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有趣
“你退后。”陈柏同将陈塘护在身子后面，脸色警惕道：“道人，是在下看走了眼，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如何？这些皮子，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分你一些...”
陈柏同也看的出，刚刚连续发射枪火却没有一点痕迹，这道人怕是有一些手段的。
“尔言杀戮是为尊重生命，可看着那些皮子，你能说是尊重生命吗？”李云一手举着青花纸伞，一手背负身后，却是并没有立刻出手的意思。
陈柏同也觉得拖延时间让队友们先撤，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觉得，我的确是尊重生命的。”
“谬论。”
陈柏同沉吟道：“弱肉强食，自然之理，猛虎杀鹿为己，我杀虎杀鹿也为几，鹿被虎所食和被我等所杀，有何区别？”
陈柏同一边回答着，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小队伍离开，表示自己很快就会追上去。
面对眼前这枪火无用的妖道，这盗猎小队也是骇的很，二话不说便是向后跑，留着老大断后。
火药味弥漫的地儿，就剩下李云和盗猎者的头目了。
李云却是点头道。
“的确，未有区别。”
“我尊重被我杀死的动物，他们的皮，肉能成为我的食粮，能成为我在城市里立足的根基，能让我有钱，抬头挺胸的活着，所以我尊重他们。”陈柏同继续说道：“弱肉强食，自然之道，我何错之有？”
“确无大错。”
“我尊重他们，这又有矛盾吗？”
“无矛盾。”
“如果是动物保护组织那种【生态保护】的轱辘话就不必说了。”陈柏同说沉吟道：“古今往来，多少生物灭绝殆尽，多少种族消弭于历史，物竞天择本就生存之道，我，有错吗？”
李云继续说道。
“你无错。”
“好道士。”
陈柏同赞叹道，他也是松了一口气，目前来看，对面的道人是认同他的理念。
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常的了，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陈柏同有时候觉得非常的孤独，他的盗猎者队伍里，根本没有人认同他的理念，他们认同的，只是他的技巧，他的指挥能力和经验。
此时，陈柏同继续说道。
“那我们就此别过如何？说不定，下一次我们有机会还能坐下来喝一杯？”
陈柏同拱手执礼，然而李云却是摇头。
“却是不可。”
陈柏同的眼神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仗着这诡异本领我可不怕你，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你这种玩弄障眼法装神弄鬼的。”
“你关乎物竞天择的理论说的也无错。”
李云淡淡的说道：“可今，贫道并非为了那些被你偷猎杀害的动物而来，而是你的别罪过，比如，杀害的人们，这是你欠下的因果。”
“别的...原来如此。”
杀动物，物竞天择，不管。
杀人，管。
如果对方是知道自己手里有几条人命的话，那么这道人是留不得了。
此时，陈柏同嘲讽道。
“人与人之间，不也是物竞天择么？道士，你可真不是一般的伪善啊。”
“你可知我辈修者最讲什么吗？”
“讲什么？”
陈柏同已不像废话了，将手伸到身后，他那一手绝活飞镖已经持在手边。
“讲因果，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他们都是你的因，而此时贫道出现在你眼前。”
话音还未落，这飞镖便从他手中射出，飞镖尾处还有淡淡的青烟升起。
“便是果。”
李云面对激射而来的飞镖，眉头微皱，侧身闪避，然而这飞镖却是好像装了追踪器似的，竟转反转朝着李云身上激射而来。
“是灵宝？”
李云再一次侧身闪躲，这飞镖又再一次朝着李云的方向打去。
无论躲避了几次，这飞镖总是能以最准确的方式对着李云的心脏刺去，来势汹汹，奔流不停。
这是陈柏同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并不是什么飞镖高手，而是早年在外打工的时候，偶然得到的这个飞镖。
这飞镖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一经射出，百发百中，不中不休。
“这个道士可能还真有些腿脚功夫，居然还能闪开几次...”
陈柏同有些震惊，以往这飞镖的目标可是一个照面就倒了，没想到眼前这道人居然还能闪避开来。
不过陈柏同觉得，能闪一次，能闪两次，能闪三次又如何？肉体凡胎就是会累，这飞镖虎骨都能轻易刺穿，更遑论肉体凡胎的身躯了。
诡异伎俩再多，也是人，人被杀，就会死。
果然，眼前的道人在闪躲了三次之后索性不闪不躲了。
陈柏同的嘴角微微翘起，果然，结局已定...
李云单手背负，坦然的迎着飞镖来，而这飞镖也没有任何含糊，直接就朝着心脏处刺去。
然而...
“锵。”
陈柏同的眼瞳微微放大，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之事。
“有趣，这灵宝不刺入心脏便不会停下来吗。”
这飞镖在打到道人的心脏时，便突然掉落在地上...
陈柏同眼睁睁的看着道人将掉落在地的宝贝飞镖捡起来，若无其事的端详起来，仿佛是在端详一件小玩具一般。
陈柏同喃喃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用了这飞镖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失手过...我用了可不止几百次了，以前可都能打中目标心脏才停下来的，怎么这一次没有打中...等等...等一下...不是没有打中...”
突然，陈柏同一阵颤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一个他不敢想象的可能性。
失手，的确没失手，在他的视线里，飞镖也的确是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道人的心脏处。
刺是刺了，可道人一点事都没有，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个...”
道人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白衣的道人双指捏着这飞镖，眉头轻皱，说道。
“有趣，就是力气，有些不太够。”
第七十六章，尔等，因果两消（三更求票）
经历过极度的惊恐过后，陈柏同反而是有一股子别样的宁静。
“厉害。”
“承让。”
陈柏同有一些坦然，一脸引颈就戮的模样，就如他说的那样，尊重生命，也尊重自己的死亡。
然而让陈柏同有些意外的是，死亡迟迟没有降临，他看着眼前的道人，疑惑道：“你不杀我？”
“贫道杀你作甚？”
陈柏同有些想骂人，特么的，早知道这样还起那么大冲突作甚？
但陈柏同还是强忍着没骂，嘴角抽搐道。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因果有报。”李云一边挥舞着拂尘，淡淡的说道：“为了了却你因果而来，贫道说了，你的血债沾染的因果，要还。”
突然之间，陈柏同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树林的风沙沙作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陈柏同看到了，自己的身后有许多半透明的动物在跟着他，有老虎，有鳄鱼，有迷路，有鹰，这些动物们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和血气...
他们或胸口，或脑袋上都有着缺口，这些动物都是被陈柏同杀害的动物。
“这些是什么？”陈柏同一开始有些惊，但很快发现，这些动物只是虚影而已。
李云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你的因果，被你杀害剥皮的动物们，他们会缠着你。”
“我的因果吗。”
陈柏同想笑，就这？
面对这些动物的虚影，陈柏同昂首挺胸，问心无愧，弱肉强食本就丛林法则。
然而很快，陈柏同就笑不出来了，这些动物的虚影里，夹杂着几个人，还有一个他刚刚杀掉的那个盗猎队伍的小弟，正顶着缺了半个口的脑袋，怔怔的看着他。
陈柏同被这几个人形鬼影吓得摔倒在地，就连看到李云肉身挡住这飞镖他都没有那么震惊骇然。
“这是什么...鬼吗...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便是你的因果，你的债。”李云打着青花纸伞，转身说道：“他们不会在现实层面干涉到你，你一样可以吃喝，可以饮酒作乐，可以偷猎盗猎，可以杀戮，但你的血债，都会跟着你。”
陈柏同却是骇然颤抖道。
“我...我怎么才能摆脱他们...”
“你自己，也许已经猜到了答案罢。”
李云转身便走，没有任何停留，诺大的地方活人就只剩下了陈柏同。
陈柏同则是呆坐在原地，看着身后的鬼影们，鬼影们的确如同李云所说的那样，无法对他实行物理意义上的干涉，但他们却能一直用仇怨的眼神盯着这位杀死他们的人。
面对那些动物虚影们，他能问心无愧，可面对那几个人影，他们死时的残缺模样无时无刻的呈现在他面前。
想到下半生都要和这些身体残缺的鬼影们一同生活...
陈柏同最后无奈一笑，瘫坐在地上，将那火器顶着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只有一个答案吗。”
....
“砰...”
一声枪火声响，惊鸟飞掠而起...
随着这一声枪响，其余地方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而这些声音响起之后，树林便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持着伞的道人行于山林之间，闻枪响淡然道。
“尔等。”
“因果两消。”
...
此时此刻，在这些盗猎者们全部自杀后，这些死去的动物精魂已不会再缠着他们，身上残缺的伤口已经消失，戾气消无，已经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精魄模样，精灵怡然。
“山野生灵，弱肉强食，为肉而杀，则灵无怨，为贪欲而杀，则灵无恨，无恨无怨，但依然是被杀身而亡，也有些许戾气横生。”
这些死去的山野生灵不会去报复那些盗猎者们，至少盗猎者本质上和猎人没有什么区别，猎人猎物，而盗猎者则猎取稀有动物，对于动物而言，都是弱肉强食罢了，虽然身死有些许戾气，却也不会对人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不过让李云奇怪的是，本来这些山野生灵，在戾气消除之后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然而此时此刻，这些生灵没有消散，非但没有消散，还非常奇怪的聚集在了一起。
这却是让李云有些啧啧称奇。
“奇怪，这些山野生灵们的魂魄聚集在一起干嘛？不应该直接消散的吗？”
“宿主看下去便是。”
当这些山野魂魄们聚集在一起后，朝着另一个方向一齐迁徙而去，李云也随着这些山野魂魄而去，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山野魂灵浩浩荡荡，一些残留在草木土地之中的沉睡思念也升腾而起。
这些山野魂灵并非都是被这伙盗猎团队杀死的，而是这山林里本身的原著居民。
越来越多的魂灵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树林里的洪流，山野生灵魂魄交鸣的声音似音乐一般，清心悦耳。
此时此刻，李云更加好奇，这些荒野生灵究竟要去往何处。
“我...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淡定点，没有死。”
青玄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安慰人...哦不对，安慰鬼。
这胡伟虽然焦急，但看着呼吸逐渐平缓的胡化天，心情也舒缓了下来，跪下来对着青玄道谢：“谢...谢谢...谢谢牛大仙...”
“不用谢我，去谢大仙吧，是大仙种的草药给他止了血的。”
另一边，李云也随着山野动物的魂魄们来到了此处。
看到了李云，胡伟也跪下道谢。
“谢谢...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举手之劳罢了，无妨。”李云摸了摸下巴，却是更好奇这些山野之上的魂魄，他们聚集在这里要干什么...
