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埋伏
田野正欲回答,忽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当年马克一刀砍下人头,鲜血飙上几米高的画面。
他感觉胃里都有些难受了,马克忽然撤去了压力,田野差点一个趔趄,深吸了几口气,几乎是咬牙道:“帮主放心,上刀山下油锅,绝无二话!”
“呵,哪有那么严重。你跟我说说帮里的事情,你觉得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马克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之后又和颜悦色地问道。
田野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不对劲,那就是这两年似乎发展得太快了。”
“……?”
“当年田丰他们在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虽然也发展得快,但是好像什么都是有顺序的。可现在感觉很乱,明争暗斗不说,很多人也不拿帮规当回事,很多事情都莫名其妙发生,莫名其妙结束。”
“说说这三个人的情况。”
“关子龙原来就是城内一个大帮派的头头,后来并入进来,自己的人也都跟着进来,因为地盘熟,做事又干脆,笼络人的手段也多,所以爬升得很快。
洪乘风加入的很突然,发迹也很突然。我与他原来各负责一小片区域,但是很多事情我认为无法解决的,他就是能搞定,或许这就是能力的差距吧。
至于康波,似乎在外面很有能量,与不少大家族的生意合作都是他出面谈,能挣钱自然也是好本事。”
“你觉得,帮里有没有……朝廷的人?”
马克问的有些突然。
“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行吧,你帮我个忙。去帮我买一套内甲,要质量好的,给我送到城外杏林小院。”
……
深夜里,一道人影循着黑暗的地方在大街上游荡,小心地避开灯光,时不时在一些地方停下,在墙上写写画画,然后又继续游荡。
……
马克第二天早上在杏林小院里见到了田野,看对方神情不对,欲言又止,马克很奇怪,“怎么了?”
“那城里是帮主您留的字?”
“什么字?”
“好几条街上都被人在墙上写了字,写的是……‘我马克就在城内,宗朝南你有种来抓我’。”
马克愣了两秒,心里两万四千头草泥马开始奔跑,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谁特娘的这么阴损?
阴损的家伙自然是蒙章,这伙计没别的办法坑马克,脑洞大开居然想到了这么一招。
“城里有什么反应?”直呼皇帝的名字,这事就算皇帝不下令,下面的人也要忙个鸡犬不宁了。
“幸亏您在外城住,现在已经全城戒严了,不光是衙门里的人动起来,好像禁卫军也在调动。”
“那你还能跑出来?”
“跟城门守卫有点熟,又塞了点钱,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才出来。”
“你回去立刻帮我盯着点这次参会的人,我怀疑有内鬼。”
……
马克去了庄园,庄园是很久前买下来做蔬菜大棚的,也养鹿种蘑菇,如今依旧发挥着原有的作用。那里还在外城之外,更安全一些。
在庄园呆了三天。他不能去城里冒险,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本以为这次京都之行无功而返了,到了第四天,戒严突然撤销,好像从来没发生什么似的,难道皇帝消气了?该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马克犹豫着,关子龙也终于将消息送到了庄园。
会面就在今天下午,地点设在周家在内城的一处庭院。马克对地点没印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往。
入城的时候果然没有人盘查,甚至比戒严之前还松散一些。
一路七拐八拐,来到DC区,一片繁华之后,是一片喧闹的市场,再往外走,才是大大小小的院子,周家这处院子略有点偏僻,倒是有点闹中取静的味道。
在这里谈事确实比较安静保密,马克心里这样想着,只见院子门口早站了一个人,关子龙抬手与那人打了招呼,转头跟马克说道:“这位是周宗明。”
然后又把马克介绍给对方。
马克面无表情,轻点了一下头,目送关子龙告辞离去,周宗明已经热情地引着马克要往院子里去。
“我师父今天在不在场?”
“啊……在的,在的。听说你来了,自然是过来这边要见你的。”
“那他怎么没出来?”
见马克站在门口不动,周宗明也只好停下脚步,“他要陪着族里长辈议事,你进去自然就可见到他。需要我进去禀报,让他出来接你?”
马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对方说的似乎并无不妥的地方,细细琢磨,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但是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是一城之主,还是一帮之主,能与整个周家谈合作的身份,不应该你你你的这么称呼才对。
仗着境界今时不同往日,马克决定跟着进去一看究竟。推开大门,一道走廊往里延伸连接着一排堂屋,穿堂而过进入后面院子,里面别有洞天。
居然是一个练武场,想到周化也曾靠教人习武度日,倒是可以理解。
四名守卫一边两人站在练武场边上,远远的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穿一身土黄色衣服,背对着这边。
“我就不过去了,穿过院子,径直到后面堂屋,他们在里面等你,里面议事,我还没有权限听。”
这个解释其实并不合理,但是马克也没计较,因为他的注意力被那个负手而立的男子吸引。从背影看马克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待马克走近一些,离着有二十步远的时候,对方转身。
“是你?!”
居然是杨修!曾经追杀过马克的超凡境高手,那次马克使出浑身解数才从追杀中逃脱,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遇到了,显然,这是个局。
“没想到你命挺大,能活到现在。不过也好,上次的遗憾今天就可以补偿。”
“哈,你还真是口气大,念你习武这么多年不容易,自己离去我就不追究了,不然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了你。”马克口气比杨修还大。
杨修表情很精彩,“你哪里来的自信?”
“三年前你就不能奈我何,这几年难道你长本事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话多,指望用言语干扰我,好施展你那狼狈不堪的逃窜招数,可惜,你没机会了,我赶时间。”
一上来就是杀招!
杨修用了一把剑,一看就是不凡,剑身黝黑,但是挥动间透着一股瘆人的阴冷,杀气很重。
马克身上没带剑,只有一把匕首。
杨修人剑合一,闪电般刺向马克,带起巨大的杀意。
马克不慌不忙,手腕一翻,匕首出现在手中,眼花缭乱的抖腕中,将长剑格开,猛然向杨修怀内撞去!
第185章 超凡境对决
“超凡境!!”杨修惊呼中身形猛退。
马克得势不饶,更快更猛前撞。
马克的身高略高于杨修,体重更是占优,加上对方估算失误,这一点优势被他迅速扩大。
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但是前提是进攻距离要合适。
长剑被匕首近身,施展空间受限,危险就大大增加。
叮、叮、叮、叮……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两人生死搏杀间爆发出的速度和反应似乎已超出极限,杨修用长剑靠近剑柄位置的剑身连挡马克数十次攻击,却毫无反击机会。
马克游刃有余,一点点挤压杨修的防守空间,紧密的攻击如狂涌的洪峰,用一往无前的气势推着杨修往前冲。两人边打边移动,一会就从演武场中间打到了墙边位置。
四名守卫已经擎剑在手,也快速合围过来。
不知攻了多少次以后,似是洪峰泄去,水流变缓,微弱的气势变化被看似狼狈不堪的杨修精准把握,马克招式不过是慢了一丝,杨修已经发出了反击!
一声更加清脆的撞击之后,杨修脚下发出噗地一声,撤退的身影猛然加速,瞬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距离的变化并不是很大,从贴身到间隔半米左右,但是对高手来说,一点点的变化就足够了。
长剑忽然就横在了两人之间。
马克反应不及一样,直直撞上去,剑尖刺破衣服,直刺心脏!
刺耳难听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马克略一侧身,任由长剑划过自己胸口,身体再次冲前,匕首已经绕过杨修仓惶间抬起的手臂,两人一触即分。
马克胸口衣服被割裂,露出内部的胸甲,精钢胸甲几乎被长剑切断,但终究是挡住了这一击。
杨修捂着自己的肋下,那里被马克捅了个了窟窿,血已经涌出来。
“奸诈!”
“幼稚。”
两人相隔三米左右,寻找着下一击的机会。
后堂屋里一声轻呼,“不好!”
“怎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没待回答,场间局势再生变化。
杨修全神贯注中忽然精神一个恍惚,不过是刹那间的迷离,头顶已经炸响一道惊雷。
雷电带着可见的火花劈头盖脸砸下来,杨修立马就硬了!
马克脚下一蹬,猛地窜出去,匕首闪着致命的幽光,瞬间跨过三米远的距离,直刺杨修咽喉,趁你硬要你命!
杨修全身汗毛炸立,死亡的威胁让他在恢复清明的刹那就调集全身能量,来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当匕首刃尖离着他的咽喉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他终于扭动脖子闪向一边。
马克一击不中匕首翻转往下一划啦,在杨修肩部开了一道大口子,再欲连击时杨修已经躲开。
四名守卫狂奔过来,长剑配合,对着马克来了一轮水银泻地的进攻,围魏救赵。
马克顿时捉襟见肘,身上连被划开几道口子,好在有精钢内甲在身,除了胳膊位置一处划伤,其余都没造成伤害。
顾不上追击杨修,马克发狠往前一冲,极剑道早已炉火纯青,电光火石间匕首格开其中一人,一拳将其击飞!
真的是击飞。超凡境的内劲爆发,这一拳轰在胸口,中招的人飞出去四五米远,骨裂声都能听清,眼见是活不成了。
少了一人,三个人的剑阵立刻告破,没法再对马克造成威胁。
屋里惊呼声再次传来,是常保的声音。
这个局是他做的。
作为皇帝的情报头子,收集到马克与猛虎帮的关系不难。
盛安城被破之后,部分人离开盛安城前往京都混日子,这其中就包括曾与马克有渊源的人。
比如当初在罗家武馆习武时,有个师兄叫苏拔,也看中了青玉,可惜被马克抢走了。说起来算是马克的情敌吧,那时候就跟马克不太对付,只是一直没能整到马克。
苏拔到了京城一次偶然的机会倒是与常保的人认识了,闲聊起北平的事情时,苏拔讲了许多有关马克曾在盛安城时的事情。
常保听说后与他来了一次长谈,思索一番才根据周化这个点开始设局。
昨天因为全城戒严差点破坏了常保的计划,最终还是成局,可是,跟设想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冷大师,刚才怎么回事?”常保一直在屋里从窗缝观察外面的战局,本来马克能与超凡境高手势均力敌就够他惊讶的了,没想到还有更惊讶的,马克居然占了上风。
“我知道他是四级魔师,但是我只记得他是木系,偏治疗。后来根据他研制的保健毯,应该是有开发催眠的功能在里面。没想到,他还启蒙了雷系!”
“你的意思是,今天搞不定他?”常保眉头皱起来。
“不好说。你不是还有后手么?”
常保不说话了,外面局势再一次发生变化。
四名守卫可不是一般的守卫,那是大内高手,均为如意境高手,一直都是合练剑法,渐渐形成一套剑阵,今天被安排在这里也是主力,负责缠住马克,给杨修击杀的机会。
杨修不知道马克的实力提升那么快,但是常保做事向来稳当,他的情报里包括马克收服天狼,包括马克在北平城常与老胡切磋等。
所以,常保一开始就把马克视为超凡境。这个局的设计也是围绕击杀超凡境来做。
可惜常保不是习武之人,不知道超凡境与如意境的差距有多大,毫不客气地说,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别。
如意境及以下,差距在招法精妙程度,熟练程度;而超凡境开始,内劲的使用才真正让质变发生。
超凡境面对以下的境界,就是壮汉面对孩童,一力降十会。
当初马克以如意境实力面对超凡境的杨修,只有拼命逃窜的份儿,要不是还会点儿魔师的手段,加上对环境的利用,自杀式的跳崖,甚至还借助魔兽老巢藏身,差点逃都逃不掉。
击飞了一名守卫之后,马克力贯刀身,每一次碰撞都借助匕首将内劲轰出去,数个呼吸间,剩余三人就已经身受重创。
其实关键原因是这三人不能逃跑,只能搏杀,否则马克也没办法这么快就重创他们。
杨修在一边刚简单处理好伤口,正准备反击,马克已经收拾完残局。
“我想知道,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一个超凡境的人卖命?”马克一开口就是讽刺。
“就算他们不给钱,我也要杀你!”
马克捡起地上一把长剑,匕首用起来还是吃亏。
“我上次就说你这一生再难寸进,你是觉得被一个融通境的人从你手底下逃脱没面子,你眼界就这么点儿,小肚鸡肠,还混个屁!要是我早自己抹脖子了!”
杨修不答话,大喝一声,挥剑突击。
马克双手握剑,气势陡然提升,比之两人最开始接战时更盛,招法大开大合,又迅疾如风,暴烈如火。
练武场上尘土飞扬,飘荡的飞尘被内劲鼓动,被身形激荡,翻涌如潮。
灰尘掩盖了二人身形,只听得里面锵锵叮叮的剑击声,片刻,一声闷哼传来,伴随声音出来的是一个狂退的身影。
杨修嗒嗒嗒连退数步,身上赫然多出几道血口,连头发都披散开来,狼狈至极。
“找死!”杨修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如大鹏展翅,长剑自空中划过,斩向飞尘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第186章 突围
突然间,飞腾在半空的杨修全身爆出一团团血雾,整个人立刻失去力道,如同一团破麻袋,往下摔落。
这时候才传来屋里一声惊呼“不好!”
