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条
今天请个假～
为了补上之前的删改章节～
还是第一次请假呢，有点小紧张嘿嘿嘿
153 凌姿的遭遇
凌姿其实也不用着容越搭救。
她这一路还算顺遂。从第一个屋子里的厕所窗户跳出来，然后在大马路上一路狂奔，从外墙爬进了另一栋屋子的阁楼。
原本事情的整个过程是这个样子的。
……
……
在第一个屋子厕所的时候，其实凌姿并不是一个人。
她正费力撞着窗户的时候，一个戴红毛线帽子的女孩从她身后悄然出现。
“美女，你需要帮忙吗？”红帽子矮个女孩如是问道。
“不是……你从哪儿进来的？小红帽妹妹？”
比起被帮忙，凌姿更想知道对方的来历。
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走到了比一千斤铁还沉的窗户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红帽子女孩开了窗户又开始反悔，取下帽子，露出了她凹陷的头颅，对着凌姿发动了攻击。
在一番缠斗之后，凌姿险胜，成功冲出厕所窗户。
因为看到红帽子女孩有追出来的架势，凌姿不敢保证自己有能力应付，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马路上。
“糟了，小越还没出来。”
凌姿意识到容越还在房子里的时候，又折返回了房子。
但无论从大门还是窗户，她都已经进不去了。房子就像是个机器一般，自动对她全方位上了锁。
无奈之下凌姿只有往汽车的方向跑。迎着冷风，踏着厚雪。
“先去车上好了，小越那么厉害肯定出得来的。她肯定也知道我在车上等她。”
凌姿没走两步就到了停车的地方。
却被车灯耀眼的白光闪了眼。
“嘟嘟——”
“嘟嘟——”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鸣笛声。凌姿跑向汽车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小镇上原本空无一人，容越难道已经出了房子，比她先到达了停车处？
怎么想都不可能！
那现在在车里按喇叭的是谁呢？
因为车灯的缘故，凌姿能模糊看清坐在车里的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团黑影——模模糊糊，黏黏腻腻，像凶杀案里被烤焦的人形。
“小姐，你不上车吗？我们要走了哦。”
驾驶座上的黑影似乎早就发现了凌姿的存在，好心提醒道。
“我，我就不上车了。”凌姿硬着头皮回答道。
“真可惜呢。我好不容易才接到小姐你这一单，不想轻易放弃啊。”黑影的边缘逐渐变得模糊，有扩散的态势，“那我就只有先接另一单了。先送它再送你，要不还是先送你……”
听上去黑影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拼车司机。只是这位司机显得比乘客还要强势。
凌姿哆嗦着说不出来话，她贴着墙根准备跑，然而发现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
黑影司机并没有急着接凌姿，一番考虑之后它还是决定先接另一群“乘客”。
只见后备箱自动弹开，一个纸箱子幽幽地从黑暗中出现，径直飞进了后备箱里。
纸箱子在放置的过程中遇上了冷空气气流，颠簸着散了一后备箱，还掉了个娃娃到地上。
显然，这些娃娃就是乘客了。
“对不起啊客人。”黑影道着歉，依旧凝聚在驾驶位上，丝毫没有拉“客人”一把的架势。
凌姿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她使劲搓着自己那因为害怕而软掉的双腿，和掉在地上的娃娃对上了眼。
娃娃的眼睛是纽扣做的，冰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娃娃一见凌姿，吱呀吱呀地翻滚了几圈，朝着凌姿的方向滚了过来。
“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
从娃娃的嘴里吐出了电子音的笑声，比雪夜的寒风更为尖利。
娃娃站直了身体，笑着往凌姿的方向迈开步伐。
开头两步走得十分正常，到了第三步它就像只蟑螂一般，四肢并用往凌姿的方向冲。嘴里还一直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这不争气的腿啊！”凌姿见状，连爬带滚地往小巷深处钻。
“乘客，该上车了。”黑影出声提醒在雪地里爬行的娃娃。
娃娃冷哼了一声，没再管凌姿，恢复正常的两脚行进姿态，跳回了后备箱。
紧接着黑影朝凌姿笑道：“乘客，你也该上车了。”
“鬼才上你的车！”
凌姿重新夺回了对身体控制权，朝着附近的房屋跑去。
黑影的边缘变得愈发不清晰了。它隐隐动了怒气，从车窗的缝隙处扩散开来。
它融入了黑夜本身，化作了浓浓的雾气，不疾不徐地追在凌姿身后。
“什么东西啊！这到底是什么阴间玩意儿！”
凌姿边骂边跑，开启了自从身体强化后最快的跑步速度。然而身后的黑雾却保持着半公分的距离穷追不舍。
一路上凌姿试图去开其他房屋的大门，然而大门全都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她像猿猴一般爬上屋子外面的墙壁，在黑雾即将接触她之前，从一扇开着的三楼窗户钻进了屋。
是个狭小的阁楼，大概是在第三层。
窗户在她进屋以后就关上了，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
黑雾没能进屋，徘徊在窗外，聚聚散散了一阵，最后去到了别处。
凌姿待在狭小的阁楼里喘了两口气，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打量起了房间。
手电筒的光一经射出，便照耀了整间屋子。
刺眼的光亮让凌姿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有看向窗户处，才得以解脱。
“什么情况？”
凌姿调低了一档手电筒光。耀眼的白光这才柔和了些，变得能令人接受了。
“怎么全都是镜子？”
凌姿惊愕地发现——阁楼除了窗户其余的墙壁还有地板、天花板全都是镜子！整个房间像个多边形，贴满了一面又一面的镜子。
所有的镜子都映出了她的模样。
“我这是……来到了镜屋吗？”凌姿惊愕地站起身，做了几个动作。
于是屋子里有百来个“凌姿”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哈哈，这里还有点好玩儿。”
凌姿看见上百个自己，非但不害怕，反而心头升起了几分玩乐的念头。
她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散打招式，对着满屋的镜子演示了一遍。
镜子里的她也十分配合地表演了一遍散打。
这么多个“凌姿”凑在了一起，就像阅兵似的。
全球游戏开始了
154 真正的我
正当凌姿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在她的身后地板，有一只影像停止了动作。
地板镜子里的“凌姿”冷冷地瞧着凌姿的背影，打了个哈欠。
紧接着，其他镜子里的“凌姿”见状也不愿意再配合了。她们纷纷停止了模仿。
凌姿只见镜子里的自己打拳打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敷衍，到了最后“她们”干脆坐到了地上，不再动作。
而自己的双手双脚却依旧活动在视野中，姿势标准。
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完全对不上号。
凌姿头皮发麻地站在原地，也渐渐停止了动作。
冷汗涔涔地往外冒，滴落在镜子上，吓走了一片镜像“凌姿”。
“难道大家不是我的镜像吗？”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镜像们就更过分了。她们擅自改变了模样，调整了形态。
有的“凌姿”拉得很长，从墙壁一直拉到了天花板，张开嘴一口气吞了堵住自己道路的两个“凌姿”。
有的“凌姿”长得很胖，像哈哈镜一般把身体横向拉开，再竖向压缩，变成倭瓜一般的东西。
有的“凌姿”变了颜色，把健康的小麦色慢慢褪掉，变成毫无血色的苍白。
有的“凌姿”砍了自己一只耳朵，或者手臂或者脚掌，变成了残疾。
看着这一切，凌姿的脸色渐渐扭曲了。她不敢再看形状可怖的自己，而是木然地贴在窗户玻璃处。不敢回头，不敢乱瞄。
虽然眼神看着外面，但凌姿的思绪却在外太空神游。她独自消化着恐惧，放任脸部呈现出的麻木与苍白。
于是就有了容越看到的那一幕——凌姿的脸贴在三楼阁楼的窗户上。
虽然容越看到了凌姿，而凌姿看见的却是一片虚无。
“不要逃避，看看我们嘛……”
“我不就是你吗？你怎么不敢看我？”
“胆小鬼略略略。”
“看我一眼就好了……”
阁楼中同时响起了无数道凌姿自己的声音。有的故意捏着嗓子，有的装得很低沉，有的一直发出尖利的笑声。
“不要用我的声音讲话！”凌姿忍无可忍地转过头，一拳砸在了身旁“凌姿”的脸上。
镜面碎裂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而“凌姿”叫得更大声了。
“啊好痛！痛痛痛！”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打我就是打你自己！”
“伤害自己的人不容原谅，你会得到惩罚的。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凌姿的右脸也传来了一阵巨痛！鲜红的鼻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那是她刚刚打中的“凌姿”的受伤部位！居然会反弹到她自己身上！
凌姿捂着脸吃痛叫出声，环顾四周。
所有“凌姿”都露出了阴恻恻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不能伤害你自己，不然受伤的会是你自己哦。”
上百个自己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在阁楼内引起了不小的回声。
凌姿试了试，发现她无法打破镜面，也无法从窗户原路返回。
“你能找到真正的你自己吗？”左侧一个满脸长满了麻子的“凌姿”抱胸笑道。
右边的一个长卷发“凌姿”搭话了：“如果找到你自己，会有神秘奖励哦。”
天花板上加起来有五米长的“凌姿”也点点头：“房子是一个整体，每一个房间和部件都是息息相关的。”
“别猜哑迷了，你们在说什么呀？”
所有的“凌姿”一起发话了：“找到你自己——”
“你知道吗？人生有无数个叉路口，每个路口都代表着一次选择，而你每次只能选择其中一样，最后成为亿万个你中的其中一个。现在的你太正常了，太正常了……你好像为了轻松，做了最简单的选择。”
“像我一样长成五米高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放弃选择成为我？”
“啊？这……我怎么选择也不可能长五米高吧。”凌姿咂舌，“而且我一米七五已经很高了。”
身形最长的“凌姿”嗤之以鼻地冷笑着：“愚蠢，你是多么愚蠢。你明明可以进化得更优秀，但是你自己放弃了。”
“更高，更结实，更坚硬，更柔韧……虽然你没有进化成我们这个样子，但你现在有机会实现人生的逆袭。实话说，我就是真正的你。你选择了我，可以变得像我一样高大，强壮，无所畏惧。
听着镜中人绕来绕去的话语，凌姿开始认真地端详着每一个自己。
什么叫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还说什么可以变成镜中的模样。
拜托，她死也不要变成怪物的样子。
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肯定是选跟自己长得一样的。
但一路看下来，镜中人没有与她完全相似的。
比她高，比她矮，比她胖，比她瘦，比她更像男人，比她头发长……
