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发个防盗～对不住各位，明天给补上～
本来蹦蹦车的重量就集中在后轮上，现在每辆车后面还多坐了一个人，更加剧了蹦蹦车爬坡的难度。
如果让蚊子先解决掉后座的人，无论是吸干还是剖成两半，只要后座人滑下去。赛车跃过斜坡就会变得更容易。
那辆绿车就是这样做的——故意放慢了些速度，好让身后的蚊子解决掉身后那个“累赘”，让自己能够快速冲过斜坡，增大平安落地的几率。
容越闭上眼，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叶彬彬！抓稳了！”容越大吼一声，只觉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既然她当了这个驾驶员，就一定会载着她的乘客平安落地，冲过终点线！
终于快到斜坡的顶端了。粉红色的赛车冲向了半空。
叶彬彬闭上眼，死死抱住后座。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四十五度”“抛物线”“斜坡长度”“重力加速度”“没问题”……
“梆——”
预料之中的失重感，像极了以前在游乐园坐垂直过山车的感觉。容越长长的头在空中飞舞——
粉红色赛车的四个轮胎狠狠地撞击着地面。在巨大的震动下，容越方向盘没握住，赛车在平滑的地面旋了好几个圈，半辆车堪堪停在断桥头，另一半悬在了空中。
容越往下望去，他们现在离江面足足有几十层楼高。哪怕稍微再移动一公分，整辆车都会失去平衡掉落下去。
容越打着方向盘，回到了安全的地面，准备一鼓作气冲向终点。但前方并没有黑白格子线，只有一条离开岭江大桥的直路。
终点线不在桥上吗？还是说压根儿没有终点线，冲过去就好了？
正当容越疑惑之际，刚刚那辆抛弃同伴的绿色赛车以极快的速度径直冲向了岭江大桥的尽头。
“哈哈哈，劳资是第一！”这熟悉的声音让容越想起来了在路上最开始遇到的摩托车社会小青年。
小青年似乎相当得意，但他这种得意只持续了一秒钟。
深绿色的赛车并没有如预期那样冲出岭江大桥，去到前方的大路。而是以一种牛顿都难以理解的形态，卡在了离地不远的半空中。明明四个轮胎都还在不停地转动，而车身却像是陷在了果冻里，动弹不得。就像是在游戏一开始那个男人所遇到的情况。
只是一秒钟的功夫，深绿色的赛车像被弹弓射了出去！
轮胎跟地面摩擦出火花，劲风刮过容越的脸。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社会小青年连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摔进了汹涌的江水里。
虽然电影里经常演男女主角从悬崖上掉下去，因为落入了水里而毫发无损。但容越明白，从几十层楼的地方掉进水里其实跟摔在水泥地并没有差别，重力加速度和强大的压强一样会让人粉身碎骨。
容越当即狠狠踩住了刹车，粉红色赛车堪堪停在距离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前十公分的地方。
“快走啊，再不走那些怪物要追上来了！”
载着小女孩儿和她父亲的黄色赛车一边向前方加速，一边冲着容越按喇叭。
“停车！前面有危险！”容越大叫一声，试图盖过那个中年男人的音量，“而且蚊子怪没有追过来！”
另外半截的断桥斜坡还在不断上升，在九十度的位置停住了。
长达三十米的高度挡住了灼眼的骄阳。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缓缓朝着玩家所在断桥的方向降落，碎石不停地落入江面。在斜坡的顶部只有炫目的日光，并未出现怪物的身影。
后来的两辆赛车都听见了容越的话，赶紧刹车，免遭了被弹飞的危险。
容越则没有迟疑地下了粉色赛车。
“六十，五十九……”
她来到面前无形的屏障面前，边数数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面前果冻质感的屏障。
QQ的，弹性很好。
她伸长手臂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去，稍微用了点力气把自己按压进果冻般的屏障里，然后像只螃蟹一样飞快地从大桥屏障的左端刮到右端。在一分钟快要结束之际赶快返回到了狭小的驾驶位。
“屏障铺满了，这条路出不去。”容越吼得嗓子都发干了。
她瞅瞅周围，发现从刚刚刺激的追逐战中只有三辆赛车平安着陆了断桥边。
分别是容越和叶彬彬的粉车、一对父女的黄车、一对小情侣的蓝车。
“什么意思啊？这不是终点吗！”
“怪物你出来！你个骗子！放我们出去！”
那对小情侣冲着那天空喊道。
没有回答。
“呜呜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九哥，你想想办法呀。”染着黄头发的女生扑在男朋友怀里哭泣道。
抱着希望冲破重重难关的大家有些崩溃，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冲上这道断桥，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恐惧和焦虑笼罩了这片狭小的断桥。
“也许不是走这条路出去……叶彬彬，你觉得呢？”容越不想沉浸在无意义的恐慌里，她思前想后，转头向后座背对着她的叶彬彬询问道。
叶彬彬的声音气若游丝，他似乎意识不清醒，说话含含糊糊的。但容越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你不会开车吗？”
容越没想到在经历了如此紧张刺激的赛车后，叶彬彬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个！
“可能是赛车游戏玩太多了。我也是第一次开车……”
容越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她上一次接触到方向盘都还是在游戏园的碰碰车项目里。今天她摸到方向盘、踩上油门的那一刹那，感觉像是被车神附体了似的，格外的得心应手。她凭着直觉控制着踩油门的力度，掌握着方向盘的偏移。
也许这就是无师自通吧。
“你太强了——”
“等会儿，是不是跑题了！我们不是在讨论出去的办法吗？”
“滴答——”
叶彬彬噤了声。
一滴红色的液体顺着紧连后座的金属网上滴落了下来，滴到了容越的后脖颈上。
容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铁锈味儿。
她赶紧从驾驶位爬出来，登上后座。
“天哪！怎么办……”
139 论本场会议参与者有几个
容越所居住的小木屋里的东西是一应俱全。
除了软乎乎的床垫被褥还有专放护理头发用的瓶瓶罐罐的梳妆台，以及房屋正中间的被炉——
表面上看那是一只木桌，但桌下面放了个暖炉，在木桌周围还塞了一整块红色花纹的被褥。
完美地合成了一只日式被炉，暖和极了。
容越、凌姿、李然围着桌子坐了三个边，都把脚放进了被炉里烤火。桌子正中间还摆放了一盘橘子。
“为什么我们要边烤火边吃橘子？”凌姿率先举手发出了疑问。
“因为开着暖气吃水果就是最棒的。”容越解释道。
“橘子哪儿来的？”
“我的。”李然解释道，“我之前屯的橘子。”
“我早就想问了，你是谁？”凌姿气得都要掀桌了，她扭头问容越，“为什么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可得给我解释清楚！”
“……好的。我来简单介绍一下——”
容越把李然和她的纠葛全都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包括李然偷东西的动机以及李然的“易容变身”能力，以及他知道自己朋友下落的事情。
“哇！居然还想来偷东西！从我被炉里滚出去！”凌姿一听就急眼了，从被炉里蹿出来，作势要给李然一套组合拳。
最后还是被容越给拦下了。
“淡定淡定。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上缴了很多保护费以及一些有用信息，算是扯平了。”
“这还差不多。”凌姿一听，鼻孔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冷冷地瞪了眼李然。
李然被看得一缩脖子。他本来就短的脖子几乎快没有了，保持着自己原本那朴实的中年光头外表。
容越平复了两位的剑拔弩张后，开始剥起了橘子。黄澄澄的橘皮脱落在被炉的桌面，散发出刺鼻的柑橘香味。
容越往嘴里塞了一瓣，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她不动声色地掩住情绪，将橘子吞了下去。
紧接着她很自然地就递了一半橘子出去，交到了凌姿的手上。
凌姿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得腼腆，“小越，其实你不用给我剥的，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我专门给你剥的，吃吧。”
“好嘞。”
虽然之前嘴上客气，凌姿的动作可是一点也没客气。
她一口就将半只橘子塞进了嘴里。
凌姿腼腆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的眉毛眼睛像小老太一般拧成了一团。
皱巴巴的脸和微张的嘴夸张极了，像是戴上了痛苦面具。
“啊酸酸酸——”凌姿使劲把橘子咽进了喉管“这橘子怎么会这么酸！我刚刚吃的都很甜来着……小越你故意的吧！”
容越却偷笑着别过脸，整理了番情绪，清了清嗓子，“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要开个小会。”
“你是在转移话题对吧？对吧？”
“凌小姐，请不要打断会议主持人的工作。”
“你就是在转移话题……”
李然也插了句嘴，“哈哈两位的关系看上去很不错呢，是怎么认识的啊？”
凌姿一听这问题来劲了，顾不上抨击容越，连忙抢答道：“我们是拼图认识的。是小越把我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多亏了小越，不仅找到了完整的我，还拼对了。”
李然虽然完全听不懂凌姿讲话，但是瞳孔已经开始地震了。
在他听来，这番话既迷惑又惊悚。好像很有逻辑但又完全不科学。
只好讪讪地笑着：“恭喜啊，遇到容小姐这么懂你的人。”
眼见场上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气氛，容越连忙出声打断，“我说，我们是来开会的。先干正事儿。第一，龙严大哥还在H国吗？第二，我们出游戏后要怎么进入游戏大厅？”
李然一听就知道第一个问题是对他提的，他想了想回答道：“龙严应该还在H国，当时我们出游戏后他还表示要去附近的游戏找他的女儿。我们是在C市碰见的，离容小姐你的故乡不远。”
容越点了点头。在纸上记下了C市目击龙严出现过的具体地点。
李然忍不住提了句，“这还要做会议纪要吗？”
“会议纪要是什么？”容越茫然地看了李然一眼。
“就是，唉，算了。都末日了，不讲这些了。”李然见没人懂他的梗，自觉岔开了话题，“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进游戏大厅吧。”
离开冰天雪地的最优办法果然还是进游戏大厅。
在这一点上，三人都达成了一致。
“现在天气还是很冷，估计得等天气转暖才有希望。”
凌姿提出了第一条建议——等到天气转暖再下水进入游戏大厅。
容越自顾自地敲着笔盖，对这个建议持保留态度。李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也撑着脑袋，无聊地化作了电影名人的样子。
就在会议陷入了僵局的时候，被炉桌空白的一边却响起了一道羞怯的声音。
“那，那个……”
这个声音容越自打进了冰天雪地游戏以后就听了无数遍——是那位看不见的朋友。
但她依旧无法确定对方的性别和年龄。因为它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中性而又清凉，时而稚嫩，时而沧桑，让人根本猜不到声音的主人长什么样。
凌姿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了，她颤抖着问道：“你们听没听见有人讲话？话说我从刚刚就很在意了——我感觉被炉里有只特别冰凉的脚一直在蹭我。但我刚刚看的时候却发现我没有挨到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的脚，所以——”
