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坑
马克看师父没在，拉着苏拔到木桌旁，自己主动坐下，伸出左手，手肘放桌面上。
“这是干啥？”苏拔一头雾水。
“掰手腕儿啊，没玩过？”
苏拔摇摇头。
“来，这样。”马克右手拽过苏拔的左手，跟自己的左手拇指交叉架在一起，“我们同时用力，看谁能把对方的手压在桌面上，谁就赢了，记得手肘不能离开桌面，试一试。”说着手上开始用力。
很简单，苏拔瞬间就明白了规则，争强好胜的心思立马就支配着他投入战斗。
看两人剑拔弩张、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样子，其他师兄们立刻就被吸引，呼啦啦围过来，嘴里一边发出惊奇的嘿嘿声，对这种玩法相当好奇。
马克占了人高手长的优势，力气也大，又懂得技巧，所以要赢了苏拔很简单，但是他故意放水，两人势均力敌得有一分钟，然后马克慢慢收力，慢慢地输给苏拔，也没有给他猛然使力撞伤自己手臂的机会。
“还是师兄您厉害，我比试输了。”马克很谦逊，坦然认输。
其他师兄手痒难耐，见马克起身，立刻就挤开他坐下，“我来，我来。”
马克趁机抽身出来，继续他的训练。
苏拔赢了马克，一时兴奋，一鼓作气又赢了两人，终于还是输了，一群人嗷嗷叫唤，忘了这是训练时间，等发现师父站在旁边的时候已经晚了。
“干什么！都能耐了？你们几个去城外围着城墙跑五圈。万良，你身为大师兄，不知道督促练功，还带头玩闹？一起去跑！”
众人哭丧着脸跑出去，苏拔成了靶子，其余人等对着他狂喷，万良也忍不住，“让你去找茬，你干啥去了？”
苏拔巴掌直抽自己脑袋，我特么……
等马克熟练掌握了五个新的动作，又把锻体动作来了两遍，并且在青玉面前演示了一遍，师兄们才吐着舌头摇摇晃晃地跑回来。
马克不想再节外生枝，跟师父和师姐打了个招呼，提前一会儿放学。罗右是看到马克的演示了，能提前完成训练，他倒不会强留到点下课。
苏拔觉得自己的怒气值一直在积累，所以第三天的时候，马克一来就被他堵在门口。
“苏师兄早啊，今天有个好消息。”马克一脸笑容。
抬手不打笑脸人，苏拔要憋出内伤来了，冷着脸问：“啥好消息？”
“我想办法弄了一些何香居的优惠券，去吃饭可以半价！”说着掏出三张马克亲自设计的优惠券出来。
这个世界造纸术倒是出来了，印刷术没出来，整张券基本全是手绘，除了萝卜章。
“哎！这个好！我早就听说何香居的炒菜那是一绝，一直想去吃，就是觉得贵，这下好了，今天咱们就去吃他一顿！”说话的是二师兄，叫楚才。
“好！二师兄请客！”众人齐呼。
“为啥是我请？有券也要半价呢，这该苏拔来请，昨天他带着大家围着城跑了五圈，早就承诺好的要请顿饭，正好有券了，对不对？”
苏拔又想巴掌抽自己脑袋，我特么得罪谁了，手却不由自主接过了优惠券，何香居半价可比聚福楼强多了。用一张，剩下两张说不准能卖点钱。
大师兄摇摇头，指望苏拔是没戏了，这傻子被耍的团团转。
人都有犯倔脾气的时候，一些小事越是达不成越是犯拧，苏拔钻牛角尖，万良更钻牛角尖。
不就是切磋么，你有各种理由拒绝，我就想办法让你无法拒绝。万良可不像苏拔那么鲁莽，毕竟能做大师兄，也是有些智慧的，连罗右都夸他灵活变通。
找了个单独与师父对话的机会，万良开始献言献策：“师父，我觉得师弟们最近练武是有些懒散了，虽然咱们是收学费，学完了事，但是到时候教出一帮子不成器的弟子，也会不好看的。”
罗右反应很快，“你又想做什么？”
万良挠挠头说道：“我是想看有没有法子能让大家更积极主动训练。”
“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就是，在我面前无需弯弯绕。”
万良干咳了一声，“竞争最容易促进学习，昨天您罚我们是对的，我之所以当时没管教好师弟们，主要还是我被那个小小的掰手腕吸引住了，甚至我都想亲自下场一试。
这说明胜负心最容易激发人上进。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可以武馆内部师兄弟之间搞搞比武切磋，有胜负有奖励，我相信所有人都会憋足劲儿训练的。”
“怎么奖励？”罗右抓着重点。
“比如可以……减免学费，或者发放奖金？”万良试探着问。
“呵，好不容易收上来的学费，你一句话就减免了？我开武馆的目的是干啥？是挣钱！这法子行不通。”师父就是师父，一言否决。
“那……不发钱也行，我们搞个排名，根据比武结果确定师兄弟排名，后来的人也可以当师兄，先到的人也有可能成为师弟，他们对于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可是很在意的。”万良不愧是灵活变通。
“嗯，这倒是个法子，怎么比武？”
“内部比试自然是不能伤了和气，无需真刀真枪，就拿木棍代替刀剑，沾上白石灰，穿深色衣服，打在身上就会留下印记，到时候师父您亲自点评，谁胜谁负，然后再出面勉励一番，肯定好使。”
“你这个主意不错。”罗右对于自己做裁判还是挺感兴趣的。
“师父要是觉得不错，我就根据师弟们的实力排一排对战次序。”
罗右沉思了一下，“嗯，是要好好排一排，不能二师兄一上来就被你这大师兄给淘汰了，新来的跟新来的比，一年的跟一年的比，新来的最终获胜的可以挑战师兄，大概照着这样的思路去安排。
等安排好了，那给我看看，我觉得没问题了再公布，最后的胜负排名到时候张贴出来。奖励这一块也要有点，你再考虑下，能花最少的钱最好。”
万良得令，高兴地去忙活了。
马克每天四点一线的生活，早上跑二十里，到罗家武馆练繁星剑，下午到极剑道受折磨，其余时间在家吃饭睡觉养伤。
唯一可调剂的，便是青玉指导剑术动作的时候，会有一些交流，偶尔会扯到训练之外的话题，但是也短短两句就结束，马克也会故作严肃地抖个包袱、讲个段子，引得青玉哈哈笑。
看得师兄们直冒火。
日子平谈而充实，痛并快乐着。
这样过了五六日，马克发现这段时间苏拔没有再来纠缠他切磋，大师兄却突然宣布了内部比武的事情，浓浓的阴谋味道立刻就弥漫出来。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无所谓，马克可是知道自己因为跟师姐有说有笑，早成了众师兄们口诛笔伐的对象，这次比武，八成是个坑。
第四十九章 比武
比武放在三天后举行，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万良也做了周密布局，跟好几个人都单独谈了话，马克按部就班，不受影响。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左右手都过了三米沙包的关口，开始了大圆小方轮流喂招的训练，虽然是木棍代替剑，但是木棍上画了区域，格挡的时候只能点在固定的区域，这是训练真正的指哪里打哪儿。
难度自然是很大，小方和大圆的水平不低，两人可是跟了周化多年，都是当亲传弟子教的，从他们那铁钳般的手部力量就知道。
所以过了沙包关没有任何的轻松感，实在是这两人的出招速度太快了，稍不留神就被捅得生疼。
五月初十，比武日。
马克的策略很简单，在了解到所谓的奖励和排名之后，他就决定，上场就认输。反正没定淘汰和处罚机制，有个毛线争头？
然而事情总是不能遂人意，比赛开始前，青玉过来找马克谈话：“不准给我丢脸，拿出你的本事来。”
原来新人们之间的较量代表的是教导新人的师兄师姐，若是个师兄，可能马克就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可是师姐长得好看啊，再说还指望她后面好好教自己呢。
总之，新人之间的战斗得想办法赢下来，后面挑战师兄什么的就不掺和了。
武馆大门紧闭，院子中间画了个白圈，比试的两人站在圈内，一人一根木棒，计时一炷香，出圈者输，中要害者输，时间到被击中次数多者输，点数获胜和KO都有了，看上去相对比较公平。
罗右坐在桌子前，视野最开阔，师兄们围着白圈坐了一圈，新人在后面站了一圈。
结果第一场，就有马克的比试。
对手是个富二代，也或许是富三代，反正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小师姐，各种拙劣的泡妞手法虽然不会被师兄们视为威胁，但终究很恶心。所以，不管谁输谁赢，总有一方会让师兄们开心就是了。
马克一上来就强攻，军中的剑术确实讲究一往无前，虽然是木剑，但是气势上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马克是死里逃生多次的，无论面对黑狼，还是蒙家壮丁，又或者是此前埋伏在城外针对商行舟的刺客，真正是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意志，一出手就杀气满满。
死在马克手上的连人带狼不下三十条命了，对面的纨绔子弟哪里受得住这种压力，一开始就往后退。
同样是简单的一记斜劈，本来可以轻易格挡的，结果摄于马克的气势，直接后退两步，马克得势不饶人，跟进两步双手握木剑，力劈华山。
这是他最熟悉的招法，最得心应手。对手又是后撤，不敢硬接。
马克再进，对手再退。
马克站定了，收剑行礼，对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白圈之外，这就败了？这算啥？双方不止肢体没有接触，连武器都没有接触，然后就败了？
在场的人除了罗右没人看得出马克获胜的原因，只当是这个对手实在太弱，换谁上都可以赢的那种弱。
万良嘴角直抽抽，强行扯出一点微笑来。
马克下场，其他人轮番捉对厮杀，新人间的对决其实没什么可看的，要么套路痕迹太重，没有实战技巧；要么根本就忘了所学的一切，上来就瞎抡瞎砍。
师兄们之间的比试还有点意思，但是也是畏手畏脚，哪怕争强好胜的心思摆在脸上了，也难以做到豁出命来那种气势。
一轮结束，已经有一半的人沮丧着脸到一边观战，第二轮，又是马克打头。
这一轮居然是对战一名师兄！
马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大师兄，等他的解释。
“马师弟，这位肖师弟也是今年来的，只比你早来两个月而已，再说你报名的时候说是纯熟境，肖师弟和你差不多，既然你赢下了一场，那就可以跟肖师弟较量一番。”万良镇定解释。
万良早就知道第一轮马克会赢，毕竟放在第一轮就出现打骨折的情况，那后面就没法进行了。
马克看罗右没吱声，又看青玉在朝自己点头，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马克和肖虎抱手行礼，摆开个防守的姿势，等着肖虎进攻。
肖虎是得了万良暗中叮嘱的，下手狠一点，但是看第一局马克赢得那么轻松，又有点犹豫，两人在白圈内兜圈子，谁都不主动，就这么兜了十几圈吧，罗右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
马克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肖虎本来想主动一点的，看着那笑容又觉得有诈，继续兜圈子。
又兜了五六圈，万良也咳嗽了。
马克也不好意思了，把手中木棍往前探了有一只手的距离，又收回来，这算是试探进攻了吧，脸上继续笑。
肖虎脸都红了，大喝一声，木棒往左虚点，并不停歇，棒尖一个转折，向右刺去，直奔马克心脏部位。
还知道声东击西！马克木棒守住中门，轻而易举荡开肖虎的进攻，同样不停歇转守为攻，朝肖虎脸上戳。
肖虎收棒上撩，在身前划了个半圆，这距离远了就影响速度了，没想到马克戳脸还是虚招，棒尖没递到底就拐了个小弯改戳肖虎肩头。
哎吆一声，肖虎肩头中招，他身前这半个大圆还没画完呢，马克这么刁钻的进攻就已经到了。
肖虎脸更红了，这次是气的，不怪自己，怪敌人太狡猾！
马克趁肖虎精神有刹那的恍惚，快速抢攻，繁星点点，目前只会一半，但是足够他像葵花点穴手一般把棒尖在肖虎面前抖出花来。
等肖虎调整过来跟上马克的节奏，马克已经退步改为防守。
再看肖虎身上，锁骨下面一点已经又出现了两个白点。
算不上要害，罗右没有叫停。
肖虎恼羞成怒，拼着左臂挨了一下，木棒抡圆了就朝马克胳膊上抽去！
说起来肖虎还是实战太少了些，马克战术上明显使得更纯熟，战场上搏杀出来的纯熟境和武馆里练出来纯熟境还是有点区别的。
其实肖虎的力量速度都不错，招法用得也漂亮，只是对手也强啊。
马克电光火石间，用出极剑道的技巧，手腕扭动间，木棒抖过来，配合身形摆动，勉强卸开肖虎势大力沉的一击，被震得虎口发麻。
肖虎开始抢攻，双手持棒招招用尽全力，专门招呼比较脆弱的部位。嘴里啊啊叫着，状若疯虎，棒子舞得呼呼生风。
马克瞬间落入下风。
第五十章 思路不对
咄咄当当声连成一片，两人的木棒在短时间内碰撞了数十次。
马克守得辛苦，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击，极剑道的痕迹越来越重，数次堪堪格开肖虎的进攻，罗右在一边开始皱眉头。
这会儿围观者惊呼声不断，肖虎攻得精彩，马克防得出色，但是水平高一点的都能看出来，表面看马克落下风，其实肖虎更被动。
他在攻击势头上，已经没法自如转换到攻守兼备的状态，一旦攻不破马克，力泄势消，马克轻而易举就能击败他。
肖虎不能退，马克也不退，狂轰滥炸的攻击成功激发马克的斗志，专注！精神集中！又一次格开肖虎势在必中的一击。
