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人魔
领队嘴唇哆嗦，哑着嗓子说道：“你别乱说话。”
又瞪了苏易两人一眼，缓缓回到桌面上。
就在此时门又打开了，那个壮硕女子一手端着一盆菜走进来：“素菜来了。”
这次端来的都是山里长的野菜，还夹杂了许多野草树叶，在盆里搅成一团。
苏易也是不动声色再次坐回，大汉也是再次回来，手里提着个桶：“馒头不多，一人一个。”
“多谢大爷。”
领队站起弓着腰笑着接过大汉手里的桶，开始散发馒头。
苏易也是接过，就着野菜小口咀嚼，神念却是散开，粗略扫荡了一番这个村子，心里暗道奇怪。
“这村子还真跟妖魔没关系，村子里都是普通人，只不过隐隐有向人魔转化的样子，看起来是食人太多的结果。”
又看了眼面色惨白的领队：“夜里找机会再问问这领队，能认出人肉，走这条路也是他定下的，不知有什么隐秘。”
大汉又吃了几块人肉，满意的打量了下所剩不多的肉块，转身走出。
待脚步声走远，领队却是突然跃起，拉起两个大快朵颐的伙计：“随我去小解。”
连拉带拽，三人急匆匆的走出。
不多时，三人都回来了，伙计面色惨白了许多，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领队没有坐回位置，又拉了几人出去。
回来的伙计看了眼桌上的菜，脸部抖动了起来，苏易看着样子，心中有了估计，掰开手中还有一半的馒头，一分为二递了过去。
“吃点，别露了。”
眨了眨眼坐了回去。
伙计本不想接过，看着苏易样子，想起什么打了个冷颤，急忙接过，两人咽了口口水，狼吞虎咽，几口将馒头吞了下去。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大汉提着桶水回来了。
“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
眼见屋里少了人，他重重扔下水桶。
苏易笑道：“爷，领队带着几人如厕去了。”
正在此时，领队回来了，看见大汉浑身打了个激灵。
“嗯？你们怎么面色这么白？”
大汉眯着眼，打量几人。
领队看着自己身边几人抖了起来，脸上挤出笑容：“爷，我们这些人好久没吃过肉了，这几天吃的都是树叶饼，今天您发好心，他们没福气，虚不受补啊，肚子坏了。”
大汉面色不善刚欲说话，领队又是塞了一袋铜钱：“爷，您担待，他们身子贱，只配尝尝肉滋味，嘴里过一下就出来了。”
“哼。”
大汉看在钱面上不理会他们：“喝水吧，喝完水就带你们进屋子歇息，明日你们该去哪就去哪。”
转身走出。
一阵舒气声，屋内一下轻松了起来。
领队看了眼屋子，苦笑道：“大家喝水吧，喝完水去检查下马车，可别丢了什么东西。”
说话时盯着苏易，显然是提醒苏易他有个丫鬟藏在车上，虽然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查车时未被拉出，但小心被做成菜。
苏易喝了口水，跟着起身，向屋外走去。
马车上乱糟糟的，显然又被翻了一遍，苏易拉开车帘，素影一动不动坐在里面，怀中抱着大白猫。
“他们刚刚又来了？”
苏易问道。
“喵喵喵。”
白猫翻了个白眼，素影抱着它抱的太死了，又一动不动，它连动都动不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非常难受。
“说人话。”
苏易钻入车内，从素影怀中提起猫咪。
“嗯，原来你是个女孩子。”
提起时顺便看了眼，才发现白虎居然是个母老虎。
猫咪炸毛，爪子护住：“城隍爷，老虎是有尊严的。”
苏易笑着道歉又问道：“那群人又来搜车，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白猫翻了个白眼：“这群人不知道找什么，不像是找钱的，身上味道也怪怪的，闻起来人不人妖不妖的。”
苏易点头：“应该还是抓人，至于闻起来人不人，应该是食人太多，已经向人魔转化了。”
白虎扭了扭：“吃同类的渣渣，我们妖都知道同族打死就好，从来不吃。”
耳中听见脚步声，苏易将猫咪扔入素影怀中，素影用同样的姿势抱住，白猫做出要死的样子。
“苏相公，苏相公。”
领队的声音传来。
苏易钻出：“领队有何事？”
领队面色犹疑，眼神晃荡：“苏相公，你怎么认出那肉的？难道你也......?”
苏易看向不远处假装放风的袁槐：“苏某家境还可以，只是曾遇过吃人肉的妖魔，如此味道，记忆深刻。”
目光转回，注视着领队：“却是好奇，你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领队看了眼周围，低声说道：“今日之事，相公还请不要说出去，饥荒时易子而食，尚且情有可原，今日之事若是传出，我这些伙计就再无立身之处了。”
“你不是已经让他们吐出来了吗？”
领队靠近一步：“相公不知，这人肉有瘾的啊！”
“他们有一部分吐出来了，但也未必会彻底忘记这人肉香味，若是又有什么......”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部分已是来不及吐出了，只能希望他们永远不知道。”
眉头紧锁看向苏易道：“苏相公，你的侍女能躲开搜查，想必不是普通人，您也必是位高人，还请您放过我等。”
苏易看着远处走出的一群大汉：“我心中有些许疑问，希望领队解答，至于今日之事，苏某定然守口如瓶。”
不等领队回答苏易推着领队：“他们来了，我等先离开吧。”
这群大汉再次围了过来却是没有说话，而是让出一个通道，走出一个手拿金色弯刀、浑身冒汗的胖子。
这胖子看起来浑身是油，尤其是圆脸，仿佛滴下的都是油脂，粗短的手指摩挲着刀刃，走到领队面前，张嘴说道：“这村里又有一个多月没来过商队了，我都快怀疑这条路被废弃了。”
他说话间一股恶臭蔓延，唇齿闭合间露出口中骇人的尖锐牙齿，两排参差不齐，苍黄色的尖牙在阳光照射下闪动着黄光，不似人类，更胜妖魔。
眼睛密布红色丝，眼白已经变成黄色，眼珠凸起，说话时死死盯着苏易，似乎下一秒便要扑过来吞食他的血肉。
苏易看着不停流汗的胖子，体内稷龙咆哮，似乎极其厌恶这家伙，心中说道：“一只完全成形的人魔！”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易
苏易有股一掌拍死眼前人魔，荡平村子的冲动，这胖子眼睛也微微眯起，后退了半步，似乎感知到了危机。
人魔，天人共憎，万物不亲，唯一一种被天道唾弃不留一丝成道机会的妖魔，相较之下僵尸都比它被天地喜爱。
领队此时却是插话，他一边说话一边缓缓靠近苏易：“大人，这段时间柳州遭了大灾，其他州县也不好过，估计就是如此吧。”
“大人，您这村寨是往靖州最近最安全的路，这儿的人也最守规矩，还和我们交易，哪会放弃这儿呢。”
领队弯腰笑道。
人魔点着头，似乎很是认可，随着头颅晃动，一滴滴油腻的汗液甩飞。
“老黄，你带着他们去休息吧，顺便问问有什么我们要的，也提醒下我们急缺的，让他们有机会带来。”
它又仔细看了眼苏易，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去。
一个头发花白，眼睛也有些近似人魔的男人留下：“你们跟我来吧。”
领队急忙喊道：“集合，走了！”
随后紧紧跟在老黄身后：“爷，我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老黄点头：“我们要盐，要武器，铁器！还有道人和尚卖的神符，这些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价格比城里高五成。”
领队擦擦汗：“爷，这些我们真卖不了，掉脑袋的。”
“呵呵。”
老黄的笑声沙哑而恐怖：“过去你们都这么说，结果该卖还是卖。”
又接着说道：“衣服，铠甲，我们也要，不过不多，你们有，也可以拿出来，晚点去那个大厅里卖，价格比城里高半成。”
随后压低声音：“奴仆你们卖吗？”
领队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爷，奴仆......”
老黄颇为奇怪的看了眼领队，眼里闪耀出奇怪的光芒：“还有女人，女人有多少要多少，越好的女人价格越高。”
“男的不要昆仑奴。”
说到此处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此时已经来到一处屋子门口，老黄指着屋内道：“就是这了，你刚刚也听到了，如果能带来武器、盐和女人，你们会是我们的座上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随后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尤其是相对白净的苏易，又伸出赤红舌头舔了舔嘴唇转身离开。
袁槐凑近：“爷，这个家伙好像很中意您。”
苏易看了眼离去的老黄，走近领队：“有些事想问问你，能来门口聊聊吗？”
领队身形颤了颤，他似乎也很怕苏易。
跟着来到屋外，苏易开门见山：“你也吃过人肉是吗？”
看着领队默默抿紧的嘴苏易说道：“无事，毕竟天道慌乱，时而又饥荒，百姓易子而食，老弱为家人献身，更有落草为寇以烹饪人肉为乐。”
领队张嘴又闭上，挣扎了一会才说道：“苏相公高见，我年轻时确实吃过父母的肉。”
“又是人间惨剧啊。”
苏易暗叹，但却被领队接下来的话语惊呆：“但却不是因为饥荒。”
他苦笑道：“我家当时逃难，被劫匪绑了，那伙人也是爱吃人肉。”
“而且他们喜爱看家人互食，他们告诉我，只有吃下父母的肉，我才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不然就都去死。”
他没再说下去，显然这段记忆是他的梦魇：“今日那肉端上来，我一闻便知那是什么。”
苏易叹口气：“那你可知为何他们与这处匪徒都喜欢逼迫你们吃食同类？”
领队摇头。
“人啊，天地忠爱，无论犯下什么过错，都有赎罪的机会，唯有一种，天地唾弃，神鬼共灭，便是食人成性，沦为人魔。”
“它们逼你们吃人肉，无外乎心中有怨，想看你们和他们一样，沦为同类。”
苏易看向胖子人魔所在的方向说道：“人魔，食人成瘾，污秽肮脏，连妖魔都不愿吃食它的肉，因为一旦沾上，便是十死无生，魂飞魄散。”
“此处处于山中，却如此安然，全是因为这里有个人魔。”
苏易转头看向领队：“你为何走此路？”
领队面色惨白：“我打听到，此路最为安全，可若是有个人魔，又怎么会安全？”
“这个人魔知道一旦对商队下手，日后便不会有自动上门的食物了，索性和你们做起了交易，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对商队下手。”
“我刚刚本想直接灭杀它，可却是奇怪为何如此多食人的妖魔聚居却没有官府绞杀。”
领队心中一激灵，听到苏易说直接灭杀，心中暗道苏易必是绝世高人，连忙说道：“苏大人是不知道靖州情况吧，小的这就把知道的给您讲讲。”
“靖州虽然靠近柳州，距离京城也不远，可民风彪悍，都说家家藏刀藏枪藏弓，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便能造反，因此靖州一乱，路上尽是劫匪。”
苏易点头：“官府呢？”
领队咽了口唾沫：“苏大人，靖州官府相对弱势，较柳州远远不如，有实力的人也不会进靖夜司，都是开武馆或镖局。”
“有许多野道人也在靖州开道观，传些邪门左道，靖州官府严格说来，只能算是个相对强大的势力，其他各方只要交税不造反，官府也不去动他们。”