凌姿看得眼花缭乱，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从外貌上看，这里面根本没有真正的我啊！我又不长这样！”
凌姿用力捶了捶空白镜面，宣泄怒气。
而旁边的一个扎麻花辫的“凌姿”却很害怕地躲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凌姿心头默默盘算着。
虽然外貌没有一个像的，但是性格就说不定了。
如果是她遭受突如其来的袭击，绝对不会像麻花辫“凌姿”一般瑟缩地躲起来，而是会迎难而上，痛打偷袭她的敌人。
发现这条规律后，凌姿心里有了主意。
她赶紧猝不及防地多捶了两下空白镜面，吓跑了十几只“凌姿”。
“切，这么怕挨打，根本就不是我嘛！”
凌姿想了想，在下巴处打起手电筒做了个鬼脸。
“啊啊啊——”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有不少“凌姿”都害怕地上窜下跳。
“哼，怕鬼的一定是我。不过这数量也太多了吧……”
凌姿太明白自己的性格特点了。她根据自己的性格做了好几次测试，去筛选掉那些不符合自己性格特点的“凌姿”。
但每次筛选数量太多，她记不住哪些被筛出去了，哪些是留下来的待观察对象。更何况上百个自己的反应根本就看不出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干脆把所有人都记下来！”
凌姿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记。
“麻子脸的我，不是我……”
“裹小脚的我，有可能是我……”
“头上长了两根牛角的，不是我……”
“嘴巴咧到耳朵根的，有可能是我……”
全球游戏开始了
155 镜中人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凌姿庆幸自己还好有带纸笔的习惯，趁着实验的时候把自己看到的“凌姿”的反应都记了下来。
但每次观察总有漏网之鱼不说，之后再用同样的实验方法去吓这些镜中人，对方也根本不会上当。
所以自己的观察记录并不全面。
“到底是哪个呢？”
凌姿筛选了一圈，发现有六十个自己都符合自己的行为特点。
“哎不管了！”
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的时候，凌姿都不愿再多浪费时间。小时候做题的时候，她遇到不会的题总是跳过，写下一道题。然后发现下一道题也不会。跳着跳着就跳过了整张试卷。
现在的情况虽然不能跳过，但她瞎选一个也没什么吧？
反正让她找真正的自己，又没说找错了就会死。
虽然心态有些自暴自弃，但凌姿在挑选镜像“凌姿”的时候，还是留了个心眼。
第一次，她挑了个只是在脸上长颗个痣的。
将手按上玻璃，她跟嘴角带痣的“凌姿”对上了眼神。
“就决定是你了。”
“很遗憾，你猜错了呢。”
嘴角带痣的“凌姿”微微一笑，她的手贴上了凌姿的手掌，稍一用力，就把自己拔从镜子里拔出来，残影穿进凌姿的身体里。
这次再照镜子时，凌姿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凌姿”嘴角都带上了痣！
凌姿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在嘴角边摸到了凸起的一个小点。
看来选择了带有某个特征的“凌姿”，就会拥有跟对方完全一样的特征。
这一次她获得了痣，但整个选择并没有结束。
“啊……我接下来选什么好呢？”
凌姿皱起眉头，在许多个“凌姿”里检索着跟原本的自己最相像的一个。
毕竟她不想变成外形奇特的怪物，在选择时一定要注意对方的特征是否正常。
“脸上长麻子……背上长翅膀……变胖……变高……变矮……屁股长尾巴……”
凌姿观察了许多镜像，发现大家的形态都很奇怪。
就没一个正常的。
感觉到凌姿要做出选择了，镜像们否纷纷躁动了。
她们撞击着内侧的镜面，大叫着：“选我！选我！我就是真正的你！”
“选我喵！”
“选我汪！”
“选我嗷呜～！”
镜像中甚至还有动物版的自己。
“喵！”
猫猫“凌姿”长着一对高冷的绿色竖瞳，头上的猫耳朵左右摇晃，还时不时露出尖利的牙齿，一副凶狠的模样。
“汪呜……”
狗狗“凌姿”一个劲儿得摇晃着土黄色的尾巴，手变成了爪子，正贴在镜面上。一双狗狗眼渴求地盯着凌姿。
“嗷嗷！”
狮子“凌姿”顶着一头炸开的绿毛，厚重的爪子使劲拍打镜面。它退后了两步，一个猛冲又撞了一次镜面。一副凶狠的进攻架势。
“啊都好可爱！感觉变成狮子也不错呢。”
凌姿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相亲节目，有上百个女嘉宾都为她爆了灯，现在只等她选择最心仪女生。
“真头痛，该选谁比较好呢？”
凌姿最后选了一个长头发的，又选了个手上有块疤的，最后选了个比自己稍微高一点的。
经过三次融合变身，她的相貌改变不少。
及肩的长达让她看上去温柔了许多。而身高却又变高了一些。不出意外，现在的她已经有一米八了。
至于嘴角的痣和手上的疤都不明显，对外貌影响不大。
“很遗憾，您还是选错了……”
“选错了……”
“我骗了您，我不是真正的你……”
被选中的“凌姿”解释道。
“我去！都不对！难不成我要把这上百个我自己都选一遍不成！”
凌姿一拳砸在了镜面上，一个腹型肥胖的“凌姿”躲闪不及，被擦刮了一下肚子。
凌姿郁结地转了一圈，脑海中想象着如果集合了所有“凌姿”特征会怎样，肯定会变成不成人形的怪物吧！
又是猫，又是老虎，又是狗狗。又长翅膀、长牛角、长三头六臂……可能会变成跟缝合怪一样的东西。
凌姿想着想着打了个冷战，气愤地再往镜子上锤了一拳。
这次她正中一个“凌姿”的“朝天鼻”。
镜像“凌姿”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下，痛得往后倒了过去。
然而凌姿却安然无恙，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咦？我记得镜像的疼痛不是会反弹到我身上吗？”
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凌姿虽然不痛但还是大叫了一声。
“啊！我知道了！”
只有镜中真正的自己才会反弹疼痛到本体的身上！
原来她早就跟真正的自己接触过了。
早在第一次拍打镜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对方了。
“哈哈，我找到你了！”
……
……
十分钟后，顶着一头狂野绿色刺猬头的凌姿站在破碎的镜屋里思考人生。
“还好只是改变发型，不是缺胳膊少腿也不是变成畸形。”
凌姿还挺庆幸变成这副狂野的模样的。
她郁闷地捋了捋自己的头毛，发现每一根都笔直地指向天空，每一缕都凝成了尖刺，十分扎手。
在找到真正的自己以后，整个镜屋碎成了千万片。
“凌姿”们的脸狰狞地碎裂开，看上去有些恐怖。
最后墙壁上露出了一个木质方向盘，插在霉味的墙壁中央，一动不动。
凌姿走到方向盘前疑惑地转动了两圈，心下狐疑，“这难道是什么奖励道具吗？也没信息啊。”
转动了方向盘小半圈，楼下似乎传来了令人震动的轰隆声。似乎有钢筋和木头在摩擦。
凌姿用脚踢开地上的镜子碎片，露出阁楼的入口。
是一块镶嵌在地面的板子。
轻轻一使劲，凌姿就把板子掀开，露出了幽深的巨大洞口。
“这是什么？我要往下跳吗？”
拿着手电筒往下照了照，是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直觉告诉凌姿，地下的楼梯和方向盘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跑向方向盘处，往左转了五六圈。再看向洞口时，发现楼梯竟然变得离阁楼更远了！
全球游戏开始了
156 再会
“这是什么游戏吗？”凌姿眼睛盯地看着下方的黑洞，手放在方向盘上。
她发现——
向左转方向盘，楼梯会离洞口渐行渐远。
向右转方向盘，楼梯会朝着洞口越挨越近。
不需要思考，她就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把方向盘往右转了十来圈，速度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子。
洞口下方的楼梯像藤蔓一般疯涨上了阁楼。因为转盘的快速转动，楼梯甚至还在延伸，几乎要冲破屋顶。
“啊啊啊啊——”
楼梯上传来熟悉的尖叫声。紧接着两个黑影重重地砸在了阁楼，楼梯也随之撞破屋顶，直指天空。
容越拍了拍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因为剐蹭到了阁楼地板上的镜子碎片，身上全都是血。大大小小的伤口往外汩汩冒着鲜血，完全成了一个血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被摔碎了腿的干尸，嘴里不停念叨着“一米八，一米八……”地朝着容越的方向爬行。
容越不耐烦地把干尸踹到了一边，从【空间戒指】里掏出纱布止血。
“小越！你怎么从楼梯上飞下来了？”
凌姿惊呼，连忙跑过去给容越用水冲刷伤口。
容越打量了一番阁楼，心下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我是怎么上来的啊？”
凌姿把镜屋以及“寻找真正的自己”还有方向盘控制楼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哦，原来需要有人在阁楼帮忙才能成功上来啊？看来同伴是必不可少的。”
容越吐槽了一会儿这个鬼地方，然后靠着墙休息起来。
“一米八，我有一米八……”干尸抓住了容越的脚踝，一步步地向前爬动。
凌姿叫道：“为什么你总会招惹这些鬼东西！这也太恐怖了吧！”
“人家可不是鬼东西，人家是干尸。”容越也把遇见“一米八”干尸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并且甩开了干尸的手，用头发将其钉到了墙上，让对方动弹不得。
“这东西跟着我也挺烦的，干脆烧了吧。干巴巴的，最好烧了。”容越心念一动，手掌里出现了一只打火机。小小的火苗在昏暗的阁楼中跳动着，照亮了她准备作案的凶恶的脸。
凌姿于心不忍地叫停了容越，“这样太残忍了！人家只不过想你承认他有一米八而已，你居然要烧了别人……”
“啊？可他是干尸啊，小姐，他都已经死了，你对干尸也这么有同情心的吗？”
“停停停，总之你不要烧他啦。我跟他比比就知道他有没有一米八了。要是跟我一样高或者比我还高，你就能发自内心地相信对方有一米八吧。”
凌姿较真地走到干尸面前。
“一米八，你可真高啊……总觉得最近跟一米八很有缘分啊。”容越咂舌——才几个小时不见，凌姿就变成了身高一米八的超级绿毛长发刺猬头女战士，怎么想都要素过多了。
干尸面对凌姿的到来无动于衷，他只是死死地瞧着容越。
凌姿也不恼，把干尸架在背上，认真地比起了身高。
但很遗憾的是，怎么看干尸都要凌姿一个耳朵的距离。
“怎么样？他跟我一样高吧！”凌姿因为看不到，只有让容越看。
容越摇摇头，“还差三四厘米吧。”
“怎么可能！”凌姿慌了，“是这样的，女生本来就要显高一点，而且你瞧瞧他，腿都断了一条，肯定没站直，还有就是我头发太高了……”
凌姿为干尸的身高找了很多理由。可容越听着听着总觉得怪别扭的。
不仅如此，整个场面都显得十分别扭。
容越索性也不再纠结对方的身高问题。不过因为她没有发自内心地相信干尸有一米八，所以干尸依旧很执着地要来说服她。
“干脆我还是把他烧了吧！”
“别别别，多可怜啊……”
看在凌姿对干尸极富有同理心的份上，容越也不打算将干尸付之一炬。她依旧用头发把他钉在墙上，把他的说服声当作背景音乐，和凌姿商量起逃离小城镇的计划。
“现在外面有诡异的黑雾，车辆已经报废了，小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而我们被困在了一栋房子的阁楼上。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扫开了一些碎镜面玻璃，坐在阁楼冥思苦想，也没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我们这是又进游戏了吗？”
