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心疯的山贼
“你的意思，这俩也是拦路打劫？我们在这方圆几十里也算熟门熟路，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抢饭碗的？”
“这……我也不清楚。”
“算了，先埋伏好，一会儿别乱扔东西，我一发喊，大家一起冲出来，前后路线堵了，再见机行事。”首领定了战术，传达下去。
猎人皱着眉头，“真不用穿上盔甲？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马小毛望着前面视线难及的拐角处，摇了摇头，“你的预感应该没错，刚才那人一露面就溜了，应该是有问题，我来诈他们一诈。”
两人又前进了百十米，眼看抵达拐角处，马小毛突然放声喊：“前面的朋友，出门在外行个方便，我等没恶意！”
头领全身绷着，正准备大喝一声，忽闻声音，噗通就趴那儿了，啃了一嘴土，恼羞之下，大喝一声上，就带头爬起来往下冲。
呜呜啊啊的一群人，一个个瘦得尖嘴猴腮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跟一帮叫花子一样，手里拿着木棒就冲下来了，但是没有人直接冲到跟前，都是隔了十几二十米就停住了，包围了个半圆，只闪着朝深沟的一面，算是围三阙一的战术？
两匹驼东西的马被惊到了，挣扎着要跑，猎人赶紧死死拽住。
被喊作头领的家伙，手持一把长剑，身穿皮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马小毛快速摘弓搭箭，死死瞄准了头领。
头领立刻就感觉自己被锁定了，这感觉好真实，真实到让他一动都不敢动，他毫不怀疑，只要这边一动手，那只没装铁箭头的箭就会钉到自己额头上。
所以，他立刻就见机行事了。
“慢着，都不要动，放下东西！说你们呢！”一边说着一边用脚狠狠踢了身边的人。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感觉剧本哪里不对，可是看头领的意思好像确实是让自家人放下武器，不再犹豫，纷纷把长短粗细不一的木棒扔了个稀里哗啦。
这时候头领小心地站出来，收起长剑，脸上挤出笑来：“不好意思，是个误会，两位贵客路过，能否请两位赏脸到寨子里喝杯水，认识一下两位朋友？”
一圈人就懵了，我们是劫道的好不好，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马小毛也懵了，猎人更懵，除了看马小毛，他也没法提供经验参考，实在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啊。
围着的那些人眼睛直勾勾看着四匹马，看着绑在马背上的背篓，猜测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马小毛注意到有个家伙口水都出来了。
“我们只是路过，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请多包涵，我们还有事要赶路。”马小毛不想多事。
“啊哈，我们是有诚意的，我们不是劫道的。”头领有些焦急地解释。
一圈人开始捂脸，头领今天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么？说些什么胡话！
马小毛把弓箭也放低了，但是隐隐还是指着前面，两只手都没有松开。“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说，喝水就算了，确实有事。”
“嗯哼……我看两位马背上驼了些草药是不是？寨子里有几人生病了，正需要草药，我看能否……交换一些。这实在是……”
马小毛再次巡视了一圈这些瘦了吧唧的叫花子，眼光询问猎人的意见，却见猎人似乎有些意动，想起猎人的身世，以及之前跟老包、马二毛在一起的日子，估计是动了同情心，于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那就去喝杯水吧。”
若是真干那种伤人性命的劫道买卖，最好的办法不是从上面一股脑儿扔石头滚木下来最省事么？若真是血心狠手辣之徒，不应该混到这么惨吧？
马小毛心里安慰着自己，跟猎人点了点头。
头领大喜过望，跟刚才探路的人吩咐道：“赶紧先回去，烧水泡茶，看有什么吃的，煮一些，我那床底下好像还有点酒……”
“头领，我们……”得了吩咐的人一脸为难。
“就这么着，赶紧，别忘了告诉二头领，就说有贵客到！”吩咐完手下打马回去，又对围在一旁的众人挥了挥手，“都回去吧，今天歇着。”看了一眼猎人手上牵的几匹马，本想叫人帮忙的，忽然又觉得不合适，只把笑脸迎向马小毛，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连腰都有点弯了。
马小毛将一切看在眼里，脑子里琢磨半天也没有个头绪，干脆收了弓箭，硬着头皮随着所谓的头领往前走。
众人顺着一条岔路往坡上走一段距离，路就没了，然后七转八拐的在丘陵地带行进了几里地，然后顺着一条山沟进了山。
一路走来，山是石头山，丘是石头丘，光秃秃的岩石裸露出地表，缝隙里胡乱夹着些枯草，偶尔矮矮的灌木丛点缀一下，春天还没宣示它的到来，一点绿色都没有，入眼的只有荒凉和孤寂。整体的风格倒是跟这帮衣衫褴褛的人很契合。
远远有两根枯树，充当了门柱，门柱之间接近三米高的位置上架了根横梁，上面绑了一块木板，刻着三个歪七扭八的字“清风寨”。
马小毛差点笑出声来，终究还是忍住了，可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搞笑。
“到了，里面请。”头领脸上的笑容是有些尴尬的。
刚来，又是客人，有些问题也不好问，马小毛除了保持沉默之外，确实没法说什么，猎人的表情除了警惕之外，明显也是懵着的状态。
一进寨子，场地宽阔了一些，首先是一个个低矮的茅草屋，胡乱排列着，几个小孩子在茅草屋之间的空地上嘻哈追逐，小的四五岁，大的八九岁，都是营养不良的模样，见了来人一哄而散躲进各自的茅草屋。
屋里陆续出来一些大人，带着好奇和警惕的目光打量着马小毛和猎人，视线很快就集中在几匹马和马背上的背篓。
有个大胆一点的孩子跑到猎人旁边试图看看背篓里是什么，被大人喝了一声，连忙跑回去。
穿过十来个茅草屋，后面有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茅草屋，门口站着个身形消瘦但是目光锐利的汉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不同于其他人披头散发，他的头发扎得挺仔细，在后脑勺上窝了个发髻。身上背了一张弓，同样的破兽皮胡乱做的衣服，麻绳扎在腰间，略显精神；个头跟猎人差不多，但是那双眼睛盯得人有点紧张。
“这是我的兄弟，张，是寨里的二头领。这两位是……路过咱们这里，我请他们上来喝杯水，嗯，换点草药。”头领先介绍了背弓的汉子，又介绍了马小毛二人，这才请两人进了屋。
屋里有一个土炕，一张由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桌子，几个木墩字就是凳子，别无他物。背弓汉子跟着进来，站在门口位置，有些警惕。
猎人也站在门口位置，同样警惕，四匹马都在门口呢，几乎所有的家当都在马上，这会儿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马小毛也想赶紧完事赶紧走，这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口道：“需要什么草药，拿什么换？”
第十九章 如此山贼
背弓的汉子看了头领一眼，出门扒拉了一下背篓里的草药，又返回来，开口道：“这几种都能用得上。”
大头领哦了一声，从身上摸出一个菱形的金属牌，递给马小毛：“这是铜的，可能换不到几个钱，但是我手头也就这个了，这把剑还有用，不然就拿剑跟你换了，你看能不能……”
马小毛下意识接过来，也看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倒是趁机近距离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大头领。
大头领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凶悍之气，反而有些和善与……慈悲？一个土匪头子眼睛里有慈悲的眼神，如果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个假土匪？
虽然披头散发脏兮兮的样子，但是眼神明亮，前额宽阔，鼻梁挺拔，嘴唇宽厚，坐在那里背身挺直，倒不像个一般人。
“我要这个也没用，草药如果需要，我留下一些就是，至于你的剑，我这里有了，就不用了。”马小毛递还铜牌，起身要去解背篓，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妇女，端着个木板做菜盘，上面放了一盆土豆，一盆类似白菜的东西。
“这位……，先不急，先吃点东西，还没请教怎么称呼，先坐先坐。”大头领连忙起身相让。
马小毛肚子还真饿了，闻着土豆和菜的香味，居然吞了一大口口水，真是好久没吃菜了！
妇女把菜放在桌子上，低声说了一句，“大头领，就只有这个了。”
然后马小毛一不小心发现大头领居然也吞了一口口水！
“坐，坐，都坐。叫我牧就可以了。”大头领让马小毛和猎人坐下，也招呼了二头领坐下，转身从床底下掏出个坛子，晃了晃，又喊人拿碗。一连贯操作倒是娴熟，脸上的笑也没停下。
“牧？张？”马小毛也没谦逊客气，跟大头领确认了一下，又转头跟二头领确认。
“对。”“嗯。”两人分别回应。
“牧头领，张头领，今天有点突然，这个，我们路过，承蒙两位款待，哦，对了，我们也带着些吃的。”说着起身去外面马背上拿熊肉。
一出门，吓一跳，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盯着两匹马，马小毛硬着头皮在众人围观下从背篓里掏出几块熏制的熊肉，然后就听到咕咚咕咚的咽口水的声音。
“肉！肉！”有几个孩子已经流着口水喊了出来。
看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能出于对头领门的尊重，没有扑上来抢，但是马小毛真担心这些人会忍不住。
肉块挺大，为了方面挂着熏烤，一块都有一两斤重，拿进屋里往桌子上一放，二头领咽口水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马小毛耳朵里。
“我来帮忙切一下。”猎人抽出铁刀来，二头领明显僵了一下，手有个下意识摸弓的动作，看猎人一手抓肉在那里切，硬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马小毛这时候才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马克，这是我叔，叫马~~烈。”纯粹是急中生智，临时想出俩名字。
猎人切肉的手一哆嗦，差点切到手指头，连忙掩饰：“熏肉有点硬，不好切，哦，也没放盐。”大片大片切好就这么堆在桌子上，收起刀用胳膊揉了一下眼睛，试图遮住发红的眼圈。
马小毛没多想，但是猎人心里的激动他不懂，有名字了，而且是带姓的名字，这可是不一样的！
“奥？原来兄弟姓马？真是，哎呀，幸会幸会！来，喝酒！”大头领已经把坛子里仅剩半坛酒都倒了出来，匀给四人。
马小毛端了端碗，没喝，猎人也没喝。大头领看到了假装没看到，自己喝了一大口；二头领也自己喝了一大口。
马小毛没等大头领动手，自己先抓了一片肉塞嘴里，一边嚼一边讲：“这是熊肉，前段时间猎杀的，味道很好。”
大头领也拿起一块，塞嘴里，然后跟二头领说道：“你去叫几个毛孩子过来，一人给他们一片，那两个受伤的还有生病的也都给一片。”
二头领出去了，马小毛端起酒喝了一小口，酒很难喝，度数不高，一股子怪味，而且是浑浊的，跟黄泥汤一样。
“大头领，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外面这些人？”马小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头领组织了一下语言，“……大伙儿已经饿了好几顿了，说来话长。都是苦命的人，一个冬天冻死饿死的不少人，我和张有心帮大家，可是没那个能力。”大头领头都低下了，声音很轻，可是说得很沉重，