肖虎恍惚间感觉自己对上的是比师父还强大的对手，感觉自己似乎永远都攻不破对方的防守，内心一惊，攻势一缓。
马克终于抓住机会，木棒前递，对着要害轻轻一点。
肖虎绝不甘心自己落败，既不闪避也不格挡，最后一击还是对着马克胳膊招呼。
马克看肖虎已经不讲道理、不顾规则，又来不及撤退和格挡，只有稍稍偏一偏身体，用屈起的左臂和后背生生受了一棒。
“停！”罗右看不下去了。
两人分开，周围人的惊呼声才停下来。
马克扔了木棒，右手扶着左胳膊，这一下不轻，但是应该没有骨裂。
反观肖虎，身上五处白点，其中一处正在心脏部位，一处肩头，一处胳膊，两处脖子下方。
青玉跑过来扶着马克，“你没事吧？”
马克立刻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露出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后面的你就别比了，我带你去医馆看看胳膊。”毕竟当初有叮嘱马克全力以赴，所以青玉觉得这算自己的责任，不然也不会受伤，于是表现出足够的关心。
肖虎脸色难看地望着万良，仿佛在说：“我照着你说的做了，效果如何我也没法子了。”
其他人恨不得受伤的那个是自己，心里被猫抓一样难受。
万良脸上阴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怎么还让小师妹关心上了。这会儿也在脸上挤出个关心的表情来，“我让其他师弟带着马师弟去看看就行，师妹一会儿还有比试呢。”
青玉纠结了一下，答应了。
万良长舒一口气，继续开导马克：“比武受点小伤也是正常的情况，实战中比这还要惊险得多。你若是不适，在家多休息几日也无妨，我自会跟师父讲。”
马克到罗右跟前请假：“师父，接下来我就没办法参加了，如果没大碍我明天准时来，若是有不适我便在家休息一下。”
“好，你去吧，医药费……回头找我报。”罗右有点心疼。
接下来的比武，马克不再关心，也谢绝了别人陪同去医馆，自己先回了趟家，好好思考了一番此次比武，没白挨一棍，很有点心得体会。
到的中午，感觉没什么大碍，反正右胳膊没事，就继续去极剑道接受改造。
五月十一日上午，马克准时出现在罗家武馆，青玉又是主动上前问候关心，万良、苏拔以及一干师兄弟一阵哀嚎，你特么怎么就这么经打！
苏拔有点魔怔了，颇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万良一次次帮他，让他觉得自己退也不好退，不然不是白浪费大师兄一番心意？
小师妹现在变成了二师姐，比武最大的排名调整便是这个，没有哪个师兄愿意对师妹下重手，于是一路让过去，除了最后一场青玉不愿意跟大师兄打干脆直接认输，其余各场，只要青玉有参与的，均获胜，于是就荣升为二师姐。
人与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对苏拔这样的人来说，成功俘获美人的芳心可能就是最大的事情，面对终极目标，该投入就投入。
其实万良本来都不打算再生是非了，没想到苏拔咬牙拿出几个金币，请大师兄再帮他出出主意。
万良跟苏拔不一样，见了金币就忘了姑娘。反正以苏拔这种调性，估计是不可能成功的，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不妨拿出来试试，他搞砸了也没关系，大师兄就该这时候出面安抚师妹嘛。
“我们一开始关注点不对，其实你发现没有，马克这小子并不缠着青玉，他们之间我估计也够呛。
毕竟你的目的是跟青玉在一起，而不是阻止马克接近青玉，就算你成功把马克淘汰出局，其他师兄趁虚而入，难道你又要一个个清理？”
苏拔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并没有思路啊，“师兄，你就说该怎么做吧。”
“你的注意力应该是在青玉身上，但是不要像其他人那样庸俗地往前凑，觉得能说两句话就兴奋得不得了，要真正得到她的心，你可以试着从她家人入手。”
“家人！”苏拔恍然。
“对啊，我记得青玉师妹父母是住在北城区棚户区，若你能有恩于她们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哈！师兄，果然有一套，那我该怎么做？去他家里帮忙？”
“除非你能让她们家境况脱胎换骨，那成本可是大了，光是买个院子安置一家人恐怕就得五十金币以上。
你若家里有钱，用钱砸也行，但是太露骨了点，感情像是买卖了，我看小师妹不会乐意。
所以啊，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果能发生一些事情，使得她们家陷入绝境，这时候你再仗义出手，哪怕只是让他们恢复到现状，也会收获他们的感激不尽。
至于再细节的东西，我就没法教你了，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可以告诉小师妹家住哪里，父母情况，你自己琢磨着来吧。”
“这……会不会不太好？”苏拔有些犹豫。
“瞧你那出息，到底想不想追小师妹？”
“我……好吧，我回去想想，多谢大师兄。”
马克很高兴没有人再来骚扰他，心无旁骛，专心训练，进度神速！
极剑道那边，他开始练习防守反击。
小方一手持剑一手持盾，马克需要在格开小方进攻后，立刻反击，而且必须刺中盾牌上指定的区域。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响就是一下午。
周化给出的要求高的离谱，格挡长剑的声音必须要跟反击刺中盾牌的声音联成一体！
也就是说速度要极快，快到声音都连成一块儿。
繁星剑法马克也已经全部掌握，十多组锻体动作已经能够轻松完成。
接下来是将所有的动作连成一体，在保证动作标准的前提下尽快提高速度，快到无法看清单独的一个招式动作。
如此疯狂！如此变态！
马克咬牙投入在变态疯狂中的时候，何成又上门来找他，说聚福楼想和他谈谈合伙在其他城市开店的事情。
第五十一章 为马克做嫁衣
这是个难题。
到现在为止，马克仍旧是很弱，实力弱，势力弱。合作虽好，怕是自己难以掌控啊，要是人家来个鸠占鹊巢，找谁说理去？
核心的技术虽然在自己手里，但是掌握这技术的人才两三个，再开新店，谁去做厨师？聚福楼当然愿意出人，可那是人家的人，自己这边连个监控财务的人手都没有。
选择无条件信任聚福楼的老板？马克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样做。
如果能从无忧谷那边调人过来是最好，可这一来一回得多久？一两个月的时间是要的。也不知道无忧谷那边怎么样了。
临时招人培训，没有一点忠诚度，马克也是不放心。
咦，培训？
对啊，可以一直培训啊！开个新东方厨师学校！一个人一个月五金币，大酒楼肯定舍得花钱让人来学，只是开在这盛安城就不太合适了，若是开在赵国国都去，那最合适不过！
或者只能收技术转让费用？可是只要一泄露出去，根本没有什么律令能保障技术不被扩散，只能收个天价，做个一锤子买卖。
怎么着都不太保险，关键还是自己太弱了，自己的权益没法保障。
只有先往后推一推。
让何成去回复聚福楼那边，原则上同意继续合作，但是合作的细节问题还需进一步考虑，有了周详的方案再找那边谈。
被马克惦记的无忧谷那边，其实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派人出来过一次。
布带着几个人收集了足够的草药，到了山外的小镇上，正好去的是商家的草药铺。一说无忧谷，居然掌柜的知道，这多亏马克和他们之前有过一次交易，草药的质量确实给他们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换得了钱买了盐巴、粮食、铁器和布匹，加上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给无忧谷太平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地改善。
返程的时候布还特地搜罗了一些女性贱民，带回山谷，来调整谷内男女比例。
没敢带多，因为这个时候第一茬庄稼还没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人多了吃饭成问题。
当布在组织第二次出山的时候，盛安城接二连三出了几桩大事！
先是北城区突然失火，一大片棚户区，被烧了个精光，现场相当惨烈。
起火时间是上午，大部分住民都在外忙碌，火势本来很小，可惜当时在家的人不多，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救火。
然后在风的作用下，火势迅速蔓延。
盛安城并没有完善的消防系统，军队被紧急调过来灭火。可是这片棚户区基本全是木质结构，一家挨着一家，连个像样的宽敞街道都没有，狭窄的巷子根本隔离不开大火。
越来越多的人听闻之后疯跑回来，可惜无济于事，几户孩子还在屋里的住户悲惨欲绝地哭喊着要往火里钻，被众人死死拉住。
军队能做的就是拆屋，把还没蔓延到的地方沿着巷子拆掉一片区域，让空白地段成为防火的隔离带。
在呼喊奔走的人群中，有个青年呆呆望着尚未熄灭的大火，惊恐失神。这人就是苏拔。
火是他点的，点之前有专门考察过，他以为顶多能烧掉前面一排七八户木棚，结果起风了。
他放火的那一排中间就是青玉的家，他不可能只点一家，那样太明显，反正木棚不值钱，自己大方点出点钱就能重建起来，可是，哪里想到蔓延成这个规模，整个北城区烧掉了一半！
这是多大面积！
火正旺的时候，有人就跑武馆报信，青玉乍闻信息脸色瞬间惨白，猛冲出门去，往北城狂奔！
师兄弟们一起出动，到了现场其实也帮不上忙。万良一眼就瞅见了发愣的苏拔，趁他人不注意，拉他到一旁，“卧槽，不会是你放的吧？！”
“我……不，不是，不是我，我没……没放火。”苏拔双眼无神，喃喃道。
万良哪里看不出来，可他不敢讲，这里还有他怂恿的功劳呢。
青玉的父母也从城外赶回来，好在人没事，一家人凑在一起抹了一会儿眼泪，脸上一副愁容。虽然家徒四壁，没值钱的东西，可好歹有地方住啊，这接下来怎么办？
住棚户区的人其实算不上贱民了，有身份，要么是仆役，要么是自己做点小生意，总之还算是自由，而且关键有住房。
可现在，看涌过来这些哭啼哀嚎的人群，起码得有两三百人，这下真的从平地跌进泥坑了。
城主派出了人手处理这突发的灾祸，主要还是维持秩序。没有理赔，没有救助，甚至连基本的安置都没有，只要别在城里闹事，其余自生自灭吧。
这个时候，苏拔也没那个胆量去提帮助青玉的事情，倒是马克主动站出来：“师姐，先离开这里吧，有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青玉没想到马克会站在自己面前，看周围乱七八糟，似乎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拉着自己爹娘跟着马克往大街上走。其他师兄弟们一看师姐走了，也不看热闹了，赶紧跟上。
到稍清静的地方，马克看了看青玉老实巴交的父母，也顾不得其他师兄弟在一边，“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地方安顿下来。我认识何香居的老板，前几日还托我找两个人到店里帮忙，管吃住的，还能有点工钱，如果大叔大婶觉得没问题，可以去那边做事，以后再慢慢打算。”
“这恐怕是不方便吧？”青玉的父亲已是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已经老得像六十多岁的人，看来日子一直过得艰难。
这样的条件都没有把自己女儿卖个好价钱，改善自己的生活，可见是非常疼爱自己女儿，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望着自己女儿。
他们是过来人，肯定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女儿长得好看，一直以来不少人围着转悠，生怕马克是别有用心，所以哪怕心动也不能表现出来。
大师兄睁大了眼睛，觉得怎么苏拔造这么大的孽，好像又是给马克做了嫁衣？
收了人家的钱得帮人办事才行，于是万良也站出来：“师妹不用担心，有我们这帮师兄弟在，什么困难都能过去，我们每人凑一点，就够你们租个房住了。”
“是啊，是啊，师妹，不，师姐，我们家也有空闲的房屋，你尽管去住就是，至于你爹娘，我想办法安排，回头再重新给盖个木屋就可以了。”
本来万良的话就让青玉觉得不舒服，自立自强的女孩子，哪里会这样白白受别人好处？
当初师父免收学费纳她进武馆，她是做了以后十倍报答的心思，所以无论是训练，还是招生时的配合，还是那些烦人的师兄们围着骚扰，她都尽量做得最好。
而苏拔的话就更不像话了，什么叫我尽管住？父母另安排？这想法也太露骨了吧！
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年轻考虑事情终究欠缺了些，在他们看来这是帮了天大的忙了好不好？哪里像那个马克说的，居然还要卖身做事才肯提供住所？
