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艘驱逐舰原先是在印度做检修，但修着修着直接修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一艘邋遢的拖船。
伪装完成过后，为了避免航道检测机构检查时遇到麻烦，其原本搭载的驱逐炮、防空炮等重火力武器装备都已卸掉，只携带着10枚微型水下炸弹，也就是鱼雷。
除此之外，仅有天波雷达与水下声呐也还保留完整，这是水下探测地形必备的东西，没有诺玛的远程协助，只需要有熟练的操作手去执行程序把测绘图导出来就行。
“路明非。”
“嗯？”
路明非自然和芬格尔分在同一间房，芬格尔这货正在淋浴室冲澡，而路明非则是早就将全身的水汽尽数蒸发。
“我能进来麽。”是塞尔玛。
“进。”路明非淡淡回复。
“咦，你这么快换洗完了吗。”
塞尔玛一进来竟然发现路明非早就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翻阅着资料。
“嗯。”
路明非心想刚好你来了，那便直接开口问吧，便说道：“看资料说，这下面疑似有一座青铜城？”
“没错，我们更喜欢叫他为白帝城。”
塞尔玛，扯过一旁的椅子，反坐着，靠背上满载着沉甸甸的分量。
“那是一座建立在两千多年以前的城市，几十年前在这里时还是暴露在空气之中，但我们没有发现，直到因为三峡水库的修建导致水位上涨，古城的主体部分渐渐被淹没在江水之中，之剩下江中小岛上的那座白帝庙。据说建立起这座城市的人名叫公孙述，疑似两千多年以前那会的青铜与火之王，两千多年前，他为了反抗另一个奇异的天才、王朝篡夺者王莽，在这里建立起了属于他的王朝，被人们称为‘白帝’，白帝城因此得名。”
“也就是说，下面这家伙可能就是王座上的另一位双生子，你知道的，我已经诛杀了诺顿，好像就是他的哥哥。”
路明非手指轻轻划过纸张，摇晃的船体让他不时轻点其上。
“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塞尔玛说，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我们是为了科考而来，校长说这下面可能有一个青铜与火之王的骨殖瓶，趁还没有发育苏醒，我们必须要将其拿出来小心封存。”
“骨殖瓶？”
路明非第一次听这个名词。
“就是龙王涅槃重生的茧。”
塞尔玛解释道：“在龙王每次‘复活’后，或是在他行走人间的这段漫长岁月里，他们会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一个隐秘的地方，埋下一个“茧”一样的东西，这样，等到他们死去时候，他们的灵魂和力量会再次从自然界中流进这个“茧”中，等待下一次的归来。”
“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游戏，游戏中每位死灵法师都会有一个盒子，这就是他们的魂盒，你拿到了魂盒就相当于掌握了他们的命门，他们会任由你驱使。”
塞尔玛说的简单易懂。
“等等，要是这真有个骨殖瓶在下面，那也就是说诺顿其实是个早产儿，提前出生了24年，而他弟弟依旧在青铜城中等待着孵化？”
路明非皱眉，心说老唐有些憨批属性倒也说得过去了，而且记忆也像是没有完美继承下来的模样。
“应该是这个可能，毕竟我们对龙王的了解甚少，双生子是不是同一时间出生、长得又是否和双胞胎一样看起来极其相似，有没有性别要求之类的完全不知道。”
塞尔玛说完，耳朵突然竖了竖。
路明非也听到了，是一群人急促的脚步声，上阶梯的声音。
“我们出去吧，看样子校长他们来了。”
塞尔玛立即起身，还特地帮路明非重新理了理领口。
海员房，休息舱走廊。
“路明非！好孩子。”
校长昂热看上去状态并不是很好，而路明非也终于见着了船长，他们两人已经跟着上来的数人模样都差不多，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梳洗穿着得很是敷衍。
“校长。”
路明非打了个招呼，很快，身后楚子航芬格尔等人也推门出现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他们便一同去往了上方的船长室。