“我和张算是逃兵，那仗打得太憋屈，我们那一队死伤大半，大家呼啦啦全散了，都是贱民出身，去也没地方去，只好跟其他人凑活着先混一混。”大头领抬起头用下巴示意‘其他人’指的是外面那些人，待二头领把肉分出去一些，听外面孩子兴奋得嗷嗷叫，他继续讲。
“同命相怜，又得了大伙儿的照顾，天灾面前总要守望相助，没想到还有人祸，贱民命不值钱，可我们不想坐以待毙，就从居住点逃出来，一路上遇到的苦命人眼看没法活命的，也就跟着了。
我们没法拒绝，这一路走来，收拢了百十号人，可是能怎样呢？都是没饭吃的，我们俩也不会变出粮食出来，有中途走掉的，有得病死掉的，前几天还有几个饿死的。
我们身上能换钱买食物的基本上用光了，逼到份儿上，也只能下去抢点……”
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马小毛没想到这个山寨居然是这么回事。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大嗓门，“呦嘿，两位头领，今天收获不错啊！这马要是想办法卖掉，够我们吃一阵子的啦。”
话音未落，有人迈进来。来人一只手塞衣服里面暖着，另一只手揉着眼睛，头顶一窝乱草，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要不是小崽子拿块肉回去，我都不知道两位头领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这两位是？”来人也不客气，大咧咧坐下，伸手就抓桌子上的肉。
“外面的东西都是两位贵客的，哪有什么好买卖，两位朋友仗义相助，送了些草药给寨里兄弟治伤治病，就连这肉也是二位朋友带来。给二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三头领，亏得他有些门路，才能买到些粮食。”大头领脸色有些不悦，但是很平静地解释着，还捧了一下来人。
三头领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又伸手捏了两片，嘴里的声音都不太清楚了“好肉，赶上了，头领不厚道，贵客来了也不叫我，酒还有没？没有就算了，我吃肉就行，真是好些天都没吃到了。”
等嘴里的肉咽下去了，伸了伸脖子，继续说道：“叫我布就行了。两位朋友不会是劫道的吧？”
马小毛手里捏着一个煮熟的土豆，正要往嘴里送，闻言手停在半空，歪头看向叫布的家伙，猎人已经把手摸到腰间的刀把上。
“怎么说话的呢！”大头领冲着三头领怒喝。
“别慌。看两位的打扮，不应该是执法者，执法者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与我们这些贱民交朋友。但是外面的马匹、铠甲、长剑，可是执法者标配的，总不能是那些残暴的执法者善心大发送给二位的吧？”三头领斜着眼看了看猎人，毫不在意地继续抓肉吃。
第二十章 见不得穷苦人挨饿
“没别的意思，前几天我偷摸去镇上的时候，各个路口可是查得严。两位恐怕不方便赶路啊。”说完又把手揣怀里暖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神情。
大头领又露出尴尬的笑，“前阵子实在撑不下去了，到路边去打劫，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不小心失手砸死了一名行商，同路的跑掉了，估计是附近镇子上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所以设卡检查。
刚才在下面，我们的人也看到了一些，本以为两位也是跟执法者一般，后来碰头了才觉得或许我们都是一路人，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所以就找了个牵强的借口邀请两位进山来。”
马小毛就在琢磨这话是真是假，无论真假，都得亲自验证一下，总不能真落草为寇吧，这不是自己的计划啊。
“如果只是打劫了普通商人，问题不会太大，我们躲在这里也不会引来什么祸害；可是如果杀了执法者，那就是挑战城主了，到时候一定会派兵围剿的。”三头领的话说的越发严重。
马小毛表情不变，脑子闪过多个场景，他没接三头领的话，反而问起了大头领，“你们确实是劫道的时候杀了人？”
大头领点点头，拿手捏了捏额头，似乎有些为此头痛。
马小毛又转而问三头领：“路上确实是设了卡？一般都几个人守在关卡？”
却见三头领抬头眼珠往右上方偏着，一副思考的样子，一边说道：“一个关卡四五个人吧，都是全副武装，我哪里敢靠近了瞅，翻山越岭的净躲着走，不然哪能到镇上去。在镇上也发现氛围不大对，得亏之前曾给镇上的大户帮过工，认识他们家几个仆役，这才能换点吃的回来，而且还狠狠宰了我一顿，不然可以换得更多的。我这是拿命折腾呢。”说完摸了摸鼻子，顺势开始挖鼻孔。
猎人脸上明显露出忧虑的表情，时不时就往门外瞟。
“刚在山下的时候，你们的伙计骑着马打了个照面就回了，是探子还是？”
大头领直了直腰，“在军队里习惯了，要先派个人出去侦查一下，为能提前准备，就让他骑着马去，也亏得先探查一番，不然误会就更大了。”
“可是你们有没想过，这斥候的行为是不是太反常可疑了点？要是真遇上执法者，他这么打马一跑，你说执法者是追啊还是不追？”
“这……”大头领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头领一捶桌子，“对，我先前就觉得在哪里不太合适，这样做真会引来祸患！”
话题到了这里有了一会的停顿，毕竟不好这时候商量如何改进打劫技能。
大头领招呼着继续吃喝，话题又转移到这段时间的艰难困苦上来：“……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我们几个也没办法做到绝对公平，分下去的东西，私下里也有人抢着别人的吃了，顾不上啊，快要饿死的时候，哪里讲什么规矩……现在，还有五十七个人吧？”
见二头领点头，大头领继续说：“不知道前路在哪里，把人拢起来的时候，也说过一些承诺的话，可是眼下连我自己都吃不上东西了。
盼着天赶紧暖起来，到时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总会多一些，我跟张也能多出些力。地里长出来的，也能采摘一些哄肚子。然后看看那些大户地里忙起来总需要人的，到时候大家散了去也是好事。”
“大头领说的哪里话，咱们这帮苦命人能熬过这个冬天，不多亏了你们两位，哪能说散就散，再困难总能过去，对不对？”三头领接上话，最后一句问话是对着马小毛说的，他看得出来猎人基本上不发表意见。
“我托大喊一声马兄弟，不知道马兄弟您二位此行目的地是哪里？”
本来几乎确定下来的冒充蒙毅的法子看样子不可行了，路上若果真查的严，很容易露出马脚。但是三当家话中多有不实之处，一些小动作都是典型的说谎掩饰的行为，也不知马小毛从哪里学来的看人，似乎本来就在马小毛脑子里，在观察人的时候就下意识去注意这些了。
其实马小毛和猎人杀的并不是执法者，而是蒙家的人，包括那两名看似执法者的标准配置，也是蒙家花钱购置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安全。这一点却是马小毛不清楚的。
不管怎样，只能另作打算，听了大头领的问话，马小毛也坦白了一些事情：“我们也是过不下去出来讨生活，前阵子在山里打猎为生，现在就想看能不能找个容身之所，没想到半路上有人想谋财害命，为了存活才下了杀手。
马背上的东西都是从山里背出来的，至于铠甲和长剑，确实是从死人身上扒的，如此情形下，估计也没法带了，干脆留在寨里，两匹马也送与两位头领，三头领有些本事，拿铠甲长剑去换些吃的给大伙儿渡过难关，算是感谢几位的招待。”
“哎呀，这哪里受得起，这……”大头领想拒绝又没底气。
三头领哈哈笑着就站起来，“兄弟果然仗义，大头领就不要推辞了，两位兄弟朋友的一番心意，我们收下就是，以后总要相互关照的，我们度过这个阶段，自当厚报。”
二头领欲言又止，场面上始终是惜字如金，倒是和猎人差不多。
“这两日我们就要打扰一下了，暂时住在山寨，明后日出去探探路，若是没危险了，再启程。”
“好啊！我也喊你马兄弟，你就尽管住下来！要我说啊，既然二位也没有明确的去处。干脆，在寨子里得了，我把头领之位让出来便是，以后同甘苦共富贵，多好！”三头领直接抢了大头领的风头，说得慷慨激昂。
这时候的大头领和二头领也都表露出期待的眼神。
马小毛可没想过落草为寇，虽然这不失为一种体验，但是苦哈哈的日子还没个头，而且显然三头领是想拉了入伙好均分了吃的用的，强行给自己肩膀上压担子。
可是一杯浊酒下去，马小毛脑海里冒出老包之前的话‘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点东西，不求你对我回报，只愿能早一点有个身份，过得稍微有点安全感，稍微有点人样，若是还能有余力，尽量帮大家一把。咱们凑齐在这里，苟延残喘地活着，说来也算是缘分，只有抱团才能度过寒冬……’
其实他也看不得穷苦人挨饿的样子，马小毛尝着熊肉有点要变味了，干脆了做顺水人情，“好意心领，我们还是想走走看看，不能再给大家增添负担。背篓里还有些肉，我拿来切一切，大头领给外面的人分下去吧，好歹先吃顿，能多顶一天半天的。”
三头领顾不得大头领的反对，已经屁颠颠出去帮忙拿肉了，一边拿一边对仍旧围在不远处的众人高声喊：“大伙儿一会儿都有肉吃，现在都回屋里等着，我一会给大家送去，大家要心存感激，知道不！”
原本一帮饿的没力气的人此时轰然叫好，作鸟兽散。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马小毛现在对这句话感触颇深。
有肉吃，就等于过年了，整个寨子里到处洋溢着笑语欢声，孩子们跑跳得更欢了。草药分出来一部分给到兼职医生二头领；三头领已经迫不及待牵了一匹马带着两个人出去。相比铠甲和长剑，马是最容易变现的，还是得靠三头领的人脉关系。
大头领跟几个人沟通了一下，空出一间茅草屋，还多给加了些干草垫床铺，劳累了几天，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十一章 变强会上瘾
天刚亮，马小毛就起来了。
寨子里的人除了几个孩子还在睡懒觉，其他人早已经各司其职，有去取水的，有去拾柴的，有平整地面的，有修补篱笆的，有几个人不知从哪里用土筐担来一些沙土，似乎是想整出一块可以种庄稼的地。
不像昨天下午，好像吃了一顿饭，都有力气做活了，整个寨子也显得有秩序了一些。
靠近东北角的角落，二头领正在教几个年轻人射箭，包括两个半大小子，大家手里的弓箭基本都很简陋，但是学得很用心。
见马小毛过来，二头领迎了几步，笑着解释：“等这几个人能练出准头来，进山打猎就能多一点收获。”
“我可以试试么？”马小毛看到只有二头领手上的弓很精致，手有点痒。
马小毛真实年龄跟在场的半大小子差不多，可是个子高，肌肉也明显，加上说话老成，又有主见，虽然跟二头领差着辈，但是显然已经得到二头领的足够尊重。
接过张的弓，马小毛仔细摩挲着，先是问了一个问题，“二头领就叫张？”
“是的，张开的张。”
“就是张弓的张？”
二头领笑了，挺开心。
“就一个字么？为什么不叫张弓？”
“……贱民哪里有姓，能有个名字就不错了。”
马小毛不说了，望望靶子，弯弓射箭一气呵成，箭支同样是木头削尖，尾部插了羽毛，‘咄’的一声传来，二十步外固定草靶子的木桩子上箭支尾部颤抖不止。
张眯了眯眼睛，其他人已经哇喔声一片。
“不好意思，本来瞄的是靶子，射歪了。”马小毛尬笑道。
“再试一次？”张恢复正常表情。
“那就再试一次。”第二次还好，几乎中靶心。马小毛心中略有得意。
张咳嗽了一声，问道：“马兄弟，之前那熊也是用弓箭射杀的？”
“不是，用的毒，哪里有那个能耐。”
“哦，难怪。我看兄弟的射箭手法有些野，是自学成材？”
“算是吧，我叔叔教的，他纯自学成材。”
“嗯，看得出来，力度还可以的，手法上不大准确，好好练一下应该能提高不少。我来几次你看一下。”说着就接过弓，也是瞄都不瞄，直接射出去。
脱靶了？马小毛没见靶子上有箭，抬头张望箭支去向，周围却已是欢呼喝彩声。视线往远处移，才看到五十米开外还有一个靶子，上面正穿着一支箭。
马小毛正惊叹呢，张已经射出第二箭，却是换了一个方向。然后射中的是一百米开外的一个靶子，更大的欢呼声响起。
接着第三次弯弓已经是搭了两支箭在上面，这次张突然一膝半跪，一腿半弓，上半身后仰，瞄向天空，‘嗖’地一声响，马小毛这才看到空中正飞过一群大雁，张的目标就是雁群！
随着嘎嘎两声惨叫，两只大雁已经各自肚子上插着一支箭落到地上！
马小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来真有这样的神射手！
小伙子们已经兴高采烈捡了大雁过来，一边跟马小毛炫耀，“我们师父最厉害了，以前射了好多猎物给我们吃。”