可惜已晚,马克剑光闪起,杨修尚未落地已经身首异处,一个超凡境高手就这么轻易的陨落,可惜可惜。
超凡境高手对决,其实很难说一定谁输谁赢,如果不是非要分个生死,一方想保命不难。
马克经过激烈的上百回合的厮杀才发现机会,那就是飞尘。
飞尘掩盖了视线,他不惜以伤换伤将杨修推出飞尘,就是给自己短暂的释放魔技的机会。
超凡境虽然身体素质远超过凡人,但是限于力量、速度、感知等,却不包括肉身强度,锋利的刀剑照样能对超凡境产生伤害。
如果杨修身穿铠甲,马克或许没这么容易取胜,可惜没有如果。
杀伤力最强的魔技是金系魔技,金元素组合成透明的又具有强大穿刺力的金锥,在杨修腾空而起的时候就已经阵列在空气中。
不是一把,是数十把,排成方阵一般,瞬间激发出去,尽管威力没有真正的金锥那么强大,仍然穿透了皮肉,爆起了血雾。
尘土散去,马克走到杨修跟前,蹲下身子对着无头死尸轻叹一声道:“一次次来当我路,当我一直是软柿子?说杀你就杀你,我不能言而无信。”
说完这句装逼十足的话,马克站起身来,望向后院堂屋,那里才是真正幕后。
“冷大师,你拖住他,我有事先走!”常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门溜走。
“我……”冷大师硬着头皮出来,作为魔师学院的院长,冷大师本事自然是很大的,不止冰系魔技娴熟,其他几个系也都已经启蒙。
但是对上马克,他心中何止是没底,他连杨修都没把握打得过。
“冷院长,好久不见。”马克看着缓缓走出来的冷大师,虽然有些讶异,但还能笑着打招呼。
“……嗯,是很久没见了。”好尴尬的场面,冷大师几乎不知道如何回应。
“您也是来杀我的?”
“咳,这个,我路过,路过。”
“冷院长很幽默,这时候还开玩笑。我能问一下,是谁想杀我不?”
“自然是上面,我与你又无冤无仇。你这跟上面对着来,他们一声令下,我也没法子不来。”冷大师语气软得像是讨饶。
“好了,你走吧,替我向其他讲师们问个好。北平那边我也打算组建个魔师学院的,若是有机会,欢迎你们前去,一定招待好。”
冷大师尴尬了一下,不知道该表达谢意还是表示歉意,还是有点小紧张,缓慢地从后门出去。
马克施展了一个小的治疗术在自己受伤的地方,院子外面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常保的后手不是冷大师,是禁卫军!
院子墙头已经出现一排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院子中间的马克,这个威胁可比杨修大多了。
马克站立的位置在院子中间,距离两边院墙大约十米远,距离前后两排堂屋也差不多十米远。
娴熟的弓箭手两支箭之间的间隔时间约为一秒。
马克现在的水平,全力爆发的起步移动速度大约一秒七八米。
箭支高速穿越十米远需要的时间仅为0.3秒左右。
几个关键数据在马克脑海中闪过,他没有犹豫,转身、弯腰、迈脚,是朝着后排堂屋的方向冲的动作。
墙上喊出了一个字‘一’!弓箭手立刻放箭,并且有一点预判,射向马克前冲方向前一米的位置。
但是马克没冲起来!
迈出去的脚在地上猛一蹬踏,尘土暴起的瞬间,马克的身体往后急退。弯着腰像一只虾,也像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
暴退大约四五米的距离,第二波箭已到,这时间似乎太快?不快,因为围着的弓箭手并不是一次齐射,而是分段射!
喊一的先射,间隔时间很短,第二波会根据目标移动补射,然后还有第三波!
三波过后第一波的弓箭手已经完成第二支箭的瞄准!这是马克发明的,当初特战队的作战方法里大力推广。
所以马克知道有第二波和第三波,在暴退五米远的距离时,身体诡异地侧倾,然后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高速中的九十度右转向。
本来冲向前排堂屋的马克改为冲向院墙。箭雨落在马克身后,这是第二波。
距离院墙还有五米,马克再次转向,这次左转,依旧是速度不减。等第三波箭雨落在马克刚刚左转的位置时,马克已经撞破了木质窗户,冲入屋内。
然后砰地一声巨响,马克在屋里根本没有停留,再次右转,直直撞破墙壁,冲入敌群!
短兵相接,又是巷战,再多人也没用,真正接战的不过七八人,马克虎入羊群,长剑狂舞,触者非死即伤,瞬间就冲出去几十米。
这一片没有高建筑,上千禁卫军也只能分散来围着周家院子包括远一点的几条街巷,缺少居高临下指挥的人。
马克冲杀中时不时跃上房顶,又快速跳下。
上去是为了查看地形,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门,跳下来是避免在高处成为靶子。
或许是常保托大,又或许是战斗进行的太快,马克冲到东城门的时候,城门居然没关!
马克钢剑翻飞,不惜体力,如暴怒的公牛,横冲直撞,远远地喊着快关城门时,他已经狂风一般冲了出去。
出了城外面是更为复杂的外城区,马克如鱼得水,走街窜巷,时不时穿门过院、跳墙翻屋,很快就将追兵甩在身后。
马克并不放松,狂奔了一阵,来到一处高大院墙的地方,计上心来,瞅瞅四处没人,高高跃起落入院中,立刻找隐蔽处藏身。
这处院子住的人应该非富即贵,从园内的亭台走廊能看出来,春天的桃花已经谢去,院子里一片绿意,鹅卵石铺就的园中小径上偶尔有丫鬟仆人走过,马克躲在一个角落默不作声。
趁着没人,马克闪进一座偏房,是一间厨房。
这时候马克才有心思检查周身,居然还是受了一些伤,没有内甲护住的地方被刀剑划开不少口子。施展治疗术之后,收拾收拾脸上和头发,闻到锅里似乎煮着什么东西,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响起来。
好像是什么粥,马克不敢吃,躲在隐蔽处思考着接下来的撤退路线。
有人进来,看了看炉子上的粥又出去,并未发现马克,不过留下了很好闻的香味儿。
马克脑袋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想法:身材不错!
算算天时,快接近晚饭时候了,外面终于想起了喧闹声。
“……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乱闯!……砍了你的头!”
“……卑职得罪,……犯人重要……”
断断续续的对话从远处大门口地方传过来,马克心说要坏,这间屋子只要一仔细搜根本藏不住人,情急之下闪出屋外,顺墙角被树木遮挡的地方潜入看上去更豪华的房间。
进门一打量居然是女子的闺房,顾不得那么多,往床底下一钻,但愿这个大人物能阻止搜索的人进这间屋子,实在不行也只有再一次开杀了。
第187章 突如其来的冲动
“你们大胆!”……“啊!”
怒喝声、惨呼声、惊叫声、哭泣声,外面一团糟乱。
马克凝神屏息躲在床底,又有点后悔,这个姿势一旦被人发现,无论逃跑还是反击都很不方便。
好在吵闹了一阵之后,终于归于平静,没有人进来这间屋子搜查。
马克打算出来的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看不见进来的是什么人,可以嗅到随风飘进来的香味,女子身上的香味。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来人不说话,马克也不能说话。
听了半天没动静,马克小心地探头,正好与坐在椅子上望向这边的人四目相对!
好尴尬。马克钻出来,“你早发现我了?”
“嗯……你脚露出来了,你坐吧……”说话的人很漂亮,细细的弯弯的眉毛修得很精致,眼睛很大,水汪汪的,似乎刚哭过。鹅蛋脸白白净净,樱桃嘴涂了鲜红色的唇红,牙齿整齐洁白,怎么看都好看。
一身马克也说不出来的华贵衣服,把身材修饰得非常好;头上插了金钗,发型也是复杂得要拾掇几个小时的那种。
“你不告诉他们?”马克坐到床上。
“你是坏人么?”女子声音轻轻的,没有一点惊慌,也没有一点不满。
“算不上吧……不过……”
“不是坏人就好,我也不是要救你,他们走之前,我没发现你在屋里。现在我也不可能再去告密,不是么?”
女子的思维很正确。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得走了。……谢谢。”马克觉得还是趁早离开这个地方,看这身打扮,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要是真有别人发现了,徒增麻烦。
“你就这样走了?”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幽怨?
“那……我顺便劫个财?”马克站住了,认真地看着女子。
女子露出个浅笑,“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若需要,找找也行。”
这个笑容很有杀伤力。
“你真的是马克?”
女子突然点破马克的身份,马克身子一僵,“你认识我?”
“不认识,刚刚他们说了你的名字。但是我以前听过你的名字。说来你可能不信,几年前,我父……亲,曾跟我说起过你,还说要招……把我嫁给你。”
马克一愣,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只是进来躲一下,牙都没刷,怎么就谈到婚嫁的事儿了?
“你……知道我是谁?”
“现在北平城的城主,以前的马大师,医术高明的魔师,长得确实高大,也算帅气。”
怎么叫也算帅气?明明是非常帅好不好。
“你父亲是……?”马克琢磨了一会儿,记不起在京都跟谁有这么亲近的关系,能让对方把女儿嫁给自己。
女子不说话,也没自我介绍,似乎在犹豫。“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吧。”
马克很奇怪女子的说辞,看看这居住环境,说锦衣玉食肯定不过分吧,估计是从没初去体会过民间疾苦的人在做无病呻吟。
他准备反驳一两句,对方继续开口说道:“我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被动接受别人给的东西,可别人给的我都不喜欢;好不容易有喜欢的,却最终也没给到我。而且,我正在慢慢失去我已经拥有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马克按耐住立刻跑路的心思,问了一句。
“自由……知己……爱人……信任……关怀……热闹……”,女子慢慢地说出一串词语,语调转而有些压抑而激烈,“我现在除了还活着,感觉什么都没有,我请求你,带我走吧!”
“啊?!”
开什么玩笑?马克懵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啊,我只是路过啊,我们素不相识,搞毛呢?
房间里没开灯,外面院子里天色暗下来,两名下人站在院子石径上窃窃私语:“……又在自言自语,每天晚上都这样,如此下去,早晚要疯掉吧?”
“多管闲事,疯不疯与你我有关系么,小心做事,把情况报上去就好。”
“要是真疯了,咱们还有事可做么?不会被灭口吧。”
“你……你别吓我。”
……
屋里,女子暂时平静下来,“对不起,我失态了,这时候提这样的要求只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走吧。”话说完,眼泪哗哗地就下来了。
马克慌了,这特酿的,美女的眼泪比笑容杀伤力还大。
“喂,这……”马克压低着声音。
女子终于止住了梨花带雨,“这个院子里,只有两个人算是跟了我时间比较久,勉强还能说句话,可她们刚刚被人砍杀在外面。只是因为他们阻止那些人进屋子里搜你。”
好吧,终究还是怨到我身上了,马克这样想着,但毕竟确实与自己有关,起身走近两步,想说句安慰或者道歉的话。
女子却突然站起身扑了过来。
马克那里是容易被这样的弱女子近身的,一个闪身,女子就摔在地上。
好像不对!闪过之后,马克才发现这人并不是要伤害自己,似乎只是投怀送抱?!
我去,赶紧过去扶起来。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马克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抄住对方的颈部。
“呜呜呜,连你也欺负我,枉我这么想你。”
马克就凌乱了,这哪儿跟哪儿了,跟我有毛关系啊!
女子(此处省略六七十个字),马克瞬间就石更了!
下午厮杀了半天,杀气似乎还没褪尽,这会儿受这么一刺激,顿时一股牙耳火涌起,再顾不上别的,立刻就动起手来。
屋里昏暗的环境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去他酿的理智!
此处省略一万六千八百四十五个字。
马克用一阵哆嗦为今天的厮杀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心满意足!
肚子里又传来咕咕的声音,耗费体力之后更加饥饿。
女子艰难地爬起身,“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呀!煮在炉子上的粥不知道糊了没。”
“我去吧,你休息。”马克揽住女子的腰肢,把她放在被窝里。
“不行,外面的人会发现你的。”
“不用担心。”马克施展催眠术,让院子里的下人们打着哈欠去睡觉,自己大摇大摆去厨房,端了粥到房间,顺便还带了些其他的吃食。
两个人就这样腻在床上吃饱喝足,顺便聊点情话,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只是这进展快得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如果你不走就好了,可惜这只是奢望。”
“我会回来接你的。”
马克离开温柔乡,穿戴整齐,又悄悄释放了催眠术让女子安然入睡,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望着门口牌匾上‘西苑’两个字,终究是没想起京城里谁姓西,不管了,以后大局已定上门来求亲也没啥大不了,只是家里那三个,唉,难啊!
