师，无论常人武者，掉进她设计的陷阱里，全都无法脱身。南宫定年轻时南征北战，得其相助颇多，对她非常信任。”
“原来是这样。”方圣手点头。
“公子，让我去吧。”方庆自告奋勇。
他不想让李飞白赴险。
“不行，你身形与南宫定相差太多，欧阳音不是凡夫俗子，一眼便能认出你来。”方圣手立刻否定。
“那就让白费义去，他身形与南宫定相仿，应该没问题。”徐芊芊说道。
“白费义只是千城阁的一个帮众，根本没有密谍经验，去了难免露馅，还是让我去吧。”方圣手说道。
“你去？”方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方圣手。
“你这一身药味，恐怕一迈进赵王府，便已露馅了，到时我们只能替你收尸了。”
他不屑说了一句。
“臭小子。”方圣手再次打了一下方庆的头。
“不用争了。”李飞白制止了他们。
“此事，只能我去。”
“公子，万万不可，此行太过凶险，你不能去。”徐芊芊立刻出言反对。
“是啊，公子你可不能去。”方圣手叔侄也附和道。
看了一眼众人，李飞白解释道：“欧阳音如此精明，就算你们身形相仿，可声音呢？你们不会口技，一说话就露馅了，如何骗取星象佛骨？”
他们知道，李飞白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的声音，惟妙惟肖，难以分辨。
他就是利用这个技能，模仿苏梅的声音，方才死里逃生。
众人再次沉默。
“所以南宫定，只能由我来扮。”李飞白再次强调。
“公子，可是我易容的工具，都在医馆的密室，这青衣司十步一岗，我根本无法出去。”方圣手说出难题。
“那还不简单，我再挖条密道，你潜回去拿便是。”方庆随口回道。
“绝对不行。”李飞白神色一冷。
“老鼠，我强调过多次，在青衣司，绝对不能出现密道，一旦被发现，咱们必将万劫不复。”
第两百六十一章 易容工具
见到李飞白严肃的模样，方庆心中一凛，恭敬回道：
“公子，是我失言了。”
方圣手继续问道：“那咱们该如何取得工具，就算现在我借口出去，身边必定也是青衣司侍卫寸步不离跟着，如何拿到工具箱？”
如今，南宫定生怕他们其中一人再次落到南宫山手中，对他们的保护，不可谓不严。
这也给他们的行动，带来了极大不便。
略一思索，李飞白开口道：“老鼠，你立刻写张纸，塞到茅房那个砖头缝隙里，告诉千城，让他去取工具箱。你和他约个时间，将那些工具从茅房的那个洞，拿进青衣司。”
“那个洞就一个砖头大小，如何塞得下整个工具箱？”方庆想也不想，出口问道。
“啪”
他又被徐芊芊打了一巴掌。
“你是傻子吗？不会让千城一样样塞进来？非要整个工具箱一起？”
摸着被打之处傻笑，方庆乐呵呵回道：“思虑不周，思虑不周。”
会心一笑，李飞白接着道：“芊芊说得对，青衣司十步一岗，耳目众多，那个工具箱，必须化整为零。你将它们一样样塞入怀中，尽量不要出现异常，再带回来给老方。”
“公子，我这就去通知千城。”
“去吧。”
走到一旁，方庆拿起纸笔，开始写下李飞白交代的事，并与赵千城约定在茅房取工具的时间。
“还有个问题。”李飞白继续道。
徐芊芊和方圣手围了上去。
“行动之时，南宫定必须离开青衣司和赵王府，否则易容成他的模样，一旦撞见，你们公子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李飞白摸着脸苦笑。
他不想让三人太过担心，出言打趣。
“公子，需要多久？”徐芊芊问。
“两个时辰足矣。”
“有什么事，能让南宫定离开两个时辰？”方圣手自言自语。
“现在南宫定牵挂的事，有两件，第一是杀了南宫山，第二便是抓住我。”
“杀南宫山他完全交给了我筹谋，而抓住‘白虎’，仍是能吸引他离开青衣司的唯一理由。”李飞白道。
“那该如何让他相信，‘白虎’再次出现？”
“之前杀南宫江之时，咱们用过火药，这次让千城在城西再次用上，南宫定一定会亲自去查看。”
方庆写完内容，凑过来道：“那火药是我从黑市买到，威力不大不小，爆炸时有特殊的绿色光芒，辨识度很高，如果再次出现，相信南宫定会认为‘白虎’再度出现。”
“好，你将此事也告知千城，明日寅时，准时在城西天心阁附近引燃火药，天庆节将至，南宫定不想管也得管了。”
“明白。”方庆应承。
“记住，不要伤及无辜。”李飞白强调。
“公子，我还有个疑问。”徐芊芊再次出言。
“你说。”
“到时你在青衣司里扮成南宫定，打算如何来回？”
“扮成南宫定出去，再大大方方回到司里，最后卸下易容，恢复我本身样子。”李飞白简单说了一下过程。
“如此一来，南宫定必然知道，扮成他的这个人，就在青衣司里。而这两个时辰，在青衣司见不到你的身影，到时南宫定必然起疑。”
不得不说，还是女人细心一些。
赞赏地看了一眼徐芊芊，李飞白点头道：“说得好。所以，我们还需一个人，扮成我在青衣司晃荡。”
“那谁来扮你？”方圣手问。
“白费义。他与我身形也相仿，面容还很像，他来扮我最合适。届时，芊芊你陪着他，在青衣司里随便晃荡，但不要太刻意。”李飞白道。
一听到要陪别的男人闲逛，徐芊芊把嘴翘得很高。
众人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芊芊，这是正事，不可耍性子。”方圣手出言提醒。
“我当然知道。”徐芊芊正色道：“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在南宫定心中，已经默认了咱们这群人的代表人物就是我，只要我不被怀疑，你们也不会。所以芊芊，你责任很重，要谨慎。”李飞白提醒。
“我明白。”
“好了，各自准备，明日动手，盗取星象佛骨。”
方庆第一时间，将李飞白所述，送到茅厕的那块砖头处。
过得一两个时辰，他再去检查，发现已经被赵千城取走。
他们约定取易容工具箱的时间在丑时。
夜深人静。
方庆打开房门，左右察看，确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见不到人后，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他假装捂着肚子，一脸痛苦模样，直奔茅房。
一路并无异常，来到第三间茅房，方庆二话不说，先脱裤子。
以防有人突然来到。
取下那块砖头，赵千城早已在外等候。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赵千城开始往里塞各种工具。
画笔、小刀、泥胶、猪皮、毛发……
将它们全部收于怀中，方庆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将砖头堵上，穿起裤子。
刚出茅房，一抬头，方庆猛然发现，有两个青衣司侍卫站在草地上，眼神犀利地望着茅房出口。
心中一惊，方庆后背冷汗蹿地冒出。
可毕竟是李飞白身边的人，遇事镇定，这点他还是做得到的。
“两位大人，这大半夜的，你们吓死人了。”方庆拍着胸口，一副受惊的样子。
“原来是你，我们还以为进了贼人。”一个侍卫松了口气。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来上茅房？”另一人问道。
“大人，这都是贪嘴惹的祸，青衣司的伙食太好了，晚饭时，多吃了几样海货，没想到现在拉个不停。”方庆边说，边捂着肚子。
“哎呦。”他五官扭在一起，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身上有许多工具，方庆不敢直起背，怕掉出来。
干脆顺势捂着肚子，弓着腰。
