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地府再现
苏易有些惊奇，任由着黑影拖他下去。
青羽道人大惊失色，一剑斩去，可怕无比的剑气将地面劈成两半。
眼看剑气直冲向自己，心中无奈：“这是要把我也劈了。”
使出寄杖之法，剑气劈到身上，直接将院子连同院外几丈宽的小溪都劈成两半，溪水因此断流。
灰袋抓向苏易肩膀，想将他拉出，苏易心念一动，主动向阴影钻去，灰袋的手抓了个空。
青羽一跃过来：“城隍被带走了怎么办？”
灰袋看了看背后的景象，地面上一道裂缝蔓延数十丈，溪水被斩的逆流，又转过身对他说道：“城隍爷想去便去了，但你那一剑是想砍死城隍爷吗？”
青羽收起木剑，原地打坐，没有回答。
苏易被带进一片幽冥空间，其内阴气磅礴，甚至让他有了进入地府的感觉。
进入之后，抓着他的猪头怪便消失了，手中的画卷也重新安静了下来，不再动弹。
苏易拉扯揉捏黑色画卷，心中惊奇：“灰袋的金砖看起来是个挺厉害的宝物，能将鬼怪压制成画卷，可惜似乎还有行动之力，不知是法力不够还是金砖只能如此。”
一股压力在身后出现，阴气混乱起来，甚至还有妖气出现。
苏易回身，一道巨大无比看不见头颅的身躯盘腿坐在背后。
“你...就...是...城...隍？”
说话一字一顿，犹如咬牙切齿一般。
苏易想起灰袋说过，屠户那夜听见母猪说话也是这般。
“你是什么东西？”
“哈...哈...本尊乃是白灵娘娘座下猪仙，娘娘特批本尊主掌阴间，为阴间主宰。”
这段话说的很熟练，不知说了多少次。
白灵娘娘？白灵城？白骨妖给自己起的封号便是白灵吗？
“阴间？此地是阴曹地府？”
“地...府...已...经...没...了...娘...娘...怜...悯...人...间...找...来...阴...石...化...为...地...府。”
苏易听到此处才明白，此处不过是一块地府的阴石，被白骨妖施以手段，开辟成了一个小洞府，还敢起名为阴间。
这只猪仙大概便是鼠庙壁画上那只猪头怪。
“你应该也有子民供奉吧？”
“本...尊...主...掌...阴...间...子...民...当...然...是...鬼。”
苏易明白了它的意思。
“吃...了...你...能...成...城...隍。”
猪妖似乎也厌烦了说话，一只巨掌从天拍下，想将苏易拍碎。
“我也挺烦跟你这种东西说话。”
“也不喜欢跟你这么大的东西说话。”
伸出一根手指轻轻顶住它拍下的巨掌。
“大言不惭，想主掌阴间，那本座就送你入地府。”
屠生杖出现在手中，空间开始颤抖，阴气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这片空间。
神力运转，杖首的黑球散发出诡异的黑色光芒，空间内的阴气如同遇主一般，化作九条地狱冥龙盘旋，将猪妖巨大的身体撕碎。
苏易伸手一握，一只小猪被他捏在手中：“就这么大刚好。”
小猪发出杀猪的叫声，阴石空间内出现无数鬼魂，妇孺老少，面色狰狞，发出鬼哭之声扑了过来。
木杖轻拍地面，冥龙张嘴，直接将阴魂全部吞入体内。
木杖再拍地面，空间碎裂，苏易手捏小猪出现在院内，汹涌澎湃的阴气如同潮水般溢出，被九条冥龙束缚引向天空，夜空如同被黑幕遮挡，漆黑不见星辰明月，九条冥龙盘旋于苏易身边，灰袋和青羽被击飞，砸进了屋内。
木杖三拍地面，天空中的黑色眼瞳再现，同时院子里突然出现一条不见终点的小路。
“带你去看看地府。”
木杖四拍，古老巍峨的鬼门关连同两侧的十八恶鬼像出现在小路尽头，随着苏易走近，十八恶鬼像恭敬跪下，鬼门关缓缓打开，一股来自幽冥的可怕气息数百年后再临人间。
白色巨塔内王座上的女子惊醒，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色，白皙的皮肤上涌出一道道黑色的长痕。
凤栖山上巨大的白虎正在沉睡，突然惊醒，心神不定，巨虎脚下一座巨城内突然同时鬼哭狼嚎，迷雾涌动。
天师府上龙虎法相突现天际，数百道紫雷狂舞，一尊龙虎大鼎浮现天空，喷吐紫气。
白云观内钟声连响九十九，数百株桃木突然发芽开花。
青牛观里青牛铜像生机突现，仰天长哞，一道紫气自天边垂落。
法门寺里罗汉睁目，佛祖拈花，干枯数百年不曾泛绿的菩提树抽枝发芽，结出一颗菩提子。
.......
苏易手提猪妖，身边九道冥龙追随盘旋，两侧彼岸花开，无风摇曳，红色的诡异光芒映射地府天空，一路走到忘川河畔。
“送你入地府，判你永世不得超生，忘川河里千般苦痛，直到轮回再启，再罚你个魂飞魄散。”
手指一松，猪妖发出惊恐之声落入忘川河。
落入忘川河的一瞬间猪妖便发不出声音了，忘川河吞噬了它，地府重归死寂。
猪妖的身体被忘川河分解，如同淤泥一般融入水中，透明的猪妖魂魄在河水中飘荡，面色狰狞，似乎张嘴怒骂，又似乎想跃出水面扑向苏易。
但也只如同一瞬而过的流星，猪妖便被河水卷走，带入了地府的深处。
苏易又看了眼地府，与上次一般无二，转身离开。
回到人间时夜已经过去大半，天空中的黑幕也被月光撕开，屠户的房屋已经塌掉了，灰袋和青羽两人正在塌掉的废墟上打坐，似乎是苏易手拿屠生杖从阴石出来时的余威与阴气将两人打伤。
青羽道人突然张嘴，月华如流水般被他吞入，周身也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红润。
他闭上了嘴，仍在打坐，月光化作一条小河围绕着他。
“嗯？”
苏易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环绕着青羽的月华突然起了波澜，最终不断凝聚，化作一颗小小的虚幻的银丹，银丹外缘甚至还有一条小小的银色星河环绕。
银丹飞至道人天灵盖出，又慢慢融化，如同水流一般流入道人体内。
银丹如流水般最终完全流逝，道人结印，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轮弯月，周遭的灵气也突然躁动了起来，开始涌入院中。
“这是要筑基？”
看着这架势，想起青羽道人曾说过自己是气海圆满，苏易推测道。
身后的圆月越发璀璨，不断圆满，最终化作一轮满月，开始融入道人体内。
“圆月入体便是筑基成功？”
眼看大半月亮已经进入体内，但道人却突然面色纠结，眉心紧蹙。
一口鲜血吐出，身后的月亮破碎，化作无数光芒四散开来，土地、大树被光芒洒到竟重新焕发生机。
道人又吐了一口血，解开手印，伸手摸了摸布条后的双眼，叹道：“机缘未到，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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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不死心
“城隍爷，那妖魔？”青羽站起身，似乎伤势并无大碍。
“处理掉了。”
苏易看向灰袋。
灰袋老道面色不好，脸上黑气涌动，身上还有皮肤鼓起，在全身游动。
“这？”
青羽道人去过阎浮提，但他没见过阎浮提的人有灰袋这般情形的，在他的感知中灰袋如同一团巨大的阴气，不断收缩膨胀。
“许是阴气入体，如你双眼一般。”
苏易走上前，一指点在眉心，刚想吸出阴气，灰袋竟然直接炸裂，变成一大团蛊虫。
蛊虫群中不断发出炸裂声，原本密密麻麻，几个呼吸声后死得只剩下稀疏一团，又重新聚在一起有如人形，重新变为灰袋老道。
老道面色惨白，面无血色，眼睛也灰暗了下去：“城隍爷，这次老道可是被你伤大了。”
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本来就寿元无多，被您这冥龙一冲撞，怕是活不过一年了。”
青羽道人撇了撇嘴，不知这老道打什么主意，心中暗道：“若是真被撞到，我们两人怕是灰飞烟灭了。”
苏易也知道这老道另有什么盘算，没搭理他：“既然都无大恙，那便去看看那头公猪，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头公猪被放在何处？”苏易边走便问。
灰袋本来踉踉跄跄，眼看两人直走也不装了，步履如风：“老道也不知道啊，当年老道走时屠户一家并无大碍，那头公猪他们也留着，打算重头再来的。”
苏易直接向隔壁猎户家走去：“后面的事既然你也不知晓，那便去问问看那只狗吧。”
那只狗守在门口，如人一般坐在地上，上身挺立，前爪挂在胸口一摇一摆，正在拜月。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立刻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呲牙咧嘴。
苏易在黄狗身边现出身形，轻拍狗头。
黄狗本想张嘴咬向苏易，咬到一半停住嘴，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认出来了？”
黄狗伸头在苏易腿上蹭了蹭，显然是想起下午苏易给张猎户施符，发出几声讨好的呜咽声。
“这狗也是个势利眼，老道救了它，它都不给个好眼色，在城隍面前倒是会讨好。”
灰袋和青羽说道。
“能请你带我去找找那个你惹不起的东西吗？”
苏易蹲下和它说道。
黄狗点点头，又摇摇头。
“找不到？”
又摇摇头。
“消失了？”
看着黄狗点头，苏易对两人说道：“我把猪妖灵魂扔入忘川，看起来是真的在世间灭亡了。”
那黄狗却又突然跑向一个院子，在门口不停的抓门，又看向苏易。
“走。”
来到门口，还没开门，一股猪臭味便飘了出来。
“这里面想必便是那头公猪了。”
推门进入，一直硕大的老猪躺在屋子正中间，屋里尽是猪粪，臭不可闻。
老道跟进来：“就是它了。”
“这？”老道突然呆住了：“怎么可能！”
老道说他走时这猪缺了魂魄，但尚未成妖，可眼下这猪，妖气凛然，虽然妖气妖力都被猪身上的黑印封住，但肉身却是个修炼多年的大妖肉身。
老道走进，伸手按了按：“真是奇怪，这妖体的强度，不修炼个几十年，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有检查了猪妖魂魄：“魂魄不全，是不全，但......”