一开始李云还有些不明，可看着这些山野魂魄们驻足观望，再看到那胡伟身上散发着的功德之光，李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第七十七章，一位护林员，两位？
山野生灵的愿力凝聚在一起，逐渐朝着胡伟的身上涌去，五彩的霞光映着这平凡的护林允显得那么的不平凡。
胡伟也发现了自己周身的变化，从来都没走出过山的粗野汉子在看到这情况时，有些许的慌张：“大...大仙，我这怎么了？”
李云看着他那么慌张，却是挥舞拂尘，问道。
“胡伟，贫道且问你一个问题。”
“啊...什么问题...”
“你在此地当了多久的护林员。”李云笑了笑道。
胡伟不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如实回答：“四十年？也许是四十五年吧，我这年纪大了，很多事儿也忘了。”
李云继续问道。
“那么，是什么理由让你坚守如此的呢？”
“我...”胡伟想了很多理由，最后呢喃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是动物保护者？”
“不是，我爱吃肉。”
“那你是环境保护者？”
“也不是，这些东西离我们普通人太远了。”
“可你却因保护鸣姜山而死，面对他们，你分明可以退缩的。”
胡伟挠了挠脑袋，轻抚着脚下的土地，呢喃道：“非要说的话，只是单纯的想保护鸣姜山吧，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村子里的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了我们俩父子在这里...也许只是想保护生养咱们的土地吧...就像《密西西里》一样，大仙您看过电影不？这是我们俩父子最喜欢的电影。”
李云没看过这部电影，但却明白胡伟表达的意思。
随后李云又笑道：“那你还愿意当这鸣姜山的护林员吗？”
“啊，我这都死了，还怎么当啊...咿？我身上的伤口呢？”
胡伟有些惊讶，要知道之前他的魂魄还带着死时受的抢伤，如今这枪伤居然已经消失。
“贫道说，若是有机会呢？”
“有机会的话，会的吧。”胡伟看着这片土地不假思索说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当这鸣姜山的护林员。”
“现在，有机会了。”
山野之灵的愿力凝聚在一起，山里活着的鸟兽们都发出了鸣叫声，生与死的声音在山里交响。
新的山灵，诞生了。
.....
良久之后，胡伟的儿子胡化天悠悠转醒，此时此刻已是天黑时分。
原本周围应该是一片黑暗的，可黑夜中的萤火虫，却是照亮了这一片地方。
盘坐在一旁青石上的李云却是笑道。
“你醒了？”
“是...是你救了我？”胡化天看着眼前的李云，以为是他为自己包扎的伤口。
看来昏迷前看到牛帮他包扎是幻觉。
“谢...谢谢你...不过你赶紧走，这林子里有偷猎者，他们杀了很多动物，杀了我父亲，还想杀了我，我们要跑...”
胡化天有些焦急，赶忙站起来，想拉着李云离开山林，他可不想恩人置身于这样的危险。
李云却是悠然道。
“你是说那伙盗猎团伙吗？他们因为分赃不匀内讧已经自杀。”
“啊...”
胡化天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盗猎团伙本就穷凶极恶，那么穷凶极恶之人干出什么荒唐事儿也很正常吧。
李云淡淡道。
“经历过这种事，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呗。”
“继续当护林员呗，这荒山野岭的，没护林员不行啊。”胡化天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碎叶，伤口还在隐隐生痛，然而让胡化天感到神奇的时，却并没有那种濒死的感觉。
也许是那枪火并没有打到要害吧。
李云轻吟道。
“嗯。”
正当胡化天想说现在晚上危险，要带李云先出山的时候，转身却发现道人的身影已不在，周围空荡无一人。
无影无踪。
却见道人所在的青石上，有一个飞镖。
似是远方传来声音，清朗的声音说道。
“保山护林，没有点家伙如何行？这火龙标便赠与你，好生保管练习吧，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就不必这样落荒而逃了吧...”
胡化天眼尖，隐隐看到远处有一骑着青牛的道人，和这里起码有一里远。
呼吸之间，便在一里之外，而那青牛，还回头看了胡化天一眼，顺道做了个鬼脸。
胡化天眼神充满了惊骇，这一息之间便是一里远，这真的是人吗？
还有那头做鬼脸的青牛，胡化天猛然的觉得，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青牛给自己包扎伤口，难道是真的？
再眨眼之间，那道人和青牛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青石之上有一飞标。
胡化天犹豫再三，将这‘火龙标’收起，既然是那神仙异人留下的，想必也是神奇之物吧。
此时此刻，那照亮周身的萤火虫已经散去，只留下了胡化天，寂静山间，只余虫鸣。
胡化天突然想到，以往这个时间，都是两个人巡山，而不是一个人，父亲手中的是用了40年的解放牌手电筒，虽然看着很土，但是质量却好的很，装俩大电池，亮的跟白天一样。
想到这里，眼泪哗啦的就流了出来，这些年间和父亲在小木屋里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明明在刚刚得知他死讯的时候，还没那么伤心的。
记忆像烈酒，越回忆越晕醉。
胡化天哭的像一个孩子一样，40岁的人，躺在地上滚成一团。
“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化天的心情舒缓了许多，抹掉脸上的眼泪和泥，站了起来，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爸，我走了，以后就我一个人了。”
“我会守护好我们的鸣姜山，守护生养我们的土地。”
胡化天将鼻涕吸回了鼻子里，还有泥土和碎叶的味道。
“走了。”
揣起火龙标，护林员的身影走在这黑夜的孤山之间。
一个人的背影，萧索。
却并不孤单。
护林员的身前，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以极其温柔的姿态，如同大山一般。
守着大山，也护着这山里唯一的护林员。
第七十八章，土木之庙，心中之庙
此时此刻，平顶山上，一处破落的茅房里。
如今山上的山神庙已经被拔了，如今的谢书桓便坐落在一处破落的茅草屋内，这也是山灵相较于山神的好处，不必寄宿于土石神像之内，而是山川之内，土石皆可，即使土木之庙被拔除，只要本体未消，他便不会就此消亡。
“没想到居然多了一位同僚，缘分这件事真的是妙不可言啊。”
平顶山山灵谢书桓略微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位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亡魂居然能成山灵。
要知道他那么长时间任职山灵期间也是第一次见着册封山灵。
“山野护灵，自然是由山野之灵选出。”李云淡淡的说道。
“在下许久之前听前辈所说，山神之属有二种册封法，一来是由朝廷册封，对当地功德名宿死后封名，二来是由当地生灵册封。”谢书桓的记忆似乎发散久远道：“朝廷册封的则最为脆弱，改朝换代，朝不保夕，一场天灾，一场暴雨过后可能就会消弭于人间，庙塌则神倒。然而由人们所立之山神，庙倒，神却依然屹立。”
李云双手背负，坐在满是灰尘的石台上却不沾尘埃，道人笑着道。
“皇朝所立之庙，在土石之上，为土木之庙，自然脆弱易倒。”
“民众所立之庙不也是土木兴建？”谢书桓有些疑惑。
“民众所立之庙，有两所。”
“两所？”
李云侃侃而谈道：“一为土木之庙，和朝廷说立之庙一样，天灾易倒，人祸易塌，其二则为心中之庙，雷霆不侵，野火不扰，是为信念之所寄，既为心庙。”
谢书桓瞬间豁然开朗。
土木之庙，易建易塌，心庙难立，却坚挺异常。
“原来如此，上仙，我悟了...我原本还有些纠结于村民拆我庙宇，如今想来，若是我像上仙您说的一样，引道德正气，塑正心明德，自然会在他们心中有庙，又何必拘泥于土石之庙呢？”
“然也。”
李云笑了笑，双手背负，脑海里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获得一甲子修为。”
“请接收。”
此时此刻，李云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韵，让一旁的谢书桓不敢说话。
谢书桓有些睁不开眼，感受着李云散发出的威势都有他一甲子修为那么浓重了，内心也是惊骇的很。
不愧是上仙，能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李云也感受到了系统降下的修为，却是有些沉默。
这一团修为，自己是接，还是不接呢？
以前李云总是想着，如若能像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样，嗑那仙丹灵药修为便蹭蹭的涨，那岂不美哉？
然而真到了那修为送上门来的时候，李云竟然有些犹豫了。
“宿主，你自己决定。”
系统突然出声让李云自己决定。
李云若有明悟。
催动自身灵力，将那团修为拒于身体之外。
“行红尘道，走万里路，走万里路，靠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一步一步看，有舍有得，我舍了那时间修炼，得了那万丈修为，即为我脚踏实地所得。捷径所得虽无裨害，却终感心中有缺，心中有缺则需补缺，那这奖励修为两相抵消，终如竹篮打水，系统兄啊，没想到您这奖励还有陷阱啊。”
“奖励非奖，惩罚非罚，宿主悟的还算快。”
系统淡淡的说道。
其实李云接了这修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心路少了一甲子的磨练，却凭空多出了一甲子的修为，终究是不平衡，日后再用一甲子的时间来补了心魔，就如同没有奖励过一般。
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原点。
而看着眼前如畏鬼神的谢书桓，李云心中有悟，知晓这一甲子的灵力如何用了。
此时，李云朗声道。
“平顶山山灵，谢书桓可在？”
“书桓...书桓在。”
谢书桓下意识的就低头作揖了，颇有一丝神受仙命的感觉。
“尔心中有善，愿舍那一身修为只为了却胡伟遗憾，为地灵百年，却心中热血依旧，不惜损伤根基也要行心中善念，实乃我辈之楷模。”
作为修为低微的山灵，要带着一个魂魄快速飞遁到道观也是消耗甚多，为了一个陌生人愿意付出这等，足以见其心性。
谢书桓有些许不好意思道。
“这个，只是在下遵从本心而为罢了。”
“赤城本心，理应有善果，今日贫道便助你补全损伤根基，你可愿意？”
“在下当然愿意！”
谢书桓心中惊喜，虽然所损不多，但依然是损了自身的根基，若能补回再好不过了。
“很好。”
李云挥舞拂尘，一甲子的修为化为云雾飘向了谢书桓。
谢书桓深感源源不断的灵韵，心中惊骇，这哪里是补全根基，这是要助他更上一层楼啊！
“上仙...”