两个侍卫一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可需要帮你叫大夫？”
他们知道这是李飞白的人，对他也算上心。
“不用不用，我这拉了几趟，感觉好多了，况且大半夜的，吵醒别人不好。我回去睡一觉，明天如果还未康复，再找大夫不迟。”方庆回道。
“嗯，那你回去歇息吧，深更半夜，尽量不要乱跑，万一被当成贼人击毙，有理也说不清。”
“明白，两位大人辛苦了。”方庆拱手，随后转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开始行动
翌日寅时。
天心阁附近发生爆炸，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皇城百姓。
“咚咚咚”
南宫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虽然严冬，他依然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他知道，此时叫醒他的，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王爷，出大事了。”孙齐瑞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南宫定打开房门，问道。
“天心阁附近，突然爆炸，响声震天，无数百姓惊慌失措。”
“又是天心阁？”南宫定皱眉。
上次南宫山为了夺取百江之行的帅印，已经拿天心阁做手脚，这次又发生爆炸？
还是临近天庆节，大卫天子要登阁与民同庆之时？
想到此，南宫定神色郑重。
“有什么发现？”他直接问道。
“据附近被惊醒的居民说，他们见到了爆炸时，空中闪过绿色光芒。”
“什么？绿色光芒？”南宫定心中一惊。
“这跟太子死时，炸毁了望阁的火药一样？”他自言自语。
“王爷，您是说……白虎？”
“还有几天便是天庆节，难道他又有什么计划？”南宫定自语。
“天庆节，陛下将登天心阁与民同庆，这个时间节点，‘白虎’再次出现，恐怕所图甚大。”孙齐瑞附和。
“看来，他一直未曾离开过。”
南宫定眼里闪过杀意，双拳紧握。
他已经将抓捕“白虎”一事，放在了杀南宫山之后。
如今他再次出现，南宫定不得不前去查看，以免扰乱自己的计划。
“立即召集人马，随我前去城西。”
“是。”
天还未亮，青衣司众人，已经浩浩荡荡，朝城西奔去。
与此同时，方庆房间。
白费义已经易容成李飞白的模样。
他坐在铜镜前，不断看着自己易容后的样子。
“方神医果然妙手，要是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成了公子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你脸型本来就跟公子相像，易容起来更加分辨不出。”方圣手回道。
一直坐着的李飞白站起身，朝众人说道：“你们先转身。”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公子，为何？”方庆问道。
“我弹个响指，你们回过头来，若不能分辨出我俩真假，那这易容术才算过关。”李飞白道。
听完，众人逐个转身。
白费义站了起来，与李飞白换了个位置，并排站着。
“噔”
李飞白打了个响指，众人回过头来。
呆住！
站在他们眼前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李飞白。
方庆走进，靠近两人，不断观察。
“我觉得右边这个是公子。”
“我觉得是左边这个。”一旁的徐芊芊意见相反。
得意一笑，方圣手看着自己的“作品”，道：
“说说你们判断的依据。”
“依据？”方庆一怔：“哪有什么依据，就是看着右边这个比较像公子。”
方圣手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徐芊芊：“你呢？”
“眼神。”徐芊芊回道：“公子的眼神，如同苍鹰一般犀利，别人无法模仿。”
“是吗？”方庆听他这么说，赶紧再上前查看。
“那我也选左边这个。”
“行了。”站在左边的李飞白出言：“既然老鼠都辨别不出真假，青衣司的人更加不行了。”
随后，他朝另一个“自己”道：“费义，天亮之后，你和芊芊在青衣司闲逛，一切听从他的命令，记住，在人前不能说半句话，不然必定露馅。”
“是！”白费义拱手领命。
“公子，外面有异动。”
突然，方庆说道。
天未亮，一点点动静显得尤为刺耳，方庆虽然只是玄阶武者，但也听得分明。
说完，李飞白立刻走到窗前，打开一个缝隙。
见院子里的侍卫急匆匆撤去大半，李飞白出言道：“看来，他们动身了。”
回到铜镜前，他下令道：“老方，即刻帮我易容。”
约摸一刻钟，李飞白变成了南宫定的样子。
他扯了扯嗓子，学着南宫定的声音说了一句话，众人均惊叹天衣无缝。
“公子，你怎么出去？庭院里还有四个侍卫，万一被他看到你从这房间出去，岂不是不打自招？”徐芊芊问。
“给我粗布麻衣。”
闻言，徐芊芊从早已准备好的衣柜里，拿出一套粗衣，给李飞白换上。
“你昨晚不是假装闹肚子吗？”李飞白转头问方庆。
“公子何意？”
“假戏真做。”李飞白微微一笑，朝方圣手道：“老方，让老鼠拉肚子，越厉害越好。”
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方圣手对着方庆道：“吃下去。”
二话不说，方庆将其吞下肚子。
“待会发作时，你们这样……”
说完，他又朝白费义和徐芊芊道：“咱们三个先躲起来，不可让侍卫看到。”
毕竟大半夜的聚集在一起，难免让人生疑。
好在青衣司侍卫只是奉命保护他们，并不是监视。
他们的注意力，在庭院出入口。
只要这个庭院没有什么外人进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这几个房间，人员的走动。
否则他们很难聚到一起。
过得盏茶工夫，方庆腹部开始有了反应。
“老叔，你这什么药，好痛。”他五官扭曲成一团。
“忍着，还会更痛。”
“你……你这是要整死我。”
“啊……”
一声惨叫，方庆倒在地上打滚，顺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他是真的痛到浑身抽搐。
“来人，快来人。”方圣手大声呼救。
庭院里的四个侍卫，听见声音立刻冲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一人紧张问道。
“他似乎吃坏东西了，导致急性中毒，你们赶紧来帮我。”方圣手道。
“怎么帮？”
“这是药方，你们一个速速去医馆抓药，一个去帮我打些热水来，你们两个，帮我把他抬到里边床上。”
“还不快去。”为首的侍卫立即命令其余三人。
李飞白的人，现在青衣司上下，无人敢怠慢。
两个侍卫，一个拿了药方，一个往厨房方向跑去。
“方神医，来，我帮你。”
为首侍卫蹲下身子，与另一人抬起抽搐的方庆，往里间走去。
隐于暗处的李飞白，寻机钻出房间，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第两百六十三章 被诱惑
扮成南宫定后，只要不是从这个庭院里出去，那就无甚大碍。
寻机离开方庆房间后，李飞白快速离开庭院，往青衣司大门走去。
红日东升，照亮神州大地。
情报营的人陆陆续续，从住处出来，开始值勤。
远远见到李飞白的粗衣打扮，还以为是下人，并没多问。
在离大门还有五丈处，李飞白心中暗喜，并没撞见认得自己的人。