第188章 大开杀戒
马克原本的计划是连夜往北平方向赶路,但实际上难度很大。
此时正值月初,晚上没月亮,远离城市之后,夜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纵使马克视力比常人好也是有限。
点起火把就是做靶子,抹黑行路走平直的官道都比较困难,更不用说走山野无路的地方。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找地方稳一稳看看情况,难怪很多犯罪之人喜欢逗留在作案现场,扮作路人看热闹,马克这时也有这种心思。
绕过十数里路程,来到一个叫望京镇的地方,这里有个据点。
商行舟在这里开辟了一个情报据点,每天的情报会从京城汇总到这里,择紧急重要的用信鸽送往北平,其余不紧急的用人力传递,一般是跟商队走。
据点的人自然是认识马克的,哪怕马克半夜来访,也激动而殷勤地迎进去,安排好休息。
第二日,马克吩咐了一个人前去京都打探消息,看自己这事的后续发展情况。
当天傍晚的时候回来报告说军队调动频繁,城门口也在严查,整个事态比较紧张。
第三日,从京都那边来了人递送情报,出大事了!
禁卫军出动了上万人,直接对猛虎帮动了手!
明显是有内鬼,内城外城同时动手,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现场有反抗的格杀勿论,死了一千四百多人,抓了一万一千人左右!
大小头目能逃脱的不多,因为这些头目实际上都有正常身份、正常工作,动手的时候引起了全城慌乱。
这个事情计划得非常隐蔽,发动得雷霆万钧,哪怕帮会的人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关系,仍旧没收到半点消息,直接被关门抓狗。
猛虎帮直接废了。
马克怒了,却没招,他需要捋一捋到底该怎么做。
然后有更多情报传来,其中一条是禁卫军封锁了京都往外的各个交通要道,严格盘查。
封锁范围从京都往外延伸出五十里,马克现在在封锁圈内!
一条条情报纷至沓来,几乎没有一条好消息。
北平在京都的各个生意损失严重,不管明的暗的,有的因为人被抓无法经营只能关门;有的直接被查封;有的人被抓走之后店铺被一抢而空。
再接下来,更坏的消息也有,一支北平到京都的商都被拦截,人被抓,货物被扣。两百人的护送队伍,面对两千禁卫军,选择了束手就擒,装备不行,又毫无防备,拼也只能全军覆没。
马克怒气值快升到顶了,不是对自己队伍投降生气,是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
这时候,商行舟飞鸽传书到据点。他带着队伍前往京都被堵在外面,询问这边情况,看有没有办法进来。
马克让人回复,约定时间,内外夹击,破了这道拦截,接了自己出去快速返北平。同时飞鸽传书给北平,停止一切商队行动,全城进入战时状态。
定下行动计划,马克带着满满的怒气值出发了。
“今天我要大开杀戒!”这是马克走之前撂下的一句话。
……
商行舟被拦住的地方在鸡鸣山下,官道沿着山脚,一侧是山一侧是河,地形决定了没办法抄近路或着走山路绕过去,再者说了还携带了很多牲口和货物。
商队距离设卡的位置还有几里远,这次随队的是老特战队员,因为有商行舟在队内,加上带了重要的情报前往京都,又是准备解押上个月的收益回北平,所以配置了比较强的人手,加上民兵总计三百人左右,其中特战人员两百人。
得了马克的命令,作战人员早已靠近了关卡,在距离一里远的地方随时待命。
关卡有两千人,占据了绝对优势,不只是人数,还有地形。
一座简易营帐依山而建,能俯瞰关卡位置,这相当于标注出了头目的所在。
马克到达关卡后,不急着接近,而是绕了点路,凭借超卓的身手从另一侧陡峭的崖壁攀上山顶,自上而下观察了整个地形。
这本是特战队员做的事情,马克也想过过瘾,适时在手下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有助于树立自己的威信。
确定了指挥营帐所在,马克迅速制定作战计划,一方面用脱下来的衣服当指挥旗,给远处的特战队员发令进攻,另一方面慢慢下到自己精神力能到达的范围,也就是魔技释放的距离。
当特战队员们十人一组全副武装往前冲锋时,关卡的守军突然发现天色大变,本来晴朗无云,艳阳高照,转瞬红光大作,一团团火云凭空出现。
众人惊骇莫名之时,火云骤然砸下!
这是视觉效果最震撼的魔技,四级魔技目前是最高级别,但是也得看是谁释放。马克火系魔技早早就达到了四级水准,在混沌深渊里的磨练,使得他魔技释放范围和威力比一般四级魔师大了好几倍。
天火降落,乍看去,如末日来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重点照顾了那座显眼的营帐。
其实论起杀伤力,这个火系魔技真不如金系大,但这是战争,摧毁敌人的心志才是最重要的。以少打多的情况下,先制造敌人的溃败之势,然后才能趁势掩杀,制造尽可能大的杀伤。
火团看着惊人,砸在人身上并不会致人死亡,但是会引燃衣物头发等。
营帐被点燃时,两名千夫长正在里面喝酒,对这突然而至的袭击没有半分防范,火势忽地一下子蔓延开,两人浑身着火窜出来时,外面已经一团乱。
其实这些火团覆盖的范围有限,方圆几十米的样子,不是说精神力延伸多远就能释放多大范围,那可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才能构建完成的魔技,这已经是马克的极限。
即便如此,制造混乱已经足够。
特战队员怀着对自己老大无比崇拜的心情,热血上涌,以区区两百人直接杀入两千人的阵地。
三人算一朵小花,三花围一人,算一个小队;这是他们训练了几年的作战阵型。即便是冲锋,也基本保持了这样的作战单位。
刚一接敌,特战队员的单兵作战及小组配合优势立刻显露无疑。
马克从高出冲杀下来,一路连蹦带跳,不让自己成为弓箭手的靶子,在守军惊魂未定之时就已经冲入敌阵。
一个超凡境高手,面对大都是纯熟境的普通士兵,跟砍瓜切菜也差不多了。
接敌一分钟,马克冲杀距离达到了一百米,杀死杀伤敌军达到五十人,基本上一秒一个!一招毙命!
多亏了这个地形,敌人躲避不便,又不能形成严密的合围,加上马克此时怒气值满满,真真是杀红了眼。
钢刀很快就满是缺口,随手捡起一把继续劈砍,马克与特战队员们碰头时,战斗才过去五分钟。
五分钟时间,两百人加一个马克把两千人的战阵凿了个对穿!
崩溃了。
哭爹喊娘的,抱头跪地的,慌不择路的,两个千夫长一个被火烧死,一个被马克砍死,剩下的百长掌控不了这样的局面,放了羊。
两千人死伤过半!
马克没有再下杀手,杀多了会想吐。马克并不是嗜杀之人,除非忍不住。
四散逃窜的也没有去追赶,只是把受伤半死不活的,和跪地求饶的拢在一起,大约三百来人。
这些人卸了武装跪在地上,马克高喊:“今天饶你们一命,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帮我传句话,‘宗朝南,我草泥妹!今天老子就反了你。’记得,原话传达,说错一个字我杀你们全家!”
第189章 天变了
全体人员立刻返程,特战队护送商队走在后面,马克与商行舟先一步,事态紧急。
路上商行舟汇报了一些消息。
“……定边城来了五千兵马,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们吃下了,这下皇帝应该知道定边城也是咱家的了。”
“这下皇帝要恨死我了吧。”
“哈,你啊,火气也够大的,刚才这么一喊,要是皇帝真知道了,你就不怕他拿猛虎帮开刀?”商行舟已经得知猛虎帮被皇帝整窝端的事情,担心皇帝杀人泄愤。
“这些人不傻的话是绝对不会真的把那句话告诉皇帝的,那才是杀全家的罪。”
“那你喊个啥劲?”
“这不图个嘴上痛快嘛。这次京都之行给我气得够呛,追杀我也就罢了,拿猛虎帮开刀,这是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的东西,哪怕烂掉,我自己扔掉,别人不能来动手!我的人,做得对或者不对,好或者不好,轮不到别人来替我管教!”
马克越说越激动。
商行舟哈哈一笑,“你这是在争天下,可不能意气用事。窝心事以后多着呢,照你这么说,你抢了他们宗家的城,宗朝南不得气死?小心回去毕先生还有夏先生会笑话你。
对了,还有件事。商家找上我,说要跟你谈合作的事情,不只是商家,其他两家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给我传信之后,就派了人前往北平去了,估计这时候应该在那边等着你了,你这个状态不怕影响谈判啊?”
“状态可以调整,只是现在皇帝正四处追杀我呢,不知道他们得知京都这档子事情以后还有没有胆量谈合作的事情。
哦,还有个事情,你对京都很熟,知不知道城东有个大园子叫西苑?”
商行舟瞪了瞪眼,“怎么,你真想对皇帝他妹下手?”
“什么意思?”马克迷茫。
“什么意思?西苑是宗朝西的住处,现在的长公主,宗朝南的妹妹,你说什么意思?”
“卧槽!!!!”
……
时间回到五天前,田野安排自己最心腹的手下分别跟踪那二十来个人,这一点他执行得很坚决。
或许马克还有些顾虑这个田野是否忠诚,但实际上,田野自马克来之后表现出来的殷勤热情并不是作伪,而是发自内心。
原因多个方面。
首先田野算是最早一批猛虎帮的头目,对马克了解最多,跟田丰、陆集等人关系也最好。
可以说他见证了马克从一个一名不闻的小子短短几年时间成长为一城之主,甚至现在居然要跟皇帝对着干!
他了解马克的武师境界,也知道马克的魔师手段,对马克他只有敬畏。这种敬畏是他忠诚的第一个方面。
第二方面来自于对田丰这些人的了解。想当初这些跟他差不多的作为帮会的小头目,如今至少也是一镇之长,地位、身份、要什么有什么。
看着他们娶妻生子,或者看着他们率军奋战,这种荣耀不是他这种帮派头目可以享受的。
说实在话,虽然他现在也算是千人之上,但是这身份只能是暗的,是很多人所看不起的,甚至是非常不保险的,就像现在,朝廷说抓就抓了说杀就杀了。
所以他也希望能有不一样的前途,这是他忠诚的第二个原因。
第三个原因很可笑,却是最深入他心。马克将数十万贱民变成了有身份的、生活幸福的正常人,马克为他们争取了太多太多,这对同样贱民出身的田野来说真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
在他的手下跟了两天终于发现了端倪的时候,围剿马克的战斗爆发了。
周家院的搏杀、禁卫军的围捕、马克冲城门的激斗,这一系列鸡飞狗跳哪怕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仍旧快速在全城散播开去。
作为京都最大的甚至唯一的帮会组织,自然很快就获悉了相关情况。
关子龙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引马克去的周家院子,这怎么说得清楚?
好在马克终于逃了出去,关子龙正准备彻查,田野直接找上门来。领着他直接从后门逃走。
刚逃出去不一会儿,近卫军大肆行动,整个猛虎帮被整窝端起。
“到底怎么回事?”关子龙觉得非常失败,自己刚当上总负责人,局面居然就成了这样。
田野带他到了一家普通人家藏起,这才有时间细说他了解到的情况。
“帮主怀疑帮内有内鬼,早几天就安排我关注大家动向,今天才发现内鬼是谁,但是时间太赶了,来不及通知大家,只能先把关爷您领出来。”
“是谁?”
“石扬。”
“是他?”
“嗯。一开始我注意力集中在洪爷和康爷身上,没想到是石扬。”
“恐怕连我也怀疑进去了吧?”
“咳,人人都有可能是,对不住关爷,我之前安排了人手跟着您,但是后来发现您不是,请关爷责罚。”
“哈,罚什么?你做的对。一来这事是帮主安排,你必须做;二来也正好证明了我的清白;三来你也弄清楚了内鬼是谁,没有过,只有功。
唉,只是现在这局面,太被动了。先让没落网的兄弟按兵不动,隐藏好,人是根本。另外,你确定只有石扬一个内鬼么?”