凌姿的脸煞白，不敢继续往下讲了。她强迫自己扭过头，看着被炉桌的空白边。
“那个，不要看我啦，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看不见的朋友扭扭捏捏地讲了一句。凌姿虽然看不见它，但能感到它把脚从被炉里抽了出去——因为被炉帘子动了一下。
“天呐！你们怎么都不害怕啊？”凌姿被吓得不轻，从被炉桌里跳了出去。她朝着容越问道：“在我睡着的这些天，你不会又交了什么奇怪的朋友吧！”
容越对着大惊小怪的凌姿咧开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忘说了，我最近的确交了个朋友。是一个看不见的朋友。它是今天参会的第四个成员——”
140 第四人
为了避免超过十二点，俺先放一章在这里，之后再替换掉。感谢(●°u°●)?」
容越走出帐篷，发现npc已经离开了。不远处的难民帐篷掀开了一条小口子，于是她径直走了过去。
温度已经降到呼口气就会结冰的程度了。
刚过午夜，游戏才开始四天。容越没想到温度骤降至-50℃。
按照这个下降的速度，不出十天就会降到-100℃。到时候确保自己的生存都是件难事，更别提保证一整个小岛的难民npc生命安全。
难民npc们的身体素质不及经过体力强化的容越等人。
他们瑟瑟发抖地缩在帐篷里，即使盖了很多床被子也难以抵御寒冷。
毕竟帐篷太透风了。
“首领，你想想办法啊……”
“首领，小岛是不是会一直这么冷啊。我们可是跋山涉水才来到这里的……”
有两个npc直接发出了抱怨，完全不似刚刚的一片融洽。
明明才喝了容越的朗姆酒，结果转头又抱怨起天气的寒冷和容越首领的失职。
他们居然当着容越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岛不行啊……”
“是你非要上来的。我当时说去别的岛再看看……”
容越不客气地打断他们的话：“如果你们觉得这里不好，出岛右转，不送。”
npc被怼得不说话了，他们交换了个眼神，默不作声。
容越能感觉到，他们的好感度已经开始下降了。
只要没满足到他们的要求，npc们就会有各种意见，倒是个不安定因素。
这群刁民——
容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把这群人赶出去了。
就在此时，npc的帐篷里响起了另外的声音。
“请大家不要再抱怨了，首领也是很积极地在给我们小岛想办法——”
一个男人率先站出来表态，“我们不应该埋怨首领，而是应该想办法把小岛建设得更好。”
容越回忆起这个男人的职业是科研人员，专门负责研究提高能量站效率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出成果，但该项工作还在稳步进行中。
没想到npc里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容越难免多看了他几眼。
经过一天的相处，她已经记住了小岛所有难民的相貌。其中这个科研人员也很好记，格子衬衫黑框眼镜，像极了之前失散的叶彬彬。
“首领，恕我冒昧，我可以给您提一个建议吗？”
容越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直接说。
科研人员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您不忍心看我们挨冻，而是因为岛上资源紧缺。虽然这个岛已经没有资源了，但别的岛还有啊。您可以去别的岛上探查一番。”
“还有别的岛啊？”
容越回忆起自己视察周边情况的时候，站在小岛屏障边缘往外眺望，触目所见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荒芜，并未窥见别的岛和能量站。
“是的。我们也是经过了好些岛才来到这里的。距离还很近，您出去就可以看到了。”科研小哥不卑不亢地推了推眼镜。
“可我要怎么出去呢？”容越问道。
“这边您可安排我们研究破屏仪……我的脑子里装了这个道具的制作说明书，只是需要一些材料……”
科研小哥头头是道地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这样的话，能去别岛收集到资源，您也不用因为资源短缺而发愁……”
容越点点头。她闭上眼，觉得这个方法十分的可行。
只是隐隐有哪里不对？
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好。需要哪些材料，你说。”
“需要木材*10，钢铁*10，煤炭*20，纳米金属*30……”
“需要这么多东西啊，感觉还挺复杂。”容越叫道，“总共就只有那么几种材料，这个破屏仪真是每样都占全了……怎么还要煤炭啊，煤炭我放在能量站里的，就只剩一点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容越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毕竟外面的小岛听上去太有诱惑力了。她要是能出去收获一波资源，那本岛接下来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她正准备把【空间戒指】里的资源当场倒出来，却被一阵阴风给打断了。
看不见的朋友似乎正拽着她的衣角，把她往后扯，准备把她拖出难民npc的帐篷。
“你干嘛呀？有什么事儿吗？”
“……”
“？？你说话呀。”
“招募令。”
看不见的朋友轻柔地吐出三个字，没再动作。
什么意思？
招募令有什么特别的吗？
容越拿出招募令，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的确发现了异样。
一枚招募令可以招募20个npc。每招募一个，招募令上都会自动出现一横。
明明应该有二十条横杠的招募令只剩了十九条痕迹。
还有一条不知所踪了。也就是说，少了一个npc。
容越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明明在傍晚的时候，二十个npc还喝着朗姆酒把酒言欢。那时候加上容越，场上正好21个人。
为什么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就莫名其妙少了一个？
“小岛人员减少了，你们注意到有谁不见了吗？”
npc们都纷纷摇着头。
容越皱起眉，看向帐篷里瑟缩在一旁的小女孩。
容越招募的第一批难民，是一对母女。这个小女孩就是其中一个。
此刻她的脸都冻得青紫了，缩在帐篷的角落，目光里尽是对温暖的渴望。
“首领，首领大人……我好冷啊。”
小女孩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礼貌了些，青紫色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模样怪可怜的。
孤身一人，无人照拂，就显得更可怜了。
“小妹妹，你妈妈呢？”
容越检索了所有的帐篷，发现只有小女孩的妈妈不在帐篷里。
可想而知，突然少掉的那一个就是女孩母亲。
小女孩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我妈妈刚刚不是去找您了吗？”
“因为天气太冷了，她就去了您的帐篷。但她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找我？”容越回忆起刚刚在自己帐篷里看到的那个人影，“我没见到她……”
“那我的妈妈去哪里了，首领，您可得给个说法啊！”
141 差使人的npc
首先，每次进屋都不按常理出牌。
要么是从窗户滑进来，要么是从地底升起来。常常突然出现在容越的背后，杀容越一个措手不及。
或者在容越喝热咖啡的时候突然用冰冷的口气将咖啡自动降温，将其变成咖啡冰。
最匪夷所思的是这位朋友特别爱吃冰棍。
容越怀疑因为它冰棍吃太多了，所以每次张口都十分冻人。
那股逼人的寒气可以穿透任何被褥和热水袋，直击容越的灵魂深处。
其次，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尤其是关于自己的个人信息。
容越知道这朋友大概是从立本来的，比较注重边界感，重视隐私。
可不到紧急关头，这朋友愣是不肯说一句话。
容越很想跟它交流的时候，它架不住疯狂的请求，迫于无奈会在纸上写写字。
但容越对它的性别和年龄都一无所知。
她软磨硬泡了好几回，希望对方告诉自己名字。最后得到了一张写着“001”的纸。
“你叫001？”
“嗯。”
虽然叫着别扭，但容越很快就适应用“001”来称呼对方了。
毕竟这名字还挺好记的。
“001你可真神秘，为什么不怎么开口说话呢？”
“……”
“我懂的，你们立本人注重边界感。”
001微微点了个头，送出了一点风。
“001你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啊？”
“……”
“那你为什么帮我总可以讲吧？就因为吃了我一根冰棍？”
“……”
好在容越这些天下来已经习惯了001的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不然她非得被这闷葫芦给气死。
最后，001每天像个吉祥物一样流连在npc中间，npc们都能看见它。
虽然容越等人只能靠冷风来分辨001的方位。但是岛上的npc们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一般，看见001都会打招呼。
“你又来了啊？你衣服可真好看。”
“你在吃冰吗？冰有那么好吃吗？”
“你不是我们游戏里的吧……”
每每看见npc和空气说话，容越就知道001走到了npc的跟前，和npc们进行了一番友好愉快的交流。
容越顾不上室外天气的寒冷，裹着被子冲出了木屋。她好奇地跟着001流动的气流，等到001走到别处的时候，她拦下了跟001说过话的小女孩。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呀？”
小女孩奇怪地瞧了容越一眼，“那不是你带来的同伴吗？怎么还要问我？”
小女孩是前些日子被容越亲手送进学校的，看上去还因为这件事对容越颇有微词。
她语气不太好，神情也恹恹的，抱怨着：“都是因为首领，没想到在这种鬼天气还要上学……”
容越面上有些绷不住，讪讪地走向了别的跟001说话的npc男人。
“你看得到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长什么样吗？”
男人扭了扭脖子，惊讶道：“首领你难道看不见吗？说起来我们岛上什么时候建个按摩馆啊，我最近脖子不太舒服……”
容越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些刁民要求还挺多！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样子？高还是矮，胖还是瘦，成不成人样……”
npc男人对古怪的描述方式皱了皱眉，“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连问了好几个npc，容越都被搪塞了过去。
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一个老太太npc讲的。
001看上去蛮可爱的。
然后就没了。
气得容越差点把被子扔出去。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将红被子裹得更紧了。
她望着001离开的气流若有所思，感叹道：“还真是神秘呢。”
……
……
在岛上的第三十天。
-100℃。
有了-70℃和-80℃做缓冲，-100℃已经变成了一个符号，没有容越想象中那么可怕。
岛上很暖和。在加大了煤炭量的燃烧后，能量站像火山一般滋滋地往外冒着热气。滚烫的温度在空气中辐射开，融化了岛上百分之九十的冰雪，露出了光秃秃的地面。
即使走在室外也有一股暖意。
煤炭即将烧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一块会在今日的午夜消失殆尽。
整场小岛游戏会在黎明到来前消失。
而npc们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在这最后的一晚，他们难得没有抱怨岛屿建设的不足。
之前被容越亲手送进学校的小女孩，由母亲带着，走到容越跟前，奶声奶气地问道：“首领大人，你们今晚就要走了吗？”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流露出了一丝不舍的情绪。