毕竟越少人见到，他这个假装的“南宫定”从青衣司出去，之后查起来，他便越没嫌疑。
突然。
“王爷？”
还在过道处走着的徐元忠，一眼便认出了“南宫定”的身形。
心下一怔，李飞白暗暗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没有回头，停住脚步，双手背立。
快步来到李飞白面前，徐元忠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眼中惊诧。
“王爷，你……你不是带人去城西天心阁了吗？”他顾不得行礼。
“嘘”
李飞白比出噤声手势，将徐元忠拉到一边。
“本王怀疑，天心阁附近的爆炸，是南宫山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的还是司里的白费礼，所以我命人打扮成我的样子去城西，本王亲自留下来坐镇。”李飞白用南宫定的声音答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王爷这身打扮。”徐元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要声张，也别说你见过我，照常去值勤。”李飞白低声嘱咐。
“属下明白。”
一拱手，徐元忠带着手下的人，往情报营走去。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李飞白再次举步，离开大门。
门口左右的侍卫瞥了一眼李飞白，震惊无比。
“王……王爷？”
他们根本不明白，方才南宫定明明已经出门，怎么片刻工夫，又回到了司里？
纵然心中惊诧无比，但作为侍卫，也不敢多问。
没有理会他们，李飞白径自走出了青衣司，往旁边的赵王府走去。
虽然毗邻青衣司，但王府依旧有自己独立的侍卫。
毕竟里面住的，可是南宫定最信赖的人。
深吸一口气，李飞白在尽量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
随后，他低头直奔王府大门。
“站住。”
门口侍卫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抬起头，李飞白扫了那侍卫一眼。
“王爷。”那侍卫立刻跪在地上。
“您……怎么这身打扮？”那人斗胆问了一句。
“嗯？”
李飞白不满地瞥了一眼侍卫。
“小人多嘴，小人多嘴。”
那侍卫立即低头请罪。
“夫人可在府中？”
“回王爷话，在。”
听闻此言，李飞白没在门口逗留，径自走进王府。
多年前，与南宫定还是师徒之时，他来过多次，对赵王府也算熟悉。
来到南宫定与欧阳音的寝室前，他听到里面丫鬟正在伺候洗漱。
推开门，李飞白径自走进。
房内主仆一惊，同时回过头来。
“王爷？”
见“南宫定”到来，欧阳音既意外又惊喜。
她从椅子上站起，就要扑过来，发现两个丫鬟还跪在地上。
“你们先下去。”
“是！”
丫鬟离去，房里只剩两人。
“还记得回家啊？”欧阳音樱桃小嘴微翘，假装嗔怒。
近距离看着这赵王夫人，李飞白不得不承认。
这是个美人！
五官精致无比，身段婀娜，该长肉的地方长得非常完美，不该长的地方不见一丝赘肉。
同时，水灵般的大眼闪着一丝狡黠。
“夫人恕罪，司里事情太过烦琐，本王实在抽不开身。”李飞白用南宫定的声音回道。
“古人有三过家门而不入，你倒好，家门就在你隔壁，个把月也不见你回来一次。”
“咳咳”
尬咳几声，李飞白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话越少，就越不容易露馅。
看了一眼李飞白身上穿的衣服，欧阳音问道：“怎么穿成这样？”
“早些时候，城西发生爆炸，我怀疑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便让人扮成我的样子，去城西探查，我不放心夫人，扮成常人模样返回府中，守株待兔，以期能抓住贼人。”李飞白简单说道。
若一开始，便提要取星象佛骨，未免来得太突兀一些。
“算你还有点良心。”欧阳音娇媚一笑。
唇齿间，芳香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两人闲聊半晌，李飞白借故将主题拉到星象佛骨上。
他得抓紧时间，万一南宫定提早回来，计划将全部毁于一旦。
“夫人，我近日收到消息，有贼人惦记府中的星象佛骨，这次城西爆炸，恐怕就是要引本王出动，贼人好来盗取。”
“哼。”欧阳音娇怒转身：“我就知道，你哪里是惦记我，分明是在意你的佛骨罢了。”
“相比夫人，区区佛骨算得了什么，我自然更担心夫人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
欧阳音靠近李飞白，伸出食指在他嘴唇上逗了一下。
左手肘靠着她胸前两座山峰，李飞白心跳加速。
但，身为头号密谍，坐怀不乱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飞白淡淡回道：“我想把星象佛骨移到青衣司。”
“为何？”欧阳音不解问道：“佛骨一直是你最看重的宝物，你说过，只有我保管你才能放心，为何要移到青衣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担心佛骨在府上，威胁到夫人的安全。”
李飞白给了一个强有力的解释。
闻言，欧阳音一声娇笑。
“王爷终究还是在意奴家的。”
“当然。”
咯咯直笑，欧阳音站起身，突然坐在了李飞白的双腿上。
“夫君，你多久没交功课了？”
樱桃小嘴靠近李飞白的耳朵，口吐芳香，低声问道。
她的脸有些潮红，眼神迷离，右手已经划进李飞白的衣领，向肩膀处探去。
饶是李飞白心志坚定，他一血气男儿，也经不起这种挑逗。
瞬间，他血液上涌，脸色发红。
若不是易容，欧阳音必定会发现李飞白脸上的异样。
忍住将其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李飞白笑着说道：“夫人，来日方长，正事要紧。”
欧阳音依然不依不饶，作势要脱掉李飞白衣服。
“可是，奴家很想。”
第两百六十四章 取佛骨
抓住欧阳音的手，李飞白无奈说道：“夫人，本王答应你，晚上回府陪你。”
“此话当真？”欧阳音直起身子。
“绝无虚言。”
“好，你不回来，我也会到青衣司找你。”
终于，说完这句话，欧阳音从李飞白身上离开。
“去把佛骨取来吧，越早移到青衣司，你就越安全。”李飞白忍不住催促。
“臣妾遵命。”
欧阳音邪魅一笑，朝门口走去。
待要离去，她突然转过身问了一句：“夫君，早饭可曾用过？”
听她语气，似乎要留李飞白在府中用饭。
心中一惊，李飞白连道：“在司里已经吃过。”
闻言，欧阳音再度一笑，道：“行，那夫君等着，臣妾这就去取佛骨。”
独自留下李飞白，欧阳音转身离去。
“呼”
李飞白松了口气。
他未想到，堂堂赵王夫人，精通机关陷阱，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心中发笑，要不是形势紧迫，他没准就上了。
你南宫定千方百计要杀我，和你夫人打个仗，不过分吧。
等待之际，李飞白打量起欧阳音闺房。
不像寻常女子，满是姹紫嫣红。
欧阳音的闺房，有书有画，还有案桌上一些精巧的木制机关，倒是与男子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梳妆台前的那些金银珠宝、胭脂香水，李飞白完全看不出，这是一间女子闺房。