“别说话，自己感受。”
“在下知道。”
修为化为的金莲一点点的涌入谢书桓的灵躯里，修补了他的根基，还让他直接脱胎换骨了。
善有善报，当真是时候已到啊！
一甲子的修为涌入。
谢书桓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书生模样，身上的灰色布袍居然变成了灰色的道袍，身上也散发着道门的韵味，还有似道门符箓的虚影漂浮，神异非常。
“多谢上仙成全，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嗯。”
李云双手背负，表情淡然宛如天外之人，仙威浩荡，然而内心却也震撼的很，这给他灌顶了一甲子的修为而已，居然有如此变化。
之前李云是真的想单纯的修补一下谢书桓的根基，顺道再让他的修为高一些。
可如今的谢书桓除了身上的气息浓厚了一些以外，还多了几分真仙韵味在里面...
如今，他可不单纯是山灵了！
第七十九章，云梦福德道妙上仙
系统却是直接说道。
“即使是心庙所立之神，也是需要封赦才可封得职位的，若是以前的山灵谢书桓，就是修为再高，无封赦令册封也是无正职，如今宿主将我道门正统清气打入他的灵躯内，作用与赦令无二，算是得了道门的封正。”
李云恍然，算是想明了这一事。
这一股道门修为的清气相当于给谢书桓打了个认证，让他如今倒是落了个名正言顺。
谢书桓更是感觉如坠梦幻之中，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那高悬于天穹，不知在何处的仙神到底存在不存在，是不是他以后只能和他的前辈，上一代平顶山山灵一样，修为低微，碌碌无为，就算遭遇到强一些的恶鬼都只能龟缩后退。
可没想到，如今居然真遇到了那天仙上人，以赦令封之！
李云思虑片刻后，言道。
“谢书桓。”
此时此刻，李云的声音对于谢书桓来说宛如天高之音，即使只是平常语调也带着无上威严，也不知是道门清气打下烙令的影响还是谢书桓心里所导。
“在下在。”
“如今你虽有山神之实，却已无山神之职，日后也不可以山神自居，可有意见？”
“上仙不是说过吗？”谢书桓拱手说道：“土木之庙不重要，心中之庙才是重要，在下也不求留土木之庙，更不求心中之庙，只为我自身理想，管这平顶山灵韵通畅，正气长存，即使那人们心中无庙，也会感激于山水，而感激于山水，不也是感激于我吗？无山神之职，有何不可？”
以往谢书桓感念山神之职纯粹是苦于自身修为低下，若是和那古朝之时，有天庭封赦自然也是会使其修为大增，让谢书桓更好的行护山之职。
谢书桓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名声，而是保护平顶山的力量！
如今这修为大涨，有没有那虚名又有何区别呢？
“很好。”
李云笑了笑。
风调雨顺，山脉道德清正，生灵们自会感恩自然给予，一样有愿力功德缠绕于谢书桓，有无职位，已无差别！
同时，李云继续肃然道。
“谢书桓，希望你好自为之，这些修为和清气是厚礼，也是束缚，也是和贫道的因果，若是尔行不义，贫道自会亲自斩之！你可知？”
最后那一句亲自斩之带着威势非凡，若是心有妄念的话，谢书桓早已趴下甚至有些异动。
而谢书桓虽然躬身行大礼，可面对李云带着威势的话语，心中的腰杆子却是挺的笔直。
生前无愧读书人，死后百年，心绪依然清正！不忘初心，行路不悔！
“在下知晓。”
“善。”李云很是满意，转身离去，也不回头：“你我有缘再见，希望下次见你，已可独当一面，真正以自身之力护这一方风水灵脉。”
“恭送上仙，在下敢问大仙仙号为何？”
“你便唤贫道云中子吧。”李云突然有些玩心起，便侃道：“你便唤贫道为云梦福德道妙上仙吧。”
青玄早已等候多时，上仙乘青牛，云雾缭绕，如雷似电离去，只留下茅草屋内，依旧躬身的谢书桓。
待到一小时过后，谢书桓才收礼遁地，行自己的事去了，得了这一身增长的修为，自然也要做事才成。
当天晚上，平顶山所有生灵都做了个梦，有些人的梦清晰，有些人的梦模糊，然而内容却是大同小异。
一个穿着道袍，和以前山神庙上山神像长得差不多的男子朗声宣道。
【吾乃云梦福德道妙上仙云中子座下谢书桓，于此地行护山脉风水之责，尔无需立土木之庙，也不求心中之庙，但求尔等人心君正，引道德正气长存于胸！】
......
李云回到了云梦观，发现那三清画像之上，又多了一条功德愿力的供应渠道，源源不断，五彩斑斓，当真映衬着这三清画像薄暮云雾，神异至极。
这一新来的愿力渠道自然是属于谢书桓的。
虽然从数量上比不上那沛山县的云梦观，不过也是潜力不小，缠绕的愿力虽不多，但功德之力是实打实的。
若是日后平顶山真能由谢书桓引那道德清正，长存于心的话，那便是功德无量了，到时候云梦观还怕没有功德之力吗？
“不差不差，这一次赚大了。”
不仅仅是功德愿力的新渠道，而且李云还发现系统奖励的修为可以用来点化封赦。
当真是神异非凡。
此时此刻，李云无不膨胀道：“系统兄，我牛逼不？这波是先强带动后强吧。”
“呵，宿主还真以为您能封赦神灵呢。”系统啧啧道：“首先那是本系统奖励的修为，其次，这是和那谢书桓本身的灵韵共鸣才一举而得的，莫不是宿主以为修为可随意封赦吗？”
“这倒不是，我自然是知道那谢书桓自有此道了。”
李云自然是知道谢书桓这是厚积薄发了，本身他身为野生的山灵就矜矜业业，满脑子都是为山上生灵谋福祉，自身有功德福缘深厚，性子也是赤诚忠厚之人，就是无人引导，自身修炼也都是野路子，遇到一些怨气重的魑魅魍魉怕是要被打的出不了门，可谓是相当可怜。
如今这一把，就相当于他本身蓄满了功德，这一甲子的道门清气算是一把火点燃了而已。
若是那天庭还在，念谢书桓的功绩和清照之心，早就已经封正山神之名了吧。
现在虽无山神之名，却是能更好的护着那平顶山了，也算是有理想也有了一定的能力基础，能引山中风水正气，不似以前，那神婆顶着他的名儿为非作歹都没有任何办法。
引用一句在电竞界很有道理的话——菜便是原罪啊。
“只是在想，若是日后有缘的话，点化更多像谢书桓这样的人，岂不美哉？”李云摸了摸下巴，一副美滋滋的模样。
系统却是冷笑道。
“宿主，本系统赠你一句话。”
“什么话？”
“梦里什么都有。”
这一次面对系统嘲讽，李云可没坐以待毙，哈哈一笑道。
“那就让美梦来的更猛烈些吧，哈哈哈...”
第八十章，赠灵芝
金秋十月，十日，晴。
连绵于山脉的道路上，道人骑着青牛，顺着山路朝着一方走去。
“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道人的声音清朗却又透着悠闲，在这落雨之后清冷的山路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大仙，我不是白龙马。”
青玄有些抱怨道，内心很受伤，自己是头牛诶，怎么会被比喻成白龙马呢。
李云也是乐了，笑道：“贫道也不是唐三藏啊。”
“那您唱这曲儿是什么意思？”
李云略带悠然道。
“是贫道小时候很喜欢的动画片...嗯，你可以理解为话剧故事吧，配着音乐和图画的话本故事罢。”
“哦？”
青玄眼前一亮，似乎对故事挺感兴趣的。
“有机会你自然会接触到的，西游记的故事还蛮有名的。”
“嚯嚯嚯，本牛很期待。”
此时一人一牛，走在乡间小路，时来闲聊，好不自在，而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沛山县云梦观，去看看那化为金莲的叶麟如今情况如何。
至于为什么没有用飞遁过去，则是因为李云更想‘脚踏实地’的走过去，更接地气，有助于修心炼道。
青玄也没什么意见，更是有些欢喜，他也同样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人一牛，就这么走在路上，欢喜自在。
“卖炊饼咯！河兰...大饼！河兰...大饼！”
“东百老面馒头...东百老面馒头！”
一路上山道人烟稀少，这大喇叭播放的声音格外的嘹亮，一个骑着三轮车，正在叫卖中年汉子，和其他卖大饼的贩子不同，他这卖饼子可不是放个录音机循环播放，他是自己操着个扩音器，用亮堂堂的嗓音吼出来的。
汉子的叫卖声，嘹亮如长歌，深远长啸，仿若能驱散阴霾一般。
李云倒觉有趣，便上前询问道：“这饼子，多少钱一张？”
“一块钱一张，要来一张不？”这汉子咧嘴一笑，爽朗之意溢于言表。
“嗯...”