“城隍爷，魂魄被补全了。”
老道严肃说道。
苏易点头，他自然也看出了，看的还比老道细切：“这魂魄是刚刚才补的，而且无比贴合这肉体，似乎本来就是这猪的。”
“这猪妖的体魄也是，一直在变强，每个呼吸都会强上一分。”
青羽道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城隍爷，若您所说是真的话，那请剖出猪的心脏，看看有什么异常。”
苏易和灰袋对视一眼，灰袋撸起袖子：“城隍爷退远点，别被脏了衣袖。”
伸手直接刺入猪肚，掏出一颗血淋淋的猪心。
“这猪心果然有问题，坚硬无比，也太强壮了。”
灰袋用力捏了捏，一条白色的蛊虫居然爬了出来，被他抓住。
“这是？”
苏易问道。
“城隍爷，这个应该是他化妖心盅。”青羽说道。
老道也咧嘴一笑：“老道看到这个东西也明白了，在阎浮提，这东西叫不死心。”
“这东西，用养蛊人的血肉培养，养成心脏一样的时候，就可以找个宿主植入，它会把宿主转化成养蛊人的样子，而且直接吞掉宿主的魂魄，将来本尊若是出事，神魂直接降临。”
老道解释清楚这个蛊虫，颇有些奇怪：“那照理来说，这蛊虫已经开始加速转化，说明猪妖魂魄该来了，可？”
苏易手中出现一团雷电，落入猪身中，将猪身化为焦炭。
“魂魄落入忘川，怎么可能逃出来。”
老道手掌轻轻用力，蛊虫连同猪心竟皆粉碎。
“这想必是猪妖的后手了，若是我们不来，这猪也不知最终会变成什么。”
青羽道人转身离开：“若是不来，最终封印一破，便是一头疯猪妖，见人就杀。”
屋外突然传来狗的哀嚎声，三人冲出屋子，眼前的是一头巨大的山魈。
山魈被大黄狗咬住，似乎极为疼痛，抓起黄狗使劲摔打，扔了出去，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黄狗已经没有生机了。
苏易和灰袋眼中冒出怒火，这山魈也如同疯了一般，瞪着血红的双眼，张牙舞爪直接冲了过来。
灰袋冲了出去，身形消散成无数蛊虫，又化作一只巨大的蚊子，震动着翅膀快若奔雷，长长的口器几下便在山魈戳出大洞，黑血喷了一地。
这山魈也如同疯了一般，没有逃跑的意思，疯狂的想要攻击灰袋所化的蚊子。
但山魈太过笨拙，蚊子速度太快，只是站在原地挨打。
最终灰袋所化的蚊子用尖锐的口器刺穿了山魈的脑袋，巨大的尸身倒在地上，脑浆连同妖血流了一地。
灰袋变回人形，满脸不爽：“这鬼东西，疯了。”
“有山魈出没不奇怪，可山魈也不是什么胆大的东西，居然敢如此。”
青羽道人伸手弹出一道火舌，山魈熊熊燃烧起来。
苏易伸手在黄狗尸体上方一挥，黄狗的尸体在月光下化成光芒消散，魂魄出现在原地，发出嗷呜之声。
“还在担心你主人吗？”
黄狗魂魄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张猎户的屋子。
伸手一指：“去吧，去梦里和他告别吧。”
地煞七十二术—嫁梦！
黄狗化作一点光芒飞入屋内。
就在此时，青羽道人发出惊声：“这山魈体内的是什么？”
第四十八章 初见白骨
山魈的尸身已被焚烧干净，骨骼也被烧成灰，可地上一团灰烬内，一个洁白的骨头在里面熠熠生辉。
灰袋从灰烬中取出这根骨头，大约一指长度，白玉无瑕，坚硬无比。
“一根指骨？”
苏易手中出现一把小小的骨剑，这是他从葛家村那事中取得，被打磨成了一把小小的飞剑，与灰袋手中的一比对。
“果然是白骨妖的指骨。”
灰袋面色严肃，他与白骨妖交过手，知道这妖的难缠。
苏易刚想伸手接过指骨，这指骨却突发变化。
指骨突然飞起，月光照耀下，月华铸就身躯，眨眼间，一个身披白纱的女子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她从空中缓缓落下，快要落地时地面突然生出无数花瓣，女子赤足踩在花瓣上。
这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身披白纱只挡住了关键部位，露出了雪白的肩膀、锁骨、肚脐，洁白修长的腿与手臂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她对着苏易微微一笑：“城隍爷。”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苏易看着眼前散发着惊人魅力的少女心中危机感大盛，伸手将有些呆滞的灰袋和好像没有感知到发生什么的青羽送到百丈之外。
“白骨妖？”
少女笑容微微收敛：“城隍爷何必用如此称呼？称呼小女子白灵便可。”
苏易将生光之术使到极致，身上出现九道光环，如同天神下凡，掌中雷龙盘旋，双目生雷：“妖孽有何目的？”
她笑容愈发甜美，红唇闭合间散发出一股香气：“城隍爷，小女子苦心修道，本想成为柳州城隍，护佑一方安宁。”
细眉似蹙非蹙，微微崛起樱桃小嘴：“可奈何城隍爷横空出世，所以小女子才来寻找城隍爷，不知大人可愿迎取小女子，从此小女子做城隍娘娘，安心辅佐大人，助您修行？”
眼前的妖女完美无瑕，可太过完美，反而令人心生厌恶。
掌间雷龙咆哮，从手掌中挣出，迎风变大，瞬间化作十丈巨龙扑了过去。
少女化作一团花瓣，又在不远处重新献身，伸手一抓，月光下一只白玉巨手凭空出现，将雷龙抓在手中，一同湮灭，化作无数光点飘了下来。
她轻轻噘嘴：“城隍爷您可真是不解风情，小女子被您惊醒，可是立刻抓来这只山魈不远万里送这具分身前来呢。”
“那只猪妖？”
苏易突然问道。
少女巧笑嫣然，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月牙：“那可是很罕见的一只猪呢，有上古妖魔食梦貘的血脉，人家花了好大功夫才养出来呢。”
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点朱唇：“人家想让它试试看阴魂能否产生香火，可这混蛋居然弄了个不死心，后面更过分，居然直接用入梦的手段偷吃人灵魂。”
“这个村子里也勾走一对母子魂魄，可不知发生什么意外，突然就不见了。”
“不过不见就不见吧，这东西一直躲着人家，人家都快忘了，若不是城隍爷今日行事，人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呢。”
少女说话的语气炽热无比，手指滑过白玉脸庞，点在胸口，如同与情郎说话一般，可眼神却充满冷意。
“城隍爷，柳州大旱是注定要发生的，改变不了的，你抢了人家的水神，也该给人家补偿嘛~”
她岔开话题，远远撒娇。
苏易点点头：“补偿，好的。”
抬起右手：“呼风！”立刻便又一股烈风咆哮，黑风弥漫天际，横扫之下化作五条黑龙，发出阵阵龙吟。
黑风纵横，天地色变，五条黑龙齐齐张口，吐出一股阴风，这可怕无比的力量，令身后的灰袋与青羽感觉命如烛火，火灭人亡。
九道光环变大化作一方结界，将几人笼罩。
少女面色大变，双手伸出，月光在面前形成一道屏障，想要挡住阴风，但瞬间破碎，阴风穿过少女，少女身体寸寸龟裂，被阴风带走。
“城隍！你不识好歹！待我真身降临，必要柳州化为白骨地狱！”
少女的声音从悦耳逐渐变得狰狞，身体也被阴风吹成黑灰，丝丝寸灭，最终只有一根小小的手指骨还在。
“我绝不放过你！”
五条黑龙咆哮而去，手指骨也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就这也敢降临威胁我。”
苏易收起神通，转身走向后面瑟瑟发抖的灰袋和青羽。
“城隍爷。”
两人恭敬了许多。
“此间事了，等会我便要带那只狗回城隍庙了。”
“老道想求城隍爷一事。”灰袋突然请求道。
“老道寿元无多，若是无法叩开仙门，想在城隍庙处求个阴司神职。”
他此前佯装被苏易误伤也是为了这，原本自诩神通还有点低不下头，看了苏易的神通此时自负尽去。
“了结因果后自无不可。”
苏易点头应允。
“多谢城隍。”
青羽道人也面露难色。
他昨日来此既是机缘巧合，也是无可奈何。
他本想在城内驱鬼辟邪，可城隍庙的阴差太过勤劳，有什么鬼魂出现第一时间便缉拿走了，他在城内想要赚取些银两太过困难。
“有话直说。”
苏易看着青羽脸色说道。
“城隍爷庙中可需要些占卜之类的人？”
他小声问道。
“你若无处安身，可在城隍庙内寻些活计。”
“多谢城隍爷。”
苏易消失。
......
进入张猎户梦中，大黄狗正与张猎户诀别，一人一狗坐在林中溪水边，大黄狗正在关照张猎户，猎户泪流不止。
“我走后，你进山可要小心了，别再往没去过的地方去。”
“还有啊，多养些狗看家，也不要给吃的太饱，吃饱了容易犯困。”
“村子的湖水太深，别总让你儿子跑去玩，下次掉进去我可不能捞出来了。”
.......
大黄狗唠唠叨叨，猎户不停点头。
眼看苏易走进，大黄狗意识到时间到了，舔了舔猎户：“我们缘分到了，城隍爷来了，我该走了。”
“若是还有下辈子，我还愿意跟随你，为你看家护院。”
猎户抱紧了狗，嚎啕大哭。
“时间到了。”
苏易没在猎户眼中现身，只是提醒黄狗。
黄狗用力挣脱开：“老张，我走了，哦对了，我的尸身城隍爷给我收拾了，你就不用给我挖坑了。”
又舔了舔猎户的脸，头也不回的向前奔跑。
“出梦境不是跑出去的。”
苏易伸手一招，狗魂便飞入手中，梦境破碎，张猎户梦中惊醒：“大黄！”
屋内空荡荡。
“真的走了啊。”
“走了啊。”
.......
坐在床上呆了不知多久。
一瘸一拐的披上外套，打开屋门，屋外朝阳升起，灰袋怀抱一只小狗仔笑眯眯：“老道夜里捡了个出生几周的小狗，你要不要？”
苏易和黄狗站在天上：“我让老道找了个刚出生的野狗，算是宽慰他，你且放心吧。”
“汪！”黄狗汪了一声，看着猎户把幼犬抱紧怀里，似乎心头执念放下。
“没有只狗看着他，我总放心不下，多谢城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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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韩卢
灰袋老道背着破旧口袋一路向西而去，青羽道人背负木剑向东回柳州。
苏易带着黄狗回到城隍庙内。
庙里尽是些来求姻缘的，还有许多媒婆也来求红线。
韩悬阳和苏幼灵的事已经传遍了柳州，茶馆的说书人每日要说个十几遍，云英未嫁的姑娘家都纷纷来求姻缘，槐树上已经挂满了木牌。
苏易带着黄狗来到后院。
“你说希望能留在我身边做事，偿还恩情？”
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正经坐好的狗。
狗头轻点：“您救了我生前主人，还又送了只狗照顾他，这样的恩情我必须要还。”
苏易沉思：“你生前已经成了妖，若是愿意，我可以点化你为日夜游神，巡游柳州，享受香火。”
黄狗站起身：“城隍爷，小的愿意。”
苏易面色古怪：“日夜游神可是正经神职，名列阴司典籍，神位摆于城隍庙内，你......”
黄狗如同人一般立起，前腿立于胸前，如同作揖般：“城隍爷，小狗必定竭尽所能，巡游柳州，绝不辜负您。”
这狗倒是个会上房揭瓦的，不过或许真的挺合适。
“你可有姓名？”
“大黄。”
“你若为日夜游神，需斩尽生前缘分，你可明白？”苏易正声道。
“小狗明白，今日身死，日后便是城隍爷的狗。”
虽然感觉有点怪，但苏易还是点头回应：“赐你个新名，从今往后，你便与人间再无瓜葛。”
黄狗四脚着地，摇着尾巴等待赐名。
苏易沉思片刻：“记少年，骏马走韩卢，掀东郭。”
“今后，你的名字叫韩卢，柳州城的韩卢。”
虽然不知这名缘于何处，但韩卢很高兴的应下了。
槐树突然抖动，掉出一个木块。
苏易伸手，木块弱入手中，以手指为剑，轻轻挥动，将木块雕刻成神牌，轻刻“日夜游神-韩卢。”
伸手抓住韩卢，韩卢化为一道清气，被苏易按入牌中。
将神位牌放入城隍泥像脚下，墙上的壁画再起变化，多出了一只威武霸气、身穿甲胄的神犬，旁边刻着“韩卢”二字。
韩卢出现在苏易身边：“这就成了？”
“不然呢？”
“日后不得放松，巡游柳州不得顽劣。”
轻声呵斥，回到神像中。
系统：香火值：114600
点化韩卢为日夜游神用去了二十万香火之力，淬炼金身用的反而不多，但金身距离两尺颇为遥远，金身越高大修炼的越慢，香火暂时够用了。
法宝：城隍印、打神鞭、轮回盘、屠生杖、五色石、幽魂白骨幡、（城隍点兵卷、城隍道袍）
神通：功德香火金身、（城隍正神符）、五雷正法、呼风唤雨、定身、取月、搬运、嫁梦、寄杖、生光、担山、禁水、九字真言、九息服气
签到获得神通法宝虽多，但自己常用的也只用几样，自己不是武夫道人，不善打斗，这是个弱点，还是要努力修炼。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金蛟剪。”
苏易眼中一亮，消失在天边，手中出现漆黑的剪刀，看起来平平无奇，运转神力，剪刀化为金色，悬在空中，化作两条交叉盘旋的金龙，挺折如剪，头交头，尾交尾，运转神力，天空甚至如同被一闸两段，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线天的奇景。
苏易收回金蛟剪，面色微白：“这法宝果然强大，可惜驾驭起来神力也损耗极大，若不是城隍神力来源于金身，怕是世间无人能动用。”
回到庙内，韩卢已经离庙入城巡游去了，庙内除了祈求姻缘的女子，祈福平安、生意兴隆的百姓也逐渐多了起来。
苏易没有离开庙中，手中出现生死簿，查阅生平之后开始赐福柳州百姓。
.......
白色巨塔内，如同谪仙一般的女子面色狰狞浑身颤抖，痛苦的匍匐在地面上，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插入地面。
她昨夜被地府气息惊动，取下右手食指插入山魈体内，本想卖个好于苏易，却不想被历风吹散，食指也被毁掉，令她本尊元神受到创伤，痛苦不已。
“混蛋混蛋混蛋！”
面色狰狞可怕，声音刺耳沙哑，落入耳中如猫爪挠心，浑身散发着不详气息，她已有百年没受过这等痛苦。
婢女花黄跪在门外颤抖，不敢发出声响。
“花黄，取些少女血食来。”
突然刺耳的声音传出，花黄却松了口气，飞快的起身爬了下去。
不多时，一群花季少女身着白色衣裳，披散着长发走进塔内。
花黄继续跪在门外。
塔内传出少女呻吟声，不多时，门打开了，女子又恢复了谪仙的姿态，赤足踩花而出，右手也恢复了五指。
面色虽然还透露出羸弱感，微白的红唇闭合间问道：“伤还没好干净，花黄，你说我若点尽白灵山内群妖，让白灵城子民先攻，群妖后攻，可以屠尽柳州吗？”
花黄浑身一颤：“娘娘神通广大，事无巨细，自然可以。”
女子嘴角微笑，突然赤裸的玉足一脚踢在花黄脸上，将她踢出几丈远：“撒谎！”
花黄的小脸塌陷，下半部的脸皮也损坏，露出脸皮下的森森白骨，但却如释重负的重新跪在原地：“娘娘恕罪。”
“换个好点的脸皮来。”
女子走回塔内：“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毁掉那个城隍的道心，当着他的面杀干净柳州百姓。”
花黄跪着倒退而去，白色巨塔内，一堆身穿白衣的骨头堆在一起，摆在王座前。
.......