扬了扬手，张示意他们拿去给负责做饭的人，一边跟马小毛讲：“我做逃兵之前就是弓箭手，在兵营练了六年，本以为学了一身取敌人首级百步开外的本领，没想到却只能用来打野味儿，填肚子。只可惜了这附近山里已经射杀的差不多了，要打猎还得跑老远，不然也不至于让大家饿成这样。”
“要不，您教教我？”马小毛放低姿态。
张打量了一番，“嗯，你这一副好身板，不学点本领是浪费了，我就指点你几天，射箭技巧不多，主要还是靠多练。来，你站好，两腿自然分开一点，手这样拿，上半身挺直，转头……”
能有提升技能的机会，这是马小毛最在意的，任何社会形态都是强者为尊，饱受折磨之后，变强就成了会上瘾的事情。
猎人跟着大头领下去路上守着了。吃饭是个大问题，三头领这一来一回得一天时间，还指不定能不能换到吃的，二头领也没出去打猎，几十口子人张着嘴嗷嗷等着，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真不好过。
正午时分，马小毛揉着发酸的胳膊回到茅屋，昨晚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进屋里，猎人还没回来。自己加上锅，点了火，煮点肉吃。
没一会儿，屋门口就开始出现小孩子转来转去的身影，闻着肉味儿了。
有个小孩儿挺会来事儿，抱着一捆干柴过来的，于是得了一块肉。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也去抱柴火，不一会门口堆了一堆，弄得马小毛哭笑不得。
还是那个孩子聪明，别人都去拿柴火，他却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小把盐！于是又得了一大块肉！
其他孩子抱柴火来只分了一丁点肉，有些不解，看他用盐巴换了一大块肉，纷纷跑回去找盐巴，然后被负责炒菜做饭的妇女吼叫着追打出来。
等那孩子第三趟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个破旧但是擦干净的陶碗，还有两根树枝做成的筷子！这是找来给马小毛用的！
马小毛已经惊讶无比了，真聪明！
于是马小毛摸着他的头说道：“你是个很有悟性的孩子，我看好你，用不了多久，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厨子。”
等马小毛准备开吃的时候，猎人他们回来了，空手而归。众人怀着希望到寨子门口迎接，换来的只是脸上的失望，很多人就不自觉把目光转向了马小毛所在的茅屋，那里有肉啊！
马小毛吃饱喝足，出来晃了半圈就回去了，实在是无法镇定地面对这些人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剩下的肉块分出来三分之一，拿给大头领，让他安排去煮些肉汤分一分，好歹能管点用。
大头领除了感动就只有羞愧了。马小毛却趁机问起了有关魔师的事情。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大头领牧反问道。
“不可以么？毕竟这是个魔师的世界。”
“谁告诉你这是魔师的世界？这是武师的世界！”
“……没有魔师？”马小毛很奇怪牧的反应。
“有，可是魔师那种鸡肋，有什么好关注的。”
“为什么？你见过魔师？”
“见过一次，在城里，像耍杂耍的一样，喷个火吐个水什么的，没见过觉得好玩，见了也就那样，能干啥？”牧一脸的不屑。
这下轮到马小毛郁闷了，难道真是个魔术师的世界？而不是魔法师的世界？那为什么蒙毅会那么兴奋？“就没有……厉害一点的？”
“厉害点的……也有吧，不过没见过，魔师太少了，厉害的更少，据说花钱如流水，一辈子不见得能出头，真没意思的。”
第二十二章 习武
不是吧！
马小毛不甘！重活一世，既然上天有安排，不应该让自己如此憋屈啊。可是到现在都半年多了，没有发现自己天赋异禀的地方啊，除了那莫名其妙的光点，难道是自己眼花？
魔师，魔兽，总有相似的地方，这也是马小毛对魔师这么执着的原因。既然唯一与众不同的就在这里，那就往这个方向努力吧，可现在得到的信息居然是这样的？
以后做个玩魔术的？街头杂耍第一人？
“那武师是怎么回事？”
“武师就是武师啊，习武之人。”
“就这样？”
“啊，就这样，你想怎样？”
“武师的世界？是说习武的人多？”
“嗯，多，当然多！习武是没有门槛的，理论上说谁都可以的，打熬筋骨，修习发力技巧，学习技击招法……当然了，下限很低，上限能达到多高则要看很多因素了。根骨资质、心性、悟性、外物支持、名师教授……”
“那你……是不是武师？”马小毛的兴趣又来了。
“呃……算是吧，等级比较低。”牧有点尴尬。
“哦？怎么分级的？”
“据说分六个境界：初入、纯熟、融通、如意、超凡、宗师。但是我也不很清楚具体的划分标准，世道乱，大家习武防身也好，杀人也罢，终究看的是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形很多，没办法事先确认谁高谁低，谁强谁弱，确认了对方比自己强了，可能命也没了。
那时候我们是奔着有饭吃，从了军，在军营里学一些战场上的厮杀手段，简单有效。一对一碰上习武的高手，根本不够看；但是高手再高，碰上军队，也是只有逃窜的份儿。
从你开始习武这一天起，你就可以宣称自己是初入境；不管学的是拳法还是兵器，不管学的是什么招法，你能把它运用熟练，形成有效的战斗力，那就可以称作纯熟境了。
怎么，又对习武感兴趣了？你这身材倒是练武好材料，要是早几年开始就好了，十二三岁正合适。不过现在也行，学些简单的厮杀技巧对年龄倒是没太多限制。”
“我们这种出身贱民，命贱如土的人，若有机会自然要学些本领的，不然一辈子没出头机会，大头领可不可以教我？”
大头领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我的本事有限，只能教你些皮毛，其实你可以跟张去学习射术，他的射术造诣算是很高了。”
“上午有跟二头领学习一些东西。多学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马小毛拉了牧到自己屋里，又添了一块肉在锅里，邀请他跟猎人一起吃。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找出捡回来的长剑准备尽快开始学习。
牧有感于马小毛的无私分享，也在吃完之后立刻就开始了指导工作。
“我学的东西来自军营，都是最基本的搏杀招式。战场上一般配置都是铠甲、长剑、盾牌，厮杀起来只有展示出有去无回的气势，才有可能击溃对方，所以用的招法非常简单，大力劈砍、刺击为主。
面对着甲持盾的敌人，劈砍有时候都不容易见效，快狠准的刺击往往更有效果。讲究一个力字。为达到最大的杀伤力，刺击的发力一般是由腰部带动肩部，肩部带动手臂，手臂带动长剑刺出，这样才可能刺穿对方的铠甲。
但是遇敌搏杀时，如果对方没有盾甲之类，那么讲究的则是一个快字，越少的多余动作越快，手腕抖动间就已经刺出，我示范一下你看看……”牧演示得极认真，马小毛学得更认真。
“对战中有来有往，不光我们攻击，对方也要攻击，所以，面对敌人的攻击我们要做出正确的应对，因为一旦应对不当就死了。
劈砍则是攻守兼备的招式，劈砍的发力技巧是这样的……。除了劈砍之外，我们的盾击也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我的盾牌已经卖掉了，我就不给你讲了。
如果没有盾牌，那就只有以下几个反应：格挡、闪避、换伤。它们之间还可以组合成更连贯流畅的套路，比如格挡后撤、闪避反击、格挡反击。
再把前面的刺击组合进来就有更多的变化，其实算下来也就是十来个动作组合。你要做的是把每一个动作练熟，然后配合脚步的移动，试着做连贯动作，两连动作熟练之后就做三连动作，最后就是把十几个动作全部串联起来不断重复练习。
今天你先练三个基础动作，注意一定要在状态最佳的时候练习，每次练习都要当成是真正面对敌人，一定要全力以赴。招法使用时不要用老，留一点余力，便于衔接后续动作，不然一击不中被反杀的情况太多了。
我先给你做一遍，你再做一遍，然后我给你指正……”
马小毛的进度很快，这就算得上是悟性高吧，动作要领掌握很到位，但是力度、速度、气势都需要长期练习。
牧转悠了一圈，可能也是没别的重要事情，回到马小毛茅屋前，见几个小孩子也在那里跟着瞎比划，呵呵笑笑，也不说什么。
只是在马小毛中途休息的时候给了些建议，不要一个劲儿练招，大部分时间还是要练身体的基本素质，力量、灵活性、柔韧性、平衡性、耐性，给出了一些锻炼的土办法，拉伸、跑步、搬石头之类。
这时候见三头领跟两人各自扛一麻袋东西回来，连忙迎过去。
马卖掉了。
布很神气。
能给大伙儿带回来吃的，他有神气的资格。驱散了上来围观的众人，布指挥人把三袋粮食搬到牧的屋里去，然后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欢呼声已经在寨子里传开，又有吃的了，又能多活几天了。
“一袋子土豆，两袋子粗粮，只能换这些了，要不是我有些关系，恐怕不止换不到，连马都会被人墨了去。”布一边说一边端起牧的碗咕咚咕咚灌几大口水。
“路上没什么意外吧？”牧并不在意布的这些小细节。
布往屋外瞅了瞅，压低了声音：“你在教那个马克习武？”
“是的，他中午把肉又拿出来一些给大伙儿煮汤吃，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拿出真本事来教，多拖他几天在这里，这次买的粮食也只能够吃两天而已，别忘了我们大几十口子。”
“我自然是想留住他，你指的是？”
“昨天我去他们杀人的地方看了，那三具尸体也就罢了，关键是第四具尸体的衣服很华丽，那衣服料子，摸起来真舒服，啧啧，要不是我这身份穿那衣服容易让人生疑，我都想给扒下来，看见这双靴子没？穿着这叫一个舒服！绝对大户人家的重要人物。
这双靴子被脱下来扔一边了，靴子垫子都掏了干净，身上搜了一遍什么都没了。
另外那辆马车，被扔到深沟里，上面带着蒙家的标记，这种人乘坐豪华马车出来，身上怎么可能不带钱？而且肯定有大钱，银币是少不了，我怀疑甚至可能有金币。
那这钱肯定是进了那马克的口袋，我们……”
第二十三章 我，就是马克
“这不行！”牧严词拒绝。
“我还没说完呢，又不是说杀人劫财。我看得出来，他那个叔叔是不做主的，这事只有在马克身上使劲儿。这小伙子呢，心还是正，也不是那种死抠的人，关键是出身跟我们一样，也有些善心，不是见死不救那种。
粮食吃完了，他总不能看大伙儿饿死。我们两方面努力，既然他喜欢习武，你跟二头领就用些心，出于回报，他也要有所表示。
另一方面，我来想办法，动之以情。到时候拿些钱出来照顾大家总是没问题的。”
牧似乎对这种做法有些感觉上的不舒服，但是也没再反对，抱团取暖的道理他是懂的。只是补充道：“也不能把希望都压到马兄弟身上，该打猎的还是要打猎，这次换的粮食留出一部分来做种子，我……也多去下面看看，没活路要找活路。”
“我觉得杀人这事儿迟早要爆发出来。劫道这种事情咱们根本不专业，你跟二头领都狠不下心来去做，再说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哪有几个人可以劫？这出路还真有可能得在那姓马的身上找。”
……
下午练得很辛苦。马小毛不怕辛苦，但是身体是明明白白做出了疲劳的反应，甚至有点过度。
猎人跟着张进山了，带了两个体力相对好一些、射术稍有点成效的跟班，上午没抢到，下午就去打猎，不能坐吃山空。
张的射术高明，猎人的野外生存技巧高明，两人倒是配合完美，都是不太爱说话的人，但是行动上得到对方的认可以后，就特别珍惜这种感觉。
马小毛在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送柴火送盐巴的聪明孩子。闲来无聊也就随便聊起来，这才知道这孩子无父无母，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孤儿，其他孩子都是有家人顾着的，这就很难得了。
都说穷**计、富长良心，这个世道，马小毛目前还没看到富长良心的；穷**计的也不明显，但是真实存在的。之前牧曾经随口提了一句，饭吃不上的时候从别人嘴里夺食是很常见的现象，为此导致的饿死人的情况也有。
一个毛孩子无依无靠的能在抢食吃的环境下活下来，足见他的头脑或者情商。
“……马大哥要在这里住多久？”
“几天吧，怎么了？”
“那马大哥要是走了会去哪里？”
“不一定的，哪里有路就去哪里，只要允许去的地方，……不停地找，找到一个能开心轻松过活的地方吧。”马小毛一时有些出神。
“那……能不能带上我？”毛孩子声音很轻，似乎怕别人听到一样。
“为什么？”马小毛来了兴趣。
“因为……我能扛东西，我能帮你牵马，我能帮你烧水煮菜，我早学会煮菜了，我能……给你捶背，我给三头领捶背，他都说不错。”