李云凑上前去，闻了闻这大饼子，清香扑鼻，葱香咸香十足，可见他的用料是足的。
“你看，咱这饼子可比别的地方的饼子好！咱用料，手艺都是有讲究的。”
汉子见李云似是有些犹豫，还特意的用筷子戳了戳饼子，松软柔糯之感溢于表面。
他说的是没错，这饼子的确好，这不青玄都在流口水了，要知道这头牛可是被灵田里的作物养叼了嘴，除了酒水之外，寻常凡物都无办法勾动他的食府。
“那便给贫道来一张饼子吧。”
“成嘞！”
汉子咧嘴一笑，给李云装了一张饼子。
而李云刚想掏钱，便愣了愣。
有些尴尬，没有带钱。
在山上自给自足多了，能用到钱的地方也不多，索性出门就不带着钱了...当然，这也是贫穷的特征。
不管如何，钱都喜欢存起来，不喜欢带在身上，像仓鼠一样，存起来才最安全。
然后就尴尬了，想买一张大饼发现没带钱。
“这饼子便不要了吧，抱歉了。”李云无奈的摇头道。
这卖大饼的中年汉子有些愣，怎么就不要了呢，不过很快，他就想清楚缘由了。
大概是没有钱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前这道士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气质还挺舒服的，没想到这一块饼子的钱都拿不出来。
犹豫片刻后，这中年汉子咧嘴笑道：“这饼子送你了，不收钱了。”
“哦？”
“谁出门在外没个困难的时候。”中年汉子笑道：“别不好意思，拿去吧，一块饼子我还是请得起的。”
中年汉子将油纸包好的饼子强塞给了李云，还生怕李云好面子不好意思不要这饼子，同时还递了一瓶凉矿泉水来。
不用钱，比用钱买的还多。
这时，李云却也是笑着接过了这饼子和矿泉水。
“多谢先生了，这样搞的贫道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别不好意思，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也似乎是想让李云不要那么介意，说道：“当年我下来打工，身份证被骗了，无家可归，在街上睡觉，穿不暖吃不饱的，就睡在街边，当时晚上冷的是哇哇叫的，就有一位路过卖饼子的大爷给了我两张饼子和一杯热牛奶，我至今都很感谢他，如果不是那老大爷的话，恐怕我现在饿死街头了。后来我自己也去学了做饼子，也遇到了自己的老婆，现在啊孩子都要出生了。”
中年男子想到了自己的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黝黑的脸庞有些脏，但给人一种纯净干净的感觉。
随后他继续说道。
“咱的一切都是那老大爷给的，所以啊我现在遇到困难的，也接济接济，毕竟当年咱也是被别人接济来的呀，不能忘了本是吧。”
“原来如此，将善意传承给你，而你将善意传承给贫道。”李云轻声笑道：“甚好，甚好，先生你会好人有好报的。”
“嘿嘿，借你吉言了哈哈哈，我就想我孩子安稳出生，以后家里平平安安就好。”
“嗯，那么有缘再见。”
“嗯...有缘见哈哈哈。”
中年男子也是乐呵，他觉得眼前这道人说话文绉绉的，不像是穷人。
不过若不是穷人的话，也不会一块钱的饼子都买不起吧。
正当中年男子准备继续叫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装河兰大饼的泡沫箱里多出了一颗灵芝，这灵芝品相极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工业种品，中年男子觉得闻一口就精神百倍的感觉。
这灵芝什么时候多在这里的？
只听远方传来声音。
“这灵芝是贫道自种的，便赠与你吧，多谢你的大饼了。”
道人的声音和身影有一种忽远忽近之感。
中年男子觉得那年轻道人有时近在咫尺，有时又远在天涯。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道人骑着青牛，吃着新鲜的烙饼，于秋夜满覆之下，悠哉前行。
第八十一章，明心，洞彻己心
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却需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行山路至沛山县下。
深秋落叶，道人一路一口饼子，一口水，悠哉上山。
在路上也零星能见到几个香客，对此李云却没什么意外，毕竟上次驾驭九龙神火罩吞江救市时，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只知道那天，一个在雨中驾驭火龙的神仙救了这个人数不多却五脏俱全的小县城。
虽然有周巡他们很努力的在科普这是空气撞击产生的海市蜃楼，洪水消散完全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对于这个说法，周巡他们估计也是姑且一说，那些人信与不信，谁知道呢？
骑牛的道人上山，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那沛山县的云梦观，斑驳古旧，却有一丝清新之意，一丝青烟渺渺升起，带起烟火与尘外。
此时此刻，正在低头清扫的明心道人听闻有声，便诉道。
“无上天尊，今日我云梦观闭观，不受香火，还请回去吧。”
李云调笑道。
“哦？贫道也不得入吗？”
“啊，是上仙？有失远迎。”
明心道人猛地抬起头来，发现是李云，原本有些清静恬淡之意也失了不少。
如今，一身道袍的叶有道已经彻底脱去了之前的市侩气，气质有一种清静之意。
如若是不说的话，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人之前还是掌管公司，为了一分钱斤斤计较的老板，而是会将他当成苦心寻道半百年的清修道人。
在山上守护孩子，一日如一年，虽不能说煎熬，却也是红尘之苦惑。
百丈红尘苦，看不破，也不必看破，苦心枯等的道人也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李云看穿了明心内心的苦，轻吟道。
“明心，你辛苦了。”
“无上天尊。”明心却也没有否认内心之苦，略有些无奈，又有些释怀道：“我儿以英雄之身死去，我为他感到骄傲，如今他有重生之机，也不会再苛求什么，只求我能活的久一点，等到我儿子再一次降生吧。”
“也许有机会的。”
如今明心应该也算是半个云梦观道人了，往后若是自己修为再精进，甚至于一朝成仙证道，指不定明心也是沾着光，怕是也要鸡犬升天了。
再不济住在这云梦观里，也有功德愿力和道门清气浸染，明心长命百岁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此时明心笑道。
“上仙，如果不介意的话，进来喝一杯茶水如何？”
“哈哈，可行可行。”
道观内非常的干净，和上次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和有方便劳力黄巾力士的李云不同，在这云梦观内，一切都是要明心亲力亲为来做的。
烧柴，打扫，供奉香火等等。
能这么干净，坦白说，李云自付单纯靠自己是做不到的...
随后，一杯清香的茶水便被送了上来，清新的香味让李云身躯一振。
好茶水。
“明心，你这沏茶的手艺还真不错。”李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我之前好歹也是个生意人，给客户沏茶也是经常的，久而久之就自己琢磨出了一些沏茶的技巧了，算不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明心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明心啊，该骄傲就不用谦虚，不然的话，和那些个装逼货有何区别？哈哈。”
李云笑着和明心调侃着，语气好似在和老友说话一般，这让明心有一种如明镜一般的清心之感，之前面对上仙的拘谨消散了不少，反而还多了一分亲近。
毕竟明心入道门的引路人是李云，从辈分来看的话好歹算是他明心的前辈。
“贫道此番前来是为了看一看那金莲情况如何，可否？”
“上仙要看当然可以去，不必问过我。”
明心倒是真心的，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儿子第二次生命的机会都是眼前的上仙给的，要去看看又有何妨？
不过这一举动还是让明心感觉舒服且感动的，这是充分的照顾到了他的情绪了。
“那便去吧。”
李云喝完那一杯茶，便随着明心来到了后院，看到了那莲花池。
中间的白莲绽开，若是有灵视的话，还能窥见隐隐有灵气云雾缭绕，神异非常。
而让李云意外的是，这莲花池底下满满的都是一元的硬币，就跟普通的景区许愿池一样，总是堆满了祈愿者的硬币，为的就是讨个好彩头。
“哦？明心，你平日里花池是开放的？”李云有些意外，虽然寻常人根本伤不到中间的白莲，更何况还有九龙神火罩罩着，恐怕那恶鬼妖邪见了都要跪下吧。
但中间的白莲好歹也算是...他儿子。
从心里角度来看，普通人恐怕也不能接受自己儿子被这么掷硬币吧。
“我儿子以前很讨厌这座小城的人，我知道他无时无刻都想着离开这里，做梦都在这么想，但最后，他的牺牲拯救了这个他讨厌的小城，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想告诉他，那些投硬币的人，是真心在感谢他的，因为他的举动，那些人才能活着给他投硬币，活着给他祈愿，我想让我儿子知道，他救了多少人，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他永远是我的骄傲，我以他为荣。”
池塘中间的金莲摇曳，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父亲的轻吟和呼唤。
看着明心为孩子感到骄傲的样子，李云突然觉得，他在当道士，明心见己这方面是相当的有天赋。
洞彻己心，有大觉悟。
...
白莲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而且还在功德愿力的浸染之下有了一丝丝金色的莲尖。
当金色布满了这白莲的时候，便是这叶麟重活一世的时候。
“贫道很期待那时候的到来...”
李云轻吟道。
正当李云于此的时候，又有人来拜访这沛山县的云梦观。
来者正是杨博堂。
第八十二章，共饮一杯酒
这个叶麟生前最好且唯一的朋友，终于是来看他了，今天的他穿上一身帅气的西装，戴着黑色的墨镜，明明年纪不大却已有一丝大人难以企及的气场了，是见过世面的样子。
和杨博堂一起前来的还有许邱玲，她看着李云有些意外道。
“上仙，那么巧合？”
“这里好歹也是云梦观，贫道出现于此很意外吗？”李云微微一笑道。
许邱玲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抬起头来看，这里的确是云梦观啊，呢喃道：“原来这里也是云梦观啊。”
云梦观的观主来云梦观，没有毛病。
此时的许邱玲虽然和之前一样英姿飒爽，然而右眼却是戴了个眼罩。
李云见这异状也直言不讳，疑惑道。
“你的眼睛如何？”
“啊？”许邱玲没想到上仙会问这个问题，但依然是老实回答道：“瞎了。”
“瞎了？”
“嗯，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瞎了。”
掀起面罩来，内里却是空无一物，不像是外伤所至，也不像是手术摘除，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许邱玲表示的有些轻描淡写，却也如实回答道：“咱们外勤组的，缺胳膊少腿，身上哪里缺个零件很平常的事啦，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瞎了一只眼也能表现的轻描淡写。
李云沉默片刻后，微微颔首道。
“辛苦了。”
上仙言中有礼，许邱玲再大条也不敢受，只能赶紧说道。
“啊...不敢不敢，总得对得起拿的工资待遇啊对吧，咱们这单位的待遇那是一等一的好。”
许邱玲说的真诚在理，好似真的是为那三两金钱才如此拼命的。
李云觉得。
倒是有一份赤诚之心。
至于是否是真的为那三两金钱而战的，谁又知道呢...
.....