忽然，他瞥到了铜镜下的一个胭脂盒，底下似乎压着一张纸条。
或许出于顶级密谍的好奇心，李飞白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知道纸条上面的内容。
来到房门前，四下张望，发现房间周围并没有人。
欧阳音也似乎没那么快返回。
李飞白立即折回房间，观察了一下胭脂盒和纸条之间，是否夹着毛发之类的陷阱。
确认没问题后，他记住纸条叠放的方位，轻轻将其抽出。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今日密令：
问：夫君，早饭可曾用过？
答：吃了醉鹅。
南宫定的字迹！
“嗡”
见到纸上内容，李飞白脑袋一阵眩晕。
糟了！
他在心中呐喊。
没想到南宫定夫妇如此谨慎，两人住在隔壁，还每天变换不同口令，以防贼人冒充他。
放下纸条，他想快速走出房间，离开王府。
“夫君，这是要往哪走？”
欧阳音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百来个侍卫。
其中，不乏青衣司高手。
他们堵住门口，不让李飞白离去。
牵起嘴角一笑，李飞白干脆不再掩饰声音，直接问道：
“好个欧阳音，你是如何发现的？”
“恐怕你不知道，我夫君早年征战，左肩受过刀伤，留下一条伤疤吧。”欧阳音笑着回道。
闻言一愣，李飞白恍然大悟。
原来欧阳音方才将手伸进自己身体，是想确定自己的左肩有没有伤疤。
“你早就怀疑我。”
“不错，王爷可不会叫我夫人，他一直唤我小音，从你进门开始，我便怀疑你了。”欧阳音道。
“我低估你了。”李飞白依然笑着。
“王爷早就告诉过我，天下能人甚多，精通易容者更是不少，所以每日变换口令，就是防止贼人冒充他，来府中胡作非为。当时我还觉得他小题大做，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欧阳音咯咯直笑。
“好，甚好。”李飞白也跟着发笑。
见状，欧阳音反倒收起笑容，怒道：“你到底是谁？死到临头，还敢发笑？”
没再答话，李飞白二话不说，在脑海里启动昆仑镜。
时间倒转，再次回到半个时辰前。
李飞白刚出青衣司。
与之前一样，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欧阳音的闺房。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见李飞白扮成的南宫定到来，欧阳音还是那般欣喜。
“王爷？”
“小音。”
这次，李飞白没再犯同样的错误。
紧接着，欧阳音将丫鬟遣出房间。
“还记得回来啊？”
与上次一样，欧阳音开始嗔怒。
“小音，我收到情报，有人惦记府中重宝星象佛骨，我怕贼人对你不利，所以特意回来，想将佛骨迁到青衣司。”
这次李飞白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他觉得这才更符合南宫定的性格。
果然，这次欧阳音神色郑重一些。
“迁到青衣司？王爷不相信我的机关了吗？”
“当然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怕佛骨给你带来危险罢了。”
闻言，欧阳音笑得花枝招展，神态迷人。
“王爷，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
说完，她与上次一样，一把坐在李飞白的腿上。
“小音别闹，正事要紧。”李飞白笑着说道。
“王爷，你多久没交功课了？”
欧阳音轻轻在李飞白耳边吹气，一只手就要钻进他的衣领。
早有准备，李飞白一把抓住她的手。
“小音，其实我来拿佛骨，还有一层原因。”
“什么原因？”欧阳音迷离的眼神盯着李飞白。
“我左肩这处刀伤，近来隐隐作痛，甚是烦人。我想启用佛骨，先将自身骨骼进化，一来也是去除病痛，二来也防止贼人一直惦记着。”
果然，听到这话，欧阳音疑虑去了大半，换了一副关心神色。
“夫君，你刀伤复发了？”
说着，她就要去抚摸李飞白左肩。
“只是阴雨天发痛，小音不必担心。”李飞白再次阻止了她的手。
“那行，我这就去取佛骨。”
可以看得出来，南宫定在她心中非常重要。
“嗯。”李飞白淡淡点头。
走到门口，欧阳音再次回头。
“夫君，可曾用过早饭？”
微微一笑，李飞白答：“吃了醉鹅。”
随后又道：“小音不必多疑。”
见此，欧阳音终于放下心来。
“夫君稍候，我这就去取佛骨。”
须臾，欧阳音拿来一只锦盒，用黑布包裹，交到李飞白手中。
将布解开，李飞白打开锦盒。
见里面装着一根一寸长的白骨，晶莹剔透，上面隐隐覆盖一层水雾，见之生寒。
忍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李飞白将锦盒盖上。
“小音，司里还有许多要事，我先回去。”
李飞白起身，就要离开。
“夫君。”欧阳音叫住了他，眼神极其幽怨。
第两百六十五章 南宫定回司
“我晚上回来陪你。”
为了不再让她纠缠，李飞白上前，对其樱桃小嘴狠狠亲了上去。
这权当南宫定交的学费吧。李飞白心中顿时恶趣味满满。
纵是多年夫妻，欧阳音俏脸忍不住一红。
“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
顿时，欧阳音笑开了花。
“万事当心。”
“嗯。”
李飞白转身快速离去。
回到青衣司，一路自然畅通无阻。
司里空荡荡，显然南宫定还未从城西归来。
走到一株树下，李飞白见四下无人，将佛骨取出，锦盒随意丢弃。
既然锦盒毁不掉，那带在身上，便是罪证。
怀揣佛骨，来到与徐芊芊白费义约定的地方。
见白费义扮成自己，正与徐芊芊在后院漫步。
这里空旷，青衣司的人无法躲藏。
两人毫不犹豫，卸下自己的伪装，恢复本来面貌。
白费义将自己所穿衣服，脱给了李飞白。
而李飞白扮成南宫定的衣服，则揉成一团递给白费义。
“你立即回到庭院，毁掉这套服装。”
紧接着，从怀中取出星象佛骨：“还有，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第一时间送给千城。”
“是，公子。”
白费义行了一礼，四下观望，确认无人后离去。
“呼”
做完这一切，李飞白长出一口气。
最危险的时候总算过去，幸好南宫定还未归来。
“公子，咱们继续漫步？”徐芊芊期盼地看着李飞白。
“当然。”
两人很自然地挽着手，诗情画意地走着。
方庆被方圣手的药折腾得死去活来。
从李飞白离去，到现在不到一个半时辰，他已经跑了五趟茅房。
侍卫已经抓了药，正在厨房里煎。
“老叔，你想毒死我吗？”
床上，方庆浑身虚脱，有气无力地说着。
“不逼真一点，南宫定怎么会相信？为了公子的计划，你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说得好。”方庆竖起大拇指，无法反驳。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谁？”方圣手问道。
“老叔，是我，听说你医馆小厮身体抱恙，我特来探望。”
门外传来白费义的声音。
他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庭院里的四个侍卫听的。
门打开，白费义走了进去。
“他不能见风，把门关上。”方圣手道。
“是，老叔。”白费义应了一声，把门关上。
随后，他立即从怀中取出佛骨，低声道：
“公子已经得手，命老鼠第一时间将佛骨送给阁主。”