苏易听到此处却是有些奇怪：“如此情况那普通百姓呢？大晋不会派兵清剿吗？”
领队摇头道：“大人，普通百姓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这些消息都是打听得来，或许实际并不是这样。”
看了眼苏易道：“大人，那卖消息的嘱咐我走这，看起来是暗藏祸心，这消息当不得真。”
苏易摇摇头：“这消息应该都是真的，只要你吃了肉，这些人不会伤你，确实安全。”
“但我却是好奇，这些人吃的人肉都是何处来的？”
“一只人魔，还有无数已经半人半魔的东西，想要用人肉喂饱，数量可不会少。”
苏易看向天空，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你进去休息吧，不用担心。”
袁槐眼看领队回去才走来：“大人，可是担心此处人魔与靖州官府有关？”
苏易点头：“有个人魔在，只要喂饱了，确实妖魔都会退散，而且人魔也没什么神通，只是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相较起妖魔却是好对付多。”
屋内传出一阵阵声音，领队带人走出：“大人，我带他们去那处卖点东西。”
身后伙计人人抱着些衣物、首饰，跟着走向不远处的屋子。
苏易对袁槐说道：“你拿些东西去交易，顺便盯着人魔，我在村内寻找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秘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仙指引
苏易隐去身形，在村寨中打量了一圈。
“不知地窖藏在何处，这村子里的厨房有股浓郁血腥味，可里面未见人尸残块，显然是在其他地方分好好带到此处烧制。”
这村里的厨房颇为广阔，十几个大锅，苏易挨个掀开瞧了一遍，都是空空洗净的。
“只有些野菜、树皮，连兽肉或者吃过的骨头都没有。”
苏易离开屋内，在村内仔细寻找。
除了人魔所在的屋子，全村都被翻了一遍，苏易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屋子，这屋子前面是交易的地方，后面便是人魔的住处。
“说来也是奇怪，这村子里近百人只有四五个女人，剩下都是男人，但却有孩童的衣服，这些孩子在哪？”
“这几个女人看起来没有人魔化，那她们吃的又是什么？”
苏易站在屋外阴影处，听着里面的声音。
不一会便散场了，几个村中的大汉怀中抱着些衣物离开，随后便是商队中的人，他们面带喜色，显然卖出了不少货物。
走在最后面的是袁槐，他面色古怪，手里提着两个小木箱。
“爷。”
他一出来便向一旁的苏易喊道。
“走，怎么样？”
苏易走出，跟着一起回去，小声问道。
袁槐语气很古怪：“爷，我好像成贵宾了，他们把钱还给我，还告诉我以后永远不用交过路钱了。”
“嗯？你卖给他们什么东西？”
苏易侧目。
袁槐晃了晃手里的箱子：“书，里面都是些幼童启蒙的书籍，不算珍贵，柳州每年都会免费发放一批。”
“他们非常高兴，那个人魔大笑了许久，嘴里的臭味差点熏死我们。”
回到住处，他放下箱子，取出九百文：“我们两人过路加吃食一共一百六十文，剩下的都是他们给的。”
苏易接过：“这些书籍并不珍贵，他们是认字的吧？”
袁槐想了想点头道：“大部分人都是认字的，他们会写契约合同，还会签名，看握笔的姿势，应该都是学过的。”
“那看来这个寨子里果然还有秘密，至少这些人有孩子，而且不在这山寨中，而是藏在附近荒野里。”
苏易又问道：“那个屋子里有什么古怪吗？比如是否可能藏有地窖？”
袁槐摇头：“下官无能，未能发现。”
屋内大部分人已经脱掉鞋子外套，上床休息了。
两人说话间屋外又传来脚步声，将刚睡下的人惊醒。
“那个袁槐还有苏易，你们两是卖书的吧？”
来的是老黄，他此时面色和煦了许多，站在门口喊道。
“正是我两。”
苏易走出屋子，老黄在月光下咧着嘴，露出一口闪着生冷光芒的黄牙：“首领说，希望你们下次来除了这些弟子说，启蒙论外，还能带些其他书，最好能有些史书、杂谈，还有儒生学的那些礼乐、圣人言论之类。”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张纸卷，递了过来：“这是我们村子的证明，有这个在靖州城能得到官府照顾。”
苏易接过纸张，却发现材质有些奇怪，更像是动物皮所制，他不动声色将纸卷收好：“多谢首领大人好意，苏某下次一定。”
老黄拍了拍苏易肩膀：“赶紧进去睡觉，夜里别出屋子。”说完转身离去。
“他去的地方好像是厨房。”
厨房又重新亮了起来，有几条瘦瘦长长的人影在窗户上晃动。
苏易又看了眼那处，取出纸卷，小心捏、撕：“好像是人皮。”
纸卷上的字迹公正有力，像是个读书人所写：“靖夜司下属赵村：此人为袁村所属，城内各部予以庇护。”
署名是赵鬣。
“此处果然与靖州有关，写的是靖夜司所属，可这信上口气更像是命令。”
苏易说道。
正在此时屋内又传出动静：“两位爷，还不歇息？这么黑您二位又不对着光和烛火能看见什么？”
是个商队伙计，他披着外套走过，似乎要去小解。
苏易使了个眼色，袁槐点头，两人走进屋内，爬上床铺，却是使了个金蝉脱壳，悄悄隐去身形又来到厨房内。
还没走进便能听到一阵咀嚼声，两人走入，里面情况出乎意料。
一群孩童，此刻正在大口吞咽肉块，苏易走进，看了眼他们面前的铁锅：“不是人肉，是动物肉。”
向袁槐摇了摇头。
此时又有几个女人走了进来，她们手里拿着绳子，绳子后面牵着几个成年男子，看起来十分瘦削虚弱，面色苍白，走起路也是有气无力，看起来随时会昏厥过去。
老黄几人一直站在一旁，面色柔和的看着这群孩子，此刻见到这群人来，立刻冷着脸走近：“你们吃不吃？”
眼看几人神色，他狠狠的抽了最前面那人两巴掌：“敬酒不吃，带他们去见首领。”
又对几个女人说道：“孩子们吃完带他们走另一边山路离开，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接过女人手里的绳子，拖着几人走向人魔的屋子。
苏易唤来一直藏在马车内的素影：“袁槐，素影和小虎保护你，你们跟着这几个孩子，莫要出意外。”
随后跟着大汉，一路进入人魔的大宅子内。
穿过乱糟糟的大厅，来到后面昏暗的房内，恶臭味和苍蝇、老鼠混杂，恶心至极。
人魔赤身裸体躺在一个泥潭内，屋内还有两个肌肤雪白却肥胖无比的人在伺候他。
老黄走进：“首领，他们几个还是不愿意。”
“带他们走近点。”
说话时抓起一把污泥，又在身上抹了抹，才站起身：“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就你们几个了不起是吧？”
一巴掌将一人抽翻在地，爬上泥潭俯视着被抽翻的人。
“就你们清高是吧？多读了几年书厉害啊？怎么就考不上呢？”
一手抓住胳膊，用脚踏在胸口，鲜血四溅这胳膊被活活拽了下来，一阵痛苦的尖叫声那人痛晕了过去。
人魔一口咬下，血液横飞，咀嚼几口后吐了出来：“真难吃。”
一脚把男子踢入泥潭：“你们两吃吧。”
身后两个肥胖女人面露欣喜，扑入泥潭中。
人魔看向双腿颤抖的几人：“我就是不知道你们装什么清高？村子里有妖魔了，你们先躲，没食物了先供着你们，不就是指望你们高中能把我们都带回城里过好日子吗？”
越说越气，大踏步走来提鸡一般提起一人：“可你们呢？废物，好不容易神仙指引，告诉我们这方法，给我们一条活路，你们又清高起来了！”
他又跳进泥潭，从已经死掉的男人身上抓出一块肉，往提着的人嘴里塞：“混蛋，吃啊，吃啊！不是喜欢过好日子吗？这么香的东西怎么就不肯吃呢？”
苏易默默看着，心中念道：“神仙！又是妖魔伪装仙神诱导！”
这人魔话语让苏易想起了葛家村，白骨妖随意诱导，却是害死了三百人丁！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靖州官府
人魔突然停止了行动，似乎失去了兴致，把提着的人扔了出去：“算了，本来看着大家是发小，既然这样，等明天那商队离开，把这几货全家都煮了吃掉吧。”
“他家娃好像也有八岁了吧？应该还算嫩，留给女人吃吧。”
他又重新坐回泥潭内，默默看着两个女人如同猪一般在污泥内翻滚，咬食尸体。
老黄不敢说话，默默提着几人离开。
苏易也跟在后面：“眼下倒是猜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这神仙又是什么东西？又是类似白骨妖之流的妖魔吗？”
跟着回到厨房，发现孩童女人连带袁槐等人都已经不见。
老黄将几人扔下，叹了口气：“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们没用，养你们养了几十年，连个乡试都中不了，神仙指路还敢污蔑神明。”
边说话边拖出几个大酒坛，将几人衣服拔掉扔了进去，随后又倒了些酒，放了些调味品。
“看在这么多年情分上，明日上刀我会让老张快点，至于你们孩子，我亲自动手，尽量让他们死的舒服些。”
拿起盖子用力盖下，将酒坛封好，又用刀戳出几个洞，防止闷死他们。
老黄离开后苏易取出一个坛子。
“嫁梦！”
以此术入梦，飞快的翻阅他的记忆，短短时间内阅览他的一生。
不多时，苏易走出梦境，看向这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憎恶：“死有余辜的东西。”
随手将酒坛归位，感应素影的位置飞了过去。
这几个男人的经历与人魔说的差不多，但却更加无耻。
他们是赵家村村正的孩子，或者是其他身份相对较高的人的子嗣，凭着这关系自小便被选做读书的种子，不做农活，专心读书，吃喝用度，全凭全村供给。
赵家村位于荒野山内，原本供奉个妖怪以求庇护，在山中生活十分贫苦危险，因此将全部希望都给了他们。
这几个货色，享福多了，却是无心读书，每年考试，都拿着全村的血汗钱进城潇洒，流连妓院，甚至于忘记考试。
村里人不知，只当村内条件差，请不到老师，每年还给钱让他们买书，求学。
直到六年前，他们又一次没中，钱没算好无钱留宿，醉醺醺的回村才被无知的村民发现问题。
他们当时已经娶了村内最好的姑娘，现在的人魔赵鬣当年已经三十，还是个单身汉子，每日耕田，撞见后起了冲突后又被村正暴打。
之后才是可怕的开始，这事暴露后，村内起了骚乱，这几个混球竟是放火烧田威胁村民。
赵家村一年无收，只有村正家还藏着些粮食，赵家村饿殍遍地。
赵鬣此时撞了仙缘，他说有仙人入梦，只要照着做，不仅不用供奉妖怪，还能让妖怪退避三舍，靖州城奉为上宾。
这方法便是食人！
食人后还有其他修行法，赵鬣却是未说，赵家村已经走投无路，在赵鬣带领下开始了食人之旅，从饿死的乡民尸体到活着的村正……
赵鬣放过这几个混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只逼他们吃人肉，实在不吃快要饿死便拿其他食物吊着命。
仙人说的也是灵验，赵家村再也不用担心妖魔，可也从此也成了妖村，靖夜司来人说仙人指路，州牧传令，在这山野中建了个寨子，允许他们收取过路费，不用交税，更是允许他们的孩子继续科考。
唯一不好的便是靖州从此再也不向他们贩卖盐铁书籍，并且要求他们不得离开此处。
他们几个混球因为好的吃多了，从未饿过反而吃不下人肉，再加上赵鬣带头当着他们面吃干净他们全家，反而没沦落成半人半魔的地步。
“这么细想，这赵鬣，这群半人半魔，反而是个有情有义的，这几人妻子孩儿还养着，教他们读书，这几个混蛋.......”