天师府外，一个须发皆白但面如冠玉的道人骑着黑牛走出了龙虎山，身负银剑，手拿拂尘，几个年轻道童骑着骏马跟随其后。
白云观内，青羽的师尊紫辰道人正与一个年轻道人下棋：“观主，二十年后天师再次出府下山，您不去吗？”
年轻道人伸手挪棋，微笑道：“仙缘可遇不可求，你已算过，柳州仙缘在青羽身上，我强求什么？”
紫辰道人点头：“观主说的是，可是仙缘在青羽身上，您也不能悔棋啊！”
伸手欲将年轻道人挪定之棋归于原位。
道人突然掀翻棋盘：“可是能抢仙缘的人去了，你这当师傅的还在这下棋！”
一挥道袍，紫辰道人已经出现在白云观门口，身边是一只四不像。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观门，紫辰真人苦笑一声跃上四不像：“走吧，去柳州。”
青牛观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道正在阅读道经，一个年轻道童问道：“师祖，天师下山，您不去吗？”
老道头也不回：“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道童沉思片刻后点头：“自然而然。”
老道大笑：“善。”
手中经书交给道童：“青牛观后继有人，老道我为你敲钟。”
第五十章 神姥姥
晌午时分，柳州城里的徐老爷才从新纳的小妾身上爬起来。
徐老爷身肥体重，只是从小妾身上爬起坐到床边便喘起了粗气。
小妾被压了一夜，脸上挂着笑容，爬到徐老爷身边：“老爷莫急，妾身这就服侍您起身。”
徐老爷哈哈大笑，在小妾光滑白皙的小脸上一捏：“老爷昨日表现如何？”
小妾低着头穿衣服：“老爷自然是威猛无比，犹如仙人。”
用力的拍了拍小妾屁股：“我这十六房小妾里，就你小嘴最甜。”
也不等小妾来服侍了，对着屋门粗着嗓子直接吼道：“女仆呢？快进来服侍老爷穿衣。”
几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这才推开门冲进来，四手八脚的扶起徐老爷，给他穿衣穿鞋，洗脸漱口。
徐老爷已经六旬有余，但看起来只有而立之年，除了身体肥胖以至于行动不便外，都与壮年无异。
简单喝了几碗鲍鱼燕窝，便来到大宅内一个偏僻的院子前。
院子有十余个全副武装的家丁看守，徐老爷带着几个捧着香烛贡品的佣人，喘着粗气走进院子。
令几个佣人将东西放在外屋门口，速速退去后，他挪动着巨大的身躯，艰难的把这些东西分几次带进屋内。
屋里十分简陋，点燃着许多烛火，一个女子神像摆在屋门正对面，十余张画像摆满屋子的几面墙壁，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香炉，此时还在弥漫着香烛点燃的气息。
徐老爷来回多次将贡品摆好，关好屋子，点燃香烛插进香炉内，气喘吁吁的跪在香炉前。
“娘娘在上，请保佑小人长寿年轻，生意发达，日日黄金入屋，夜夜金枪不倒。”
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如同只大蛤蟆一恙趴在地上没有起身，似乎在等着什么。
一声轻微的声响之后，徐老爷面露喜色，艰难爬起身看向女子神像脚下。
看到摆着一个小小的盛着红色液体的碗时大喜过望，冲过去端起碗饮下液体。
“多谢娘娘，小人必定日日夜夜祭拜，若有商机，还请娘娘明示。”
放下碗转身想走，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老妪吓到。
老妪身长仅有三尺，脸皮如同枯死的树皮，从烛火灯影下悄无声息的走出，一直站在徐老爷身后看着他叩拜饮下红色液体。
“神姥姥，您老别这样出来，小人心脏受不了。”
徐老爷被吓的后退几步，看清老人后才松了口气，向墙上画着老妪的画像拜了拜。
老妪张嘴，声音却是轻声细语，娇翠欲滴：“娘娘令你暗中收集粮食，买空吃食，控制柳州粮价，做的如何？”
徐老爷微微弯身，挡住某个部位，似乎老妪的声音让他有了反应：“神姥姥放心，小的自然在做，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那便好，小心行事，娘娘自会赏赐你。”伸手凭空端出一碗茶水递给他。
“这碗茶给你新纳的小妾喝下，能让她多活几天，不至于那么快承受不住。”
徐老爷急忙接过：“多谢神姥姥，不过一个小妾，死了便死了，再换个新的更好看的便是，这种好东西，何必浪费呢？”
看着黑色的茶水，竟是十分不舍。
神姥姥走向摇曳的烛火阴影：“随你，不过若是死的太快引起注意，坏了大事下场你知道的。”
徐老爷想起在自己面前化作淤泥而死的，被扒皮挖心而死的，打了个冷颤，端起茶水走起屋子，一路冲到小妾屋内。
小妾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但青丝间已有几根白发，此时正在享用午膳，看着急匆匆的徐老爷，娇声道：“老爷~”
“快喝了！”徐老爷本就很有冲动的欲望，听到小妾的娇声此刻更是欲火焚身。
小妾乖乖喝下茶水，便被徐老爷迫不及待拖入房中。
.......
徐老爷是神姥姥在城内跑的最后一家，它今日被白骨妖召去，一早上已经在城内各家跑了一圈，各自吩咐打探了一圈，徐老爷是祭拜娘娘最晚的一个。
回到白色巨塔内，跪在白骨妖面前：“娘娘，巡查一圈，没有问题。”
白骨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双手，嘴角浮出微笑：“很好，等时辰一到，柳州民不聊生，我倒要看看这城隍能不能从天上变出粮食！”
走到神姥姥面前：“起身吧，你追随我有八百年了吧？”
神姥姥恭敬道：“是的，大人。”
“叫我娘娘。”
白骨妖仔细端详着她：“你可曾恨我？”
“若不是娘娘，下官五百年前可能便已灰飞烟灭。”
神姥姥面色恭敬。
白骨妖轻轻点头：“那便好，等我拿回本就是我的东西，你也会得到巨大的奖赏！”
回到王座上侧躺下，示意神姥姥离去。
神姥姥离开巨塔，后背长出肉翼，飞向山下的法严寺，钻入其中，寺内木鱼声不曾停下，僧人念经声也不曾停止。
.......
苏易在城隍庙，按照柳州生死簿记载，对行善人家赐福，对良家女子巧系红线，眼看已经晌午，韩卢却突然归来。
“汪，城隍爷，我发现了一个赊刀人！汪！围着张猎户的家打转，我不敢轻举妄动，特意来禀报。汪！”
它连汪带喊。
苏易来了兴趣：“赊刀人？是那个给屠户做谶言的赊刀人吗？”
“不是！汪！”
“有两个赊刀人？莫非是父子？”
苏易颇为惊奇，赊刀人这些道门旁支，近乎邪道，极少收徒，一般都是父子相传。
“可能是，汪！当年做谶的老气横生，这次的那个感觉很年轻。汪！”
“可知道他来做什么？”
苏易收起生死簿，走到庙外，虽是秋季但晌午太阳还是毒辣，来祭拜的人只有三三两两。
“拿着账本，可能是来收账的。汪！”
韩卢跟着苏易，站在身后问道。
苏易唤来阴差，阴风吹过，两名阴差现身：“城隍爷！”
“跟着韩卢，把赊刀人带回来。”
“是。”
两人一犬化作阴风飘去，苏易站在庙门口：“屠户家母子两条人命，还有韩悬阳所遇的羊妖，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若是你尽皆算出，却又为了修行只当做不知，岂不是与妖魔同流合污？”
“若真是如此，本座便断了赊刀人一脉。”
一线天奇景还未散去，天空一分为二，一道长虹贯彻柳州天空。
第五十一章 赊刀人终（求追读）
韩卢很快便带着赊刀人回来了。
苏易满脸无奈：“你怎么直接把他的魂魄带来了。”
赊刀人的魂魄被他们拘来了。
韩卢汪汪道：“这样快，汪！大人速速问完我速速送回去，不会有事的。”
伸手一挥，将赊刀人、韩卢、阴差全部带到阴庙中。
赊刀人面色呆滞，显然没想到自己突然被阴差勾魂，更被一个身穿甲胄的狗带到神明面前。
苏易坐到书桌后，喝问道：“姓名？”
神威压迫下赊刀人浑身一震，连忙跪下：“仙人在上，小人左明旺。”
“赊刀人左明旺，你为何去胡家村？”
苏易的语气不善。
他颤颤巍巍，显然知道自己赊刀人的身份令座位上的仙人非常不喜欢：“家父两年前曾给胡家村屠户留下谶言，胡屠户还赊下一把剔骨刀，两年前被高人打乱。”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眼苏易，又低下头继续说道：“所以谶言未完全实现。”
苏易手指轻敲桌面，心中琢磨：未完全实现，是指潜妖遗梦这一句吧，高人又是什么，胡屠户出家又是去了哪一处。
“继续说。”冷声道。
赊刀人发现自己完全记不住台上神明的样子，心中暗自揣测神明身份。
“城隍爷，小人从不曾害人性命啊。”
他突然说道。
苏易面无表情，运转担山一法，赊刀人只觉神魂猛遭压迫，痛不欲生，隐隐有支离破碎之感。
所幸压迫感稍纵即逝。
“继续说。”
他不敢说其他话，老老实实跪着继续说道：“赊刀人修行容易亏损阴寿，父亲一年前死去，留下这笔账，本以为收不回了。”
“可昨日，小人测算天机，却发现卦象千变万化，飘忽不定，是之前从未所见，所以便去打探。”
事情最后波及到了我和白骨妖，你若是继续占卜测算，怕是要横死当场。
苏易看了他一眼，说道：“站起来吧。”
“谢城隍爷。”
他抖抖索索的站起身，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你父亲原本算到的是什么？”
他面色一白：“小人不能说。”
苏易好奇问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也不能说吗？”
赊刀人虽然面露挣扎于惊惧之色但仍是说道：“即便身死，小人也不能说。”
苏易点头，随后突拍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赊刀人吓得立刻又跪了下来。
“韩悬阳一事可是你所做的谶言？”
“是的，城隍爷，韩悬阳与您的赐婚女子不是都安然无恙吗？”
苏易冷笑道：“你倒是机灵，这就知道韩悬阳和那女子是我赐的婚。”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人那日见到韩大人，眉心黑气聚集却压不住红色喜气，便知道必有大机缘，此行必定有惊无险，可小人一时贪欲，求城隍爷恕罪。”
这个赊刀人倒是个机灵的，屠户一家全都推到死去的父亲头上，韩悬阳两人没出事便老实承认请罪，还特意点明两人有惊无险。
苏易没有说话，两指轻叩桌面，赊刀人跪在地上只感觉无法呼吸，如坠入无底深渊，此时才深切体会到“神威如狱”。
“若不是本座赶到，韩悬阳已经身死魂消。”
淡淡的话语却令赊刀人颤栗。
“你若真能算出他二人有生死大劫倒也无妨，毕竟救与不救都是由你决定，这妖魔乱世人人皆苟且求生，本座可以理解。”
“可是，你偷窥天机，留个谶言，赊出一刀，想借他人修行，却无视掉那些无辜惨死的平民。”
如刀般的视线刺向自己，还有暗处几道视线也在紧紧盯着，赊刀人心思转动。
城隍爷是在怪罪我不肯搭救其他普通人，只想借助大气运之人修行？
台上苏易继续说道：“赊刀人的修行，全靠赊借，若是有人借你谶言躲过劫难，你会取回什么？”
“小人可得他人气运，生机作为回报，天道也会赐予小人功德。”
赊刀人本想隐匿偷取气运生机之密，又担心城隍可识人心，不敢隐瞒。
“呵呵。”
苏易冷笑道：“你这么一说赊刀人就更该死了，成了窃人生机气运，不成家破人亡还要允你财物，真是好个生意人。”
“汪！城隍爷，此人虽有罪，但罪不该死。”韩卢突然插嘴求情。
赊刀人跪伏在地，他这一脉修行的是道门正宗，却走的旁门左道，不受仙神待见。
苏易起身走向赊刀人。
“赊刀人一脉在本座看来着实可恨，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
“你们走的便是这遁去的一。”
“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本座便罚你。”
一指点在赊刀人魂魄眉心，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去了。
“五弊三缺，功德不眷。”
一道清气从头顶升出，升空不足三尺便被无形刀气斩断，溃散于空中。
赊刀人因有功德，不受五弊三缺之困，今日之后再入囚笼，功德不聚。
“仙门不开，求仙无望！”
无色无味的香火气息从苏易身上涌出，化作一个小小的符印刻在赊刀人眉心。
此后赊刀人修行之道止于气海，再无筑基。
韩卢张嘴，欲言又止。
“但赊刀人也确实凭借谶言救人性命，本座便再允尔等一线生机，你这一脉若有人能走出窃人气运，偷人生机的修行之道，便准赊刀一脉再入仙途。”
眉心符印闪过几道金光，重归平静。
苏易不等赊刀人说话，挥手示意阴差带走，送归肉体。
阴风吹过，赊刀人魂魄消失在阴庙内。
.......