闻言，方庆立即从床上爬起，强忍着身上的无力，来到白费义面前。
接过佛骨，小心翼翼藏在怀里，故意朝着门口大声喊道：
“哎呦，又来了，又来了，不行，我还得上茅房。”
捂着肚子，方庆拉开房门，急速朝茅房奔去。
庭院里的侍卫见状，会心一笑，不疑有他。
随后，白费义从怀中掏出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
“这是公子扮成南宫定所穿衣服，他说要毁掉。”
闻言，方圣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子，里面装着浓黄色液体。
“拿回去，将其洒在衣服上。”
“嗯？”白费义不解。
“这瓶药水具有非常强的腐蚀性，洒在衣服上，衣服就会灰飞烟灭。”
“好。”
“记住，手指不能沾到，否则骨肉皆蚀。”方圣手再次交代。
“明白。”
紧接着，他朝方圣手一拱手，大声道：“老叔，既然他没什么大碍，那我先回去了。”
一切在侍卫眼里看起来，都那么自然，没有违和。
“轰隆隆”
大地微微颤抖，南宫定带着大部队人马，回到青衣司。
这比李飞白想象中，回来得快。
“王爷，能确定是‘白虎’所为吗？”
孙齐瑞翻身下马，朝急速走着的南宫定问道。
“不确定。但城西只有一个大坑，我有预感，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调虎离山？”
“他的目的绝不是天心阁。”
“那是哪里？”
两人对话时，来到青衣司大门。
南宫定还未答话，就见到门口侍卫满脸震惊地行礼。
“王……王爷？”
停住脚步，南宫定见他神情异常，问道：
“你为何这副表情？”
“回王爷话，约莫一刻钟前，我已经见到您进入司里，为何……为何？”
侍卫话还未说话，南宫定瞳孔陡然放大。
他揪住侍卫衣领，问道：“你说什么？我方才在司里出现？”
“王……王爷，大概一个时辰前，您身着粗衣，从司里出去，一刻钟前，您再次返回。”
“荒谬！”孙齐瑞一声呵斥。
“王爷一直跟我在一起，哪有返回司里？”
将侍卫狠狠推到一边，南宫定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
“糟了！”
“王爷，怎么了？”
没有答话，南宫定立即下令：
“齐瑞，速速将青衣司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格杀勿论。”
见状，孙齐瑞也不敢多问，立刻应承：“是。”
一半人马将青衣司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刚要进入靠近茅房的那条巷子，赵千城怀揣佛骨，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拉完肚子，方庆从茅房扶着墙走出，刚好撞见行色匆匆的南宫定。
眼神一瞥，见他行为异常，又从茅房里这个无人监视的地方出来，南宫定疑心一起。
“你在干嘛？”
方庆赶紧上前，拱手回道：“回王爷话，小人昨天吃坏了肚子，从半夜到现在，已经拉了无数次了。”
他有气无力地答道。
见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不像伪装出来的。
南宫定暂时放下心中疑虑。
“今日司里可有什么异常？”他随口问道。
“异常？小人拉得天昏地暗，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听他这么说，南宫定没再追问，朝身旁的侍卫道：“去把费礼叫来，我有事相商。”
大殿里，众人聚集。
“什么？王爷您是说有人扮成你的模样，混进青衣司？”李飞白假装无比震惊。
“不错，王爷一直跟我在一起，侍卫又说方才王爷两度出入青衣司，明显是贼人所扮。”
“这……这怎么回事？”
“费礼，你今日在司里，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南宫定沉声问道。
第两百六十六章 怒极
“今日芊芊手指用药，疼痛异常，我一直陪着她闲逛，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飞白直接回道。
南宫定脸色铁青。
“侍卫说，大概一刻钟前，有人扮成我的模样，进了青衣司，那人必定还在司里。”南宫定喃喃说道。
“王爷，何不派人在司里大肆搜查一遍？”孙齐瑞问道。
“没用。”李飞白立即回道。
随后解释：“王爷回来如此大阵仗，那人必定已经知晓，早就卸下易容，恢复本来面目了。”
“嗯。”南宫定也点头回道：“侍卫说，那人先出后进，所以本王料定，必是青衣司里的人作祟。”
“王爷可将青衣司围住，再慢慢查。”
李飞白必须给出一些针对性地有用意见，否则南宫定必然生疑。
如此能人，在此事上，竟然无法给出有用策略？
“进门前，王爷已经命人将整个青衣司围了起来。”
“费礼，你觉得该如何查出这个人？”南宫定再次出言问道。
略一沉吟，李飞白说道：“既然那人离开近一个时辰，可从这点查起。看这个时间段，有谁不在司里，那人便有嫌疑。”
“我与你看法相同。”南宫定转而说道：“但这样查起来难度很大。”
“首先，府中厨子、下人、丫鬟有几十个，他们平常都不起眼，谁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动向。其次，整个情报营的人都在，足有百来人，加上留在司里的侍卫，共有两百多号人，范围太大了。”
“王爷，看上去人数不少，可排除起来却不困难。情报营的百来号人，都是在一间大殿值勤，要查中间谁离开过，并不难，厨子下人丫鬟也是如此，可以一一问话查看有谁落单过。至于侍卫，都是几人一组，谁有离开过更是一目了然。”李飞白回道。
本来复杂的事，被李飞白一梳理，似乎变得简单许多。
听完他的分析，南宫定立刻站起身，朝孙齐瑞说道：“按照费礼所说，立刻去查。”
“是。”孙齐瑞离去。
缓缓坐下，南宫定问李飞白：“费礼，你觉得此人的目的为何？”
“不好说。”李飞白摇头苦笑。
“贼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敢扮成王爷的样子，所图必定很大。”
南宫定点点头，心中越发不安。
“等等。”李飞白突然大喝一声。
“怎么了？”南宫定被他吓了一跳。
“王爷方才所说，那人扮成你的样子，先出后进？”李飞白假装瞪着大眼问道。
“不错，这又如何？”
“我知道了。”李飞白一拍手：“那人的目的，想必不在司里。”
“怎么说？”
“你想，如果他的目的在青衣司，何必出门？他应该是在司里扮成你的模样，出去以你的身份办了件事，为了不暴露，只能以你的身份再次回到青衣司。”李飞白说道。
眼神变得无比凌厉，南宫定再次站起身。
如果贼人扮成自己，在青衣司做什么事，那后果他还能承受。
但如果，是在外面……
那将变得无限可能。
“他到底在外面冒充本王做了什么？”
怒意腾地蹿起，南宫定握拳，狠狠砸在石桌上。
“仅一个时辰，还要扮成你去完成某件事，想必来回路途不远。”李飞白喃喃说道。
听到他的话，南宫定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王府？”他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王爷是说，赵王府？”李飞白假装问道。
“费礼，立刻随我回府一趟。”
说完，南宫定带着人，急匆匆出了青衣司，往赵王府奔去。
王府门口，守卫见南宫定“再次”到来，赶紧行礼。
“见过王爷。”