苏易穿过一个个蜿蜒的山洞，来到一个荒村，素影等人就在此处。
“这便是过去的赵家村吗？”
眼前村落早已破败，田野里长满了杂草，显然许久未有人耕种了，村内房屋也只有少数几户还是完好的。
苏易走到正中最高大的屋子，素影的波动从此处传出，一跃而上，站在墙上看着屋内。
屋里只有五个女人，她们身材瘦弱了许多，皮肤粗糙，此时各自带着几个孩子睡着。
“城隍爷。”
袁槐走来。
苏易点头：“十一个孩子，五个女人。”
赵家村原本应该有近四百口人，此刻算上那些人魔，也才一百二十人不到。
“这些孩子吃的都是兽肉。”
袁槐说道，又指向南方：“那处是坟地，坟地边缘有个大屋子，似乎关押这不少人，还有浓浓血气，应该便是在那处杀的人。”
“那些关押的是什么人？过路商人，还是本来的村民。”
袁槐沉默片刻，吐出两字：“囚犯。”
又补充道：“全是男人，一个女人没有。”
苏易也是沉默了片刻，随后咬牙切齿道：“靖州官府，可真是烂透了啊。”
“饲养人魔，真是好样的，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十八层地狱都要滚一遍才行。”
就在此时白猫说话了：“城隍爷，您可能没注意，这里的屋子，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了个门神。”
苏易听的此言，跃至门口：“还真有个门神画像。”
“袁槐，你可认得这是哪一位门神？”
袁槐摇头。
苏易却觉得有些眼熟，白虎此刻又是提醒道：“城隍爷，您看着盔甲，是不是和废地那个被您斩的灰都不剩的很像？”
“还真是位神灵啊。”
被白虎提醒，苏易这才发现：“永州那个是个神仙，这里贴的门神，不知是不是赵鬣说的仙人。“
“先去关押囚犯的地方看下，这门神等会再去问问人魔便知。”
袁槐带路，来到个院子前：“这里此前应该是村子里存放粮食的地方，此刻成了个屠宰场。”
苏易看了看门口血红的台阶：“人血都染红到门槛了。”
一手拍在大门上，大门缓缓打开，月色照进，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一具具人尸，如同猪一般被挂在铁钩上悬在半空放血，两侧的石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斧子，石台四周都是人骨，各式各样，骨头上还有着刀劈斧凿的痕迹，骨架上沾着零落的黑红色肉屑，角落里都是死不瞑目的人头。
“好一个人魔，好一个指路神仙，好一个靖州官府！”
苏易注视着眼前的惨相一字一顿的说道，重瞳中紫光闪烁，天空中电闪雷鸣，杀机四射，风云变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尸堆
三人一猫立于门口，却是没有踏入，浓烈的血腥气随着大门打开飘荡而出。
袁槐声音沙哑阴沉：“城隍爷，这种惨状，与百年前白骨妖祸害柳州可有的一比了，这群人魔.......”
苏易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说有人看守吗？大概在何处？”
“当时跟着来的时候有几人在门口，身后跪着几个囚犯，与女人打了招呼，后面应该进来了。”
白虎在素影怀里缩了缩，苏易散发的杀气太过强烈，让它全身都得有点僵硬，更惨的是素影似乎也被苏易感染了，也散发出一股股寒气。
院里已经无声息间结了一地冰霜。
“进去瞧瞧，这里不是还有囚犯吗？”
苏易踏入其中，却是浮在空中，脚未落地，神力也托起素影与袁槐，飞向屋子后方。
“哈......呼.......”一阵交错起伏的呼噜声从最后面的房门后传来。
苏易打开房门，一股臭味先到，随后才看见屋内地上铺着被褥稻草，三个黑大汉睡的正香，房屋正中还有个铁栏杆锁住的地洞口。
地洞口也传来痛苦的女子声音，只不过完全被这几个大汉的呼噜声挡住。
一掌拍下，三个大汉瞬间化作肉泥，呼噜声骤然停止，地洞内传出的女子痛苦叫声、男人厚重急促的呼吸声清晰了起来。
苏易手中出现打神鞭，一鞭抽过，横空抽出三团不成人形的漆黑灵魂，又是一鞭鞭抽过，三团烂泥魂飞湮灭，真灵也是溃散。
一声不吭，袁槐双手握住铁栏杆用力拽出。
苏易飞入其中，顺着斜斜的土道来到最底部。
下方的屋内被道铁栏杆分为两处，苏易落下的这一处全是女人，衣衫不整，面色麻木，眼神呆滞。
此时一个光屁股如同黑猪的大汉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耸动腰部，女子发出沙哑的惨叫痛苦声，周围的女人却都是缩在墙下，似乎全然没看见眼前惨相。
苏易伸手横拍，男人从女人身上被分开，重重砸在铁栏杆上，下一刻他立刻爬起，四处查看，嘴里发出阵阵怒吼，却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眼看这男人三步跨到女人面前，扬起手掌要拍下去，苏易现身，眼神冷漠，一股阴风吹过，男人在阴风中化作漆黑骨架，最终在原地留下一团黑灰。
他的魂魄被苏易抓住，握成一个小球，用力一捏，无声息间连真灵都没留下，尽数粉碎。
看向屋内的女人，个个面色麻木，对于苏易的突然出现也好似无视了一般，仍是呆呆蜷缩在墙角。
袁槐等人也是默默看着这屋里，刚刚被男人凌辱的女人此时慢慢坐起，缓缓拿起破碎的衣裳遮挡身躯。
“你.......”
苏易刚刚出声，这女人却是突然爬起，一头撞向墙壁，显然是心存死志。
苏易抬起手又放下，最终闭上眼，不忍看这女人死在面前。
“咚！”
一声厚重声后女人倒在地上，周围的女人却是缓缓爬动，绕开女人的尸体，又麻木蜷缩在其他地方。
“城隍爷。”
袁槐小声呼喊了一句。
苏易此时缓缓睁眼，看向屋内一群麻木女人，以及一具尸首：“靖州......”
一团厚重香火气出现在他手中，苏易抓住正在溃散的女子阴魂，想将香火气赐予给她。
袁槐此时面色大变：“城隍爷，不可，她不是柳州百姓，而且您这么做，天道责罚！”
苏易如同未听见一般，将香火融入女子阴魂，女子魂魄逐渐凝实，恶鬼之气散发。
“我此前却是没想过，会有一日点化出一个恶鬼来。”
苏易缓缓说道：“这些人魔总要死，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也不问你出生、来路，去吧，杀吧，报仇吧。”
女子气势越来越可怕，眼中的凶光四射。
“杀完人魔，回到此处，本官送你往生，本应有的责罚，本官为你挡下。”
苏易收回手，女子现在是个可怕无比的怨鬼，法力之强，可以轻松屠杀百人千人。
一阵黑风呼啸而出，风中夹杂着厉鬼怒嚎之声。
“袁槐，素影，你们跟着她，若是她报完仇想逃，便控制住。”
苏易感觉靖州天地似乎有些变化，似在愤怒他刚刚的举动，但体内稷龙却是化出一道虚影，仰天咆哮，原本正欲聚集的阴云瞬间散去。
“功德之力仿佛被削去一点。”
苏易感受自身变化，看向女子尸骸与周围麻木众人，心中叹息。
“此处又是什么？”
看向一侧的铁栏杆，另一边被黑暗包围，却是寂静无声，仿佛无人存在。
伸手一点，铁栏杆化作泥土倒下，苏易走入黑暗中。
这地洞内恶臭味浓郁，刚刚那处大都是人排泄的臭味，但越往前走尸臭味越大，仿佛有腐烂尸体堆积在此处。
一条弯弯绕绕的地道藏在黑暗之中，地道尽头是一个悬崖。
“地底的断崖吗？”
苏易向下看去，断崖下方尽是尸体：婴儿的尸体！
“看起来都是婴儿尸体，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下面的尸堆，堆积了有数百之数，大部分已经化成白骨，最上面的还有些许人样。
尸臭味扑鼻，尸堆中还有无数蛇虫鼠蚁在尸堆中钻来钻去，看着恶心至极。
“人魔为什么不吃他们而是任由尸体堆积在此处？”
苏易站在崖上看着下方的惨状，杀气更加浓郁，重瞳中紫气扭转，身后稷龙已经出现。
“先将尸骨收敛吧。”
如此多尸体不得安葬，不知灵魂在何处，怕是要养出世间最恶的婴鬼了。
苏易弹出几团火焰，火焰呈现莲花状，缓缓落下，将尸堆燃烧。
“尔时元始天尊，在玄景之上，清微天中，九色玉堂......”
苏易念诵道《太乙救苦护身妙经》，此经也是道家超度生人魂魄所用，眼下不知婴儿魂魄何去，但苏易还是为这群死去的无辜生灵念经。
经文念完，火焰也是熄灭，苏易伸出手，从地下飞出无数洁白如银沙的灰尘，如同银白星河，盘旋为上，聚拢在他手中化作，一个小小坛子。
“杀光此处人魔，本官必定让靖州与它们有关的人跪在尔等坟前偿命。”
九字真言散发金光，被苏易画出，刻印在银色坛子上，苏易收起坛子，刚欲离开，却是被崖底吸引了注意力。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囚犯
婴儿尸堆被苏易火化后，苏易却发现这尸堆下方另有玄机。
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珠子镶嵌在地上，苏易落于地底，扣出珠子，仔细打量起地面。
“这是个阵法？”
这地面上还画着些弯弯绕绕的图形，苏易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山壁，才发现这壁上也有图形。
“门神？”
苏易看不出所以然，飞上空中，才发现这阵法正中画着个门神图画，周围弯弯绕绕，绘成一个奇怪图形，又看了看手中的蓝色珠子，只觉冰冷阴晦。
眼中神光流转注视珠子，才发现这珠子隐秘：“这珠子内全是些婴儿的魂魄！”
蓝光幽幽中无数婴儿在珠子内浮沉，无数魂魄面无表情在其中快速游转，如同一滩浅水中挤满了成群的小鱼。
苏易恍然大悟，难怪此处尸骨成山，却连个小鬼都没有，原来是魂魄都被这珠子吸走了。
捏了捏珠子：“材质非凡，能如此轻松收纳下如此多阴魂魂，也不是什么简单法宝，靖州，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苏易收起珠子，回到黑暗的通道内，回身走去：“真是奇怪，袁槐说这里有囚犯，囚犯又被关押在何处？”
快速飞回关押女子的屋内：“总不至于已经被杀光了吧？”
看向这群面色麻木的女子，苏易神情犹豫：“都是些可怜人，再用嫁梦术也是在折磨她们。”
叹了口气，也是烦恼不知如何处置她们，靖州情况不明，光眼下来看至少与人魔勾结是跑不掉的，若是他成功取得靖州城隍，怕是要先杀的靖州血流滚滚。
想起刚刚那处悬崖，却是心念一动，用力踏了踏地板：“咚咚！”
这地下果然另有玄机，下方应该还有囚牢，就是不知入口在何处。
苏易也懒得寻找，直接神力运转一脚踏下，踏出一个大洞来。
然而下面并不是囚犯，而是一群趴在地上的婴儿。
苏易眉头紧蹙，下面这层地上躺了三个女人，有一个已经死去，但还被扔在此处，尸身惨白，瞪着双眼，在墙壁上的烛火照耀下越发骇人。
另外两个妇人面色麻木，袒胸露乳，侧卧在地上，如同上层女子一样，对苏易的出现置若罔闻。
屋内还有五六个孩子，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或如同野兽般在地上爬动。
“这群孩子像是先天智力不足，神魂有缺。”
苏易抱起一个孩子，这孩子目光涣散，看起来已经快要足年了，此刻却只会呜呜啊啊，已被苏易放下，又立刻爬向女人，躲在女人胸口处，不一会便喝起奶来。
看到此情此景，苏易心中明白了：刚刚那处婴儿尸堆，恐怕全是这群孩子。
生活在地下，不曾见过阳光，再加上神魂有缺，这群婴儿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这群孩子，恐怕都是人魔的孩子，所以他们才没被吃掉，而是被扔下山崖，魂魄被珠子收走。”
苏易再次踏了踏地板，下方果然还是空的，又一脚踏穿，看向屋内这群与野兽无异的婴儿，联想起老黄说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不知这些女人是靖州送来的还是路过的商队，还有将婴儿扔下山崖.......”
“若是官府送来，那这蝗灾与饥荒，靖州遭受劫难却是咎由自取。”
苏易跳入洞中，这下方果然是一群穿戴囚衣的囚犯，手脚还都被捆住。
他们被苏易踏穿洞顶惊醒，此时看见苏易跃下，个个神色激动，一个个都是挪动身躯爬了过来。
“大人，大人，救救我等！救救我等！”
“大人，救命啊！”
“仙人，救救我等！”
这群人声音沙哑，围绕在苏易脚下，有几人竭尽全力跪在苏易脚边，疯狂磕头，一时头破血流。
“停，你们都是靖州的犯人？”
苏易喊停，指着一个磕头的人问道。
“是，大人，我等是靖州人，但不是犯人啊！”
那人急忙喊道。
“不是犯人？！”
苏易吃惊，看着这群人囚衣：“那你们.......”
另一人回道：“大人想必不是靖州人吧，我等都是靖州的普通百姓，家里都有些余粮，靖州饥荒，可混蛋官府.......”