马小毛很意外他的回答，这孩子没有说因为自己饿，自己想吃饱之类的话，反而是说了自己能做什么。不说要什么，而说能做什么，这是有担当的表现，也难怪能活下来。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别人叫我乞儿，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不乞讨，我不吃白食。”孩子站得直了些，显得很有底气。
一时间，马小毛是起了爱才之心的，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说带不带你走的事情，先给你起个名字吧。嗯~~你就叫长生吧。”说着用长剑在地上写了‘长生’两个字。
毛孩子噗通一下就跪在那里了，额头触着地，呜呜地哭起来，带着哭腔的一连串‘感谢马大哥’。
这反应吓了马小毛一跳，他只是想给起个名字方便称呼，可没想过对大部分贱民来说，能有名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就相当于证明了自己在这世上存在过一样。
“赶紧起来，这是做啥？”
“马大哥，您教我认字可以么？我天天给您烧水捶背！”长生不起来，跪在那里恳求。
“起来吧，我答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长生一跳而起，嗷一嗓子就窜出去了，“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寨子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般的吵闹。
这一嗓子喊来不少孩子，这下不是一个长生的事情了，听说马小毛这边可以教人识字，所有的孩子都来了，甚至有几个年轻人也跟了过来。
马小毛无所谓，一头猪是赶，一群猪也是赶，正好练完身体也需要休整，就在屋外的地上开始教孩子们识字。
牧远远望着，听着孩子们不太准确但是响亮的念字声，表情复杂，这到底是来了个什么人？
他是识字的，虽然认识得不算多；张和布两位头领也是识字的，但是都没有想过教这些人识字。如果说把这帮人拢在一起，想办法给找饭吃是给他们活的机会，那么教他们识字则是给他们未来改变自己的希望。
眼下两者谁重要不好评说，但是活着只能继续做贱民，生养贱民，这是个死循环。唯有识字才有可能打破循环，变成另外一种局面。
于是，除了熙熙攘攘杂乱的声音，寨子里多了念字的声音；除了来来往往晃悠的身影，多了练射术、练剑的身影。整个寨子似乎一天的时间，发生了些变化，更有生气，更有条理，更有希望。
深山里，凭借猎人敏锐的观察力，张一伙四人成功缀上了一群黄羊，然后张大展神威，超远距离狙击，居然射杀了四头成年黄羊。
等四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寨子里简直跟过节一样，沸腾了！
晚上的时候，马小毛讲起给长生起名字的事情，猎人很郑重其事地说现在开始正式启用新的名字，就叫马烈，然后也开始喊马小毛为‘马克’。
“度过前段时间的生存危机，希望这是新的开始，就用新的名字，去走一走这个世界。”马烈的话说得甚至有点诗意。
马小毛被马烈的状态影响，回想起来，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心境一直在发生变化。
从一开始的半死不活状态，浸泡在无尽的悲伤中；到后来重新站起来后的迷茫与浑噩；再到后来试着珍惜这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又努力活下去活得稍好一点；然后是为了生存被迫爆发出最大的潜能，挣扎在死亡边缘；后来到了世外桃源的地方，感叹天不亡我的际遇，开始有新的追求；到了这里，看到了更多的人，似乎无形中有更多的东西落在了肩上。
我应该开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从现在起，我，就是马克！
第二十四章 出事了
春天不知不觉就来了。
坡上的枯草根部开始钻出丝丝绿意，北风变成了南风，风里带着些微的暖意和湿意。
马克把每天的事情排得满满当当：上午练习射术，下午练习技击，穿插着基本身体素质的锻炼，闲暇就教孩子们识字。
三个头领各司其职，牧更多的是做一些决策性的事情，张默默地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只有布满寨子里晃悠，似乎什么也管。
中午的时候布来到马克的茅屋，还没进门就开始吆喝：“两位马兄弟好，中午统一吃羊肉炖土豆，你们就不用忙活生火了。”
马克拿了剩下的熊肉出来：“这些还是要早些吃掉，天暖了，放不住。”
“哎呀，兄弟真客气。昨天听二头领一个劲儿夸马烈兄弟的水平高，真是多亏了两位，这几天净吃肉了。若是再出去狩猎，想办法抓两只小羊羔，得养起来。若是不好办，我看能不能去镇子上换两头羊羔，就是有些吃亏。”
“这是个好主意。”马克对布高看了几眼。
“马兄弟，中午分肉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吧，到各个茅屋里转一转，大伙儿对你还是很感激的，这羊肉也好，熊肉也好，多是你们的功劳。再者，多聊聊，这里的人其实来自不同的地方，一点点凑到一起，都是缘分呢。”
马克没拒绝，等饭菜好了，布拎着个大木桶，一路走过去。每间茅屋里住了有差不多十号人，也不分什么一家一户了，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茅草和木头还在准备，只有扩建出足够多的房屋，才能缓解屋里拥堵的情况。
大家都有自己的陶碗或者木碗，分食的时候，都结束了手头的劳作在屋里等着，见布进来，纷纷问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布则表示都是大头领二头领的功劳，然后单独跟大伙儿强调要感谢马兄弟。
马克跟在一边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听到小孩子喊师父的时候，就笑得更好一些，点点头或者招招手。
遇到话多的，会主动跟马克攀谈，问些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马克也会简单聊几句，然后到下一间屋。
走一圈下来，居然不知不觉过去很长时间，拎着空桶往回走的时候，布说道：“只有多关心，才能让大家怀有希望，这种希望不只是这顿饭有得吃这么简单。有希望的人才会更尊重规矩，更愿意奉献，更主动互助。他们，不是只会张口等饭的累赘。”
马克若有所思，回想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每一个人都有独有的容貌，都有鲜活的灵魂，都有独有的性格，每一个人都是人，哪怕他们面临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境地。
布不同于牧和张，他是牧在收拢活不下去的贱民时收拢来的，但是凭他的本事为这个寨子做出了足够的贡献，所以被牧举荐为三头领。
布没在军队里待过，身上没有明显的组织纪律性，想事做事没有束缚，而且对利益的追求是写在脸上的，说不好听叫没底线，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有明确的三观，在如此残酷的世界里，这种更灵活的人往往能活得久一些。
马克在初来寨子的时候是没想过久待的，他认为自己是过客，所以对头领也好，众人也罢，没想着去深入接触。
可是这两天时间下来，似乎自己受了些影响。原本计划着今天该去外面探探路，为离开做准备的，但是不知觉的就形成了一时离不开的局面。
或许是看马克二人开始慢慢融入寨子，又或许是看两人总不缺吃的，甚至觉得两人神秘，晚上的时候居然有女性摸到茅屋里，两人还是尴尬的不行，拒绝了送上门来的好意。
时间又这么过去了三天。
昨天布去了一趟镇上，用一只黄羊换回来一些蔬菜和谷物的种子。今天牵了另一匹马带了两个人去镇上再换些粮食，结果出事了。
三个人刚来到山下的大道上，就遇到了从南面方向上过来的两名全幅武装的骑士，隔了几十米远的距离上，其中有个家伙吹了声口哨，布手里牵的马就开始蹦跳，然后居然挣脱了，朝骑士跑去！
这下布知道出大事了，大喊一声跑，三人就往山上逃。
最终只逃回来布一个人，另外两个人一个被杀，一个被抓。
骑士打马追到寨子门口，见里面听到布的喊声涌出来一帮人，知道事不可为，连忙掉头，与同伙带着俘虏下了山。
这两人正是蒙家之人，蒙家的长子前往靖边城逾期未至，自有人回报，然后他们沿路搜找，发现了沟里的马车，知道出了事，结果正好遇到牵了马去镇上的布三人，其中一个骑士认出了马，于是发生了上面的事。
布火急火燎找到两位头领，连马克马烈也都叫到了牧的茅屋，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接着忧心忡忡地分析道：“两人必然是回去喊人，蒙家所在的镇子我有点印象，离这里快马也有两天路程，就算是靖边城，也差不多。
咱们有人被抓去，寨子里的情况自然就被摸得一清二楚，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跑。三天之内，跑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不然，大家都得死！”
往哪里跑？牧站起来又坐下，没地方去了啊！
“我们进山！”张咬咬牙道。
“恐怕够呛，如果只是我们这几个人，应该没问题，但是，我们有将近六十人，进了山可就真饿死人了。更何况这山里可不安全。”布摇了摇头。
马烈当然也知道进山的艰辛，胡乱往里走是行不通的，只有一个机会，所以他把视线望向了马克。
马克知道马烈的意思，这时候也不再犹豫，站出来说道：“几位头领，此事因我们而起，若是大伙儿信得过我，我倒是有个去处，可让大家过上吃饱肚子的生活……”
牧几乎是扑过来“马兄弟，你说，我们信得过你。”当然信得过，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呢。
“还是要进山，这十万大山里，我们发现了一处可供居住的地方，只是这路上会非常艰难。”马克把困难先摆出来。
“再难，总比没命强！三头领去通知大家收拾东西！二头领去山口外面守着，若有情况快速回报！”牧果断决定。
没想到，才出来没几天，又要回去，人生路，总是这么坎坷！
所有的东西都舍不得扔下，但是为了路上的安全，马克还是说服众人除了衣物、粮食和铁质工具，别的都统统扔掉。
临走的时候，马烈还忍不住在通往寨子的路上设下了不少陷阱！
众人刚高兴了没几天又在担心惶恐中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出山的时候是漂流，速度挺快，也用了两天多，这进山可就要了老命了，马到了进山口就进不去了，一群人沿着陡峭的几乎没有路的峡谷江边，马克马烈带头，一路拿铁刀劈砍开路，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一点点凿出踏脚的位置！
只有到了稍微缓和的地段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吃点东西，然后换人一路带头开过去。
幸好有地图。
第二十五章 守卫家园
到了分岔口的位置，马克指示了方向就留在队伍后面清理痕迹，这条进山的路还是有些太清晰了，虽然难走，但是处处留痕，这要是一路被追踪进来，麻烦也是不少。
晚上留宿的地方尽可能远离河边，又做了周全的岗哨守夜，次日启程的时候再掩盖痕迹。
如此一路慢慢腾腾，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总算到了进世外桃源的深峡口。
这时候，路上带的食物除了一些种子，已经全部吃光！
一路上队伍中多次有人落水，众人奋力搭救，还是折损了两个人。
众人的情绪低落到极点，三头领一直做着大家的心态调整的工作，马克也不断描绘着目的地的美好，好在总算看到了曙光！
到了瀑布底下，上次离开时的绳索还挂在那里，马克试了试结实情况，一鼓作气攀上去，然后是三个头领逐一上去。马烈留在下面帮助其他人固定绳索，上面的几人合力一个个往上拉。
上来瀑布就可以看到谷口内部的美丽风光！
等所有人进到山谷内，全部目瞪口呆！
这是哪里？！
这是什么季节？！
是天神显灵了么？！
掐掐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片刻后，
有抱着树哭泣的。
有跪地上流泪的。
