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月小结
首先,大家好啊,我是可乐。
这里做一个小结,作为补充,也解答一些书友的疑惑。
设定如下:
路明非和路鸣泽是世界树。
世界树包含两个部分,树+黑王。
半枯半荣就是生机和死亡轮回。
路鸣泽野心很大,闲着没事就把世界树全啃食了,结果发现世界树反而要从体内长出来,于是就只能把剩下的一点希望之种子重新埋在土里,希望能把能量转移出去。
结果有那么一天却被乔薇尼偶然所得,诞下一子路明非。
而路明非这仔,因为只剩下一丁点,啥也不够,加上家庭各种外在条件就变成了那副衰样子
这旮旯的路鸣泽早已经被四王和混血种们一起杀死,被钉在了自己的王座上面,偶而能积攒一波力量去‘看望’路明非
这个能帮他扭转局面的‘同胞兄弟’
所以路鸣泽能有时候理解路明非的窘境就是因为‘心灵感应’
现在路明非归来,是有一种‘世界树’的气息的,拳愿世界简单介绍一下,一个手肘骨折就算最严重的伤,什么头颅碎了心脏被插了都是小事,所以修炼打比赛都是不轻易闹出人命(战斗之外很平和)。
至于为什么路明非没能在拳愿中登顶,那就是因为就不是他的主场,无根之木又怎么打得过真主角‘魔枪’呢,拳愿阿修罗被戏称为“拳愿魔枪转”hh
话接‘不闹出人命’,设定为“把龙类都揍成猫猫”的原因如下:
那天大年30之前,写了一段妹妹的剧情其实是不太满意的,有些影响我的心情,我想这么沉重的剧情还是不要再写了吧,欢快点的不也行么,拳拳到肉揍个半死,臣服的变成猫猫挂在身上,倔强的送去见路鸣泽。
个人设定啊,
路鸣泽身为掌握龙族の匙之至高黑王,龙族死后力量会归他所有,要么另起炉灶化成新黑王,要么从他的王座上苏醒再统领几百几万个世纪。
所以他要借助路明非只手干掉其余四王。
那时候的世界不就是zero,路鸣泽可以干脆抹掉这段历史,重新等待生物出落,猿人进化,也许就是一个睡觉的功夫就又有新的人类文明了。
但是把他们变成猫猫就不一样了啊,力量就是挂在路明非身上的,那道秘术是原有世界里的,人学不来、混血种学不来、龙族就更学不来,而且芬格尔寻得的秘术其实算另一种,类似真佛头外面包着的假佛头(算是世界树的一个后手),所以他就学会了“一刀斩断高架桥”(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圆了,拿那把花里胡哨的刀来圆么?可是原作里是拿村雨砍的啊hh)
故事嘛,总要有些希望的不是。
用自己世界的东西改变世界那才是完整啊,不然不就是外神降临了。
还有一点就是夏弥两兄妹,老唐两兄弟,后面的不太记得了,我是把奥丁当成极致的龙族混血种设定的,从北欧神话里挑几个出来当反派,我们弑神!一拳开天,乱拳锤神!
四王八只猫!(考虑中)
让路鸣泽毛都吃不到!(可能)
话说说这么多算不算大纲剧透啊,挠头中……
这里就干脆再讲讲楚子航和芬格尔,诺诺。。感觉有些说不完了。。
楚子航是改了设定的,删掉了鹿董事长,由楚天骄去扛起重任,让楚子航读上了贵族中学,后来高架桥,楚子航由夏弥的一番点拨也学会了赚钱,扛起了生活的重任。
楚子航妈妈依然深爱着楚天骄(我是纯爱战神!但是后宫扛把子!)
再说其他的就没啥了,面瘫还是面瘫,其实我百度了面瘫是不会皱眉的,但原作有,我也想不到要怎么去描写面瘫,干脆拿来用了。
噢,楚子航的闷騒可能会有很多内心戏,很多想法,他天才嘛,记忆力超群,最爱把生活当成“选择填空”来做。
芬狗就…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也没研究明白,龙五没看…私密马赛
所以只是让EVA变得不那么悲伤了,那个亚当的小机器人被我改成了由芬狗送的,芬狗还是能好好爱一个人的。作为惩罚他不许开后宫,嗯,这样很好。
接下来说诺诺。
诺诺作为原作描绘了大量笔墨的女角色,可谓是让很多人爱之深责之切,越到后来权重越大,也越骂声一片。
而很不幸的是,可乐在开书前身边就一本实体书,还就偏偏是龙4,所以看过之后再写后,前面可能就有了许多人接受不住的小毒点,我认了555
这个人设我主要是这样想的,第一,肯定不能太便宜了师姐,作为惩罚,我把她重置了。
带着混乱的思绪和痛苦回到了这个新世界,等到她以为能重新牵住路明非的时候,却发现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了……
然后,然后她就被我扔去山顶做了战斗修女,正经的咳咳……
至于后续剧情,我也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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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呢?