说道此处他声音沙哑，连连咳嗽，一时说不出话。
苏易明白了他的意思，指着另一人问道：“你也是如此？”
那人点头：“大人明鉴，我等奉公守法，可谁知，家中有余粮竟也犯了他靖州的王法！”
苏易一时沉默，就在这时，那说不出话的人缓过一口气：“大人，还有一个原因，我等不信奉州牧信奉的神仙，不贴那门神，也不去他立的邪庙里烧香捐钱。”
苏易假装从袖中取出刀刃，帮他们解开绳索，让他们坐下，有变出水葫：“喝点，与我细细说说。”
一人小口喝了几口，却是担心其他人分不到，直接递给了其他人:“大人能打穿这洞顶，又对靖州如此关心，必是朝廷来人！”
“我等求大人伸冤！”
一群人又是跪下。
苏易挥手：“起来吧，细说，我自会帮你们讨回公道。”
这群人坐在地上，细细说了靖州之事。
靖州现任州牧掌控靖州已有二十三年，他信奉道教，二十年前建了个道庙，庙里供奉的神仙却是从未听说过的，他说这是道教大神，天庭门神，可镇守阳宅，在门上刻画，妖鬼不入。
“他还要求家家户户都要供奉！”
说道此处一人有些愤愤不平：“我等只信奉城隍爷，可州牧却说这门神比城隍爷高贵，强迫我等信奉！”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靖州尚武，妖魔就少，可有了这门神和道庙，没画门神的就开始时不时出事，后来大家就都画了这门神。”
“靖州本来灾害不多，也是从二十年前，年年小灾，三年大灾！”
一人补充道。
苏易点头，心中揣测这邪神和州牧。
“今年的蝗灾超乎想象，可今年年初，州牧又是大办祭典，又是各种税目。”
“大部分家里都是没了余粮，只有我等，都是靖州有名的武馆，还有些余粮。”
“我们这些，平日里也不信那门神，从不去那庙里，只是在家门上画了门神像保个平安，却没想到前些日子，官府突然说我等犯下渎神罪，审都不审直接把我等关押，后来直接送来此处。”
听到此处苏易突然问道：“靖州人信奉门神的可多？”
这群人面面相觑，最终摇了摇头：“大人，靖州人都是不怎么信神的，除了城隍爷好点，大都只相信自家的拳脚功夫。”
“那州牧不干人事，一心一意推崇门神，靖州这些年越发混乱，若不是太守与刺史，怕早就要打上州牧府了。”
一人抱怨道。
苏易问道：“朝廷不管吗？”
“朝廷派人来过，来时个个气势汹汹，回去时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见有什么回音。”
一人补充道：“靖州人守家，也不愿离家，所以.......”
苏易点了点头，看来这靖州之乱根源便在这门神身上。
还有这该粉身碎骨的靖州州牧！
第一百二十六章 侠女
苏易沉默思考，这群人也是不敢说话，默默坐在地上等着苏易发话。
“有多少人已经遇害了？上面的尸骨与女人你们可认识？”苏易问道。
一人回答道：“我等不知，我等才被押来两三日，上方情况未曾见过。”
“是啊，我等从外面一个幽暗地道直接押送到此处，此前甚至不知上面居然也是牢房。”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补充道。
苏易点头：“那你们从地道处离开吧，我将上面的女子接下来，你们好生照顾，顺便瞧瞧是否认识。”
这群人也是从地上爬起，连连点头，指向一处山壁：“大人，这里便是山洞入口，我等不知如何打开。”
苏易看着这山壁，却是又发现了阵法：“这山壁上也画了个门神！这是个阵法，难怪这下面两层我未能发现通道。”
重瞳注视着山壁上的门神，这门神活灵活现，似乎随时能活过来一般，苏易走近，伸手按在山壁上。
神力涌入墙壁中，一道道闪动着白光的线条在山壁上流动，画出一扇方方正正的门形，门上还有个威严肃穆的英武将军画像，这画像栩栩如生，尤其双目格外有神，如同活着一般。
待这门完全现形，苏易松开手：“你们在此处等着，我将上面的女人与孩童带来，送你们离去。”
这门明显是门神与修行者的手段，此前也忘记询问靖州是否有修行者，等会还要再打听一二。
苏易一跃而上，飞到最上层，看着这群麻木女人与撞墙而死的女人尸身，变出一条长长布条，挥舞着将女人全部缠住，将尸体包裹成木乃伊，神力舞动，将她们全部带入二层。
在二层如法炮制，唯有几个痴呆孩子有些许麻烦，不得不又变出几个竹篮带到男人前。
“你们可认识她们？”
苏易将她们松开，示意男人们看好她们。
男人们走过去仔细查看。
“大人，我认识，这是开米铺的张响的妻子！上个月便是报官说失踪了！”
“大人，这个我也认识，是个农户的女儿，我去收粮时见过。”
这群男人不一会便认出了第一层的女子，但第二层的女子与婴儿却是未曾见过。
“大人，这女子......”
一人突然喊道，他指着撞墙而死的女子尸身道：“她.......她是不久前从外地来此处救灾的侠女！”
“什么？”
一群人炸开了锅，急忙跑过来仔细查看：“真的是她，这可是个仙道高人啊！”
苏易听得仙道高人，急忙问道：“这女子是个修行者？”
“是啊，大人，这个女子自称是从京城来的，学有仙术，当时来了四五人，她是唯一的女子。”
一群人七嘴八舌向苏易解释女子身份。
“京城来人，却是被群人魔凌辱。”
苏易叹了口气：“这几个女子呢？”
他指的是第二层哺乳婴儿的女子。
“这几个我都认识，是织女，在我家附近织布赚取钱财补贴家用，去年就失踪了。”
一人说道。
苏易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认识，便劳烦你们先照顾下他们，我带你们从此处离开。”
“自然，多谢大人。”
男人们拉着女人，提着婴儿篮子，两人背起两具尸首，，随着苏易走入门中。
这门如同幻影般，苏易直直走入，如同撞入山脉中，穿过时只觉全身从瀑布中穿过，冰冷无比。
穿过后是条长长的点着火把的通道，看起来是个废弃的矿道，地面上还有些破布、竹筒与推车。
带着一群人走出矿道：“你们可认识此处？”
“大人，我认识，此处离靖州不远，大约十里路。”
苏易点头：“你们暂且别回城，回城恐有危险，不妨先在此处等到明日，我带一商队，你们跟随商队混入城中。”
“多谢大人。”
苏易又从矿道内回到地洞，一路返回赵家村。
此时的赵家村已是鬼哭狼嚎，阴风阵阵，原本的月亮已经被黑云遮住，苏易先去了女人与孩子居住的房屋，发现她们都是醒着，却是不敢点灯，抱在一起缩在墙角。
看着墙上几道长长的爪印，那女鬼来过此处，不知为何没有动手直接离去了。
苏易在女人和孩子身上留个印记，向寨子飞去。
还未进寨子，已是一股股恶臭的腥味传来，寨子里已经灯火通明，一群人全副武装正与女鬼打斗，地上已经有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
素影与袁槐站在不远处观望此处。
这女鬼着实凶猛，尖锐的鬼爪一旦碰到这群人身上便是血肉模糊血流不止，但这群人似乎也有符纸法宝，手拿着哭丧棒和桃花剑，身上贴着符纸，一群人团团围住女鬼，一同攻击。
人魔站在门口，面色阴沉，手里拿着金刀，看着下方一群人围斗女鬼，胸口五个黑洞，黑色的臭血缓缓流出，伤口已经开始缓缓恢复。
“这女鬼神智全无，竟然只会用鬼爪搏斗，这一身法力都不会使用。”
苏易看着女鬼居然被拦住有些诧异，照理来说凭她被点化的法力应该杀鸡一样，居然还被拦住了。
这群大汉整齐划一，一同进攻，居然处在上风，这女鬼被打的黑气阵阵，却是不逃，仍然在执着的伸爪绕向他们。
眼看他们身上的符纸不是闪过神光，女鬼的爪子被挡住还被烫伤，又被哭丧棒和桃木剑击打，发出一阵阵痛苦哀嚎，苏易伸手一挥。
一阵狂风吹过，这群人被高高卷起，吹的四零八落，再次爬起时身上的符纸、兵器已是全部被卷飞。
“什么人？装神弄鬼？不怕神明责罚吗？”
苏易一手抓着符纸，脚下堆着哭丧棒和桃木剑，现出身形：“我也很想见见神明啊。”
“是你！”
人魔吃了一惊，此时又是一阵惨叫，女鬼抓住机会，如同黑风般肆虐，鬼爪伸长如同匕首，没几下，这群人已是被切成一段一段，流出腥臭无比的黑血。
“啊！”
女鬼站在尸堆中仰天怒嚎，手上的黑血一滴滴滑落，狰狞目光看向人魔。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魔把金刀横在胸口，恶狠狠的问苏易，说话时却是悄悄后退了一步，缩回了房内。
苏易仔细打量了手中的符纸，是正宗的道家符箓，其上法力正宗浩然，看起来是高人所制。
一团火焰在手中燃起，将符纸烧为灰烬，一脚踩碎哭丧棒与桃木剑：“一个路过的神。”
向前走了一步：“特来拜拜跟你们这群人魔沆瀣一气的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魔落幕
人魔看着苏易身上突然涌出神光，面容威严不可直视，自己也开始忘记他的面容，心知撞到铁板了。
他快速关上门：“你们神明高高在上，俯视我等蝼蚁，我等遇难时你为何不来？现在又装什么体桖百姓的神明？”
女鬼咆哮着扑去，却被门上神光打回，木门上此时也浮现了门神画像，发出阵阵蓝光。
“门神救我！救我！”
人魔在门后大吼道。
随着他的哭喊声，这门上的门神活了过来，在神光中竟然走了下来，逐渐变得鲜活立体。
一步一步，每出走一步身上神光都更加内敛，还未走下台阶，已经化作身穿甲胄手拿黄金锏的神将。
“何人竟敢骚扰此处？”
他张嘴说话，但说起话来一字一顿，呆板木讷，仿佛一台机器。
女鬼张牙舞爪铺了过去，还未近身已被神将身上神光照耀的黑气阵阵，苏易一步踏出，一把拽回女鬼，同时一拳打在神将脸上。
一拳打下这神将头颅粉碎，化作无数光点，但下一秒无数光点又重新飞回，聚成头颅。
神将仍是面无表情，举起手中黄金锏抽向苏易，苏易抓起女鬼退回，这神将一击不中，缓缓收起黄金锏，继续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没有灵智的死物，吓唬人的呀。”
苏易眯着眼看向着神将，伸手一指：“颠倒阴阳！”
乾坤颠倒，法则颠覆，阴阳逆乱，这神将化作鬼将，皮肤变作青色，赤木獠牙，浑身腐烂，，铠甲也是不断脱落粉碎，每走一步便会消散许多。
苏易看向神将身后的门板，门板此刻开始腐朽，一道道黑血从门板上渗出，不断流下。
神将已经快走到苏易面前了，他此时面部已经腐烂不堪，浑身僵硬，甚至露出身上的腐肉与枯骨，苏易看着这鬼样，手中一团神光凝聚，苏易单手结“临”字印，身后一道明王法相若隐若现，一印击在头颅上，这鬼将身躯被神光刺穿，从内刺出神光，炸成飞灰。
苏易收开女鬼，解掉“颠倒阴阳”之术，看向门板：“这东西确实是个神灵。”
这神将此前身上所传盔甲与永州那个巨神所穿的一致，应该确实为神灵，不知为何在靖州兴风作浪。
门板已经彻底腐烂，女鬼撞碎门冲了进去，下一秒两个女人头颅扔出，随后熊熊大火燃起。
“这是之前在屋内服侍人魔的两个胖女人。”
苏易看着扔在不远处的两个头颅想道。
这两个头颅睁着双眼，满脸惊讶，显然未想到自己这般死去。
看这脖颈伤口光滑无比，应该是被人魔斩首。
此时屋内传出人魔放肆笑声与女鬼的狂怒哀嚎：“哈哈哈，这火焰不会伤我分毫，却能将你和外面这恶神烧成灰烬！”
苏易走上门槛，只觉这火焰冰寒无比，似乎真能伤害到他。
看向屋内，两具无头尸身此刻已被开肠破肚，五脏六腑都被挖出摆成奇怪阵型，熊熊火焰正是从尸身与脏器燃起，女鬼此刻被火焰围在其中，想要冲出又被火焰烧回。
“这火焰是世间阴暗污秽之火，非黄泉水不能灭，你只能看着它被烧死，报仇，下辈子吧！”
人魔挥舞着手里金刀，狂笑着向门外苏易喊道。
苏易面色古怪，手中出现屠生杖，轻轻敲击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后，大地上出现一道缝隙，随后一股冰冷的黄泉水从地底涌出，如同水蛇一般围绕苏易一圈后涌入屋内。
人魔张目结舌，看着这水无声无息流过火焰，将火焰吞入其中，又淹没无头尸首，将它们通通带走，地上甚至没有一滴水痕。
黄泉之水带走了尸首与火焰，重新流入地缝之中，地缝再次闭合，苏易也收起屠生杖。
“我是个阴司正神，能掌控黄泉很正常是吧。”
苏易看着人魔此时惊慌样笑道。
女鬼再次扑过去，与人魔打在一起。
女鬼利爪抓在人魔身上，留下一道道白痕，这人魔一身油腻，似乎能保护自己，但他也毫无还手之力，手中金刀乱劈乱砍，却是全然无用。
人魔虽没有受伤，但被女鬼这般抓挠却是疼痛无比，他狠狠咬了下舌头，吐出一口恶臭至极的黑血，女鬼急忙躲开，人魔趁机拉开。
这黑血落在地板上，这木头所做的地板却是立刻枯萎腐蚀掉了。
人魔看着女鬼与苏易，发狠怒喊：“不给我活路，那就一起去死啊！”
倒握手中金刀，狠狠刺入自己腹部！
人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干瘪掉，一身肥肉似乎被凭空吞掉一般，一个呼吸不到已变成一个皮肤耷拉、骨瘦如柴的人。
“哈哈哈，一起去死啊！”
人魔缓缓从腹部拔出金刀，此时金刀刀刃已经变成黑色，只有一道道金色纹路在黑色刀刃上闪闪发光。
人魔还想说什么，这身人皮已是开始溶解，一地油脂堆在地上，一具漆黑、不似人类的骨头手拿黑刀，瞪着猩红双眼张着散发黄光的尖锐牙齿冲了过来。
女鬼发出一声声怒嚎，扑来过去，阴风阵阵与漆黑骨架打成一团。
这黑刀似乎能吞噬女鬼鬼气，每一次挥过女鬼身上鬼气便会削弱一分，而漆黑骨架身上则会闪过一丝金光。
“这金刀也是个大有来头的宝物。”
苏易看着两个鬼物打在一起，女鬼此时还是占据上风，疯狂攻击，全然不顾及自己正被吞噬鬼气。
“女鬼虽然法力强大，但刚刚成鬼，反而不知道怎么......”