青玉没纠结，直接跟马克说：“马师弟，你带我们去何香居跟老板谈谈可以么？爹、娘，如果何香居这边的事情可以做，原来的事情便辞了吧，没事，会过去的。”
然后万良、苏拔还有其他人就傻眼了，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 谎话连篇
到了何香居，快到中午，正是忙碌的时候，正好何唐在帮忙，见了马克，急忙跑过来招呼。
“来了先吃点东西，等吃完了叫老板出来见见。”这话是跟青玉一家人说的，然后又嘱咐何唐：“随便整点吃的，一会叫何老板出来一下，就说他托我帮他找的帮工，我找到了，来看看合不合适。”
何唐忙不迭应着，把给其他桌客人的菜先挪了几个过来，又沏了一壶茶，这才跑到后厨去跟他爹汇报。
何成听自己儿子一说，大概琢磨出个意思来，把炒菜的活儿先交给长生，小碎步跑出来。
“何老板，这么着急，我这还没吃完呢。来，坐下来一起吃点。”马克先打招呼。
何成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够不够，我再让加两个菜？”
“不用，你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何香居的老板，跟我算是老相识。这是我师姐，这两位是师姐的家人。前阵子你不是托我帮你找两个帮工？还说了管吃管住来着，你这生意这么好，我当然会给你介绍合适的人。”
何成一看青玉这张精致的脸，还有一身练功服包裹的绝妙身材，基本明白啥意思了，连忙回道：“哎呀，多谢多谢。是这样的，最近生意有点忙不过来，确实需要帮手，也在城外找了几个年轻人，但是迎来送往的活做的还是不利索。
端茶上菜洗碗洒扫的事情，交给这帮毛手毛脚的小子，也做不太好。
这边是这样的，吃住都管，工钱呢，一人一天十个铜板，等做的好了再加。你们觉得怎么样？”
青玉的父亲已经满意的不得了，毕竟之前的工作，没有包吃住，也才一天十个铜板，这老板真是大方的好人。
不过心里满意却没表达出来，仍旧只是看着女儿。
青玉先是道了谢，然后问道：“我们一家三口住会不会给您添麻烦？住哪里我们能去看看么？”
“啊哈，住的话……嗯……”何成没敢瞄马克，毕竟几个人都盯着他看呢。
“何老板，城南那个院子不是还有两间房？你这厨师不是住那里嘛，若是不放心，我也过去跟厨师住一间房。”
“对，你们先过去看合不合适，缺什么被褥我下午叫人送去，不合适的话我再安排。我还得去厨房忙活，你们先吃，有事就喊我。”说完半弯着腰退下去。
“这……你是老板还是他是老板？”青玉觉得很奇怪。
“何香居啊，老板当然是何老板，怎么了？”
“我看他对你也太恭敬了些吧？”
“生意人嘛，讲究和气生财，我曾经帮过他的忙，又常来捧场吃饭，上次不还拿了几张优惠券去武馆么，所以，他对我比较客气，其实他对谁都挺客气，很和气的一个老板。大叔大婶若是在这做事，肯定不会受欺负。”
青玉的老爹又挤着一脸皱纹笑，她老妈埋头对付桌子上的菜，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马克怕几人吃得尴尬，借口去找何老板讨点茶叶，去二楼逛了逛，三个包间满的，楼下也没剩几张空桌，这么多人吃饭，真难为老何和长生。
过了一会儿，三人已经将桌上的菜清空，他才下来，然后喝口茶带三人前往自己住的院子。
城南院子里总共住了五个人，有八间房，一间做了厨房，一间摆了些杂物，但是长生和马烈是住一间房的。倒是正好剩下两间房。
牧、张、马烈都在家，十二十三也在。十二十三是长生找来的那俩小丫头，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三岁，都没名字，所以长生就给起了这俩名字，挺有意思。
几个人见马克带了三个陌生人进来，都愣了愣，特别是看到青玉，三个老爷们面色不变，心里都在狂叫，马兄弟果然是厉害。
马克不得已又开始编瞎话：“这位是我师姐，这两位是师姐的家人，他们现在在何老板那边帮工，也安排在这边吃饭住宿。
你们就跟送饭的人讲，中午晚上多三个人，让多送两个菜，多添点饭。
晚上那两间空房就留给他们一家，下午谁闲着先去帮忙把床和铺盖还有细碎的东西都置办齐全，没问题的话今晚上就搬进来，我先带他们看看房间。”
哪里还能挑出毛病，对于一家子最好也只是住窝棚的人来说，能住这独院，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十二、十三两个小丫头平时会帮着收拾院子打扫屋子，这都是何老板安排的，你们白天该忙就去忙，有值钱的东西就贴身收好。
一起住的几个伙计都相熟，人都不错的，我也会搬过来，大家算有个照应。师姐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
青玉满脑子不可思议，什么样的老板会包吃包住，发着工钱，还雇了下人伺候自己的员工？
马克大概能明白他们的疑惑，解释道：“炒菜好吃，但是这手艺是绝活儿，何老板能有这样的生意，全靠他的厨子和员工忠诚，所以他得好吃好喝伺候着，供奉着，我这是跟着沾光。”
“那你之前住哪里？”青玉好奇地问。
一个谎话需要无数的谎话来圆，幸好马克脑子转得快，“之前我是住何香居那边，后院有房间，反正我就一个人，所以搬来搬去方便得很。”
“那先让我爹娘去何香居那边试一下午，若是做得了便留下来，只是怕给你们添麻烦。”青玉略一思考，替自己父母做了决定。
“麻烦是不麻烦，即便不在那里做事，来这边先将就一段时间也问题不大，反正院子这两间屋空着也是空着。”
……
这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着又一件大事发生。
城外贴出了征兵告示！
又要打仗了！
上次盛安城大规模征兵还是五年前，那次是赵国与晋国的战争，全国各个城市均要出兵。最终谁也没能奈何谁，双方都损失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是回到原先对峙的局面。
何唐进了军营，消息也灵通了许多，回来讲给他老爹，马克也就顺便知道了。
这次战争发生在赵国与卫国，远在千里之外，皇帝全国范围征兵，除了皇帝自己控制的六个城，其余每个城均要出兵两千。
按说这都打起来了才临时征兵，能征到什么样的就可以想而知了，只是作为一城之主，从来就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国家的，城主自然知道最好是日常保持一定数量的预备役部队。
问题是征了兵就得养，不然谁会来？就算抓壮丁也得管饱不是？再说了，那些贱民可是负责整个城市运转中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拉他们去训练了，谁来干活？若是给练出本事来，闹事怎么办？
临时征兵进展不顺利，若是冬天肯定好办，这个时节活儿多，需要的人也多，对于贱民来说只要能活下去就不会去当兵，因为这个当兵可不是城主的亲兵，是要去做苦力当炮灰的。
征兵进行中的时候，发生了第三件大事：魔师项大人从靖边城来了盛安城！
第五十三章 魔师测试
项大人很郁闷。
这次出来一年多，一个有潜力的人都没发现，除了收点测试费用，也没发到财，若不是这些城主招待还算周全，真不该出来浪费时间。
从靖边城前来盛安城足足走了一个月，项大人是不骑马的，雇了辆马车，摇摇晃晃了一路。
到了盛安城去拜访城主，就拜托城主张贴了自己前来的消息，并注明有偿检测魔能感应、有偿启蒙魔师学徒等。
消息一公布出来，满城轰动。最近大事比较多，一个接一个，但是对富贵人家来说，前两个事也就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后面这个事才是真正关乎自身的大事。
几乎家家都把自家孩子送到城主府，从七八岁到二十岁左右。甚至一些平民家庭也想去碰运气。
马克收到这消息自然是欣喜若狂，自从魔师这个名字被马烈说出来，马克就跟着了魔一样，虽然没表现出来多么疯狂，但是心里一直跟有个怪兽在抓挠自己一样。
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幻视’毛病、视线集中会被人觉察的毛病、胸口的神秘伤口，到后来接触到魔熊，意外得到魔熊体内的珠子，再到后来得到蓝雪莲、枯荣菌，然后在他体内莫名发生的那场跟奇异怪兽之间的生死搏斗，以及误食枯荣菌之后与绿色光点之间的关联……
这一系列神秘的事物或者事件，都遥遥指向魔师。
哪怕他现在在武学的路上走得算比较顺，甚至可以说比绝大部分人都顺，然而，论神秘莫测，自然还是魔师对他有更大的吸引力。
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马克就请了假，前往城主府，而且是把所有的金币都带在了身上，二十个金币，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城主府被称作内城，不仅修得巍峨壮观，也是高耸坚固，戒备森严。大门厚重结实，两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两侧，不同于军中制式长剑，手中拿的是明晃晃的长枪。
城门上方门楼上同样是守卫密布，大门两旁二十米远的地方是两个突出来的箭塔，可以看到大型的弩箭正对着门口位置。
马克先前转悠城区的时候有远远看过内城的样子，如今近处仔细打量，感觉很是不同。
到了大门附近，守卫大声喝止，马克指了指右侧的告示栏：“我是前来拜会项大师的，还请方便放行。”
守卫不说话，伸出手来，马克连忙掏出路引递上。
守卫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直翻白眼，把路引扔还给马克，手仍旧伸着。
马克这才明白自己会错意了，一脸尴尬地收起路引，改从兜里掏钱。
数了数门口两排十个人，马克掏出一个银币，小心地放到对方手里，守卫白眼翻得都快看不见黑眼珠了，还是没收回去手。
这胃口不小啊，马克腹诽着，心疼地掏出一个金币，放过去，又小心地把那枚银币捏回来。
“瞧你那小气样儿，还非要拿回去？你是哪家的？”
这下马克不好乱说了，还是把那银币又掏出来送过去。“不好意思，头一次来，不懂规矩，请问这位军爷，进去我得往哪里找项大师？”
守卫收好钱，仰着头用鼻孔对着马克：“进门右拐，前行两百步左拐，松鹤堂。不要四处乱走，小心走错了抓你起来砍脑袋。”
马克拱手道谢，进城主府，按照指示来到松鹤堂。
门开着，一群年轻人包括未成年人恭敬地站在门口，马克伸头望了望，里面光线暗外面大太阳，看不清楚情况。于是转头问排在最外面一个年轻人。
“你们都是来找项大师的？”
“嘘，小声点，别吵着大师！”年轻人转头看了一眼马克，略带兴奋地低声说道。
年轻人群中有人听到马克的声音浑身就是一哆嗦，没有回头看，却是捏紧了拳头，正是苏拔。
苏拔闯了大祸以后安分老实得很，连得知师姐住到马克院子里的消息都没生事。但是得知魔师大人前来，也是从家里讨了钱来碰运气。
马克其实心里很奇怪，牧和张当初对魔师是很看不起的，从马烈描述的来看，貌似魔师确实不算什么厉害职业。可是从这么多富家子弟前来赶着送钱，似乎魔师又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
正琢磨着，出来两个年轻人，一脸沮丧往外走。屋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再进来两个。”
别人的神色马克看不到，旁边这个年轻人可是脸色复杂，有同情、高兴、担忧，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马克无聊打量着四周，这松鹤堂比自家院子漂亮多了，青松如盖，翠竹似舞，雕梁画栋，神兽盘踞，感觉就雅得很，啥时候自己能有个城主府。
速度比想象中快，进去的两个人，很快也沮丧着脸出来，又有两个接着进去。马克看他们的脸色像是一群小猪崽轮流被拖进去阉割了一样。
排在前面的一堆人很快就没剩几个，等看到苏拔也沮丧着脸出来时，马克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了。
苏拔看都没看马克，低头往外走，恐怕也是尴尬到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等轮到马克的时候，马克身后又已经排了一些人。
马克进屋，快速适应屋里的光线以后，看到的是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胖子。胖子面白无须，身上穿得一丝不苟，头发盘起来用银簪子固定，双手五指交叉放在腹部，正闭目养神。
在马克想象中，魔师应该是甘道夫那个样子，清瘦白须白发；或者邋里邋遢，胡子大把，衣服又脏又旧；又或者黑袍加身，头脸藏在兜帽里，手持法杖？
可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胖子，哪里半点魔师的模样？
白净胖子旁边茶几上摆满了银币，已经有一堆。
白胖的项大人开口说话了：“测试魔能感应，每人五银币，放案几上便可。”
跟马克一同进去的青年很痛快掏钱放上，马克拿出一金币，很自觉换回来五银币。
“往前面来一点，闭上眼睛。”