“不确定啊,所以我谁都还没联系。”
……
到了第二日,从多方渠道了解到这次的真正损失之后,两人悲从中来,情绪低落到谷底。
关子龙哀叹:“咱们这行当,表面看着风光,那么多人见了喊声爷,其实上不得台面。感觉就跟朝廷养的猪一样,看着壮了就给宰了。偏偏百姓还拍手称好,好像真是宰的恶霸一样。”
田野认同,“我早就想跟着帮主做一番大事,但是既然帮主还留我们在这里一定是有用处的,前几日开会时也讲过,到时候需要我们配合。咱们还得想法子顶住。”
“你说得对,我们首先得弄清楚朝廷是打算怎样处置抓去的人,能营救的必须要营救;还有,暗中了解这一次哪些头目没有被抓走,当时是怎样的情况,是自己逃掉的,还是被放过的,摸排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内鬼。
你想办法将这边的情况传递到帮主那边,看能不能得到些指示。
我得找找关系,这几年送出去的钱可是不少,这些达官贵人们暗中入的股份若是被搅和乱了,相信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
一万多人被抓,一千多人被杀,这些人都是有明面上正式合法身份的,并且这几年的经营,与各种关系交错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抓好抓,后续问题可就大了,每天来问话的,来求情的,走关系的,甚至下命令的,若非此事是皇帝一手操办,这些人能把监狱给掀了。
牵扯面太广,不是一句话意图谋反就能服众,但是出动了军队后,皇帝还是强势压住了这件事。
马克快马加鞭赶回了北平城,一系列雷霆手段施展出来,天变了!
第190章 反了
信鸽早一步将信息传递到了北平,马克回来的时候毕呈他们早已经翘首以待。见马克无恙,众人才放下心来。
听商行舟将过程更详细地复述一遍之后,大家后怕不已,竟然如此凶险。不过能只身一人从京都内外重重包围中杀出来,这份能耐也是让大家越发震撼。
毕呈和夏启源少不了对马克抱怨几句,这是他们的特权,两个老丈人,教育一下自家女婿天经地义。
夏启源主动提起了三家欲合作的事情:“……人来了好几天了,我让他们四处逛逛,无忧谷、兵器场、酒坊、要塞,连村子镇子也都去转转。
这几天他们流连忘返,被咱们的实力震住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谈起来才能占主动。”
马克打趣道:“这还没敲定合作呢,你把底牌都透露出来了,不怕他们回了京都泄密?再者我这一趟可是相当狼狈。皇帝已经公开了要杀我,他们不知还有没有这份勇气。”
夏启源相当有底气:“合作是一定合作的,说不好听的,如果他们不想合作,我就会传出去消息已经与他们合作,这由不得他们了。”
马克呵呵道:“你也京都夏家也是一家,胳膊肘怎就往外拐了?”
“我往你这里拐算外么?我自己女儿算外?你这混账。”夏启源佯作发怒。
毕呈也在一边哈哈:“你回来了,是现在就开始谈?”
马克摇头:“不急,谈判需要筹码,他们看到的那些筹码还不够,再让他们逛几天,我得给他们点惊喜。通知开会!”
这次会议后来是被载入史册的。
马克主持会议。
“第一项内容,我们要反了,反谁?是反这个皇帝,还是反赵国?大家说说。”马克开门见山,许多参会者其实还没搞明白这次紧急会议是要干什么,乍一听,全愣了。
几秒钟之后,一片哗然,有兴奋的,有惊讶的,有恍然的,就是没有惊慌的,所有人都知道马克迟早要反,只是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
毕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反皇帝好一些,比较容易拉到盟友,阻力小。”
“其他人意见呢?”
夏启源第一个支持:“我同意。”
其他人没意见了,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反正是反了就好。
“好,这个议题通过。既然反现在这个皇帝,我们的旗号就有了,诛暴君!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诛的是个暴君。
对此,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思路。
第一方面:整理这个暴君的相关暴行布告天下。
比如后宫有六千多人,不光玩儿女的,还喜欢男的,还玩儿太监,年龄从十岁到六十岁不等,日御数女不上朝;比如喜欢吃人肉,比如残害忠良,比如让人和猛兽搏斗取乐,比如每天躺在酒池子里睡觉,拿肉和大饼铺着当床。
还有,嗯……比如一顿饭一百零八道菜,每道菜只吃一口就倒掉;比如嘴边经常挂着‘贱民就该去死,百姓于我何干’;比如,喜欢玩儿朝中大臣的老婆。
以及……对了,杀父弑兄。宗晋中就是被他毒杀,又杀了自己哥哥,抢了皇位。还妄图杀死自己妹妹。”
下面人傻了,还有这样玩儿的?这是真的是假的?
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马克干咳了一下,“有真有假,有夸大成分,先让民众对皇帝有恶感,我们才好动手。”
看不少人恍然的表情,马克继续:“第二个方面,我们要用一些古怪的事情制造一些舆论。让民众议论,降一些天神的指示下来。”
大家表情又茫然了,马克继续解释道:“比如暗示当朝昏君当道,民不聊生,江山要更替,明主将出等等。”
黄丹鹤明显眼睛亮了一下,“具体怎样制造舆论?需要魔师的手段么?”
“不一定,简单一点的就可以,你要玩儿得真一些也行。比如鱼肚子里塞块布,上面写上字;比如假装狐狸说人话,可以找会说话的鸟,能训练出来;比如找人刻石碑偷偷扔江里让人捞出来……”
大家在思索的时候,马克继续往下说:“第三个方面,要在各地制造混乱。去赵国四处找那些不安分的想搞事的,资助他,让他搞事。
可以装作世外高人,说他有帝王相,必成大事;可以挑拨他,鼓动他,给他钱给他武器,给他灌输什么王侯将相非天生注定之类的。总之要让赵国境内四处起火,给我们吸引分散压力。”
毕呈听得直点头,黄丹鹤奋笔疾书。
“以上三点会后你们再讨论分一下工,黄丹鹤,你谈谈你的想法?”
所有人坐得笔直全神贯注。
“大人说的非常好,我个人认为除此之外,在大战略上要先拉拢尽可能多的盟友,这一点,我愿意去游说各个城主,争取他们在战争爆发时,即使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也至少保持中立。”
“好!你需要什么支援,你好好想想,尽管提,我给你派最好的侍卫,一定保你周全。”
“刚刚我所说的是临时在路上想到这些,我们先前一直在储备,不管是兵力、粮草还是武器装备,那才是实打实的依靠。接下来是打硬仗的时候。白云龙!”
“末将在!”
“别末将末将的,你的职位不低,接下来我要给你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末将听令!”
“你带一万人,我给你最精锐的部队,把盛安城干下来,你觉得需要多久?”
“……一个月。”
“没那么多时间。盛安城刚被打烂了一次,换了守军,实际上也不多,就算这次有增兵,也不过万把人,这些人是替别人守城,与城中百姓又不是一条心,多用用计谋。
我给你十五天时间,打下盛安城!而且,我有个要求,战损不得超过十分之一!做得到就接令,做不到的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接令!”白云龙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给刺激到了。
“马烈接令!”
“在!”
“同样给你一万人,给我拿下靖边城,十五天!有没有问题?”
“没有!”
……最终牧负责制造舆论和宣扬皇帝暴行,他掌控的天地教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做这种事情最合适。
商行舟则接过了四处点火的任务,情报网络结合天地教眼线,要接触各地的不安分角色不难,加上银钱兵器的支持,这是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两个城都与北平挨着,靖边城急行军三天就能到,去盛安城也不过五天时间,但留下的攻城时间不多,又有战损要求,难度实际上非常大。
马烈虽然是总指挥,但是他从未指挥过这么多人,也没有过攻城战的经验,马克是借此机会扶他上来,把指挥权交给他,实际上还是作战组商定作战计划。
他带了两个师,第一师和第三师,谢威这个傀儡师长还是随队出征了,马烈、谢威、田丰,加上吕素等几个团长,组成作战指挥组。
摆在面前的难题,这仗该怎么打?如果不是攻城,他们一万人敢去跟十万人拼,问题是攻城啊!只能先从情报分析做起。
第191章 里应外合
赵国在这四国中处于最北边,靖边城又处在赵国最北边。
每年长达五个月的冬天让靖边城比别的地方更悠闲,但是,对贱民来说,也更难熬。
靖边城城主云尧,也是世袭。此人属于低调型,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小城主,不闹事,也不掺和事。
马克来这边建北平,占去了原本属于靖边城的四个镇,云尧没有半点不满。
当初不管定边城还是盛安城闹得多么欢,靖边城只是在一边看热闹,以至于存在感不强。
但是对于马上要争天下的马克来说,你再低调,也是明明白白卡在那里,还是要收拾的。除非自己主动投降,然而那似乎不大可能。
作为独立城,最简单的夺城方法是灭了城主。
一旦城主被干掉,城里就变成一盘散沙。
马烈没法子直接去取城主首级,他用了别的法子。
天气暖和起来以后,靖边城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这里盛产各种皮毛、药材,许多行商都会跑这边收购,并带来其他地区的出产。
这一天,守城门的老于头和手底下一帮**子同往常一样把在城门口,试图从来往进出的行人那里捞点银钱好去喝酒。
一队行商就跟送上门来似的出现在城门口。
“喂,干什么的!检查!”
这伙行商赶了五辆大车,怎么看都像是肥羊。
“军爷好,我们是东边过来的,做药材生意,顺便贩酒。”
“头一次来么?怎么看着面生?懂不懂这边规矩?”
“头回来,还请军爷教小的。”商队里负责的头头出来对接,语气客气又谦卑。
“所有货物一律开箱检查,出示你们的身帖。”
商队头头面露难色,“军爷,这几箱都是酒水,瓷瓶装的,很容易碰碎所以用了木箱存放,一旦打开了,就不好搬运了。”
“嘿,你好不好搬运关我鸟事,谁知道你运的是酒水还是别的东西?赶紧的!”
商队头头不露声色地往老于头手里塞了点东西,“不瞒您说,这酒大部分是供给云城主的,我得慢慢着打开,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老于头手捏了捏,语气放缓了点,“不管是给谁的,这是我的职责,你不打开,出了问题谁替我抗?”
“那是那是。”说着命人小心地撬开木箱,上面一层铺了软布,掀开软布底下是小木板隔成一排四个一共四排的方格子。格子里是一个个精美的白瓷瓶,瓶身绘了精致图案。
商队头头轻轻拿起一瓶,小心翼翼开了瓶塞,让老于头闻闻。
一阵浓郁酒香钻入老于头鼻子,他整个人几乎都要醉了。
“这是极品好酒,一瓶要十多个金币,实在不敢有差池。”
老于头面色微红,早沉浸在酒香中。对爱酒的他来说,这就是仙酿啊!
商队头头看着老于头喉头耸动,不断吞咽口水,陪着笑脸道:“军爷,我看您也是爱酒的,这趟除了供给城主的部分,我特意多带了几瓶,您拿一瓶回去尝尝?”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这底下也是?”
木箱分两层,中间垫了木板和软布,老于头指着底下那层问道。
“对,这一箱是三十二瓶,金贵着呢。”
“狗入的,有钱就是好,我要是有这么多好酒,喝死了都值!行了,赶紧装好。其它箱也开了盖子我看看。”
“好嘞,您稍等。”
商队头头一一打开箱,待老于头看过后,又逐一盖好封好,再捧了一瓶酒给老于头,对方喜滋滋放行。
“兄弟们,待会儿落了值我请酒,都去都去,今儿咱也尝尝好酒。”老于头大声招呼着当值的手下们。
商队小心翼翼推着车陪着笑脸招呼着穿过城门。城门口又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贱民。
“站住!你们这些该死的烂货,这城里是你们能随便进的!”
“军爷行行好,我们有两天没吃饭了,进城找点活计,不然我们就饿死了。”
“你饿死关我鸟事,赶紧滚蛋!”
“哦,对了军爷,”商队头头折返来,“我们第一次来,一会儿除了要卸货,还得找些苦力搬运货物,回程要带些这边的货回去。您给指指路,去哪里联系劳力?自然少不了您的抽头,按规矩一人一天二十个铜板给您,您看合适不?”
“哦?你需要多少人?”老于头眼珠子转得飞快。
“二三十人是要的吧。”
“行,我给你找人。喂,你们这帮烂货,过来,都过来!你们几个人?”
“回军爷,我不识数,您自己数数。”
“就你们了,跟着这位老板去,干活利索点,别特么就知道偷懒!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哪里像饿了两天的样子,都特么懒猪!”
商队头头大喜过望的样子,“还是军爷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的大难题,这边三十二个人,我都雇了,这是七个银币,您收好,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个讲义气的人,老请兄弟们喝酒那得多大花销,我们在这边还要待几天,有需要军爷指点帮忙的到时候还得麻烦您,该给的报酬自是不会少。”
“哈哈,好!放心,尽管来找我。哎呀,今儿真是舒坦。你们这些烂货,忙完了早点出城,不然打断你们的腿扔出去!”