苏易看着这女鬼只会用爪子攻击骨架有些纠结。
“罢了，再助她一臂之力。”
一指挥过，香火之力或作铠甲包裹，生光之术也是笼罩下，黑刀挥舞砍下，却是被挡住。
女鬼此刻狂性大发，双手抓住黑骨双臂，伸头张嘴，竟是一口压住脖骨。
鬼气波动聚集在她嘴部，这黑骨完全被压制，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嗑瞪”一声，骨头竟是被她咬碎了！
头颅落地，猩红双目还在转动，满是尖牙的嘴部还在闭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身躯骨架却是还在行动。
女鬼发出一声似乎是得意的怒吼，紧紧抓住骨架双臂，再次使力，将骨架撕成两半，扔开手里的骨头，她扑向头颅，疯狂击打头颅，嘴里是不停的哀嚎。
苏易看着女鬼此时样子，叹了口气，走到黑刀前，抓起黑刀。
黑刀上的骨手仍是死死握住刀柄，一道道惊雷之力跃动，涌入黑刀之中。
黑烟滚滚，其中夹杂着恶鬼脸庞，鬼哭狼嚎之声从刀中响起：“原来是用饿死怨鬼制作的兵刃。”
苏易眼神冰冷，虚空中凝现神雷奔涌入刀刃之中。
眼看黑刀化作一阵黑烟消散，苏易看向女鬼，女鬼疯狂砸劈头颅，直至头颅被她四分五裂，两个猩红眼珠已是被捏成两团黑色血肉。
突然开始下雨，一道道闪电跃过，苏易看着女鬼身上怨气消失，逐渐化作一个身穿道袍的清秀女子，甚至还有一丝丝功德气涌出。
“多谢上神大人。”
女子跪下，向苏易叩拜。
一道道功德气也垂落在苏易身躯上，似在庆贺人魔死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外门弟子
女子跪在地上，向苏易叩首九下才停止。
苏易虚空一抬，将女子扶起：“你是何人？”
女子道：“上神大人，小女子是龙虎山的外门弟子，名叫江妙晴，初次离开京城，跟着师兄弟行走天下，却是.......”
“龙虎山外门？”
苏易有些疑惑。
江妙晴道：“上神大人，天下有名的道门收人严苛，门徒稀少，因此他们会选拔些资质还行的人作为外门，几年之后进行考核，若是尚可便是收入山门。”
她顿了顿说道：“所谓龙虎山三千弟子，其实一大半都是外门，只学了粗浅皮毛。”
苏易听到此处点了点头，道门的修行极难，入门难，中间难，成道难。
“你的师兄弟呢？”
江妙晴听到此问又是有些悲痛：“在靖州被官府缉拿，我被送到此处，他们想必也......”
屋外大雨淅淅沥沥，袁槐此时带着素影走来：“爷，商队的人已被我安抚好，不过今夜怕是睡不下了。”
苏易点头，却突然想起被放过的赵家村孤儿寡母与酒坛里的几个混蛋，立刻吩咐袁槐等雨势稍小将他们带来。
又转身看向江妙晴，此时她的状态十分奇妙，作为一个有功德之气的女鬼，这功德气却是若即若离，似乎颇为不喜她。
“她与人魔搏斗时，曾用爪牙与人魔的骨头撕咬，所以被天地唾弃了？”
苏易猜测，又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看你如今样子，怕是难以轮回了。”
江妙晴凄惨一笑：“上神大人，小女子也感觉到了，这世间仿佛在排斥我，时刻希望我魂飞湮灭，确实还有心愿希望大人能满足。”
说完又是跪下叩首：“大人仁慈，助小女子报仇，大恩大德，若是还有来生，必定做牛做马。”
苏易扶起她：“有何心愿，但说无妨。”
“小女子是京城江家女儿，违背父母愿望入了龙虎山外门，更是出门闯荡，被恶人凌辱。”
她低下头：“我那残尸污秽，还请大人火化掉我尸身，将骨灰送给我我父母，替我送上一句女儿不孝，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苏易应允，她又起身凄惨一笑，闭上眼睛：“再劳烦大人一次，送小女子上路，还这片天地一个清净。”
刚举起手又是放下，苏易看着她说道：“害死你的人不止这群人魔，还有靖州，靖州的州牧，所谓的门神，你不想继续报复他们吗？”
大雨突然停滞，瞬间安静，房内空气也一下安静了下来。
袁槐悄悄退出房间，白猫在素影怀中换了个姿势。
“大人，那可是州牧啊，文气浩瀚，气运护体，而且还是一州父母官......”
江妙晴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苏易。
苏易微笑道：“本官只问你，想不想？”
本官？又想起苏易曾说是个阴司正神，她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双腿一弯：“城隍爷在上，小女子自然是想！”
“倒是个脑瓜子灵活的。”
取出城隍点兵卷：“本官给你一个机会，或许也有一线生机，能让摆脱这天地不容的状态，做个阴神鬼差。”
江妙晴连连磕头：“城隍爷慈悲，小女子必定肝胆相报。”
城隍点兵卷泛起金光，包裹住她，试着将她收入，虽有些抗拒，但在香火神力的催动下，最终将江妙晴收入点兵卷中。
一个白衣女子背负利剑出现在画卷上，她的背后还站立个阴气森森黑烟缭绕的女鬼，两人双面一体，紧紧贴着。
画像旁缓缓浮现名字：江妙晴，随后又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迹：沾染人魔污秽，天地不容
苏易注视着天地不容四个字，将点兵卷收起。
也不知能否有机会将她身上沾染的一丝人魔污秽洗净。
袁槐尚未回来，苏易带着素影走出这个屋子，向厨房走去。
厨房内几个酒坛已经被拖出来了，盖子也被掀掉了，几个混蛋的头也被拽了出来，一股浓浓酒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几个家伙还在昏迷。”
苏易皱眉看向他们，心中也在思考如何处理他们。
硬要说他们也能算这人魔之祸的根源，可惜不是靖州城隍，没有此地生死簿，不然倒是能查看一下，现在该如何处置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传来，五个女人牵着一群手拉手的孩子走了进来，袁槐走在最后方。
“爷，都带来了。”
苏易点头，袁槐走到坛子旁，拎着头将他们拽出坛子，扔在地上。
苏易看向女人：“你们知道他们做的事？”
当头的女人抿紧嘴唇一会，跪下说道：“罪民知道，请大人惩罚。”
另外几个女人急忙拉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跪下。
苏易点头道：“你可有话要辩解？”
女人沉默了一下回道：“无话可说，罪民认罪，但这群孩子是无辜的。”
“你们平日吃的什么？”
女子抬起头愣了下：“吃的都是些谷物野菜，未曾吃过人肉。”
停顿一下补充道：“靖州官府定期送粮，老赵他们全部给了我们几个，还有些就给被他们关起来的女人。”
苏易听到此处打断她的话：“你也知道那群女人？”
一片死寂。
等了片刻见她们不说，苏易刚欲再问另一个女子突然向前爬了几步：“我等知道，他们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可我们能怎么办？”
声音中略带哭腔：“他们吃人啊，若不是看在我等都是同村，还有这群孩子的份上，我们也早被吃掉了。”
“我们也怕，每一次过来吃饭，我都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就跟过去看羊一样，可我们能怎么办？”
“那些女人被他们凌辱，他们想要生孩子，可生下来的全是痴呆，所以这群孩子才能活下来。”
后面的一个女人说道，说话时眼神温和的看着瑟瑟发抖幼童，伸手抚了抚他们头顶。
苏易点头不语。
这群女人话匣子一下打开了，向苏易哭诉起了她们每日的提心吊胆，听着那处屋子里传来的残叫声，以及坟堆周围逐渐堆积起的白骨山，每日都不得安宁，生怕哪一日睁眼发现他们围着自己。
“人间，太苦了！”她们说着说着便抱成一团哭泣了起来。
江妙晴也在一旁默默念道：“人世苦痛，人生艰辛。”
苏易静静听着她们的哭诉，直到那几个混蛋醒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审判
“我们得救了？”
这几人睁眼先是看见了跪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女人，随后是陌生人，以往阴森可怖的村民不在周围，面色大喜，高声求救。
“大人，我等都是无辜村民，被妖人迫害，险些被他们吃了！”
他们喊道。
一旁的女人此时停止了哭泣，重新跪在地上，等着苏易审判。
苏易看着他们，面带嫌弃问道女人：“你们可认识他们？”
“自然认识，不熟。”
“都是一村的，怎么会不熟悉？”
“他们过去是高高在上的未来官爷，我们只是卑贱的种地田鼠，后来他们就是储备粮，自然不熟。”
语气中带着怨恨啊，苏易若有所思的看向男人。
他们也是慌了神：“大人，我们都是读书人，所以不怎么出门，才会不熟悉，平时都在家念书。”
另一人也是急忙喊道：“是啊，大人，我等都是读书人，腹中有诗书，怎么会看不起农人农妇，只是忙于修学，又不愿吃人肉，沦落成妖魔，才会被绑成这样。”
苏易嗤笑一声：“你们倒是当真无耻。”
江妙晴此时从点兵卷中现身在苏易身后，那几人吓得哇哇大叫：“鬼啊，鬼啊，大人，有鬼！快解开我们，让我等逃命！”
最后一句却是向一旁下人打扮的袁槐喊道。
看着苏易等人不动，江妙晴也是站在苏易身后，这几人才稍稍安静心中叫苦：“又落入妖鬼手中，这男子怕也是个大妖魔。”
苏易也不再搭理这群男人，看向女人们：“你们可曾见过门神，或者是有什么道人来过？”
“大人，门神不曾见过，但确实有道人来过，跟着靖夜司送粮食送女人的士兵一同前来，似乎是布置阵法。”
听到后苏易也大致明白了，山崖下的阵法大概便是道人布置的，具体作用入了靖州拷问一二便可知晓。
眼看天色逐渐明亮，苏易看向江妙晴：“这群人都与人魔有关。”
一股可怕神威笼罩，屋内众人如临深渊，苏易指着男人们说道：“这几人，好逸恶劳，假装读书，实则享福，更是在饥荒年放火烧田，逼得村民食人，是人魔出现的直接原因。”
又指着女人：“这些女人与孩子，你还是厉鬼时放过了她们，她们刚刚所说你也曾听见。”
注视她道：“我令你审判他们，你说生就生，说死就死，放掉他们任由他们离去也行，魂飞魄散永堕地狱也可。”
江妙晴心中打了个激灵，心知这是苏易对她的测试，刚欲说话又听到苏易悠悠说道：“在神明说谎也是会被惩罚的，只需按本心说出即可，不用担心什么。”
这群人听到苏易说到神明，浑身打了个颤，女人们按着孩子四肢伏地，额头触地，男人则是又哇哇求饶，苏易一指点过，让他们哑然无声。
江妙晴犹豫了片刻后，眼神坚定了下来，指着男人道：“他们，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苏易点头，也是一指点下，虚空炸雷，一团团雷电出现，将这群男人炸的灰飞烟灭，，又是虚空一握，几人的恶亡魂被握在手中，苏易使力一捏，化作阵阵青烟。
“继续。”
冷漠的声音响起，催促她继续。
江妙晴眼看苏易刚刚雷霆手段，心中发寒：“若是有一日我犯下错误.......”