2023.1.31
周二晚,多云无月,落日如赤红鸡子
by可乐波比
第一章片场归来
“gameover~你已经输啦,身为魔枪弟子打不过他老人家是很正常的,何况你也就是半路出家,已经很棒了不是~”
一阵轻语响入脑海,这是路明非昏迷倒地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自此以后,他的世界就全部黑掉,就像老旧电视机坏掉一样只留下沙沙的电流音。
确实已经尽力了啊。
路明非一阵叹息,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斩获一届拳愿大赛,都打算捧杯庆祝开香槟了。
没想到,没想到最后杀出来个师傅老人家,两个小时就把他干翻了,最后还在拽拽的说着什么,“明非你已经很努力了,但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凭努力也办不到的,再去多练十几年吧。”
我的老天,说到这个他就一肚子气,其实更多的还是委屈。
毕竟谁能想到还没有过十八岁生日,仅就睡一觉起来就换了一个世界呢?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和去厕所放大时候没有纸了,最后隔壁大叔好心递了一支勺子来,还贱兮兮说着今天就暂且借你一用吧,下次可不能忘带了……
是这样…个鬼啊!
他想说的是一觉醒来发现被原本的世界抛弃了,最要命的是新世界里的人个个都是肌肉猛男,身材线条好到爆炸,就像是去参加美国健美先生决赛的大肌霸一样。
当然这不是最气的,最气的是他低声下气十几年,终于把该拜师的大肌霸全拜师了,最牛叉的招式全学会了,自己终于也变成新星大肌霸了,眼前马上就功成名就,以后香车美女伴左右每天轮着换二十个也没问题了。
但偏偏,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美梦就被戳破,对,就是戳。
他还记得最后那阴险而又无可匹敌的一掌,师傅他老人家一掌魔枪直接把他送回来了!!!
夭寿啦!这还玩个屁啊!
“路!明!非!大半夜鬼叫什么!还睡不睡了!你不睡鸣泽还要睡呐!”
婶婶那如杀鸡般尖锐刺耳的怒骂隔着卧室门狠狠扎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路鸣泽表弟的止不住的阴阴诡笑。
硬了,拳头硬了。
路明非多年尘封的记忆被重新唤醒,也让他终于认清现实。
他确实是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如果真有地球母亲的话,她估计会柔柔一笑,对着自己敞开怀抱,然后在耳畔轻声说上一句“欢迎回家。”吧。
其实有没有无所谓了,自己最想念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他们每半年都会寄信回来,但自己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路明非悄悄把被子拉起,没有一身肌肉的他现在觉得被子竟然是如此之大,能容下整个他在里面把自己抱成一个球。
“欢迎回家呀。”
没有人说的话,那就自己给自己说吧,不丢人的。
他这时想的仍然是不着边际的事情,例如灰姑娘在失去魔法时间后,会不会也一个人在被子里面悄悄哭呢?
……
阳光透过泛黄的玻璃窗打下,路明非也在屏幕上无奈地打出“GG”,而后切出了游戏。
屏幕上是残破的母巢和无数化作血泥的尸体。
他输掉了今天的第二十六局,实力下降之快让群里的大手子们纷纷质疑他是不是去卖掉了两个肾给新交的小女友买iPhone了。
当然不是,他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钱,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完全忘记打星际了。
这时进行的复建训练却是让他心不在焉,如果还在那个世界的话。
自己应该在进行日常的负重训练和魔鬼锻炼了吧,把一口大铁锅烧的炙热无比,然后以手为刀,进行一组十个的“魔枪”练习。
这只是训练的一小部分,相对于这种让自己不断精进的捶打磨砺,他现在的复建训练竟然是显得如此可笑。
看来要和星际说再见了。
路明非呆呆坐着,眼前这个阔别多年再次重逢的老朋友再也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缺了,真是遗憾啊,真是……
公共聊天频道里是充满着快活的笑声,他能想到这些“老朋友”是如何眉飞色舞地分析着他,最后再把这段经历变成以后的谈资,他的黑历史。
路明非没有再吭声,切到QQ上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不禁让他心底某一小块悄悄抽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棒球帽的女孩头像,不过现在是灰色的,其实他还记得一些,记得它原本就不怎么亮。
是了,他是暗恋,这是他第一个暗恋着的女孩。
名字,名字是什么呢?
路明非挠了挠乱如鸡窝的碎发,脸上露出困惑又苦苦的表情。
“师傅他老人家说过,迷茫的时候,就尽管提升自己,不断把自己打磨成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一个长得很欠扁的熊猫头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叫屏幕前的某人注意一下自己。
但很可惜,路明非略过了他,已经在琢磨如何恢复体能训练的事了。
首先是药浴,虽然自己是天才,但没有师傅们的专业团队,太容易把自己身体搞坏。
“30、31、32......”