未等南宫定开口，李飞白率先问道：“早些时候，王爷可曾到过府中？”
守卫一愣，不明白为何南宫定就在李飞白身旁，他还这么问。
“说话。”南宫定脸色阴冷。
“回王爷话，您刚才不是……有回过府？”守卫战战兢兢答道。
闻言，南宫定胸膛剧烈起伏，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显示着他高涨的怒意。
“小音，小音。”
人还未到，南宫定就已大声喊着。
这称呼本来是他们私底下的昵称，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人前人后。
听到呼唤，欧阳音从房间走出。
见到南宫定神情有异，她一脸困惑。
“王爷，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南宫定咬着牙，强忍怒气，他知道这是贼人对她说的话。
“小音，你听着，我今日一直在城西天心阁，并未回府。早些回来的那个人，是假的。他扮成我的模样来到府中，可有做什么事？”南宫定直接说道。
“什么？”欧阳音瞪着大眼，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
“王爷你莫说笑。如果他是冒充的，怎么会知道你左肩有刀伤，又知道今日你我的密令？”欧阳音还是不信。
“什么？他知道今日密令？”
南宫定表情如见鬼一般。
两人之间的密令都是每日一换，由心腹侍卫传递，严格说来，这世界上只有三人知道。
为何那贼人会知道？
想到此，南宫定不寒而栗。
难道，是传递密令的那个手下出了问题。
“正是，你私下对我的称呼、刀伤、还有密令全都对得上，怎么会是假的？”欧阳音捂着嘴巴。
想到两人分别时，还被对方亲了一口。
既羞又怒，脸色不由绯红。
按住心中疑云，南宫定却无暇注意她的异常，继续问道：“他来这里，做了什么？”
“他取了星象佛骨，说近日刀伤发作，想要将其炼化，以强骨骼。”欧阳音用颤抖的声音答道。
“星……象……佛……骨？”
南宫定咬着牙，逐字说出。
这个重宝，可是他费尽艰辛，差点丢了性命才获得。
想登上武者巅峰，南宫定自知资质有限，唯一的倚仗的就是它了。
他与欧阳音每日变换密令，也是以防万一，被贼人冒充自己盗走佛骨。
没想到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想到此，他胸腔几乎要爆炸，浑身血液沸腾。
“啊！”
南宫定仰天长啸，声浪撕破苍穹。
第两百六十七章 嫁祸
“来人，将赵乙拿下。”
回到青衣司的南宫定，怒气满腔。
赵乙是他的心腹侍卫，每日负责将新密令传给赵王府的欧阳音。
除了赵王夫妇，只有他一人知晓。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真相。
奉行这一李飞白教给他的真理，南宫定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也只能将赵乙拿下。
“王爷，我冤枉。城西一行，我一直跟在您的身边，哪有时间冒充你进赵王府？”
赵乙跪在地上，不断喊冤。
“除了你，没人知道密令。”南宫定表情有些痛苦。
赵乙是他多年来培养的心腹，一直忠心不二，他也不愿意相信。
“你不用亲自动手，青衣司中必有你的同党。”李飞白说道。
“说，是谁？”南宫定近卫将刀横在赵乙脖子上。
“我哪有什么同党？王爷，多年来，我一直忠心耿耿，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要对您不利，有的是机会，何必要等到今日？”
赵乙头脑还是清楚的。
可惜，南宫定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
“说出同党，念在多年情分，或可饶你一死。”南宫定冷声说道。
“我根本没有什么同党，请王爷明察。”赵乙伏在地上痛哭。
眯起双眼，南宫定沉声下令：“用刑！”
闻言，赵乙惊恐无比。
他知道青衣司的刑罚，有多么恐怖。
“王爷，我冤枉啊王爷，我没有泄露密令，我没有……”
赵乙不断摇头。
随后，大殿中传来他的惨叫。
赵乙的指甲盖，被钳子硬生生拔掉。
“说不说。”南宫定似乎打算将怒火发泄在赵乙身上。
“王爷……我……我冤枉。”
“继续。”
“啊！”
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赵乙痛得浑身抽搐，晕倒在地。
“弄醒他，继续。”
南宫定冰冷的语气，丝毫没有感情。
此时，孙齐瑞走进大殿。
“王爷，今日青衣司里的人，已经初步排查出结果。”他禀报道。
“这么快？”南宫定有些意外。
“说说看。”
“是！”孙齐瑞拱手。继续道：“情报营的人，值勤时偶有走动，一时之间难以排查，倒是徐统领……”
“徐元忠？”南宫定一惊，问道：“他怎么了？”
“值勤时，他离开过情报营，回到自己房间，说是今日忘了带茶叶在身，回去取了。”
徐元忠好茶，人尽皆知。
值勤时，必须喝茶，否则头脑里没有整理情报的思路。
“离开多久？”
“据他所说，不到一刻钟，但是情报营的人，全都低头苦干，没人能为其作证。”孙齐瑞道。
闭上眼睛，南宫定手指敲打着桌面，似在琢磨徐元忠的嫌疑。
“其余人呢？”他随后问道。
“下人、丫鬟、厨子暂时没查到什么可疑之处，倒是有一个侍卫，卑职觉得嫌疑甚大。”
“谁？”
“便是守在白先生亲友庭院的李岑。”
“李岑？”
“不错，他今日出过青衣司，而且长达一个时辰。”
“哦？什么原因？”南宫定问。
“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白先生的那个侍从，吃坏肚子，方神医让他出去抓药。”孙齐瑞道。
闻言，南宫定将头转向李飞白。
“王爷，我那侍从是吃坏了身子，但是，抓药需要一个时辰那么久吗？”
李飞白脸带困惑。
听到这句话，南宫定暗暗点头，紧接着立即说道：“将李岑带上殿。”
早被孙齐瑞压在门口的李岑，被带到大殿。
“见过王爷。”他战战兢兢行礼。
“今日出去抓药，为何去了一个时辰？”
南宫定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王……王爷，方神医开的药方，有一味药材比较稀有，我问了四家医馆，方才抓到，所以耽搁了时辰。”李岑直冒冷汗。
“哪四家医馆？”李飞白问道。
听到问话，李岑眉头紧皱，直咽口水。
“回话，哪四家医馆？”南宫定逼问。
“回王爷，卑职因为心急回府，并没注意医馆的名字，只记得有一家叫妙手堂，其余三家……名字忘记了。”
好巧不巧，粗心的李岑，并未记得其他三家医馆的名字。
这在南宫定看来，简直就是狡辩。
“胡说八道。”南宫定一拍案桌，怒极起身。
“你分明和赵乙是同谋，还敢狡辩？”
怒意让南宫定的判断，变得有些武断。
“王爷，我没有啊王爷，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赵乙，怎么会是他同党？”
李岑和赵乙一模一样，跪在地上哭着喊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姜国密谍？还是祝国的？佛骨现在在哪，说出来，饶你们不死。”
南宫定根本不管他的哭求，沉声问着。
“什么佛骨？”李岑一脸困惑：“我没听过什么佛骨，王爷，卑职不是什么敌国密谍，请王爷明察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南宫定一咬牙：“将他们带下去，严刑审问。”