贱民们千恩万谢跟着商队去了。
商队包下了一个客栈,带院子那种,把几辆大车拉进院子,关上门,所有人围到了一起。
木箱再次打开,上面一层酒瓶搬开之后,第二层全是武器!手弩、匕首、长剑,寒光森森。
“我们只有两天时间,一会大家换了衣服,按先前说好的分头行动,确认四个城门防守情况,城主府防守情况,进攻路线,制造混乱点设在哪里,晚些时候汇聚到这里。”
贱民们和商队成员自然是特战队员假扮,商队头头是吕素。
原本城里就有情报点,马烈在决定派人混进城之前就已经根据情报掌握了不少信息。这也是同意吕素来冒这个险的主要原因。
大伙儿散去各自忙事,吕素亲自去与情报点负责人碰了个头,确认了一些细节问题,晚间时再次开会讨论攻城方案。
“……我们只进来了六十人,勉强能夺下一个城门,但是肯定守不了多久,顶多十来分钟。所以需要严格执行计划。夺城门与制造混乱要同时进行,还需要外面人吸引注意力。
明天,把我们的计划传递出去,约定时间,必须一次拿下。拿下了,这些酒就是我们的庆功酒;拿不下,这些酒就洒到我们的坟头!”
……
两城挨得太近,为了不影响吕素入城,马烈特地晚出发两天。吕素入城的第二天晚间,马烈的大部队才到达靖边城外。
没有军鼓喧闹,没有战马嘶鸣,队伍趁着夜色悄悄来到距离靖边城南城门二里远的地方,静默以待。
当城墙上的人发现了远处的异样时,城里首先闹起来!
XC区南城区各有一处地方忽然起火。
火势很猛,片刻就制造了巨大的喧闹和恐慌。起火点附近人声鼎沸,惊呼哀嚎不断,仓促的自发灭火行动根本无法抑制火势。
城主云尧尚未入眠,得了禀报大惊,连忙下令军队上城迎敌,又调集了部分士兵过去起火点帮忙灭火。
这种里应外合的战术并无多精深高明之处,一看情形就明白这是城里有间谍,故意制造混乱,为外面攻城创造机会。
云尧下令四个城门立刻加强防守,但是命令刚发出,吕素也动手了。
第192章 拿下靖边
北城门上,老于头正与手下吹着牛逼,眼见冲天火起,顿时觉得不对,没等想明白,旁边惨呼声起!
数名守卫一眨眼功夫就被手弩射翻,墙下阴影处突然冲出几十人,沿着阶梯迅猛冲杀上来!
来人悍不畏死,又武力高强,互相配合之下,短短两分钟就冲到了城上。
守卫大惊,呼喝着敌袭,且战且退。
而此时下面城门洞里的战斗也快速结束,大门吱呀呀被打开,一声尖利的哨响撕裂了黑夜,城外黑暗处涌出千军万马!
声东击西!
南城门的部队吸引注意力,北城门才是破城的关键点。
埋伏在外的五千人如一道洪流,冲开黑夜,顺着打开的城门狂涌而入!
大队人马进城后分出一个团控制住北城门,另外四千人不减冲势,顺着主干道贯穿整座城直奔南城门!
城内大街上原本人不少,被冲进来的人马一冲,顿时躲的躲藏的藏,四千人基本没有遇到阻力,二十分钟的时间就杀到了南城门。
这时候城内守军才知道北门告破,士气一下子消沉到底。
原本城内有五千兵马,最近这一年多时间随大流也扩充到一万多人,可惜扩进来这些新军战力很弱,战事一起,反起了副作用。
没经历过厮杀的新军,面对攻势汹涌的第一师,大部分人第一时间就调头逃窜,这一逃就引起了溃败之势。
亲兵护卫着云尧冲过来,现场早已经乱成一团,只见自家人马被杀得抱头鼠窜,大街小巷乱成一锅粥。
云尧大怒,擎了宝剑加入战团,然而刚一入局立刻就感觉到来敌之强大,以他全是融通境高手的亲兵,仍不能占到半点便宜,对战局没有任何改变。
混战了没几分钟,亲兵已经数次抢险把他从刀剑下救出来。云尧这才晓得事不可为,不是自己的兵太弱,是敌人太强大,又只得逃回城主府,准备倚仗城主府的守卫先抵抗一阵,再拿主意。
进攻的洪流汹涌但不残暴,对负隅顽抗的守军自是毫不留情,但是对四散而逃和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百姓,他们并没有胡乱挥起屠刀。
城里百姓没有多少忠君忠赵的意识,面对天降战争,只会像躲避天降冰雹一样躲开。
人是城存在的根本,马克早就讲过无数次,攻城不为杀人,夺地更应夺人。
见城主被亲兵护卫着,迅速撤离战场中心,守军们本来稍稍有点提起的士气再次跌入低谷。
城主都逃了,自己再逃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此时不走难道等投胎?
于是,战事一边倒发展。本以为破城之后的巷战会产生不少战损,结果比预想好太多。
马烈带领第二师从打开的南城门冲进去,两股洪流汇聚一起,又井然有序分开,一部分去控制军械库粮仓,一部分去控制另两个城门,一部分继续撵逃窜的守兵,剩余的杀向城主府。
城里的大户人家是除城主之外最有可能拼死抵抗的群体,前提是他们的财产和生命受到威胁。
这种威胁并没有出现,洪流只是沿着街道奔涌,两边装满财富的庭院就像洪流中的岩石,安然无恙。
于是这些人暂时约束住自家人,在忐忑中等待事态发展。
看到入侵者如此的军纪严明,云尧心中长叹一声,完了,没希望了。这些我的臣民啊,平日里对自己的敬畏,口中喊的效忠,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统统烟消云散。
回到城主府,云尧失魂落魄,脑中一团乱麻,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没让他等太久,有人来告诉他答案了。
大门外的厮杀声忽然大盛,片刻后又归于沉寂。有人敲响了大门,咣!咣!咣!……
像催命的音符,一下下击打在云尧和府中众人的心头,每一下都引发心脏的颤动,有人在这颤动中崩溃,躺倒在地,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压力,用昏迷保护自己。
云尧聚齐全身仅余的力气,强装镇定吩咐道:“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没有人趁势冲进来,也没有人冲出去,火把照亮了站在门外的人。
“你们究竟是谁?”云尧的声音愤怒中带着悲怆。
门外传进来很客气的声音,“打扰云先生了,我是马烈,奉北平城主之命前来邀请云先生前往北平做客。”
一个老太太从屋里冲出来,“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哪里得罪你们了,要这样赶尽杀绝!”
马烈沉默了两秒,“我们没有赶尽杀绝,城主府之人只要不做抵抗,不会有一人受伤,还请诸位收拾好东西,天亮出发。”
……
一夜无眠,一城无眠。
第二日,尘埃落定,军队分批轮流维持秩序,大部分建筑并未受损,所以没有出现哄抢破坏的情况。
马克支持贱民阶层翻身,但并不打算用打土豪分田地的方法,大户们依然保留了原来的财富,只是剥削变得没那么容易。
城主一家人被连夜押往北平,城中官员也被集中起来,封存资料,协助勉强维持城市运转。
百姓在惊疑不定中出门买菜做饭,商贩在惶恐不安中开门营业。太阳照样升起,鸡犬照旧鸣叫,仿佛昨夜的喧嚣只是一场噩梦。
街上议论纷纷: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啊?听说城主一家都被抓去了?”
“是啊,杀得满街血,据说是皇帝要收回城了。”
“这可怎么好?没了城主,谁管咱?”
“哪里会没城主,不过是换个人罢了,谁当城主还不是都一样,只希望新的城主收税少一点就好了。”
“我看够呛啊,听说要打仗了,粮食都涨价涨得那么厉害,收税肯定也少不了吧,咱小老百姓就只有受苦的命。”
“我听说昨晚杀进来的不是皇帝的人,这次那些兵不一样,没收趁机抢东西,好像也没乱杀百姓,我看也不是原来那些当兵的。”
“奇怪的很,这些人会割下死人的左耳朵装口袋里带走!”
“活人的会不会割?”
“那倒没有,昨晚我就在门口看到的,吓得我赶紧躲屋子里。”
“有人说像是北平那边的,听说那边跟咱这里完全不一样了,贱民都分到上百亩地,要是他们杀过来,我是不反对的。”
“谁说得准哟,不过是听说而已。”
……
信鸽连夜将捷报送回了北平,北平那边开始组织人手前来接手这边的管理。
这几年时间培养的基层官吏已基本得到了锻炼,正好可以配合驻军完成新的管理更替。
只是这个过程会比较久,或许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这边战事已经结束,盛安城那边的攻势还没开始。
相比马烈,白云龙的压力要更大。
盛安城比靖边城规模大,驻军更多,现在属于皇帝直辖的城,紧挨京都,一旦战事陷入焦灼,京都源源不断的支援过来,短时间取胜就没希望了。
收集来的情报显示,混入城内趁乱夺城门的机会基本没有。而引诱守军出城作战的可能也基本没有,只剩下强攻一途。
因为有半个月的作战时限,还必须速战速决,围而不攻,困毙敌军也没了可能。
这么短的时间,连攻城器械都不齐,又限制了战损比例,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距离盛安城半天路程的一处山坳,白云龙以及第二师第四师的所有人马正原地休息,一个身材优美没穿铠甲,只穿了红色披风和皮质内甲的女子也混在队伍内。
白云龙愁眉苦脸与张小声对话:“张师长,你劝劝夫人,赶紧让她回去吧,这万一有个差池,我没法交代啊!”
第193章 山雨欲来
白云龙说的夫人是夏无雪,这次非要跟着出征,白云龙知道她的身份后,急得不得了。
“我哪里能劝得了,连城主大人都拿她没办法。”
“你们两个在我后面叽叽喳喳以为我听不到?看不起我是不是?以为我是刁蛮任性是不是?以为我贪玩不懂事对不对?”
“不是,咱这是打仗,夫人您跟着我们是怕我能力不行,一路上做监军?”
“呸,谁稀罕监军,打仗难道我不会?小看女人,你这辈子打光棍!告诉你,我是四级魔师,魔师你懂不懂?哼!”
“好吧,那您是以什么身份参与进来?定边城城主?还是北平城城主夫人?”
“我……算我是个士兵,这总可以吧?”
“哦?那我是这次出征的总指挥,您这个士兵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哈,就算听你的也别想命令我回去!”
“咱先不谈回不回去的事情,您先说说您能做什么,如果能在这场战争中发挥作用,我就留下您,如何?”
听到这个夏无雪扬起眉头:“我能行云布雨!呼风唤雷!起雾降雪!”
“方圆几里?”
“方圆……百米。”夏无雪底气没那么足了。
白云龙眼睛亮了一下,“要不您展示一下,起个雾?”
“这有何难!”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却见四周先是一阵风起,然后凭空出现一丝丝烟雾,接着一片片,一团团,最后连成一大片,遮挡了百米远的距离。
雾很浓,浓得要滴出水来,雾气随轻风抚到脸上,让面颊和头发渐渐湿润。
浓雾让能见度很低,超过五米就什么都看不见。
白云龙大喜,“好!很好!这次攻城战,你可以参与,但是必须要听从指挥。”
夏无雪唤来一阵风吹散了浓雾,脸上尽是得意。
这场战役,白云龙只有大计划,没有细节计划。为避免陷入僵局,必须出其不意,所以整个队伍采取的是急行军,且是昼伏夜出的方式。
其实从北平到盛安城一路上早已被特战团斥候探查了几遍,但是为防止路上遇到商队泄露行军信息,还是采用如此更谨慎的方式。
保证了隐蔽性,如何保证速战速决是大难题。
本来的打算是硬上,凭借士兵的不怕死以及更强大的战斗力,冲上去一部分控制住一段城墙,给更多人上去搏杀的机会。
这样最大的问题是战损,万人部队的十分之一战损也就是一千人,如果趁夜攻击,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拼上千儿八百人是很有希望的。
不拼不行,这是证明自己的一场战役,必须得赢下来。
现在夏无雪露了一手起雾的魔技,让白云龙有了更细致的攻城计划!