急忙指着女人道：“她们未犯下大错，最多只是漠视我等生死，但情形限制，我判她们无罪。”
苏易定定看着她：“你可确定？”
江妙晴点头。
拍了拍手，神威散去，女人和孩子们抬起头看向苏易。
“既然她判你们无罪，那便无罪。”
随即话锋一转：“但本官仍要罚你们，此地人骨皑皑，本官令你们收敛尸骨，为他们烧香戴孝。”
“考虑到你们都是女子，又有孩童，本官特允你们五年之内完成。”
“可有异议？”
女人们急忙叩谢。
苏易又以指为笔，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落在女人面前。
“此乃正神符，你可留着，有此符在，妖魔不敢侵扰，若是有无法应对的大妖魔，可燃烧此符，告知本官。”
话毕，带着几人走出。
素影抱着白猫回到了马车上，苏易看着广场上无数的尸首，伸手一挥，一阵厉风吹过，将尸首尽数化为黑灰，随风而散。
袁槐此时走进：“爷，她们只有五个女人，死去的人又如此之多，怕是五年也做不完。”
苏易带着他往商队休息的房间走去：“我自有打算。”
袁槐嘿嘿一笑，不再说话。
房间内安静无比，被褥都是好好盖着，就是好像连头都缩了回去，个个裹成一团，听到苏易脚步靠近，裹的更紧了，还有几个抖了起来。
苏易有些哭笑不得，出声道：“各位，是我，苏易，此地妖魔已经被解决，不用如此紧张。”
房内还是安安静静，似乎极为害怕。
袁槐此时说道：“各位不用害怕，若是我家公子是妖魔，你们怎么能安然走到此处呢？公子又为何要除掉此处妖魔呢？”
又对苏易大声说道：“爷，他们不识好人心啊，我们自己走吧，往靖州前这一路不知有多少妖魔，让他们自己应付吧。”
话毕，故意重脚踏地，做出转身样。
领队此时一跃而起，被褥掉到地上，急忙跑来：“苏相公，你没受伤吧？不会着凉吧？”
“昨夜电闪雷鸣，鬼哭狼嚎，又是暴雨突来，你一夜不在，我可担心死了。”
苏易哭笑不得：“劳烦领队担心了，苏某无事，已经天亮可以启程了。”
领队看向被褥里一群人偷摸露条缝的伙计，急忙跑过去，把他们拉起：“走走走，没听到苏相公说启程了吗？”
一群人不到一刻钟便收拾好了东西，速速离开了山寨。
苏易坐在马车内，看着两侧山崖上树木枯萎，对袁槐说道：“也不知那几个女人能不能坚持到我收服靖州。”
“大人神通无比，心善爱民，又得天地庇佑，再加上素影大人，小虎相助，必能马到功成...虎到功成。”
袁槐看见被素影掐在怀里的白猫瞪圆了眼笑着改口道。
苏易也是微笑，起身钻出：“我得让领队改下道，还有一群人在不远处的矿道里等我呢。”
第一百三十章 死气沉沉靖州城
苏易带着商队绕了个大圈才找到矿道，矿道内众人都坐在洞口不远处，看起来是一夜未睡。
眼见苏易到来，他们才欣喜冲出：“大人，您可算来了。”
苏易一边让领队将众人分散到马车上，一边示意袁槐抱起江妙晴尸体来到偏僻处。
神火熊熊燃烧，苏易捧起一汪泥土，化作个坛子将骨灰收拢，又将坛子交给袁槐收起。
回到商队时，众人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分开立于各个马车旁，翘首以待苏易回来。
“出发吧，去靖州。”
苏易说着却是又掏出个人皮纸递给领队：“若是遇到询问，便以此物示之。”
人魔虽死，但消息尚未传到靖州，苏易也想等他们发现，看看这群人又有什么把戏。
商队起行，向着靖州缓缓走去，一路上却是安安静静，经过人魔这一事，众人都对靖州产生深深忧虑。
到了午时初，领队才停下商队，开始传话：“前方便是靖州城，大家稳着点，入了城先找商会，然后住下来打探打探消息，交易之事等到明日再说。”
听到众人回应声后再次起步，苏易钻出马车，坐到袁槐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
靖州城门看起来颇为陈旧，城砖也是破碎，不少地方都露出了里面的土胚，门前的士兵身穿盔甲，但看起来没精打采，一队人在城门检查，另外一群人松松散散，或是斜靠墙壁，或是坐于地面。
“靖州这面貌比起柳州也差的太远了。”
袁槐小声说道。
苏易却是注意到，百姓十分稀少。
不止是进出城门的人极少几乎于无，连同城内宽阔的主街道上都只有廖廖数几的人，也是低着头闷声走路，一点也没有喧哗声音。
“这靖州城没人做些小买卖的吗？”
苏易眯着眼远眺城内，也防止这群站岗的士兵看到他眼内的紫光。
靖州全数出现在他眼内，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家家户户门上散发蓝光的门神像，不少人家家里也供奉着神像，但却是黯淡无光，似乎只是个摆设。
城正中是靖州城隍庙，庙里有香烛有贡品，除了没有信徒外看起来十分正常，但城隍庙正对面却又是一座神庙。
这座神庙人来人往，香火鼎盛，还有不少人在虔诚叩拜。
不！不应该是人来人往，里面的这些人只是在不停打转，不停进去跪拜上香，随后又走出转一圈再进去重复。
“可真是太古怪了。”
苏易收回视线，看向城门前交涉的领队与士兵
士兵似乎想要检查商队的人员与商品，让领队惊出一身汗—商队里本来倒是可以随便检查，可早上才被苏易塞了队囚犯，谁知士兵认不认识。
急忙取出人皮卷，弓腰笑着说道：“兵爷，您看这个，我这来时过了个山寨，那处的首领说是靖夜司下属。”
士兵有些不耐烦的接过—他只是想捞些外快，城里有门神看着，谁能在神明眼皮底下闹事？
“赵鬣？”
士兵低头扫过，看到这名字一愣，似乎不记得是谁，随口吩咐：“你们在此处候着，我去问问队长。”
走到斜靠墙壁的一人面前，凑过去说些什么，又将人皮纸递过。
那人看了却是立刻跑了过来：“都散开散开，让路放行！”
脸上挤着笑：“哎呦，我这群下属真是没眼力，赵大人第一次写这个，所以他们都忘了，你们几位这边请，有什么要求可以拿着这纸去靖夜司提。”
将人皮纸恭敬递回：“你们都是靖州贵客，请进。”
领队接过人皮纸，却是心中忐忑：“官爷，您客气了，到时候还请您多多照顾。”
坐回马车起行，领队暗自下定决心：“速速卖完东西立刻离开，看他们模样便知人魔非同小可，若是查明人魔已死，我们怕是也要留在靖州，化作黄土一捧。”
商队缓缓通过城门，走入空寂的靖州城。
苏易却是注意到城门墙壁两侧又是画了门神像，他们通过时一股晦涩神力波动扫过全身，似乎在检查他们底细，还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个神力印记。
直至走出城门百丈远，苏易才去掉他和袁槐等人身上的印记。
“这门神看起来是真把靖州当成自己的后花园了。”
马车走在街道上，哐当哐当声响彻街道，苏易注意到不少屋子门窗中露出缝隙，似乎在暗中观察他们，但当注意到他们只是个商队时，又眼露失望缩了回去。
“靖州已经如此情况了吗？居然完全躲过了朝廷的监察。”
苏易默默思考，不过心中也是知道答案：“真是个神灵想做到如此，确实也不难。”
这城内虽有活人数十万，但却死气沉沉，一路走到商会集市，都未见到超过百人。
集市内倒是有不少人，领队匆匆跳下马车，拿着人皮纸与商队货物的目录文牒冲了进去。
就在此时，被带回的囚犯们靠了过来：“大人，眼下已经入城，我等何时可以回家？家中老小妻儿，甚是担心。”
苏易说道：“等今夜领队带人来打探消息，我随你们一同去查看，也免得出现意外。”
这群人大喜过望：“多谢大人仁慈，多谢大人仁慈。”
领队不多时便出来了，身后商会的官员也是个个面带微笑，送着他离开。
“这人魔在靖州看来确实不一般。”
苏易坐回马车内，视线看向城隍庙正对面的门神庙。
“你既然给入城的人留了神力印记，想必城中百姓你也有方法识别，眼下这群该死于人魔腹中的人回来了，你会做什么？”
商队再次启动，这次没走多远便停下了，停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前。
领队拿着个铜制令牌，在这处近乎免费的住下。
安排好住宿后，苏易刚坐下，领队便急匆匆的进来。
“苏相公，我明日便卖完东西离开，请您担待。”
他的话令苏易吃了一惊。
不等苏易发问，他说道：“这靖州城太古怪了，死气沉沉，我还一直觉得有人窥视我。”
“再加上这人魔和纸卷待遇，我总觉得多待几日便会死在这。”
“刚刚商会也说了，会用最高价收购，我再随便采购些，明日便走。”
苏易点头：“既然如此，便由您决定了，我会留在靖州，感谢领队的照顾了。”
领队作揖，将人皮纸留在桌上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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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门神庙
州牧府上，靖州州牧面色阴沉的注视着酒楼方向。
“门神，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里会出现个盲区？”
他周身附近没有任何人，如同在喝问空气。
“还有那群人不应该死了吗？怎么又拿着人魔的信件回来了？”
不一会他面色缓解了许多，似乎听到了回复：“原来如此，这人也是个神灵吗？”
“不像？像个妖道？黄天道的那些道士吗？”
“可别节外生枝，那群妖人走了捷径，但你也说能对你我照成麻烦？什么？封仙之路又开了？”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面色不停改变，如同个疯子一般，时而严肃时而暴怒时而放松。
.......
酉时末，苏易和众人在酒楼内吃完晚膳，走出酒楼，漫无目的的在城内四处闲逛。
“靖州城内一向如此冷清吗？一点都不像其他地方。”
苏易走在一人身后四处看看随口说道。
太阳已经落下，街道上更显空旷，偶尔遇到个人还都是带着兵刃，眼看苏易此处一大群人都是绕路而行。
“大人说笑了，原本也是十分热闹，只是自从.......”