“是！”
“王爷，不要啊王爷，我是冤枉的……”
李岑和赵乙被侍卫拖走。
殿中，气氛沉闷。
虽然南宫定并没暴跳如雷，但谁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压，笼罩整个大殿。
终于，孙齐瑞出言问道：“王爷，既然贼人再次回到青衣司，何不派人搜索，没准佛骨还在司里？”
“不必了。”南宫定有些沮丧。
“既然贼人敢再次扮成我的样子回到司里，说明佛骨已经出手，绝对不会留在青衣司当成自己的罪证。”
“王爷言之有理，现在大肆搜索，徒劳罢了。”李飞白附和。
“如果李岑和赵乙打死不招，我们该怎么办？”孙齐瑞又问。
揉了揉两鬓，南宫定极其困惑。
根据方才两人的神情，似乎贼人并不是他们。
可又该如何解释密令泄露一事？
“不断用刑，我倒想看看他们骨头到底有多硬。”
“可如果他们扛不住呢？”
毕竟是青衣司自己人，孙齐瑞不敢擅自决断。
“扛不住？”南宫定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闻言，孙齐瑞心中闪过寒意，畏惧地应道：“明白。”
第两百六十八章 最强骨骼
几人密谈半晌，李飞白方才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南宫定把头转向孙齐瑞，问道：“白费礼的行踪查了吗？”
在李飞白来到青衣司前，司里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南宫定起疑，再正常不过。
“回王爷，查了。几个侍卫见他一直陪着徐芊芊在司里闲逛，并未离开。”孙齐瑞应道。
“嗯。”南宫定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在他心中，比谁都不想“白费礼”有问题。
果然，人的思维误区。
南宫定只查了李飞白的行踪，只要他没问题，那他的亲友自然也没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盘问，他直接略过了白成山和白费义父子。
而方圣手、徐芊芊和方庆，都没有离开过青衣司侍卫的视线。
一行人成功脱离了嫌疑。
千城府。
密道里，赵千城掏出星象佛骨。
寒意袭来，林天冲忍不住为之一颤。
“这就是传说中的星象佛骨？”
“这是我家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为你取得。”赵千城强调。
闻言，林天冲心潮澎湃。
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否则也不会委屈自己，在南宫山身边跟随多年。
“公子大义，林某感激不尽。”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公子”是谁，但林天冲也跟着赵千城一起称呼。
意思很明显，他愿意投靠。
“准备一下，我将佛骨融入你的骨骼。”赵千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微微一怔，林天冲看着这个神州大地，每个武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开口问道：“千城兄，这佛骨当真要给我？”
要知道，这星象佛骨对赵千城来说，更加重要。
它能帮助赵千城直达天阶巅峰，从此屹立于武者之巅。
可对方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佛骨拿出，这让林天冲感动莫名。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赵千城说道。
眼中隐有泪光闪动，林天冲重重点头。
随后，他盘腿坐在地上，闭起眼睛，劲气周游全身。
赵千城一发力，佛骨悬于空中。
不断旋转，周围的灵气瞬间被它吸光。
“咻”
佛骨在真元的推动下，没入林天冲体内。
微微皱眉，林天冲只觉胸口一阵冰凉，有些刺痛。
可这种痛楚相比于上次来说，不值一提。
劲气不断往林天冲身上灌，赵千城凝眉细数，不敢有丝毫马虎。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他收回劲气，微喘。
缓缓睁开眼睛，林天冲顿觉神清气爽，胸口也不再有先前那股憋闷。
他紧握双拳，只觉得自己有撼天之能。
“站好，轮到我打你一拳了。”
见状，赵千城淡淡说道。
“千城兄，来吧。”
“当心，我会用全力。”
“嗯，来。”林天冲眼里满是自信。
右手握拳，赵千城调动浑身真元，朝林天冲胸口击去。
他打的正是那根原本受伤的肋骨所在。
“咻”
人如流星，赵千城的身形朝林天冲狂奔而去。
“砰”
林天冲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嗯哼。”
一声闷哼，他身形倒退几步。
“咳咳咳”
紧接着，他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随后，他闭上眼睛调息。
不到片刻，林天冲猛然睁开眼睛。
“千城兄，我没事？”
他神情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
“能够站着不动，挨我全力一拳的人，整个神州，你是第一个。”赵千城说道。
“那我算是突破到天阶了？”林天冲欣喜问道。
“不仅突破到天阶，你浑身骨骼，已经如同精铁一般刚硬无比，无人能断了。”
听到这句话，林天冲忍不住热泪盈眶。
多少年，他在武道上苦下功夫，终究难以寸进。
今日在星象佛骨和赵千城的帮助下，实力大进，如何能不激动。
他半跪在地，朝赵千城拱手：“多谢千城兄，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将他扶了起来，赵千城难得露出一笑。
“你该谢的，是我们家公子。”
“如此人物，林某恨不得早日见到，也好当面拜谢。”
“不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
受他情绪影响，赵千城差点脱口而出。
其实我口中的公子，便是一直在你身边的“白费礼”。
但事关重大，赵千城忍住了。
他特意带着酒，要庆祝林天冲成功突破。
密道里，两人推杯换盏，述说神州风云。
良久，两人微醺。
林天冲迷迷糊糊问道：“千城兄，你……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
“鬼？”赵千城不屑一笑：“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的心里有鬼。”
“可我。”林天冲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就真真切切见过。”
“哦？”赵千城一愣。
“你见过？”
林天冲对百鬼林遇鬼一事，耿耿于怀，以致于无法在心境上有所突破。
现在说出来，是想让赵千城帮他解惑。
“我在百鬼林里就见过。那鬼高来高去，身形飘忽不定。没有瞳孔，舌头这么长。你说，不是鬼是什么？”
林天冲说着，将自己的手比划到腹部。
“百鬼林？”
赵千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他还记得，那时李飞白为了测出林天冲的修为高低，让他扮鬼在百鬼林试探对方。