“也许吧。刚刚的无尽楼梯和镜屋确实很像游戏。可能现在的游戏也不一定有提示音。”
容越翻出一块手表，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了。
外面的天空却没有要亮的意思。
她走到阁楼窗口，双手抚摸着厚重的玻璃。外面一片漆黑，她开始完全分不清楚那是黑雾还是黑夜。
“说起来，001呢？它不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吗？”
凌姿无意间的问题让容越绷紧了神经。
001去哪儿了？001对于她俩到底是个什么态度？001跟这个小镇有什么关系吗？
越想越头痛，容越重重捶在了窗户上，没想到窗户摇摇晃晃地打开了。
“吱呀，吱呀——”
“叮咚，叮咚——”
跟随着窗户一起响的还有小镇钟楼传来的巨大钟声。钟声足足敲了十二下才停。
奇怪的是，黑雾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徐徐散开了，溜进了街角的缝隙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雾散开，原本明亮的世界重新夺回了它的风貌。
耀眼的正午阳光普照大地，阁楼窗户下方的大街顺便变得热闹无比。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一群人，街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他们嘴里讲的都是听不懂的外国语言。
原本跟死城一般的小镇变得无比热闹。
“这又是什么情况？”
凌姿冲到阁楼窗户前，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鸭蛋。
“我们可能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容越总结道，“不过总算是迎来了在小镇的第一个白天……”
“我们要不要下去转转？”
容越摇了摇头，“先看看情况再说。”
“你是谁？你们从哪儿进来的！”
157 奇怪的人
容越虽然听不懂，但看得懂冲上阁楼里的女人愤怒的表情。
女人似乎是这栋房子的主人，看见有两个陌生人闯进来还打碎了屋里的镜子而感到非常愤怒。
因为情况过于真实，容越瞬间梦回游戏开始前的正常世界。
于是她拽着凌姿就从三楼阁楼跳了下去。
虽然三楼的高度对于二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但她们没想到楼下有居民，好巧不巧砸中了两个。
一个黑色大衣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泳装的年轻男子。
“啊……对不起。”
被砸中的二人奇怪地看了道歉的容越一眼，继而便像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继续着他们的攀谈。
“你的泳裤真不错呢，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织的，你也想要一条吗？”
“嗯，我想要你身上的那条。”
“那我脱下来给你吧。”
容越听着完全陌生的语言，擅自为泳裤青年和黑大衣男子编排了一段小剧场。结果被凌姿猛砸了一下背部。
“你在编什么十八禁小剧场啊！当心被和谐啊喂。”
容越被拍得几欲吐血，暗自吐槽凌姿的力气也太大了。
她转过头，看见黑大衣男子和泳裤青年停止了交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
没有波澜的眼神，奇怪而苍白的表情，巨大的黑色瞳孔。看得人背后发毛。
“刚刚我俩说话的时候，他们好像一直盯着我们。”容越裹紧了外套，却抵御不了从心里升腾起来的冷意。
“没有吧。”凌姿颤抖着抓住容越的胳膊，“你不要吓我，我胆子真的很小。”
容越为了宽慰对方，只有谎称自己看错了。她拽着凌姿漫无目的地往前方走，脑海里却一直回放着那两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穿黑大衣的男人个子很高，比起凌姿还要高出两个头。又高又瘦，脸部也被黑大衣尽数包裹住，看上去就像一个瘦长的鬼影——
那个泳装青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浑身上下只套了一条蓝色的短款泳裤，却丝毫没有感到寒冷的表现。他的皮肤上连一点鸡皮疙瘩都没有，光滑得如同刚剥开的鸡蛋，透着没有血色的苍白。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半长的刘海挡住了一只眼睛。剩下的那只阴恻恻的，隐隐约约透露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容越猛然抬起头，发现每个人都很奇怪。
但各有各的奇怪法。
比如左侧那个黑头发的女人，她的脖子很长，长到什么程度呢？
直接在半空中灵活地打了个结！
长脖子女人在人群中左躲右闪，把头伸到了容越面前。
她混浊的眼睛在容越身上转了好几圈，目光里是望不到边的的阴森。
容越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看看长脖子女人，再看了看根本无人在意的凌姿，心下奇怪。
“她为什么看着我啊？”容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啊！
凌姿疑惑地蹙眉，继而了然地大叫：“我知道了，都是因为小越你太普通了！所以他们才看你。”
就像是看着动物园的珍稀动物一般。
虽说在容越眼中，这些奇形怪状的居民才是珍稀动物。
但谁叫他们人数多？
“那为什么不看你呢？”
长脖子女人的脸越靠越近，几乎要贴到容越脸上。她皱巴巴的皮肤形成了无数个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气味，把容越熏得后退了两步。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凌姿，发现她那绿色的刺猬头就像天线一样在人群中独树一炽。看上去十分不普通。
也正是这份不普通，让她在这群奇形怪状的人里面显得很正常。
眼见长脖子女人就要挨到容越，容越赶紧也把头发竖了起来。
一根根尖刺指向天空，继而柔软地飘荡了两圈，像美杜莎的头发一般。
长脖子女人见状冷哼了一声，头像弹簧一般缩回了五米开外的脖子处，不再执着于容越。
“呼——好险！这里太奇怪了，简直就是奇行种Cospy嘛！”
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容越拍着胸脯，一直保持着头发竖着的状态，不敢有丝毫放松。
在不正常的人群里面，只有自己也装作不正常才能融入其中。
没想到怪物的世界里也有“合群”这个说法。
今天容越算是开了眼界了。
周围的行人都纷纷收起了目光。虽然他们长相诡异，但行为还是与普通人并无两样。
他们和认识的人互相攀谈，并肩行走，并无攻击之意。
“一米八，一米八……”
身后又幽幽地传来一道干哑的声音。
干尸不死心地跟在容越身后。他似乎从三楼摔下来又残缺了一点，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当他在地上爬动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越总觉得大家投向干尸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有了熟悉的“一米八”跟着，容越心头的恐惧和陌生感稍稍被驱散了些。
毕竟在无尽楼梯里陪了自己几个小时，容越听见干尸的声音还是觉得很亲切的。
“凌姿，车辆已经报废了。现在我们只有挤过人群离开小镇，我们走快点。”
“好。但是你方向走反了。”
“啊？这边吗？”
凌姿叹了口气，拽着容越的手逆行穿梭。
不知道为何，小镇里所有的居民都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十分有规律，像是急着要去某个地方。
而小镇的出入口则是在居民们行进方向的反面。凌姿和容越只好撞着居民们的肩膀，艰难地抓住缝隙穿行。
“太挤了，我们能不能走别的路啊？”
“我根本看不见别的路！”
“哎不管了！”
凌姿双手搭在两个居民的肩膀上，用力一跳便站上了居民的肩膀。
她踩着他们的头颅和肩膀向前奔跑，就像跑在平地一样。
容越也有样学样，憋足了劲纵力一跃，踩着居民们行走了一小段路。
紧接着她又学着凌姿的模样，跑到房屋墙壁，抱住墙面的水管，像猴子一般爬上了屋顶。
“哇，简直就像刺客一样～”
全球游戏开始了
158 这是一场游行
容越和凌姿站在一栋二层楼的小房子瓦片屋顶，看着周围的街道。每条街道都塞满了人——不论是宽敞的主干道还是狭小的小巷，有无数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挪动着。
那个地方就是雪山峭壁。
很难想象规模不算大的一个小城镇会有这么多居民，他们在路上拥挤推搡，有的还被挤得贴到了墙壁上，脸都挤成了一个平面。
仿佛有什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贴在雪山峭壁上，吸引着所有人向其奔去。
不过容越并没发现雪山峭壁有什么特别的。
她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眼神，望向小镇的其他三个方向，发现视线所及全被三层房子和更高的钟楼给挡住了。
“沿着主干道走就行，反正我们来的时候就是沿着一条路进来的。”凌姿解释道，“只要按着原路返回，我们就能出镇子了。”
容越点点头，听话地跟着凌姿一蹦一跳的，从一个房顶立定跳远冲到另外的瓦片房顶。时不时手脚并用，冲到另一个房子，抱住房屋外围的水管，再一个猛冲翻身上房顶。
因为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所以一系列的动作都是靠容越的身体素质和脑内“妈妈”的提醒指令下完成的。
虽然她比不上凌姿的灵活，经常磕磕碰碰，摇摇晃晃。可比起游戏开始前的自己，她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房屋底下的居民们看到二人在房屋间左右横跳并不在意，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只专注着自己脚下的道路。
跳了大概有十分钟的二人发现自己还没到达小镇的边缘，于是坐在屋顶开始怀疑人生。
“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原地打转？”
饶是路痴如容越都发现了，两个人一路沿着主干道跳了数十个屋顶，却迟迟没有到达小镇的边缘。反而一直围着小镇最高的钟楼打转，一直没有离开这个方圆一百米的小圈子。
好在昨晚遭遇的无尽楼梯给容越打了预防针，现在出不去小镇让她感觉也没那么意外。
“小越，你等等我！”凌姿见状直接一个猛子扎了出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容越视野的尽头，紧接着又从容越的背后钻了出来。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凌姿终于累得瘫在了房顶，对着天空大喘气。
眼见出不去，两个人倒松懈了神经。容越拿了些柴火和打火机出来，在房顶开始烤火取暖。
并把在小镇里搜刮的肉类食物架在火上烤。烤肉香味在整个房顶弥漫开来，勾出了容越胃里的馋虫。
毕竟对眼前状况毫无办法的时候就只有用食物来抚慰人心了。