苏易突然咳嗽打断话语：“咳咳，点个灯笼吧。”
家家户户都画了门神，这门神如同在城内长了无数耳朵眼睛，还是别乱说话免得被害。
打更人从不远处提着灯笼路过：“戌时到！戌时初！”
一人加快脚步：“大人，前方路口便是我家。”
家家户户都是紧关窗门，连烛火都不等，看起来如同空城一般。
那人快速走到家门口，小声敲起家门：“翠儿，翠儿！”
“爹，爹！娘!喜儿，狗蛋！”
他一边敲门一边小声呼喊家中亲人，只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应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停住，后退了一步：“他们不在，可这么晚.......”
昏暗月光下泪水盈盈，苏易安慰道：“或许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在等你回来。”
其他人也是心中发慌，按照定好的路线，快速的走回各家。
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家中无人应答。
“大人，我们家人不会也遇难了吧？”
他们似乎有些崩溃。
苏易却是听见有窗户打开的声音，一张纸条被团成一团被悄悄扔了出来，若非苏易神目，怕是也看不见。
苏易竖起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安静，走过捡起了纸团。
就在此时又有打更人的声音走进，苏易示意众人都躲到暗影处，自己站在墙根打开了纸条。
“你父母家人都被带走，给门神做了信徒给你赎罪。”
苏易突然有所感觉，只见那家门前一道蓝光若隐若现，没多久便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苏易也躲入阴影中。
“靖夜司！开门！”
领头的人重重敲在门上，门内百姓打开房门后便被直接拽出铐了起来。
“妄议门神，走！”
连推带踢将一家人全部带走。
带他们走远后苏易带着他们走出，小声说了下刚才之事。
“你们都会客栈，若有危险，便去找我那仆人，我去门神庙打探一二。”
苏易快速追上那队靖夜司官兵，他们将那一家人带入靖夜司中，也不审问，只是走个形式，便直接发配到了门神庙。
“我本来还担心靖州还有其他人魔，现在看来，只是这门神庙有问题。”
“也是在图谋香火吗？”
苏易隐去身形，跟在他们身后。
夜晚的门神庙灯火通明，只是明亮的烛火下，一排排僵硬站立于墙边，如同僵尸般的百姓看着十分恐怖。
那群百姓被赶入庙门中，士兵们却是没有进入，而是确认进入后便直接逃也似的离开。
看着士兵急匆匆逃离的样子，以及这家人一进入便如同傀儡般开始打转叩拜的模样，苏易若有所思，没有直接进去。
后退几步，飞上空中，自天上俯视整座门神庙。
“果然，又是个阵法。”
这下方门神庙周围，以河水为系带，以门神庙为核心，诡异的幽深蓝光画出一道道线条，刚好连接了州牧府、靖夜司、刺史府、太守府与城隍庙五个地方，在空中看下如同个缺了一小块的椭圆。
门神庙内的百姓如同僵尸一般，不知疲倦的围着门神庙行走叩拜，不知要走多久便会停下，僵尸一样站在墙根。
“一入门神庙，便成了傀儡吗？”
苏易缓缓落下，深深凝视了眼庙里，转身走进了城隍庙。
靖州城隍庙看起来颇为干净整洁，似乎常有人来打扫，可还是少了股人气，苏易走进香炉，向其内看了几眼，里面还有几根香烛，不知是多久之前的。
“城隍爷的泥塑像都坏了啊，面部已经看不出人脸了。”
苏易抬头看了看泥塑，又低下头，重瞳闪耀着神光：“这阵法穿过此处，以这为焦点，只要能找到这处根基点，破掉它，这阵法便会出现破绽，我也可以放心踏入门神庙。”
仔细寻找片刻，苏易面色古怪：“居然如此大胆。”
他一跃而起，飞到泥塑像前，正对而立。
“我本来以为会藏在地下，结果居然直接藏在城隍爷泥像头里。”
若是阴司重启，有了新的城隍爷，发现泥像被做了手脚，靖州又要遭难。
重瞳中泥像头部闪着森冷蓝光，这蓝光似乎是个源头，无数蓝色细流顺着泥像留下，流入大地，汇入地脉与其他相连接。
“这蓝光似乎见过。”
脑中思考此事，右手已是直接点出，泥像头部炸裂，一枚闪耀蓝光的珠子出现，被苏易握住。
握住的一瞬间，一股怨气爆发，苏易立刻挥手，神力化作通天牢笼，将怨气与波动束缚，同时他面色变得阴沉无比。
右手握着刚刚出现的珠子，左手浮出从赵家村婴儿尸堆下获得珠子，两枚珠子放在一起，大小光芒都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刚刚获得的珠子内已经不是无数婴儿的魂魄，而是一个浑身燃烧蓝色火焰的怪兽，这滔天怨气正是它发出的。
它在珠子内极力冲撞，想冲出这牢笼，抬头看向苏易，苏易倒吸一口气。
这巨兽的面部平整，没有五官，而是密密麻麻无数细小的肉团，每个肉团上都是一张婴儿的脸！
它的每一声叫声，都是肉团上的婴儿脸张嘴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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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庙内
这诡异怪兽在珠子内抬头咆哮，声音是无数婴儿哀嚎哭喊之声，这哀嚎之声直射人心，即便是苏易也觉得悲从心来。
心中默念道经，苏易稳住心神，再次低头看向珠子。
珠子散发的蓝光忽强忽弱，透明无暇的表面上已经出现一道道细缝，似乎要破碎放出里面的怪物。
“这怪兽影响人神魂，绝不能放出。”
浓郁香火气化作一方小世界，将珠子包裹，缓缓缩小，直至将珠子彻底收纳。
珠子的蓝光也被香火隔绝，此时看起来如同个白色石球，怪兽的哀嚎之声也被完全隔开，苏易收起这个珠子，面色严肃的看向另一颗。
这颗珠子内的婴儿魂魄此时也产生了变化，这些魂魄刚刚在怪兽哀嚎声中突然变得暴躁无比，原本面无表情的婴儿之脸此刻露出无比狰狞邪恶的表情，疯狂在珠子内冲荡，此时看起来也隐隐又融合之感。
“莫非这珠子便能促使这些魂魄融合变为那怪兽？”
苏易看着这颗珠子不敢下结论，以香火神力包围同时叹息道：“若是那白骨幽魂幡在便好了，以那个东西收纳这些魂魄在合适不过。”
幽魂白骨幡被他赐给了范无咎谢无咎，让他们两人收纳柳州亡魂恶灵。
收好珠子，看向破碎的城隍泥像以及黯淡下去的阵纹：“现在先去门神庙里看看吧。”
此处阵基被破掉，阵法不再无缺，即便门神庙里有古怪苏易也可全身而退。
离去前又是挥手，重塑了城隍头像接了上去，这才走出。
门神庙还是那样诡异，百姓如同提线木偶般重复诡异的行动。
苏易走近，跨入门槛中，一股神力瞬间包裹，似乎想要涌入他体内，苏易金身微微震动，震开侵袭而来的神力，插入从面前走入的队伍中。
“他们面色僵硬，眼睛呆滞，完全是傀儡的样子。”
苏易跟在人群中，仔细打量这群百姓，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这些人应该便是他们的家人，或者如那户邻居一样被抓来此处，最后沦为傀儡。”
“就是不知这种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香火吗？”
此时已经走入了庙中，苏易一边思考一边打量着庙内。
庙内金碧辉煌，金色的丝绸布匹被裁减成装饰的布条，遍布各处，墙壁、房柱都被金漆装饰，刻画着活灵活现的神兽龙凤，屋顶上还镶嵌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珍珠。
“看这庙内金碧辉煌样，再加上州牧已经诚心信服这门神，若是想要香火，何必用这种手段？只要展示神迹，保卫百姓几次，自然会有信徒，更别说圈养人魔。”
苏易心中越发疑惑，只觉眼前之事太过违背常理。
面前之人一个一个跪下，开始叩拜门神雕像，苏易走出队列，站到庙殿一旁，仔细打量着门神像。
这门神像通体金灿灿，似乎是有黄金打造，面色威严，身穿甲胄，一手放于剑柄上端于身前，一手结印悬与胸口，视线平齐看向远方，如同正视对面的城隍庙一般。
唯一让苏易觉得不和谐的是它的头冠，这头冠看起来像是州牧所带的官帽。
眼中神光亮起，苏易仔细打量着这个神像。
金光闪闪的一团充斥这苏易的眼眸，这神像真的非同凡物，神力氤氲，这金像简直如同金身一般，但当苏易注视到神像眼部时却是一愣。
闪耀的金光间唯有眼部有丝丝蓝光露出，被金光覆盖，也就是苏易的重瞳才能看见。
这蓝光令他立刻想起了收纳婴儿魂魄的珠子，他立刻飞身而起，伸手刺向金像头部。
苏易手伸到金像眼前一尺时突发异象，金光大射，空气化作铠甲挡住了他的手，射出的金光也如同利剑般，似乎要将苏易射成刺猬。
苏易被逼回地面，正当他想打破金像时门神庙内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
原本如同傀儡般的百姓此刻全部停止了行动，仿佛被按下了终止开关，庙内寂静无比，连同呼吸声都没有。
“这家伙要动手吗？”
苏易眯起眼，扫视了眼庙内。
也在此时庙内所有人全都整齐划一的同时转头看向苏易，双目呆滞，一眨不眨，各个方向的人此刻都向他投来了视线。
这诡异的景象，即便是苏易都有些不适。
眼看百姓们只是转头看向他，之后便再无动作，苏易也是再次飞起，手中出现打神鞭狠狠抽了过去。
金光再次射出，空气再次化作墙壁，却被苏易直接打穿，打神鞭散发着青光，符箓在鞭身上闪耀，金光在鞭下消弭，气墙消失，这一鞭狠狠打在了金像头部。
出乎苏易的预料，这一鞭似乎打在了一个十分柔软的东西上，金像晃动了几下，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苏易握着打神鞭落回地面，百姓的视线始终死死锁定着他，让他心生古怪。
“这一鞭全然无用吗？怎么可能？即便打神鞭只是对神灵鬼神格外强势，区区一个神像......”