那是作为npc不该有的情绪。
容越暗暗心惊，目光掠过每一个npc的脸庞，发现就连哨塔值日的哨兵身上都多了一分人情味。这些npc们跟真人几乎毫无差异，显得太正常了。
“对啊。”容越蹲下身解释道，“我们今晚就要离开。”
小女孩眼里盈了点泪水，“那你们还会回来吗？那我们的岛要怎么办啊？”
这真的是npc吗？还会对玩家表达不舍的情绪！这种情绪已经超过设定本身了。
容越一个怔愣，小女孩就把她妈妈拉到了身后。
母亲脸上堆起一个笑，“今晚上我们给首领准备了一个欢送会，请首领您务必要参加——”
“啊？还有欢送会啊？”
“是的首领，不过请您移驾到厨房，我们有惊喜要给您！”
容越一听惊喜，半信半疑地跟着母女俩来到了岛上的厨房。
“什，什么惊喜？”
“特地给首领您准备的面包学习课程，学会了首领您以后就可以自己做面包吃了——”
容越当场呆住了。
她严重怀疑自己被npc忽悠来打下手了！
现在的npc都这么骚了吗？
……
……
凌姿不知去哪儿溜达了，据npc口述，她似乎一个人跑去学校玩了。
“罢了，这已经是游戏的最后一天了。做面包就做面包吧。反正今晚上就可以离开游戏，这么舒服的日子也要到头咯。”
容越其实还相当惋惜——毕竟在模拟经营游戏里的悠闲生活特别适合她这种宅女。
要是不再冒险，就这样安定下来也不错。
思维走了会儿神，容越把手里的面团摔在了案板上。
厨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不，不好了！”
142 最后的晚餐
呜呜呜我欠了好多，真的要补不完了，先放一章防盗在这儿。
单休狗决定这周要请天假，连成一个周末，好好补补我欠下的。
铁锅落泪.jpg
塞壬的笑容僵住了。
“说起来你唱的是什么口水歌啊。是rap还是童谣？是流行音乐吗？如果是流行音乐，那唱腔也太老派了吧……”
塞壬涨红了一张美丽的小脸，大声喊道：“我这是正统的海歌！”
这还是她头一次遭到质疑！本来温柔的神色因为容越的唐突发言而染上了一层戾气。
“我给你讲，我以前可是听过不少歌的。”容越的嘴又开始叭叭了，“我感觉你调子有点低，你可是塞壬，是海妖啊，怎么唱歌这么低呢？要我看啊，你这个歌不太行，完全是因为你本身的能力才有那么一丝吸引力……”
塞壬见对方好像很专业的样子，不禁感兴趣地凑了过去，“那你觉得我哪些地方该升调呢？”
“依我看，你整首歌都要改……如果不用你游戏主办方的能力还能吸引到人，才是真正厉害呢！”
容越又随口胡诌了些乐理知识，毕竟她看塞壬这样子也不像专门学过音乐的。
于是她放心大胆地说了一通，最后绕回到了塞壬的能力上面，“现在的游戏主办方还必须得会才艺吗？”
掏出小本本记了半天笔记的塞壬从一开始的愤懑转为了现在的虚心求教。
“嗯，毕竟现在冰天雪地的玩家比较少……所以我想到了唱歌这个方法。毕竟我们也是会进化的，为了以后的事做准备。”
正在本子上写着乐理知识的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气鼓鼓地仰起了头，冲容越叫道：“你套我话？”
容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有啊。”
容越一直对游戏主办方就没什么好感。游戏主办方本就是人类的敌人，而且行事恶心又恶劣，完全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塞壬姐姐倒是蛮可爱的，还会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用心研习音乐知识。
也算是个敬业的游戏主办方了。
塞壬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尽量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失控。
她把一条鱼尾从水里提了上来，金光闪闪的鳞片在日光下格外耀眼。
她不想再跟容越废话，脸上写满了公事公办的表情。
“容越，凌姿，欢迎你们来到《冰天雪地大作战》。接下来你们将进入岛屿开始你们的游戏。游戏内容很简单，那就是存活三十天。三十天后，如果二位还活着，将会自动传送出游戏……”
容越听了塞壬的游戏介绍，默默在心里给这个游戏打上了标签。
生存类游戏。在游戏里存活三十天即可。游戏的自由度应该挺高的。
“如名字一般，游戏里是个非常寒冷的世界。温度可能会下降到零下一百度。”塞壬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容越，“希望二位好自为之。”
容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游戏规则已了然于胸。
她当然知道游戏主办方说话只喜欢说半截，还有不少的关键信息在里面等着她。
即使逼问塞壬也是不会给她讲的。现在只有进游戏体验了。
思及此，容越用胳膊肘撞了撞身旁还在神游太虚的凌姿。
塞壬的歌声已经停了好一阵了，此刻凌姿迷茫地环顾四周，似乎才从塞壬的歌声里清醒了过来。#
“小越，我刚刚听到特别动听的歌声。我完全形容不出来有多好听——就像，就像我还在摇篮里时，妈妈给我唱的摇篮曲一样……”
说着说着，凌姿居然掉了两颗眼泪。
只是眼泪很快就冻成冰，凝结在了眼睛下方的保暖面罩上。
她发现自己身处游戏的时候则是一愣，很紧张地拉了拉容越的衣角，“小越，我们是进游戏了吗？不会是因为我吧……”
“不，是我自愿进来的。”
容越露出了个狡黠的笑。
……
……
两个人就这样被扔进了冰天雪地的游戏里。塞壬甩着漂亮的鱼尾巴优雅地离开了，不知道又去了哪儿招揽玩家。
至少在容越和凌姿的视野里是看不到她了，并且怎么喊塞壬她都不出来。
容越想着塞壬的鱼尾巴若有所思，笑道：“跟水沾边的游戏难道就要变成人鱼吗？这些游戏主办方也太爱cosplay了。”
“啧，好冷。”
凌姿哆嗦着拽了拽容越的衣角，“我们还是先想办法保暖吧。”
容越翻着【空间戒指】，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帐篷。
帐篷是在基地市场闲逛时买的，品质不太行，只能将就用。
在寒冷的冰雪和狂风双重影响下，两个人好不容易把帐篷的内帐平整铺开，又把帐篷杆固定在了地上。
最糟糕的是当时买帐篷并没有安装说明书，还是凌姿凭着生活经验搭好了一个帐篷。
只是看着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结果风一吹，军绿色的帐篷果真飘向了空中，看得二人一阵神情恍惚。
“这是真正的荒野求生游戏啊……”
“风太大了，我们得找个地势平又有遮挡的地方……”
二人在小岛上绕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安营扎寨地点。
小岛大概只有三个中学那么大。再往边上走，就是无法冲破的游戏屏障，像监狱围栏一般将容越和凌姿关在里面。
风雪却毫无阻碍地在这片小天地恣意横行。
“小越，你看那边有块大石头！”
顺着凌姿手指的方向，容越看到小岛的东侧位置的确有一块覆满了冰雪的黑色巨石。
如果把帐篷搭到那下面，起码能抵挡从东侧来的狂风。
两人一拍即合，把被风吹走的帐篷给捡了回来，搭在了巨石下面。
雪水浸湿了皮质手套。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容越冻得直打哆嗦，连面前的景象都看不清了。她又从【空间戒指】里拿了副护目镜出来，给自己和凌姿戴上。
但这并没有缓解身体上一丝一毫的寒冷。
“小越，你看，这是个温度计吧……”凌姿从雪地里刨了个造型奇怪的圆盘仪器出来。
跟普通的家用温度计不同，这个圆盘仪器看上去像是工业上使用的仪器。
此刻指针正停在一个让人牙酸的数字刻度——
零下三十度。
143 找到你了
虽然派出了所有的npc在岛上全面搜索李然的踪迹。
但他偏偏像隐身了般，像001一样消失在了岛上。
容越几乎把岛翻了个底朝天。她找了每个设施内部，每个帐篷，乃至每个厕所隔间。
“他到底去哪儿了？还能消失了不成？”容越叉着腰站在哨塔上方，大吼道，“001！001你在吗？你有没有看到李然？”
一阵阴风拂过。001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奇怪，连你也没看见。”
容越嘟囔着巡视着在哨塔下方找人的npc们。她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李然会不会混到这群npc里了？
可并没有相同的两张面孔。
容越的视力和眼力都很好。不夸张的说，她在游戏末日来临之前就拥有“超能力”。
她一眼就能数清楚墙上的钉子。即使钉子多达五十根也不在话下。
只需要看一眼，容越就能分辨清楚哨塔下方的npc到底有多少个。
现在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五个。似乎并没有人混进去。
“等等？他也不用混进去啊。他大可以把我的npc干掉，就像他一开始把我的科研小哥干掉一样……”
容越头疼地再度看了看底下的人群。
李然拥有模仿别人外表以及声音的能力。而且只要他想，连个性和说话方式都可以模仿。但唯独无法复刻他人的记忆。
但仅仅只需要八成相似，就能让他所向披靡。
就在刚刚，他趁着凌姿和小孩子们去打兔子，化作凌姿以极其拙劣的手段骗走了她的东西。
他擅长模仿，也爱观察别人的特点。在这个岛上，他除了模仿不了001，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等等，除了001，他还有难以模仿的类型……
首先可以排除掉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如果他要模仿孩子，就要装得像孩子一般古灵精怪、活泼好动。李然作为一个年龄差不多有三四十的中年男人，很难呈现出那种可爱的感觉。
即使再用力地扮演，暮气沉沉的眼神依旧会出卖他不是个孩童的事实。
现在那几个孩子全都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完全可以排除他们是李然的可能性。
“排除掉孩子，接下来就是这些男男女女了。”
“别说，李然扮女人还是蛮像的。”
“但最有可能的还是这些大哥大叔大爷……”
容越扫视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抿着嘴、背着手，一副严肃的模样1。
想要在这些如出一辙的大哥里面找到李然可不是件容易事。
在场的许多男性npc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个性，也没有什么特点。
容越看了半晌后只有放弃寻找李然的踪迹。
“全员请再深度搜索岛屿，除了找李然以外，再看看有没有尸体！”
难得的欢送晚宴也泡汤了，容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非要搞这么一出打扰我的晚宴，我要是找到他了，非把他做成晚宴不可！”
“001，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容越察觉到001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由得拽住了对方的衣袍。
001就连衣服的布料都是冰冷的。
“我给你说，等会儿你帮我看着点——”容越对001叮嘱了几句。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后，容越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
……
李然看着表计算着时间。
还有十分钟他就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比容越早几十分钟进入游戏，所以自然也会比容越提前几十分钟出去。
这个时间差足够他逃得远远的，不会再跟容越她们碰上。
本来他想趁着狂欢夜开始后，等到容越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骗了她的东西逃走。但因为时间关系，他不得不提前了计划。
他化作了一个长发男人npc的模样。这个男人他老早就观察过，沉默寡言做科研的，不爱说话，扮起来自然也就不会出错。
现在这些npc们都没有认出他来。
而那个长发男人已经被他塞到了厕所隔间的坑洞底，以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姿势，沉睡在滔天的恶臭里。