这里全是由操控台操控，本是一套完整优秀的舰船操作系统，能由诺玛进行大局操作，但现在，远离了诺玛之后，这里坐了不少人，他们维系着这艘驱逐舰的稳定，在大浪狂风之中保持平衡。
“多说无益，我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干好，一件件来。”
昂热很稳重，比路明非想的要更加有‘精神’。
他是个办事的人，照楚子航的话来讲就是‘屠龙’。
在‘屠龙’中会侃侃而谈彰显自己的人格魅力，在‘屠龙’时显得冷厉果决，硬汉作风。
事实也正如楚子航说的那样，昂热现在看起来就是要把那个‘骨殖瓶’从这江底的、被淤泥堆满了的青铜城中拖出来，他那稍显疲惫的脸上视线依旧灼热，像是要透过层层甲板直接穿透到青铜城似的。
“一组路明非和楚子航。”
昂热看了一圈十分高兴地说，这时候外面来了送餐的厨子，他们看上去很忙，必要时可以一边开会一边补充能量进食。
“二组备用的话…”
昂热接过瓷白的餐盘，上面是微热的意大利面，卷起来再蘸酱的时间再到入口，这会的温度会刚刚好。
“我，校长！我申请。”
出人意料的，叶胜竟然举手了。
“之前的作业是我和亚瑟，我有充足的水下经验，虽说亚瑟现在腹泻严重，但我可没有理由放弃，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噢，那你是申请第二组吗？”
昂热点了点头。
“不，我申请第一组，和路明非或者楚子航一组。”
叶胜说到这的时候有些犹豫，因为他久闻楚子航的大名，知道他就是一匹独狼，而且言灵是极具危险性和破坏性的“君焰”。
但若是不提楚子航的名字，说不定会给这位杀星留下不好的印象，当然，想必校长一定能理解他的。
他已经为此付出了这么多，亚瑟的腹泻这会看上去也是个好消息了，毕竟天降神兵，路明非看上去各项数据都很强，这一大块头往那一站，分量十足。
“喂，傻瓜，第二组，跟我一起。”
突然，从身后挤进来一位银白头发的女孩，短发，身高不矮。
她扯了扯叶胜的衣角轻声说。
“亚纪？！”
叶胜一惊，没想到她还来了，但心中也是一沉，于是这会便没有理她。
“……”
酒德亚纪有些气恼，这是什么做派嘛！可恶，一点惊喜和欢迎都没有。
“校长，我申请和叶胜一组，我们俩是五年的潜水搭档！每次都取得了A及以上的好成绩。”
正在校长考虑开口的空挡，酒德亚纪在叶胜旁边高举了手，大声说道，说得诚恳意切。
“喂，这可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像是儿戏般的作业！”
叶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侧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和认真。
“那你干嘛冲在前面，是去送死吗。”
酒德亚纪用微不可闻的，只能两人听到的小声说道，也就嘴唇微微动了动，但叶胜还是听出了咬牙切齿。
“唉。”
叶胜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转而开始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好，那就叶胜与酒德亚纪一组，为预备二组，现在准备潜水服！”
昂热很快吃完了这盘意大利面，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后大手一挥，随即下令。
……
“这是青铜城内部的所有已知探明的路线图纸，我能帮上忙的也就这些了，一切小心。”
等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穿戴好，就剩下脚蹼的时候，叶胜和酒德亚纪走了过来，他掏出笔记本放置在路明非眼前。
“这个给楚子航看吧，我记不住这么多，头痛。”
路明非谢过了他的好意，转头给把笔记本扯到了楚子航面前。
“记下了。”
楚子航出人意料的快，两只鎏金的眼眸就像是扫描仪一样，微微颔首。
“祝你们好运。”