要是有时间绝望，不如先吃顿好的。
容越猛撕了一口烤肉塞进嘴里。并不是她预想中的香味，反而有些酸酸的，像变质了一般。
转头看向凌姿，对方紧皱的眉头说明了她也有同感。
容越赶紧把肉吐了出来。肉顺着瓦片屋顶一路翻滚，落入了人群中。没想到拼命赶路的人群居然开始躁动了起来。
他们停住脚步，紧盯着那块掉落的烤肉。
不远处的雪山对他们的吸引力减弱了些许，此刻烤肉变成了每个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他们推搡着、叫嚣着，一反常态地去抢夺那块肉。
因为楼下一部分人停住了脚步，后面被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竟发生了踩踏事件。
容越亲眼瞧着那块酸酸的烤肉被长脖子女人利用脖子优势给抢走了。她将肉叼住，三下五除二便吞进了肚子里。
而人群的骚动却并没有因为烤肉的消失而平复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屋顶。
双手开始在墙壁上扒拉。
楼下的房门被冲破了，他们自大门鱼贯而入。噼里啪啦地开始爬楼梯。
“他们这是……想吃烤肉？”
正当容越疑惑之时，已经有聪明的家伙从屋里三楼钻了出来，一双枯白的手攀住了房檐。下一秒，便露出一个干瘪的脑袋。
“一米八，一米八……”
没想到“一米八”干尸比想吃“烤肉”的人们还迫切，转瞬间就爬上了房顶。他身上全是鞋印，看上去被踩了不知道多少脚，整个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生同情。
“对不起。”
然后干尸还是被容越一脚踹下了房顶。
“我说你就相信别人是一米八吧，真的好可怜……”
“不行啊，他越提醒我就越难相信……”
容越紧接着把【空间戒指】里从小镇地窖拿的食物全部抛散在了空中。
天上突然下起了食物雨，街上游行的众人爆发了一阵欢呼。
他们争先恐后地抢夺食物，逮着生肉一阵啃食。
生肉是容越从【空间戒指】的冷冻层里拿出来的，所以都冻得硬邦邦的。而底下狂欢的人们却丝毫不在意，他们咬得十分的卖力，甚至还有牙齿飞上天空，落在了凌姿的头发缝里。
“好恶心……”
牙齿粘着血液肆意飞舞，还有血点子乱飞。配上游行众人们的可怖脸庞，更显阴森。
从小镇拿的食物已经尽数还给了这些游行者。但他们还是不死心，前仆后继地往楼顶上爬。
“他们是什么情况啊？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
凌姿摊开手，冲争抢吃食的人们晃动着白净的双手。
但人们并不买她的账。
“你当他们是宠物狗啊？”
“没想到他们智商比宠物狗还低……”
容越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后悔把地窖里的东西放进【空间戒指】了。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她只有用头发将一只只怪物给击落下房顶。而怪物们却像不知疲倦地往上攀爬，他们垒成了肉体做成的塔，一个踩着另一个的肩膀，拼命地往屋檐够。
一瞬间，四面的屋檐都聚集了不少的怪物。
那只长脖子的女人似乎是其中最渴望食物的，她的脑袋瞬间伸了五米长，径直朝着容越背后冲过去。
凌姿一拳打歪了女人的头，在她脸上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嘻嘻嘻嘻——”
长脖子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虽然她的脖子偏移了一米左右，离开了屋顶。
但很快她又伸长了十米左右，从右侧向凌姿扑来。
159 打结
长脖子女人在空中绕了一圈，直奔凌姿面门。
吃了肉的她面色红润，神色亢奋，脖子像蛇一般蠕动着，把凌姿和容越两人圈在了其中，随之飞速收紧。
“你们身上还有吧，给我。”
女人的头伸向容越，露出了恶心的尖牙。一股口气顺着她的口腔扑出，生肉加上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具象化成绿色的烟雾。吸一口就足以让人晕厥过去的水平。
而她的脖子因为伸得太长，原本皱皱巴巴的皮肤像做了拉皮一般变得无比光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类似于筋膜的东西，浅浅地敷在脖颈处。
如若不是在白天开阔的室外，这个长脖子女人的阴暗恶心恐怕还要再上几个档次。
为了躲避脖子的缠绕，容越每次想从这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的时候，都会被脖子给挡住。
就像是一根出其不意拦截在半空的绳索。
试着用头发扎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脖子上携带了一个道具！
【道具名称：不怕痒的脖颈保护套】
【道具介绍：怕痒人士每次到了冬天都会很难受。不能碰高领毛衣，不能戴围巾，甚至连项链也……总之，脖子上不能有任何东西。一旦触碰到了东西便会觉得奇痒难忍。
本道具便是专门为了怕痒人士设计的。穿戴上这个脖颈保护套，不仅不再怕痒，而且不会怕痛，还美观舒适，完全隐形。冬天再也不会害怕穿套头毛衣了呢~！】
“这道具还挺有用……等等，这个长脖子女人不是怪物吗？她还能用游戏道具！”
游戏道具的适用范围未免也太广了。
不过说起来，容越也完全不清楚这个小镇上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容越不死心地又用头发猛扎了面前的脖颈好几下。只觉得头发像是碰到某种比其更加坚硬的东西，不仅造不成半分伤害，还有种隐隐的震动感。
“对于她来说，我的头发只是挠痒痒吗？”
容越不甘心地跳出脖子的包围圈，正往前冲时，女人的头颅又绕到了前方。
长脖子女人就像一条贪吃蛇，在狭小的屋顶上尽情延展她的长度，而且灵活地四处摆动，完全没有碰到自己的脖颈。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脑海中妈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个怪物你们搞不定的，带上你的朋友，跟我说的做。”
“好。”
容越示意凌姿跟上，她们跨过女人的长脖子，时不时地从长脖子女人的脖颈下方穿过去。两人身姿轻盈，跑了一圈过后，站到了屋檐的边缘——这是唯一一块没有被长脖子女人侵占的地方。
长脖子女人咯咯咯地笑着，散乱着枯草般的头发，口水几乎要滴到容越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她就不动了。
准确的说，长脖子女人动不了了。
在缠斗的过程中，她的脖子绕成了一个巨大的结。随着她头颅的猛烈动作，结猛地收紧。
女人的嘴里溢出一声吃痛的呜咽，紧接着便在距离容越几公分的地方疼痛扭曲起来。
容越拽住凌姿的手，奔向了另一个屋顶。
长脖子女人的脖子被自己勒成了青紫色，她娇小的身体还在房屋下方直挺挺地站立着。源源不断地为自己的脖子和头颅输送着氧气和营养。
可笑的是，脖颈“管道”现在却被自己给堵住了。女人头颅上的眼珠子被挤成了爆出的状态，看上去十分难受。
容越顾不上跟在身后的怪物追兵们，她和凌姿疯狂地在屋顶上跳跃着，接近了小镇最中心的钟楼。
钟楼比普通的房屋都要高上不少，正上方是一个古老典雅的钟表。钟表正下方还有着一只可以撞的金色大钟。
容越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根带抓钩的绳索，扔上了钟楼。她一只手抓着绳索，一只手抓着凌姿。没费多大力气便使用【路怒症】登上了钟楼。
跟在二人身后的怪物中似乎没有能飞的，面对这样的高度，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放弃了追逐二人，继续朝着他们的目的地——雪山走去。
“我觉得如果要离开小镇，必须要解开这个小镇的秘密。”容越眺望着远方，沉思道：“这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危险，太诡异了。”
“游行的众人。神秘的雪山。形状奇怪的怪物。会吃人的房子……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我们？”
凌姿点点头，“我倒觉得这些居民，哦不，怪物，跟001很像……”
“我懂你的意思。那种诡异的感觉简直是一模一样。其实我一直觉得001是非碳基生物，
“就像是都市怪谈里会出现的，由怨念化成的……”
“鬼怪！”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整个钟楼都震颤了起来。
然而不是因为两个人的寒战才震颤，而是因为又到了一次整点时间。
钟楼敲响了时钟，不多不少，正好十四下。
已经到了下午两点整。
容越看见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丝震颤，金色大钟重重砸向地面。
“又到下午两点了，唉，又该上班了。”
金色大钟的表面长出了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好不可爱。
“欢迎两位来到《时间》游戏，等我先缓缓，我再给你们介绍游戏规则。”
“身为游戏主办方，还需要缓吗？”
“哎，你是不知道。我昨晚上五点才睡，现在我已经感觉要猝死了。两位玩家不着急吧？”
“不着急。你不如把我们放出去算了，既然你这么累的话。话说现在的游戏主办方还需要睡觉吗？还能自主规定游戏开始时间？我们两个都来这么久了，你下午两点才开始游戏……”
“对啊对啊，确实很不靠谱。”凌姿也小声地附和道。
“你们两个倒是比我还急！”大钟内部响起了浑厚的撞击声，大钟颇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容越感慨着“游戏主办方”的工作还挺好做。既可以自己定游戏内容，又能自定游戏时间，把玩家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不用担心被投诉……
这绝对是神仙工作吧！
“我看你的表情，不会是觉得我这是神仙工作吧？”
大钟虽然没有眼睛，但却能读懂容越心中所想。
它左右颤动了一下，像倒苦水似的把自己的难处和盘托出，“工作时间要随时待命，还要尽心尽力地接待玩家，讲解规则……遇到听不懂话的玩家，我还要讲好几遍，虽然后来我就直接把这种人扔进游戏里。游戏一开始我就要不停地工作，上完白班上夜班，还没人换班。现在好了，遇见你俩我不知道还要上多久的班……本来应该是愉快的下午茶时间的。唉，人这么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今年的kpi，今年都要过完了。”
大钟像个话痨似的一直碎碎念，虽然在容越看来都是无病呻吟。
难道游戏主办方还会感觉到累吗？
简直就像打工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是为谁服务的打工人。
跟容越二人拉扯了半天，大钟终于缓过了劲。它震动着轻鸣了两声，它升回半空中，重重地再次撞击了三下。
“这是一款请二位珍惜时间的沉浸式体验游戏，请二位做好准备……”
大钟的钟声有着催眠的功效。随着一声声撞击，容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陷入了一场梦里。梦里是正方形盒子状的精神力家园。
与以往用精神力在外部窥测的方式不同，这次容越感觉自己置身于家园中，成为了精神力家园的一部分。
小屋，花园，摇椅，长得奇奇怪怪的小树精。小树精很粘人，自动跳到容越身上，拿干瘪的树须蹭着容越的脖子。
但容越却没有丝毫感觉。大概是因为她现在正处于精神世界中，肉体和五感都是一串串数据，并不会带来真实的感觉。
“咦？景观园你是不是瘦了？在坑里有吃饱饭吗？”
一想到自己所说的饭是一堆残肢，容越心头升腾起一股玄幻的感觉。