两人乖乖照做。
“不要睁眼，感受一下你们面前有什么，感受到了就告诉我。”
马克差一点就立刻睁开眼睛，因为他‘看’到了周围本来杂乱无章存在的彩色光点似乎被搅动了一样，其中的红色光点就像沙粒中的铁屑，受磁铁的吸引，汇聚到一起，然后摆出来一个很标准的圆圈！
马克率先睁开眼，却见原本闭目养神的项大师此刻正看着自己。
马克看了看旁边这人，还是闭着眼皱着眉，于是悄悄在项大师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圈。
项大师忽地就站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 一个问题半金币
马克分明看到了项大师脸上白肉在乱颤。
“好了，睁开眼吧。”项大师尽可能平静地说道。
另外那个年轻人睁开眼，一脸茫然。
“你感受到了什么？”
“……”
马克看他那茫然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感受个毛线。’
“出去吧，叫五个人进来。你先在一边等着。”后面这句是跟马克说的。
年轻人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马克，等了两秒见大师没做任何解释，心情复杂地回去换人。
后面的人五人一组进来测试，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是再没有第二个能说出来感应到圆形。
今天前来的人都测完了，项大师收获了一大堆银币，除了马克，其他人无不遗憾离去，但是后面的人带出去了一个消息：有人被项大师留下来，意味着有人检测出能感应到魔能！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一个能感应魔能的家伙。我很欣慰。”
项大师脸上的笑容不像是发现骨骼清奇的传人那种激动，倒像是饿肚子的人看到了烤肉一样，虽然怎么看他都不可能饿肚子。
马克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闭口等大师下面的话，顺便在心里计算桌子上大概有多少钱。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能感知到那些美丽的魔能的？”
“您是说那些七彩的光点？”
大师点了点头。
“……一年前吧。”
“这之前发生了什么？”项大师似乎关注点不一样。
“嗯……我好像受了重伤，差点死了……活过来之后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马克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把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的情形说了一下。
“果然如此！”大师似乎验证了自己的一些猜想，右手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
“请问大师，有什么不妥么？”马克好奇。
大师没有回答，换了个话题：“你对魔师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马克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了解很少，只是看这么多人都来，觉得魔师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就来了。”
白胖子大人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哈哈笑了一下，“你什么都不了解就来花钱测试，你家里条件不错？”
“没有啊，自己攒了点钱，生活不容易。就是想出人头地，所以才来碰运气。”马克可不充胖子。
“你怎么就知道魔师能出人头地？”项大师似乎谈兴不错。
马克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堆银币和金币，又看了看大师，大师又哈哈大笑起来。
笑个毛线，马克腹诽。
项大师的思路也被马克带歪了，稍微捋了捋，继续主导沟通过程。“还是回到你对魔师的了解上来，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有关魔师的内容。”
马克很老实地把从马烈那里了解到的魔师情况说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定性的评论。
项大师一脸不屑的表情：“字都不识几个的人，能有什么见识，真当魔师是耍杂耍的了，无知的白痴。你难道也是这样认为？”
马克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白痴，“我看来这里的人家里非富即贵，想来富贵家庭的见识总要高一些，跟着蜜蜂吃蜜，跟着苍蝇吃屎，我虽然不了解，跟着了解的人做选择总不会错。”
“嗯，这个思路也算机智。那如果我告诉你即便成为魔师也不见得能出人头地，你还会不会费心思？”
马克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一堆银币金币，意思很明显，能赚到钱也算出人头地了。但是嘴里冒出来的话还是斟酌过的：“既然来了，又能被大师您留下来，说明还是有些机缘。即便要退，也要自己退得甘心，所以还请大师指点。”
“要我指点，可是要花钱的，一个问题一金币。”
“太贵了，我付不起，因为我问题很多。”
“哦？那就给你打个……五折，五银币一个问题，我的时间宝贵，现在可以开始了。”大师进入状态。
马克张了张嘴，为大师的无耻感到震惊，略做思考，也说了个比较无耻的问题：“请问魔师的由来、发展和现状是怎样的？”
项大师一脸白肉都变成横肉了，右手伸出，虚空一抓，掌心处凭空出现一团火焰，还滴溜溜转着，“你信不信我一个火球就把你烧死？”
马克坐那里动都不敢动，倒是强装镇定，“那我换个问题，你这火球会不会烧的自己手疼？”
大师脸上一抽，火球自动消失，手掌在屁股上搓了搓，算是回答了马克的问题，“我见过的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年龄至少都得在四十岁以上。你先前的问题，我收你三个金币，想不想听？”
马克乖乖掏出三金币，放桌子上。
“我讲魔师的****人物，三个被称为魔导师的人物。从魔师出现到现在，只有三个魔导师。
第一个魔师，也是最具影响力的魔师，叫洛雪。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五百年前，诸侯混战的年代，小小的秦国突然大杀四方，用了短短的十年间就统一了人类世界，原因就是洛雪的出现。
从文字记载中可以想象得到洛雪那惊天动地的手段：天火焚地、夏日冰封、狂风暴雨……洛雪就像真正的天神一样，在每一场关键的战役中都发挥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马克听得认真，嘴巴张大了都没觉察，但是明显注意到了‘人类世界’四个字，似乎商行舟的描述中也有这方面的不清不楚。
“……洛雪是个人不是神，他在秦都生活了多年，无数人见过他，他自称魔师，并且提到这一身神通般的本事乃是修炼而来，就像武士修炼一个道理。
他寻找并收了几个徒弟，教授他毕生所学，然而终究受自身条件限制，没人能达到他的水平，甚至距离他甚远。
不过好在他的徒弟中出现了一个聪明绝顶之人，也就是被称为第二魔导师的夏炎。
夏炎运用洛雪所教，结合自己的理解思考，揭开了魔师的神秘面纱，让更多人有希望成为魔师。他创立了第一所魔师学校，创建了魔师修炼体系。”
马克有很多的问题，但是都忍住没有打断项大师的讲解，毕竟问问题是要花钱的。
“可惜不管是夏炎，还是他收的数量极少的学生，都只是入门之后就举步维艰，哪怕理论再正确，终究都是没有成器。
人们因洛雪的强大而对魔师产生的无限向往，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就像你听到的那样，魔师变成了街头杂耍一样的角色。
直到一百年前，第三个魔导师出现。他叫庄默。”
第五十五章 如何成为魔师
“庄大师从另外一个角度解读了魔师，他几乎是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体系：魔能作为无处不在的能量，可以转化出多种形态，这些不同形态的能量如果能利用起来，将会完全改变人类世界。
魔师作为能直接沟通并调动能量的群体，担负着改变世界的责任，他带领几个学员做了无数的尝试，终于做出了一点成果。
这一点点的成果就让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于是，魔法学院又重新兴旺起来，内部设置的研究方向也更加丰富完善，更成体系。
三个魔导师，都是能改变大势的人物。魔师，起于洛雪，发展于夏炎，到现在则是庄默的理论起决定性的指导。”
马克脑子里飞速转动着，这些信息固然惊人，但是太简洁了，他仍然从现实功利的角度思考着，所以，又掏出一枚金币放在桌上，问道：“这跟富贵人家挤破头前来测试有什么必然联系？”
“庄默研究的一点点成果中，包括设法在大船风帆上做了一些创新，使得帆船始终能借助风力航行，这算得上一门技术，没有人能掌握的技术。
他利用这项技术在代国赚了几十万金币。他的学生也运用自己发明的一点技术赚了数万金币，谁能有所创造，谁就能享受技术带来的财源滚滚。”
马克明白了。他见到的这个世界是科技极不发达的世界。他以为这个世界是以开发个人自身潜能为发展方向，可实际上，因为庄大师的理论，这里也开始了自己的科技树成长。
只是，这种成长带着点黑科技的意思，而且是跟个人潜能发挥相关联的。
这就说得通了，毕竟科技的进步，技术的垄断，确实代表着大量的财富。难怪这些富贵家庭会对项大师的到来这么感兴趣。
“那如何成为魔师？”马克终于把话题拉到了项大师感兴趣的方向上。
“首先自然是能感受到魔能，然后要能调动支配魔能。”讲到这儿，项大师停住了，他知道马克肯定会问如何调动。
马克心里却在想自己误食枯荣菌后似乎确实可以调动绿色的光点能量。
“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你该怎么办才能成为魔师？”项大师看马克在沉思，忍不住了。
“想。”
“那你怎么不问？”
“问不是要钱嘛，我等等说不准大师您就主动说了呢。”
“休想！”
“您赚钱真容易。”马克感慨。
我特么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奇葩，项大师憋得慌。
“你若是不想，那便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马克乖乖地又掏出一个金币。
“理论上来讲只要能感知到魔能，便有机会做到调动魔能。无论感知还是调动都是运用精神力，精神力不够强大的人是没有成为魔师的可能的。
根据夏炎的理论，自然中的魔能分为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八种，后来有人补充进去一种光之魔能，这样就存在九种。
要做到调动魔能，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找到对应的灵草，二是需要已经启蒙的魔师，用自己的精神力做引导，完成融合。”
马克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又问了一句，“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有没有可能直接吃了灵草就能完成第二步？”
“缺一不可，据前辈们研究，天地间的魔能看似温顺而美丽，实则暴虐无常，人的精神力其实是非常脆弱的，贸然引入天地间的能量是自寻死路。
灵草自有它的能耐，它们可以把这些暴虐的能量通过吸收进行了加工，变得柔和，但即便如此，对人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每一种灵草既是珍贵无比的材料，也是剧烈无比的毒药，魔师的精神力引导可以做到循序渐进和精神安抚，相当于对毒药进行中和。
自魔师出现到现在，没有一例记载证明可以直接吞食灵草而完成对魔能的支配。”
“那洛雪是谁引导的？”马克找到了一个破绽。
“……你问我我问谁去！洛雪是特例，他从哪里来的都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讲过自己成为魔师的具体过程。”
“如果直接吞食了呢？会出现什么结果？”马克还是觉得要弄清楚自己的状况。
“中毒而死。”
“那……您的意思是我需要找到灵草？”
“是的，目前经过几百年的研究，魔师们发现，有以下八种灵草是可以作为成为魔师的合理材料。”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跟马克从马二毛那里看到的那张纸基本一样，同样是八幅图，勾画出灵草模样，标注了灵草的名字。