有疯跑着大喊大叫的。
牧拉着马克的胳膊，“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是不是？”
张扔了弓箭，布脱了上衣，狂欢吧，这才是真的狂欢！
狂欢不要太久，天色已经擦黑，收拾收拾，怀着久久难平的激动心情，大家开始安营扎寨。出去找野菜的，采蘑菇的，在马克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兴奋地忙碌起来。
没有人觉得累，因为马克说了，以后这里就是大家的家园，没有人欺负，没有寒冷，没有野兽，有的是肥沃的土地，是一路走来同生共死的家人！
……
休整一夜，第二天就开始了分工。天上依旧云雾遮挡，但是比上次来要淡了一些。
上次马克两人在探查这里时就大概做了些规划，哪里是居住区，哪里是耕种区，哪里是养殖区；中间的树林不去破坏，哪些泉水供引用，哪些河段洗刷……
按照众人的手艺分建设家园的工作：伐木建房子，翻地种庄稼，挖泥烧陶器……几个人人被分出来制作武器，主要是箭支和木头长矛；牧带了几个人在谷口位置做防御工事，剩下的人就被马烈带着去寻找野菜以及下河抓鱼，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只能靠这里现有的出产维持生活，带来的种子是绝对不可以吃的。
马克在几人协助下安排得差不多以后，开始爬山！
穿过云雾层，山顶的积雪仍在，这里的海拔不低，只是不知道夏天来的时候山巅积雪会不会化尽。
再往上就开始呼吸困难，刺骨的寒冷开始让人有些招架不住，陡峭的崖壁也让攀爬变得艰难无比，但是这次良好的体力帮了忙，最终还是成功登顶‘锅沿’。
上次他数次想要放弃，被逼到死亡边缘，怨天尤人；这次，他主动挑战，除了感谢上天的安排，还有点挑战的意味在里面。
顺着山巅把能去到的地方走了一遭，望着另一侧更加难以攀爬的地形，马克舒了一口气，他绝对不允许这里变成被人攻占的地方，以后，这里是他的一个根据地。无论还要走多远，这里是他的港湾。
从山上下来，心情舒畅了很多，心思坚定了很多，所有人望向他的时候，都是带着崇敬的眼神，这让马克很欣慰。
投入到建设工作中，时间就过得飞快。
而这时候，山谷外，有一队人，正向着这里进发！
时间回到五天前，蒙家的武装力量几乎全部出动，五十人的队伍，全副武装，杀向寨子，然后在路上被马烈的陷阱放翻了三个。
四十七人杀进寨子发现早已人去寨空，一把火烧了能烧的一切，他们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另外一个进山口，然后发现了拴在谷口已经被狼群吃得只剩骨架的三匹马。
傻瓜都知道进山了，可是进山的路容不下马匹，于是，四十人继续前进，七人赶着马群回伏牛镇。
这些人的速度要比寨子里的人快很多，但是因为不熟悉路线，几次在支流出现的地方被误导，整体的追赶进度也不得不耽误。
因为求快，也出现了几次落水的情况，身着铠甲的武师在湍急的江水里挣扎不起来，居然损失了三个人。
三十七人快被气疯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瀑布下面，然后就被马克安排在瀑布位置的岗哨发现了。
随着尖锐的口哨声传过去，马克、张、马烈、牧，以及几个射术略有小成的年轻人火速赶到了瀑布上面。
战斗立刻就爆发，一边倒的屠杀！
马克、马烈、张三人的弓箭点射瀑布下方根本无所藏身的众人，就算有铠甲防护，总有运气不好的会被射中脖子小腿之类的位置，然后就毒发身亡！
马烈够歹毒，准备了不少涂了毒药的箭支！
短短十来分钟，减员十二人！
二十五人狼狈后撤，退出弓箭射程，气得哇哇大叫！
然而没辙，这些武师全是铠甲长剑的配置，只有少数几个人额外带了弓箭。这怪不得他们，射术是比较难以练出成绩的，得看天赋，所以大部分还是长剑。可是这种地形下，几乎是全无还手之力。
下面几人用弓箭还手，仗着带铁箭头的箭支射得更远，胡乱发了几箭，到了瀑布上方已经是强弩之末，除了给马克他们贡献了一些更精良的箭支外，不起任何作用！
怎么办？
花了七天时间好不容易追上来，就这样了？丢盔弃甲回去？
不甘心啊！
可是就这易守难攻的地形，能怎样？就算再来几百号人也不好使啊！
绕道！
这是他们商量之下的决策，就不信只有这一条路进去，费点气力从旁边山上绕过去！
他们没有俯瞰过整体地形，不然绝对不会想这样的蠢主意。
爬到半山腰位置就出现减员了，江水劈开的山谷两侧的陡峭程度制造了远超一般的登山难度。天气变暖积雪融化，使得坡上湿漉漉的，一个不小心，就只有下饺子的结局。
下了两只饺子之后，剩下的一看不是事儿，也冷静下来了，图个啥，不值当把命搭上，乖乖回去吧，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强咽下去。
这时候，只剩下二十三人了。
第二十六章 无耻的战术
也真难为这帮人，爬到百十米高的地方，这真是不试一下不知道自己的能耐。
结果就在这二十来个悲催家伙慢慢往下下的时候，远远就发现，马克这边几个人顺着绳索出溜下来了，然后沿着河边已经来到了他们正下方的对岸！
这下双方的地形高低倒了个个儿，可是特么更郁闷了。在半山腰手脚并用才能保持不掉下去，完全成了活靶子！
往上上不去，往下下不来啊。手脚都忙活着稳住身子不掉下去，就算带了弓箭的几个人也根本做不到腾出手来射！
该张大发神威了，捡了人家十来根带铁箭头的箭，用得这叫一个顺手，百步穿杨的水平，用来百步穿羊，那还不一射一个准儿。
有的家伙仗着甲厚，中了箭也能撑着，可是张专门射没有甲的大腿部位，这就有些恶毒了，继续下饺子吧。
啊！啊~~~~啪！落水的声音接二连三。
等铁箭用完了，木头箭就不好使了，这个高度上去，就算射中大腿也不至于让人掉下来。
可是这一波下来已经又干掉了十个人！
你们十三人真是十三太保啊！
高处开始有人喊投降了：“我们无冤无仇，不要赶尽杀绝啊，我等愿意投降，只求放一条生路！”
“你们杀了我们寨子里的人，怎么会没仇，放过你们？做梦去吧！”牧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爽杀敌过，虽然他弓箭使得不行，基本是其他几个人在射杀，可是不妨碍他在一边看得热血沸腾的。
“那也是你们的人先杀了我们家少爷在先啊！我们是给蒙家卖力，可是也不能这样卖命，放了我们，定有厚报！”实在是这十三人被吓破了胆，进退两难，挂在半山腰当活靶子，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愚蠢的事情。
马克做了个手势，让大伙收了弓箭，然后对着靶子喊：“放过你们也行，把你们身上的武器都扔下来，铠甲扔下来，下来以后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出了山不准再回蒙家！”
山上的人也不是傻子，扔剑卸甲，那才真是没活路了，等下去真是任杀任刮了。可是能有别的选择么？大部分人在犹豫，有两个家伙腿受了伤，眼瞅着就要掉下去，怎么也是一死的情况下，把剑一扔，但是铠甲没脱，硬着头皮往下挪。
看下面真没反应，继续挪，一直挪到河岸边，才听到马克喊，“卸甲，把财物放在脚边，然后可以离开了。”
隔着河，也就六七米远，一步一个窝的路，跑也跑不掉，可还是不甘心“要是我卸了甲，你们乱箭射过来，还不是一个死？”
“你可以赌我们不会杀你，就算你不脱，我们要杀你，也可以乱箭射死你。”
上面还剩十一个人，瞪眼瞅着底下，就见两人刚脱完甲，就被射成了刺猬！然后跌落河中冲走。
“我曹，你们这帮畜生！”上面的人哪里还会相信，这下去铁定是死了，上面再危险也得爬，万一爬上去了呢。
这下马克他们没辙了，哄不下来，只能用箭去干扰一下，没想到还真干扰到两个人，啊啊声传来，又有两人从高处跌落摔死。
剩下九个人，居然险之又险地攀上峡谷一侧的山顶。
这处山顶略低于‘锅沿’，但是山巅位置还是有些积雪未化。从这里攀到‘锅沿’有极高难度，可是万一呢。
所以马克几人又迅速沿着绳索攀上瀑布，回到谷内，并守在对方有可能下来的位置。
云雾遮住了视线，没法看到峰顶的情况，其实这九个人哪里还有胆子杀个回马枪，四十个人只剩下九个，赶紧逃离这里才是正事！
接下来几天时间，谷内的人还是有些紧张的，日夜设岗，却不知道这九个人一个没剩，全死在山里。
说起来这就是命，没有野外生存技巧，好死不死的每人只带了几天的干粮，实际上追到瀑布口的时候就早已经吃完了。
冰天雪地的没有远程武器，又不是专业的猎人，不会追踪，不会设陷阱，不懂辨识植物，甚至连野外生火都做不到！根本打不到猎物，除了吞点雪水，只能在泥土里翻找虫子，或者拔一些不认识的草茎草根吞下去果腹。
大山里不知道路，又冷又饿，又累又困，他们可是把马克马烈两人当时的痛苦都品尝了个遍，几乎起了人吃人的念头，最后又碰上了黑狼群。
然后可以想象那个场景，一群走路都没力气的人，被这些凶残的黑狼活活拖累死，成了黑狼的食物。
至此，除了赶着马群返回伏牛镇的那七个人，其余全军覆没！真真是赔了儿子又折兵！
……
谷内守了几日没发现动静，众人算是放下心来，又把谷口的防御工事加强了一番，在瀑布上方搭了两个简易的哨塔。
谷内的建设一直没停，建设自己家园的热情是可以想象的，一座座排列整齐又美观的木屋简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还专门建了几座公厕，挖了沤粪池！
划定的种庄稼的区域已经开垦出来几亩大小，实在是工具不给力，好在土壤确实肥沃，种子都已经种下，有的已经开始抽芽。谷内的气候都不分季节，大家除了担心夏天会不会特别热之外，简直爱死这个地方了。
方圆几十里大小的地方，出产的野菜还真不少，基本满足了这段时间的日常所需。有人在丛林里抓来了山鸡养着，算是开始了养殖业。
大建设进行中还是展现出了众人的本领，有一个木匠活比较好，有一个稍微会一点打铁手艺，于是这两人被专门组织起来，从无到有地造风箱和打铁炉。收缴来的长剑和铠甲有好十几套，他们要把这些打造成农具，化剑为犁。
谷口叮叮当当一阵忙活，树了一个简易的牌坊，上面是马克的手笔：无忧谷！两边也仿对联一样分别刻了四个字：一生无忧，永世太平。目前大家集中居住的区域被称作‘太平村’。
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马克都要组织几个头领一起‘开会’，每天都聊些在他们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
马克深知打江山和守江山的道理，这个地方算是占据了，但是能不能经营好建设好，讲究的事情就多了，好在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有些东西就能总结出来些思路。
首先是村子的管理问题，简单的十条规矩，涉及到土地开发分配、余粮统一存储、卫生、邻里纠纷处理、外来户的安置、环境保护、义务劳动、教育、抵御外敌、外出等项目。
一句话概括就是得听头领的。但是十项内容里面的细则和规划就多了。
第二十七章 建设家园
“……无忧谷可开发的面积不小，容纳千把号人是很轻松的，大头领做的事情我很敬佩，后续还是要陆陆续续把外面生活困难的贱民带进来。但是要有选择，品行方面要注意，还要注意男女比例问题，有手艺技术的优先。咱们这里不应该仅仅是个收容站。这三点目的是先把这里建设好，发展好，才有更多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真正要改变我们的命运，还是靠本事，住在这里只能保证活着，总要走出去的，毕竟这里的很多物资是匮乏的，人越多越要与外界往来。怎么办？识字是必须的，这就是一项本事，保证全员识字。然后习武，所有男的只要身体允许，都必须习武。有手艺的就要带徒弟，快速转化成建设的力量……”
“……草药种植，牲畜养殖，不仅要满足自己人的需要，还要能拿到外面换钱，换工具换盐巴，换衣服……”
“……修路，不光是谷内的路，我已经根据地形简单规划了三纵三横，还有围着周边居住区域的内外两个半圆，铺石头石子……谷外的路也得修，每天都组织人去修，哪怕一天凿几步出来，靠木筏子毕竟不安全，而且出去虽然快，进来就得七八天时间，也基本上没法携带东西……”
“……等稳定下来了，组织人到周围探查环境，无忧谷外围二十里以内都要摸清楚，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能找到更多资源自然是好，至少也要把地图丰富起来……”
“……要让所有的人都有事情做，除了学习就是做事，几年之内，都没有时间闲着，这里可不是安逸窝。每一天每个人的工作都要记录，现在是物资紧缺，大家均分，后面等条件更好了，大家都会有私心，基本还是按照多劳多得的原则……”
……