天色暗下来,军队朝盛安城开拔,悄无声息,像黑夜里巨大的幽灵。
……
盛安城两个月前易主,皇帝调派了原杨林城城主苏步行过来担任城主。
杨林城目前也在打仗,赵国与晋国之间的仗,晋国是进攻方,算是入侵者,赵国防守。
苏步行这段时间对整个局面的掌控还算不错,配合军方也比较到位,保证了在这场战争中没有吃亏。
盛安城刚拿下来,但是北边的北平和定边城不安稳,在增加驻军的同时,就调了苏步行过来,希望他能稳住局面。
苏步行自然是心中不爽,一个陌生的环境,下面没有得力的手下,人生地不熟,各方面条件也都不理想,哪里有在混了好几年的杨林城好过。
但是心里抱怨归抱怨,自己说了不算,只能无奈上任。这种直辖城主任期一般五年,他在杨林城也正好做满了五年,这次调动还真没办法推脱。
任命的城主没有领军权,要想好过,就必须与驻军将领搞好关系。
盛安城驻军将领目前是李岩,李家的人,上过前线打过仗,也算小有名气了,安排驻守一个城,又是个内地城,看似是大材小用了,实际上是皇帝对北平的戒心太重,才会作此安排。
这一日,苏步行请李岩喝酒,菜是好菜,何香居的炒菜;酒是好酒,十金币一瓶的高度果酒;还有几个美女在一边陪着。
“……苏城主,你太多虑了。盛安城当初五千守军,孤立无援,硬生生挡了三万精兵的进攻,最后还是被困到没粮,加上内部出卖才被拿下。
现在城里驻军万人,无论数量还是精锐程度都超过那时,又有南边京都随时支援,没有五万精兵能拿的下来?
这里不是国境线,你所担心的无非北平那边,那边总共能有多少人马?
就算他们真有不轨之心,你也听说了,前几日那马克被追杀的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敢在这种情形下大举进攻这里?
再退一步,就算他真疯了,举城来攻,总共他有多少人?两万?三万?
假如给你三万你有把握攻下这有京都随时支援的盛安城?”
苏步行沉默,然后摇头。
“就是嘛,打仗不光要看实力,也要琢磨人心。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只要稳好民心,盛安城即便没有护城河,照样固若金汤。”
“李将军是将门世家,分析得自然正确,我只是不明白,那马克到底是怎么发迹的,怎么就敢跟皇上作对?”
“说起这个马克,我跟他还有点渊源。他最开始起步于军队,而且还是在我麾下。因为作战勇猛,在兵法上也有些见解,又立了点小功,我给他申请了军功赏赐。
自那时他在京都住下,后来慢慢就起了势,不知怎么就让先皇欣赏了,居然一飞冲天,给他画了块地方做个逍遥城主。
只是这家伙不知感恩,狼子野心,弄到今天这个局面。
不过不必担心,他蹦哒不了几天,只要边境战事稍稳,能抽调出人马来,要灭那个连城墙都没有的北平,轻而易举。”
“我是听说派去定边城那边的部分造了反?”
“屁的造反,是着了马克的道了。那定边城城主也是先皇任命的,原本是晋国夏家的,因为拿了大量财富献给先皇,才封夏家那丫头做了城主。
不想那丫头居然做了马克的老婆,两个城早就是一家人了。
皇上就是怕这个,才派了谢威去坐镇控制军队,那谢威才真给策反了。当初谢威在我手底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纯粹一蠢货,丢人丢到姥姥家。”
“马克能给啥条件让谢威投靠?”苏步行越听越好奇。
“这事啊,越说越跟讲故事一样,知道老胡不?先皇身边的太监头头,先皇去了以后不受皇上待见,跟现在宫中如日中天的那位常大人不对付,被赶出去了。
没想到啊,也跟那马克混在了一起,他一出面,那谢威脑袋里就进了屎,让老胡假传圣旨引出去然后给控制了。”
“这样看来这马克真不简单,这么多人为他所用!有这么个家伙在边上,我这心里忐忑得很。你说咱这一万兵马为啥不城里驻扎一半,城外一半,这样内外呼应,不是更好?”
“苏城主,要不说您是外行,这要其他人这么说我就开骂了。
那马克巴不得跟咱在外面打呢,我们这样缩头乌龟他想咬都没处下口,干嘛出去冒险?”
“如果他再来个假传圣旨什么的,把您给骗了出去,咋办?”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我又不是脑子进水,调动军队不是有圣旨就行了,得有兵符,这你应该知道啊,兵符每只部队都不一样,他想伪造都不可能。
行了,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别瞎琢磨,来喝酒。今晚这妞一人俩,好好快活快活。”
第194章 城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
好不容易哄了苏步行去陪姑娘睡觉,李岩却睡不着了。出了军营,漫无目的转悠着,不知觉中来到北城门边上,顺势就上了城墙。
马克在他心里可没他说的那么没威胁。
单凭当年献出来的那本孙子兵法,这人就不简单。这几年,李家把孙子兵法当成家中至宝,深深研习,所获良多。
所谓兵不厌诈,出其不意,谁知道这马克会不会兵行险招?越是不可能的选择不正是越没防备的嘛。
城门将官听说李岩过来,立刻屁颠屁颠跑上来陪在一旁。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动静?”
“报告将军,没有。”
“不可掉以轻心,严加戒备。”李岩说完下了城墙,喝了不少酒被微冷的夜风一吹,有些上头。
李岩抬头望望夜空,天上月朗星稀,即便夜晚,城外空旷的地带也能看清楚,今晚不会有事了,回去休息。熬过这段时间还是想办法调动一下,不知为何在这里总有些心慌慌。
夜渐深,困意上涌。北城门将官巡视一圈之后,决定去睡觉。
这时,起雾了。
远远的,朦朦胧胧的雾气飘过来。暗淡的月光下,笼罩了一片空间。
很奇怪,雾气聚拢在很小的范围,像一小团云,一团从半空跌落的云。
云雾飘荡着向城墙靠过来,城墙上点燃的火把影响了人的视线,个别士兵注意到了月光下那片地面被雾气笼罩的现象,但是不知道该不该汇报。
雾气终于靠近了城墙,似乎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出现在雾气中,那是什么?
当雾气飘上城墙,笼罩了火把,让光线变得黯然昏黄,越来越多的士兵才警惕起来。
靠得近的士兵大力吸了两口,湿湿的,凉凉的,不是烟雾,真的是起雾了?
雾气中细碎的声音越发明显,有人抽出长剑试探着挥开雾气进去查看究竟,然后惨叫声就突然响起!
“敌袭!!”呼喝声打碎了夜的宁静,鲜血淋湿了冰凉的城砖,雾气突然散去,城墙上站了七八名铠甲造型不同的敌人,手臂上缠了白色布条,十分显眼。
三名守军躺倒在地,七八人占据了长约二十米距离的城墙。
这段城墙外,四架云梯上爬满了正往上攀登的敌人,同样缠着白布条。
“放箭!!”将官听闻动静窜上来,大喝一声,两侧守军纷纷弯弓射向云梯。
有痛呼声传来,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砸出来的闷响和惨叫。
但短短两三波箭的时间,已经有十几人站上了墙头。
这十几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三人一组,两组并排,悍然撞向扑过去的守军。
火把上的焰苗不知受了杀气影响还是风的带动,猛烈晃动,把挥舞着刀剑的身影映射到墙上,如同可怕的鬼影。
飞溅的血花也带着影子四处飙洒,把腥气弥漫了四周。给鬼影增加恐怖气息。
守军们大声呼喊着,试图压制住这种恐惧,挥舞的刀剑都因此僵硬走形。
两边涌过来的守军像潮水冲过去,这十来人却像礁石,看似被淹没却始终岿然不动。即便有人中招倒下,也立刻会有人补上。
十几个人堵住了上百人的冲击,争取了几分钟时间,而几分钟足够几十人登上城头。
于是战斗范围就像被压缩的弹簧,挤压之后是强力反弹,战场由十几米快速扩大到百十米,并且开始顺着台阶往城内一侧墙下延伸。
“顶住!后退者杀!”城门将官怒吼着砍了一个恐慌后退的守军。然而无济于事,战力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小范围的团队作战战术攻防兼备;更优良的装备在抵挡住攻击的同时,能轻易破开对方的皮甲或者斩断对方的刀剑;而悍不畏死的冲杀也在士气上此长彼消。
马克五项练兵法让这种作战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登城人数达到差不多五百人时,优势积累到了能产生胜败结果的时刻。
冲杀下去的白布条屠尽了城门洞内的守军,北城门被破!
白云龙身先士卒,骑马冲向城内。
李岩被慌乱的手下叫醒,心里一颤,待听完禀报,直接领了亲兵冲向南城门,然后,开门逃了!逃了!
吹了一下午牛逼的李岩,就这么华丽丽逃了!连犹豫都没有!这是在脑海里已经准备了多久!
那些自信满满,那些慷慨激昂,那些精妙分析,那些人心揣摩,满满的都是演技!
不光骗别人,连自己都骗!可是为什么呢?李岩就这么害怕马克?就这么没底气?
原因在于,城是别人的,命是自己的!
李家作为坚定不移站在皇帝身边的家族,不会因为这样一个城的损失而被大肆打压。因为现在皇帝需要支援,而太多的势力在东张西望,在左顾右盼,在犹豫不决,在蠢蠢欲动。
所以只要留得命在,只要有敌人在,自己就有价值。
这是主因。其次才是胆小怕死,另外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这些兵不是自己的兵,比如有人给了他十万金币!
李岩逃了,趁着夜色逃了。
守军不知道,还在拼死抵抗,直到死伤惨重,将军却始终没有出现。
白云龙也琢磨出点问题,开始命人大喊劝降:你们的将军已经从南门逃走,你们被抛弃了!投降不杀,顽抗必死!
守军终于全线崩溃,纷纷缴械,跪地投降。这时候,天也亮了,厮杀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
控制了局势的白云龙长舒一口气,立刻着人统计伤亡情况。
苏步行被吵醒,半夜从女人被窝里跳出来,带着家人仓惶出城,试图逃离战场。可惜运气差,在城门附近被抓。
盛安城拿下!
……
夏商周三家来谈事的人被晾了很久了,在几乎要失去耐心、打算放弃谈判的时候,马克终于约了他们见面。毕呈、夏启源、商行舟都在一旁列席。
“……实在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三位可能也听说了,我前些日子去了趟京都处理事情,不是很顺利,最近总算理出些头绪。
三位的来意我基本清楚,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留几位在这里这么久,原因是我认为我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问题只在于如何合作。
谈合作一定是先谈分利,只有大家觉得付出是有让自己能接受的回报,才能认真对待这个事情。
所以,请各位说说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三个面面相觑,这谈判节奏有些不适应,极少有一上来就说我想要啥的。可是马克把话赶到这里了,不回答不太礼貌,回答又显得是不是太赤裸裸了?
好在都是家族里有顶尖智慧以及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周家人先开口:“第一,我们希望能保证自家现有利益不受损失,包括财产和族人安全。”
马克想了想,“可以。”
周家继续讲:“第二,我们希望在马先生胜利后,我们能保持现在商业上的优势地位。”
马克摆了摆手,“这方面没法保证,你们的优势不应该是别人给你,而应该是自己努力。我不能让其他人有更好的发财点子、有更妙的经商之道的时候,把机会让给你们,知道么?”
“那是自然,只要不刻意打压就好。第三点,我们希望在朝堂上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没问题,夏启源先生可以证明。未来需要人的地方太多,现在也在自己培养,到时候只需派了族人前来参加培训,我们根据考核情况安排相应职位,入朝当官与经商一样,唯才是举。
你若能力突出,一座城交给你来管也不是不可以。”
三人对望然后点头。
“另外,最好的合作是互补,你有我需要的,我有你想要的,这样大家才能各取所需、合作愉快。那接下来我就说说我的诉求。”
第195章 给你介绍个人
“其实我对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有比较大的信心,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如果有三位家族的支持,我们会在破旧的速度上加快不少,但是我更在意的是建新速度。
建立新的政体,新的律法,新的官僚体系,新的阶层划分,甚至新的价值观等。
这方面其实你们也没办法承诺什么,甚至到时候你们可能就是最大的阻力。所以当阻力出现时,你们需要站在正确的位置。”
三人眼中略有迷茫,有些话他们甚至都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可以肯定这个马克所谋甚大。
“现在,我希望三位能拿出家族最大的资源来支持我们的事业,不止是财力,还有需要让现有商业网点兼备情报收集和传递功能,以及提供一切为战争服务的运力、人力、和影响力!”
周家人有些吃惊,“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任何后退的空间了,一旦失败,我们不止拿不到未来的预期,连现有的都会失去。马城主能理解我们的担忧吧?”
马克往后靠了靠,“理解,所以这几天让大家等一下,就是等新的消息传来,好在大家没有白等。我们已经成功拿下盛安城,靖边城。”
马克语气平静,但是三个人如闻惊雷,惊诧到嘴巴里能塞得下鸡蛋。毕呈等几个列席会议的,看到三人的表情,心里爽翻天。
马克继续说:“我们现在控制了赵国五分之一的城,四分之一的地盘。
完成这两个城的占领,我们只用了十天!只损失了不足一千人!