马克不自觉地在蓝雪莲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虽然只是一会儿，却被白胖子大师看在眼里。
“如果你手头上有灵草，我可以帮你启蒙，只需要五十金币就可以。”
“不好意思，项大师，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我还是多问您几个问题吧。我听说这世界上有魔兽？跟魔师有什么关联？”马克没说自己没有灵草，只是说自己没有钱，这是个明显的漏洞。
项大师很精准地把握到了这一点，仍然控制着表情做出一些变化，之前看马克像是看鸡腿，现在看像是看鸡肋骨。
大师用一种‘鸡肋骨上也能剔点肉’的表情，也不拒绝马克的问题，比较痛快地回答道：“魔兽能吸收天地间的魔能，存在身体内，一方面可以改变身体强度，变得更加强大凶悍，另一方面甚至可以领悟一些神通。
说起来倒是真跟魔师有点相似，都是运用了魔能。不同之处在于魔师只能用精神力调动外界的能量，而魔兽却可以吸收到体内，用以强化肉身。
曾经有魔师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但是没有进展，若是真能像魔兽那样，那魔师真是要无敌了。”
“如果做到了可以随意调动魔能，怎么把它转化成战斗力？比如说像您那样释放出一个火球来？”
“你这还不会走呢，就想着跑了。魔能原始形态是没有威力的，必须要用精神力调动排列组合成特定的形状，然后加以引导，才能产生你想要的效果。这个说了你也不懂的。”
其实马克懂，这很好理解啊，就像物理变化或者化学变化一样的道理嘛，有什么难的，只是要用精神力构建出如此复杂的形状，才是真正难处所在，因为他在路上已经试了无数次。
“这些特定的形状是谁发明的？会不会是从魔兽那里学会的？”
“你倒是真会想，没有人能从魔兽那里学到神通，现在所有的魔师学习的技能形态都是洛雪和夏炎传下来的。”
马克很想再问一句，洛雪是跟谁学的，但是问出来肯定又要惹火白胖子。
身上的金币不多了，马克想了想还是又掏出来一枚，问道：“如果得到了您说的特定的形状，怎么把它做出来？”
“这正是魔师最痛苦的地方，调动精神力虚空作画一般绘制出精确的图形非常难，而且没有捷径，只有不断地练习，熟能生巧。所以大部分魔师一辈子也只会一招半式，比如放个火球出来。”
第五十六章 找上门
马克在金币用完前结束了这次会面。
将近二十个金币，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除了验证了之前自己的一些猜测。
如果说收获，倒是对马克以后的选择起了很好的指导作用。
这个时候，有点像玩网络游戏选主职业，到底是成为一个武士，还是成为一个魔师，又或者做一名商人，如果之前还是很迷茫，走一步看一步的情况，现在则基本确定了方向，毫无疑问，魔师是主方向。
原因有多个方面。
一来，马克有成为魔师的先天条件。无论是穿越带来的，还是莫名其妙具备的，如果按照项大师的讲解，理论上说马克已经成为了一名魔师。
二来，他似乎比别人在魔师成长的道路上更有优势。比如说启蒙这个事情，其他人似乎必须要借助魔师的引导，他显然跳过了这个程序。再者，无论是蓝雪莲、魔熊的珠子、枯荣菌等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准备了很多。
三来，魔师太稀少了，如果说练武是要在百万人中出人头地，那么成为魔师或许只需要在百人中出人头地，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根据庄默的理论，这个世界开始了一个崭新的科技树点亮过程，而且完全是由魔师来主导的过程，只要能在这个过程中稍稍有所成就，就意味着光明远大的前程。
拿定了主意，马克对自己的每日计划做了些许调整，增加了每天晚上精神力构建模型的练习。
其余内容不变，眼下还是以习武为主，毕竟在这个没什么法治约束的世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生死考验，魔师的战斗力啥时候能发挥出来还遥遥无期，所以习武是必须的。
……
生活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早上青玉也会跟着一起到河边跑步，一天超过十个小时的锻炼，剑法日益精进，身体也越发强健。
晚上的精神力建模工作似乎也比之前有所进步，这要得益于极剑道的练习，这门剑法确实有益于精神力的提升。
习武促进了魔师的进步，精神力的强大反过来又让习武变得更加轻松。这是个相辅相成的过程，形成了良性的循环。马克乐此不疲，加上同居一院，可以跟青玉时时联络感情，日子倒是充实而有趣。
如此过了几日，远在定边城伏牛镇的蒙家，蒙章手上捏了张纸条，是从盛安城传来的消息，那里疑似有人手里有蓝雪莲！
信息其实是项大师传出来的。
早在靖边城的时候，蒙章就派人联络上了大师，在付出一定金币的情况下，大师答应如果遇到蓝雪莲的消息，会帮助传达。
马克没有明确说自己手上有蓝雪莲，项大师是猜的，所以他传递的消息也是模糊的，疑似有人，不确定有没有，不确定是谁，但是对有心人来说，这个好查。
再过了十日，蒙章主带着他的护卫们来到了盛安城。当真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几乎掏空了所有家当，收拢起相对庞大的一支武装力量，这次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城主府内，地板上隐隐约约可见奇怪的纹路，散发着淡淡凉意，在这炎热的夏天使得室内凉爽宜人。
城主韩征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手里摩挲着一匹白玉雕刻的骏马，玉质细腻莹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蒙家是什么来头？”韩征头都没抬，仿佛自言自语。
旁边不远处的幕僚汤先生半弯着腰，立刻回答道：“蒙家在定边城伏牛镇，以往没跟咱们这边有过往来，我查了查，没见其他大城有出名的蒙氏家族，应该只是个小地主。”
“一个小地主，花上几百金币来这里抓人，他要抓的是什么人？”
“五个人，是他的仇家。是这么回事……”汤先生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讲故事一般说给韩征，然后又着重介绍马克。
“这五个人是以马克为首，说起来有点意思，这个马克虽然只是贱民出身，但是一路走来，不光是弄得蒙家鸡飞蛋打，来这里的路上还曾帮助商家的一个家族子弟解决了必死的杀局。所以他们的路引是商家协助开出来的。另外，马克是何香居的幕后大老板。”
“哦？何香居？你是说炒菜是他带来的？”
“对，不仅如此，他同时在两个武馆习武，据说习武天赋不错，另外前些日子项大师在这里找到了一名具备成为魔师潜质的年轻人，就是这个马克。”
汤先生在向城主汇报前就已经花了气力将有关信息查了个清楚。别看一个城这么大，鱼龙混杂人多事多，其实一切都在城主的势力监控下。
“呵，确实有意思，我都要起爱才之心了。回去跟姓蒙的讲，看在这对玉马的份上，我可以允许他行动，但是不得扰乱城内秩序，不能在城内杀人，不能伤及无辜，否则他就不要回去了，正好入了军营补充征兵缺口。”
“是。”汤先生弯腰拱手，准备出去。
“等一下，你派人关注一下，若是蒙家未能在城内抓住这个马克，到了城外，必要的时候阻拦一下，怎么说也是我盛安城的人，若真成了魔师，能贡献的可不止这几百金币。
既然他有点本事，这次算他的一个考验，若是过了，我帮他一把或者吸纳他为我做事也未尝不可。”
……
城里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内，蒙章正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来这里几天时间，他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不止查清楚了手上有蓝雪莲的正是马克，也弄清楚了他的住处，甚至派人盯了两天，将马克等人的行踪规律摸得清清楚楚。
唯一的障碍还是来自于城主府，毕竟在别人城里动刀枪，若不经允许，事情可就大条了，自己这点身家哪够一个城主折腾。
托人找关系，将价值几百金币的一对玉马送过去，然后就窝在这小客栈等消息，为免打草惊蛇，带来的人马几乎全都在城外，自己也不好入住太豪华的客栈，生怕走路了风声，惊走了猎物。
这一日，终于等到了回音。
虽然条件限制挺多，但是只要能抓住这小子，回头千刀万剐，总能解心头之恨。
不能扰乱秩序，白天就没法动手；不能伤及别人这一条够烦人，大不了一院子的人一起抓了，无辜的回头再放掉便是。
蒙章与几个头目商量了行动计划，乌云慢慢遮住了晴空。
第五十七章 什么情况？
夏天的傍晚，热气仍然蒸腾，乌云压下来，格外闷热难受。
以往这时候，马烈他们一定会在院子里打了井水冲个痛快。自从青玉一家子搬进来，就不便如此。
马克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光着上身，即便是短袖短裤，稍微运动了两下，满身的汗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院子里安静是安静，一点儿风都没有，热得难受。牧他们几人吃完饭这会儿只有拿个大蒲扇呼呼扇风。
青玉没搬来之前，半天时间在武馆，半天时间在家，收拾屋子，洗衣做饭，做点针线活。搬过来这里之后没啥家务了，见长生在教十三、十四认字，也乖巧地搬个凳子过去学习。
别看长生脑子灵活，但是毕竟年轻，在美女面前很难藏得住话，加上他心里已经把青玉看成师娘，没啥防备心，所以三两下就被青玉套出不少信息。
前几天，青玉每天晚上都会到何香居帮着父母做些事情，不计报酬的帮忙，纯粹是为了感谢老板能给自家这样的机会。
经过几日的观察，加上从长生那里间接了解，青玉就发现了点问题。
所以，吃过晚饭，青玉没去帮忙，找上马克说事。
马克正汗流浃背，从井里打水出来往身上胡乱浇，瞅见青玉站在一旁，抹了把脸，露出个笑容来，“天太热了，你有事？”
牧一看，赶紧拉着张、马烈几人跑去河边洗澡乘凉，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青玉见院子里就剩下俩人，也不扭捏，直接开口道：“何香居的大老板是你吧？”
马克假装拿毛巾擦头，掩盖一时的尴尬，狠狠揉了一会儿，这才笑道：“你咋看出来的？”
“我一不瞎，二不傻，长生和何老板见了你太尊敬了点。再说长生喊你师父，你又不教他武功，只能是教他做菜。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是怕麻烦。你也知道，炒菜很多人都盯着呢，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何老板出面就好了。
再说了，是不是老板都无所谓，你爹娘在那里做得挺好啊，勤快本份，这就可以了。对了，正好我有个想法。”
青玉一时无言，她倒不是来兴师问罪，马克的表现她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住在一个院儿里，但是从来不主动没话找话来搭讪。
她也知道马克上午在罗家武馆，下午在极剑道，晚上还自己加量训练，算得上积极上进的有为青年，长得帅，有本事，有钱，又善良而且不花心。
爹娘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谈起马克，倒不是非要让她选择，只是会给出一些正面的评价，算是供参考或者提醒吧。
这会儿听到马克说有个想法，心里扑通扑通极速跳了几下，面上佯装镇定侧着脸等着马克说话。
“炒菜这么受欢迎，我是打算多开一些店，开到别的地方去。但是我认识的人没几个，教给外人我是不放心的。我打算让你爹娘学一学做炒菜，回头把何老板替出来，让何老板去别的城开分店，你怎么看？”
青玉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有惊喜、有诧异、有怀疑、也有点失落，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怎么好，我们……”
“先让他们试试看吧，毕竟炒菜也是个技术活儿，若是学的来，总比现在好。”
“……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青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后面半句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差点听不到。
马克抓过一把蒲扇使劲摇着，“这天气真是热得要命，这几天你去菜馆那边帮忙，里面热不热？天气影不影响生意？”