另一边，整个荷花池留给杨博堂，明心很识相的将空间留给了两位许久未见的兄弟。
在以前，杨博堂在明心心中仅仅只是儿子的玩伴，狐朋狗友的地位，如今是真的将两人的关系当成兄弟来看了。
“我收了杨博堂当徒弟，他挺有天赋的，和我当时有点像。”许邱玲在喝着这老白干，一脸满满小幸福的样子，似乎对她来说这几块钱的老白干白酒就是最好的慰藉。
明心则是拱手道：“有劳了，还望好好照顾照顾他，我儿子就他一个朋友。”
“知道知道，他是我徒弟嘛，我当然会好好罩着他的。”
许邱玲拍拍扁平的胸脯，一再保证。
另一边，许邱玲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扭扭捏捏的看着正在院门前双手背负，似是在思考的李云。
思虑再三后，许邱玲鼓起勇气，上前歪歪扭扭的做了个拱手。
“这个，上仙，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
“我能不能再求一张您上次画的护身符。”许邱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好有您上次给的符，不然这一次我丢的就不止是眼睛了。”
想起之前的危险许邱玲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因为有那护身符提醒的话，恐怕她得付出多至少一条胳臂的代价。
那可是一条性命。
许邱玲还是很稀罕的。
李云笑着说道：“可。”
“明心，取笔墨纸砚来。”
明心取来笔墨纸砚，墨还是早已经磨好的，在山上，这明心闲来无事之时也会取笔墨纸砚来行一番书法以静己心，抚平浮躁。
李云取笔墨书写，眨眼至今，上面的字已功成。
‘妖邪必败’。
一旁的许邱玲却是有些懵了，她印象中的护身符应该是上面书写着玄之又玄的符箓符号，哪里像是现在一样，四个字便大功告成了。
然而在看着这‘妖邪必败’四个大字时，却感觉到上面有点点金光闪烁，锋芒毕露，和上次的护身符相比，这一张更像是杀身为护身的符箓。
而此时，许邱玲和明心的内心更多想到的是。
下笔如有神。
“效果还算不差。”
李云感受着黄纸上的神韵，也是有些满足，和上次相比，自己这一次算是进步颇大，上面的神韵更加的充足饱满，效用十足。
这一幅字，即使不做护符，若是卖到那字画店里也至少是一副好字。
除了赠与许邱玲符箓，还验证了一下自己‘言出法随，下笔如有神’的水准。
下笔之后，这黄纸自成符箓，然后符箓自动飞入许邱玲手中，神异得紧。
“这护身符箓便赠与你了。”
“多谢上仙，无以为报。”
许邱玲珍重的收下了符箓，没想到这陪徒弟来这荒山道观，却是又换了一条命回来。
缘分当真是玄奇。
李云也说道。
“若是无以为报的话说重了，非要报的话，贫道也只求一物。”
“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
许邱玲眼神清明，一旁的明心同样眼神清明。
而李云则是内心有些唐突跳脱之意，想说肉偿如何，不过看着许邱玲和明心眼神清明的感觉，便也消了那玩笑的想法。
“给贫道一瓶这个吧。”
李云笑了笑，指着许邱玲的酒。
“啊？一瓶酒？”
“一瓶酒。”
许邱玲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便宜酒能报这护身符的恩。
不过高人欢喜洒脱，他说要酒水那就给酒水吧，许邱玲将一袋子的酒递给了李云。
李云却只是取走了一瓶。
“一瓶即可。”
李云摇晃了一下这酒，听了听，似乎还有不少杂质沉淀，算是便宜酒的标配了。
许邱玲这憨憨还是忍不住说道。
“大仙，这劣酒就几块钱，真不值您一道护身符...”
李云淡笑着，打开了这便宜老白干，倒进了这随身携带的黄粱樽里：“只是这不仅有酒，而且有人，有人有酒，劣酒也是美酒，无人有酒独酌自醉，既是美酒也是劣酒。”
“两位，何不共饮一杯酒？”
许邱玲和明心对视一眼，这上仙邀酒岂有不从之意，不约而同的点头。
“好！”
第八十三章，日子还长
沛山上一处小湖，小舟之上。
许邱玲和许多人共饮过一杯酒，但她的酒友里从来没有仙人和牛...
如今，在这泛舟小湖上，酒友便是一个道人，一个仙人，还有一头牛。
“搞快点，搞快点，老牛嘴馋死了。”
老牛闻着酒水的清香味，已经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对他来说，茅台也好，老白干也罢，既是自酿的黄酒也可，只要是酒那老牛便来之不拒。
“牛大仙，您喝。”
许邱玲乖乖的给青玄倒上酒水，这青玄也不含糊，叼起杯子，一仰头就将这白酒吞下。
一杯美酒一杯醉，青玄这一杯白酒下去，却是神清气爽道：“再来再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青玄的确有喝酒的天赋，也的确有和别人一起喝酒的天赋，此时他的表现就好像一位酒友一样，就着白酒，喝的开怀。
另一边的许邱玲和明心也逐渐的开了怀，与这青牛共饮一杯浊酒。
“牛...牛大仙您好酒量。”
许邱玲喝的有些面红，微醺之下，对于青玄的拘谨也少了许多。
“区区小酒，算得了什么？这种酒，本牛能喝一缸不醉！”青玄傲然一笑，在酒量这方面他自付不会输于任何人。
明心也因为这一杯又一杯的酒，整个人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反而是开始大哭宣泄了起来。
孤星泪，苦心人，他终究难忘的是自己儿子的死，纵然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也许能再以叶麟的名字活一次，但如今的叶麟还是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沉睡。
情之一字最为动人，死之一字最为伤人。
看着哭号的明心，许邱玲喝了一杯酒后说道。
“兄弟，你知道我...我为什么要加入这古董调查局不？”
“为...为什...么？”
“因为待遇啊。”
“啊？这可是随时要丢命的工作...”
“当初组长找到我，说我有资质可以加入到这个神秘的部门，同时将条件和危险程度摆在我脸上。”许邱玲打了个酒嗝说道：“当时我家里很穷，父母都因为工伤意外没了，我一个中专毕业的还要供养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当时摆在我眼前的就俩选择，一是下海，一个是加入到这古董调查局里，除了这两个选择，我都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下海，要么卖命。要么丢掉尊严，要么可能丢掉性命。”
“最后，我选择了卖命，我舍不得自己的尊严，于是乎我的弟弟和妹妹都可以去读书了，读好书，他们两个都很争气，都考上了华中师范附属中学...在我们那儿属于很厉害的学校，进去就是保本科。现在我们不用为了下一顿而发愁，不用为了弟弟妹妹的学费而发愁，有时候还能买一些酒水犒劳自己，我觉得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运了。”
听着许邱玲娓娓道来，明心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居然有如此过去。
一时间明心有些觉得，似乎是眼前这个开怀大笑的姑娘更惨，但她却依旧能开怀大笑。
乐观的让人心疼。
“所以说啊兄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比我们幸运，也有许多人比我们不幸，相比之下，你算幸运的啦，你至少还有一个盼头，有许多人连盼头都没有呢？”许邱玲拍了拍明心的胸口说道：“活下去。”
“的确如此，明心，若是那叶麟还在世的话，见你如此郁郁寡欢，岂不是生得不安，死的也不省心？”
另一边的李云微微一笑道。
这时候明心和许邱玲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自顾自的聊嗨了，没有关注到这天上仙人。
许邱玲赶紧抱歉道。
“啊，大仙，抱歉，我们刚刚自顾自的...”
“是贫道可以隐去了存在感。”李云笑着说道：“既然同在一扁舟上，便同是酒友，寻常以待贫道便可。”
李云的声音宛如清泉流响一般，滋润着他们两人的心灵，有一种别样的宁静。
泛舟湖上，白云雾绕，湖面清明。
有一丝秋田细雨落下。
“让贫道来为这小酒助助兴吧。”
李云挥舞拂尘，一道灵光彩霞迸射，而远方的孤鹜朝着这边徐徐而来，水下的鱼儿也绕着这泛在湖面上的小舟游荡。
这一幕看的明心和许邱玲心情激荡。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诗一般的景色便是形容此情此景的。
....
“多谢上仙开导。”
明心此时此刻即使再愚蠢也知道这酒局是为他而设，为他开导舒缓心情。
“无妨。”李云笑了笑，倒也承认了是自己这般作为的。
明心要枯等叶麟再一次出生，若是一直这么孤独苦闷的话，恐怕即使寿命能等到，那心也等不到。
心若比身先死，也是难受异常的。
而如今的明心，想清楚了很多，脸上那时常带着的苦闷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净的微笑。
道法自然，心中如明镜。
“若不是上仙开导的话，恐怕我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多少年啊。”明心有些感慨，如今心境更上一层之后，他也能发现这沛山云梦观上更多的美了。
这沛山云梦观虽然灵韵肯定是逊于文舟山云梦观的，但其灵韵也并非一般地方可比，对于生灵的吸引力更是较于木天蓼与猫。
飞鸟脆鸣，坐于斑驳的墙体之上，哼唱着自然的声音，动物之间的交鸣让人心中有一股别样的宁静。
而此时此刻，在墙外，钻出了三只身上脏兮兮的小奶猫，这小奶猫猫看起来胆小可怜又无助，弱弱的样子相当惹人怜惜，若是平日的话，这三只小猫是即使饿死也不会靠近人的。
如今三只猫来到了明心的脚下，打滚求亲亲求蹭蹭，求抱抱，惹人怜惜喜爱，明心一番轻抚，便将这三只饭票留下了。
沛山县云梦观上，一个道人，一朵莲花，三只猫，往后日子虽然还长，但总不会再更寂寞孤独了。
第八十四章，福报的怪味儿
收拾一番李云便也准备出发了，这明心的心伤已愈，问题便也不算太大。离开之前，李云想到了什么，叫住了许邱玲。许邱玲恭敬道。
“上仙，有何事？”
“嗯...你知道公孙婧这人吗？”
李云也是突发奇想问许邱玲的，毕竟这许邱玲一身的武艺，也算的上是有两把刷子，说不定她知道公孙婧。
本来李云也没抱多大希望的，可许邱玲却是语出惊人，脱口而出道：“公孙婧？我知道啊。”
“哦？”
李云来了兴趣。
许邱玲说道。
“不知道和您想要寻的公孙婧是不是同一个人，但她是一位真正的武学大家。”
武学大家，还是同一个名字，估计就是同一个人了。
“你且说来听听。”
“公孙婧这名儿在我们内部算是如雷贯耳了，可以说我们外勤组的第二条性命都是她给的。”许邱玲微微道来：“她就是我们现代武学的基础，我们所学的呼吸法正是以她的武学基础为发展的，她是我们的祖师爷啊。”
李云也没曾想过这公孙婧居然是这古董调查局的武学祖师爷。
“上仙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儿的？其实我们也在寻找她的后裔和她的武学，希望能找到更多的武学传承，说不定我们能凭借肉身灭鬼也说不得呢。”
李云有些哭笑不得，这反而是被问了，对方也在寻找公孙婧啊。
像是寻找公孙婧后人以求她的武学的话，恐怕许邱玲这计划是要落空了，那公孙婧如若有那种呼吸法门的话，又何必去学什么无限制格斗，和几个小混混对峙都差点被偷袭受伤。
“她的后人贫道是遇见了，不过要说流传下来了什么，那自然也是没有的。”李云双目深邃，似眺远方说道：“这武痴真乃当世奇女子，痴于剑，极于剑，没想到竟也有真传流世。”
李云那似乎略有所慨的说法让许邱玲有一种眼前这位上仙很了解公孙婧的感觉。
那和年轻面容不相称的气质，宛如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觉。
也许，这位古仙当时真的和自己的祖师爷有过一番纠葛吧，毕竟眼前这面容年轻的年轻人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古仙人啊。
当然，许邱玲不知道李云对于公孙婧的认识也取决于系统的任务提示而已...
“如果上仙真的想要寻找祖师爷的线索的话，可以去广省南口镇寻寻看，她的最后一位弟子在那里隐居，他以前一直是我们调查局的武术顾问，现在退休了。”
许邱玲还很贴心的将地址写给了李云，看着她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儿，李云大呼真丑...