这幅身体的素质还是太差了,没有肌肉线条,有一些小肚腩,俨然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体态。
咬牙做完50个俯卧撑,路明非拍拍手站了起来,他还有余力,但地面实在太脏乱了,这对呼吸道不好。
呵,路鸣泽这么多年来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啊。
路明非有些臭屁的想着,就好像学成归来的高手在外门院里扫着落叶一样,他们一样,但已经不一样了!
而下一秒,婶婶的尖锐声音又阴魂不散的传了进来。
“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最小说》,买完赶快回来……”
久违的被使唤的声音,这时竟然显得如此亲切,几乎是要令他掉下泪来。
“今天有事!”
路明非大声回应并打断了婶婶的长篇大论,也不知道婶婶到底属什么的,自己一说路鸣泽坏话她就来叨叨了,真是神奇。
“什么!好呀!路明非!你出息了!”
重若千钧的一步一动,地面上的细微灰尘似乎都被弹射起步,整栋楼都在她的威压在瑟瑟发抖,大的要来了。
路明非完全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难道自己离了他们还不能生活了不成,我在那个世界十八年也没见你们来找一找我。
路明非发出哼哼的声音,在鸡毛掸子打下来之前顺利溜走,还随手拿起了桌子上压着的一小叠钱。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阳光之下,敏锐的感知让他还能闻到走道里晾晒的被单的好闻味道,阳光,绿叶,微风不燥。
这是春天的味道,是这个世界的味道。
他这年十八岁,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还有很多话想跟父母诉说。
例如就眼下有件十分要命的紧事,高考。
高考考什么呢?
他已经全部忘光光啦,他想和爸妈说他去了别的世界一趟,所以完全忘记这十二年学的知识啦,考零分是自己也不想的,这时妈妈会不会也拿出鸡毛掸子出来呢?
阳光晒在肌肤上的感觉很好,酥酥痒痒的,就在后颈肉这里,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感觉。
等等,他又不是猫,怎么会有“命运后颈肉”这样的说法?
第二章立志打遍天下
路明非从便利店老板手中接过找零的钱,又溜达到了书摊上,在书堆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叠封装完好的《最小说》。
就在他准备走人时,报刊亭大爷却叫住了他。
“明非啊,咳,那个新到了,别做出这么沉思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嘛,这会让人感觉你长脑子了。”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路明非有些愤愤,心说难道我在报刊亭大爷这里的形象就是一个没长脑子的痴傻少年吗!忍不了!
“这是?”
“《家用电脑与游戏》啊,没印错啊,你以前不是天天在我这白嫖看的吗!现在难道还不想认账了!”
报刊亭大爷重新确认了那红色的大字体没有印刷错误,又塞回到路明非手中,接着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
路明非把买好的东西搁在台阶边,就这样蹲下来心不在焉的翻着。
家用电脑与游戏?难道我以前的愿望是成为一个电竞高手吗?还是修电脑师傅?
路明非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尘封的记忆就像深海淤泥里的残缺贝壳,在洋流和鱼群的流动中不断被翻起,感觉坏透了。
一阵没由来的愤怒重新回到胸腔,像是阔别很久的老友突然登门拜访,然后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要自己收拾一样。
很想揍人!
一抹金色悄悄浮现眼底,他还没有注意到,在混凝土地面上辛勤劳作的小蚂蚁们都瑟瑟发抖了起来,一动不敢动,直到他重新起身交还了书籍。
“谢了大爷。”
路明非转身欲走,大爷却伸手拉住了他,力道之大让他都为之一惊。
“咳,那个明非啊,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邻里都说你要去留学啊。”
大爷心虚地躲过了那道灼热的视线,而路明非此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哦哦,那个啊,还没准信呢?真要成就好了!”
路明非的声音不觉上扬,就像溺水之人看见了最后一块浮木。
对啊,他还有出国的希望!在那个世界他可没少说英格利是!这是他的优势!
“是啊是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以后一定有出息。”
大爷喃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偷偷看了一眼恢复振奋的路明非后又暗暗舒了一口气。
于是路明非左手奶肠,右手信件小说就回了家,走在路上他还有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那大爷,好像很“怕”他?
也不对啊,我以前也不是欺男霸女的人啊,难道王霸之气外泄了?