突然无数金色光点从神像上溃散而出，一时之间满庙之内尽是光点！
神像疯狂震动，金像上出现一道道裂痕，露出内里的血肉。
“什么！”
苏易看到神像之内心中震惊不已。
金色的神像此时被打裂开，露出里面黑红色的血肉，血肉之间还有一条条粗壮的黑红色血管连接，这些血肉此时还在蠕动，似乎想要重新连接聚合起来。
苏易再次祭起打神鞭，打神鞭化作一条青龙，呼啸而去，重重打在神像头部，这次神像头颅炸开，金色碎片如同利刃般四射，苏易挥手，一股暴风席卷，金色碎片倒卷，插在神像后的墙壁上。
两颗蓝色的玻璃球还在空中，苏易正想拿下，这两颗玻璃球突然炸碎，放出无数不成形的模糊魂魄，片刻间，此处阴风阵阵，孤苦狼嚎，这些魂魄混乱不堪，又下意识躲开苏易和打神鞭所化青龙，钻入呆立注视苏易的百姓体内。
无头的神像脖颈处血肉翻涌，缓缓长出，慢慢形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不远处的靖州州牧府上，一个放有丹炉的密封静室内，州牧身穿黄色道袍，坐在一个蒲团上打坐，面前一个小小香炉正散发着阵阵青烟，随着州牧呼吸被他吸入体内。
州牧突然睁眼，双手抱头，疯狂在地上打滚：“啊啊啊！我的头好痛！门神，神庙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像
“这金像竟是个血肉身躯，难不成那神明肉身在金像之中，如我一般受香火祭炼？”
神庙内仍是一片死寂，原本飘散屋内的金色光点此时已经全部钻入死死盯着苏易的百姓体内，他们皮肤下散发金光，映射出五脏六腑，如同一个个人肉灯笼。
苏易握紧打神鞭，又是一道鞭风抽去，重重砸在不断蠕动血肉的金像上，发出一声如同钟声的巨大声响。
“嗡~！”
这巨声响彻全城，远在酒楼中的商队众人被惊险，又是急忙钻进床底，瑟瑟发抖，袁槐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向全城，却是发现城内百姓如同未听见一般，仍是静悄悄的笼罩于黑暗之中。
“这靖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这城内百姓如同掩耳盗铃般？”
靖夜司方向一片片火光亮起，靖夜司的士兵出动了
门神庙内百姓此时全都跪了下来，身体内投射出光芒，露出了五脏六腑，还能看见皮肤下一个金色光点在全身皮肤下游动。
苏易正视神台上的......怪物！
原本的金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血肉模糊的怪物，没有皮肤，血管密布全身，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胸口处的巨大心脏，此时正不断跳动，发出巨大鼓声。
这血肉人形抬起头，露出没有五官的脸，原本应是眼睛的部位是两个血淋淋的窟窿，看起来十分令人恶心，它缓缓张开嘴，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向苏易发出一声巨吼！
伴随着它的巨吼，庙内跪着的其他百姓也是一同抬头，向着苏易发出巨吼！
苏易也是不在犹豫，身形如风出现在血肉怪物身边，对着它的头颅抽下。
一道道土黄色气息却是从它头颅内钻出，如同头盔般包裹住，一鞭打下，这怪物头被打的重重下垂，脖子也是被撕裂，险些身首异处，然而它却如同无事一般，一拳打来，苏易一脚踩在拳头上，只觉一股巨力，将他打飞向空中。
一手指向庙顶，打出一个巨洞，苏易在空中稳住身形，手捏法印，天空中瞬间雷云密布，九条雷龙自天上而落，破碎屋顶，向庙内击去，同时苏易又展开生光之术，护住庙内傀儡百姓。
这怪物毫不畏惧雷龙，重重一踏，一跃而上，全身弥漫起厚重黄光，一拳打向雷龙！
雷龙与怪物相交，此处蓝黄色光芒，苏易看的明白，这怪物在雷电中身体慢慢涅灭，化作飞灰，却还在向它而来，可看这样子怪物即便能冲上来，到他面前时也该化为灰烬了。
果不其然，这怪物虽然冲出雷群，可只是一颗孤零零的心脏，冲到苏易面前被苏易一鞭砸下，耳中似乎传来一声惨叫，这心脏重重抽搐了一下，喷出一团血雾与两滴七彩血液！
伸手虚空一抓，这一片空间尽被握在手中，两滴七彩血液如同宝石一般，被苏易捏住。
同时天地中无数光点向心脏汇聚，再次凝现出人躯。
苏易无瑕细看七彩血液，收起血液，这心脏此时已经重新变作个人形。
这次的身躯不再是血肉，而是山川土地，眼睛里是水一样的眼珠，头发如同树枝，身形粗糙不堪，如同山壁。
这个怪样，却是让苏易想起了白骨妖—白骨妖的最终手段是以柳州山河为基垂怜白骨，最终重塑身躯身躯皆是由柳州山川河脉与修行者法力组成，以图谋城隍之位，这怪物莫非是走的同一个想法？
怪物心脏不知为何还是露出在胸口，此时正疯狂跳动，刚刚那一鞭的影响对它非常之大。
下方此刻传来大量人群的脚步声，苏易一指点下，天空中浮现一根巨大手指，重重按在怪物身上，将它打入地面，再看下，靖夜司的士兵此刻此刻已经围了过来。
“速战速决吧，虽不知那门神躲在何处，但若是不出来，解决掉这心脏也好。”
苏易担心这群士兵为门神作战，直接催动神通：“移山倒海天荒—”
山海虚影刚刚出现，却是从天空中飞来一道黑色利箭，散发着浓重的恶鬼怨气，直直指向苏易。
苏易吃了一惊，却是法相展开，法相震天撼地，慈悲而又威严，神光笼罩下，士兵只觉身上负有千斤重，都纷纷跪了下来。
黑色利箭刺在法相身上，却是激起一道道神光，随后一道道黑气散去，留下一根黑色乌金箭头，被苏易握在手中。
法相的八臂中一臂也是猛然麾下，一道雷霆大手印拍了下去。
这怪物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黄袍道人，手中捧着个白色玉瓶，将心脏收入其中，怪物身躯化作一堆湿漉漉的石头。
雷霆大手印拍下，这黄袍道人抬头看向天空，苏易才发现这人带着个诡异的半脸面具，他收起白玉瓶，原地打了个转转，身上黄袍飞出，不断变大，雷霆手印打在黄袍之上，稍微阻挡一二便刺穿再次拍下。
可原地已经没有道人身影，只有一个常人一手大小的稻草人，手印拍下，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掌印，稻草人在雷电中灰飞烟灭，留下一堆黑灰。
“这逃命的手段倒是高明。”
苏易冷哼一声，收起法相，也没搭理这群士兵，而是飞入庙中。
神庙顶部已经完全破碎，其内的百姓还是维持着咆哮状跪在地上，身体内的金色光点仍在游动，但却缓慢了许多。
苏易走近一人，一手点在眉心，细细感受他身体内的变化。
随即面色古怪的收手。
“真是奇怪，这金色光点似乎在滋养他们的身躯魂魄，若不是这群百姓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有这光点滋养，个个都是百岁翁。”
“想到此处，他们缺少的魂魄应该都是被心脏拘走，还有那个道人，这门神、州牧还和道门勾结了吗？”
这光点应是天地精粹化成，苏易催动九息服气之术，集结天地灵气，又以香火炼化，缓缓引入这些百姓体内。
随着灵气涌入，金色光点再次活跃了起来，随后快速消散，彻底消失在百姓体内。
光点彻底消散后，这些被操控的百姓也仿佛被切断操控他们的线一般，面色变得安然祥和，如同熟睡一般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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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官
靖州靖夜司此刻仍然围在门神庙外不敢动弹，眼看庙内站于墙根的百姓都纷纷倒下，心中更是惊颤。
“卢指挥使，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天师道首来了，对门神......”
一人紧握着刀声音颤抖着对指挥使卢启轩说道，话还没说完已是被一巴掌狠狠的抽犯罪在地。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什么天师道首，什么对门神？天师道首只会是门神的道友，怎么会打起来？说话时带点脑子！”
又恶狠狠的踢了一脚，心中壮了下胆气，卢卢启轩倒提着刀踏入门神庙内。
心中舒了口气，那股可怕的压迫感与让人着魔的飞升感没有了，他走入其中，挥手示意众人进来。
苏易还在庙内，这门神庙里没有与外面那个阵法连接，却是在庙里又步下了个奇怪的聚灵锁灵之阵。
“感觉像是在圈养个生灵，将它养成城隍。”
苏易在地上找到了九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原本是镶嵌在屋顶，可屋顶被破坏后这些珠子却是毫发无伤，也不是凡物。
一手插入庙柱中，掏出个盒子，盒子内是个黑色小旗，只是散发的气息波动令苏易着实不喜，直接被他以雷电摧毁。
正在此时，卢启轩走入其中，看着庙内的苏易也是又深呼吸了几次，才走了过来。
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弯腰作揖道：“在下靖州靖夜司指挥使卢启轩，请问阁下是什么人？那怪物又是什么？为何在门神庙上搏斗？”
苏易头也没回：“可否等州牧、太守等人到了一并回答？这些问题估摸他们也想知道。”
又是从柱子里掏出个旗子，毁掉时看了眼卢启轩：“你们对于我能飞却是一点不惊讶，看来靖州高人多多。”
飞行除了他与妖魔之外，只有晋升金丹之后的纯阳道首玄烨能做到，可这卢启轩却是十分镇定，不以为意。
卢启轩也是愣了愣，随后回道：“阁下多虑了，只是靖州前些时日来了批黄天道的道人，他们却是有御空之术，我只是个武人，便以为御空之术在名门大派中常见。”
“黄天道？”
苏易仔细打量了屋内，确认阵法已经被完全破坏，转身看向他。
卢启轩回身看了下锁在门口的一群手下，没好气的挥挥手：“赶紧进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人，赶紧来搬走。”
随后才回道：“阁下不知吗？这群道人自称是先秦的名门大派，后来隐世千年，最近才出世，刚好在我靖州。”
苏易皱起眉头：“先秦的门派？最近出世？他们可还在靖州？若在明日还请引见一二。”
卢启轩连连点头。
正当苏易又从卢启轩嘴中套话时，靖州刺史和太守来了。
这两人满脸疲惫，黑眼圈也颇为明显，显然日夜辛劳，急匆匆的走入：“卢启轩？卢启轩？此处又发生了什么？”
两人走入，发现了苏易：“这位又是？”
苏易眼中闪过光芒，州牧府上安静无比，显然是不会到来了，这才上前一步，弓腰作揖道：“柳州，城隍庙，苏易。”
这自我介绍无头无尾，十分古怪，哪有人自我介绍是城隍庙来人的，难道是柳州的城隍爷不成？卢启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欲再问，却是发现刺史与太守的表情不太对。
这两人不知何时都抓住了对方的手臂，眼睛晃动，原本的疲惫精神也去了很多，略微有些急促的说道：“当真？当真？”
两人紧紧盯着苏易，苏易却是慢慢隐去面容，才对两人说道：“现在可当真？”
太守闭上眼，发现怎么也想不起苏易面容，一把死死抓住刺史手腕，仰天大笑：“当真！当真！”
刺史也是面色激动，浑身颤抖，刚欲说话又被苏易打断：“此处不便说话，换个地方可好？”
两人连连点头：“极好极好！”
立刻命令卢启轩带着靖夜司照顾收容百姓，自己三人钻入同一辆马车。
不一会太守钻出马车，喝走车夫，亲自驾车向刺史府而去。
苏易看着两位官员的疲惫样子，又使出了九息服气之法，给两人舒缓了身心，随后才说道：“靖州怎么如此状况？”
太守驾车，一路却是绕开大路，尽走偏僻小路。
刺史神色振奋了许多，在马车上便想跪拜，被苏易拉住，他眼中浮现丝丝泪光：“城隍爷，您可算来了。”
“没等来靖州的城隍爷，却也总算等来了一位真神。”
他向苏易简单诉说了一些事，对一些事关门神的事避而不答。
“爷，等到了我府上再说，这靖州，处处避不开那恶神耳目，唯有我二人府上还有些许密室。”
苏易点头。
到了府上，刺史大声喝退仆人，带着苏易和太守直入书房，又是打开书房的墙壁，露出个暗室与地道。
直到进入地道内的房间，刺史和太守才缓了口气，又立刻扣头：“城隍爷，您虽然不是靖州的父母神官，但您今夜打破魔庙，求求您，怜悯靖州百万生灵，救救我等！”
苏易叹了口气，扶起两人：“本官既然来了，就不会随便离开，你们的苦楚，靖州的磨难，尽可说与我听。”
“本官也想好好会一会这圈养人魔，将百姓当作人偶的神灵是不是长的比恶鬼还丑陋。”
刺史情绪稍微平缓些，摸了摸眼角，才细细说了些情况。
他大半时间都在痛骂州牧，州牧在他嘴中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小人，一身文气不知从何而来，信奉邪神，大肆与黄天妖道合作，无视百姓生死。
“黄天道可否与我细说？”
等他发泄完，苏易才问道。
太守此时说道：“大人，黄天道的事我比较清楚，由我来说吧。”
这黄天道传承了法书黄天道经，里面记载了天下各种神通，诡异非凡，这些道人二十年前便在靖州出没，但那时只是伪装成野道人，直到四年前才打起黄天道的名声。
州牧也不知为何，对黄天道颇为信任，大肆推崇，原本靖州的野道人也被逼迫成为黄天道的外门，不从的尽数身死。
太守的话中却让苏易听出一抹奇怪：“你说，州牧原本还是会使些权谋之术，但四年前便近乎再也不管了，只是握紧了靖夜司？”
刺史点头：“对，这是黄天道干的唯一的好事，我二人连带其他官员苦苦维持靖州，除了靖夜司与军队之外，勉强尽数控制住。”
太守补充道：“州牧也是那时起，越来越古怪，常自言自语，经常闭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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