赊刀人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木屋，刚刚一切如同梦境，只觉虚弱无比，似有珍贵之物离去。
天空之中突然连炸三道惊雷，头痛欲裂，苏易的判言在耳边响起。
“啊！”
头发洒了下来，不知何时，已经白了大半。
“五弊三缺，哈哈哈哈！”
“轮到这番结果，真是应了老祖宗当年留下的谶言。”
如同疯了一般哈哈哈大笑，也就在此时，一只幼犬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端着粥水的张猎户。
“你醒了？你这头发？”
张猎户看他清醒本想端过粥水，却被他突然变白的头发吓到。
“无事，亏心事做多了，终究来了报应。”
赊刀人停下疯笑，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此行的目标。
起身接过粥水一饮而尽，对着张猎户说道：“多谢带我回屋，此恩无以为报，我有一刀愿赠。”
踉踉跄跄走到自己被放在地上的包裹旁，取出一把猎刀放在桌上。
“这刀是我与我父所欠，今后因果结清。”
不待张猎户回话，戴上斗笠背起包袱便走。
小毛驴也被栓在门外。
“走，去柳州城，平掉韩悬阳的账，之后回乡再觅仙路。”
毛驴甩甩头，“欧~啊~欧~啊~”应了几声，背着衰老许多的赊刀人消失在林中。
第五十二章 锁骨菩萨
青羽道人在城中寻觅孤魂野鬼，做些人家法事，勉强也赚取了些银两，正欲前往城隍庙过夜。
不想却被美仙阁的丫鬟拦下。
“青羽道长，我家小姐听说道长在城内驱鬼辟邪，特来请道长前去。”
小丫鬟言笑晏晏道。
青羽闻着丫鬟散发出的脂粉香气：“姑娘是美仙阁而来，何必逗乐我这出家人。”
丫鬟收敛笑容：“道长何意？”
“姑娘这身上香气，只有这美仙阁的烟烟姑娘才有，烟烟姑娘作为美仙阁的招牌，若有鬼魅骚扰，靖夜司的几位指挥可不会答应。”
青羽道人正色答道，起步便走。
丫鬟急忙伸手拦住：“道长莫走，且随我去看看，不然小姐怕是要罚我。”
青羽道人对烟烟的声音、气味记忆犹新，避恐不急，步伐扭动，身形扭转，消失在丫鬟眼中。
丫鬟无奈的跺脚，转身回去禀报。
道人来到城隍庙，此时天色未黑，还有些百姓正在祭拜，只听到：“你看，这壁画上多出一只威武的黄狗将军，想必是城隍爷点拨的仙神。”
“必是如此，城隍爷当真惦记柳州，竟点化出一只狗来看守柳州。”
........周围七嘴八舌，俱在讨论这壁画上突然出现的狗。
青羽想起灰袋走时曾向城隍爷讨求神职，突然一笑：“若是灰袋道人真来了，不是在这狗下为神，受这狗统率？”
向神像躬身作揖，又取了些香灰留待日后敷眼，走到墙边打坐。
苏易此时并不在庙中，韩卢送走了赊刀人后未有多时便又急忙来了，禀报说有个怪异和尚带着三个尼姑刚入柳州地界。
苏易那日大开地府，引发天地异动，世间寻道人都已将目光投向柳州，早已预料到会有各式修道人来到此处，却未想到最先到的是个奇怪的和尚。
苏易被韩卢带着找到和尚时天色已黑，这和尚却和一群行脚商在野外荒庙中驻扎。
苏易化身一个儒生，牵着韩卢走进庙内。
此时庙内升起三个火堆，一群人分开围着火堆正大开玩笑，眼见苏易进来却都是下意识闭嘴往和尚那靠了靠。
庙内顿时静了下来。
“大师，这个点，怎还有儒生？您看看这是不是什么妖鬼？”
一个行脚商小声问道。
声音虽小但苏易听的清清楚楚。
这个和尚身穿彩色袈裟，袖口却打着三个补丁，头发剃的干干净净，头皮折射着火光。
此刻他一手持肉块，一手持念珠，仔细看了看苏易，招呼道：“小相公，这么晚出行颇为危险，今夜休息，明日我送你入城。”
又小声安慰几个行脚商：“放心，这相公身有清气护体，怕也是个高人。”
众人散开，又开始喝酒唱歌，互相逗笑。
苏易也作揖道：“多谢大师好意，那小生今夜便打扰了。”
随意找了个空挡坐下，取出几个水果，扔给韩卢。
韩卢狗脸抽动，还是张嘴咬住。
行脚商笑道：“相公，狗还是要吃点肉的，不然日后看家护院不够用啊。”随手扔了块肉干。
韩卢眼睛一亮张嘴咬住。
苏易拱拱手以示感谢。
这和尚看似在开心吃肉，其实一直在盯着我啊。
苏易一边吃着苹果，一边也在观察和尚。
突然发出一阵吆喝声，一直躲在一旁的尼姑走出来了。
这三个尼姑身穿灰色僧衣，却未戴佛帽，还留着及腰的长发，看着也是十几二十的年轻模样，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在火光照耀下双眼折射出光芒。
三个尼姑跪在和尚旁边，不言语也不作动作，如同三个美人雕塑一般，对周围的吆喝也不闻不问。
和尚也不搭理她们，只是照样吃肉喝酒，不时拨动手中的念珠。
不知过了多久，行脚商中终于有人喊出来了：“大师，您在来时的路上可是跟我们说，这三个女菩萨是精通歌舞，天下第一，能否展示一下？”
苏易来了精神：“这三个尼姑精通歌舞？这和尚和尼姑的关系也很奇怪，颇像主仆。”
和尚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和尚不打妄语，可你们都是凡人，消受不起。”
行脚商几度请求，都被拒绝，最终闷闷睡去。
月上庙头，和尚也睡了，但三个尼姑却还是坐在原地，眼睛里的光芒也变的魅惑起来。
苏易轻拍韩卢，示意它去巡游附近，看看有没有异常发生。
几个行脚商却是突然坐起，苏易装成睡熟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去。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悄默默向三个尼姑爬去，三个尼姑看着他们爬过来的小心样子莞尔一笑，几人更激动了。
苏易眯着眼看着，只觉这几个尼姑有些不对劲，明明散发着妖媚之感但偏偏浑身清气，一幅普通修道人的样子。
几人偷摸爬到尼姑身边，与尼姑说话不回，尼姑只是静静笑着看着他们。
几人色上心头，捉住尼姑的白皙小手，细细抚摸，这几个尼姑也是不反抗。
苏易心头越发古怪。
一直到几人想带尼姑离开荒庙，才被拒绝，几人颇有些愤怒，想用力拖走尼姑，却吃力无比。
“气死老子了！这小尼姑莫非喜欢人前显圣？！”
一人几次拖拽不住，忍不住喘着粗气喊出声来，将周围人惊醒，苏易也佯装刚醒。
韩卢也悄悄爬了过来，神力传音道：“大人，我在附近不远处找到几个野盗，白天作农夫，晚上打劫，已经将他们引了过来。”
“嗯？”
“这和尚和尼姑都很奇怪，这些行脚商不是恶人，我估摸大人心善，爱民如子，便找了这群恶人来试试。”
韩卢摇尾道。
庙内的人此刻都被惊醒，看着几人和尼姑，几个呼吸便想明白发生什么了，顿时吵了起来。
三个尼姑面色如常回到此前坐着的地方。
和尚看了几眼哈哈大笑：“你们可别吵了，这三个可是寻道的锁骨菩萨，你们这群人真的受不住。”
又瞟了眼苏易：“和尚日日夜夜盯着，决不允许她们离开身边，是为了救你们性命。”
“若是像那位相公那样的，能与她们共赴极乐一次，但也要元气大伤，若是你们，一亲芳泽恐怕就要奔赴九泉了。”
一群人的目光在苏易和尼姑之间徘徊，苏易面色古怪，韩卢前爪抱头，尾巴乱摇。
此时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七八个手持砍刀、斧子的大汉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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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刺青
苏易隐去身形，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情况。
这群大汉穿着破布烂麻，手拿的不是柴刀便是斧子，蒙脸的也是粗麻布，一看便知是农民兼职。
“快，全部站一起，双手抱头蹲着，不然就砍了你们。”
领头的大汉挥舞着手里的柴刀威胁着，火堆里火舌跳动，在他脸上闪过一道道阴影。
“妈的，那只死狗呢？”
另一人走上前，拿着斧子架到一个行脚商恶狠狠的问道。
“什么狗啊，大爷，我不知道啊。”
那个倒霉蛋苦着脸回道。
“啪！”
一巴掌甩在脸上，把他抽倒在地，又拉出一人：“说啊，半夜放狗出来咬老子，老子非要把它活扒了！”
“大爷，狗是那个儒生的！”
被拉出的人伸手指向苏易睡的地方，可转头一看，空空如也。
“※※※※的，骗老子！”
又一巴掌抽翻在地，还想拉人却被领头的大汉拉住。
“先干活！”
行脚商们聚在一起，眼神慌乱，更让他们害怕的是苏易凭空消失，和尚也哑口无言任由歹徒行凶。
“来来来，把你们的银两货物食物都拿出来，我们不想伤人。”
这群大汉行动起来，迅速的搜刮一切。
领头的还笑着脸说道：“最近天时不好，雨水不够，不然我们不会刮的这么干净，下次我们会留一些的。”
“头，三个女的，俊的很。”
突然有人喊道。
三个尼姑一直静静跪在墙角阴影，此时才被拽出来。
这群大汉瞪直了眼，他们哪里碰过这等皮肤白皙的女人，就算有闲钱也只能去去勾栏，此刻看到三个白净美丽的俏尼姑，都不由吞咽起口水。
一旁的和尚这时突然笑嘻嘻道：“各位，我这几个尼姑可不同寻常，精通歌舞，狐媚异常啊。”
“你一个和尚养尼姑？”
大汉哈哈大笑。
“她们是想肉身布施，帮助男人超脱欲望的锁骨菩萨，又怕误伤人畜，才摆脱和尚帮忙看住她们。”
和尚被嘲笑，不气不恼，面色如常，笑嘻嘻回应。
又接着说道：“我的包袱里有歌姬的衣服和化妆的粉黛，几位给她们打扮上，便知道了。”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他们打劫完本应速速离去以防意外，可现在色心上头，挪不动步。
从行脚商的货物上找出绳子，将众人全都绑好，扔在一起，又按和尚所说，给三个安安静静的尼姑打扮上。
八个大汉围着一个火堆坐好，分着和尚的酒肉，准备看尼姑的表演。
三个打扮成歌妓的尼姑走来，坐在几人中间，眼神勾人，秋波流转，和大汉打情骂俏，喂酒塞肉，姿态狐媚，世上少见。
苏易坐于房梁上，对韩卢说道：“还真是锁骨菩萨，一举一动，皆勾动**。”
又叹了一句：“可惜了，她们连自己神智都掌控不住，全依赖这和尚，小心控着以防她们误伤百姓，怕是菩萨大道难成。”
韩卢点头，突然问道：“大人，你可觉得她们狐媚无比？”
轻拍狗头：“自然不觉得，魅惑之道，终究是小道。”
韩卢只觉神魂震荡。
行脚商们被绑在一旁，堵住了嘴，眼看尼姑们的娇俏样，呼吸急促，牙呲欲裂，恨不得扑过去替换掉大汉们。
和尚也被捆在一起，却没被堵住嘴，此时高声喝道：“为几位好汉踏歌一曲。”
三个尼姑从大汉手中挣脱，缓缓移步到中间，翩翩起舞，腰肢柔弱无骨，身形婀娜，长袖飘拂有如雪花回旋，偶尔在大汉脸上滑过，阵阵幽香，令他们魂不守舍。
“这纤腰扭动真是俯仰生姿，舞技确实世上罕见。”
苏易摸着狗头说道，韩卢闭紧嘴使劲摇动尾巴。
一舞终了，尼姑仍然舞个不停，踏着细碎舞步，如轻云般在人群中穿梭，衣袂飘风，大汉想伸手抓住，却只是抓了个空，尼姑眸光流转，夺人呼吸。
“老子忍不住了。”
大汉们都跳了起来，一人扑了过去，将尼姑扑到在地，却被其他人踢开，最终大汉们扭打在一起，尼姑静静的退到墙边。
“真是好手段。”
苏易看着底下人互相残杀，和尚还是面带微笑，忍不住说道。
大汉们已然红了眼，竟是拿起刀刃血拼了起来，没几个呼吸，已是尸首遍地，只有两人还站着。
“头，你拿两个，剩下一个给兄弟。”
“好。”
领头的大汉点头，刚走来一步却又退回说道：“既然两个给我，那你先选一个吧。”
“好。”
那人神色贪婪，直奔尼姑而去，刚走一步，便是人头落地。
“我都要！都是我的，我的！”
大汉扔掉手里滴血的柴刀，扑向三个小尼姑，将三个都按倒在地，啃了起来。
“这和尚还真是看戏的。”
苏易看着笑吟吟看戏的和尚，不过他倒是没有看春宫的兴趣，隔空一弹，大汉便被无形神力打晕了过去。
三个小尼姑衣衫不整，将晕倒的大汉推至一旁，安安静静坐在原地。
“连人的情绪都没有了，只有锁骨菩萨的本能。”
眼看大汉晕倒，和尚脸上笑意消失，他轻松挣断绳子，起身高喊：“请高人现身。”
眼看没有动静，他又喊道：“小僧须弥寺难陀，请高人现身赐教。”
苏易落于地上，韩卢也现身伏在脚边。
“敢问阁下？”
“你带着三个锁骨菩萨来此处为何？”
苏易直接问道，须弥寺是佛门正宗，怎么会带着锁骨菩萨行走。
“她们本是被负心人抛弃的妇人，不知被何人点拨，想断尽天下男人色心，被小僧逮到，控制在身边。”
难陀和尚正经回道，苏易一个儒生，看似常人，却无视了锁骨菩萨，令他敬重。
“小僧来柳州自是为了仙缘，阁下想必也是。”
“这三个锁骨菩萨还请高僧看好，若是失控，柳州男丁必会遭难。”
知道这三个菩萨只是被和尚拘束后苏易倒是放心了点。
“请放心，这三个菩萨已经灭绝了数百男人的色心，其中还有些污秽男人精气耗尽而亡，小僧必然尽全力看管。”
“她们是何处人士？点拨她们的是何人你可知道？”
苏易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何处小僧不知，小僧是在柳州、永州交界处遇到。”
他突然想起什么，令另一个尼姑走来趴下，解开背部衣服，指给苏易看。
“阁下请看，点拨她们的想必便是这个刺青所画女子。”
苏易看向尼姑背部，白皙的背部至腰间的皮肤上刺着了一个女子画像。
“这是......”