这边路明非还在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报刊亭大爷却已经拉下门帘关门了。
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和昨天,不,和以往所有天数的微微驼背的背影都不同,不同得让他很是不安。
“观察日记第999期,观察对象路明非,开启黄金瞳一分钟,疑似精神不稳定,状态评估:危险,建议立即办理入学收容。”
一个老旧的手机攥紧在一只苍老的手里,短信却是编辑了好几次都没有发送出去。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这条短信终于汇入诺玛的数以亿计的数据洪流,经过特殊的重新编码将会只被寥寥几人接受到。
这其中包括还在吃着蔓越莓面包片的古德里安教授,他是很早就负责路明非的主理人之一,现在要照顾的事项主要是入学办理。
“黄金瞳吗?真是令人激动啊。”
古德里安神色一肃,亮银色的刀叉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有生命的列阵士兵,一举一划都充满着鲜血沫子的味道。
相比于这个古怪的老头,路明非叔叔的动作就显得格外轻柔,他的指纹不断拓印在纯黑两面的N96手机上,有股严监生在死前还要挑起油灯灯芯的倔强。
“出息了啊明非。”
叔叔脸上是格外灿烂的菊花微笑,一口一个明非亲切称呼着,他知道这台手机是国内移动2G定制版,外国早就3G用不到了!
那显而易见,这台手机将会进入他的怀中,由他来大放异彩,他甚至已经提前想好过几天的“大厅会议”中要讲述的传奇内容了,真是令人激动。
而路明非也很激动,巨大的幸福感让他甚至没有怀疑这封莫名信件伪造的可能。
“很遗憾,但有另一个选择。”
信件上面如此写道,这简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太对了!高考什么的!再您马的见!
“怎么可能!假的!肯定是假的!你们俩能不能醒醒!”
路鸣泽几乎要被这两个沉浸在各自世界中的男人气晕过去,肥嘟嘟脸上的肉不断颤动着。
“去年我们学校全年级第一的楚子航知道吧!他考出国都没有奖学金!他说好专业都是要抢的!能发奖学金的都是没人愿上的专业!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你头上!”
“楚子航?”
路明非回过神来,嘴里又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但很可惜,记忆中仅剩下一个不断投篮的姿势,和……
“路明非,你自己走吧,我家和你家又不是一个方向!”
那应该是还在读初中的时候,那天是暴雨,而那道声音的主人…暴雨…水,淼淼?柳淼淼?
难道那个棒球帽女孩头像的主人就是柳淼淼吗?
路明非神游外物,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总不能只能问上一句。
“嗨~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我现在忘记了你的名字,也没有备注,麻烦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他觉得自己这样很蠢,就像一位在杀鱼档口宰了十八年鱼的老师傅,然后你去问他十八年前你宰过一条鱼,那条鱼是什么鱼一样愚蠢。
“我回房间了。”
这声没有应答,他们一家三口还在无休止的争论着什么,全然没有管他这位主角的离开。
路明非重新登上了QQ,他和那位棒球帽女孩的最后聊天是在18小时之前,他问的是明天要不要参加文学社活动。
鼠标滚动着,几乎都是他先开口问,其中不乏几次邀约,当然都是学校的活动。
太糗了,翻了几分钟了,路明非看出来是自己暗恋没错,而且现在的状态是一条傻兮兮的小狗在舔高冷女神。
“真蠢啊你。”
他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有了一种“青春真好”的蹉跎感。
他在拳愿的世界早就不是童子鸡了,毕竟练的不是少林童子功,没有保持处男之身也纯属正常。
归来仍是少年?
冷不丁的,路明非想起一句广告词,“佳能,感动常在。”
路明非不敢动,迅速下了QQ打算去跑几圈冷静一下。
他现在二虎式都觉得有几招生涩了,保命的招式都没有复习还去复习这些?
他可是去过国外,那些人全都是大肌霸,很要命的!
现在都有经验了,可不能再去丢人现眼,加油!支棱起来啊!
路明非蓦然升起一股信念,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拳愿大会,但成为人中龙凤,世界第一也未尝不是一种挑战!
“嚯嚯!”
几道风声雷厉,是他在出腿,但腿法现在离他有些早了,先补足基础吧。
天台风景独好,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中混合着汗水的味道,蒸汽升腾,高强度的锻炼能让他短暂的重新找回自我。
心无旁骛,一心一意,他就是这样对抗孤独的,在陌生的世界如此,在熟悉的世界亦是。
“什么嘛,就上了一下就下了,他在干嘛?”