“咕叽咕叽！”
小树精疯狂点头，表示自己吃饱了。
容越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小树精还是有些瑟缩地躲了躲，身上保留着几分腼腆。
“小越，我这次把你叫进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妈妈推开里屋的门，裹了一身厚毛毯，神情严肃地冲容越说道，“这次的游戏有些艰险，并且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精神力家园的能力。所以我无法在游戏里对你进行提示，而你一定要小心。”
“危险？妈妈你不用担心，这一路上我也经历了很多危险的游戏。”
妈妈轻轻摇了摇头，“这次的危险跟你以往遇见的都不同。稍不注意，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妈妈你是能看到这场游戏的内容吗？”
“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点。对了，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现在在一场梦境当中。平时你都是用精神力直接进入的，但今天不是，今天你是通过梦境渠道进来的。所以说——既然都是做梦了，能不能换个场景！这长得跟电脑屏保一样的地方我早就看腻了，你偶尔也换换海边、购物街、电视剧场景之类的可以吗？”
容越被妈妈说得一愣，不好意思地抠抠脑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地方比较好宅着……妈妈你不是可以自己出去玩吗？”
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容越一眼，“我是可以自己出去玩，但偶尔也想跟我地宝贝女儿一起啊。”
这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的愿望。
和已经去世的妈妈一起出去玩。
“嗯嗯！我现在就换！妈妈你想去哪儿？咱们去哪儿都成！”
容越看着精神力家园的四周，想象着购物街的场景。服装店、网红餐厅、奶茶店……
然而一阵猛烈的亮光把精神力家园和妈妈的脸全都吞没了。
容越睁开眼，发现自己真的坐在商业街的中心，就在正中央的大街上。
“怎么还挡道啊？”
“这人真没素质！”
“让一让，让一让！”
坐在正中央的容越被街上行人剐蹭了好几下。他们像小镇的怪物一般，摩肩擦踵，神色匆匆，仿佛赶着去投胎一般。
只是看上去形态正常，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们中间有女白领，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有背着书包的小孩，还有打扮潮流的年轻男女。
周围是繁华的都市商业街，一切都跟末日到来前没有区别。
容越站起身，趁着人流的缝隙飞速窜到了商业街的墙壁处。
“还有奶茶店啊？”
容越抬起头，发现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地方居然是一家奶茶店，店名写着“果果咩咩噗噗茶”。
名字太复杂了，一听就不怎么好喝。
奶茶店里人群络绎不绝，跟都市里所有的网红奶茶店一样，收银台前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
店员就像机器人一般，手上功夫一刻也不肯停歇，井然有序地制作着一杯杯奶茶。
“037号请取餐。”
“038号请取餐。”
“039号请取餐。”
“……”
店员没有起伏的叫号声响起，每次叫号声中间只隔了差不多两秒钟。
然而每个接过奶茶的顾客都是一脸不耐烦，一把抢过奶茶叫道：“太慢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顾客端着奶茶气鼓鼓地走了。
“对不起亲爱的顾客，已经收到您的反馈意见，下次会改进……”
虽然在道歉，店员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波澜。
毕竟每一个接过奶茶的顾客都说了相同的话，她大概听得也麻木了。
容越惊讶地看向奶茶店的钟表，再看向行色匆匆的顾客和冷漠的店员，一时间不知道是这个世界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
这么快的速度也是会被抱怨的吗？
因为顾客都十分匆忙，像是没有时间在店里喝奶茶，所以奶茶店的座位都是空的。
容越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观察着商业街过往的行人。
从窗户看出去，几乎每一个人都形色匆匆，脸上都挂着焦虑的神情。
“时间都去哪儿了，再不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老了……”
悠扬的歌曲打断了容越的人间观察活动。
160 《时间》
她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兜里的手机，看向上面的来电提示：妈妈。
妈妈？
在这个游戏里她居然还有妈妈。
容越回想起刚刚的梦，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
她没有办法拒绝妈妈的来电。
“小越？你在哪儿干嘛呢？补习班老师跟我说你没去上课是怎么回事？”
一接听电话就是一番狂轰滥炸。对面妈妈尖利的声音让容越揉了揉耳朵。
“你现在在哪儿呢？”
“啊，我，我在商业街。”
“什么？！商业街！都大考临头了你还去商业街？还玩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成绩很危险啊！你们李老师都跟我说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无心的话语点燃了电话那头女人的火药桶。她恨铁不成钢地一连用了好几个反问句，并且让容越赶紧去天华大道的补习班。
容越一头雾水地被挂断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忙音让她陷入了迷茫中。
“我是一个学生？我现在应该多少岁啊？”
容越跑进奶茶店的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看上去最多是个高中生模样。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脸颊上还冒了几颗青春痘。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大衣里面套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冬季校服。
“我也被拉入角色扮演了啊，这次是高中生吗？还是做些符合身份的事情比较好吧……总之先去补习班看看。”
容越打开手机，找到缺德地图，输入了补习班的名称。
补习班距离她所在的商业街距离并不远，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导航走出了奶茶店。
“直走五十米，然后向左转……咦，又是向右转吗？这么走不是会撞墙吗！”
容越走着走着就陷入了迷茫。她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有些拿不定主意。
“别碍事儿！”
又有一个行人撞了容越的胳膊，还不忘回头抱怨容越一句。
“你赶着去投胎吗？”
容越话还没说完，抱怨的那人已经走入了茫茫人群中，化作了微不足道的一个黑色小点。
这儿的人都太急了。商业街明明是让人休息放松的地方，却活生生被变成了一个任务场地。
有个女人直接走进鞋店拿了一双鞋连试都没试就结了帐。
有个母亲一直在催促自己在沙画店画画的儿子，甚至把画笔抢了过来替他三下五除二完成了绘画。
有个男人嘴里还塞着食物就急匆匆从餐厅冲了出来，看着手表奔进了飞速涌动的人流中。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着他们一样。
慢条斯理找路的容越显得和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裹挟在拥挤的人流中，她也被迫跟着其快速前进。
还被各种赶路的人撞到胳膊。
容越心下不爽，准备另辟蹊径，她抓住商业街外围的墙壁，准备翻身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消失了。
她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女高中生的体格。
“啊？这个游戏的确不简单啊。”
容越尝试着进入精神力家园和【空间戒指】，然而都失败了。就连头发都不能动了。
这个游戏似乎禁了她所有的能力和道具，什么都没剩下。
她只有循规蹈矩地找到了妈妈所说的补习班，进门时发现两小时的课程已经过去了一半。
“容越同学，你可算来了！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讲的都是重点中的重点！你妈妈把你交付给我……”
老师一见到容越来了，就以飞快的语速叽里呱啦了一大堆。
容越被强行按到座位上，看着写满了公式的黑板感到一阵茫然。
虽然明白老师对她这个高中生是好意，但这种说话方式带来的窒息感也是实打实的。
摆好文具袋、试卷、参考书、课本、尺规，听着老师有如天方夜谭的教学，好多年没有学习过的容越脸都拧成了一团。
“函数、立体几何、概率统计……好家伙，这老师不会是想在半节课内把我教懂吧！”
老师对自己的离谱行径没有丝毫反思，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晦涩难懂的知识，卡在下课前一秒钟结束了庞大的教学课程。
还给容越留下了一个月都做不完的巨量家庭作业。
容越抱着一捆卷子离开了补习班，刚一出补习班门就又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小越，你还在外面干嘛呢？赶紧回来吃饭啊！”
“啊，哦，好的。”
可是回家要怎么走啊？
容越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找到了一个地址——春水街56号荣光小区3栋802。
容越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从兜里摸出了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家”的门。
“你还知道回来啊？”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女人隐忍了怒气的声音。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额，那个，手机没电了。”
“叫你充好电再出门，说吧，今天去商业街干嘛了？”
坐在家中沙发上的果然是自己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他们神色严肃，似乎专门筹备了一场家庭会议等着容越。
但容越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的爸爸妈妈。她的父母从来不会这么迫切地要求她，也不会时时刻刻催促着她做事情。
这应该是游戏给她造出来的父母。
“没干嘛啊。”
尽管知道对方不是真实的父母，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把头埋低了。