真不是他恶趣味，只要将其放在那种地方，才能避免长发男人短时间内被找到。
毕竟他之前还往里面塞了另一个做科研的男npc，至今都没有被找到尸体。
对npc做这一切，李然并没有什么负罪感。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npc罢了。
就算曾经有可能是玩家，而现在不过都是只会听从游戏主办方设定的一堆非人东西。
已经不能算作他的同类了。
李然如是想到。
“报告首领！我找到了一具尸体！”
一个红发男人npc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一麻袋走向了哨塔上的容越。
李然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厕所的方向。
“我滴个乖乖，我应该没露馅吧。我看npc也不是从厕所里把尸体搬运出去的啊，肯定是什么障眼法。”
李然意识到这一点后背脊有些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容越看了麻袋里的尸体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冲着下面喊道：“李然，我已经知道你易容成谁了。你如果现在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然——”
李然静静地掐着时间，默默在嘴里念着“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
他默默地靠在冰冷的木屋外围，做好了被传送出去的准备。
就在他数数的时候，一具沾满了污秽物的尸体突然从屋檐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尸体的长发与李然现在的长发一模一样！
李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感到一阵阴风由远及近，扑向了他的脸颊。
不用想都知道是001干的。
可它又怎么知道——
“啊，找到你了。”容越的目光对准了这场小小的骚动，看着龟缩在角落的长发男人浅浅一笑。
瞬间，一道凛冽的寒风刮过李然的脖颈留取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六十秒，还有六十秒我就可以离开游戏了。我绝对不能死——”
李然向左翻滚了一眼，往希望的前方奔了出去。
144
好困啊～俺睡个觉先…
爱你们哟！！
虽然派出了所有的npc在岛上全面搜索李然的踪迹。但他偏偏像隐身了般，像001一样消失在了岛上。
容越几乎把岛翻了个底朝天。她找了每个设施内部，每个帐篷，乃至每个厕所隔间。
“他到底去哪儿了？还能消失了不成？”容越叉着腰站在哨塔上方，大吼道，“001！001你在吗？你有没有看到李然？”
一阵阴风拂过。001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奇怪，连你也没看见。”
容越嘟囔着巡视着在哨塔下方找人的npc们。她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李然会不会混到这群npc里了？
可并没有相同的两张面孔。
容越的视力和眼力都很好。不夸张的说，她在游戏末日来临之前就拥有“超能力”。
她一眼就能数清楚墙上的钉子。即使钉子多达五十根也不在话下。
只需要看一眼，容越就能分辨清楚哨塔下方的npc到底有多少个。
现在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五个。似乎并没有人混进去。
“等等？他也不用混进去啊。他大可以把我的npc干掉，就像他一开始把我的科研小哥干掉一样……”
容越有些头疼地看了看底下的人群。
李然拥有模仿别人外表以及声音的能力。而且只要他想，连个性和说话方式都可以模仿。但唯独无法复刻他人的记忆。
就在刚刚，他趁着凌姿和小孩子们去打兔子，化作凌姿以极其拙劣的手段骗走了她的东西。
他擅长模仿，也爱观察别人的特点。在这个岛上，他除了模仿不了001，其他的都不在话下。
等等，除了001，他还有难以模仿的类型……
首先可以排除掉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如果他要模仿孩子，就要装得像孩子一般古灵精怪、活泼好动。李然作为一个年龄差不多有三四十的中年男人，很难呈现出那种可爱的感觉。
即使再用力地扮演，暮气沉沉的眼神依旧会出卖他不是个孩童的事实。
现在那几个孩子全都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完全可以排除他们是李然的可能性。
“排除掉孩子，接下来就是这些男男女女了。”
“别说，李然扮女人还是蛮像的。”
“但最有可能的还是这些大哥大叔大爷……”
容越扫视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发现他们无一例外都抿着嘴、背着手，一副严肃的样子。
想要在这些如出一辙的大哥里面找到李然可不是件容易事。
在场的许多男性npc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个性，也没有什么特点。
容越看了半晌后只有放弃寻找李然的踪迹。
“全员请再深度搜索岛屿，除了找李然以外，再看看有没有尸体！”
难得的欢送晚宴也泡汤了，容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非要搞这么一出打扰我的晚宴，我要是找到他了，非把他做成晚宴不可！”
“001，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容越察觉到001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由得拽住了对方的衣袍。
001就连衣服的布料都是冰冷的。
“我给你说，等会儿你帮我看着点——”容越对001叮嘱了几句。
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后，容越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
……
李然看着表计算着时间。
还有十分钟他就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比容越早几十分钟进入游戏，所以自然也会比容越提前几十分钟出去。
这个时间差足够他逃得远远的，不会再跟容越她们碰上。
本来他想趁着狂欢夜开始后，等到容越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骗了她的东西逃走。但因为时间关系，他不得不提前了计划。
他化作了一个长发男人npc的模样。这个男人他老早就观察过，沉默寡言做科研的，不爱说话，扮起来自然也就不会出错。
现在这些npc们都没有认出他来。
而那个长发男人已经被他塞到了厕所隔间的坑洞底，以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姿势，沉睡在滔天的恶臭里。
真不是他恶趣味，只要将其放在那种地方，才能避免长发男人短时间内被找到。
毕竟他之前还往里面塞了另一个做科研的男npc，至今都没有被找到尸体。
对npc做这一切，李然并没有什么负罪感。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npc罢了。
就算曾经有可能是玩家，而现在不过都是只会听从游戏主办方设定的一堆非人东西。
已经不能算作他的同类了。
李然如是想到。
“报告首领！我找到了一具尸体！”
一个红发男人npc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一麻袋走向了哨塔上的容越。
李然心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厕所的方向。
“我滴个乖乖，我应该没露馅吧。我看npc也不是从厕所里把尸体搬运出去的啊，肯定是什么障眼法。”
李然意识到这一点后背脊有些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他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容越看了麻袋里的尸体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冲着下面喊道：“李然，我已经知道你易容成谁了。你如果现在站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不然——”
李然静静地掐着时间，默默在嘴里念着“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
他默默地靠在冰冷的木屋外围，做好了被传送出去的准备。
就在他数数的时候，一具沾满了污秽物的尸体突然从屋檐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尸体的长发与李然现在的长发一模一样！
李然惊得说不出话来，感到一阵阴风由远及近，扑向了他的脸颊。
不用想都知道是001干的。
可它又怎么知道——
“啊，找到你了。”容越的目光对准了这场小小的骚动，看着龟缩在角落的长发男人浅浅一笑。
瞬间，一道凛冽的寒风刮过李然的脖颈留取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六十秒，还有六十秒我就可以离开游戏了。我绝对不能死——”
李然向左翻滚了一眼，往希望的前方奔了出去。
145 空间戒指升级
001身形一滞，僵在了原地。
“你又紧张了吗？不好意思——”容越察觉到对方的不自在，连忙道歉加致谢，“我只是想说。001，谢谢你。”
001的肩膀松动了一下，似乎对容越的致谢相当满意。
“跟你相遇后，你真的帮了我不少忙。第一次打李然也是我们俩，这次还是多亏了你……你还给我们讲了如何去游戏大厅，实在是太谢谢了。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不，不需要的。容小姐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
001终于开口讲话了。虽然拘谨，但却很真诚。
见对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容越也不气馁，“好。如果你之后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帮忙的。你还想吃冰棍吗？我再给你冻一个——”
老是用吃的来哄人家，让容越心头感觉怪怪的，好像自己是幼儿园大班老师似的。
但001就是很吃这一套，一口气连啃三根冰棍，把容越的存货都给吃没了。
“没冰棍了，零食你爱吃吗？我这儿还有点薯片和糖……”容越又从空间里拿出好些吃的，摊在地上，任由001选取进食。
001发出狼吞虎咽的嚼食声，散发出了肉眼可见的愉快氛围。
……
……
晚宴很快就准备好了。
“大家，开饭啦！”容越举着喇叭冲npc们叫道。
npc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涌向了小岛的能量站旁。
在暖和的能量站周围摆了一圈长桌子。上面堆满了面包、零食、酒水。
为了气氛，容越还在更外面一层围了一圈篝火，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每个人都豪气爽快地大笑着，举杯碰杯，好不热闹。
凌姿化身孩子王，因为不太能喝而去了小孩那桌。
而容越在漫长的游戏末日漂泊后已经学会了品酒，还跟着npc们学了点酒桌小游戏，此刻正和男男女女们玩得不亦乐乎。
001不知道去哪儿了。但篝火的火星子不停闪烁着，似乎在展示着它的行动轨迹。
“我说首领，您把我们岛建设得这么好。可真是不容易，来，我敬您一杯——”
一个络腮胡汉子npc满脸通红地请求容越跟他碰杯。
“就是，首领要是走了，我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咯。”
小女孩母亲npc苦笑了一阵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越好奇地问道：“如果我们走了，你们会怎么办啊？”