青玉干咳了一下，似乎也觉得刚才问的有点不太合适，但仍然觉得有点不乐意马克的转移话题，这会儿被马克一说热，顿时也觉得身上粘呼呼的难受，随口应付道：“二楼还好，打开窗有些风，一楼就有不行，几个伙计满场子帮客户扇扇子，还是有人受不了。”
马克望望天色，说：“出去走走吧，到河边有风，也有些水汽，能凉快些，边走边聊，好过在这里蒸包子。”
青玉没反对，走在马克一侧，两人溜达着出了南门，往江边去。
江边这会儿正忙碌。中午太热，许多活儿就放在傍晚来做，加上天阴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码头上许多人手忙脚乱收拾着，格外热闹。
岸边一排排简易木棚主要是仓库，也有些住了人，一眼望过去足有几里长，更远处已经靠近山坡位置是征兵的地方，围了个简陋的军营。
每天马克等人会沿着河边一直跑到军营然后再跑回来，绕城再跑两圈，一路上地形建筑倒是了然于心。
快到码头的时候，马克轻声对青玉说：“你不要回头，我感觉有人在盯梢我们。一会到前面拐角处我拦着他们问问。”
青玉身子一僵，忍不住要回头看，马克胳膊一伸，也不顾身上的臭汗，搂住青玉的肩膀，明显感觉到青玉浑身都僵硬，几乎就要给马克一肘子。
马克快两步几乎是拉着青玉拐过转弯，立刻放手，“事急从权，抱歉，先藏好。”
两人搂在一起的动作其实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偏偏河边马烈三人好巧不巧往这里瞧，这下子全瞪大了眼。牧拖长了声音：“厉~~害~~啊！”
“喂，你说他俩躲在那个角落准备干啥？”马烈扬扬下巴对着拐角处的马克和青玉。
“行了，别看了，你不都试过了嘛。”
“哎，不行，我看看，得学一学，上次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是笑话我呢。”
三人眼巴巴望着马克这边，远远地见拐弯处轻手轻脚过来一个人，马克没对青玉做什么，却一个手刀撩在对方咽喉上，那家伙就捂着喉咙转身准备跑。
马克一把薅住对方后衣领，使劲往回一甩，这伙计一个趔趄到了青玉跟前，就见青玉抬腿往他裆里猛踹，当场就跪在那里起不来。
远处三个偷窥的家伙觉得自己要害都疼，忍不住就夹紧了腿。
“咋回事？怎么打起来了？过去看看？”
……
蒙家的人计划是晚上动手，趁着雨夜下院子，甚至连迷香都准备了，结果几个人都出了城，于是就派人盯梢，等回来后一窝端，可惜没想到盯梢的居然被发现了。
这会儿看着马克揍人的可不止牧、张和马烈，还有几个人，本来是盯梢牧他们的，这会儿从另外一个角度也目睹了这个过程。
一时间局面复杂了。
无论是马克还是牧，他们五个人没有一个携带武器，全是空手。而盯梢的人虽然带了武器，人却不多，现在这种情形下，是上去帮忙还是回去报信，一时无法抉择。
那边马克已经麻利地摘下盯梢者的长剑抵在他脖子上。
马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他首先是往苏拔身上想了，以为还是争风吃醋的性质，夺了武器纯粹是为了吓唬他，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经吓，立刻大声求饶：“我说我说！别杀我！”
这人本来就是为了钱来的，不是蒙家的忠实家丁，只是个拿钱办事的角色，哪里舍得把命都搭上，快速把情况一讲，连晚上的计划都说得清清楚楚。
青玉愣了，马克也愣了，这特么什么情况！
第五十八章 你管我
牧三个人赶过来的时候，被抓的盯梢者已经基本把情况说清楚，几个关键要素：动手时间是今天晚上，地点是城里住处，目前动手的人都藏身在城外码头五号仓库，人数一百人以上！
了解到盯梢的不止一个人后，马克就知道坏事了，果然。
远远的已经看到一群人手持刀剑往这边冲过来，乌压压一片，可不是一百多人怎么着。
赶紧跑吧！
这次是牧带头，他对这里路径最熟，七拐八拐，到了江老大的地方，“江老大，借一些武器一用！”
江老大不知情啊，正跟一帮小弟吹牛打屁，贸然听到牧的话愣住了：“啥武器，干啥用？”
“哎！算了！来不及了！一会儿帮我们拦拦，有人追杀。”说完带着几个人拔腿就跑。
五号仓库在马克现在的位置跟盛安城之间，一群人涌出来就堵住了回城的路，他们只能往相反方向逃窜。
“卧槽，谁敢追杀你，这是不把我们放眼里，交给我！”江老大豪气冲天了一把，带着一帮子小弟人手一根木棒就准备干架。
转头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杀手冲过来，顿时泄了气，“卧槽，你这是惹了什么人，我拦不住啊。”但是说着还是把路边堆着的木头竹筐什么的都拽倒了堵在路上，然后跟小弟们做鸟兽散。
马克在前面边跑边喊：“去征兵处，娘的，这些人不是城主的人，绝对不敢冲击兵营，先假装应征入伍，过了眼前困境再说。”
“好，大不了再做一次逃兵！”牧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青玉别看是个姑娘，可一点都不娇气，跑起来速度一点都不慢。
马克还有心思琢磨幸好长生没跟着，不然可就拖后腿了，想到长生，心又悬起来，大喘着气跟青玉吩咐：“一会儿到了军营，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回城，你直接去何香居，告诉你爹娘还有长生，千万先别回住处。”
青玉顾不上回答，马克又继续喊：“记得跟何老板的儿子说一下，他现在做了城主的亲兵，也认识负责那一块的军爷，编个由头，让他们出面保护你们。
让何老板重新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把我的意见告诉她，就说安排你爹娘跟着学炒菜。”
青玉一边呼呼喘着气，一边勉强回了一句，“那你们怎么办？真的要去当兵？”
“再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一行人目标明确，又是熟悉道路，加上江老大临时堵路起了一定延缓作用，马克他们跟追杀者的距离越拉越远，终于冲到了征兵处的临时军营。
“军营重地，禁止乱闯，违者格杀勿论！”门口两个手持长枪的卫兵大喊着，枪头已经对准了马克他们。
“我们是来应征当兵的！”马克喊了一句。
“哦？你们都要去当兵？这个女的也去？”卫兵怀疑的表情挂在脸上。
这段时间征兵很不顺畅，离出发的最后期限只剩三天了，还差不少人，负责这方面事情的每个人都头大，他们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有的甚至直接去抓贱民。
“这是我妹妹，来送我们，一会还要麻烦你找个人帮忙送回去。”马克说着掏出身上最后一枚金币，塞到卫兵手里。
接过金币，卫兵脸都笑成菊花了，“好说好说，我先带你们去那边登记，一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去。”
眼瞅着送上门来的几个壮丁，哪里有放过的道理，连忙带着几人进了军营，生怕他们反悔一般。
蒙章的人马追到军营门口犹豫了，再人多势众也比不过军队啊。门口卫兵早吹起了哨子，不一会就冲出来一队兵马。
领头的叫郑全，听了紧急哨声跑出来，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看门口手持刀剑的众人，锵地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尔等何人！”
这种砍砍杀杀的事情蒙章自然不可能跟着，更别说他不会武功，这会儿带队的人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解释：“我们是一路追拿逃犯才跟到这里，并非有意冒犯。”
“追拿逃犯？盛安城负责追拿逃犯的人我都认识，怎么没见过你们这些？”
“我们……是定边城那边的，一路追踪到这里，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将刚逃入军营的几名逃犯交出来。”
“定边城的人跑我们盛安城来抓人？你脑子有问题吧？若有我们城主的命令就拿出来我看看，没有就赶紧走，否则便是乱闯军营，杀无赦！”郑全好歹是韩征的亲信，底气很足。
怎么办？没办法，先回去吧，一行人气势冲冲过来，只能垂头丧气回去，先禀报蒙章，让家主拿主意吧。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自然也传到军营里面，马克他们心都悬到嗓子眼儿里，得知郑全喝退了追杀者，这才放下心来。
青玉几次张口欲言，都不知说什么好，看他们四个轮着填报了名字，做了登记领了编号，心莫名慌起来。
马克转脸过来，“回去了，拜托你照应一下长生，他毕竟还小。”
听到这话，青玉越发心里不对劲，憋了几秒，忍不住问道：“我们来的时候一起的，他们都看到了，你让我回去，万一被抓了做人质，你打算怎么办？”
“对啊！我还是跟他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多派几个人，或者你先在这里待几日……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军营里确实也不是事儿，那……让我想想。”
青玉牙齿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跟你们一起去！”
“去哪里？”马克愣了。
“去当兵啊，我剑法不比你差，能照顾好自己。”
“……谁跟你比剑法了！当兵是女孩子做的事情吗？你看看这军营里一帮子大老爷们，哪有一个女的？你想什么呢你！”马克提高了分贝，几乎是喊起来。
马克这么一吼，青玉更加下定决心，“我就要去！不然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不是……你说清楚啊，你要照顾你父母，你要照顾你自己，你要……，你问我你怎么办，我知道你怎么办？”
马克不是不明白青玉的心思，这会儿就算是个瞎子，看不到青玉的眼神表情，也能从语音语调里听出点意思来。
问题是女人这种生物不是这么好伺候的，他现在是分秒必争，恨不能全部时间都拿来提升自己，有太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来哄女人？
而女人若是不哄开心了，她一路上带来的烦恼可是会让人发狂的。
马克不是个不愿承担责任的人，虽然他也对青玉有好感，但是正是这种责任，是他做出这样的反对。让她跟着去当兵打仗？这特么又不是旅游。
女人的思维总是跟男人不一样的，这会儿青玉也不急了，你找理由我也找理由，“我爹娘年级都不算大，现在也能照顾了自己，他们也希望我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我现在就想跟着你……们去，你管我！”
第五十九章 随夫出征
周围的人早都嗷嗷叫好了，谁还信这是妹妹啊，肯定是相好的呗，这种随夫出征的戏码还没见过呢！好新鲜啊！好刺激啊！好过瘾啊！连牧和张几人也似乎忘了现在的处境，笑嘻嘻看热闹。
“这真不是闹着玩儿，听话，你先回去，有重要的任务安排给你。”马克放低了声音。
青玉不上当，“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跟着你们去。”
“你打算怎么做？”马克见青玉是铁了心要跟着，只能先缓一缓，说不准过几日军营的生活，她就会受不了呢。
“我会写信回去给我爹娘，现在我也会写字了。你也写一封给何老板，让兵大哥给带回去，你安排的事情就信里讲清楚。”
“你爹娘哪里知道信是你写的，万一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得下他们？”
“他们虽然不识字，但是可以找人读给他们听，我会写上几件只有我跟他们知道的事情，另外再把我身上的信物一起带过去，我就说跟你去外面走走，反正他们也……反正只要你别泄露现在我们的情况就好。”
马克摸了摸额头，觉得好头疼，心道我也没怎么撩你啊，怎么就跟定我了呢。
青玉已经计谋得逞一样，带着笑容去登记。
征兵的人可不管，多一个人就早一点完成任务，麻溜的就给办了手续。
马克指一指青玉一身的红衣服，“你这样子……”
“我们有统一的军装发放，不会让她穿成这样的。”征兵的人已经欢快地替青玉回答。
真把手续办完，青玉还是心里堵得慌，这么大的决定，这么突然的决定，没跟父母商量，自己就这么做了，到底是对是错，她忍不住偷偷瞄马克。
马克无奈地找人借了纸笔，开始写信，两人各自写好了信件，青玉从身上摘下一个小香包放在信里，马克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带，唯一装的一枚金币已经交出去了。
将信交给送信的人，跟着兵头去领衣服安排住处，青玉紧紧跟着马克，寸步不离。
……
盛安城里，蒙章听到头目的汇报，也是傻了眼，怎么就成了这样的局面？全部家底都打包花出去了，说好的围猎呢！说好的碾压呢！说好的报仇呢！我特么已经快没钱了啊！
没办法，在别人的地头上，身上凑吧凑吧还有几十金币，“买通他们！我知道这种征兵什么情况，这些金币够他们买很多贱民来充数，交几个人出来应该不是问题。赶紧去办！”