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内,一个女孩毫无淑女风度的抱脚坐着,她有着美眸善睐的墨色眼瞳,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头如熔岩流淌的瑰丽红发,一倾而下,和碎钻的银色四叶草耳坠相得益彰。
不过她的疑问注定没有回复,因为此时诺玛也不知道那个观察对象到底在忙什么,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回复给屏幕前的红发少女。
第三章学姐诺诺
次日上午,丽晶酒店。
昨天叔叔开机时找到了号码簿上唯一的号码,是信件上说的古德里安教授的,这让他很是振奋,并在交谈之间定下了此次早会。
抱着某种道不明的心态,叔叔婶婶他们都没有吃早饭,路明非没有吃是因为根本没人做他的,此时也只能饿着肚子来了。
体能训练对他消耗很大,他感觉自己肚子里面住下了一只貔貅,很恶很恶的那种。
酒店富丽堂皇,在叔叔的不断赞美声中,他们全部上了VIP电梯,这里直达顶层,享受酒店最优质的服务。
“你好,路明非。”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路明非就感觉自己已经被打量透彻了,这种感觉很不舒服,虽然很隐蔽,但他感觉得到。
他是天才。
这不是自谦,这是他的师父们对他的评价,变态的恢复速度,变态的成长速度,从一个应该早就“根骨已定”的老小子迅速崛起,崭露头角。
都说成功来自99%的汗水+1%的天赋,那天赋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正常人,是达不到那个层次的。
莫名他想到了金井,那个世界的朋友之一,一个留着金色中长发的家伙,他的将棋玩的很好,也很努力,但…可惜了。
“你好,古德里安教授,你的中文真好。”路明非露出一个灿烂的表情,在此期间也迅速打量了一下这位老教授。
气场很强大,年纪应该很大了但体态保持得很好,很是魁梧,银色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好评。
“哈哈,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年正在推广全校都说中文,看来办的不错。”
古德里安笑的十分爽朗,气息稳定,而且毫不在意被打量的目光。
叔叔不甘落后适时插话进来,并且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让一旁的侍者去准备早餐。
这推车上的早餐显然不便宜,但也没有很大量,路明非看了一圈也就看到几碟厚切的小牛排方块。
呵,这够谁吃呢!牛排按斤上!别让老外以为我们吃不起!什么?老外付账?那更得多上了!
主客落座其乐融融,趁着叔叔婶婶还想考校古德里安教授中文的间隙,路明非已经把所有牛排一扫而空,并还继续要侍者多烤点端来。
“这是卡塞尔学院的音乐厅,这里有最好的……”
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那叠散落照片的帆板赛女孩们,噢那身材,那曲线,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他的吃牛排姿势很奇怪,嘴巴几乎是要贴着洁白的盘子,然后就像碎木机一样把牛排往嘴里扫去,这样的速度让他能一分钟吃完一片牛排,而现在他身边的盘子已经快叠有半米高了!
侍者在一旁挂着毛巾的手都微微颤抖,没见过这么能吃的!该死这吃的是早餐吗!
“继续上。”
古德里安仿佛额头都有眼睛,抽空抬起起来对着发呆的侍者冷冷下令,并转而换了笑脸对路明非说道:
“看起来你很喜欢吃牛排,没关系,吃好喝好身体棒,不要有压力。”
这时婶婶的脸都要气歪了,芭比粉色的腮红映出惊恐的路鸣泽的眼,她踢错人了,腿短导致错踢到了她的宝贝儿子。
但她现在只心想着丢人丢大发了,这样让别人怎么看!路明非在她家里饿着了吗!非得要做这一死出给谁看呢,路明非你长翅膀了是吧!
婶婶附和着叔叔不断挑起的一个又一个话题,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谢谢。”路明非举杯赞美教授,他的慷慨令人感动,而他也不用保持那种别扭的姿势了,他之所以俯下身去就是不想引人注意,但现在他可以把盘子端起来了,这位古德里安教授并没有拘泥条条框框,这是个好消息。
这时路鸣泽却不乐意了,他抢不到牛排,也拉不下颜面去抢,这时被踢了一脚就更不舒服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真的不是骗子吗?你们还开奖学金,这太扯了……”
路明非抬头乜了一眼表弟,嘴巴里面嚼嚼嚼也不急着反驳,因为他可悲的发现自己这履历确实是没啥突出的。
唯一擅长打的星际现在也弄得和门外汉一样,真是糟糕透了。
“这个问题,咳,路明非父母是我们的荣誉校友,而且他们还给过学院内一些重要项目捐过款,这份奖学金正是我们学院董事会的一些心意。”
古德里安不紧不慢地说道,说完还用雪白的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柠檬汁。
四个人听完都愣住了,误会解除,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那真是…真是开了眼了!