苏易只觉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难不成是白骨妖？
可又与那日见到的分身不尽相似，只是有些五官接近。
心头转动，回想起自己所见过的画像、图卷。
“怎么可能！”
一副画像闪过脑海！
“难陀大师，还请看管好三位菩萨，若是有事，可来城隍庙。”
速速诀别，提起韩卢瞬间离去回到城隍庙。
翻开城隍志，确认之后长叹一口气。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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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天师
苏易打开的那页上，正是城隍强娶贾家女的那页。
书页上画着的身披红妆满面愁容似在哭泣的贾家女，与锁骨菩萨背后的刺青女相格外相似。
“锁骨菩萨，贾家女......白骨妖，城隍......”
苏易闭上眼，沉思其中关系。
.......
天色刚亮，难陀和尚便肩膀扛着绑好的大汉，带着三个锁骨菩萨上路了。
行脚商们畏畏缩缩，昨夜犹如梦境，此时不敢与和尚同行。
难陀扛着大汉，轻松迈步，一步十丈，直奔柳州城而去，迅速消失在荒野中。
“昨夜那儒生，那不成便是城隍爷？”
脑海中只记得有个儒生和狗，却完全记不清样貌。
“先把这大汉送到靖夜司，再去城隍庙一拜便知。”
......
黑牛缓慢的踏进柳州，白发玉冠的道人坐在牛背上似乎已经睡熟，身后的道童和马都满脸疲惫，勉强跟在黑牛背后。
“师祖，慢点，我们要跟不上了，马儿也不行了。”
道人似乎没有听见，牛继续慢慢踏步，瞬息之间已然不见。
“这？”
三个年轻道童对视几眼，年纪最大的苦笑着下令：“我们先歇息吧，歇息好直入柳州等待师祖。”
........
青羽道人又被烟烟的丫鬟拦住，请去美仙阁。
青羽推脱不掉，只能跟着，心中也想看看这烟烟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刚一踏入美仙阁，妈妈便甩掉几个昨夜宿醉留宿的客人迎了上来。
“道长，你可算来了，烟烟可是一直在等您啊。”
“不知有何事迫切要请小道？”
青羽在妈妈带领下顺着楼梯直上阁楼，不时有早起的姑娘浑身散发着香气言笑晏晏的打招呼。
“就是这了。”
妈妈一边敲门一边和青羽说道：“这间阁楼是烟烟住处，道长你还是第一个进入的男人呢。”
妩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谁啊~”
妈妈笑道：“青羽道长可算被请来了。”
一股香气从门缝中飘出，随后门被打开。
还不等烟烟说话，青羽却是脸色一变，直接冲了进去。
“有妖气，刚成形的小妖！”
一股弱弱的妖气从城内飘出，刺激到了他。
“道长莫要惊慌，前日我在屋顶捡到了一只受伤小鸟，靖夜司的大人说小鸟刚刚成妖，虽然不会有危险，但最好还是放归到野外。”
烟烟在青羽背后说道：“奴家便想到了道长，想请道长给这小鸟妖疗伤，然后放归城外。”
“既是妖怪，何必救治？十妖十害，千妖万害，交由小道送其往生便是。”
青羽回答道，手指犹如利剑，指向窗边傻呆呆的小鸟。
“不要！”
烟烟没想到这道人这般无情，竟是要直接斩妖除魔，急忙娇喝道。
“道长何必如此残忍，这小鸟妖才刚刚成妖，从未做过恶事，为何要......”
道人打断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时未害人，以后未必不会。”
烟烟有点气急败坏：“你这是欲加之罪！一只麻雀妖，怎么会害人！”
“更何况它还没觉醒，现在还只是一只懵懵懂懂的小鸟！”
青羽道人收回手指，思考片刻后道：“道人降妖伏魔即为天命，你说的虽有道理，但若是等它伤人，那便是小道之错。”
再次伸出手指：“既是妖魔，宁杀错，无放过。”
一指点下，小鸟妖直接化作灰尘，飘散出窗外。
“你！靖夜司的人都说此妖......”
烟烟手指道人，气的花枝乱颤，满脸通红。
“靖夜司是靖夜司，白云观是白云观，小道是小道。”
“烟烟小姐可还有事？若无事，小道便告辞了，此次除妖，二十文。”
道人面色不变，对着她与妈妈说道。
烟烟气急败坏，说不出话，妈妈倒是掏出了铜钱，递予道人，带着他离开。
不多时妈妈便回来了。
“你何必在白云观的道人面前弄这一出？”
她伸手搂住烟烟的肩膀。
“我就是不服。”
“凭什么是妖就该死，我们就不能活着吗？”
妈妈拍了拍她：“只是白云观这样罢了，这道人不知在城中还要多久，下午九九要来，她不是安分的主，你们都安静点。”
.......
黑牛背着天师在柳州境内漫无目的的游荡，最终在一条大河前停下。
几个渔夫正在钓鱼，天师也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根钓鱼竿，坐在几人身边。
“道长也来钓鱼？”
渔夫们笑嘻嘻打招呼。
天师点头不语。
“道长来晚了点，最近柳州有些干旱，这柳州河水位都低了许多。”
“是啊，马上又是农忙，若是干旱，怕是要闹饥荒。”
“不慌，有城隍爷呢，前些日子的雨啊，据说就是有人去求来的。”
“不过啊，最近城里收粮，价格也高。”
.......
渔夫们似乎也不在意钓鱼，只是在闲聊。
天师突然提竿。
“道长有收获了！”
被吊出水面的不是鱼儿，而是一只浑身水草形如猴子满眼血红的怪物。
“啊，水猴子！”
几人吓的屁滚尿流，天师挥舞着鱼竿将它甩在黑牛面前，黑牛发出一声不太高兴的哞声，一蹄子将它踩成水渍。
“这？”几名渔夫面面相觑。
天师收好鱼竿，跳上牛背，瞬间消失。
......
林中与樵夫砍柴砍出一只吊死鬼，顺手劈了化作一根枯柴。
.......
田地中与农人拔草拔出一只沉睡的巨蟒妖，一掌拍死，做成蛇羹分给众人。
.......
黑牛背着天师越走越远，不知怎的绕过封锁，进入了云雾封锁、鬼哭狼嚎的凤栖山。
“你又带我走错路了。”
看了看身边高耸如云的古木，时刻流动于眼前的云雾，耳边传来哭泣哀嚎之声。
天师来了精神，拍了拍牛角，背后银剑跃入手中，轻轻一挥，云去雾散，雾中隐藏着的无数鬼怪发不出一声哀嚎便灰飞烟灭。
阳光百年来第一次刺进凤栖山。
跳下牛背，踏步向前。
“如此多怅鬼，不知又是什么惊世妖魔。”
雾气再次从山林深处涌出，无数妖魔鬼怪从四面八方涌来，恶形鬼样，张牙舞爪，包围住一人一牛。
横剑于胸前，头发无风自动，紫气自天边而降，击散包拢而来的云雾，于头顶三寸处化为龙虎丹鼎，垂落丝丝紫气。
银剑上雷电跃动。
“龙虎山五雷正咒。”
银剑舞出一圈，紫气咆哮化作巨龙，席卷林间，无数妖鬼被紫气卷入，化为灰烬，随后雷龙自林间而起，咆哮着在山间跃动，化作九十九条雷龙，将林间山木尽数摧毁。
凤栖山雾气突然暴起，冲天而散，紫气喷涌而出，染紫了天空。
郁郁葱葱的凤栖山一瞬间变为枯山，漫山遍野竟无一颗挺立的大树。
一剑斩灭百万恶鬼，断尽满山巨木。
天师舞了舞手中银剑，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巨城，里面人烟兴盛，人来人往。
“真是好个妖魔，十万伥鬼！”
冷哼一声，紫龙玉虎自身后而起，扑向巨城。
城内一个身穿旧时官袍的人面色大变：“糟了！”
第五十五章 白虎
凤栖山异象惊爆柳州城，靖夜司急行军封锁包围了山外围。
苏易手拿阴符经立于城隍庙上目视天空。
阴符经是他今日签到所得，上面未记载惊天地泣鬼神的神通，而是讲述天地阴阳变化运行变化，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蕴含无穷机变。
此时凤栖山上空紫气盈满半天，云成龙形风逞虎相，无数道银色雷电自地面斩向天空，雾气如潮水般在凤栖山外围冲撞，想要冲进山内又被无形气机挡住。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苏易赞叹道。
韩卢伏在脚边，摇头摆尾。
山内天师身后浮现龙虎法相扑向巨城，巨城一碰便化成云雾，瞬间化作滚滚云海将一切吞没。
龙虎化作太极，围住天师和黑牛。
原本城内的居民此时化作伥鬼，眼睛在云海中发出幽深绿光，在云中遨游，围着一人一牛打转。
看着男鬼左手无小指，女鬼右手无小指，天师回身拍了拍牛角：“都是伥鬼，怕是惹到了上古山君。”
伥鬼面色贪婪，又隐隐露出畏惧之色，围着打转，似乎被什么统率。
天师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银剑刺向天空。
“却邪，起灵！”
银剑散发着无尽雷光，刺向天空，又携带万道银雷化作四爪银龙落回林间。
澎湃云海化作无边雷池，伥鬼在银色雷电下灰飞烟灭。
山外带人封锁的范无咎看到无边落雷自天边而落，感叹道：“不知哪来的莽夫，真是强悍，这仗势，简直犹如城隍爷那夜，驾驭奔雷斩杀妖鬼。”
山中深处一个破落的庙中，身穿前朝官袍的伥鬼长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伥鬼本已被扑杀的稀稀疏疏，却又突然鬼嚎起来，云雾突然翻滚，似乎有一个大家伙在冲过来。
天师凭空伸手一捻，空气中出现三道符箓，弹指挥出，化作三个赤面獠牙，身长肉翼的恶鬼，冲入翻滚的雾中。
不一会一直巨大无比通体赤红的鬼怪走了出来，浑身是伤，断了一臂，猩红的双眼看向天师，发出咆哮。
银龙奔腾而去，无尽雷电化作雷电长矢刺向红色鬼怪，天空中突然飞出无数通体绿色的夜叉，手持长矛拦住银龙。
“飞天夜叉？”
天师面色不虞，伸手再次凭空捻出三道符纸，化作三条火龙飞向银龙。
雷火交加，银龙发出一阵阵龙吟，龙躯翻滚，雾海沉浮，巨鬼与夜叉在雷电与真火下化作黑气。
银龙开始愈加狂暴的冲击，雾海被彻底击散，连绵的凤栖山里山脉挪移，巨石崩碎，天师竟是要驾驭银龙摧毁这片山脉。
官袍伥鬼痛苦的闭上眼：“来了。”
凤栖山最中间的山谷内，一块黑石突发震动，随后柳州大地竟然也跟着颤抖。
苏易看着大地震动，取出城隍印，祭向天空，犹如一轮小日。
因凤栖山的异象，此时城隍庙内外皆是跪地求福的百姓。
苏易显露出震天撼地的法相，在无尽清气中半露身形，驾驭城隍印镇压地脉。
大地回归平静。
“城隍爷显灵！”
“城隍爷！”
.......