爸妈又对着她的行为进行了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批评，本来“翘课去逛街”的小事在父母的嘴里仿佛变成了“杀人放火”的大事。一直逮着容越碎碎念个不停，言语之间强调着“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大考就要到了，你应该抓紧时间提高你的成绩”云云。
容越点头附和着，在父母轮番的言语轰炸中学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技能，她木然地看向房间客厅悬挂的钟表，脑袋随着指针的速度左右摆动。
时间……又是时间。
进了这个游戏后，所有人仿佛都被时间所驱使着。
时间就是那吃人的猛兽，紧咬着所有人的身后，推动着他们前行。
161 久违的上学时光
这样真的是有意义的吗？
“呀，已经这么晚了啊。我得赶紧敷个面膜去睡觉了，23：00以前一定要睡着。明天早上7：00还要准时起床呢。”
结束说教的父母把容越赶紧书房做作业。
容越看着小山般的作业，只是在上面胡乱写了几个字。她端详起家中的书房，发现书架上放满了参考书。从《王前雄》到《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家中对她的学习可以说是下了苦功夫。
在教育上不遗余力地投入了很多。
只不过，这么多书，她看得完吗？
而且这种只讲究速度不讲究质量的方式，真的可以让她学到东西吗？
只操心了一瞬，容越就把笔夹在嘴唇上方，摇晃着书桌椅，玩了起来。
书房上方也挂着一块钟表，滴答滴答的，仿佛在提醒她流逝的时间。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表。光是家里就挂了五块表。客厅、厕所、厨房、两个卧室。更别提外面的世界，路灯上也挂着表，屋檐上悬着表，有的树竟然还长成了表的形状。
一到了寂静的夜晚，整座城市仿佛都只剩下了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吵得人无法做任何事。
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容越掏出耳机戴上，舒缓的音乐阻隔住了外界声音的侵袭。
在如此严重的噪音下，她的父母真的睡得着吗？
“爸妈，你们都已经睡了吗？”
在书房百无聊赖地坐了一阵，容越走出书房想看看父母在干什么。
她悄悄地推开主卧室的门，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
时间刚过23：00，他们就已经上床睡觉了。卧室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还真的这么准时啊。”容越悄悄地在主卧室转了一圈，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张有意思地“作息表”。
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到七点一刻吃早餐，七点一刻到八点通勤……
还有专门管教孩子的时间——也就是管教容越的时间。
一天内所有的事情都被事无巨细地写在了“作息表”上。生活中的杂事、必要的上班、教育孩子、吃饭睡觉……两项事件之间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天哪，这也太辛苦了。好厉害……”容越对着“作息表”啧啧惊叹。
“小越，你在这儿干嘛呢？你写完作业了吗？”躺在床上的妈妈摘下眼罩，神情严肃地盯着容越的一举一动，“抓紧时间啊……你看看我，我因为你少睡了三分钟！这样就意味着我明天要晚起三分钟，我……”
“好了好了妈妈，你快睡吧，再说下去就不止三分钟了。”
容越赶紧打断了妈妈的碎碎念。
妈妈一听，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又戴上眼罩，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这样真的睡得着吗？要我按这样的作息生活，可能会疯掉吧……”容越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退出了主卧室。
被游戏强制变成了普通人的容越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栽倒在松松软软的床上。刺耳的钟表声渐渐消失，她不消片刻就进入了酣然的梦乡。
……
……
如果说在游戏里的第一天是暑假补课日，那么第二天就是上课的日子。
坐在教室里的容越正观察着自己的腿。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长高长瘦了一些，连脸上的婴儿肥也消退了不少。
只不过是睡了一晚上，身体像是成长了一年。
教室里的钟表声滴答滴答。教室内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快进键。
上课，卷子，休息，做作业，上课，上课……
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地传授着堪比小山般的知识，依旧不管
周围的人全都在奋笔疾书，不停地点头，消化着老师教授的知识。紧迫的氛围感让人窒息。
偌大的教室又只有容越一个人神游太虚，不停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离高考就剩十天了，大家真的得抓紧时间啊……”
“只要度过这段时间，考上大学就好了！”
“考上大学就不用再这么辛苦地刷题了，加油啊大家！”
“青春的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一定要抓紧！抓紧！”
老师苦口婆心地讲着激励大家的话语。
容越身旁的学生却叹了口气，提出了一个相反的论调：“唉，说是上大学就轻松了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我姐姐就在上大学，每天都在做什么课题作业……”
说这话的是个长了满脸青春痘的小男孩。他把书架到面前，埋着头在空白纸张上写写画画。
容越好奇地凑到他身边，一幅超级漂亮的人物速写映入眼帘。
“你喜欢画画？”容越惊讶地问道。
“嗯。”小男孩腼腆地笑了笑，“可是我现在没时间画，只有偷偷画。”
“很不错呢。”容越衷心地赞叹了一句，她没想到在这么严酷的氛围里还会有不走寻常路的学生，“你喜欢画画的话不如专门去学啊，可以走别的路线嘛。”
小男孩却失望地摇了摇头，“不行的，画画没有出路。没有人支持我，更何况也没有给我安排画画的时间。”
容越一头雾水，“你自己安排不就好了？”
小男孩再度摇头，“我不仅仅要考虑我的时间，大家的时间也都压在我的身上。大家都是很正常地学习文化课准备升学，我不能……”
容越虽然没听明白，但却感受到了小男孩身上背负着的不小的压力。
“你们两个在干嘛呢！都这种时候了还有时间说小话？”老师娴熟地砸出两根粉笔头，正中容越和她的同桌。
“同学们，时间啊，我都给你们强调多少遍了，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时间！”
钟表的滴答声再度在狭小的教室里开始响动。刺耳而又尖锐，钻进容越的脑袋里，将其扰得一团乱。
的确，在上学的时候是该好好珍惜时间呢！
学习能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这一点容越还是很清楚的。
思及此，容越翻开了辅导书，皱着眉头研究起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题型。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全球游戏开始了
162 有限的时间
容越在放学回家后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厕所照镜子。
在时间的世界里，一切都安上了加速器。
不仅仅是容越的学生时光过得飞快，就连身体也随之很快成熟。
她的胸脯在一天之内从扁平到微微隆起，个子跟早上相比也蹿了两公分。
容越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感叹着时间的流逝。
“在这个世界里，时间流逝的速度太快了。”容越在镜子上哈出了一层雾气，用手指在镜子画出了自己的轮廓。
黑如墨的头发依旧一动不动，顺从地贴在耳侧。
在黑发的缝隙中，露出了一只死气沉沉的眼睛。
容越转过头，看见妈妈正在厕所门口死死地盯着她。
妈妈眼睛里尽是血丝，似乎是缺乏休息。
她木然地站在厕所门口，举起了胳膊，直直地指向容越，“小越，你的洗漱时间太长了，要珍惜时间。”
时间，时间，时间……
被时间所支配着的母亲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空洞地重复着一种话语。
“就是因为昨晚你打扰了我的睡眠，害得我今天的任务都没有完成。”
妈妈的鼻翼旁慢慢爬出了两条皱纹，黑色的盘发中间也渐渐掺杂了两根银丝。
时间在她身上流逝得极为明显。
“在我的时间里，我需要做很多事。完成自己的任务就不说了，还要督促你。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妈妈的面孔和声音都变得陌生了起来。容越从未见过这种情绪状态的母亲。
现在好像她隐隐压抑着什么，体内正酝酿着一波暴风雨一般。沉默，压抑，不怒自威。
仿佛有千斤重的大山压在了她的脊椎，她微微弯下了腰，一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容越。
“妈妈我可是会老得很快的，我们时间的流逝是不一样的，在我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我真的希望看到你能珍惜时间，做好自己……所以现在你该从洗手间出来了，不是吗？”
“我，我不要！”
面对母亲的压迫，容越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声愤怒的反击冲破了自己的喉咙。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便推开妈妈，冲出了家门。
站在门口回头看的时候，妈妈正坐在洗手间门口神色戚戚地看着她，眼神里是难以消解的疯狂。
容越于心不忍地转过头，冲下了居民楼。
她回想起进了游戏后的种种遭遇，在各个场景中来回穿行已经让她感觉到了疲惫。
她坐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愣愣地打开手机，准备浏览一些资讯。
但手机没电了。她干脆也不玩手机，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公园里的老大爷把健身器材踩得飞起。他们虽然已经满头银发，但身上却长满了腱子肉。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抖擞。
有个转盘健身器材已经被转得擦出了火花。
看得容越一愣一愣的。
“大爷，您不累吗？”
容越实在没忍住，向公园里的大爷搭话了。
“啊？你说啥？”
大爷没准备停下转动转盘的手，他眯起一只眼睛，将耳朵凑近近了容越。
容越也很知趣地用手做成喇叭状，冲着老大爷的耳朵一阵狂吼，“大爷！您转这么快不累吗？”
“怎么会累呢？”大爷听清楚了之后眯眼笑了笑，“在有限的时间里，就是要尽情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嘛。”
大爷继续把转盘盘得飞起，隔壁的大爷则把脚踏板踩到冒烟。公园空地在短短几十秒内就聚集了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她们完全无视自己的身体柔韧度，做着高难度的动作，跟随着嗨爆了的音乐翩翩起舞。