何香居这会儿正是最忙的时候，收到信件，何成很是纳闷，拆开来一看，大惊失色！
这何老头这么大把年纪，看人看得很准，一直以来他可不仅把马克当成他的恩人，还当成他的主心骨，要不然哪里有底气跟聚福楼合作。
眼见出了这样的事情，连忙叫了儿子来商量，何唐在军营带了这段时间也是有长进，给出了处理意见：“花钱吧，凑点钱送过去，就当让他们在里面躲一躲，过几日等外面安宁了再出来就是。”
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了期限的事情，“还有三天就要出发了，大不了让他们跟着走几天，可惜我这次不在出征之列，不然我就可以帮忙搞定，现在只能送钱过去给那边负责的人。”
“那得要多少钱？我不是怕花钱，是担心钱不够一时凑不齐误了大事。”
何唐琢磨了一下，“五个人的话，一个人恐怕得十金币。”
何成脸色一变，却没思量多久，“我这里还有些，你那里有没有，凑一凑，不够我再找聚福楼老板借一点。”
何唐带着钱去了兵营，城外那个。
蒙家也派人带着钱去了那里。
两伙人几乎同时到达。
郑全两边的钱都收了，只说跟上边汇报，就进去军营不再理会他们。
两边人等了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里面再没有人出来回话，只好先回来等消息。
没多一会儿，汤先生带着消息弯腰站在韩征面前做汇报。
韩征听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钱他们收了就收了，一路上辛苦，当酒钱了。人不能放，送上战场。想得倒是美，利用我的军营脱身，既然这么有头脑，去战场上试试吧。
你跟郑全吩咐一下，让他看好这几个人，别让他们溜了，也别随便派他们去送死，天天闲的无聊，好容易来点有趣的事情，我们看看戏。”
……
当天夜里，青玉就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营地里一个帐篷要住三十号人，都是地上随便铺点干草就睡，一排男人挤在一起，大夏天的，热得跟蒸笼一般，一个个赤裸着上身，就裆里拿布头胡乱兜着。
这种情形青玉哪里受得了，问题是外面也没地方睡，入夜没多久就下起了酝酿了半天的大雨。
马克看换了一身土布军服的青玉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开始还期待她受不了能改变主意，后来也不忍心了，拉她进去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拿衣服简单铺一下，用自己将青玉和其他人隔开。
“将就睡一会儿，这里根本不是你能呆得住的地方。”满帐子的汗臭味、狐臭味、脚臭味，呼噜声、磨牙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证明着马克的说法是多么正确。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没带钱，也没带武器，本来就是出来乘凉的，结果遇上这档子事。若是身上有钱，马克自会想办法拿钱买个独立的帐篷住，可现在，他也没招。
马克其实也没睡好，他总要留意青玉别被其他人占了便宜，一夜过去，第二天蒙蒙亮两人就顶着黑眼圈爬起来。
“现在后悔了吧？你总不能天天熬夜不睡觉吧，一会儿我去找人，问问看让你回去。”这下子青玉没有反对，实在是昨夜太痛苦了。
结果找到征兵负责人，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同意，“登记过就是这里的兵，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军法处置。”
郑全得了城主命令，特地吩咐过守好这几个人，所以负责人回绝得相当痛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这下傻眼了。
蒙家和何香居这边都急得火烧火燎的，马克他们却在里面无奈接受现实。
离赶赴前线还有两天时间，郑全带了一百号人守着军营，他们要负责把队伍带到指定作战区域，然后返回。
这期间，将近一千号人的新兵蛋子必须要做好编制。
郑全很头疼。除了城主吩咐看好的昨天来的这几人，其他人实在不像能上战场的样子，一个个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吃不上饭成天饿肚子的家伙。
常规编制十人一小队，百人一大队，什长、百长都要从这里面选出预备人员来。路上自然可以由他们这些人带队，可等他们返回以后，这帮子人还是要保持建制的。
没办法，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先挑习过武的，再选识字的，然后不够的找身强力壮或头脑灵活的充数。
即便这简单的条件，能满足其一的也屈指可数。
马克五人倒是基本都满足条件，一人担任一个副百长，这也是临时安排的职位，百长不在时可暂代百长，带领十个小队。
马克本想让其他几人在自己队伍里，彼此有个照应，结果又被上面驳回。
到了第三天，一千号人左右的队伍终于出发了，除了城主的人，其余身穿布衣，手持木棍，也就是他们的武器，朝着遥远的前线开拔。
第六十章 行军
人生路上总是充满意外。
马克来盛安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有点稳定的生活，现在又身不由己踏上陌生的征程。
郑全安排人挨个儿小队里传话，此次前去多为劳作，例如运送粮草等，不会直接参与战斗，算是给大伙儿定心丸吃，免得路上受不了压力有逃兵出现。
长途行军不是简简单单的轻装上阵。骡车二十辆，拖着营帐、路上的军粮等物资，押送队伍的百来号人都是人人有马骑，可这些新兵们就只能一步步走过去。
烈日暴晒的情况下，行军速度想快也快不了，行军装备都不齐全，连水囊都做不到人手一个。
走一会儿就满身大汗，口干舌燥，原计划是大部队走到水源处停下来喝水稍作休整再继续出发，然而一路几个小时下来还没遇到有水的地方，队伍里已经有体弱的人脱水中暑。
要知道到了目的地如果有缺员，那是要拿钱补的，原本就人数不够，哪里还舍得这样折损，连忙找片林地休息，然后派人出去找水，生火造饭。
一路走来，马克越发确定一个事实，这里地广人稀，最缺的是人。
要说土地，多得是，虽然多是荒地，但是开垦一下种庄稼总能有点收成。越往南走，地势越平缓，丘陵地貌为主，偶尔出现一座孤零零小山。
几个小时下来，难见人烟，也不知是战争消耗人口过快，还是人口自然增速过慢。
路也算不上路，早都长满了野草，勉强能辨认出有行走过的痕迹。
这次征兵时间仓促，临时拉来的这些人根本未经训练，郑全打算的是路上一边走一边训练一下队列，不指望能上阵杀敌，好歹做到令行禁止。
然而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总会打耳光。
队伍要在规定期限内到达指定的集合地，这本身就已经有困难了，若还拖拖拉拉半路上边训边走实在难上加难。
走出盛安城的地界已是五天之后，这期间，只要路过镇子或者贱民聚集点，他们就要连哄带骗，软硬兼施拉几个人，好歹凑得差不多满一千。
自从安排了职务后，马克五个人就被彻底打散，各人在自己的百人队内，马克想与其他人商量对策也做不到，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这一日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郑全将百长副百长们纠集在一起说事，五人总算凑到一起，彼此关切地互望，相互点头示意一切安好。
青玉看马克的眼神充满了幽怨，让马克很有点不知所措。
郑全坐在大树底下，面前临时搭了个台子，上面放的午饭，木碗里黑乎乎跟浆糊一样，是面粉和酱油之类的随便熬制，看得人一点胃口都没有。
“特么的，天天吃这玩意儿，老子即便吃不死也会被恶心死。我们这行军速度太慢，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不然误期的后果你我都负担不起。”
到场的人个个精神萎靡，连日行军早心里烦得很，哪有什么好法子。
马克知道这是个机会，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站出来行了个捶胸军礼，“我有点想法……”
“我什么我！一点规矩都没有！在上官面前就这么说话？！”郑全先是宣示了一番威风。
“那……下官？”
周围一阵低声哄笑，这倒怨不得马克，确实这方面没教。
马克还在纠结应该自称草民还是什么，郑全旁边的一个人开口道：“以后若要发言，要说‘禀告长官，副百长马克有话说’，别再胡乱称呼。其他人也要记住，军营一切都要讲规矩。”
马克有样学样，表达了自己有话说，郑全安排身边人将细致的规矩传下去，这才点头示意马克讲。
“白天太热，不如晚上行军，白天择阴凉处休息。晚间燃起火把还能多走些路程。
另外，到集镇上采买些水囊，兄弟们每人身上都带着水，也能多行一段时间。还有，水烧开了再喝会减少生病减员。
最后，本人粗通厨艺，休息时可以协助军中伙夫，改善一下长官们的伙食。”
郑全听完点点头，“可以试一下。传令下去白天休息，晚上行军，每晚必须行军五十里以上。水囊也可以采买一些。至于喝开水的事情，你是听谁所说？”
马克不紧张，“以前听一位郎中讲，水中多得是眼睛看不见得细小毒虫，一不小心就会中招，轻者腹痛发热，重者可能丧命。”
在场的有些人也有过外出行军打仗的经历，知道确实有类似的喝生水大面积生病的情况，都恍然惊觉，这几天他们可是基本都喝的河里的水。
“那就按你所说，至于你的厨艺，今天中午你就试试。”
下午无需行军，树林里一片欢呼。
马烈自告奋勇前去弄点野味，张也要跟着，郑全担心他们有想法，安排了五六个人一起。
人烟稀少也有稀少的好处，树林里飞禽走兽挺多，甚至都不怎么怕人。简易的陷阱就在众人面前布置，眼瞅着不一会儿功夫马烈就地取材做好了两把弓！
递给张一把，自己留了一把，然后在树林里转悠。
他们没打算这时候当逃兵，所以不到一小时的功夫，收获了几窝鸟蛋，两只兔子，三条蛇，还有不少野菜。
没有油，马克将就着做了一锅蛇兔汤，野葱调味，还丢了点山菌进去，加上野菜，色香味算是全了。
郑全和一帮小头目吃得稀里哗啦直哼哼，这特娘的才叫饭菜。
有了午饭做示范，下午马克建议去林子深处找大一点的野味就被轻易批准了。
其他人都在树荫下呼呼睡，青玉背靠着大树乘凉，牧和张被限制在自己队伍里，马克叫上马烈，以及郑全的人，到深林里打猎。
运气不错，傍晚的时候一头大野猪被众人七手八脚抬回来，郑全乐得呵呵笑。
于是晚饭马克等人也跟着沾了光，大快朵颐一番。
野猪身上没什么肥肉，搜搜刮刮一点点被马克拿来炼了油，后面可以试着弄点炒菜了。
白天休息正好解决了青玉很大的问题，总算能好好休息一番。就这样昼伏夜出，紧赶慢赶行军。路上马克就变着法子哄郑全开心，好歹让他吃好喝好。
好处是有的，马克得到了一顶单独的营帐，给到青玉使用。他自己也从郑全那里得了一把不错的匕首。
此次长途行军几乎穿了整个赵国，从盛安城一路往西南方向，途径中州、大新、上禹、临河，到达西康。
战事发生在赵国的西康与卫国的景泰接壤处。
大新是赵国国都，即便路过也是从城外匆匆经过；倘若不走国都，则要走西边一点的平河，然后进入临河，再到西康。
一路上，马克借着打猎和给上官改善伙食的机会，保证了自己人伙食的情况下，也让手底下十个小队长跟着沾了光，上下关系处得都还算不错。有空便锻炼自己的精神力，脑海里那棵树已经快要成型，总算没有白浪费心力。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行军，终于抵达目的地：西康城。
第六十一章 高调
一路上奇迹般只损失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是因病撑不住，被留在了途中经过的镇子上。其余人全须全尾到达，没有一个逃兵。因为路上偶有补充，总人数还超了几十个人！
郑全圆满完成任务，将队伍交接给早等在此处的负责人，然后带着百来号人打马返程。
负责接收的将官属于赵国国君的亲兵，一名千夫长，名叫谢威。
谢威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临时拉来的，连壮丁都算不上，不存在管理交接中的难题。
但是看眼前一个个虽然还算精神，却穿得如此寒酸，也是有些无奈。
下面的独立城主一个个都是铁公鸡，能给人就不错，别想让他们再多花钱。
谢威将所有临时什长、百长叫出来，挨个儿询问军中的各项规矩，行军扎营注意事项等等，除了马克五个人全过关外，其余只有四分之一能答上来。
于是马克、马烈、牧、张、青玉五人连同二十来个回答还不错的人都当上了正式的什长。十个百长全部由谢威带来的人担任，不足的什长也由谢威的人担任。
若不是人手不够用，谢威宁可都用自己的人。
编制重新梳理之后，谢威站在所有人面前，大声喝问，“你们谁还有想法，尽早提出。”这时候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禀告将军，什长马克有事询问！”