“怎么办？只有凉拌！”络腮胡男人自嘲地笑了笑，眼神迷离，“首领，其实我们，我们还是人——”
这句话刚一出口，络腮胡男人就栽倒在酒桌上。似乎是喝太多而晕倒了。
小女孩母亲接过了话茬。她静静地看着容越，笑道：“其实我们还是很幸运的，保留着原来的状态。如果以后有机会，请您也带我们一起离开——”
话没说完，小女孩母亲也因为不胜酒力而栽在酒桌上。
容越抿了一口葡萄酒，脑子瞬间被冬风给吹清醒了。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些npc以前是人。现在也还保留着做人的感觉。
这个冰雪游戏里npc的设定跟真实的人类太像了。容越老早就觉得这些npc的状态在人工智能与真人之间来回徘徊。
最终还是倾向了人类的那边。
刚刚他们接二连三地爆发心里话，想必触怒了塞壬，被塞壬给强制睡眠了。
容越即使在意也只有装作不在意。毕竟现在的她无法解救被困在游戏里的npc们。
她强迫自己沉浸式地体验着这场送别晚宴，看着热情的npc们给她们跳舞唱歌，心情飘忽得像篝火上升的烟雾。
欢乐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小岛，些许不舍的情绪也油然而生。
“恭喜玩家容越完成游戏——鉴于玩家容越的优异表现，正在为其派发奖励。”
“恭喜玩家凌姿完成游戏，现即将传送——”
正抿着啤酒的容越和凌姿被直接送出了游戏。
冰雪天地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被传出游戏的容越还停留在自己建设出的岛屿的繁华中，即使冷雪拍脸，也无法让她走出来。
塞壬还坐在岛边缘，宛如黄鹂鸟般唱着歌。余光瞥见容越和凌姿出来了，连个眼皮也没抬。
“咦？李然不见了！他被打断了腿还能跑啊？”凌姿看着地面叫出声，只见鲜红的血迹已经一直在冰面上延伸，断在了海水边上。
“他不会想不开，下海了吧？”
“有可能。”容越扭头问塞壬，“你看见李然了吗？”
塞壬在海水里搅动着鱼尾巴，傲娇地回答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说，你在游戏里故意调低了我岛上的温度对吧？”
“我不知道啊。”塞壬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二人赶紧走，“我奖励都给你派发了，别磨叽了，快走吧。”
容越刚想说“我没看到奖励啊”，她探了探【空间戒指】，发现里面居然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道具名称：空间戒指（2.0版）】
【道具介绍：体积没有变，容量也没有变。你猜是什么变了呢？没错！空间戒指内部一分为二，一边是常温区域，一边是冷雪区域！这意味着使用者的易变质食物可以进行冷冻了！比如新鲜的肉类还有冰激凌什么的，都可以保持绝佳温度。自此以后，空间戒指就或变成使用者行走的冰箱，非常实用，快来试试看吧！】
【注：空间戒指里有点乱，记得用精神力收拾一下哦。】
容越用精神力探测了一番，发现绿牛半边身子在寒冷的一边，半边身子在常温侧，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得都快没有容身之地了。
见绿牛可怜兮兮的，容越只好把它先放出来，用精神力把里面的东西归置了一番。
“奇怪，之前里面还没这么多东西啊？”
容越发现从李然身上取下的收纳皮带不见了，里面的东西却涌出来把空间占了大半。
连着空间本身都大了一圈，向六个方向各自延展了一层格子。
“什么情况？空间戒指把收纳物品的皮带给吞了吗？”
不过是好事。
空间戒指就像贪吃蛇一般，如果“吃”到了同类道具，就会将对方的空间加到自己的“身体”上，从而扩张得更大。
“应该是【空间戒指】空间比较大，才吞了空间更小的道具。要不然说不定谁吞谁呢。”
146 如何去游戏大厅
明天就周末了，到时候一口气补上～！
“哎呀，这不是我的大客户吗？”
张强一见了容越，脸上就挂起了油滑的笑容。
“怎么样？【绿牛】效果还不错吧。”
“还不错，就是价格太贵了！”容越自然地搭上腔，她上下打量着跟在张强身边的绿牛。发现这牛只是一只披了绿皮的奶牛。它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产奶的器官都快耷拉到了地上。
看来张强平时没少从这只绿牛身上“薅羊毛”。
“今天要出任务的就是你们几位吧。”迪恩不无好奇地看了看房间内的六人，“人数会不会太少了些？”
艾德里安恭敬地回应道：“这几位都是我们基地体力值数值较高的家人，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有强劲游戏道具，实力都非常的优秀。迪恩大人，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平安把大家带回来。”
迪恩的表情松弛了些。他刚想说几句激励的话，就被一阵“亲爱的快喝热水”的磁性男声打断了。
“喝热水，喝热水——亲爱的一定要记得多喝热水哦。”
魔性的声音响了几秒钟，占卜师瞬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她在身上东摸西掏，好不容易从紫色袍子内侧掏出了一只砖头似的手机。
手机上立了一个全息影像，是一个白色头发的虚拟小人。小人正端了一杯热水，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
占卜师按了半天终于把【提醒你喝热水得虚拟男友】给按熄了。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紫布，庆幸还好没掉下来，不然就要被这几个小年轻看见自己的窘状了。
“那个，哈哈，年纪大了，得多喝热水。”
占卜师尴尬地解释了两句。
“不用解释的，我们都懂。”查尔斯嬉皮笑脸地凑到占卜师跟前，“姐姐看我怎么样，有我在，我会天天提醒你喝热水的。”
占卜师丝毫不客气地给了查尔斯鼻子一拳。顿时查尔斯的鼻子都流了两道鲜红色的液体。
“小伙子，姐姐我啊，喜欢比我厉害的人。要是想泡我，你还得再练练！”
占卜师单手提起查尔斯的后衣领，直接把他扔到了墙上。
“砰”的一声响，查尔斯缓缓从墙壁上滑落。
容越无语地瞧了他一眼，一点也看不出这个又菜又轻浮的查尔斯有什么特别之处。
凌姿也抱着相同的疑惑，她心直口快地直接问了出来，“艾德里安先生，这个叫查尔斯的家伙不会拖我们的后腿吧？虽然您说大家都身怀能力，但这位实在是……不太行。”
一听有人说他不行，本来靠着墙壁的查尔斯瞬间就跳了起来。
“你可以说我拖后腿，但你不能说我不行——”
“这俩不是一个意思吗？”
“这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后者可关乎我男人的尊严！”
“还尊严，你个菜鸡有什么尊严？”
“你，你瞧好了！”
容越扶额，心中暗自担忧起来队友的综合素质和出任务的安全系数问题。
查尔斯被凌姿怼得脸通红，他口才不太好，说不赢凌姿，干脆直接把上衣撩了起来。
因为刚刚被占卜师狠狠投掷上了墙壁，查尔斯的背部伤势不轻。不仅破了一大块皮，就连肉都翻了出来。
“你干嘛！把衣服穿好行吗？”
凌姿狠狠地往查尔斯背上来了一下，正中伤口。
查尔斯被拍得趔趄了两步，膝盖直接撞到了地上。
“谁说本大爷不行，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神迹！”查尔斯憋红了一张脸，背上的伤口浮动着莹莹流光。不一会儿，他背上的伤势就恢复了，皮肤重新变得一片光滑，就像之前从未受过伤。
“我给你们讲，不仅仅是皮外伤，就连脊髓断了我都能修复回来！而且我不仅仅可以给自己治疗，同时治疗你们所有人都没问题！我劝你们对我客气点，在战斗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有多强了！”
查尔斯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技能。容越猜想，他应该是使用了某种生成技能的游戏道具，才得到了这样的治疗能力。
而且他刚刚治疗自己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比起一般的【绷带】道具要方便不少。
如果是在紧张刺激的战场上，他这样强大的治疗技能的确会给容越一行人带来很多便利。
张强一见识到查尔斯的强大能力，顿时眼睛都直了。他一个劲儿地夸赞着“了不起”，“小兄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一面拉着查尔斯，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势，啧啧称奇。
“哎呀，小兄弟，到时候出任务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了意外的话，可要麻烦你多帮忙了。”张强掏出了几罐【绿牛】塞到查尔斯的手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兄弟，多喝点这个。才能保持精神，投入战斗！”
许是意识到在场的各位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张强脸上的谄媚笑意更深了。
“容小姐，凌小姐，听你们俩的口音我就知道，我们肯定是一国的！你们是哪个城市的呢？我以前是在江城做奶牛生意的……”
张强不仅跟容越、凌姿套近乎，短短十分钟，他就把在场所有人都恭维了一遍。
他又从怀里拿出几瓶【绿牛】，塞到了众人的手里。
“这点薄礼麻烦大家收下，有精神才能更好战斗，你们说是吧？”
又是一番假意推辞和道谢，别墅里的众人闹腾了好一阵，最后一人手里都拿了两瓶【绿牛】。
不过经过这场闹剧，众人对自己的队友都有了基本的了解，心里也有了底。
在分配任务的时候，容越承担了收纳物资的工作。艾德里安负责开车和指挥战斗，凌姿和占卜师负责攻击，查尔斯负责治疗全队。
而张强则负责“控住”敌人——他的绿牛只要瞪人一眼，就能让对方静止三秒。
虽然这三秒听上去不长，但在战斗中也会起不小的作用。
虽说任务全都分配完毕了，但容越心头还是有点慌。
每个人手上都掌握着不同功能的游戏道具，而此前又从未配合过。突然把这样一支队伍投入战斗，也许会手忙脚乱。
147 冰雪小镇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有海底隧道啊？”
“听说原本是通电车的。现在肯定被废弃了。”
“那就是说只要找到海底隧道的入口，就可以穿行这一片海洋，就能够接触到海面下的游戏大厅了对吧？小越你可真是个天才。”
“不不不，这一切都多亏了001。因为001才知道这条路线的。”
容越在凌姿的指挥下把控着方向盘，还不忘向后座的001点头致意。
凌姿心头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头发染得很是时候。
在这片似乎永远不会消融的冰雪里，几乎没留下人类生存的痕迹。
鹅毛大雪毫不吝啬地飘落在大地上。将世界染成一片没有瑕疵的纯白。
但偶尔会有几颗松树傲立在雪地中，深绿色的枝丫被大雪灌溉，如果再加点装饰，估计就变成了圣诞树的模样。
“差不多也要圣诞节了啊。然后就是春节。”凌姿望着窗外出神，她时不时地哈口气在车窗上，然后用指尖一笔一笔描绘出了“福”字。
“凌姿，我们到哪儿了？”容越心里装不下什么节日，她只能赶快离开这个冰冷的鬼地方。
“我看看，我们还有一千米左右就到海底隧道的入口了。”
“一千米，那快了。”容越拿出瓶【绿牛】浅尝了一口。因为害怕一口气昏睡十天的副作用，她一直都是小口小口地喝。
不过虽然睡意被驱赶走了，精神上总归还是有些疲惫。
因为在岛上休息了一段时间，精神力家园恢复了原有的“盒子”状态。
只不过她进入精神力家园好几次了，却总是没碰见爸爸妈妈。要么是两个人都出去“玩”了，或者是精神力不足以将其具现化出来。
随着车辆平稳的前行，雪景在不停地飞速后退。前面本来空无一物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车站。
“看上去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呢。走这么久，总算见到车站了。”凌姿感慨着，眯起眼睛看向远方。
只见远方拔地而起了一片雪山。雪山山脚下静置着宁静的小城镇和分外显眼的海底隧道车站。
“我们先去城镇看看吧，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