我们现在有人口百万,有精兵五万,不知这够不够让你们放心一点?”
……
这种谈判其实就是赌博,三大家族固然是眼光好、敢赌,马克也是够大胆、敢说。
三家这么釜底抽薪一样支持马克真的就没有后路了?不是,晋国、代国和卫国仍然有三大家族在延续!
完成谈判之后北平城陷入非常夸张的忙乱状态。
攻城以前是蓄势而沉静的,攻下城之后才是沸腾而忙乱的。消息如水入沸油,以爆炸的姿态迅速扩散到整个赵国,然后是其他几个国家!
两个城的整套管理班子大部分构成必须由毕呈这边提供。
城内外的军事部署则由白云龙来完成。马烈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领土的扩张带来的大量问题不像初建北平那样简单,没办法在一张白纸上随便写画,马克再次陷入纷繁复杂的大量工作中。
毕呈、夏启源、贺举升都忙到连轴转,人才的捉襟见肘越发明显,实在是马克要求太高,希望通过这两个城做试点,建立一套相对完整的打天下与治天下的过渡模式。
于是每日争论吵闹,大会小会,抓耳挠腮的,焦头烂额的,北平如同一大锅沸腾的粥。
不过在这忙乱之下,很多东西也慢慢理出了头绪,哪怕是不完善的,甚至是漏洞百出的,至少大概完成了从方向到方法到规则的过程。
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是论功行赏。无论赏罚,一定要及时,因为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打仗会是主旋律,军功的核实与发赏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士气。
根据割下的耳朵数量和登上城头的时机来界定个人战功。根据总体俘虏敌军数量、完成作战目标来界定团体战功。再根据职位加权分配战功奖赏,这个事情对当兵的来说是最兴奋的。
白花花的银币!黄澄澄的金币!
其他没有出征的人看到别人金的银的拿一堆奖赏回来,眼珠子都红了,恨不能现在就去再拿一座城下来。
当然,有牺牲者的家属虽然领到了更加厚重的补偿,仍然控制不住悲伤的情绪,让一味冲动的人略微平静。
然后是授爵位。
有关爵位,这个世界之前是没有的,马克一方面在打破原有阶层,另一方面又在试图组建新的阶层,爵位体系就是他的构想。
他不想当运动员,想当裁判,不止是规则裁决,还有规则制定!
哪怕他处处偏向贱民阶层,也从没想过搞什么人人平等,合理的阶级构成对于现在的社会形态是必须的。
爵位的名称最终还是决定抄袭公侯伯子男的老一套,只是又瞎搞一样把每一级再分成三级,总共十五级爵位。
最低三级男爵,根据军功和贡献可往上升到二级男爵,然后一路上去。
与爵位对应的是各种特权。这种特权的授予,这个阶层的产生,会让所有人为之眼红、为之疯狂。而这一切掌握在马克手里。
再接着是一系列军事任命:白云龙被任命为第一军军长,第一军又叫百胜军,这名字是白云龙强烈要求的。
马烈为第二军军长,第二军叫常胜军。
俘获的两城敌军以及先前收编的其它部分,加上新征入伍的一万多人,分配到两军内,使每一军的人数勉强达到了三万人。
……
站到更高的角度看,这一场战争其实是马克与宗朝南之间的对弈。
宗朝南落一子,设局坑了一把马克,没能弄死他;马克回头还了一子,拿下他两个城;现在该皇帝下子了,出招吧。
皇帝按惯例第一件事是摔杯子,毕竟他杯子多。第二件事是砍人,砍不了马克,就找个太监砍。
他还想砍李岩,最后被劝住,理性战胜了情绪。
李岩揣摩人心确实有点本事,当初收下那十万金币的时候,送钱的人就说了,十万金币拿五万出来给常保,剩下五万用于补偿皇帝震怒后的处罚,一分不赔,可能还有的赚,事实果然如此。
对马克来说,这买卖做的合适,十万金币买下一座城划算得很,虽然也是经历了战斗,也造成了伤亡,但终究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等待皇帝落子的时间里,马克找到了苏步行。
苏步行跟家人被解押到北平之后只是限制了活动范围,在忐忑中等待了两日,也曾鼓起勇气怒问守卫要怎么处置自己,今天终于等到了与马克的见面。
马克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咱们是头一回见面,最近忙得很,有所怠慢。走,带你去见两个人,顺便谈谈接下来对你的安排。”
看着面前高大帅气又年轻的马克,苏步行心里五味杂陈。
恨?有一些吧;
怒?但凡有点骨气总要怒一点吧;
悲?自然是有一些的;
喜?也算有点,毕竟没有把自己关牢里,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家人也都没有受委屈,看着似乎要招揽自己?
苏步行没得选择,跟着马克往另一片区域走。然后就看到另外一个神情状态与自己有些相仿的人。
“我介绍一下,这是云尧先生,原靖边城城主。”马克对苏步行指了指云尧,在对方震惊的神色中又换位介绍,“云先生,这是苏步行先生,原盛安城城主。咱们再去认识另外一个人。”
马克领了两人来到基层官吏培训会场,进去之后,在课堂上讲课的是布。
布没有中断讲课,看了三人一眼继续讲,苏步行以为要认识的是正讲课的人,仔细端详,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但是听了一会倒是对讲的内容挺好奇。
云尧也是同样的反应。两人虽然都做城主多年,云尧是世袭,接触不到如此基层的内容,苏步行则是没见过如此严谨细致的事务处理方式。
三人坐在后排等,布宣布中间休息的时候,马克对前排的一个人招了招手,“韩先生,出来一下。”
第196章 谁赞成 谁反对
几人来到另外一间屋子,马克先问韩征,“怎么样,这段时间有什么感受,有什么想法?”
韩征没回答,视线瞟向另两人。
“哦,还是先介绍吧。这是苏步行,云尧。”
韩征眯了眯眼,显然是听过。
“这位是韩征,苏先生去之前盛安城是由韩先生在管。”
韩征心里有十几句mmp想说,什么叫我在管?那特么是我的城!是我们韩家的城!
看着韩征腮帮子都在抽搐,马克笑道,“淡定,淡定。认清现实,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你看云尧先生就没有你这么激动,人家也是跟你一样的情况啊。”
这次轮到云尧抽搐了,我特么愿意当孙子啊。
“大家坐,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在坐的三位之前与我其实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怕韩先生曾做了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可以不追究。
接下来,我说说对大家的安排。首先,苏先生,你先前是给皇帝卖命,城丢不丢你损失是不算大的,给谁干也是干,干脆给我干吧,我能给你的不会少。
不过要从低一层做起,先来这个班级学习,考核通过了去做一个镇长。做得好当个城主也没问题。
云先生或许对我怨气最大,毕竟你的城被我抢了,但是你的财产、你的家人我没动,就放在那里,你若心中只有仇恨,我也只能砍了你和你的家人。反正没有人会为你们求情,也没有人会为你们伤心。
如果你能认清现实,想拿回你的一切,我给你机会。从村长做起,做得好半年升镇长;再做得好,三年后当一城之主。不过这个城主与以前的城主性质不一样,那不是你的城了,你只是负责治理。”
云尧不抽了,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问马克道:“怎么叫做得好?”
“不用着急,等我把话说完。在班上接受培训,自然会知道各级官员的职责与考核方式。
韩先生,你最大的敌人应该是皇帝,你的城可是他攻破的,我帮你出气了,给夺过来了。当然,现在是我的了。
你家人没了,财产没了,我没办法还给你,当初你是最心灰意冷的,似乎认命了,一副任由我处置的模样。
但你才四十来岁,老婆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你不希望韩家在你手上断了后吧?
机会同样给你,与云先生一样的安排,证明给我看,你是可以为我所用的,是有价值的,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我现在手上四座城,已经公开与宗朝南撕破了脸,接下来我会拿到更多的城,我需要有本事又对我忠诚的人。
让你们对我忠诚目前很难,那就先证明你们有本事,我们保持交易的关系,拿你的本事换取活下去的资格和你想要的其它。
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这段话实际上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扩展版,只是用温和的语气说出来装逼效果更好一些罢了。在自己地盘上,马克想怎么装逼就怎么装逼,自己高兴就好。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三个人自然是没有反对的道理,当然也没有反对的胆量,反而都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
“几位若是闲来无事,也可去那边消遣,有些好玩儿的东西。”马克在前面带路。
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门口挂了个木头牌牌,写了‘休闲娱乐’几个字。马克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鼓捣出这几样东西,本以为会大受欢迎,没想到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居然让这里清闲起来。”
厅内空无一人,中间放了七八张方木桌,桌子上摆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应该是天天有人清洁,没半点尘土。
“这个叫象棋,五六年前就做出来了,当时还送了一副给宗晋中,好像并没有传播开去。
这个是纸牌,可惜这纸的质量不行,太软,勉强能玩,但是少了洗牌时的乐趣。
这边是麻将,是要四个人玩,我先教你们麻将的玩法,来坐。”
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不过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那一颗颗白玉磨成的方块上。
玩了五六圈,几个人好容易学会,正欲罢不能,马克停了下来,“我再教你们斗地主,你们仨正好凑一桌。”
三人很好奇这马克从哪里弄来这些玩意,看着简单,偏偏很容易转移人的注意力,本来三人对马克是相当警惕的,可不知不觉注意力就被转移到玩乐上。
……
“好了,今天耽误半天时间了,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不用太久,我会给你们多找几个人,你们跟哪个城主比较熟,我可以优先去请。到时候斗地主打麻将随便玩儿。
现在你们都比较穷,等培训毕业,到了岗位上好好做,在这边做事俸禄还是挺多的,有了筹码有了赌注,这些才更好玩。”
曾经的一城之主,曾经家财巨万,曾经大权在握,曾经享不尽的富贵荣华,现在被人说比较穷,个中滋味,一把心酸一把泪。
处理完这些好玩儿的事,马克又一头扎入另外一摊子事情中去。
夏无雪在盛安城之战中发挥的作用让马克觉得是时候组建一支特殊队伍了。
几年前他就曾设想过让魔师在战争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不是开创,因为当年洛雪就曾经在战场上璀璨过。只是低级的魔师发挥出来的战力太弱,需要等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大战来临,使徒们的魔师等级和魔技等级也已经提升到能制造可观的杀伤,这方面的研究就需要早点展开。
现在使徒小组人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人,有天赋好的也已经达到了三级魔师的水平,比之赵国的魔师学院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人数上占了优势。
短短几年能有这样的突飞猛进,跟他们的精神状态有关。这些人出身贱民,那种想出人头地的疯狂劲头,那种对天神的狂热崇拜,让他们几乎没有杂念,没日没夜地磨炼精神力,练习魔技。
加上这一二十人都没什么私心,相互之间分享,相互之间标榜,你追我赶,产生了比魔师学院高好多倍的学习效率。
美叶看到这样的进展非常诧异,还专门总结了一些规律,希望能形成教学经验。
马克逐个了解他们的魔技等级和释放后的效果,再思考可在战场上产生的促进作用,以及达到效果需要具备的条件,一个个记录,再分析,花了一天时间,最终只是在思路上有了点苗头。
又拉了白云龙回来,加上其它一些将官,一起探讨最终确定方向。
魔师在战争中的价值发挥可从天时、地利、人和三个角度考虑。于是各种天气、各种季节、各种时间段、各种地形、各种对手状态全部列出来,再分析各种魔技怎样发挥,以及需要怎样的人配合。
然后用了最笨的方法,穷举法,建立上百种战斗模型,每一种模型需要怎样做都写出相对详细的方案。
再根据大类划分,比如遭遇、突袭、斩首、突围、攻城、伏击等等,每一种大类下十几种模型。
议论到这里时,白云龙一拍大腿站起来,“对啊!我缺的就是这个!”