叔叔第一时间便是想到到底要交多少“缘”才能把他们的废材儿子送进如此贵气的私立学院,和婶婶对视间的羡艳之色简直要飞出来。
“那我去了能见到他们吗?”路明非忽然欣喜起来,急切问道。
古德里安却摇了摇头,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这个嘛,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有项保密级的研究,不过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一封你母亲为此写来的信。”
他把相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路明非用一旁湿巾飞快的擦手然后接过,一个绿蔓爬上的花园映入眼中。
“……好久不见,爸,妈。”
路明非心底轻声说,用手指触摸着这张相片的胶面,似乎这样就能穿越这片时间和空间,和他那活泼美丽的母亲,安静儒雅的父亲站在一起,然后他们挽手漫步,头上是满天星光,周身是萤火点点。
“谢谢。”
路明非第二次对古德里安教授说这个词,手中的照片没有丝毫还回去的意思。
“你要高兴一点,你是他们的骄傲,不远的将来将会是学院的骄傲。”
古德里安脸上是鼓励的笑容,这个陌生人的关心来的简直汹涌澎湃,不讲丝毫道理。
“我会,我会的。”路明非投李报桃,想着文化课怎么说也得补齐了,再不好好学习说不过去了啊。
“很好,很有精神。”
门开,随即响起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是位漂亮的女孩,路明非注意她很久了,她就在门外偷听,而侍者也没有丝毫不愉快的样子,应该是和这位教授一伙的,说不定,她才是主事人?
收起不着边际的想法,路明非转头,看着女孩的打扮突然愣了一下。
是棒球帽,帽子下的发色令人在意,那耳垂上的银色四叶草也美得惊心动魄。
但,为什么偏偏是棒球帽呢?
“很像吗?”
红发女孩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路明非更加疑惑了,她难道是巫女吗?能听到人们心底在想什么?
“那就是不像喽。”
女孩突然失去了兴致,拉开一张椅子落座,侍者贴心地凑上来端碟倒酒。
“噢,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陈墨瞳,华裔,路明非,你们之前有见过?”
“没,没有吧。”
路明非想了一圈,还是没有想起来,于是干脆不想了。
这时他却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吃饱了,然后他不知道怎么继续接话。
“你好,我是路明非。”
路明非挠挠头,伸手,他终于想起还有这一礼节,但这次时机不对,陈墨瞳嘴里的柠檬汁浇鲑鱼卷还没有咽下。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白眼,足足十秒后这悬空的手才被握住,然后轻轻晃了晃。
“师弟真乖,但还不够哦。
“对了,你可以叫我诺诺,当然就叫师姐也没问题。”
诺诺气定神闲,仿佛藏着无数对付路明非的底牌,此时对阵他的态度突出一个老神在在。
“咳。”
古德里安轻咳一声,想要把气势重新拉回到他那边,接着对路明非说道:
“所以,路明非,加入我们吗?”
第四章女巫的预言术
“当然,我加入。”
路明非几乎是没有犹豫,在古德里安教授的问号后面就立即给了答复。
“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好极了。”
古德里安紧接着说道,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之前谁说这孩子还在青春期闹别扭来着?很好带嘛!
诺诺狠狠把教授的得意眼光怼了回去,这衰仔什么情况啊,明明还在死皮赖脸的舔着那位陈雯雯不是吗?而且她不也回复了吗?
没道理啊,眼下的情况不应该是这面死潭水被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已经做好波涛汹涌,四分五裂的准备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两对黑色的眸子对视着,谁也看不清谁的想法,一双是清晰凌冽,一双是古井无波,试探不出深浅。
“喂,别看啦,人都走了。”
古德里安把诺诺唤过神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S级耶!他在招生名单上的重要可是S级!而且是如此棘手的时候被我解决了!这简直,喔我的功绩又要狠狠添上一笔了!”
心情变好让古德里安的胃口都大了不少,于是又叉起一个鲑鱼卷。
“好了,你就珍惜着吃吧,诺玛说你的减肥疗程还没有结束……”
恶魔般的低语缓缓从诺诺嘴里说出,此时她就像个腹黑的女巫,还会下诅咒也说不定。
“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突如其来的乌鸦嘴还是厚重的咏叹调,把古德里安吓得手都抖了一抖,接着听清内容后面色铁青地深深注视了过去。
盯~
“哎呦我肚子突然疼了,可能昨天一个人去吃了第一好吃的大排档闹的,拜拜啦教授~”
诺诺讪讪离席,古德里安看着远去的窈窕背影,手中叉着的鲑鱼卷竟是如何也吃不下了。
“唉!”老教授叹息。
……
“去啊,后天见。”
坏消息,陈雯雯上过线并回了条消息,然而现在他却对这条消息所知甚少。
要不放鸽子得了?路明非认真思考着这个解决方法,这时QQ图标又忽地跳动起来。
“切一盘?”
是一个大脸猫头像,名字是“诺诺”。
师姐?嗯!
路明非猛的警觉起来,她为什么要和我打星际?难道是要考校我填报的特长吗?
念想至此,路明非已经在后悔登上QQ了,现在下线还来得及吗?
“叮叮叮叮!!!”
诺诺毫不客气的发来一长串不明意味的字符,仿佛在催促他怎么这么慢。
“在的。”路明非最后还是妥协。
然而就在进入画面的下一秒,他不小心一脚踢到了电源,电脑很自觉的黑了下去,倒映出一张贱兮兮的脸。
“?”