“广省南口镇吗。”李云轻吟谢道：“多谢告知。”
“不用不用，多谢上仙您的符才对。”
许邱玲咧嘴一笑，摆了摆手中的护身符，在经历过了泛舟湖上的酒会过后，她对李云的态度也熟络了许多，虽然还是带着那上仙的敬畏，不过很明显少了一些畏，多了一些敬。
曲终人有散，酒有离别时。
“时间还长，我们有缘...再见。”
道人骑上了心爱的青牛，慢悠悠的度步行去。
步伐给许邱玲和明心一种很慢的感觉，但实际上又很快，悠闲几步之余，便再无影踪。
道人无影踪，恍若隔世间。
明心坐在石凳上，抚摸着小奶猫的下巴笑道。
“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一同喝酒。”
“有机会的有机会的。”许邱玲笑着朗声道：“杨博堂，走了，下次再来，出任务去了。”
“嗯...”
杨博堂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池中的莲花大声道。
“我走了，下次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杨博堂承诺，那白莲随风摇曳飘荡，似也是在应承。
待到两人走后，整个沛山县云梦观清清静静。
明心轻轻抚着小猫咪的下巴，笑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相聚之时，总会有的。”
道观内只余下了白莲的摇曳声和小奶猫欢脱雀跃的玩耍声。
时光，还长。
.....
南口镇位于广省的枚州市内，由于地处亚热带区，即使是高秋之时也依旧气候宜人，有些时日更是会温暖如夏。
粤区也是著名的美食之区，粤菜更是有‘天下三大菜系’之称的美称。
骑着青牛的道人，一边吃着那枚州特色的油茶小吃，手里还挂着当地的特产美酒长乐烧，当然这长乐烧酒并非李云喝的，而是坐下那馋嘴的老青牛。
如今虽是早上七点半左右，可集市路边已然是熙熙攘攘，人流声不绝于耳，叫卖的声音中气十足，洪亮的中气似乎可以驱散魑魅魍魉一般。
劳动人民的勤劳总是超乎人的想象，李云在这群劳动人民群众之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同朝阳一般火热烈散的烟火气，就好像太阳高照的时候晒被子时烧出来的气味。
青玄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短小的尾巴一摆一摆的，显得相当的欢欣快乐。
“这烟火气，真的挺好闻的。”
“是吧。”
李云吃了一口油茶，也是说道。
“这应该是小城特有的气味。”
“大仙，你说大城市的烟火气会不会更好闻？”
青玄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而李云揉了揉青玄的脑袋说道：“大城市说不定没多少这种如同朝阳烈火的好闻烟火气。”
青玄疑惑道。
“大城市的人不是更多吗？那烟火气不是更浓吗？”
小城市人少烟火气尚且如此浓郁了，那大城市的烟火气应该更加浓郁才对吧。
“人多烟火气自然更重，可并非所有烟火气都好闻。”李云微微笑道：“下次有机会去去你便知道了，大城市的烟火气，可是有些怪味混在里面哩。”
“什么怪味儿？”青玄想不明白，烟火气能有什么怪味儿。
“‘福报’的怪味儿。”
第八十五章，大家心平气和多好
李云和青玄悠哉悠哉的享受着这镇子的风光，倒也不甚着急。
脚踏实地，行路如修行，烟火如灵气，一样也是修行。
修得红尘道的好处便是这般，红尘烟火如灵气，不喜那天外仙府，更喜那滚滚红尘。
此时此刻，李云也是感受着周身发散的灵韵，若是在那大城市里的话，灵韵恐怕就不如这般怡人了，带着内卷的福报味儿，也不知是何种感觉。
正当李云还在用心感受这闲暇的红尘之意之时，远处传来一阵阵吵嚷的声音惊扰了这无忧烟火。
“你这老梆子讹我啊！特么的你自己撞上来干嘛？”
一个中年男子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这老者穿着一身的朴素布衫，身材干瘦，面容黝黑宛如老农，还背着个药箱子，旁边是一个被撞掉一个车轱辘的自行车，他也站起来怒斥道。
“我...我没有，明...明明是你撞我的...哎哟我这老腰啊，你开车真不看路的啊！”
“我开车当然看路，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想碰瓷我。”这中年男子眯着眼看着这老头子，说道：“你很面生啊，不是我们这地儿的吧？”
“面不面生和你撞我有什么关系？！”
这老头子的脾气也属实是火爆，直接喷了回去，瘦小的身躯面对这壮硕的中年汉子也丝毫不惧，怒道：“现在是你撞了我！我也不要求你给我什么医药费，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身体，你现在给我道歉，道完歉就能走。”
这中年男子一把气笑了，道。
“老子给你道歉，现在是你把老子的保时捷给整咯，你特么赔钱才对，告诉你，今天没有一万块钱你这老小子别走，你特么可是把老子的车灯给撞烂咯。老不死的，你知道保时捷不？保时捷！德制金盾标的，保！时！捷！”
“现在我告诉你，你才是没有交待不准走！”
中年男子耍横之后第一件事也不是叫交警，而是打了一通电话叫上自己的‘兄弟们’。
小镇不大，基本上一个电话，十分钟之内就能聚集一堆人，一辆辆的摩托车停在了这里。
“哥，什么事儿？”
“弟，咋了？”
“表哥，叫我啥事儿？”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看起来端是唬人。
一伙子人堵在了狭窄的小道上，被堵着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头铁的角色，在看到了这么多人堵着，立刻从心的拍拍屁股说道：“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老头子我要去给人看病，就不跟你计较了...”
“呵，你不跟我计较，我还跟你计较呢，兄弟们，堵着他，这货不给我修车钱别想跑！”
一伙人围着这看起来年过古稀的老头子，路过的人看着有些不忍心，然而在看到这一伙凶神恶煞的镇霸之后便也不敢多说，只能绕远路离去。
粤区宗族势力最大，家庭之间的联系特别的牢固，在小乡小镇里，谁生的男的多，谁就有更多的话语权，谁就能更昂首挺胸的活着，这也是为什么粤区这一边特别重男轻女的原因。
“万事万物皆为双刃啊。”
李云摇摇头，像是大城市里这样的情况就少许多，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向往大城市的原因吧。
“哎哟，你们不会欺负老人吧，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打遍...哎哟，我的老腰哦。”这老头子扶了扶自己的腰，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我现在是去看病，你们拦着我，耽误的是病人。”
“我管你去干什么，你今个儿不给我个交代别想走...”
叶中南一脸牛气的看着这老头子。
此时被围着的老头子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然而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这时候当真有人忍不住了，从人群之中出来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人，虽说是少年，可身上的腱子肉却是实打实的比一般大人多的多。
“蒋毕凡？臭小子，关你什么事儿？”让人意外的是这一直牛气无比的中年人看着这少年人时却有些发憷似的，不过还是仗着自己人多，腰杆子直了一些。
“你欺负无辜老人就关我事儿。”蒋毕凡拱了拱手，嗤道：“怎么，叶大叔，想跟我比划比划吗？”
“你这臭小子，特么的吃里扒外啊！他是外乡人！”
“外乡人又怎么样？我不也是外乡人！”蒋毕凡昂首挺胸，叉着腰老牛逼了。
“你特么是找打..”
叶中南揉了揉拳头，现在已经不是车刮不刮的问题了，他现在在镇子里的地头被人这么顶，如果不找回场子的话他这个面子往哪里搁。
这叶家宗族兄弟们也明白叶中南的意思，一个个虎视眈眈的。
看着这一伙虎视眈眈的汉子，蒋毕凡有些小后退，嘴角也是抽搐，他也没想到同个村里的人对方居然还真的想揍他。
一对一他轻松解决，一对二他也不怵，一对三那勉强还行...可对面八个人，就是有些腿脚功夫也会被揍。
“我跟你说，别乱来，我爷爷...”
“我管你爷爷怎么样...”
蒋毕凡也知道无法善了了，举起架势就想要开干，反正能揍几个是几个，揍到就是赚了。
终于在几人要开始斗殴的时候。
一道晴朗神韵的声音传来。
“无上天尊，有事不要打架，大家商量商量，心平气和的解决，不好吗？”
看着这跑出来丰郎神韵的道士，叶中南是彻底的忍不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一个外乡人，两个外乡人。
特么的，就先拿你出气！
“你特么是什么东西，老子...”
叶中南气势汹汹的冲过去想扬起一脚的时候，却有人...哦不对，有牛比他更快。
青玄冲上前去就是一个上勾蹄。
当那中年汉子倒飞出去后，现场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大家心平气和一点，世界都会美妙一些，如何？”
道人嘴角带笑，没有一点烟火气。
一旁的老牛却是吭哧吭哧，鼻头呼着粗气，一点儿都不心平气和。
第八十六章，贫道是来接人的
任谁也想不到会突然窜出一道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道人带着的青牛居然突然出手伤人了。
叶中南好一会儿才在各位兄弟的搀扶下站起来。
而李云则是笑道。
“刚刚的事故贫道也看了，这位老先生虽然骑车有些莽撞，但你也未有正确让行，如今两人都无大碍，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此时此刻的李云颇有一些交通警察的意思，就是真交警来了怕也是会这么说，转角处相撞确实是难处理。
“你在教...”
叶中南抚着发痛的胸口，很想撂几句狠话。
“哞...”
青玄低沉的吼声让叶中南打了个激灵，这一头牛踹的他着实不轻。
另一边，交警也过来了，叶中南觉得也没啥扯皮的意义，宗族宗族，自己这边不就是仗着男丁多威势大吗，现在对面有一头壮如牛...的牛，怎么看都扯不过人家，咬牙道：“行，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兄弟们走。”
几息过后这帮子人便作鸟兽散，这热闹且狭窄的乡镇小道终于是恢复了一些通畅。
“我搀扶你起来吧。”李云将另一边的老者搀扶起来。
这老者一开始还有些愣，但最后捋清楚了过后惊道：“对了，我还约了病人呢...谢谢你们俩啊...哎哟我这老胳臂老腿的，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德行...糟了，我的自行车。”
黎华灿看着地上的自行车，真的欲哭无泪了。
“这不骑自行车我去不了病人那儿啊，我这九十多岁老胳膊老腿的。”
小镇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出租车往来，这手机滴滴打车的这么老了估计也不懂。
此时，李云笑道：“乘贫道的青牛去吧，他的脚程也不慢。”
“哦，谢谢啊。”
黎华灿一脸感激的看着李云，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我手上的地图刚刚摔不见了，我就知道病患的名字叫汪春华...”