容越能感觉到这里有些人散发出的由内而外的喜悦感。
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比年轻人要活泼得多。
毕竟路过公园的上班族还有学生党，都背着厚重的书包或者夹着颜色黯淡的公文包。他们一个个眼圈青紫，宛如行尸走肉，挪动着步子向家走去。
容越看着他们，不由得好奇自己是属于哪种人。
是疯狂沉浸在爱好里的老年人还是神情疲惫的年轻人呢？
容越掏出一枚化妆镜，发现自己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既没有那么精神抖擞，也不至于神情萎靡，只是介于二者之间的状态。放松自然和疲惫紧绷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而且隐隐有偏向“放松自然”的意思。
“说起来，也不知道凌姿怎么样了？她也在这个游戏里吧，她会在哪里呢？”
健身的大爷大妈们的精神力量给容越带来了不小的作用。
容越不仅仅感到身体更轻盈了，而且脑子也更灵光了。
自从进入《时间》以后，她的思维就一直跟着《时间》里她的角色的时间在走。
差点把凌姿给忘了。
但《时间》的范围很广，差不多完全包围了一个偌大的内陆城市。要在这样的地方找凌姿，宛如大海捞针。
而且她还没有了能力和道具，更是举步维艰。
就在这时，她抬头看见了不远处商场上方挂着的大屏幕。
大屏幕上都是一些漂亮小生打的广告。类似于洗发水、厨房用品等日用品。
在整个城市的上方循环播放，好不显眼。
容越一时间看得心动了，但一想到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和大广告的昂贵程度。她不由得止住了通过广告找人的念头。
“论坛、贴吧什么的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思及此，容越燃起了希望，感觉人生都有了目标。她赶紧拿着手机跑回家里充电。
回家的时候妈妈像没事儿人似的在厨房做饭，仿佛刚刚从未爆发过冲突和争吵。
她利用自己的时间做着自己的任务，完全无暇管教容越。
容越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也顾不上跟她交流。
充好电的那一刻，她就迫不及待地在各大软件上发布的寻人启事。
同时，她也留意着别的寻人启事。
“感觉这个地方玩家不少，寻人启事应该很多吧。”
容越边吃饭边划拉手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一小时。
就在她快要放弃之时，却发现一条讯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找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女性】
【她长这样.jpg】
165 大姨
画上的女子头部以下都长得十分潦草。
脖子以下都只是随便画了几笔，仿佛不能描写似的。
只有头部能让人勉强看出来是画的什么。圆眼长鼻，以及瘦削的脸颊。头部上方画了一堆弯弯绕绕、乱七八糟的黑色长发，占了画面的大部分空白。
整幅画看上去既阴森又诡异。虽然是寻人启事，但总感觉画师和画中人有仇。
帖子
“头发好像美杜莎啊。”
这都能看出来是美杜莎吗？
“感觉这个人有点可怕。”
“灵魂画手。”
“拿着这么写意的画作真的找得到人吗？”
评论大部分都是质疑发帖人画技的，这让容越感到十分欣慰。
“你们这些人都不用珍惜时间吗？还有空在网上留言啊。”
容越也在帖子下方写了一句，表达自己的困惑。
不一会儿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很快有人回复了她。
“我们这段时间就是要做这件事。管太宽了吧。”
毫不意外地被喷了。
容越看着手机笑出了声。
看来在《时间》里生活的这些npc还各有各的个性，而且拥有不同的任务，各自经历着自己的人生。
容越没跟这些吃瓜群众纠缠，而是点进发帖人的主页，发现对方才注册账号不久。头像是一只秀肱二头肌的手臂，昵称是“我超水的”。
容越眼角抽搐了两下，毫不犹豫地点进对话框，给“我超水的”留下了约见面的留言。
……
……
自从反抗了妈妈的管教后，容越觉得对方好像不愿和自己说话了，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色也没给容越。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沉浸在自己的时间内，把“教育容越”的时间完全抛在了脑后一般。
容越见状只说了个“再见妈妈”便溜出了家门，她奔向自己第一天去过的商业街，找到了“果果咩咩噗噗茶”奶茶店。
坐在熟悉的地方，容越准备点一杯奶茶，等待发帖人的到来。
“你好，我要一杯咩噗茶。”
“你好，我们这里没有咩噗茶……”
“就那个啊！”容越指着店员头顶的招牌，“就那个咩噗茶。”
“哦，您说的是我们超Q弹果果咩咩噗噗茶对吧？”
“对对对，就那个茶。”
“再跟你确认一遍，是超Q弹果果咩咩噗噗茶对吗？麻烦您说一次。”
容越嘴巴张张合合，“我要那个，算了，我不要了。”
后面排队买奶茶的人已经开始焦急地不停跺脚，嘴里念叨着“快点吧，买个奶茶怎么那么磨叽！”
看重时间的人群已然开始骚动，在众人的目光压力注视下，容越最后还是买了一杯果果咩咩噗噗茶坐回了奶茶店的位置。
“凌姿怎么还不来？”容越浅啄了一口奶茶，被里面的香精味儿给冲了。
她端起奶茶的透明杯子，发现奶茶虽然名字里带有“果”，但居然一点果味都没有！
“这简直是诈骗！”容越愤愤然地放下奶茶，却听到身后座位的人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容越循声望去，发现是个梳着西瓜头，容貌突出的小男孩。
他大力摔了一下奶茶，冲店员叫道，“不是果果咩咩噗噗茶吗？为什么没有水果！”
“不好意思，这边马上给您换一杯。”店员手忙脚乱地重新取了一杯奶茶出来，奶茶店排着的长龙又出现了不耐烦的声音。
一个个冷酷的面孔对准了“耽误他们时间”的小男孩，不停地抱怨着。
“差不多得了。”
“上错就上错了吧。”
“这得耽误我们多少时间啊？”
小男孩面对众多成年人的冷言冷语，毫无羞愧和畏惧之意，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们觉得慢就不要喝啊。”
抱怨的众人看见小男孩的态度，没说什么，而是也知趣地继续等待。
容越瞧了一眼小男孩，觉得对方不仅声音熟悉，脸也很熟悉。
小男孩抬头与容越对上了眼。那浓烈的眉眼与容越的记忆相重合……
只看了一眼，小男孩便移开了眼。
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端上店员赔给他的奶茶，准备离开奶茶店。
“站住。”
容越悄悄伸出一只脚，将一心想要离开奶茶店的小男孩绊了个“狗吃屎”。
他手里的奶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容越的手里。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舒星先生。”容越微微一笑，反手将变成小男孩的舒星扣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因为赶时间，根本顾不上管这起“高中女生欺凌男小学生”的事件，只当他们是玩闹的姐弟，在奶茶店里闹着玩呢。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小男孩转过头，冲着容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小男孩懵懂的神色和不知所措的眼神几乎真让容越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但，这长相，这气质，包括爱喝奶茶的癖好，以及那种音调奇怪的“姐姐”称谓，都跟舒星一模一样。
绝对错不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变成了小男孩，但先抓住总没错。
“姐姐，你真的认错人了。”小男孩不安地扭动着手腕，从慌张无措变成了隐含怒气，“你再拽着我，我就要喊人了。我让警察叔叔抓你！”
“你叫啊。”
容越微微一笑，一脚踹在了小男孩的膝盖上。
紧接着小男孩开始狂冒冷汗，脸色苍白地栽倒在了地上。
只要进入了《时间》这个游戏，就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没有超能力更没有道具。
虽然现在的容越只是一个高中女生，可要对付普通的小学男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容越把小男孩扶上椅子，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对面，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刚刚是想跑对吧？真是幸运啊，你为什么会在这种游戏里遇上我呢？”
“说起来你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你缩小了起码有十岁吧。”
小男孩闭上嘴什么也没说。他的眼神愤怒得快要滴血，双目赤红地死盯着容越，藏着威胁的危险味道。
突然，奶茶店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小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全球游戏开始了
164 救兵
一个小女孩走进了店里。
她看上去也就初中生般的大小。一头黑发像刺猬一般竖向空中，发型十分猎奇。
那丰富的神情和稚嫩的小脸一看就是凌姿。
这下齐了。
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齐聚奶茶店。
凌姿也点了一杯“果果咩咩噗噗茶”，三个人各自喝着自己面前的茶，陷入了沉默。
小男孩本来对自己的身份绝不承认，但看到了同样年龄变小的凌姿，打消了解释的想法。
他干脆恢复了自己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抱着手靠在椅背上，颇不屑地审视着两个女人。
容越又踹了一脚舒星受伤的膝盖，并且没收了舒星的手机，防止他打电话“求助”。
被踹痛的舒星抬起头瞪了容越一眼，便扭过了头。
毕竟因为游戏里的人都没时间来管他们，所以容越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衣服外套绑住了舒星的手脚，并且踹断了他的膝盖，让他无法行走。
“这就是那个把我扔下天台的男的？”小凌姿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好奇地打量着舒星。
被扔下天台的时候，凌姿是昏睡的状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从容越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有个叫“舒星”的性格恶劣少年。
没想到今天能以这种方式得见，对方是小学生，自己是初中生。
容越点了点头，引荐两个有仇的人认识了一番。
但受制于人的舒星显然不想多说话，他只看了凌姿一眼就别过了头去。
“哈哈哈那这家伙现在很好对付嘛！”凌姿感觉自己变成了食物链上端的强人，她大大咧咧地拍着舒星的脑袋，就像在拍皮球。
“手拿开！”
“我就不拿开略略略。”凌姿一听舒星生气了，心里更高兴了。
像打鼓似的把舒星身上拍了个遍。别看凌姿变成了初中生模样，可由于经常锻炼的缘故，她的力道可比一般人大得多。