谢威一眼就看见了，马克在人群中是颇为显眼的，个子高嘛，又强壮，又帅气，鹤立鸡群一样。
“说。”
“请问什长能否自行挑选小队成员！”
谢威略一停顿，喊道：“夏川出列！。”
队伍中有人应声而出，笔直站在队伍前面。
“你打赢他就有挑选手下的权利。”
马克毫不犹豫出列，双手一抱拳，“请指教！”
有人递过来军中制式长剑和盾牌给马克，马克接过长剑，却没接盾牌，长剑斜上前指，做了个起手式，表示做好了准备。
都是军中搏杀术，但马克不止会这一种，在练了两个月的极剑道和繁星剑法之后，招法刚猛之余，多了几分变化。速度更快，攻守之间的转换更迅捷自然，偶有破绽也会被他以极剑道之法应付过去。
夏川算是军中好手，却越打越吃力，不一会就满头大汗，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体力消耗，或者是马克给他的越来越重的压力。
看来军中技击与习武之人所学确实有差距，单打独斗的时候，还是要攻守之间更严谨。
夏川发出一股子狠劲，试图用杀气和悍不畏死的换招反压制马克，不想马克在这方面比他还强，本身他的极剑道就是在生死间觅得机会，更不用说马克杀的人可真不少。
谢威及时喝止了打斗，他看得出来夏川已是欲罢不能，有心认输也没办法抽身而出，因为一不留心就是血溅当场，这可是真刀真枪的干啊。
马克先一步停手，后退抱拳：“承让。”
一番比试可是让在场的大开眼界，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马克同吃同住的人，只知道他曾习过武，却不想有这样的实力，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沦落到要来当兵。
谢威宣布马克有挑选手下的权利，然后问还有谁想试一试，这下马烈、青玉、牧、张同时出列。
谢威眼前一亮，真没想到一群叫花子兵里面会有这么多人才，这时候方觉得今天不虚此行了。
一个个来吧。马烈施展的是狂风刀法，也是脱胎于军中搏杀术，但是速度更快，一往无前的冲劲更足，这一局对战的人水平还没有夏川强，所以马烈比马克更快结束了战斗。
青玉一出来就被谢威认出了女儿身，虽然这段时间没怎么洗漱，身上脸上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问题是夏天穿得太少了，再怎么裹束，也盖不住那两块胸肌啊。更不用说没胡子，没喉结，长的又是眉清目秀。
谢威没说什么，直接安排一人跟她对打。青玉的身法比之马克还快，繁星剑法施展出来超级好看，主要是她柔和的身段和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给她添色不少。
若说不足，主要还是实战经验差了些，所以两个人你来我往很是斗了一会儿都没分出胜负来。
还是谢威终止了比试，“你一个女子，又身怀武艺，为何要来从军？”
“禀告将军，我未婚夫来了，我不放心他，所以跟着。”说着指了指马克。
队伍里又是一阵嗡嗡的低语。马烈他们三个张大嘴巴，知道他俩好上了，没想到这么直接，都认未婚夫了。
马克苦笑不得，心里有些感动这个女子一路不畏艰难跟来，光这份执着就值得自己用心对待了，此刻也不再说什么。
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啥的确实有，但是两口子一起上战场的，谢威至少是没遇到过，“你也可以自己挑选手下，下一个。”
牧的对决也赢了，赢在老练。他是老兵了，虽然也是贱民出身，但是战场上磨砺过，又亲自教马克，加上在武馆也待了有个把月，所以用的是标准的军中技击，长剑和盾牌一手一个，施展出来简洁有效，动作简直是标准教科书一般。
谢威对牧的表现很满意，几次轻轻点头，只是自己手下连续四场没赢，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选的四个人都是被安排做百长的，输给什长，而且是新兵，确实有点尴尬。
张出场后很坦率地说自己学的是弓箭，然后就开始了他震撼全军的表演。
如果说剑法练个一年半载就能有模有样，那箭术就非要天分不可了，军中一百人中能成为合格弓箭手的也就一两个人，能有张这样箭法的更是弓箭手里百里挑一。
百步穿杨的箭法，让谢威心里直呼捡到宝了。
五个人都获得了挑选手下的权利，其余人再没有能站出来的，于是开始选人。
五人都精得很，一路走来，自己所在的百人队里谁强谁弱，谁听话认真，谁偷奸耍滑，基本上都摸得差不多。
马克就先把自己认识的那十个什长给挑出来，其他几人也差不多的指导思想，专挑好的下手，有已经在职的就选个差不多的代替。
挑人的高兴，被挑中的更高兴，谁不想跟着个厉害点的老大，战场上活命的机会都高一点。
所有的重新分队完成之后，谢威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将马克五人带到自己营帐单独问话。
这年头烂兵多得是，好兵就稀奇，要知道这种兵是没有军饷的，只是管饭而已，只有立了功才有赏赐下来，有本事的人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当兵的。
每个城都有常规征兵的时候，以这几人的本事，做城主的亲兵才是常理。
马克也不编瞎话，直接把自己的经历说一说，反正就是遇到仇家追杀，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躲入军营，然后就只能跟着前来。
其他人就更简单了，跟马克一起被追杀。
谢威心下了然，也没多废话，大概表达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然后就安排了新的任务。
第六十二章 奇葩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起因很简单，初始规模也不大，但是就像小孩子打架出来家长一样，慢慢就有些不可收拾了。
赵国与卫国接壤的地界本就不清楚，四国分立之后，边界摩擦就不断，有的镇子就在边界附近，今天西康城的人来宣示一下主权，明天可能景泰城的人又来宣示主权。
有灾荒的时候两边似乎又都忘了这几个镇子的存在，不管不问。
对当地的居民来说，这没什么，反正给谁交钱都是交钱只要别多交了就好，更不用说百年前西康和景泰原本就是一个国家的邻居。
但是自从望山镇发现了铁矿，情况就不一样了。
景泰城首先获知了这个消息，仓促间出兵，想先下手为强，占住了地盘再说。
问题是铁矿可是好东西啊，纸包不住火，这边刚出兵，西康那边就顺藤摸瓜知道了发现大铁矿的事情。
你出兵我也出兵吧，这时候不能认怂。
由几百号人争夺矿场发展成几千人的战斗。
按说国与国之间再小的的战斗都是国际大问题，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葩，原本就同宗同俗，像隔壁两村子为了争水打架一个道理，没人当成是国际争端。
可是争斗升级以后，两个城本来就是半斤八两，打不过对方又不甘心放弃，只好叫老大了。
两国国君一看，得罩着自己小弟啊，不然小弟投敌了。派人吧，自家的兵派一点出来，其实不是非要战争升级，主要是给小弟撑场子的。
两边都有撑场子的，那就比谁的人多。于是全国范围内征兵，往这边拉。因为这种情况下其实不好出动嫡系精锐。
哪有可能小流氓约架，找关系出动武警和特警的道理。所以明知道全国征兵只会征来些吃瓜群众，还是把事情搞起，至少要争个面子。
于是就跟和面的时候水多了就放点面，面放多了就加点水一样，本来是摊张饼够顿早餐就可以的，结果一来二去蒸了一大锅馒头。
兵多了事就多了，两帮子人隔街对骂的时候总有人使坏，偷偷在后面丢块石头，于是本来的骂战就成了对砍。
于是一队队从全国各个城征来的兵不断被投入战场，乱象横生。
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斗智斗勇，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可以说是一项大规模的综合性的工程。
这么多人马，加上后勤一边得有三四万人，而且来自各地，早超出了城主个人的掌控能力。在双方兵力差不多，兵员素质差不多的情况下，指挥官的能力高低就成为战争胜负的关键。
天时地利人和这些要素自然也重要，但是能不能利用好这些要素，甚至营造出对自己有利的要素，则要看指挥官的本事。
赵国派出的将军叫李岩，将军世家，父亲是将军，祖父是将军，曾祖父也是将军，甚至再往上数也是将领出身……国内没有军事学院之类的，李岩属于家传。
即便这些年没有什么大的战争，李岩也很容易就混到了将军，年仅三十岁出头的李岩，终于有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机会，他需要赢下这场战争，延续家族的荣光，也让自己走出父亲和祖父的光环。
李岩的对手是顾凉，年纪就大得多了，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顾凉也没什么显赫战绩。两人都是战事扩大之后临时过来的，从当前的局面看，李岩略胜一筹，战场已经从西康境内转移到景泰境内。
短短一个月时间，李岩占据了原本属于景泰城范围内的十八个镇子，纵深达到了两百里，已经兵临景泰城下。
虽然李岩出征前国君有吩咐，等待时机促成谈判，但是李岩认为时机不是等出来的，谈判要有筹码，所以还是要打。
顾凉这边且战且退，没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好像原本挑起战争的不是他们那一方似的，只是一味防守。守不住就撤退，退之前坚壁清野，把所有平民和粮食财物全部带走，给李岩占领了不少空荡荡的镇子。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马克他们这一千人被投入了战场，任务是押运粮草和兵器到最前线。
从西康城到边境线有差不多百里，但是到李岩打到的最前线，要将近三百里。一大半的路程在敌境内。
出发之前还是发放了武器装备的，所有的什长、百长，均人手一把长剑、一个铁皮包边的圆木盾，一件半身皮甲。其余人等仍然只有木棍。
马克多领了两张弓和几壶箭，一份是给马烈的，一份自己用。
队伍开拔之后，马克就紧张得不得了。之前的行军只是辛苦，这会儿行军就不一样了，这是真的上了战场了，就算从没打过仗也知道烧粮草截运粮队伍是最常见的战争手段，保不准哪一刻就会敌军当前啊。
谢威也是有些谨慎，对面这种局面总感觉哪里不对，都说人老成妖，顾凉这老家伙这么好说话？丢国土一点都不心疼？不应该是寸土必争的么？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吧？
至于是不是有阴谋，谢威是搞不清楚的，唯有谨慎再谨慎，所以，针对行军路线，很民主地询问了众人的看法。
“目前可通马车的有四条路可选，中间两条路况最好，距离最短，理论上说时间也最短的；
两边各有一条，西边这条靠近山区，路不好走，也远；
东边这条好走，但是临近卫国的另外一个城：德立城。
大家觉得，走哪条路合适，说说看法和理由。”
大部分没看法，因为根本不清楚路上什么情况，万一说错了可是要背锅的。
少数几个选择走中间，因为中间是李将军的大军一路打过去的，省事省时，免得夜长梦多，听上去很有道理。
马克本来打算装哑巴，谢威点名让他说，只好站出来：“我个人喜欢走山路，原因的话，我出身贱民，在山里待过很长时间，感觉靠近大山更安全，不怕将军笑话，遇到危险进山里活命的可能性更大。”
有人吃吃地笑，谢威也咧了咧嘴，没人在意马克的乌鸦嘴，未虑胜先虑败，兵法的常识。
马克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当逃兵也方便。
“好了，既然大部分同意走中线，那我们就走西线。”
谢威来了个神转折，然后在大家愣神的时候解释道：“敌人可能也觉得我们走中线。反正运粮队伍不止我们一支，我们不必这么着急，只要不晚于期限到达就好。”
马克他们出发在路上，李岩带着两万兵马在景泰城下纠结，接下来怎么走？打下景泰城这是最理想的，开疆拓土啊，攻城掠地啊，坐到谈判桌上也可以趾高气扬了。
可是就凭手头上这两万人，没有攻城器械，三分之二以上还是些新兵蛋子，怎么可能攻得下这坚固大城？
要知道，作为边界城，城主投入最大的除了自己的军队就是修建城墙。高达三丈的城墙，就算再给自己两万人，也是想都别想，顾凉老匹夫一路上撤退，还不都把兵放城里了。
能怎么办？难不成退回去？这不白来了？占了这些镇子有啥用？又不能驻兵，就算能驻兵，这点兵往差不多二十个镇上一分，等自己一走，对方还不轻轻松松又出来拿回去？
绕过景泰城再往前走？那更不行，现在的战线就拉得够长了，再往前，顾凉就可以随时出城截断粮道，自己就陷于被包围状态了。
继续留在这里围点打援？估计人家根本不会来援！这么大的城，里面的粮草支撑个三五个月没问题，倒是自己这边会撑不住这么久的消耗。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后方传来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