“汪大婶的家...我日真巧啊...这个我知道她住哪儿啊！”
另一半的蒋毕凡却是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那太好了啊。”
黎华灿有些喜出望外。
“青玄，带他们去吧。”
当黎华灿坐上青玄的时候，青玄没有任何反应，当蒋毕凡上去的时候，青玄就不太爽利了，屁股一抖一抖的，一副要将其甩下去的模样。
这青牛这么抖，蒋毕凡也不敢坐上去，要是青玄临了一甩他可就麻烦大了。
此时李云微嗔道：“青玄，此事无需任性，回去我请你喝五粮液。”
五粮液！
青玄眼睛一亮，是没喝过的酒！
听到有酒水之后，青玄立刻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对蒋毕凡摇起了屁股来，一副‘赶紧给爷上来’的模样是看呆了蒋毕凡还有黎华灿。
“您这牛还真有灵性...”
蒋毕凡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
黎华灿可不想废话那么多。
“出发吧，这个病人的情况可能还有些着急。”
在蒋毕凡的指引下，青玄屁颠屁颠的出发了。
当青玄踏出步伐时，蒋毕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牛，跑的可真快。
.....
不消多久，几人就来到了一家农家院落，外表普通平平无奇。
“哎哟，黎医生，您总算来了啊。”
农家院落里，一个看起来憨厚端正的老汉出来迎接黎华灿医生。
“别提了，路上出了一些小意外，不说了，病人在哪儿？”
“这儿这儿...”
老汉领着黎医生来到了屋里，床上躺着一个有些胖的老太太，看起来也是相当的老迈虚弱：“黎医生，您来了啊，真不好意思啊，我这老隔壁老腿的，现在也走不太动，没法去您那里抓药。”
“没事儿。”
正当黎华灿医生要给老太瞧病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妈，我回来了，您病怎么样了...草，是你！臭老头子！我说怎么门口那头牛那么熟悉。”
叶中南还说刚刚回到家里时，看到那头牛有一种下意识的两腿发软。
这不一回来就看见了早上遇到的‘仇家’！
正当叶中南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黎华灿却是头也不回，怒斥道：“闭嘴，没看我瞧着病人吗？”
叶中南一下子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后还有些愣神，他是万万想不到，这个老医生看的病人居然是他妈妈。
刚刚面对叶中南还唯唯诺诺的黎华灿瞬间气势就有了，在看病的时候，不容任何人惊扰。
黎医生给汪春华一通诊断，便说道：“给你开两副药，海风藤、威仙灵、天仙藤各30克，吊子风20克，羌活、独活、放风、路路通各15克，再加点麻黄...”
“哦哦哦，好，我都记下来了。”
“不用你记，我写下来，你这记要记到什么时候，还有一些生僻字儿我不信你会写。”黎医生看着老汉，笑着将药方写下。
另一边的蒋毕凡偷偷望着，这黎华灿医生写的字儿很漂亮，和镇子里的医生写的鬼斧神工完全不一样，黎华灿医生的字儿非常的秀气，还有一股别样的书生气在里面。
“倍他乐克、拜心通、卡托普利....”
这些名儿和刚刚的草药画风完全不一样，一旁的老头子有些意外道：“这西药吃了会不会副作用大？”
“不吃副作用更大，你老婆不仅有湿寒，还有高血压，两边都是不能耽搁的病症，你难道还想你老婆死去不成？”
黎华灿作为医生的态度是相当的强硬的，这老人被怼的满口哑然。
“行了，按这药去抓完事儿了，我去休息一下，你这院子的椅子能坐吧？”
“可以...”老人嘴里有些嘀咕，这医生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以往都是汪春华自己去他那儿看病的，今天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才让他过来的。
不就让他来一趟吗！怎么态度那么差劲。
如果有差评的话，老人很想给黎华灿医生一个差评。
“哈哈哈，别介别介，老黎医生就是这么的坏脾气，以前就这样，他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了。”
也不知道是被怼了还是别的原因，这汪春华的丈夫也是对黎医生颇有微词。
“老中医还给你开副作用那么大的西药！”
“管他中药西药呢，我听医生的。”
此时此刻，门外传来一阵声音。
一个道人走了进来。
面对黎华灿这位来自家看病的医生叶中南能消气一些，但李云他就忍不了了，这货可是让牛把自己给踹咯！
叶中南的语气相当恶劣。
“这是我家，你来我家干嘛？”
李云点头道。
“贫道是来接人的。”
第八十七章，大德者逝
“接人？那老头子吗？”叶中南疑惑道：“你认识他？”
“萍水相逢罢了。”
“那你接他去哪儿？”
“去他该去的地方。”
李云轻舞拂尘，似有一阵微风拂过，叶中南感觉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消一会儿，便让那道人掠了过去。
叶中南猛地反应过来，怒斥道：“快出去，这是我家，我去叫那老头子出来。”
道人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朝着院内走去。
年逾古稀的老迈医生正坐在藤椅上，享受着微醺的阳光。
叶中南一把喊道：“医生，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在知道了黎华灿是来他这里给他妈看病的之后，态度也是缓和了相当的多，上午刮他众泰...哦不对，保时捷的事儿就算了。
实际上叶中南也想了想，自己的确也是有行车不规范的嫌疑，算是仗着宗族势力强大不想讲道理，就想出口气罢了。
当然，如今的情况让他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毕竟他车也坏了，还被一头怪牛给踹了一脚，这么算算，他现在腰还在疼呢...
自己也是亏了啊！
叶中南看这老医生不搭理自己还以为是生自己气呢，也吭哧吭哧道。
“上午的事对不住了，当然，你也是有错的，你特么以后骑自行车自己小心点。”
此时此刻，黎华灿还是没有回复他，依然一动不动如同苍松。
叶中南此时此刻才发觉事情不对，凑上去看了看，只见这老人正闭着双眼，坐在藤椅上，似安详入睡状，嘴角还翘起，似乎带着笑意。
轻柔的风儿带来思念，老人闭目长眠于藤椅之上。
他老死了。
......
另一边，黎华灿的魂魄看着自己身上虚无透明的影子呢喃道。
“我这是死了吗？真不可思议，原来死后真的会变成鬼的啊，我以前还一直以为是人的精神寄托来着，嘿嘿，不过当鬼的感觉还真不错，感觉年轻了五十岁啊。”
年逾鲐背的身躯太过沉重劳累了，如今身化为魂灵，感觉却也不差，至少不会有那种沉重的走不动路的感觉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双目清明，身体轻盈的感觉了。
说出来有些奇怪，黎华灿更喜欢此时死掉的状态了。
当所有人都凑到黎华灿的尸体旁边时，李云却是站在了他的魂魄旁，脸色笑吟吟的。
此时此刻，黎华灿看着一旁笑吟吟的道人疑惑道。
“话说你看得到我？”
“自然是见得到的。”李云看着黎华灿的影子说谈道：“时辰已到，贫道便是来接你的。”
“说的你你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死一样。”
“大概吧。”
李云早上就发现黎华灿身上死气横生，以望气术观之却见前路灰蒙一片，却道他应早已死去，可气血身体却依然如初，身上的功德之力吊着他的一口气。
寿数将尽，这口气却依然让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再行死去，等到看完病人后，这口生气也就泻完了。
黎华灿也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状况，看着自己的尸体说不出的感受，嘀咕道。
“难怪早上总觉得很困想睡觉，想起了还有一个病人没看才没睡，以前早起都不会犯困来着...”
李云看着眼前的老者魂魄，却是略带一些疑惑道：“原本贫道还以为你会封赦护地之灵，可没想到居然没有，也是奇了。”
看着黎华灿身上的功德之力，甚至高于那护林员胡伟，可胡伟被山上生灵承认，而黎华灿却没有，死后魂归，空有功德，却无愿力。
系统却是懒洋洋的说道。
“医者治人，病者出财，公平交易，何来过多愿力可言？”
“也是哦。”
李云顿时恍然，这属于交易行为，你出钱，我出力。
虽然黎华灿身上的功德之力深厚异常，可愿力却是不多，这愿力不多，自然也不会将其封赦。
另一边，黎华灿也听到李云的疑惑声了，笑道：“你说我会封个什么？”
“本来以为你会被封为此地守灵的，后来想明白了，即使不封也挺正常。”李云也没卖关子，只是有些惋惜道：“只是没想先生你一世救人，却没能换来多少人记住，略微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呵呵，我是搞不懂你们神仙这一套。”
黎华灿很理所当然的将李云归于神仙之属了。
“不过我呢，一辈子治病救人，只是单纯因为想治病救人而已，我有医术，病人有恙，他出钱，我出力，大家公平交易，算不得什么大事儿。”黎华灿洒脱说道：“像我这样的医生，别说咱国家了，就是咱市我就知道有几个一辈子行医的，又有多少人能让人记住哩。”
“我只做了一些微小的事情而已，您可千万别觉得老头子我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儿，我啊，受不起哟，呵呵...”
李云却是不语。
黎华灿张开双臂，有一股欢喜洒脱之感，脸上甚至还带着喜悦。
“你不是来接我的吗？走了走了，赶紧的，我老伴儿子女儿他们还在等着我呢。”
听着老者这么一说，李云也释然，笑了笑道。
“也是，那便走吧。”
妻儿尽皆逝去，最后一个病人也开好了药，对于此世黎华灿已然没有多少留恋。
李云领着黎华灿的魂魄走出了大院。
当黎华灿的魂魄行出大院的时候，午时的烈阳正照射在他的魂体上，没有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反而太阳功德如同那卵壳一般，包裹着他的身体。
这本十分的反常，可发生在黎华灿身上却是合理无比。
“再见。”
“呵呵，再见了，小神仙...”
黎华灿的魂魄随风而散，化为一缕青烟，由那午时的烈阳，铺上那功德之路，恭送大德者逝。
由功德与阳光组成的路，直通天穹，接引那魂魄逝去。
大德者逝，鬼神钦，天地敬。
李云也朝着那远方拱手拜了拜。
“恭送。”
第八十八章，请进请进
不久之后救护车就来了，医生也给出了判断，眼前的老者老死了。
在治疗了最后一个病人后老死了，几乎所有人都触景生情。
李云也没想多留伤感，离了魂魄的肉体那只是一副无用的血肉罢了。
“走了，小兄弟。”
“哦...”