眼见神迹百姓尽皆叩首，城外的官员也向城隍庙方向躬身作揖。
黑色山石眼见大地停息，震动的更加剧烈，最终伴随石破天惊之声，数座山峰崩碎，一只巨大无比的白虎现世。
白虎眼睛紧闭，但一呼一吸之间便产生无尽云雾，似乎要将凤栖山重归云雾之中。
官袍伥鬼闭紧双眼：“快走吧，它还在睡，还来的及。”
但天师双手结印，闭目悬与半空，银龙变小在其身边遨游，似乎在护法。
天地间忽起疾风，涌向天师，一轮烈日被天师凝出，被吞入龙虎紫气鼎中。
天师睁开双眼，做出张弓搭箭状，此时目射神光，手中流出一张紫气长弓。
张弓拉弦，右手中一轮烈日出现，化作利箭被直射而出。
烈日之箭出弦，所过之处一片干枯。
这一箭，摧山断岳，凤栖山脉内被刺出一道巨大的裂痕，天空中也氤氲出一片赤红霞气。
烈日之箭直中巨虎眉心，将它的白色皮毛烧焦，甚至隐隐有血迹留下。
天师面色微白，落在地面，第一次神色有异：“怎么可能。”
官袍伥鬼面色痛苦：“完了。”
话音未落，它身后一只如同白猫般的幼虎在睡梦中发出哀嚎，化作一道白光涌入巨虎眉心。
“嗷！”
“吼！”
虎啸天地静，林中无物存。
白虎张开双目，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妖气数百年来第一次爆发，化作暴风，自内而外将凤栖山夷为平地，直到天师再使神通勉强阻拦住妖气暴风。
苏易也再一次施法，巨大的九道光环从天而降，将妖气束缚在山内，妖气在光环内翻滚冲撞，最终直冲云霄，凤栖山上空化作黑色。
此时的凤栖山只有外围一圈枯山，内里山脉已成平地。
一只遮天蔽日的白虎出现在天师面前。
可怕的妖气尽然隐隐结成实质，无数小鬼在妖气中沉浮，天空阴云密布，大地浮沉。
天师面色微白，嘴角有血迹，显然刚刚的妖气伤到了他。
他再次悬于空中，身后现出龙虎，头顶龙虎丹鼎，紫气垂落，银龙再次变大，身后黑牛也起了变化。
黑牛浑身长出鳞片，身形变长，沐浴紫气竟是化作一只牛头龙身的黑龙。
黑龙、白龙并悬于天师身边，天师再使法诀，龙虎丹鼎化作紫色长剑悬于面前。
“此剑，斩仙，退魔，开天，涅地，寂日，陨月！”
天师怒吼，万道紫气聚集于掌中，犹如游龙一般环绕紫剑。
伸手将紫剑击出，黑白双龙追随而去，化作混沌气融于紫剑，空中被斩出一道长长的黑痕，久久不消。
白虎露出人一样的表情，似是赞叹，似是不屑，一掌横推而出。
无风自起，妖气席卷天地化作一只飞天玉虎，奔腾间天地震动，日月沉浮，与混沌紫剑撞在一起。
玉虎与紫剑相击，于无声中涅灭，空中出现无数黑痕，从中溢出丝丝阴气。
紫剑碎裂，化作紫气被白虎驾驭，一把银剑倒转，插在天师身边，黑牛也从天边落下，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玉虎也只剩一道小小白光，携带丝丝紫气直刺而来。
天师咬牙，面色突红，似要拼命，就在此时，一道可怕剑气从耳边刺过。
苏易现出身形，立于天边，脚下是柳州地脉所化黄龙，头顶城隍大印，手捏剑印身后九道青白色字环绕。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九字剑印化作惊天剑气，将天空大地斩成两半，白光在剑气中破灭，剑气斩向白虎。
白虎预料不及，再发咆哮，额头王字发光，竟是飞出万只伥鬼化作幽魂白虎，立于身前。
幽魂白虎被剑印斩碎，但还有半道剑气直直斩去，削掉了白虎一只耳朵。
鲜血滴落地面，化作血湖，白虎发出怒吼。
无尽神光沐浴下，苏易立于白虎身前，天空呈现黑白双色，如同对峙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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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异变
白骨妖立于白色巨塔塔顶，玉足赤裸立于塔尖，清风吹拂青丝飘扬，如同谪仙。
“真是可怕，强的可怕。”
她呢喃道。
不管是天师，还是白虎，亦或是城隍，都强的超乎想象。
“若是正面进攻柳州，怕是死无全尸，所幸他们龙虎争斗，真是苍天助我，定要抓住此次天时。”
.......
苏易弹指将天师送到山外，与白虎战到一起。
白虎的体魄强度超出苏易想象，即便是被天师先以烈日之箭击伤，又被他斩掉一只耳朵，此时大战竟然还是五五之局，甚至自己还隐隐处于下风。
生光之术运转到极致，化作十道光环笼罩全身，就连发丝都闪耀着光芒，右手持打神鞭，与白虎近身作战，左手驾驭神通，执掌天地。
抬手雷龙咆哮，收手黑龙暴雨，五雷正法与呼风唤雨击向白虎。
虎爪如山，坚不可摧，一掌拍来犹如移山倒岳，夹杂妖气黑风，竟是要与苏易抢夺御风权。
神光四溢，妖气喷射，神通交战，几个来回苏易未得战果，白虎越战越勇。
白虎身形缩小，爪似利刃尾似剪刀，身边暴风环绕，自然化作无数风刃斩向苏易。
苏易抓住机会一鞭抽在虎脑，竟是抽的火光四射，左手弹出五色石，直向虎眼射去。
妖气化作屏障，想要挡住五色石，同时虎尾抽向苏易胸口。
“嗷呜！”
白虎一声哀嚎，右眼血肉模糊，已然被五色石打瞎，苏易也被虎尾抽入地面，生光之术被打碎，抽的苏易神躯破碎，所幸金身无恙，香火之气重新凝聚神躯。
眼看白虎哀嚎阵阵，苏易右手执鞭向天，天空中雷云突现，瞬间暗淡，紫色的狂雷在雷云中闪动。
“五雷正法—都天神雷！”
奔雷之势再起，雷电自空中犹如瀑布泻下，砸向地面，又如万马奔腾，浩浩汤汤奔向白虎。
紫色将白虎映射成紫色，它似乎感知到身死危机，额头王字又放出伥鬼，张嘴吐出黑风将伥鬼包围，黑气裹挟伥鬼如同滔天巨浪，冲向奔雷。
风雷相击，天崩地裂，此间情形犹如神话灭世一般。
白虎眼中恨意闪过，后肢着地如人一般站立，身形舞动，犹如跳舞。
天色愈加暗沉，似有大妖被舞蹈唤醒降临。
苏易收起打神鞭，取出屠生杖，身后出现一枚巨大的如同黑色太阳的眼瞳，全力催动此物，地府的阴冥之气溢出，同时全力催动呼风唤雨之术，将凤栖山包围。
“呼风唤雨界！”
九条黑龙伴随无数雨水出现，黑龙张嘴吐出焚灭天地的历风，雨水滴滴如剑，刺向白虎。
白虎不闪不避，以肉体强接，同时还在跳着怪舞。
天空中妖气更胜，开始聚集，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将要苏醒。
“再可怕能有泰山府君可怕吗？”
苏易心中发狠，无数阴气凝聚，巨大的黑色独目身影在背后缓缓成型，来自九幽的阴冥之气涅灭世间生机，令苏易都有些惊颤。
虎妖背后的妖气也已经成型，一只巨大的虎头浮现，遮蔽半边天空。
这是它的先祖？
白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一直维持着跳舞硬接呼风唤雨，此时浑身血肉模糊，白色的皮毛已经变的漆黑破烂。
虎头睁眼，妖气凝实，睁眼看向苏易，张嘴扑了过来，长长的獠牙已经快要碰到苏易。
苏易全身之力都被屠生杖抽走，此时动弹不得，眼看要被虎头吞入。
眼看虎头已经到自己面前，时间突却然静止了！
苏易惊悚的看着眼前一切，巨大的虎嘴悬在眼前，一滴滴如剑的雨水停在空中，黑气、雷电以及白虎都停住了。
面前的虎头似乎没有被完全停住，它的眼睛还在抽动，透露着惊悚之色。
苏易突然又涌现出被窥视的感觉，背后突然一股凉气涌上心头。
身后的巨大黑影动了，伸手碰了下虎头，虎头竟是发出一声哀嚎，口吐人言：“府君，我是罗罗！不要！”
“罗罗？白虎妖不是也自称罗罗吗？”心头闪过这个念头。
虎头话音未落，便化作阴冥之气被黑影吸收，黑影更加凝实了。
苏易只觉得凉气愈发重，地面上甚至结出一层薄冰。
勉强回头，只觉头晕目眩。
身后的巨大黑影竟是他！
与他一样身穿龙纹黑袍，头戴獬豸法冠，只不过这个黑影只有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同时更深远的天空中一只幽暗的眼眸在注视着他。
那黑影又生出手来，似乎想要触碰苏易。
苏易心中危机大盛，直觉告知只要被碰到了自己定会与虎头一样，化作九幽之气被黑影吞噬。
可自己完全无法行动，只能看着这个巨大的黑手慢慢伸来。
巨大的黑影嘴角也浮出一丝微笑，似乎只要碰到苏易便能达成什么目标。
“轰隆！”
第一声雷响，一道黑色的巨雷滑过，黑色中又夹杂着各种混乱之色，时间恢复了流逝。
“轰隆！”
第二声雷响，天空中的黑气瞬间退散，呼风唤雨界也消失了，黑影脸上的微笑消失，变成愤怒、惊慌之色。
“轰隆！”
第三声雷响，黑色的雷霆劈了下来，劈在黑色的身影上。
“不！”
声音如同来自远古，透露出莽荒的厚重之感。
黑色的巨手停留在面前，或作黑水瞬间溅射到地面，巨大的身形也同样化作黑水，落入地面融入地底。
“那是混沌神雷吗？”
苏易面色惨白，收起屠生杖，心底闪过死里逃生之感。
屠生杖上的黑色球体似乎变得浑浊了。
这是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用此物了。
这是脑海中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苏易看向白虎，此时白虎浑身血肉模糊，少了左耳又瞎了右眼。
白虎凶性还在，四肢着地又发出一声怒吼。
运转九息服气之法，九条细小白气涌入鼻中。
“此时我已经快油尽灯枯了，需要十个呼吸才能恢复。”
苏易手中浮现城隍印：若是它冲上来，只能以城隍印砸退了。
白虎面露凶相，似乎要扑过来了，向前猛跃，苏易刚想砸出，却不想白虎竟然一分为二，一头白虎扑了过来，一头转身便逃。
苏易一印砸去，扑来的那只直接被砸的脑浆迸裂，散作无数鬼气。
“伥鬼所化？”
“这白虎究竟有多少伥鬼？”
苏易看向远处，白虎已经驾驭暴风奔腾数十里。
取出五色石，又射了过去，将一座山峰射爆，但白虎逃之夭夭。
“只能如此了。”
心知今日不能斩去这妖，暗叹一声，化作清光返回城隍庙。
虎妖一路跑到仅存的几座外围山岳，一头扎入其中，张嘴吐出官袍伥鬼与几十个普通伥鬼：“本座召唤先祖，伤了本源，如今重伤，需要沉睡，护住本座。”
“是。”
虎妖闭目融入山中，又有雾气从山中涌出。
.......