这样的讨论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下来林林总总很多，这些内容不断震撼着三个头领，马列有些见怪不怪，因为本身马克的出现和成长就够奇怪的了。
马克肯定是要出去的，这里只适合养老而已。马列肯定是要跟着的，其实马克还起了拐走张和牧的念头。
根据马克的规划，牧和张丰富了一些细节，包括一系列的训练流程和项目，甚至还为此制定了一些激励的政策，在军营待过的，还是有些相通的地方。
布有些汗颜，原本他觉得自己是有些计谋有点头脑的，现在看来，实在可笑。由此对马克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敢再想什么利用之类的，光是把这些思路吃透都够考验他智商了。
时间飞逝，山花开满谷外的世界，春天开始展现出最富丽堂皇的一面。转眼来这里已经一个月的时间，是时候该出去了。
其实在马克和马列准备木筏子的时候，牧和张就知道了，所以马克约他们谈一谈的时候，牧和张毫不犹豫就答应跟着出去。另一个要跟着的是长生，这孩子够聪明，马克需要这样一个人。
布留了下来，这里还是需要有个头领。
全部五十口子在谷口牌坊下送他们，场景相当感人，感恩涕零可以恰当地描述当时的情形。
五个人乘坐一个大木筏，顺流而下，要去闯荡更广阔的世界了！但是外面，已经织了一张大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头撞上去。
视线回到伏牛镇。
一个月多前。
被抓回去的那个贱民，根本不用严刑拷打，只想活命的情况下，随便一吓唬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寨子的由来、位置、人员构成，头领的身份背景、武力值，两个外来户的姓名、相貌，寨子做过的一些事情……
基于这些信息，蒙家才派出了那样的队伍，本来是想靠着人多直接攻山寨，结果扑了个空，由强攻战转入陌生环境下的追杀。
待几日后七人赶着马群回到伏牛镇，把情况一讲，蒙家家主蒙章立刻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明显不是自己熟悉的节奏，但是他对四十人的战斗力还是很自信的，毕竟对方只有三五个人有点战力，还装备不齐全。
蒙家没有更多武装力量可以再派出来了，只是安排了两个人在进山口位置等待，好做一些传讯联络的工作，结果百无聊赖地等了几天等来的是江水冲出来的尸体！
陆陆续续的，冲下来十几具尸体！
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这战损率也太高了，匆忙禀报回去，接到信息的蒙章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一边派了几个人沿着江往山里找，一边试图将信息封锁起来！
一个在镇子上占据了绝大部分资源的家族，突然失去了保护，相当于把一块肉暴露在狼群面前。所以，他只能封锁信息，不让一直以来觊觎自家资源的对手和挑战者们有机可趁。
又过十天左右传回了搜寻结果：发现了更多的尸体！搜寻的人甚至都没敢继续往里走，慌慌张张就撤了回去。
考虑到整支队伍携带的口粮，再考虑到大山深处随时可能遇到的野兽甚至魔兽，蒙章心彻底凉了。
这下算是栽了大跟头，踢铁板上了！他想不通这么几个贱民怎么就有这么大本事，到底是何方神圣？
蒙章临危不乱，先是花钱继续招募武装，补充镇子上空虚的防御力量；其次花钱送大礼给城主申屠，联络感情，以防万一时可跟城里借兵；再是花钱买了一些耳目，在定边城和靖边城以及周边十几个镇子上，留意名叫牧、张、布、马克、马烈的人，随时飞鸽传书，有赏。最后放出消息要购买蓝雪莲，算是引鱼上钩，暗地里也派人关注蓝雪莲的消息。
钱多好办事，但也不一定能办成所有的事儿。
……
木筏在湍急的江水中打着转往下冲，不同于牧他们，马克稳稳坐着，一脸淡定。这段时间他可是没闲着，一个多月时间天天练基本功，射术和技击都有提升，重点还是身体素质的提高。个头又窜高了一截，现在比马烈高出一个拳头，已经像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大汉了。
江水打湿了身上的粗麻布衣，结实匀称的肌肉一看就是充满爆炸般的力量，就连这几人中最强壮的牧都艳羡不已。
因为嫌打理起来麻烦，马克用铁刀把长发割断，然后让马列胡乱修理一番，整得跟狗啃的一样，但是配上他帅气的面庞和完美的身材，在五人中简直鹤立鸡群一般的感觉。
马克站起身来，迎着扑面而来的温暖春风，和岸边沁人的花香，心中一片愉快，若非没那个诗才，不然早就吟诗一首了。
就在此时，剧变陡生！
一股莫名强烈的、凶残的、恶毒的、恐怖的感觉如冰水浇头，瞬间覆盖全身！
马克胸口一热，然后身体一僵，只来得及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先前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冲进了他的大脑。
啊！一声急促的痛呼声发出，马克身体一倒，一头栽进江水里！
第二十八章 莫名的猛兽
坐他身边的马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捞住马克的脚踝，用力往上一扯；筏子另一侧的牧也下意识扑过来帮忙，结果木筏立刻失去平衡，呼啦啦，四个人全都落水。
好在此处水流不算很急，岸边有十几米相对平缓的坡，几个人一边挣扎一边把马克拖上去，又追了百十米远把筏子和携带的几个背篓也拖上岸。
这个过程中马克一直没醒。张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摸了摸心口，“有呼吸，有心跳，而且呼吸均匀深沉，心跳有力……之前有过这样的情况么？”
“没啊，这……会不会是呛水了？”马烈焦急地问。
“不是，落水之前就不对了。我也不是医生啊，我只懂一点外伤治疗，他这哪里有什么外伤。”
“要不先弄点什么草药给他喂下去？”牧提了个很不靠谱的建议。
“不行，是药三分毒，都不知道什么情况，瞎喂药，喂出事儿来怎么办。”张对这不靠谱的建议直接拒绝。
“泼点凉水在他头上试试？”马烈着急啊。
“刚从冰凉的水里捞出来呢，整个人泡进去都没管用，泼一点在头上能管用么。”
“先去生点火，给他烤一烤衣服，等等看，正好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着急赶路，今晚就在这里露宿。”牧做了决断。
而这时候，马克的身体内正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心口部位的那个球状物，表面光晕飞速变化，七彩光点快速地涌入马克体内，被圆球吸收！当然，这一切没人看到。
而在马克的意识里，一头灰白色的猛兽，正与他对峙！
猛兽牛犊大小，肩宽体阔，四肢粗壮发达，利爪锋锐，细眼睛宽嘴巴，獠牙外翻，面容凶残丑恶，头顶独角，全身光滑无毛，移动速度极快！
马克伸手抓剑，剑就出现在他手里，这时他才留意到自己身处一片灰蒙蒙空间，脚下平整却无边无垠，除了猛兽，再无他物。
顾不得思考太多，猛兽已经猛扑过来。
马克脚步平移，快速闪避的同时，拿剑直捅，却被利爪格开。
一击不中，猛兽兜了个圈，马克伸手捞弓，弓箭就出现在手中，弯弓射箭，箭支如流星赶月，嗖地命中猛兽颈部。
猛兽一声嘶吼，身体一阵虚化，复又凝实，却见绿光闪动，被箭支射中的地方在绿光包裹下瞬间恢复如初！然后又是狂奔猛扑过来！
剑来！长剑在手，左闪身，当头斜劈！
猛兽一摆头，独角磕开长剑，巨齿顺势咬向马克！
后撤步，长剑直刺，戳中猛兽眼睛部位，猛兽吃痛嘶吼着跳开，兜个圈，绿光升腾，眼睛恢复，再次猛攻！
……
长生去捡木柴，张去四周探查情况，马烈解开马克的衣服，往下脱的时候，哗啦啦抖出不少东西。
两个木盒滚在地上撞开，一兜子钱币也散了一地。
场面有些尴尬，金币银币不少，地上还散落着两株蘑菇，一颗蓝色的草，一个黑色带着蓝色纹路的圆珠子。
除了金币，别的都不认识，牧动手帮忙把金币银币一起装到木盒里，“赶紧收起来，到了外面，就指望这些钱了。”
火堆架起来，铁锅里煮的是小鱼干，这是他们的干粮。衣服烤上，张也回来了。
“周围没危险，也没什么野味，只采到一点蘑菇。马兄弟怎么样了？”说着随手把野蘑菇放在马克身边，跟那两根蘑菇堆在一起。
“没反应，等等看吧。”马烈见水开了，把蘑菇丢进锅里，看到地上的那株蓝色的草，问张认不认识，张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摇摇头递还回去，马烈用另一只木盒装了，又把圆珠子也放木盒里，放到马克身边。
牧这会儿脑子想的是，当初布猜测的马克身上肯定有钱，还试图想办法让他拿出来给大伙改善生活，再想想这段时间大家的际遇，真比多少钱都有用，不禁暗自感叹。
……
马克面前的猛兽似乎永远打不死，这让他很恼火，然后很愤怒，恐惧之情早已被怒火取代。
随着被刺中的次数越来越多，猛兽恢复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慢，但是仍然在不屈不挠地攻击。
十次、二十次、五十次、一百次、一千次、两千次……
马克咬牙瞪眼坚持，实在是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老天想灭我我都挺过来了，我管你是什么东西，非要弄死你不可！”
然而也不知道被击伤了多少次以后，猛兽居然不再扑过来攻击，而是玩起了大招！
随着它一挥利爪，一道闪电隔空就射过来，直把毫无防备的马克雷得外焦里嫩，七窍冒烟！
马克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勉强站起来，对面忽地又飞过来一个大火球！
狼狈地驴打滚一样躲过去，然后就发现滚到泥沼里，直往下陷！
手脚并用往外爬，差点爬出来的时候一股寒气吹过来，连手带脚一起被冰冻在泥地里！
奇怪的是猛兽并未有趁机下杀手，而是瞪着马克，神情像是在挑衅：“你服不服！”
马克自然是不服，破口大骂着，死命挣扎着，把冰封的泥潭一点点挣破！
若是有人在旁边观看，肯定觉得马克马上就要爆炸了，因为他的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身上的青筋暴起，血管突出，脸上涨得紫红，额上汗如雨下！
然而，终究还是从冰封里面挣扎了出来。几个前滚翻，然后一跃而起。
弓来！马克双臂全力爆发，挽弓如满月，铁箭飞射而出！
剑来！箭支贯穿猛兽的身躯，马克手持长剑步步逼近，猛兽身前浮现点点绿光，越来越多，像一团雾气一样，然后慢慢地凝聚，形成一棵树的形状，像极了树无数个分枝里的脉络；又像是一棵树的树根，绿光就如同树根在吸收水分养分，慢慢汇聚到伤口位置！
这个绿色主体分支的造型实在太完美，太漂亮，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奥秘，这一刹那，马克想到了生命的奥秘这个词。
马克实在不想继续这么没头没脑打下去，所以没等它恢复，剑起剑落，一剑斩断猛兽头颅，猛兽彻底虚化消失。
完美树造型的绿色光团定格了一会儿，才慢慢消散。
马克借这一会儿工夫，把它深深印在自己脑海里。
然后，马克醒来了。
第二十九章 发生了什么？
鱼干和蘑菇刚刚煮好，距离他‘发病’落水，过去了约半个小时。
“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马克睁开眼问了两句话。
马烈对上马克视线的时候，感觉像被强光刺到了一样，下意识后撤，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
“你没事吧？刚刚你落水了！然后昏迷到现在，我们把你拖上来，也不知怎么办，好在你醒了。”牧还是有些担心。
长生已经盛了一碗汤端过来，“师父，喝点汤。”
马克坐起来，感觉头里面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接过汤碗，没急着喝，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抬头望了望天色，“刚刚？我昏迷了多久？”
“得有一顿饭功夫吧，把你拉上岸，我们就生火做饭，这不才做好。”马烈把烤好的衣服给披上。
“一顿饭工夫？”马克觉得他被困在那里至少得有三天时间，因为他击退击伤了猛兽有好几千次！
“嗯。你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比如哪里不舒服？”张很奇怪。