没想到一直成了这个壮汉的心病。
也是，一个壮汉竟然怕鬼，这很容易给自己造成心理阴影。
“千城兄，让你见笑了。”
摆摆手，赵千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觉得，我的身法，能和鬼魅一比吗？”
“嗯？”林天冲一脸疑惑：“千城兄的身法独一无二，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确像鬼魅一般。”
听到他这么说，赵千城没有回话，只是微笑，且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天冲。
“我明白了。”林天冲站起身道：“千城兄是想告诉我，既然你能像鬼魅一般，那百鬼林那只鬼，说不定也是常人所扮，只是那人的身法极其高超罢了。”
“你可以猜得再大胆一些。”赵千城还是那副表情。
受酒精刺激，他也卸下平日里的冷漠。
闻言，林天冲身体一震。
“难……难道，百鬼林的那只鬼，就是……就是千城兄？”
“然也！”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下一步
两人对视半晌。
忽而，林天冲抚掌大笑。
“我早该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鬼怪，倒是我胆小了。”
“不，在百鬼林，遇到像我这种身法，又戴着鬼脸面具的人，谁都会以为是鬼。”赵千城真心说道。
林天冲知道，彼时各为其主，所以也不问他当时为何这么做。
在这一刹那，他豁然开朗，终于释怀。
两人继续对饮。
半晌，林天冲突然仰天长叹。
“想我堂堂五尺男儿，如今竟然窝在地下，不见天日，可恨，着实可恨。”
见状，赵千城知道，这几天的密道生活，的确把林天冲憋坏了。
“天冲兄弟，你想不想重见天日？想不想扳倒南宫山，替自己雪恨？”
赵千城顺势问道。
“林某平生最恨过河拆桥之人，我无时无刻，恨不得杀了南宫山。”
他双拳紧握，随后腾地起身。
“千城兄，你让我出去，以我现在修为，说不定能刺杀南宫山。”
跟着站起，赵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南宫山有北山军守护，即使你能杀得了他，必定也难逃大军魔掌。一命换一命，我替你不值。”
“那该如何是好？”林天冲有些着急。
“其实，我家公子一直都筹谋着扳倒南宫山，就在六天后的天庆节，但是……”
赵千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需要你的协助。”
“我？”
“不错，而且此事有些危险。我们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并非强迫你。”赵千城解释。
闻言，林天冲拂然不悦。
见他神情，赵千城以为他不肯参与，道：“你我志趣相投，我们帮你突破并非为此，你不要有压力，如果天冲兄弟不愿意帮忙，密道出口就在城外荒郊，你大可直接离去。从此江湖相见，还是朋友。”
“千城兄，你把我林天冲当什么人了？”
“嗯？”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或许在别人口中，只是一句客套话，但从我嘴里说出，那便是真真实实的。别说有危险，就算是刀山火海，林某又有何惧。”
“再说，你们为我突破，冒着生命危险，林某又何曾以此为条件。就算你们没为我盗取佛骨，为了你口中的那个‘公子’，为了与千城兄的相识一场，林某绝不皱眉。”
“好！”
听到林天冲的一串说辞，赵千城豪兴大起。
“倒是我小家子气了。”
“说吧，我该干什么？”林天冲一拍胸脯。
“天庆节，我们需要你在南宫青面前，指证南宫山种种罪名。”
听到此话，林天冲立刻明白了赵千城之前为何吞吞吐吐？
指证南宫山，意味着他所犯之罪，自己均有参与。
南宫青一怒之下，可能把他杀了。
但，林天冲依旧没有丝毫犹豫。
“没问题。”他直接答应。
“你不担心这么做的后果？”赵千城忍不住问道。
“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林天冲眼神坦荡，丝毫无惧。
闻言，赵千城举起手中酒瓶，敬向林天冲。
“天冲兄弟义薄云天，赵某先干为敬。”
“喝。”林天冲端起酒瓶，跟着喝了起来。
“你放心，我家公子很护短，绝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无妨，只要能助你们一臂之力，林某不在乎。”
随后，赵千城告之大概计划。
次日，青衣司大殿。
自从佛骨被盗，南宫定这两日心情烦闷，总是板着脸。
李岑和赵乙在青衣司大牢中，日夜拷问，还是没有结果。
他不得不将目光聚焦在别人身上。
比如，中途有离开情报营、回自己房间取茶的徐元忠。
可转念一想，如果徐元忠是敌人甚至是敌国密谍，那卫国一些关键情报早就泄露，边境的行军部署，也早已被击溃，怎么可能一直无事？
难道，他还有更大的企图？
南宫定再次怀疑。
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谁有问题，那他没问题也会被你找出问题。
何况生性多疑的南宫定。
李飞白很庆幸，庆幸自己在神农村的一番布置。
现在看来，还在受益。
之所以南宫定没有怀疑他，是因为肖无忌亲自和李飞白去了神农村，并接走他父亲和弟弟。
这是一劳永逸的事。
“齐瑞，从今日起，密切监视徐元忠的一举一动。”南宫定下令。
“王爷，您怀疑徐统领？”孙齐瑞有些不解。
“他有时间作案。”南宫定的回答，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可佛骨丢失，他至今毫无办法。
又是这种无力感。
自从让“白虎”逃脱，这种感觉便时而出现，让南宫定非常难受。
“可他是如何知道密令的？”孙齐瑞问道。
“或许，他跟赵乙是一伙的。”
两人至死也想不到，李飞白是通过时光倒流，才知道密令内容。
“总之，先监视，不要轻举妄动，待赵乙和李岑审问结果出来再说。”
“明白。”
两人商议间，李飞白走进大殿。
“见过王爷。”
惺忪的双眼一抬，李飞白见到南宫定的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合眼。
“费礼来了，坐吧。”
“王爷，可有结果？”李飞白问。
叹了口气，摇摇头，南宫定回道：“各种酷刑都用上了，两人并未招供。”
“看不出来，都是硬骨头。”李飞白微微一笑。
“费礼来此，可有要事？”南宫定转而问道。
他并不想告诉李飞白，自己怀疑徐元忠。
倒不是不信任。
只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爷，五天以后，便是天庆节，我打算在这天，铲除南宫山。”
听到此话，南宫定终于来了精神。
“可我们还未找到林天冲，你可有把握？”
“这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没有林天冲，也要一试。”
李飞白当然不能告诉他，林天冲已经在自己手上，否则很难自圆其说。
他已经让方庆告诉赵千城，让林天冲在未来两三天，找个适当时机，主动找上青衣司。
投诚原因，自然就是为了出口恶气，扳倒南宫山。
“好！”南宫定一扫颓废：“需要本王做什么，你尽管开口，青衣司黑龙卫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