舒星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很快出现了红肿的痕迹。
“哎，你活该知道吧？还不服气！走，我们出去，堂堂正正打一架！”凌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拎起了舒星的后衣领子，准备把他拖出奶茶店。
容越心头暗暗叫好——毕竟她是真的很想打舒星一顿，把自己在他身上受的气全都还回去。
但无论怎么看，整个场面就像是大型欺凌现场，看得容越心头觉得怪怪的，仿佛她和凌姿变成了不讲道理的小太妹，把舒星欺负得委屈巴巴的。
“凌姿，先等一等，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两个为什么都变得这么小了啊？”
“啊？我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年龄。我小了大概五岁吧，你不也是吗？”
容越怔愣地摸着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确也是小了五岁左右。
只是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在《时间》里，玩家的年龄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就在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奶茶店外突然响起了警车的声音。一个母亲带着警官，直接冲进了奶茶店。
“天啊！我的阿星！你这是怎么了？”
舒星的手机明明早就被容越抢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报的警。总之，他在游戏里的“母亲”来到了现场，并准备解救他。
舒星笑了笑，指了指容越手中的他的手机，说道：“GPS。”
容越和凌姿自然不可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对抗游戏中的警务系统和愤怒的舒星妈妈。
两个见势不对，准备从奶茶店窗户跳出去，却被警官给逮住了脚踝，把她俩塞进了警车里，带回局子教训了一顿。
看在两个人都还是年纪尚小的学生，警官只是告诫了她们两句，就把二人送回了家。
而舒星，早就被送进了医院，完美地脱离了二人的掌控。
“真卑鄙啊。”
“看来在这种有秩序的世界里，我们还不好对付他。”
“出去再说。”
最后两人下定了结论，被各自的父母给接回了家中。
但容越这次心安了。她拿到了凌姿的社交账号，完全不用担心联系不上对方。
而自己的爸爸妈妈似乎对容越做过的离谱而又糟糕的行径感到很失望。他们从一开始的长篇大论地管教变得对容越无话可讲。
一天就在父母隐隐的叹息中结束了。
……
……
容越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长变了。
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接近自己二十二岁的模样。
清瘦。时尚。孤僻的忧郁气质。
看样子是到了大四的阶段。
高考在一晚上的时间被跳过了，容越没有如愿考上最好的理想大学，而是去了本地最知名的学校。
想想也是，她昨天那种状态连考大学都费劲呢！现在有个学上都还算不错了……
只是一晚的跨度太长，睡一觉就过三四年还是让容越不太适应。
她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三四年的时光好像被压缩成了一个梦境，沉睡在她最深的潜意识里。
“小越！起床了，你今天不是要去面试吗？”
妈妈不由分说进了屋，把熨好的面试套装递到容越手中，不停叮嘱道：“小越，你面试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多笑一笑，面试官都喜欢亲切的孩子。你不要成天板着个脸，像别人欠你八百吊似的。”
容越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结过职业装，将其套在身上。
“这衣服严肃又呆板，我一点都不喜欢。”
容越又接过面试穿的黑色高跟鞋——虽然尺码合适，但鞋跟让人极度不适应，让人有穿上就立马想脱掉的程度。
容越看向自己房间的墙壁，发现上面贴了一张跟父母房间一模一样的日程表。
每天几点起床，然后干什么事情，怎么干。无一例外都写得清清楚楚。
看着这张密密麻麻的表，容越就感到了窒息。
“什么时候求职，什么时候考研究生，什么时候写论文，什么时候结婚生子，为什么连婚恋都有啊！”
容越惊讶地抚摸极为繁杂的日程表的时候，喃喃着抱怨，“时间，好像又变得紧迫起来了……”
谢谢亲们投的推荐票和月票～笔芯笔芯～
全球游戏开始了
12月的第一天
当然是要请假啦～
轻置假条在此，去睡觉了～
166 快进到相亲结婚
经过了几轮面试，容越已经变成了个只会公式化说话的人形机器。
从一栋高楼穿行到另一栋，推开一个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听着面试官大同小异的问题，回答着从面试网站上抄来的答案。
容越在忙碌中总觉得自己跟世界之间模模糊糊地隔着一层，做什么都没有实感。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玄关门口多摆了一双工整的皮鞋。
锃亮的黑色尖头皮鞋，像是刚用鞋油护理过。
“妈，家里有客人？”
“快快快进来。”妈妈穿着围裙招呼着容越，爸爸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沉默看报纸。
餐桌旁坐了一个看着斯文的男人。他看到容越瞬间眼睛就亮了，冲容越微微颔首。
“快把面试的衣服换了，来陪客人聊聊天。”
妈妈把容越推进了卧室里，满面笑容地在衣柜里挑选漂亮衣服。
容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地被套上一身仙女风的裙子。
“这是在干嘛？”
“我昨天不是给你说过吗？你妈妈我同事的儿子，年轻帅气，聪明高薪，早就说让你们见一面……”
“你什么时候说的？我不知道啊。而且我现在才在准备毕业，为什么这么急着给我张罗相亲啊！”
容越觉得这一切都离谱至极，怒极反笑，嫌弃地扯着身上的仙女风裙子。
“你这孩子！女人的青春啊就那么几年，等你在社会上漂泊几年，好男人全都被挑完了。你早点结婚，我们也早点抱孙子啊。”
容越古怪地看了妈妈一眼，越发觉得对方陌生。
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妈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你是不知道，今天隔壁那曹大姐都来我们家送喜糖了。听说她女儿嫁了个开玛莎拉妹的大款！哎呀给我气得，那姑娘我见过的，长得不好看年纪都有二十六了！就这都能找到好对象！我寻思我们家越越也不差啊。长得漂亮又聪明，主要还是长得漂亮，不得找个开保时哥的？”
“不用了妈，你女儿我平常坐的交通工具可贵了。根本不是什么玛莎拉妹和保时哥能比的。”
妈妈一听扑闪了一下眼睛，好奇心瞬间就被调动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你坐什么啦？是追你的人的车吗？”
容越翻了个白眼，笑道：“那肯定的。千万级别的车——地铁。司机大哥每天都要等我上车了才走。”
“你这孩子真是！”妈妈打了容越的胳膊一下，像是无奈于女儿的玩笑话，语气不自觉放缓和了些，“其实我也不是想你找个多有钱的，我就是想你幸福。越早幸福越好，年纪越大越不容易遇到好的，也很难得到幸福。”
容越敷衍地点了头，扒着门缝看了看客厅里的那个斯文男子，心头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
以前还在中学读书的时候，长辈对恋爱这种事千防万防。
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就巴不得她立马跳过恋爱历程，赶紧和陌生人立马结婚，三年抱俩。这未免也太魔幻了吧！
每当容越的脑子开始转动的时候，她就会听见一阵“嘀嗒嘀嗒”的声音。
“嘀嗒嘀嗒——”
“小越别愣着了，赶快出去和人家小李打个招呼啊！”
妈妈打断了容越的思考，不由分说地把打扮好的她推出了卧室门。
小李是个腼腆而斯文的好青年，但容越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
一般都是对方挑起话题，容越嗯嗯啊啊地应付两句。
气氛焦灼而尴尬，容爸容妈看到这个场景，连忙表示自己要出门遛弯，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客厅里只留下了容越和小李两个人，于是变得更加尴尬了。
小李面对爱搭不理的容越也不想自讨没趣，他一脸不悦地拿起公文包，准备起身离开。
“容小姐，既然你对这次见面没有兴趣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小李的耐心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了，见容越对相亲毫无兴趣，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随意地说道：“今晚我还有两场配对活动，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等我，先吃吧。”
容越惊掉了下巴，一看时间都晚上八点了，这个男人居然还要去相两次亲！
这是在冲什么相亲KPI吗？
出于好奇，容越叫住了对方，思虑再三还是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冒昧的问题吗？”
小李停住脚步，出于礼貌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相亲啊？你跟我一样才二十二吧，还有大把时间完全不用着急啊！而且，这么频繁地相亲会不会太功利了？我以为是因为爱情才走入婚姻……”
容越说着说着不好意思了起来，她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幼稚了。
毕竟她从没有思考过结婚啊恋爱这些问题，作为母胎单身考虑问题也许浅薄了些。
小李皱着眉，表情困惑地回答道：“你的问题好奇怪。相亲结婚生子这些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你这问题问得就像是问我今天为什么要吃饭一样——莫名其妙。拜拜了容小姐，我的时间可是很紧凑的。你如果实在好奇这些问题，不如上网看看？”
容越看着小李匆忙的背影一阵无语。她听从建议打开手机，发现网上充斥了各种关于婚恋的帖子和言论。
她一一点开，看到了恨嫁美女的婚恋咨询，饥渴男子的求偶帖子，还有适婚男女爹妈的焦虑。
每一条结婚消息
早早结婚并且看上去很般配的夫妻，在网路上简直就是“人生赢家”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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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每点进这些看上去很幸福的帖子，就会发现结婚这一条变成了他们账号所发的最后一条。结婚后便销声匿迹，不再活跃在网路上。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给这样的帖子留言。
评论五花八门——
全球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