“……我说不上来。”马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这诡异的经历，摸摸胸口也没事，晕倒之前似乎胸口位置有些发烫的，摸摸脑袋，这会儿也不怎么疼了，想不明白，于是就端起碗来喝了两口热汤。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准备拿木碗盛汤，却听马克惊呼一声，“等会儿！汤里放了什么？”
说完整个人已经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了，胃里好像插了一把刀，疼痛快速扩散到四肢，然后往头里涌！
针扎一般的疼痛，此时马克觉得似乎有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插在他的头上，而且不断地插进拔出，尖锐的痛感连成一片，本来抱着肚子的手已经捂住了头，然后呻吟声变成了哀嚎声。
几个人全都慌了神，马烈想把他拉起来，却被带了个趔趄，然后马克几个翻滚一头扎进江里。
又进去了！再捞吧，四个人慌手慌脚又把他拽上来。这次似乎冰冷的江水起到了缓解疼痛的作用，哀嚎声降低了，变成哼哼声。马克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闭着眼的他‘看’到周边的七彩光点中绿色光点围着他快速游动，被痛苦困扰的他感觉自己又出现了幻觉，所以对这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光点很讨厌，想赶走它们，于是它们就走了！
真走了，似乎‘听’到了他的指令一样，飘到了一边去！
其他颜色的光点仍然缓慢漂浮着，唯独绿色就像被吹了一口气的蒲公英，飘到了远处。
这是？我赶走了它们？我再叫他们过来？
然后，周围几米范围内的绿色光色又回来了！聚在马克身前。
变成个……球？于是它们在一阵混乱碰撞之后慢慢凝成了球状！
马克放下了手，睁开了眼，眼前什么都没有，“你们有看到不寻常的事情么？”头痛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似乎钢针戳了一会儿没戳开他的脑壳，所以他没事了？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张有些语无伦次道：“……你啊，刚才，你喝了汤，所以……中毒了？”他也纳闷，锅里鱼干是没问题的，采的蘑菇也是他认识的，以前常吃的，也没问题，难道是水的问题？不应该啊？一边琢磨这一边就想喝口汤尝尝。
“别喝！”几个人同时喊，马克声音最大，这时候他终于发现地上的木盒，打开来一看，一个盒子里装了蓝雪莲和魔熊体内取出的珠子，另一个本来装了两株枯荣菌的，现在装满了钱币。
“这里面的蘑菇呢？”
马烈扒拉地上找了找，“刚才在的，啊？不会是放锅里了吧？那是什么蘑菇？有毒？”
“不清楚是不是有毒，但是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马克暗中可惜，在锅里搅和搅和，翻找一通，早看不出哪棵是哪棵。这苦荣菌到底有什么用，能换多少钱，还没搞清楚处就这么废了。
“师父，对不起！”长生过来，一脸懊悔。
“没你的事，我要是不先喝，大家一起喝了可就麻烦了。”这锅汤是不能要了，出去的路上还得用锅煮菜，虽然马克很想打包带走，可实在无法操作。
“怪我，没看清楚就放锅里了。”张也站出来承担责任。
“是我的问题，刚刚没及时收起来。”马烈也开口。
“……”
还没等牧张口，马克赶紧叫停，“好了，又是什么大功劳，有啥好抢的。赶紧把锅刷了，重新煮东西吃。”
氛围有些尴尬，马克转移注意力，讨论起出山后的去向，“蒙家具体多大实力我没了解过，想来在一个镇子上混的，应该影响力也不会扩散太远吧。靖边城和定边城是离伏牛镇最近的，我的意思是尽量不去这两个地方。”
“嗯，出去以后，尽量走无人的地带。我们身上的路引是蒙家开具出来的，要是对方有心查，恐怕没法糊弄过去。”张首先表达了担忧。
“这两个城要绕过去是不可能的，只能穿过去，不进城，走外围乡镇。我们没有马，最近的盛安城得有两百里远，靠步行得一段时间。”牧对这一带算得上熟。“其实不用太担心，城与城之间都是独立的，城主就是本地的王，他们只需要做好本城的防守和管理，不去攻击其他地方，每年上缴定额的税就可以，逍遥得很。”
“那就按照这个计划，路过镇子补充路上所需就可以了，尽量不多逗留，我们五人的队伍还是比较显眼。若是镇子外面遇上拦路设卡的也不怕，五个人以内的直接冲卡，若是有阻拦杀了就是。”
……
聊到天黑，吃了东西，露宿一夜。
马克好好消化了一番今天的遭遇，一开始的晕厥，应该是胸口那颗珠子在作怪，难道珠子也是某种魔兽体内的东西，被人放到了自己心脏旁边？看那猛兽的样子，而且还能施展出一些类似魔师的手段，又是吐雷又是喷火的，应该是某种魔兽。
而后吃的枯荣菌似乎让自己有了调动光点的能力，只是分颜色的，看来这七色光点是有属性之分。当初魔熊是吸收蓝色光点，放出了能让人冻僵的大招，算是冰属性吧？
无忧谷内红色绿色光点居多，有地热的地方，可能是火属性，按照常规冰火是相克，这是否可以用来解释魔熊不愿在无忧谷居住？
而与自己打斗几千回合的猛兽每次恢复伤势时都是调用绿色光点，又是呈现树木的造型结构，应该算是木属性？
这样一来帮自己获得了调动木属性光点的枯荣菌应该是也木属性的。不然魔熊不会拼死跑到自己不喜欢的地方，或许是想吞吃掉枯荣菌，好为自己疗伤！
这是不是说如果自己能把绿色光点完整复制出那个完美的树形结构，也可以用来恢复伤势？
然后当天晚上他就开始了尝试。
艰难的尝试！
第三十章 暴殄天物
如果说一团光点是一堆绿豆，要把这堆绿豆摆出一棵树的形状，每一颗绿豆都要在指定的位置上，不乱滚动。
马克想到了两种方法：一种是一颗一颗摆，这样摆完一个造型或许要一天时间；第二种情况，很多只手一起来，这样或许一个小时就可以摆好，甚至半个小时就够了。可是他没有好多只手。
他试过，自己控制绿光点的移动只能像一只大手赶绿豆一样，可以同时把他们堆到一边，也可以把它们同时划拉过来，但是想摆形状出来，根本做不到。
累到脑壳疼都做不到！
这真是个熟能生巧的事情么？恐怕再怎么练也没办法几秒钟之内完成吧？
除非……用模型！
做出树形状的容器，直接把绿豆倒进去；可是他脑海里那个画面很清晰，绿光点是直接凝聚在一起，而不是像浇筑而成的样子。也不是像三D打印机一样一层层组成，而是整个儿一体形成。
马克脑海里闪过另一种可能：用具有吸附能力的模型！就像糖葫芦上撒芝麻一样，糖葫芦本身是有粘性的，只要在芝麻堆里一蘸，打个滚儿就行了。
自己只要事先做好能吸附绿色光点的树形模型，要用的时候，把绿光拢过来，它门自动就吸附成树的样子！
可是模型怎么做？用什么做？毫无头绪。
这是非常费脑的事情，马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是马烈叫醒的，其实已经快中午了。发生了前一天那档子事儿，他们几个都觉得应该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实在是到饭点儿了还不醒，怕他饿着才叫醒。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马克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爽过，精气神达到了最佳状态，甚至不止是最佳这么简单，有点像是突破了一层桎梏，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觉，一草一木都格外亲切。
马烈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马克身上散发着一种气场，让人有点抑制不住要膜拜的感觉。
牧和张也有同样的感觉，长生本来就对他师父很膜拜，这会儿更是发自内心的想五体投地。
马克收回思绪，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尬笑着表示睡得太死，众人的奇怪感觉这才消失，觉得这会儿的马克才是正常的，刚才那有点玄乎了。
两天之后。
五人团伙出现在距离最近的一个镇子边上。
长生被派去买一些吃的，顺便看能不能买几套衣服换一换，几个人的行头实在没法看，有裹破兽皮的，有穿破麻布的，脚上倒是穿的好看的靴子，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个个像乞丐一样，偏偏身上还背着弓带着剑，另外几个背篓也让画风非常杂乱。
结果镇上没有成衣店，只能定做。倒是买回来的一摞肉饼可是让几人解了馋。多少天了，菜里基本就没有盐，当初带去无忧谷那点盐没吃几天就光了，除了野菜就是野果，鱼干鸟蛋也吃不到多少，这面香味儿简直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咬掉。
听长生描述，貌似镇子上没有查验路引的，也没有设卡，没有悬赏之类张贴出来，五个人还是决定进去镇子上，把草药处理掉，背着挺不得劲儿，顺便再补充点干粮。
其实主要还是马克想进去看看镇子到底啥样，从来这个世界，除了贱民居住点，就是住山里，或者山寨里，根本就没接触过稍微繁华点的地方，这是好奇心作祟，正好也有合适的理由。
镇子不大，一条主街也就一公里长，两边除了大户人家的庭院，就是各种店铺，基本生活需要的大部分都有，米粮店、菜市场、布店、裁缝店、车马行、饭馆、旅社、药铺、杂货铺，也有打铁的卖酒的杀猪的等等都是小滩子。
一行人来到药铺，发现里面也有六七号人围着，正商量着什么事儿，见马克等人进来，止住了声音。有个伙计迎出来，“几位是买药还是？”他显然看到了背篓，这个镇子不远的山里也是产草药的。
“你们这里收草药么？”出面的是张，他对草药的了解算是五人中最深的了。
“收，收。都是什么草药，我可以先看看不？”伙计深谙和气生财的道理，一脸笑容，很客气。
几人解下背篓，把草药一股脑儿倒在地上。有干的有鲜的，张挑了几样比较值钱的，太多了拿不过来。
草药刚倒出来，适才围在一起聊天的人就咦的一声凑上来，掌柜的更是一连串啊呀呀地从柜台里出来。
“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药材，你们就这么……就这么……快！快来几个人整理整理！”掌柜的一脸肉疼地蹲在地上，一棵棵轻轻顺出来。
“天呢，我有多少年没见这么好的草药了，六片叶子！这茎秆都有小指粗了！这都是野生的！你们，从哪里采来的？”
“山里，大山深处。”
“哦？！”旁边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眉毛一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刚才围在一起商量事的时候就明显是他为中心。“大山深处你们也敢进去？”
“为什么不敢？我们人多，黑狼群什么的都不是事儿。要不然能有这么好的收获。”这次是马烈回答。
“那你们没遇到更厉害的？”那人明显来了兴趣。
马克想起来还有一个背篓里塞着那张魔熊皮，想着估计也只能拿去换钱，就回应道：“倒是有遇到一头熊，差点把命丢在那里，好歹给杀了，您是？”
“啊哈，这是我们东家。”掌柜的看东家感兴趣，在眼神询问得到肯定后就上前介绍。
“我姓商。那熊杀了，皮呢？”东家问马克。
马克琢磨着应该不会在这里杀人越货吧，就反问道，“你们不是药铺么，还收皮子？”
“一般皮子我们是不感兴趣的，好的话，也是可以用作它用。”
“那您看看这好不好，好的话卖给你们也行，省得再找地方。”马克把背篓里的熊皮掏出来，摊开在地上。
东家眼睛立刻就瞪大了，显然是个识货的。“果然是！你们怎么杀它的？肉呢？就只剩张皮子？”
“下毒，紫萝草。所以皮子一点都没损伤，你看，我连熊爪子都给留着。肉当然是吃了，还挺好吃的。怎么样，收不收？什么价？”
“收收收收收收收”东家一口气说了七个收，蹲下来摩挲着熊皮，那眼神恨不能把熊皮直接看进眼睛里去。
过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站起来，打量着的五个人，点了点头，“这熊肉可是好东西，难怪几位这么强壮威武，不过熊皮才是最贵重的。对了，你们没从它体内找到一颗珠子？”
“没有。”马克回答得挺干脆，他认定这珠子肯定有大用，就假装不懂。
“哎呀！太可惜了。啊，没事。这熊皮你们打算怎么卖？”
第三十一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店是你开的，你们应该会有公平合理的收购价，对不？老板先说个价，合适我就卖。”马克可是不懂价。
“你的东西，你开价。”东家看出来马克不懂行，故意让他说价。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要不你就光收草药得了，看你挺为难的，开个价都费劲。”