容越先把车开进了城镇，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
“有人吗？你好，有人吗？”
声音回荡在雪山下的复古小城镇，没有得到回应。倒是把四周树上的雪震了下来。
容越率先下了车，漆皮靴子陷入厚实的雪地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整个城镇就剩下了鞋子踩踏雪地声，好不寂寥。
凌姿紧跟其后，把手作成喇叭状，大喊了起来。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凌姿的声音触及到雪壁，很快被反弹了回来。一道道回声流窜在各个分叉小道，山顶的雪都被震动了两下。
容越赶紧拽住凌姿，压低声音：“别喊了别喊了，小心震雪崩了。”
凌姿一听赶紧捂住了嘴，随便找了个大房子，一脚踹开了房门。
“要不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吧，我看你开车也累了。反正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凌姿建议道。
“咦？好奇怪啊。”
容越一进屋子就开始打量房间。她走过还在散发热量的已熄灭壁炉，端起餐桌上正在冒热气的咖啡，走向厨房案板，发现上面还有切了一半的黄瓜片。
感觉这里刚刚都还有人——
一阵冷风刮过，容越瑟瑟发抖地抱住胳膊，“怎么还是这么冷啊。我们把壁炉点起来吧。”
天色已经暗了。容越也很赞同在城镇上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思及此，凌姿乐滋滋地就去大房子二楼的卧室铺被褥，开壁炉，致力于打造一个舒服的休息环境。
容越则去到房子外面，有目的性地找了一圈。
“说起来这么冷的天气，这里的人的生鲜食物肯定是放地窖的。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我拿点总不过分吧。”
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容越不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地窖。钻进寒冷的地窖里，果然放着各式各样的肉与冷冻青菜。
容越完全不客气地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空间戒指】的冷冻层。
出地窖时，她突然感到眼前一花。一阵晕眩的感觉袭击了她。
什么情况？果然【绿牛】喝太多了会有副作用啊。
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容越坐在走向厨房，决定小露一手厨艺。
她拿出了刚刚收入囊中的火鸡、青菜，点燃了炉灶，架起了一口锅。将矿泉水倒入锅中，她决定做一锅青菜汤，再配点硬菜。
正当烹饪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容越突然感到口渴得很。
一种难以想象的干渴从喉咙管往上冒。
容越走到餐桌旁，拿起了咖啡杯，准备洗洗装点水喝。
可一碰触到咖啡杯，手就被猛地冰了一下。
“咦？奇怪？有谁喝了吗？”
咖啡杯里面本来装的是满满一杯咖啡，现在只剩下了三分之二。
“额，不会是我记错了吧。”
虽说安慰了一番自己，但容越心头还是升起了几分警惕。她冲着楼上喊道：“凌姿！刚刚你喝了下面的咖啡吗？”
凌姿的声音含混得很。
“啊？咖，咖啡吗？我确实喝了一点。”
得到凌姿的肯定后，容越稍微放下了心。
容越放下了咖啡杯，嘟囔着吐槽：“这种可疑的东西也敢喝……真有够心大的。”
容越做好菜以后，往楼上吆喝了两句，同时手上动作也没闲着——往壁炉里添了些柴火。只见火烧得更旺了，但是寒意并未被驱散半分。
“001，虽然这么说很抱歉。可你身上实在太冷了，能不能离我远点让我取取暖啊。”
001没有吭声。
但是寒冷的确少了几分。
“谢谢。”
容越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说实在的，她觉得001太神秘了。既看不到对方，又猜不出对方的想法。
而且001还很害羞，不爱说话。
哪怕是站在身边，她也只有通过温度辨认对方。
而且现在还跟上了她们。
虽然不明白001的目的，可她能感觉到001没有恶意。
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148 诡异遭遇
之后任凭容越怎么叫001，对方也没有回答她。
她也没在意，自顾自地整理了餐桌，将塞满了食材的烤火鸡和青菜汤端上桌。
“凌姿，下来吃饭了！有好吃的哦！”
没有人回答。
“被子还没有铺好吗？”
容越慢慢走上台阶，在卧室门口看了看。
卧室里的被褥铺得很整齐，壁炉的火烧得也很旺。却唯独不见凌姿的影子。
没由来的恐惧袭击了容越。
“凌姿？你在吗？”
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卧室，除此之外只剩下炉火烧柴的呲呲声。
“凌姿，你在搞什么恶作剧吗？快点下来吃饭了。”容越佯装生气地问道，“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生气了。”
外面的天色黑沉如墨，在晦暗的屋子里只有壁炉火照耀着小小的空间。
“好黑啊，没电的话只有用煤油灯了。”
容越自言自语点亮床头的煤油灯，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不少。
脚下的木地板因为年久失修，每踩一脚，都会触发难听的吱呀声。
整个两层楼的大房子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凌姿！001！”
见无人回应，容越打了个哆嗦，把绿牛给放了出来。
“哞哞——”
绿牛高兴得不得了，用头一个劲儿地蹭着容越的手掌心。
它的皮毛水滑光亮，精神头儿也很足。它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冲着卧室里的衣柜“哞”了起来。
衣柜表面的木头厚实而有光泽，质地很好。
“小绿，你是说衣柜里有什么吗？”
容越攥紧衣柜的把手，做足了心理准备，用力一拉。
预想之中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出现。
“哎呀，还挺多貂皮大衣的。看上去好暖和……”
容越看见满衣柜的衣服松了口气。
“这些人离开连件衣服都没拿走，可真是匆忙。”容越拨弄着衣柜里的貂毛大衣。在煤油灯的光芒下，可以看到大衣大多是黑色皮毛的。
仔细一摸，那毛还有点像头发。
“拿两件大衣走好了，质量还不错呢。”容越抓住貂毛大衣，正欲取出来之时，却发现黑色的貂毛闪动着一丝绿光。
将煤油灯靠近了大衣。发现一块肉色的皮肤藏在了黑色貂毛大衣之下。再凑近了一点，容越正巧与一双无神的眼睛四目相对。
“呼啊。”在惊呼溜出喉咙之际，容越硬生生把尖叫咽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她的开场游戏就是恐怖游戏，她都没有被吓到——区区一个衣柜吓得到她吗？
拨开黑色貂毛大衣，凌姿那绿色的头发和面孔显现了出来。
她就像挂在衣柜里一般，脖子上还缠绕了一条五指粗的麻绳。
“凌姿！你在里面干什么！”
“救，救救我——”看见容越，凌姿似乎终于回过了神。她的两手两脚都在空中来回扑腾。苍白的小脸在貂毛大衣中忽明忽现。
衣柜顶部很高，一条绳子缠绕住了她的脖颈，直接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双脚离地，神情痛苦。
容越吓得不清，赶紧解开绳子，把凌姿给放了下来。
凌姿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吊在里面？”
“水，水——”
容越赶紧将矿泉水拿出，递给凌姿。她轻拍着对方的背，辅助她喝水。
凌姿看上去非常狼狈。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贴在她的后颈窝，脖子上是一道深深的勒痕。
她顾不上讲话，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水。
等到对方缓和下来了，容越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会被吊在衣柜里。”
凌姿的眼神盛满了迷茫，“我，我不知道。我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是小越你的叫喊把我叫醒的。”
“那是谁吊的你你看见了吗？为什么你在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容越纳闷，像武力值高得超过100的凌姿也会被袭击吗？
可如果是袭击的话，就楼上楼下的距离，肯定会被听到的吧！
“我不知道。但是——”凌姿皱着眉头坐起来，“我感觉有东西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虽然我这么说小越你一定会感到奇怪，可它好像在对我说：去死吧，去死吧。”
凌姿说完，连带着空气都沉默了。
她的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
“你说有看不见的东西在教唆你去自sha？”容越愣了愣，感到彻骨的寒意从地面升腾了起来。
凌姿表情严肃，“对。还好小越你及时发现了我，要不然我真的会窒息而死……”
容越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这个地方不对劲，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刚冲出卧室，绿牛却挡住了容越凌姿二人的去路。
容越刚想把绿牛收起来，却发现绿牛的状态不太对劲。
它的眼睛冒着红光，鼻子喘着粗气，朝着二楼走廊尽头的方向拼命地蹬着后蹄，把木地板刮得噌噌的响。
“怎，怎么了？”
走廊点了几盏煤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容越看见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么色泽浓郁的东西。
一股血腥味儿飘进了容越的鼻端。
没等到容越收回绿牛，绿牛便向前方猛地冲了过去，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哞——”这次是牛的哀嚎。
容越赶紧跑上前，把绿牛传送回了【空间戒指】。
“绿牛平常这么乖怎么会突然发疯？”
看向作为罪魁祸首的墙壁，容越愣住了。只见墙上血迹斑斑，有的粘稠血液凝固成一团，还有一部分顺着墙壁保持着滴落的态势。
血液中间还夹杂着些黄黄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人体内的脂肪。
容越看清这一切后自觉地往后跳了一步，她可不想把食物吐出来。
“太恶心了，我不行了。凌姿，我们快走。”
这个地方绝对不对劲！
带着凌姿冲下阶梯，两人径直冲向了大门。
但如同所有恐怖片的套路一般，大门关闭得严丝合缝，任二人怎么推拉都弄不开。
“信不信我拆了你这个破门！”凌姿忍无可忍地抬起脚，往门上踹了三下。
大门被震得抖了两下，但毫发无损。
“我去！我武力值可是有100以上诶！这什么破门！”
凌姿暴躁地打了大门几拳。
见走正门无果，容越赶紧移步到大房子的窗户处。
149 逃
为了保暖，房子里所有的窗户早就被关得严严实实的，没留一丝缝隙。
容越接连掰了好几个窗户，都没有成功。
凌姿则跑向了与容越相反的方向，走到房间的另一边，去开别的窗户。
“小越，你动了桌上的菜吗？”
听到凌姿的声音，容越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餐桌上的饭菜一片狼藉。
火鸡被拆得七零八落，里面填充的蔬菜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在地上。酒水更是空空如也，只有杯壁还残留着些许鲜红的液体。
可容越分明记得，自己往酒杯里倒的是矿泉水。
“我没有动过啊。”
怎么可能动？她在开饭之前就跑上去找凌姿了啊！
她和凌姿都没有机会动这桌菜，那么会是谁动的呢？