封锁凤栖山的官员与眼见异象奔赴此地的修炼者们眼看这场惊世大战，向着城隍庙方向磕头跪拜。
随后围住受伤的天师，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第五十七章 战后
凤栖山此刻只剩外围一圈山脉，内里数百里山脉被夷为平地，天空阴云密布，不时有雷电掠过。
靖夜司人员眺望山内破碎的大地，空中黑气、清气沉浮，纠缠出无数的气旋，大地被打碎撕裂，不时还有幽冥气息从裂缝中冒出。
天师手持银剑，勉强站稳，周围的人员立刻围了上来。
此处已经聚集数百人，除了几百靖夜司官兵分开封锁，还有近百修行人都在这处。
修行者中道人道姑、和尚尼姑，身负刀剑的武者应有尽有，也不乏奇装异服的怪人。
“天师，你为何在里面？后面的人又是谁？真是城隍？为何也会使您天师府的五雷正咒？”
天师已被人认出，眼看他起身周围之人已经迫不及待问出声。
天师闭目回想起苏易执掌雷霆之势，几息之后睁眼道：“老道误入其中，只是不想其内山君如此可怖。至于后面之人所用之法，不是我山门的五雷正咒。”
想起束缚妖气的九道光环，又道：“应该是城隍，不然不会特意护住柳州城以及我等。”
周围人相互看了几眼，面上浮出激动之色：“城隍爷是个善神，我等仙路，或许有望了。”
范无咎此时却从太守身边得令而来：“诸位，我奉太守之令前来，想请求诸位帮个忙。”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白虎被城隍爷重伤，此时定然躲在这片废地与荒山中，可是现在阴气森森，妖气盘旋，常人进入怕是生死难料，各位都是大修行者，可否请各位入内追杀白虎？”
范无咎笑眯眯说完，等着他们回应。
但周围一直安静，这群修道人并不想进去，此时心系城隍庙，志在仙缘，哪管得了一只虎妖。
天师咳了两下，面色惨白：“容纳老道休息疗伤两日，两日后老道入内斩了这白虎。”
范无咎立刻着人前来，对着天师抱拳道：“天师高义，小人必会在城隍爷面前为天师美言。”
被唤来的几人牵着马车，范无咎示意：“天师请上马车，靖夜司定好客栈，请天师放心休养。”
天师作揖，没有言语，伸手一招，受伤伏地的黑牛化作一道牛头黑蛇缠在手上，坐上了马车。
范无咎又看向剩下的人，剩下的人却都是不敢直视，眼神晃荡，也不言语。
“哈哈哈，一群伪道假修，就这也想叩开仙门，真是当城隍爷是瞎眼的吗？”
说话的却是带着三个尼姑的难陀。
三个尼姑此时被他用念珠绑了手。
今日入了柳州城后，三个锁骨菩萨却是愈发妩媚暴躁，隐隐有些失控，他只好以念珠锁住，此时才来不久，刚好见到这处丑象，忍不住嘲笑道。
“小僧须弥寺难陀，这就入山。”
也不等范无咎回复，便摆手带着三个尼姑走向山口。
“哼，狂妄和尚，小心死在里面。”
“带着三个尼姑，能是什么正经和尚。”
有几人窃窃失语，诽谤难陀。
刀光一闪，范无咎长刀出鞘，闪入人群中一刀斩掉几人头冠，周围士兵也立刻围上，刀枪出鞘。
几个头冠被斩掉的野道人此时面色通红，手捏印诀，气氛一时紧张起来了。
“诸位不愿斩妖，我等也不会强求，但若是胆敢诽谤为我柳州出力的英豪。”
范无咎抖了抖刀，眯着眼冷笑道：“试试范某的刀利乎？”
野道面色不善正想动手，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刺穿几人肩膀，几人被击飞数丈，翻滚在地，发出阵阵哀嚎。
同时一道神光沐浴在难陀身上，一道光环环绕，将他映衬的如同佛陀降世。
“这是？”
一把小小的白色骨剑悬在空白，鲜红的血液从剑身滴落。
骨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周，似乎在无声的威胁。
范无咎收刀对着骨剑躬身行礼：“多谢城隍爷出手。”
骨剑这才化作白光直冲天际。
人群中再次骚动：“城隍？”
范无咎回身欲走，想起什么又转身冷笑到：“柳州比不了他处，自有城隍爷罩着，各位好自为之，不要乱来柳州秩序，若不然，城隍爷一道天雷劈的你们灰飞烟灭。”
难陀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还有一群武者也默默搭伙一起走入，一道道神光落下，庇护他们不被黑气侵扰。
韩悬阳骑马赶来：“范大哥，此处如何？可否需要我带人进去？”
连连摆手，范无咎拒绝道：“你家刚给苏家下了三书，好好留在城内，准备大婚便是。”
“若真要我等带队，我与小谢，老苏去便好了。”
青羽道人姗姗来迟，他双目不能视物，等到感知到妖气时苏易已经与白虎战在一起，靖夜司又蜂拥出城，他便在城门口护法，以防什么小妖趁乱潜入。
“几位，可需要小道出力？”
他问道。
“道长，不用不用，你双眼还没恢复，还是留在城内吧。”
范无咎笑道：“美仙阁烟烟小姐可是很抱怨您呢。”
他突然靠近，调笑道：“又来个花魁，叫美姬，小名叫九九，今夜要不与我等一同？”
.......
苏易立于庙内，注意力仍在凤栖山，此时庙内庙外俱是百姓，祭品又一次从庙内堆放到路上绵延数里。
“城隍爷庇佑我等！”
“城隍爷仁慈！”
“城隍爷保佑柳州城！”
香火缭绕，苏易只觉得神魂无比舒适，闭目细感，天空中又有清光降落，神躯又一次得到功德清光沐浴，金身也在极快变化。
香火被急速消耗，短短几息百万香火竟然耗尽。
苏易睁开双目，眼瞳变为金色，此时金身已达两尺。
只是与白虎一战，便能有功德赐下，联想到它放出的无数伥鬼，怕是因它而死的生灵已过百万。
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百姓，苏易伸手以神力赐福，神力化作朦朦细雨，落在百姓身上便瞬间消失。
“下雨了？”
“奇怪了，这雨水怎么落到身上就没了？”
“我怎么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
苏易再度离开城隍庙，踏入凤栖山内。
“放虎归山这种蠢事，古人可是好好劝告了多次。”
凤栖山内的妖气似乎感知到了苏易的进入，开始激荡起来，形成一道道微型龙卷，涌入其中的修行者们预料不及，只能停下脚步，反而被困在其中。
越往里走，妖气波动越大，甚至又有云雾涌出。
站在云雾涌动的边缘，其内隐隐有山峰雏形，但妖气反而隐匿。
“似乎就在这里。”
刚欲踏入，山峰竟然缓缓缩小，如同干感知到危险一般，融入地面，云海雾气也跟着一同涌入地底。
“跑了？”
出现在苏易面前的是空旷的大地，一个废弃的小小山神庙屹立在正中。
“山君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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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山君祠
这是一个小小的祠堂，仅有一人高，黑顶白墙，屋檐两侧雕刻着两个虎头。
庙门前挂着个“山君祠”的小牌匾。
这庙口也是颇为奇异，没有门板，而是悬着块画着虎头人身怪物的黑布。
苏易刚想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庙内，却发现黑布上的怪物微微发光，庙内发出一股排斥力，在抗拒他的进入。
“正主都跑了，一座小庙还敢闹事！”
伸手横拍，神力拍于黑布，黑布一阵翻滚，布上的虎头人身像消失了，斥力也不见了。
撩开黑布，踏入其中。
庙内非常简陋，一股香火之气在庙内飘荡，庙内只挂着张白虎下山图，还有个小小的香炉，隐隐有烟气升起。
“这种地方还有人在供奉虎妖？”
苏易皱眉，眼看庙内没有什么其他物件，走出小庙伸手便将它推平。
“咦？”
伸手推平后想将小庙碾碎成灰，苏易却意外发现小庙的底部坚硬无比，似乎有什么异物。
伸手虚空一抓一提，一块方方正正的扁平石头被抓了上来。
原来是一块平放的石碑。
将石碑立正，驾驭轻风吹去灰尘石屑，上画着一直形如虎但背生双翼的妖兽。
“有青兽焉，状如虎，名曰罗罗。”
苏易想起虎妖跳舞召唤出的虎头，它在被黑气身影吞噬前曾喊出一句：“府君，我是罗罗。”
苏易沉思：虎妖也自称罗罗，又能以舞蹈召唤，莫非这只在柳州为祸数百年的虎妖是它的后裔？
继续阅读石碑上的刻文。
“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pi）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山海经”
这段话是山海经的批文，所描写的是上古凶兽穷奇，大意识穷奇像虎却有翅膀，吃人从头开始吃，被吃的人头发是散着的，穷奇在蜪犬的北方，另一种说法是从脚开始吃。
“这碑文是谁立的？”
苏易面色大变：“此世并无山海经！山海经乃是我前世记忆中的经文，莫非有先辈与我一样，投胎于这一世，觉醒了前世记忆？”
“若他立下此碑文，又去了何处？”
“这碑又为何落在虎妖手中，成了这妖庙的地基？”
一道道疑问闪过心头。
这一世与前世记忆中的世界相比，一切的转折发生于商朝后期，武王伐纣失败，大商又续命两百年，之后便是大秦，大秦短暂，只有区区百年，后续便是七百年大易，直到如今大晋四百年。
“山海经在我前世记忆中是先秦所作，这一世大秦没有祖龙，没有山海经。”
苏易想起那个与自己面容一般无二的黑色身影，一层阴霾涌上心头。
试着将石碑摧毁，却发现这石碑材质不似人间之物，坚硬无比，难怪能这么多年埋于地下却丝毫无损。
神力注入，石碑竟似通灵。
“驾驭起来与五色石一样的感觉。”
这石碑竟是件法宝，苏易神力炼化，却发现不能认主，只能使用，便将它缩小收入袖中。
“本想来看看能否对这虎妖斩尽杀绝，却不想发现了更多迷雾。”
苏易起身返回城隍庙，心中却还在不断思绪。
这虎妖太过诡异，执掌伥鬼百万，近百年来却一直在沉睡。
若这百万伥鬼是虎妖百年前杀戮掌控，百年之前前任城隍顾清却只在城隍志写到有这只虎妖盘踞山中，从未提到有百姓被大肆杀戮。
叹了口气：“这虎妖身上一层迷雾，如今只知它可能是上古穷奇后裔，其他一无所知。”
“还有那白骨妖，也是来历诡异。”
“能在人世间安然数百年的妖怪，没一个简单的。”
苏易返回庙中，此时天色渐黑，庙内百姓已经离去，却是多了无数修行者。
“城隍爷，请为我等指明仙路。”
“城隍爷，仙门可否打开，请明示。”
“城隍爷，阴司是否重开，城隍大考可否重开？”
“城隍爷，小人苦心修炼二十年，请赐我成仙。”
“城隍爷，老道修炼四十年，更有资格成仙。”
“城隍爷，老僧出家五十年，散尽家财，必能成仙，求您点拨，助老僧一臂之力。”
.......
这群人一个个问完后也不离开，只是坐在地上打坐，等待自己回应。
城隍庙不算小，可此时也已经挤满了人。
苏易仔细打量了这群人，发现大都是没有宗门的野道人、野和尚，夹杂了几个身着道袍的正宗弟子。
“不愿为百姓出力积攒功德，只想着一步成仙。”
苏易摇摇头。
苏易遇到过的道人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青羽道人，法眼非同凡响，嫉妖如仇，可惜法眼被阴气所封。
其次便是天师，灰袋，难陀。
这几人中只有灰袋是野路子，虽然为了成仙走火入魔，但也是救济百姓不曾停下。
“若是世间修行者大都是如下面这群人这般，也难怪妖魔如此猖獗。”
韩卢却在此时跑来。
“大人，好消息啊。”
摇尾道：“来了一大批道人、和尚、武人，在城内住宿，还帮忙斩杀妖鬼，城内妖鬼本就不多，现在可能要被杀干净了。”
“若不是我们阴差手快，怕是连带回来转世的魂魄都要被斩了。”
苏易点头：“看来这批是最不成器的。”
儒生大概都入京赶考了吧，毕竟儒生与朝廷绑定。
“是啊，大人，就这批货色，估计也没什么用，留在城内还容易惹事。”
韩卢点头，狗眼里流露出鄙视之色：“韩卢生前只是一条狗，尚且记着村里剩饭之恩，知道护着乡里乡亲，这群人真是。”
狗头摆动，鄙视之色流露于形。
苏易轻笑，随手一挥，庙内之人全都被暴风卷起，扔入不远处树林之内。
那处林内，他曾斩杀吉穷，有个如今已经破败的村庄，但也够他们住宿了，就别在这吵闹了。
阴差带着几十个亡魂走入。
“大人，这是这两日逝去的亡魂，没有被妖鬼所害的。”
苏易点头，将亡魂扔入后院槐树中。
抬头望天，视线穿过庙顶。
“待子时，将他们送归天道吧。”
.......