蒋毕凡是相当的失落，和老医生骑着牛来这里的时候还闲聊了一番，一来二去之下也算是认识了，可没想到是认识还没多久那人便逝去，颇有一种暗感神伤。
李云却是笑道。
“不必担心，这老者身怀大德，功德缠绕于身，死后不说有个好去处，至少下一世必然是不会有差，你便安心吧。”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不必用这种话术来安慰我了。”
蒋毕凡闷闷不乐，认为眼前的道人就是在安慰他，殊不知的是这一次‘来自大人的安慰’却是真的。
对此，李云也不多解释，生死明灭，轮回往复。
所有人都必须去接受生死这件事，无有例外。
蒋毕凡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况且还只是萍水相逢，失落了一下子之后便恢复了一些。
“道长大哥，早上多谢您的牛了，要不是您的牛的话，恐怕这黎医生会抱憾的吧。”
蒋毕凡早晨和老医生一起来的时候，聊的大部分话题都是关乎于治病救人的事儿，可见黎医生对治病的执念和病人的关护。
总算是没带着遗憾走的，也不差。
“无妨，要谢便谢他吧。”
“哞...”
青玄昂首挺胸，一脸傲然，一旁的蒋毕凡也有些咋舌，这牛从遇到开始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灵性，当真神器。
当然，蒋毕凡不知道是，也得亏是青玄不想惹麻烦，不然口吐人言给他来一段单口相声估计更加惊讶...嗯，也许是惊吓才对。
“道长大哥，我看你没啥事儿就趁早出这镇子吧。”蒋毕凡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青玄后的说道：“我看您这牛的脾气可能有点暴，这里大家抱团挺严重，你这惹了事这牛恐怕就带不出去了...怕是要变成牛肉火锅了！”
青玄盯着蒋毕凡，瞪大了眼，说谁脾气不好呢！说谁牛肉火锅呢！
蒋毕凡躲在了李云身后，看着青玄有些发憷，这牛脾气好像的确不是很好的样子...
“无妨，贫道来寻一人，寻完他便走。”李云笑着说道：“小兄弟，你认识一个叫做江楚白的人吗？”
“啊，您是来找江爷爷的？”
眼前的少年人居然认识。
不过李云倒没什么意外，看着这少年人身上的肌肉和走路下盘企稳的架势，八成也是个练武之人，有些瓜葛并非意外。
“如若你的江爷爷是一位国武大师，那便是他了。”
“啊..这...”蒋毕凡有些犹豫，挠了挠头说道：“道士大哥，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现在江爷爷已经很久不收徒弟了，如果您是来找他拜师学艺的，那还是早些收拾回家吧。”
蒋毕凡也不是没有见过慕名而来拜师的人，只是一个个最后都是无功而返，白来一趟。
“贫道此去只是单纯想要见见，了解一些事情罢了，并非想要拜师学艺。”李云笑道。
蒋毕凡嘀咕道：“之前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最后都是来说拜师学艺的...”
不过李云还是请求蒋毕凡带自己去看看，最后蒋毕凡只能说道。
“道长大哥，别说我不帮你啊，我带你去见了等一下被揍了可不关我事儿啊，我江爷爷脾气可不咋好，别看他这把年纪了，揍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是相当容易的。”
“你带我去便是了，若是贫道被揍了也是自找的。”
“那行口巴。”
.....
南口镇不大，蒋毕凡领着李云来到了镇子的中心处。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估计谁也没想到，一代宗师居然住在镇子的中心，还住在镇子中心最好的小区里。
“你江爷爷倒是有些想法。”
小隐于林，大隐于市。
李云侃笑道：“竟也有大隐隐于市的想法。”
“嗨，现在哪有什么大隐隐于市啊，想找上来还不是简单的很。”蒋毕凡竟也有些抱怨道：“特别是江爷爷他还很喜欢刷什么斗音，快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app，那信息泄漏的兜裆裤都兜不住，时不时就有跑上门来拜师的，江爷爷都烦不胜烦。但事后仔细想想，江爷爷他很多麻烦不都是自找的么，现在泄漏信息那么严重，还天天下载乱七八糟的粉红色app，真是的..”
听闻蒋毕凡的描述，李云也是乐了，这位老武师也算是个妙人。
“我事先声明啊，如果他扁你的话不关我事儿啊，放心，我江爷爷他老武术家了，下手有轻重，不会把你揍的太严重的，也就教训教训你的程度。”
蒋毕凡还在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提醒恐吓李云最好不要去。
“你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带贫道去吧。”
“好吧。”
蒋毕凡也不想多说了，被揍一顿也没什么，他以前练武的时候可天天被揍呢。
少年领着李云进了一栋别墅门前，便大吼道。
“江爷爷！有客人来啦！”
不消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烦死了烦死了，怎么天天有这的那的来烦我，跟你们说，你爷爷我心情不好，别来打扰。”
江楚白的声音异常的洪亮，根本听不出来是九旬老汉。
此时，这火爆老头抄着一根竹条就跑了出来，气势汹汹，一副要打人的模样，然而刚出门来看到李云，便神色一愣，手上的竹条顺势一拐，立刻就变成了挠背的‘不求人’。
画风瞬间就变得和蔼可亲多了。
“噢...请进请进。”
“多谢。”
李云背负双手，颔首道谢，大方方的进了这屋子。
这一幕看的一旁的蒋毕凡是一愣愣的，这剧情怎么不对啊，说好的来人就撵呢？
怎么还大大方方的请进去了！
第八十九章，道门古仙
而且这个‘请’字就用的相当的精髓了。
道人却是摇头道。
“老先生不必行此大礼。”
“不是大礼，不是大礼，小凡，去给道长沏茶。”江楚白吩咐沏茶，这少年也去做了。
沏茶之余，蒋毕凡还真的忍不住在一旁说道。
“江爷爷，这一次你怎么脾气那么好了？不应该啊？”
“切，说明你的功夫练的还不到家。”江楚白面对蒋毕凡可没什么好脸色，鄙夷道：“你这臭小子功夫练到家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行行行，那爷爷您告诉一下我为什么功夫练到家了就知道了？”
虽然被啐了一顿，但蒋毕凡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去问，一来是他真的好奇，二来是他被江楚白骂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武，强身，健体，通六感。六感通则知安危。”江楚白娓娓道来道：“面对外人，我通常有几种判断形势。”
“一是打得过，吊起来打，就好像面对你一样。”
蒋毕凡感觉很受伤。
“二是打得过，但需要有些手段，比如我以前那些厉害的老学员们。”
蒋毕凡知道自己江爷爷以前是在某部门里任职训练的，具体什么部门的什么教练他还真不知道，想来应该是特警部队之类的地方吧。
“三就是打不过的了...”
“那是三？”蒋毕凡愕然道：“这位道士大哥比您还厉害？不可能吧。”
“不，他不是三。”
“不是三？那还有什么？”
江楚白伸出四根枯瘦的手指。
“还有四。”
“四？”
“四就是看不懂，不明白，不知所谓，不知为何。”江楚白看着那边淡然自若的道人，悄悄的说道：“这个道士给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他，我根本看不透他，他的一切在我的六感里都是【未知】，这么多年给我这种感觉的，只有你的祖师爷，我的师傅。”
蒋毕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曾想到过这萍水相逢的道人竟如此神秘强大。
不过既是来客，也无敌意，总是要面对的，思虑片刻后，江楚白拱手道：“小道长，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如果是来拜师学武的话，恐怕老头子我应该教不了你什么，如果是其他事情的话，老头子我也帮不上忙，毕竟我除了武艺尚可之外，别无他技。”
“无上天尊，江先生不必妄自菲薄，阁下一身武艺得官方承认，练得一身血气法，斩妖除魔皆可为，武学当可通玄。”李云也是拱手佩服道。
李云这一提便也算是表明了身份，并非来寻麻烦的，而且和那古董调查局还有些关系，很快便让江楚白放心了许多，也拱手回应道。
“贊繆了，贊繆了，虚名而已，虚名而已...”
“贫道也不打机锋了，此番前来为寻我公孙婧坟冢而来。”
“啊，你说师傅的坟冢？”江楚白愣了愣后摇头道：“那老头子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师傅的武学冠绝一方，不知多少人想寻她坟冢，可最后却都无功而返，小道长你不是第一个，也大概不是最后一个。”
江楚白觉得眼前的道人应该是觊觎自己师傅的绝世武学。
他年轻的时候就听闻过，自己的这位师傅剑可斩妖鬼，武学通天彻地，甚至可斩军阀炮火子弹，传说当真是神乎其神，只可惜真传却未传下，只有他这个当时的小师弟学了点皮毛。
然而纵使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也让他将其发扬成如今模样，成为了那官方古董调查局的传武大家。
坦白说，江楚白自己都想去找找那坟冢，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这小孙子吧。
“如今可寻的地方我都寻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师傅留下来的痕迹，只有一把早年她留给我的锈剑。”江楚白想了想，指着墙壁上供奉的锈剑，这剑早就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基本上可以宣判报废了。
李云看着那锈迹斑斑的长剑，眯着双眼道：“老先生，可否借我一看？”
“啊？你说这锈剑啊，借你看看倒无所谓。”江楚白侃侃而谈道：“我师傅年轻时离家出走，言说寻求武道之极，而在离家几年后又回来了一趟，就将这随身携带的配剑赠与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是承认了我的徒弟身份吧...”
其实江楚白也不以为然，这锈剑就是一普通锈剑而已，并没有什么名堂，从他拿到这长剑时候，就已经研究了个遍，研究到这剑都生锈成这般模样了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江楚白将这锈剑递给了李云。
李云轻轻抚着这长剑的剑身，似乎从外相来看这剑早该折断，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百年前的铁匠所铸，百年之后出现于道人的手中。
正当江楚白和蒋毕凡都不觉得这锈迹斑斑的长剑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的时候，突然这沉寂将近百年的长剑突然绽放出一道湛蓝色的光辉来。
这道湛蓝色的光辉绽放的毫无征兆，在以往江楚白和蒋毕凡都从未见过，特别是江楚白更是目瞪口呆，这剑可是陪了他大半辈子，哪里会像现今一样，绽放出如此玄异光芒？
“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韵内藏，以灵气催动自会显化神异之处。”
李云轻轻抚着这无鞘长剑，似是在细心感受剑身上的灵韵。
听着李云的说辞，江楚白心里咯噔一下，他早就听古董调查局那边的朋友传言，传闻华夏大地上出了一名道门古仙，原本江楚白还觉得可能是以讹传讹，半真半假，毕竟那神仙之流早已是历史洪流。
然而看着眼前的道人，江楚白觉得，那可能不是以讹传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