“哈，东西我是喜欢的，我留着给家里老爷子冬天当褥子，或者做件皮衣，大寿的时候送这个合适。”
“既然喜欢，就赶紧的，还得赶路呢。这还一大堆草药得算价格。”
“那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辞了，十枚银币怎么样？”
张和长生冒出激动的神色，马烈和牧不为所动，他俩是见过马克口袋里的钱的，别说银币，金币都一堆。
马克也不说行不行，只是呵呵。
东家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二十枚银币，刚才是开玩笑。”
长生有点流口水，一枚银币可是买几十个肉饼啊！张是见过点世面的，但是对这种稀罕物的价格真没了解过，他只当是一张普通的熊皮，再说，二十枚银币可是能换两枚金币的，都够他们五个人吃一个冬天了。
马克摇摇头，“老爷子过大寿，您就打算二十枚银币打发了？”
咳咳，东家尴尬地咳嗽了一下，“三十枚银币，我叫商行舟，算交个朋友，如何？”
“商老板应该知道，这是魔熊皮，既然商老板希望交朋友，我也表示诚意，就按商老板的意思办，既然是朋友了，以后买卖草药，您可得给个朋友价啊。”
马克也不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现在出来最缺的实际上是人脉关系，不管对方是不是客气话，一回生二回熟。再说无忧谷以后出来卖草药的机会多的是，这里又是距离山谷最近的镇子。
“这没得说，掌柜，给这位朋友最好的价格，收购价比正常价上浮一成，您要是有需要来这里买草药，购买价让一成，您看如何？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商行舟这是不知道无忧谷草药产量，不然不会这么讲。
“我是马克，多谢商老板照顾。”马克没多想，报上名字。
“马克？……您是不是跟伏牛镇蒙家有什么过节？”商行舟突然想起了什么。
随着这问话一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马烈都不由自主要去摸腰间的刀。
“啊，几位不要误会，我们跟蒙家并无往来，只是我们在伏牛镇上也有间药铺，所以有所耳闻，外面的传闻确实是对几位不太有利。”商行舟连忙解释。
“对，对，咱们镇上也听说有人在打听您的名字。”掌柜的也凑口道。
“不好意思，我们不打扰了，走。”马克决定立刻离开是非之地。
几个人立刻手握剑柄，要往外走，甚至连草药都不打算要了。
“哎哎，马兄弟，留步，留步。不用急，既然我们是朋友，在我们这里绝对不会出问题，我们这么大家业，怎能做那等事儿，再说了，若是我要通风报信，也不会将这个事儿在几位面前说出来，对不对？放心吧。
掌柜的，把门关上，今天先不营业了，伙计们都留下，晚上一起去酒楼你请大家吃个饭。这事儿都烂到肚子里，听到没？”
“放心吧，东家。”掌柜忙不迭答应。
商行舟怕马克等人误会，解释说闭门是防止有其他客人来，发现什么情况；留下伙计们不让走也是避免有人抵不住诱惑去领赏。
马克觉得有道理，但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夜长梦多，执意要快速清算，好离开。
商行舟没再挽留，让掌柜的把账结了，没想到草药卖的钱比熊皮卖的钱还多。然后又给了马克一块深紫色的木牌，上面一个商字，下面一个药字，再下面是一个丙字，背后是繁杂的花纹。
“这是我们的贵宾牌，如有卖买，出示此牌，可享受贵宾待遇。我们家有几样产业，这个是限于药铺使用，整个赵国，基本每个城每个镇都有我们的店，可以通用。”
商行舟还是放了个大招，因为发现马克的身份之后，他觉得这帮人不简单，他是知道伏牛镇蒙家这次损失有多大。
一来对方确实提供了品质极好的草药，二来自己确实从这张魔熊皮里赚到不少钱，三来万一闹得不愉快，这帮人可都是狠角色，自己的店在明，人家在暗，搞破坏可容易得很。
最后还有一点，商行舟在商家并不怎么受重视，所以才被派到最偏远的地方，跑行商，这可是最辛苦的活儿。
多认识个朋友，多一条路，他商行舟并不甘于现在的位置。
一切都结算清楚了，这一笔收入了八十多银币。商行舟见马克等人着急走，随口就问了一句，“不知道马兄弟准备去往哪里？”
“怎么？”
“哦，没什么，我最近就是在不同城市镇子之间走动，下一步要去往盛安城，若是顺路，可以一起走，也算有个照应。”
马克这下就真的有些感激了。
商行舟讲得客气，一句照应可就帮马克解决很多问题，作为‘店铺遍布各地的大家族’，商家在外行走，自然是不会遭到什么盘查卡扣，相当于商家护送他们到盛安城。
马克爽快地答应了，这不是客气的时候。
说走就走，商行舟一行居然有十多个人，聚在一起，东西早装好了箱，去车马行雇了马车，自己人也都人手一匹马。
不得已，马克也花钱租了四匹马，都是以商家的名义一起租，不然还真不好办，只是要马克自己掏钱。
长生不会骑马，被安排在马车上，倒是舒服得很。
商行舟很健谈，一路上各种话题，马克他们的底子能透的基本都透出来了。说到牧和张的逃兵经历，商行舟居然找到了知己一般高兴。
“哈哈，我也是逃兵啊。家里不待见我，打发我去当兵，虽然不是你们这种送死性质的，但是也不爽啊，我们家就没有在这方面使过力，去军营里就相当于发配了。
只混了一年，我就逃兵了。说起来，跟经商相比，现在这种募兵制度简直就是儿戏，招些不能打仗的，还偏偏想打胜仗，要不是那些贱民吃不上饭，哦，我不是说你们……”
“没事，我们确实是吃不上饭才去的。这没啥，都快饿死了，怎么也是个死，说不准运气好一点能活下来呢，反正至少不是饿死鬼。
去了才知道以打起仗来大家基本都是各自逃命，监军跑得比谁都快，我们也就跟着跑了。好在前几年时间都是小打小闹，在里面混了几年也算是有了点保命的手段。”牧倒是很坦然。
马克很用心地听着，世间万条路，能选择的其实不多，就贱民来说，从军有时候也是个选择。
不同于他们对战争的认知，马克深知战场从来都是出强者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说有抢劫就有抢劫
有个话唠陪伴旅程有时候是挺幸福的事情，特别是你对外界很陌生，想要了解更多信息的时候。
从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之弱，讲到战争的规模，战争的性质，到国家势力的分布，马克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也是多国分立。
“……赵国、卫国、代国、晋国，分割了人类居住的区域。中间是晋国，我们赵国处在最北边，东南是代国，卫国在西南。
原本都是统一在秦国之下，秦皇族越来越弱，分封的诸侯越来越强，皇族不甘心，想削弱诸侯势力，结果诸侯直接造了反，加上皇族身边也有不安分者，里应外合，整个秦国分崩离析。
诸侯混战了多年，最终四方势均力敌，瓜分了秦国，形成了眼下局面。目前最强的是晋国，占了中央地带，资源最是丰厚，无论人口还是经济都是最强，又没有边境麻烦，隐隐有些试图一统的味道。
赵国算得上条件最艰苦的吧，大半地区土地贫瘠，山多田少，人口也少，好在军队战力还是可以。
代国比较富，因为有海上贸易，但是地域面积小，军队战斗力也弱一些。卫国比较特殊，地理位置好，与赵国、晋国接壤的地界全是高山，国内是平原，独居一隅，稳稳当当。
……这些年主要是赵国与晋国、代国与晋国，还有赵国与代国之间摩擦不断，大的战争倒是没有，小规模的则是时时有，基本上覆盖到几个城，几百里长的战线……”
“只有代国沿海？”马克的思维是与其他人不同的。
“是的。赵国和卫国外边界都是莽莽大山和莽莽沙海。”
“那海的另一边呢？山的另一侧呢？”他是按照地圆说在脑海里画地图。
“这……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吗？”商行舟好像并不愿意在这方面讲太多。
“好奇呗。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前面提到的人类居住的区域，是不是还有非人类居住的区域？第二个是既然只有代国临海，那代国海上贸易是和谁做？怎么富起来的？”
“你好奇，我也好奇！你的思维怎么跟常人不一样？你真的是之前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
马克摇摇头笑笑，等着答案。
“非人类居住，那就是无人区啊，无人区很正常啊，很多地方不适合人居住。”
“那第二个问题怎么解释？”马克是真好奇。
“呃……你想多了，海上贸易不一定是对外啊，本国内贸易经海上运输，省不少时间和成本的，加上海里产出运往内地，比如盐、海鱼，光海盐一项就够富了。”
“好吧，你继续。”
“你这个人好奇心太重。会吃亏的。”商行舟哈哈一笑。
“国与国之间经常打仗，他们之间有贸易往来么？”
“当然有。说起来这跟国内的诸侯分封有关。之前秦国分封诸侯，导致了四分五裂，现在的四国采用的还是分封制，国君之下各个城主都是一方诸侯，国家虽然在打仗，对诸侯来说，管它呢，自己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除非有人来打自己的城，不然基本都是自己顾自己的。”
“那你们家的生意有做到其他国去么？”
“有。四国本来就是同文同俗，在他国做生意无非多缴税罢了，竞争当然也会大一些，但是还是有钱赚的。”
两人聊，其他人一边赶路一边竖着耳朵听。其实商行舟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五人组合会是以马克为首，他无论年龄还是阅历显然都不突出，除了个子高一点，显得壮一点，难道武力值最高？
每次马克一开口，其他人就立刻闭嘴听他讲，目光中还不时流露出尊敬的神色，要知道他道听途说了一些东西，刚刚聊的过程中也知道了五个人的名字，知道这里面牧才是山寨的大头领，张是二头领，那马克到底是什么身份？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贱民能有名字就不错，马克却不光有名字，还有姓，虽然马姓在这里一般都是先人从事于放马养马驯马之类的才会有，算不上高贵的姓氏，可是对贱民来说能有名有姓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我看马兄弟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显然是习武之人，不知到了什么境界？”
“我刚学了几个月时间，初入境。哦，对了，你们这么多货物，路上不请护送的么？”
除了马克五人外，其他人都哈哈笑起来。
这下明白了，原来队伍里的都是习武之人，得亏自己没提帮忙护送之类的话。
一路走一路聊，聊魔师，聊武师，聊战争，聊经商，马克固然是收获不少信息，商行舟也觉得对方无心之语中似乎总有些大道理，特别是有关经商方面。
路过镇子就去草药铺走动一趟，饿了吃，困了睡，一直行进得挺顺利。只是晚上商行舟的人都是进旅店，马克他们却随便在镇子外面找个地方就露营了。
每天晚上，马克都在琢磨如何把脑海里那棵树的模型成功塑造出来，只可惜并无头绪，只是会累得昏昏欲睡，似乎很耗脑力。
如此一伙人行进到快到盛安城的时候，路过了一段山谷。
山谷不长，两边山也不高，严格来说像是个两个丘夹了个沟，但是这路却只能从沟里过。商行舟还在开玩笑说这里适合埋伏抢劫，然后就真出现抢劫的了。
是不是抢劫的还不确定，但是远远地可以看到山谷对面出口地方堵了一队人马，这边才刚进谷口，立刻停了下来。
马克几乎是下意识就摘下弓抽出箭，其余四人除了长生，也都武器在手，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商行舟皱着眉头，吩咐道：“升起商字旗，去个人到前面问问，有不对劲立刻回来。”
商队里有个人主动出来，“我去看看”，说着一夹马腹，哒哒哒前去查问。
远远看到那人到了谷口那边，与对面说了些什么，对面的人往道旁让了让，前去问话的人也没回来，站在那边朝这里招手。
商行舟吩咐继续前行，马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一时没想起来，待行进到一半，突然道：“他怎么不回来跟你跟你汇报什么情况？”
商行舟反应很快，立刻喊停，全体戒备，此时哒哒哒身后响起马蹄声，进口已经被另一队人马堵起来，关门打狗的架势。
四辆马车，前后左右各一辆，立刻就摆出防御阵势，所有人都下了马，进到防御圈内，这时候山谷两侧坡顶也各出现一队人马，弯弓搭箭往谷里人扎堆的地方集火。
只一瞬间，就造成了三分之一的伤亡，张也不幸被流矢射中肩部，闷哼一声躲到马车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