酒德亚纪在两人身后说，为了防止漏出端倪和叶胜特地保持着‘队友’的距离。
入水微凉。
暴雨在其上打得哗哗啦啦，漫天遍地的都是雨。
楚子航有些恍惚。
“怪不得那娃娃老是哭。”
路明非在通讯器中忽然说道，他知道一切语音都能被船上的众人听见，但也无所谓了。
“任谁被一天抽一次血也得哭呐，这特性太惨了，言灵没有觉醒前就这么惨了让我想到了奇兰，据说也是因为这样导致童年还没有过完就被抓紧精神病院里了。”
“咳！你们只有两个小时，少闲谈，这样能有效减少氧气的消耗。”
通讯器中有人说，是曼斯的声音，但随后响起来校长的声音。
“放轻松，保持心情和精神稳定也是很重要的，我相信他们能超额完成任务，他们都是很棒的孩子。”
“……”
楚子航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便没有多说。
他们正在下潜，十米、二十米……
按理来说现在这种鬼天气就不应该执行任务，待到天晴雨停了才是安全作业的必要前提。
但昂热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说这是一种宿命的线，它将路明非和地下那个“茧”联系在一起了。
这时候不去找它的话，掀起的巨浪将会从天上拍下，将这艘能抗住12级台风，吃水接近5米多的驱逐舰带着他们一同被拍成一块钢板。
“果然雨小了很多。”
曼斯说，看着舷窗之外的夜色。
“不是雨小了，是没有继续下大了。”
昂热说，开始认真一条条地看起外面的事件来，随后说到：“路明非说得没错，那婴儿我都有些不忍心了，一直在哭。”
“你太偏爱路明非了。”
曼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作势欲走：“只是船上没有能照顾婴儿的家伙罢了，说起来好像也就是只有我这个已经结婚养育过孩子的人了，说到可怜，还是因为他的养母就在这但是也对此手足无措吧，唉。”
曼斯重重地叹了口气，出去了。
路明非和楚子航抵达水底，深度50M。
狂风暴雨滚滚巨浪被这50M的水层完全隔绝开来，高亮的探照灯扫过后只见一片轻柔的水波。
照之前塞尔玛说所，这里之前是山地，随后因为三峡水库的修建而被深埋水下。
“那么，青铜城呢？”
路明非问。
“前进三十米，暴雨侵扰了我们的位置，下降时候也有偏移，现在重新规划路线，注意脚下，那个地方是一道巨大的裂口。像是深渊一样，不要低头看保持镇静。”
通讯器这会的信号已经是断断续续的了，之前说过，剩下两人的通话内容会被录下，以供他们解析，而且他们身上还携带有水下摄像机等设备。
楚子航则是携带了他的那把村雨，大腿还捆扎着几把潜水匕首。
“我看到了。”
楚子航忽然出声。
路明非也看见了，那就像是一道黑夜中的极光。
那片深渊散发着幽幽的青光，或许那里的水就是幽绿色的，两人在上面踩着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谁也没有把告诫放在心上。
低头朝着这片深渊看去，一眼看不到边际，不知道延伸出去多久。
“这和外面那杆红色光枪的出现干系巨大，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的，根据你们的描述，这个活物很可能会赶过来守卫青铜城，一切小心，按响收束器我们会立即收回安全绳！”
说完，他们终于失去了与船上众人的联系。
下潜，继续下潜。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堵巨大的青铜巨墙，上面有极绿的铜锈，斑驳无比，隐约能见一道人影。
是一张脸，扭曲的脸，口里叼着一根正燃烧的柴火，显得怪异无比。
看起来水下相机就是拍这些东西的吧。
楚子航打了手势，随后两人靠在一起。
路明非将一管暗红的血液拿了出来。
贴在这张凸起的脸的嘴角，轻轻掰开。
嘶嘶。
似乎是吸吮的声音，也似乎是空气呗挤压破裂的声音，但不管怎么说，青铜人面缓缓张开了嘴。
“真是…”
路明非咋舌。
吱呀吱呀。
看上去就巨厚青铜墙壁的深处传来了金属扭转的声音，像是巨大的发条被上好，锁被钥匙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