月色下，司空带着一千执金吾、一批朝廷供奉的道人和尚涌入柳州。
司空日夜急行，将大半月的路程缩短到十日内，若不是因为一批娇生惯养的侍中、博士、史官，他怕是能再快两日。
司空甚至来不及先安顿人马进入旅馆，直奔柳州府衙。
“州牧何在？”
“今日之事缘何？”
“结果如何？可有伤亡？”
第五十九章 后事
州牧与刺史此时都在府衙中，谢兆安也在。
看见司空带着一群执金吾冲了进来，连通报都来不及，有些意料不及。
“拜见司空。”
司空挥手，神色中略有疲劳：“老夫星夜赶来，一口水都没来的喝，这些礼仪就都免了吧。”
“柳州今日发生何事？”
“老夫隔着百里便能看见此处天公失色，百里惊雷，莫不是那白骨妖又作乱了？”
司空显然对柳州的白骨妖记忆颇深。
州牧命人取来茶水端过：“司空大人，不是白骨妖，是盘踞城外两百年的虎妖，被城隍爷赶跑了。”
轻抚胡须：“这虎妖百年来未曾作乱，但也是柳州心腹之患，今日也算除去了。”
司空皱眉喝了口茶水：“百年来未曾作乱，为何今日动手？为何不先斩了白骨？”
州牧示意谢兆安解释，谢兆安向前一步：“下官靖夜司指挥使谢兆安。”
“司空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天师入了柳州，与虎妖恶战，因而才有城隍爷打退虎妖。”
“白骨妖之事，另有变数，司空日夜赶来，想必错过了急报。”
谢兆安又将法严寺有变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司空点头：“原来如此。”
“明日还请几位带我祭拜城隍，柳州祭拜城隍大典明日也开始筹办吧。”
司空告辞，打算回旅馆休息。
州牧却突然拦住，略有得意的笑道：“司空大人，眼下将到子时，不妨看看城隍爷神迹如何？”
“神迹？”
州牧却未解释，而是将司空众人带到后院的空旷亭子内，指着城隍庙方向说道：“天有二月，星河下潜，真灵化光，一跃如天。”
也不解释这几句话意思，只是令司空坐下喝茶，等待子时到来。
司空耐住性子，远眺城隍庙方向。
不多时，异象出现了。
一轮皎皎明月从地面升起，悬至天空，天空中本有一轮弯月，正是天有二月，一残一圆。
司空站起身，盯着天边异象。
天空中星河似乎落下小小一条，黑色的河流中隐藏着无数光点，勉强才能看出河流的痕迹。
新升的圆月垂下一道光芒，数十个光点在光芒中飞舞，随后围绕圆月几周之后跃入黑色的河流中，之后圆月渐渐收敛清光落入地面，星河也缓缓流回天空，只有其内光点仍是熠熠生辉。
“这是？”
司空回身问道。
州牧捏须答道：“城隍爷垂怜我柳州百姓，特意送迷茫的亡魂回归天道，免得成了孤魂野鬼。”
“司空大人今日来的巧，城隍爷三天才会送一次，今日刚巧赶上。”
司空点头：“柳州真是好福气。”
“谢指挥，你送司空以及执金吾回旅馆。”
.......
城隍庙内，苏易收回轮回盘，韩卢来报：“韩悬阳在庙门口。”
走出庙，韩悬阳正盯着天边明月。
“看什么？”苏易飘至身边问道。
韩悬阳似乎入了神，被吓的一个抖擞：“城隍爷。”
“我已经说服姑姑担任柳州水神了。”
“感谢大人宽恕时日。”
他单膝跪地感恩道。
苏易伸手，一股神力将他托起。
“柳州需要个水神，旱灾如同利刃悬在柳州头上。”
韩悬阳吃了一惊：“旱灾真要来？”
“说不准，水脉干涸，即便我能降雨，也只能缓解。”
“城中有人暗中收购粮食。”他低着头，小声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人祸我不可插手，除非有妖鬼在背后指使。”
苏易提示道。
“喏。”
他突然取出个红色请柬，面色微红：“城隍爷，您是我和幼灵的媒人，我们的婚期已然订下，就在两日后，可否请您？”
这么快？韩家挺着急啊。
苏易收起请柬，没答应也没拒绝：“看吧。”
“多谢城隍爷。”
眼看苏易收起请柬韩悬阳喜形于色，又说道：“州牧大人问您，祭拜城隍大典也快要举行了，您是否要将城隍庙搬入城内？”
城隍庙理应在城中。
苏易却拒绝：“待解决掉白骨妖再行搬迁。”
此番拒绝，其实只是因为顾清，顾清辛劳数百年，最终却被白骨坏了修行。
观看城隍志，顾清的笔墨中始终透露出未能将城隍庙搬回城内的遗憾。
“待我解决白骨妖，为你报了仇，将城隍庙送入城中，再送你入轮回，也算了你心愿。”
城隍点兵卷悬在苏易面前，苏易对被封在其内的顾清说道。
韩悬阳看不见点兵卷，颇有些奇怪。
“好了，你走吧，也别让那些修行者进凤栖山了，虎妖已经跑了。”
苏易嘱咐一声消失不见。
.......
青羽道人此刻位于美仙阁顶楼，他又被烟烟请来了，说是柳州今日大乱，特意请他来护法。
本欲拒绝，可是烟烟给的实在太多。
考虑到柳州内妖鬼本就少，今日又来了这般多，他实在无法拒绝。
此时坐于屋顶，沐浴月光，月华环绕，身后一轮明月异象。
鼻中又吸入几道月华：“距离筑基只差一步。”
站起身：“三年了，下山三年了，寻找这一步不知还要多久。”
他下山时便是气海圆满，如今行走三年，还卡在这一步，更是害了法眼。
“嗯？”
此刻突然感知到一丝异常。
“有妖？”
飞身跃下，转身落入廊道中。
此刻廊道内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
“有一丝隐隐露出的妖气。”
他顺着廊道走过一间一间又一间，却没有收获。
那妖气已经藏匿起来了。
“若是法眼在便好了。”
道人面无表情，又飞身回到屋顶，取下蒙眼的布条，洒了些香灰后再次绑上。
“露出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小道等着。”
站立在月光下犹如一个玉像。
不远处的客栈内，一扇窗户后，两个道人正远远看着他。
天师下白子：“你这徒儿当真不凡。”
紫辰真人下黑，吃掉天师刚下的棋子：“天资不错罢了，如今还在寻道呢。”
“啪！”
又下一白子，天师说道：“被你们教成这个样子，还寻道？”
“年轻人，总有时间去看去找。不管最后是走出我的杀妖道，还是成就自己的慈悲道心，都是极好。”
又吃掉天师一子，紫辰真人笑道：“天师要输了。”
黑龙已成大势，白棋被分割，不成阵型。
天师再下：“现在呢？”
“一个年轻道人，未经红尘，不见人心，见妖就杀，不是空寻孽障？”
此刻棋盘山天师白棋突然连起，竟是要反吃黑旗大龙。
“我发过善心放过小妖，结果害了一家二十六口，只能斩了这根小指，苦苦寻找它。”
紫辰亮了亮自己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苦行天下七年，那妖已成一代妖王，白云观弟子伤亡无数才斩了它。”
随后一颗黑字下于正中：“师尊曾说，斩尽天下妖鬼，人世方得太平。我也曾怀疑，可结果告诉我，师尊没说错。”
白龙的龙头被打散，白棋大势已去。
紫辰起身告别：“天师，我赢了。”
“天师水平一般，可棋品不错。”
他笑着转身离开。
“邦！”
“嘭！”
紫辰正面倒在地上，一把银剑飞回桌上。
天师随手画了道符落于紫辰的后脑包上，看向月下屹立的青羽：“人心更甚妖鬼，世间不太平，又岂是妖鬼所致？”
第六十章 花魁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儒门—大道五常浩然气。”
苏易神魂中多出一篇心法。
“这莫不是儒生的修炼之法？”
仔细观摩了这篇法门，这确实是儒门的修炼功法，但却与苏易所想的不尽相同。
这法门要求儒生坚守“仁义礼智信”五常，将自身文气提纯为浩然正气，从此便可如同武夫一般作战，而不再是单纯以文气碾压妖鬼。
“这怕是儒生们不太愿意接受。”
苏易心中吐槽一句：“近身交战若是讲求仁义礼智信，说打哪就打哪怕是会被武夫坑死。”
手中出现一片玉片，将这篇法门印入其中。
“不过至少有了这法，也不用担心一旦被破了文心便毫无还手之力了。”
找个机会将这个功法传出去，州牧、韩先生他们都是儒生，传承这篇法门刚好不过。
也就在此时，大片人马靠近的声音传来。
司空带人来了。
“太阳刚出，怕是才刚到卯时。”
司空一夜未睡，多日长途跋涉，但精神格外振奋，反倒是后面年纪稍小的侍中、博士等都是满脸倦容，疲惫不堪。
带路的正是谢兆安。
谢兆安如同导游一般，每走几步便介绍一番。
“此处曾是荒山，林中多有孤魂野鬼，我们清扫多次，可这妖鬼如同野草，杀也杀不完，可是城隍爷来后，两夜时间便安静了。”
“这一条路本是荒凉，可您看，如今这路甚宽阔，来祭拜的城民硬是踩出了一条大路。”
.......
“司空大人，到了，此处便是城隍庙。”
谢兆安带头下马，说道：“如今时刻尚早，过些时候便会有樵夫、渔民、猎户来此上香，再晚点便是各家的未婚小姐。”
“城隍爷可是个爱做媒的大善人，红线是传遍柳州了，我们靖夜司的韩悬阳指挥使后日大婚，便是城隍爷赐的姻缘。”
司空点头：“城内百姓爱戴城隍，城隍爷也是个赐福百姓的善神，可我有一事不解。”
“为什么城隍庙在城外？”
谢兆安颇为苦恼，这涉及到了知识盲区，或许史官会知道，他回到：“下官不知，或许前任城隍爷喜爱山外美景，留恋山野寂静。”
司空：......
不理他了，示意众人拿好祭品，准备进去参拜。
看见城隍庙在城外时司空本以为庙内会颇为破败，毕竟城外不比城内，可踏入庙后却发觉这城隍庙颇为完好，壁画上的阴差栩栩如生，更有一只威武的狗将军。
“这刻着韩卢两字的狗将军是？”
司空指着韩卢的画像问道。
“这狗才出现两日，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谢兆安想了想，又说道：“白云观的青羽道人似乎知道些，只说这是忠犬，被城隍爷救下点为游神，如今日夜巡游柳州。”
司空点头，眼看众人摆好祭品，便带人跪拜。
“本官大晋司空，得知柳州有城隍正神，奉陛下皇令，特来祭拜城隍。”
司空三拜后起身，其余人跟随。
系统中香火值暴涨，香火值：115680—198750。
司空祭拜城隍的香火值远远高于州牧。
眼看祭拜完，司空示意众人退出，留下谢兆安。
“可否请城隍爷现身相见？”
他拉着谢兆安说道。
“司空大人开玩笑呢，只有城隍爷想见时现身，哪有我请城隍爷现身的。”
司空松开手，又高呼几声请现身，但全然无反应。
苏易不现身，只是因为猜想司空必是想问何时会有其他城隍，阴司何时再见。
这些问题他也不清楚，此时自己也有无数困惑，面前无尽迷雾，还是不现身为好。
司空颇为失望，但就在此时，一枚玉片从天而降，悬浮在司空面前。
“这？”
“城隍爷赐物，司空大人快接。”谢兆安提醒道。
司空两手接过，耳边突然响起声音：“玉片贴于眉心，可知内容，传法儒道，护天下百姓。”
“这？城隍爷在说话？”
司空看了眼谢兆安，发现他两眼盯着玉片，似乎没听见声音。
先向神像作揖，才将玉片贴于眉心。
玉片内正是那儒生的五常浩气。
能位居三公，将此法传播于天下比交给州牧传于柳州再传天下更快更好。
司空面色激动：“这是儒生的修炼之法！”
“天下儒生有望！此后妖魔更难！儒生可离开朝堂，入山林，入荒原，入丘壑！”
司空喜上枝头，再次跪拜。
谢兆安既高兴又嫉妒，也跟着跪下：“城隍爷，若有武夫修炼之法也请赐予。”
司空祭拜完之后立刻起身，速速回城。
司空走后不久，韩卢又来了。
“大人，美仙阁您知道吗？”
“怎么了？”
苏易一边翻阅阴符经一边问道。
“那里来了个新花魁，妖媚无比。”
“你一个狗，关心人间花魁作甚。”
“大人，那个花魁不一般，每个进她房间过夜的男人都是双腿颤巍，双手捂腰，面色苍白，要人扶着才能离开。”
“那又如何？”
“关键是那些男人又偏偏总想回去。”
“或许只是那个花魁服侍的好呢。”
苏易一边细细阅读阴符经，一边不在意的问道。
“可昨夜，那个花魁服侍了一个武人后竟然有妖气露出！”
停止了翻书的动作，苏易抬头问道：“妖气？那花魁是个妖？”
韩卢点头又摇头：“是，但下官仔细观察了一夜，除了那一丝妖气外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些男人除了精血亏空外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下官更不能确定什么。”
“青羽道人也在。”它补充道。
苏易点头：“青羽道人在应该不会有事，他是个斩妖快成痴念的道人。”
似乎发现了什么盲点：“你在那看了一夜？”
韩卢点头，狗脸透露着严肃之色：“大人，这才是最不寻常的一点，我竟然觉得那个花魁很有吸引力！”
苏易收起阴符经，轻敲狗头：“偷窥他人行房事，有损阴德。”
韩卢狗头被敲的四昏八涨一下趴了下去。
“你留在庙内看门，好好反省，本座去瞧瞧，这能迷惑狗的花魁到底是什么来历。”
苏易化作白袍儒生，手拿白纸扇，腰悬青玉坠，站在美仙阁门口，对面正是茶馆。
胡先生此时正在说书：“城隍爷一手遮天，一章拍下，身高九百九十丈的巨虎被拍成了小猫咪，连同凤栖山脉都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