同样的酒店同样的房间,不同的是这次红发女孩在疯狂地敲着问号,总总不同寻常的迹象让女孩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世界突然就不一样了。
那个衰小孩呢?
诺诺很想问,但这个问题注定不能说出口,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披上蓝紫色的棒球外套,又把棒球帽正了正,立刻穿鞋出了门,她要亲自去一趟。
“笃笃~”
敲门声响,婶婶立刻洗了洗手,再往身上的围裙上一抹,匆匆忙忙从厨房绕了出来。
“来了!”
“阿姨,我找路明非。”
“啊!噢!是你啊,路明非刚出去了,那个……”
婶婶有些局促,她知道眼前这位漂亮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姑娘是路明非的师姐,但哪有刚一起吃完饭就找上门来的道理?而且就杵在门口?
“嗡!嗡!”
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的位置在客厅茶几,是那台纯黑的N96,于是婶婶脸上的笑容更加局促了。
“那个,他没带手机,看样子有急事是吧,你放心我一定马上把他抓回来。”
“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
女孩出现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手上的水还没有干透,那抹鲜艳的红发就淡出了视线。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婶婶嘟囔着,关上门继续忙活家务。
她不知道的是诺诺其实没有走远,而是扭头就踏上了楼梯,这栋楼没有电梯,最高是七层,物业为了防止有人偷跑上去还设置了一道铁门,楼梯也被各种杂物堆积。
但这点难度属实小瞧了A级的诺诺,她移动速度很快,动作很轻盈,很快便上到天台,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路明非?你在???”
“是你啊,师姐。”路明非眼中是颠倒的世界,他在倒立锻炼,此时被正主这么快找上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天台是他的秘密基地,路鸣泽都不知道的她一个外人是如何得知?
“你怎么知道这?”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是把问题抛回去,第二选择是逃避。
面对路明非的强势质问诺诺一时语塞,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冷笑了一声。
“呵,你是谁?你不是路明非。”
她的话语是如此笃定,就像他们原是相处了很久的老朋友,对彼此的了解都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程度。
“你的语气好像一个抓小三的怨妇,但问题是我们似乎今早才认识。”
路明非有些莫名,这个世界他也不是欠了什么风流债的人啊,连一个暗恋都要小心翼翼的人,他原本的人生应该是和这种女孩毫无交集的才对。
飒!
一记鞭腿不由分说的袭来,势大力沉,想不到这个师姐还有两把刷子。
路明非眼前一亮,双臂一撑而起,身体在空中翻转一圈后迅速下落。
诺诺诧异,仿佛第一次在野外看见大熊猫啃竹子。
电光石闪间,诺诺几乎没有思考,一记摆拳顺势打出,拳风凛冽,她有自信这一拳就能把路明非扛回家,然后再好好拷问…
什么!诺诺再惊,路明非的站立比预想的快了半秒,是脚尖!
路明非脚尖点地顺势环绕侧闪至右边,这导致她一拳落空不说,还陷入了防守中空的境地。
“有话好好说嘛。”路明非语气波澜不惊,丝毫没有绅士的觉悟,此时他已经拿住了诺诺的右臂,一记挂臂压肩轻松压制。
“你究竟是谁。”诺诺又惊又怒,手臂变得像蛇一样柔若无骨,滑出之时还狠狠踩了一脚路明非的脚背。
“啊~你好,我是路明非。”
诺诺一脚把他的小白鞋踩开了线,鞋头和鞋底分离,路明非上下点地,脏兮兮的鞋面就变成了卡通大脸怪一样,大嘴巴上下开合对诺诺说着冷笑话。
诺诺不言,再次强攻上来,路明非摇闪下潜,尽数躲过,看着师姐的美式经典拳击抱架有些郁闷。
“差不多就行啦,虽然我这里没有不打女人的说法,但同门师兄弟这样不好吧。”
路明非一边说着,拍防、曲臂格挡、下步摇闪一个不落,诺诺越打越心惊,不知道这废材是如何跟上她的拳速的。
他拿错剧本了还是我拿错剧本了?
一个疑惑接着一个疑惑的冒出,她感觉手都要泛红了但路明非还是游刃有余,甚至还在不断指点着她。
“不要走神啊,走神了速度就慢了。”
“你喜欢陈雯雯。”
“诶!”
路明非还没想起来陈雯雯是谁,眼里便失去了诺诺的身影,好快!
他瞬间反应过来,诺诺竟直接下潜想抱双腿把他放倒进入地面绞斗!
“二虎流·火天型·幽步!”