一道风吹到了容越的脖颈处，容越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容越大胆转过头，发现厨房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小缝。
一丝寒风从屋外蹿了进来。
明明刚刚检查的时候还是严丝合缝，怎么突然——
不管了，先开窗户逃出去再说！
容越用力地将窗户往外推，终于推出了一道两个人头那么宽的缝隙。
她心下窃喜，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吆喝着：“凌姿，你快过来！这边窗户打开了！”
在呼喊的同时，容越先将两只手伸了出去，正准备将头钻过窗户的时候，却感到窗户的金属边闪了一下银光。
“哐当——”
容越余光瞥见窗户有下落的态势，急忙把头缩了回来。紧接着，窗户的金属边重重撞在窗棂，发出通天的一声巨响。
“妈呀，吓死我了！还好我眼疾手快……”
容越后怕地后退两步。
“要不遭殃的就是我的手，哦不，我的头了。”
她再度推了推关闭的窗户，发现刚刚还能推动的窗户此刻又推不动了。她只好退出厨房，去别的地方找出口。
一楼有客厅、餐厅、厨房，以及一间厕所。
其中客厅与餐厅是相连的，中间没有门和格挡物。厨房也是开放式的，只有唯独的那间厕所有门。这样的布局让整个一楼大厅都显得特别宽敞。
越宽敞越瘆人。
唯一有门的厕所里传来凌姿气急败坏的开窗声——似乎她也失败了。
“凌姿，我给你讲，我刚刚差点被窗户断头……说真的，我们得赶紧出去。”
容越一个人在客厅待着有些慌，她往厕所疾步走了过去。
“凌，凌姿。如果开不了窗户，你还是赶紧出来吧。我们待在一起行动比较好。”
容越走向半掩着的厕所门，心头又开始突突直跳。
“小越。我马上就要打开了，还差一点——”
凌姿并没有出厕所的意思。
容越心里忐忑，用力地完全踹开了厕所门。
数十片雪花飘荡在空中，洋洋洒洒地从天花板落到地面上。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番场景倒还显得十分唯美。
虽然门被打开了，可容越并没有走进厕所。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凌姿并不在厕所里。
一个戴着红色针织帽子的女生背对着容越，面朝着敞开的厕所窗户，正在“咯咯”地笑。
之所以判断她不是凌姿，是因为她个子很娇小，大概一米五左右。与一米七八的凌姿相差太大。
“你是……请问你有看到一个高个子女人吗？”
容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矮个子女生发出了疑问。
矮个子女生缓缓地转过头来。
没有惊吓，没有怪笑，只有朴素而雪白的乖巧脸庞。
“我看见了。她从这个窗户出去了。”矮个子女生虽然个子小，但长相还是可以看出有点年纪。她的声音带点娃娃音，在这样阴森的环境里有一种反差感。
容越道了谢，准备冲出窗户。
却被女生给拽住了衣角。
她的力气之大，让容越瞬间跌回了地板，衣服浸在刚融化的雪水中。湿答答的，粘糊得很难受。
“你不能走。”
很冷硬的命令。
容越正准备发动攻击时，矮个子女生又开口说话了。
“去外面，会死。留在这里，也许可以活。”
似乎只是友好的忠告。容越顿住了脚步。
“外面有什么吗？”
“小镇是一头沉睡的巨兽，请不要轻易地触怒它。”
听着让人没头没脑的话语，容越更觉得该出去了。
她利索地爬出窗户，栽倒在了雪地里。
雪在不停地下，整个小镇裹上越来越厚的银装。
容越回过头，发现矮个子女生还伫立在原处。一双眼冷冷地瞧着她。
她就像是不会说话不会动的木偶，连一丝表情的起伏都没有。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容越心头起了一阵寒意。
她不敢再与对方对视，而是踉踉跄跄地扑向了车辆所在的位置。
“呐，小越，你有发现吗？”
妈妈猝不及防地开口，把容越吓了一跳。
“发现什么？”
“她的帽子不是红色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讲这些。”容越有些无语，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接了句嘴，“可怎么看都是红色啊，虽然灯光有点暗。”
“非也。表面看是红色，但帽子的边缘处都是白的，红色像是新染上去的一般。你其实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头顶吧，因为你比她高一点。你有注意到帽子凹陷下去了一些吗？”
“你是说她的头不完整？”
“其实她不止头不完整，她的身体也不太完整。只是穿得太厚，你没发现罢了。我比对了一下她帽子上的血迹和二楼墙上的，你猜结果怎么样？”
容越觉得自己都不用猜了。她没有吭声，只是听着妈妈以极快的语速陈述她见到的事实。
“感觉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撞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墙壁上。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最后她整个人溅了满墙，化作了墙上的一堆烂泥。”
“别说了！”
毛骨悚然的描述让容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听着妈妈说话就开始不自觉地联想当时的情景。呕吐感又从胃里升了上来。
“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容越找到了停在小镇中央大路上的汽车，赶紧打开车门冲进了驾驶座。
“凌姿不在车上吗？”
她本以为先从房子里出来的凌姿会比她先上车。但车辆内部却没有人的气息。
150 黑雾小镇
“不来车这儿，她能去哪儿！”
容越焦躁地捶了一把方向盘，却感到车辆震动了一下。
“唔唔——”
车辆的后备箱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什么人嘴巴被堵住了，正在向容越求救。
肯定是凌姿被关起来了。
容越开了车门走到后备箱处，没费什么力就将其掀开。
“我说你怎么会被关在里面的啊？”
正准备把凌姿拉出来，但容越怔住了。
后备箱里哪儿有什么凌姿？
只有一个纸箱。纸箱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一双纽扣做的黑色眼睛对准了容越。
娃娃。布偶娃娃。
眼睛是纽扣做的，身上的衣服是毛线织的。整体外形看着是一只特别抗冻的娃娃。
放在纸箱面上的那只正歪着脑袋，两只纽扣眼睛对准了容越的方向。
在这寒冷冬夜里，打开后备箱，和一只娃娃四目相对，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谁的恶作剧啊，我从来没往车的后备箱里放过东西。”容越把一箱娃娃抱了出来，准备丢到路边。
妈妈却制止了她，“别丢啊，这东西看着多可爱啊。也许会有哪个小姑娘喜欢也说不定呢？到时候当成礼物送出去也是好的。”
“可爱吗？”
听妈妈说得有道理，容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将后备箱合上。
在这种情况下，她不知道后备箱有个活人吓人，还是放一箱娃娃更吓人。
“不管了，先在小镇转悠一圈。凌姿看到我肯定知道上车的。”
容越坐上车，发现空调坏了。车内的空调按钮无论如何也拧不动。窗户的控制器也坏了，所有的窗户都无法打开。
呛人的油气聚在车里出不去，一团团扑在容越脸上，把她闷得不行。
怎么就变成她一个人了来着？
凌姿和001都去了哪里啊？
容越沿着主干道开进了小镇深处——更接近雪山的那边。地上不太平整，总有凸出来的岩石般的东西款住轮胎。整辆车在行进过程中开始不停地抖动。
后备箱的纸箱随着汽车的抖动也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一想到里面装的是模样虽然不诡异但是出现方式却很诡异的娃娃，容越心头一阵发毛。
小镇主干道的尽头是一片雪山，容越开到雪山脚底便无路可走了。
一路上她没有少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响起了一阵回音——那是山神都要被吵醒的程度。
然而却没有凌姿和001的半分回应。
“她们会不会已经离开小镇了？可能早就去隧道车站那里等我了呢！”
容越心头燃起一丝希望，调头准备往小镇入口开。
“妈妈，你可以看到很多我观察不到的东西对吧？”
开车途中，容越问了妈妈这样一个问题。
“嗯，应该是吧。毕竟我就是你的眼角余光嘛。”
“那可不可以帮我看看道路两边有没有那两人的踪迹？”
“傻孩子，咱俩之间说什么帮不帮的。我一直都给你留意着呢。不仅主干道的两边，更深一点的小巷我也能看见。不过我还没看到。不止是凌姿和001，别的我也都没看到。”
容越心头有了底。虽然精神力家园时常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但在关键时候带来的安心感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这辆车的所有灯光都打开了。暖黄色的车灯不仅照耀着前方路段，也拂亮了周围的房屋。
安静又寂寥的雪夜，房子们像是沉睡在小镇上的巨兽，于黑暗之中默默睁着眼，目视着容越的车辆前行。
房子也会带给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吗？
容越握住方向盘的手关节微微泛白。
“小越，我看到凌姿了。”
妈妈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啊？她在哪儿？”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你右边。”
容越向右转头，发现副驾驶位上空无一人。正想问妈妈的时候，容越多了个心眼，凑到右边的窗户处抬头向上望。
右边是一栋蓝色屋顶的大房子。房子最顶部有一个阁楼。阁楼只有一扇窗户。
在窗户的玻璃上映着的，是凌姿挤得扁扁的一张脸。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容越还是凭借那一头绿发认出了她。
凌姿的五官仿佛变成了一张平面，像是嵌合在了玻璃上。黑色的瞳孔放大了几倍，就像娃娃的纽扣眼睛一般。
“我去！什么情况！”
容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要下车！外面有不好的东西。”妈妈再度制止了她。
“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不要下车。”
妈妈向来说话都比较轻松，但进了这个小镇后说话就突然严肃认真起来，让容越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来了？”
汽车的车灯闪了两下便不亮了。似乎有一团混浊的雾扑上引擎盖，向着挡风玻璃侵蚀而来。
容越打开手电筒，光线却尽数被玻璃吸收了，根本照不出去。
整辆车好像被团进了一片黑雾里。
“小越，进屋吧。外面的东西让我有些害怕。”
“妈妈你不是说不要下车吗？”
“你不下车就不能进屋了？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
妈妈说话突然有一种辅导小学三年级容越做题的架势。
容越一紧张，赶紧答道：“我知道了！”
随即她便踩下油门，直接连人带车冲向了右边。
木头与金属相碰撞，发出震破夜色的巨响。这次右边房子的大门倒是不太结实，直接就被容越干倒在地。一辆引擎盖已然报废的汽车停在了蓝屋顶房子的客厅正中央。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将驾驶座的容越挤成了馅饼。
“不愧是我女儿，可真够虎的。”妈妈笑出了声，“这破坏力，杠杠的！”
被挤得鼻歪眼斜的容越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妈妈还挺开心？这么坑自己的女儿，还是亲妈吗？
容越好不容易从车里爬了出来，也顾不上什么别的，连滚带爬摸上了楼梯扶手。
她在上楼之前转过头——
在煤油灯和手电筒光的照耀下，门口确实有一团黑雾。
浓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水。
151 无尽楼梯
容越打开手电筒观察着门外的黑雾。