他前些时日给军官们讲课,效果不是很理想,那些人即便听完很多理论,真正在沙盘推演的时候总是缺少灵活应变的思维。
有了这样的战争模型,基层将官在领兵打仗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套用!条件符合直接用,条件不符就想办法达成条件再用。
虽然创意和灵活性少了点,但是至少不会迷茫不会慌乱,这是军队基层将官速成的好法子。
……
第197章 浑水摸鱼
京都所在的城称为中州。中州东北是盛安城,西北是昌盛城,东南是杨林城,西南是大新城。
本来收回盛安城之后,拱卫中州的四个城就都是皇帝的了,可惜现在盛安城得而复失。
让宗朝南的头疼的不止盛安城,现在昌盛城也出状况了。
说来话长。
三年前,一个名叫秦安的兵退伍了,带着上面发到手的奖赏回老家,老家在昌盛城红岭镇。
奖赏不少,这是他用一只眼睛以及战场上的杀敌数量换来的,失去了一只眼睛,就只能退伍,不过他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有些兴奋和期待。因为这些奖励足够他回去建座大的房子,置办一场比较正式的婚礼。
家里有他的爹娘,还有一个小妹。这个小妹是他爹妈捡回来的,准备养大了给他做媳妇。
回家娶亲这个场景他不知幻想过多少次。
几年没见,不知道爹娘是不是还好?小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粘着自己?回家的路上又有些不安,担心这只失去的左眼会让爹妈难过,让小妹害怕。
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回到家,却找不到家了!原来的家只剩下一点大火之后的残余灰烬。
有邻居看他在那里盘亘,走上前认出了少了一只眼的秦安,领着他去了乱坟岗,告诉他埋葬爹娘和小妹的地方,然后说了事情的始末。
秦安瞬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纵然在战场上杀过人,这一刻的巨大打击,还是几乎让他精神崩溃,跪在父母坟前嚎哭,无助地扒拉着坟前的泥土,几近晕厥。
事情是俗套而又常见的:秦安的爹娘一直靠给镇上大户杨家做仆役过活。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没白没黑地劳作,还是支撑了整个家。
让秦安以及捡回来的小妹健康长大,很不容易。
小妹叫笑笑,捡来的时候又黑又瘦不像样子,没想到长大后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这种家庭有这样美的女儿有时候反而是坏事。
杨家家主杨史跟大部分男人一样,好色。见到笑笑自然就想霸下来。
在他看来,自家仆役养大的女儿,还是捡来的,自己讨来不是轻而易举,再说又不是不给钱。
可是秦安的爹娘是把笑笑当儿媳妇养的,就拒绝了杨家,于是就天降横祸。
杨史先是用赶他们离开杨家威胁,秦安的爹娘不接受威胁,宁可选择不再给杨家做仆役,也不把笑笑送出去。
后面恼羞成怒的杨史安排人趁着笑笑不在家,点燃了木屋,将秦安的爹娘烧死在屋内。
笑笑回来正好目睹了这惨剧的发生,在杨家人试图绑她走的时候,猛然挣脱,一头扎入正燃烧的木屋,一家三口就这么化作了灰烬。
秦安用刀子切下了自己一根尾指,在爹娘和小妹的坟前发誓,誓要杀死杨家全家!
经历过几年战场搏杀而且在特战小队待过一段时间的秦安,没有一时冲动直接找上门去,而是冷血地开始复仇计划。
隐忍、残酷,秦安像一条毒蛇,躲藏在草丛中对猎物发起偷袭。
第一个被他抓住的是杨奋,杨史的儿子。杨奋才十六七岁,就学了他爹的一身坏毛病,小纨绔一个。
小纨绔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被早盯了许久的秦安逮了个正着,直接打晕带到乱坟岗。
“你是第一个,放心,我不会现在杀你,那样太便宜你了。”秦安在自己爹娘坟前弄醒了杨奋,对嚎哭鬼叫的小纨绔说道。
杨奋奋力挣扎,被秦安一棍子抽在胳膊上,惨呼声传遍了乱坟岗。
秦安不停手,一下一下,将杨奋两只胳膊敲成粉碎性骨折。然后捏着他的下巴,用一个铁钩子勾住杨奋的舌头,往外一扯,一刀就切了下来。
杨奋疼死过去,秦安再弄醒,用刀在他背上划开十多道口子,不深,一点也不致命。但是,秦安接着往这些翻开的刀口里涂抹粪便污水。
在战场上这些年,他知道,一旦伤口接触污秽之物,基本上就活不久,过不两天就开始发烧,能救活的很少。
就算命大死不了,也是废人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在痛苦中煎熬一生。
秦安留了杨奋一条命,留给他健全的双腿和双眼,让他能活着走回家,把恐怖和痛苦带回去。
后面的事情都能猜得到,杨史知道了凶手是谁,却无法救回自己儿子的命。
秦安躲入深山,等待机会。
后来再次杀了一名杨家人之后,又偷机会给杨家放了一把火。再后来想复仇就难上加难,杨家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独身一人复仇计划无法继续实施,秦安就拉人壮大力量,在山里火并了一伙山贼。后面发生的事情与马克的经历有几分相像:占山为王,拉人入伙,反攻杨家。
一次次的厮杀,秦安的名头也打了出来,方圆百十里范围,很多人都听说这个独眼王。
独眼王秦安虽然成了山贼,但是还守着一些道义,不打劫过往的商队,只下山抢大户人家,特别是恶事做尽的那种。
这样一来自然得罪人很多,昌盛城主迫于压力派了军队前往剿灭,那一战很惨烈,没有精良的武器装备,独眼王损失很大,兄弟们死伤惨重。
秦安有些迷茫,该怎么办,刚不过正规军,偏偏杨家还有一些人没杀完,以后的路怎么走?
这时候他有想起当初跟着马克在特战小队,后来田丰他们不惜退伍跟了马克走,自己却幻想留在军营等待升官的机会,现在却成了山贼。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有人找了上来,送来了五百套武器盾牌还有很多金币!
来送钱的自然是商行舟的人,有了三大家族的财力支援,马克很舍得往外撒钱。
他们不知道这个秦安还曾与马克并肩作战过,只知道给钱让这些人闹事就行。
秦安有了钱有了武器,重新收拢人,然后直接杀下山,在大家以为独眼王已经被剿灭的时候,他们直接攻破了杨家的防御,将杨史一家杀了个精光。
杀光之后自然就是抢光,尝到甜头的山贼们鼓动着秦安继续杀向别的镇子,流离失所的贱民被不断收拢,在昌盛城附近形成了一股超过三千人的实力。
秦安毕竟在特战小组待过,很好地执行了当初马克提出来的游击战战术,来去如风,抢了就跑。
而且因为打仗的缘故,城里施加下来的压力一层层转移到最底层贱民身上,更加造成了民不聊生的局面。为了活命加入独眼王队伍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眼看这股势力已成威胁,终于惊动了皇帝,但是有法子么?没有!因为别的地方也出现了这样的势力!还不止一处!
马克这一招很简单,叫浑水摸鱼。让整个赵国都乱起来,一个好处是皇帝没办法集中所有力量对付自己,第二个好处是马克可以趁机扩大自己的力量,第三个好处是经历过大乱之后,完成一统更容易。
至于因此而造成的无辜百姓死亡,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而其他国家肯定会趁机入侵,马克并不很在意这些,吃了我的要吐出来,拿了我的要还回来,不争一时,要争就争整个天下!
第198章 咄咄逼人
宁边城在靖边城西边,也是独立城。
宁边城主宁远今天在客厅里会见了几名客人。
“黄先生好大的胆子!”宁远一开口就这么一句。
黄丹鹤不紧不慢道:“来宁先生这里还需担心什么?宁先生一城之主,总能保得我等周全,所以哪里需要多大的胆量。”
“我听说皇帝在四处找你,请你入朝为官,你东躲XZ不去,这是为何?”
“宁城主明知故问,皇帝难道没有请宁先生进京的意思?如果皇帝请您去,您去么?”
废话,去了就回不来了,城就不是自己的了。
“你就不怕我将你交给皇上?”
“宁先生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做这等愚蠢的事情?交了对宁先生有何好处?”
“哈,我能听出来你的恐惧。交了怎么没好处呢,效忠皇上,皇上自然会更加看重我,这不是好处?”
黄丹鹤也笑了,“然后呢?皇上就不再盯着宁先生的城了?您就真正自由了?”
宁远一时语塞,片刻才回道:“黄先生真是伶牙俐齿,耍嘴的本事厉害。”
“我说的是道理,耍嘴是狡辩,有理走遍天下。”
“行了,说说你的来意。”宁远捧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黄丹鹤吐了两个字出来:“合作。”
“合作?什么合作?你和我?”
“宁城主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代表的不是自己,是北平。”
“呵,我为什么要跟北平合作?造反么?”
“宁先生听我分析一下。两个独立城之间关系有三种情况:合作、对立、中立,对吧?如果宁先生选择对立,以宁边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不妙。
我相信宁先生已经知道,北平刚刚拿下了靖边城和盛安城,宁边城就紧挨着靖边城。急行军十天不用就能到达。
北平现在有精兵五万,全力一击,不用半个月,宁边城恐怕就不姓宁了。”
“大胆!你在我家里威胁我?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宁先生息怒,我讲的是事实。北平双线作战,攻下盛安城和靖边城只用了十天不到。宁边城的城防难道要比这两个城更牢固?守军难道更多?
我今天来自然不是下战书,忠言逆耳,我相信宁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能想明白我说的话。”
宁远沉默。
黄丹鹤继续分析:“宁边城距离中州很远,皇帝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北平城,还有赵国各地的骚乱,以及另外三国的入侵。宁先生觉得皇帝还有多大的精力和兵力过来支援您?他连眼皮底下的盛安城都没有援助。
所以,如果宁先生选择对立,北平自然会像请云尧和苏步行一样,请了先生过去做客。”
这句话再次刺激了宁远,锵!宁远抽出了长剑,直指黄丹鹤。
黄丹鹤随行的四人几乎同时抽出了剑,将黄丹鹤护在身后。
黄丹鹤还是不慌不忙:“宁先生这是打算喊后面埋伏的刀斧手出来了么?”
宁远还真在后面埋伏了人手,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下来,收了剑:“你继续说。”
黄丹鹤示意四人收起长剑,略作思索道:
“如果选择中立,那是不可能的。战争爆发,谁都无法置身事外,皇帝让你配合你不配合?两边都不得罪就是两边都得罪,两边受敌,以宁边城的实力,能撑多久?
靖边城也没有与北平对立,但是没有表态就已经是表态了,不合作只有打喽。
如果合作的话,北平这边自然会护着宁边城,皇帝也就没法对您这边动手动脚了。”
“你这是一面之词。如果皇帝下决心要灭了北平,先不管别的地方,集中兵力,二十万大军压过去,北平自身难保,我与你们合作又有什么意义?
北平若真有与皇帝对抗的实力,还需要来拉拢我这宁边城么?”
“我来回答您这两个问题。第一,皇帝有可能不顾边境战事,集中所有兵力进攻北平么?就算他发了疯,真打算这么干,北平撑半年一点问题没有。
但是半年时间,足够晋国卫国和代国各自拿下赵国三个城,皇帝难道愚蠢到这种地步?
第二个问题,我不是来拉拢,您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来看看您的选择,然后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黄丹鹤敢这么说话其实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来谈判不只是要带着筹码,还要充分了解谈判对手。他了解宁远这个人,吃硬不吃软。
宁远再次陷入沉默,对黄丹鹤的咄咄逼人,并没有一怒杀人或者其他过激行为,更肯定了黄丹鹤的判断。
“我接着说合作的事情。宁先生可能不相信北平能护得宁边城的安全,这其实不用太担心。
我们的合作并不需要摆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皇帝不会专门只针对您这边。合作的方式其实也简单,在战争期间,宁边城不可给皇帝任何支援,哪怕一兵一卒一粒粮食一个铜板。
在必要的时候,宁边城需要为北平这边提供不遗余力的援助。合作达成,城还是您的城,人还是您的人,您不会有损失,援助的财物会在我们获得胜利后数倍返还,您只赚不亏。”
宁远站起身来,“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第一,丹云山这数百年来,没有看错过一次,每一次下山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从北平建城到现在,不过五六个年头,赵国现在的局势如何,您觉得是如何造成的?
您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我非常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来人,送客!”宁远黑着脸撵人,但是也没为难黄丹鹤他们。
“多谢宁先生手下留情,我相信宁先生已经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宁先生可以派人前往北平接洽一些事情,我们之间需要建立相互信任的沟通渠道。”
……
黄丹鹤带着四名保镖前往下一个城。
他这活可不比白云龙的轻松,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谈事。
所以他准备的也更充分,对每一个谈判对象,他都用不一样的方式,有来硬的,有来软的,有软硬兼施的。其实几乎所有人都不会立刻给出明确的答案,合作还是不合作不是这么简单一次会面就决定的事情。
但是能安然无恙走下来这一圈,已经是极大的成绩了。
只要后续有派出人手前往北平接洽,那基本就确定了合作的事情。
北平不用出任何的东西,只是做了一些许诺,就像是来借钱,承诺以后会还一样,然后以此换来城主对皇帝的背叛和对马克的支援。
这个思路乍一听非常荒谬,可按照黄丹鹤的推理讲解,结合形势一分析,还真就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