发现黑雾团在门外，缠绕成丝状。就像是化学试剂相融合产生的沉淀物，有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感觉。
而大门所在的平面像是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安全的屋内和屋外可扩散的黑雾变成了两个世界。
黑雾在门外苦苦徘徊，却无法渗进屋内半分。
如果被这团黑雾吞噬会怎么样呢？
容越看着黑雾出神，从手边随便捡了块石头扔进黑雾中。
然而门外却没有传来石头落地的声音。就像是不知不觉地落进了棉花里。
容越见这情景是不敢再出去了，只有往阁楼上走，去找寻凌姿的踪迹。
在爬楼梯的时候，容越难免有些犯怵。但心头的那点小焦虑很快就被找凌姿的想法给压了一头。
她摸着扶手迈开了步伐。
这个房间里的楼梯是圆形旋转式的，一眼望去是看不见二楼走廊的。楼梯紧贴着墙壁蜿蜒而上，红砖样式的墙壁里嵌着一扇窗户。
似乎有风吹过——窗户玻璃撞击着窗框，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容越的手臂微微抖动了几下。
十分钟后，容越坐在了这段楼梯上。
原因无他——这段楼梯像是没有尽头，她转过了一圈又一圈，像走螺丝帽似的。
为了到达二楼，足足绕了十分钟。
可眼前却还是楼梯，数不清的楼梯。
“好恐怖啊。”妈妈表达着自己的害怕，但声线却没有丝毫的起伏。
“妈妈，你说我怎么才到得了二楼？”
“不如原路返回吧，也许有什么别的地方上二楼呢？”
在危急时刻有个人跟自己商量的感觉可真好。容越吃了剂定心丸，准备往下走。
可往下意味着又要走十分钟。
经过了体力强化的容越上下楼的速度可以说是相当快，一步跨三阶地跑。但即便是这样，她都花了十分钟。按照这个算法，这栋平平无奇的三层房屋足足有摩天大楼那么高。
“也许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容越边下楼的时候边思考着，丝毫没留意自己已经下了十分钟的楼了。
还是妈妈提醒了她，“咦？小越，你本来应该回到一楼了，可为什么还有那么长的楼梯啊。”
往下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汽车和客厅都不见了踪迹，就连一楼煤油灯微弱的灯光都消失了。
容越走得腿打颤，在不死心地走了十分钟后发现自己大概永远回不到一楼了。
“无尽楼梯吗……”
妈妈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分外冷静。
容越只有就地坐在楼梯上，双手抱头思考了起来。往上不行，往下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
从窗户冲出去算了。
窗户每隔一段楼梯就会出现。每次出现的窗户都是一模一样的。胡桃色的边框嵌着透明玻璃，简洁而又厚重。
从墙壁上的窗户望出去，是满目的漆黑，也是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容越犹豫了一下，打破了窗户玻璃。
可窗户外的黑雾成功让容越的逃跑计划流产了——她不敢进黑雾。
但黑雾也无法从窗户进来，而是盘旋在窗棂处。
打破窗户并没有任何的用处。容越每打破一扇，就会下一层楼，继续打破下一扇。在一连打破了十扇窗户后，容越又开始往上走。
“1，2……”
她默默数着被打碎的窗户的数量，一直数到了十。
“是十扇没错。这段楼梯应该是有尽头的吧……我见一扇窗户就打一扇权当是做个记号。”
容越稍稍放下了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楼梯间里每隔三秒就响起了打碎玻璃的声音。
毕竟在一段楼梯间里耽搁了太久，容越休整了一会儿起身继续往楼上飞奔。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小时。
容越感到了一丝困意，她掏出【绿牛】喝了足足半瓶。
“总能走到头的。我存粮也多。”
她下定了决心要跟这段无尽楼梯死杠到底，不过她也没亏待自己。饿了就吃，困了就喝功能饮料道具，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让绿牛当作自己的交通工具，发动【路怒症】前进。
不过绿牛是由血肉之躯做成的，如果对其使用【路怒症】会对其有不小的磨损。一想到绿牛之前被差使得很惨，容越也不忍心过度使用它。
所以只会偶尔让绿牛载自己一程。
但即便这样，也跑完了不知道多少个马拉松了。
容越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打了多少扇窗户，她只知道自己对玻璃碎裂声快有ptsd了。
“妈妈，你说我不会要永远留在这里了吧，我才二十多岁……”容越在爬了一晚上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窗外的黑雾不散去，就看不见外面的天气。
容越隐约觉得天亮了，但也不敢肯定。
“这才八个小时而已啊。也就是劳动法规定的一天工作时长而已。你就当成上了一天班呗，别太紧张。”
劳累了一晚上的她听到妈妈的说话声，感觉精神得到了一丝慰藉。
“我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如果要死，可能是累死的。妈妈你帮我想想墓志铭呗。”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妈妈还是一如往常，不准容越说些丧气话。
毕竟是妈妈啊。
正当容越这么想着，妈妈马上就说了句不吉利的话。
“你看，前面的那是尸体吗？”
“啊？”
容越刚如同流水线工人一般打碎了扇窗户，就看见下个楼梯转角处伸出一双脚。
苍白而干瘪的脚，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儿。
窗外的黑雾一感受到这味道，躁动了起来。它汹涌地扑向窗棂，拉出一个深黑色的鬼脸。
“我去，什么情况？这人怎么死的？”容越蹲下身仔细瞧了瞧，“饿死的还是累死的？妈妈你看得出来吗？”
“你当我是验尸官吗？”
“嘿嘿，我一直觉得妈妈你会很多……是全能妈妈呢！”
“等等，我让你爸来看一下。”
“啊？难道我爸会验尸吗？”
容越惊了——存在于精神力家园里的父母身上究竟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啊！
152 一米八
“不是。其实你爸以前学过兽医，会看一点点。”
正当容越啧啧称赞的时候，爸爸于耳蜗处登场了。
“咳咳，小越，你再走近点看看。”
容越在爸爸的指示下靠近了楼梯转角处的尸体。
“这是具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尸体。”
“他的个子大概在一米七九左右。”
容越笑了笑，叹出了声：“一米七九……爸爸你连身高都能估测得这么精确啊。好厉害。”
得到了女儿突如其来的夸赞，爸爸轻笑了一声，继续讲道：“这具尸体看上去缺少水分，像是死了几十年。像木乃伊似的。”
容越也愣住了，“死了几十年？全球游戏开始都没一年……这无尽楼梯出现的时间肯定也没超过一年。怎么可能死这么久？”
“对，是很可疑。”
妈妈这时候也插嘴了，“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楼梯间内温度太高了。我大胆猜测一下，无尽楼梯间本来是一个蒸笼，温度特别高，特别干燥——足以让人窒息而死的程度。然后之前进入无尽楼梯的人因为承受不了奇高的温度，而死在了楼梯间，并且尸体在干燥灼热的环境下迅速失去水分而变成干尸……”
“啊？热死的？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
听妈妈这么一说，容越也感受到了一丝灼烫的温度。似乎有可以具象化的热气从楼梯上头缓缓往下飘荡。
“那我怎么没事？”
“你看看你打碎的玻璃。黑雾虽然不能进楼梯间，但冷空气可以啊！你都碎了那么多扇了，怎么可能热到你……”
容越扭头看向窗户，感叹道：“没想到打碎窗户玻璃还能救命。”
于是容越打得更起劲了。
跨过被热死的尸体，容越哼着小曲儿往楼上跑了几步。
“小心！”妈妈突然尖叫出声。
容越感到脚踝一凉，紧接着被猛地拽了两下。
“啥东西啊！”
容越扭过头，发现是地上的干尸拽住了她。
“啊，原来是干尸……”容越稍微放下了心，她本以为又出现了什么未知生命体。看到是熟悉的干尸，竟然放松了些许她那紧绷的神经。
“啊啊啊啊！诈尸了！！”
妈妈的反应更大，闹得容越脑瓜子疼。
“淡定，不就是诈尸吗？都游戏末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爸爸似乎在精神力家园里贴心地安慰着妈妈。
容越无视了二人在脑中的对话，俯下身靠近尸体，把他的手指给一根根掰开。
“都是干尸了，还这么结实呢。力气还不小。”
说这话不是毫无缘由的，因为她的脚踝都被勒出了青色痕迹。
仿佛蕴含着干尸深深的恨意。
再度靠近仔细观察，容越发现干尸的大腿骨上印着一个纹身。跟容越身上的纹身样式十分想像。
她本以为这是印在皮肤上的道具，没想到居然会深入骨髓。在玩家死了以后也会一直跟着他。
“这个纹身的图案好奇怪哦。小越你看看，中间好像是写的数字。什么18……”
容越的手贴上纹身。
【道具名称：刻入骨髓的18】
【道具介绍：你因为种种原因对1和8这两个数字各种执着。你的身高是1.8m，你的长度是18cm。我觉得你的心理年龄也大概永远停留在18岁，毕竟永远是少年嘛。
如果有人说你没有一米八（或者说你没有18cm）会发生什么呢？大概是死了都要爬起来争辩吧。】
“什么怪头怪脑的道具。难不成尸体真能开口讲话不成？”
容越甩开干尸的手，准备跑路。结果又被另一只手给拽住了裤脚。
“一米八……我的身高是一米八……”
干尸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向着容越的方向走了两步。
声音像是从腹腔发出的，浑厚有力。在“一米八”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是吧大哥，真的有这么执着吗？”
“等等，我有触发这个道具吗？”
“怎么没有？你刚刚说人家一米七九……”
干尸明明站都站不稳了，但很神奇地跟上了容越的步伐。一直追在她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一米八，我真的有一米八，不信你量……”
容越虽然知道那是道具的作用，但也觉得眼前的情形相当滑稽。
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滑稽的道具。
“小越，不能嘲笑别人哦，那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妈妈优雅地提醒道。她对女儿的教育时刻都没有放松过。
“我哪儿有嘲笑别人，我是在说道具……”
“快点让别人躺下吧，别人这么追着你也挺累的。你看他就只剩骨架子了，又没润滑油的，摩擦着肯定很痛。”
容越认为妈妈说得很有道理——为了让对方早日长眠，容越想了想冲身后的干尸喊道：“我知道啦，你有一米八。”
干尸顿了顿动作，接着又发出一声嘶吼：“你骗我的对吧？你在敷衍我！我给你讲，我真的有一米八……你必须要从心底相信这个事实，不然我死不瞑目啊。”
说完干尸又冲着容越的方向蹭蹭地冲了两米里。
“啊？”容越欲哭无泪地往上跑，“这个一米七九的干尸怎么这么事儿啊！”
妈妈焦急地提醒道：“一米八！人家一米八！”
“哦哦哦一米八，我必须从心底里相信对方一米八。一米八，一米八……”
容越开始给自己洗脑了。
不知道是不是爸爸的那句“一米七九”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干尸每强调一次“一米八”，回忆中爸爸所说的“一米七九”就会在脑海里响起来一次。
挣扎了半天，容越都还是无法从心底里说服自己。
但其实她也不用努力说服自己。
毕竟干尸只是追着她念叨，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
而且因为身体和关节都很久没用了，干尸的平衡性十分欠佳——东倒西歪的不说，有时候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容越完全不担心干尸追上她，还放慢了点速度。
一边打玻璃，一边遛干尸，一边往楼上跑。
就这样过去了很长时间。
容越时不时幽幽地叹口气：“我这样真的救得了凌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