路明非迅速迈步脱离,原地仅留下一道残影,诺诺从里面穿过扑了个空。
“喂,别这样啊,怎么搞的我是渣男一样了。”
打斗告一段落,路明非满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诺诺整个人就像失掉了魂魄一样落寞。
“你肯定不是他,他星际打得很好,暗恋的女孩是陈雯雯,是个衰仔笨蛋,体力不是很好,智力不是很高,跟女孩说话的时候眼神会闪躲,表白的时候总是出错……但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强风吹过天台,把帽檐下的红色长发吹得如海藻般飘摇,空气中有股好闻洗发水的味道,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两人靠在围栏上,路明非沉默地听着女孩口中的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确定她口中的那个衰仔是自己,但问题是,她是预言家吗?女巫?女巫什么时候还兼职这种事情了?
第五章陈雯雯,我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你喜欢我?”
路明非活动着右肩肩胛骨,看着身旁恢复淡漠神色的女孩暗自咋舌,女人都是变脸大师,果然是这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喜欢我。”
诺诺突然伸手,素白如葱的指节在路明非那微微成型的躯体上游走,刚练,有些肌肉,但不多。
“所以你承认你是个预言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差不多这样。”
诺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种事情确实令人无法置信,她总不可能说她在全人类灭亡之时重新穿越回来了吧。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样,但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个路明非。
罪魁祸首路明非,他的轨迹突然不一样了,真是令人遗憾又期待。
“那我也说一个秘密吧。”
路明非来了兴致,脸上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凑近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我其实,在梦中被老师教会了降龙十八掌。”
“那恭喜你,你会这招说不定真的能成长为名副其实的S级了。”诺诺没好气说道,手掌上移狠狠把那鸡窝般的凌乱脑袋揉了个遍。
“S级?super超人?还有,我俩的关系真的有这么亲密吗?”路明非对这份自来熟显得很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诺诺这么笃定,这么相信他,就好像他们俩人曾经一起亡命天涯一样。
“那是当然,你可是我小弟啊!”诺诺用手臂把他箍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出一口刚才的恶气。
你送过我一场烟花,我们还一起去找过楚子航!一个被世界抹除的男人,那时候就只有你坚信着有他这个人,你还…救过我两次。
所有的话此时无从说起,即使是到了嗓子眼也只能重新囫囵吞下。
“那我们上过床没有?有孩子吗?”
“滚!”
果然没变的还是那欠扁的嘴巴,配上贱兮兮的表情真是让人血压高!
收拾好心情,诺诺问出了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你还准备去表白吗?就在后天的毕业聚会上。”
路明非心里一跳,对诺诺的预言家身份又信了一半。
“我去了能怎么样,不去又怎么样?”
“那天你们班的赵孟华同样要表白陈雯雯,你去了就是多了份笑料,他们要排列的字是‘陈雯雯,iLoveYou。’,而你就是那个小写的‘i’,怎么样很酷吧。”
诺诺说这番话时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路明非,她还想看看他会不会整个人突然垮掉,还是强装镇定挤出微笑说自己没事的。
没想到路明非就只是挠了挠头,淡定地又问了个问题。
“那我不去了,陈雯雯算你情敌吧,我再去抢风头是不是不好。”
什么!这小子完全没想过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大言不惭说是我情敌,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你,你爱去不去!”诺诺觉得自己要被气糊涂了,丢下一句匆匆逃离了现场。
他不去那我怎么“美救英雄”?那“师姐赛高”的形象怎么立起来,那个纯情的小屁孩呢?剧本完全错了吧!
酒店房间灯光明亮温柔,诺诺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被中,她感觉她此时就像一只找不到毛线球线头的猫,挥爪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凌乱无措。
“烦死了!!!”
路鸣泽抢占着那台泛黄的老旧IBM笔记本电脑,他现在很焦急,一边是等待着“夕阳的刻痕”给他发消息,一边是身后路明非疯狂锻炼给他上的压力。
等待信息倒是没有什么,但什么时候路明非的力量这么大了?
而且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健身效果有这么显著吗?
这种感觉就像背叛!说好一起养生休闲的!你竟然偷偷逆袭!
路鸣泽不断喝水,160CM160斤的水桶体型让他血压也有些偏高,此时更是要气的昏厥过去。
“有你的消息。”路鸣泽狠狠摔了一下鼠标,白高兴一场的他不情不愿的让开了位置。
路明非放下杠铃看了一眼,立马呆住了。
“快高考了,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
是那个棒球帽女孩的头像,原来这个就是陈雯雯吗?
“我是想我们一起凑钱去包一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陈雯雯接着说道。
群里立刻沸腾起来,看来人气很高嘛,立刻就有人打出:“看什么看什么?”
“《变形金刚2》怎么样!”
……
“那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
话题在此终结,路明非看着一行行快速滚动的信息傻眼了,我收钱?难道我还是个文学社干事?哦,果然是管理员。
“那个,我最近在忙出国留学的事情,去不去都说不定呢,收钱这个事能找别人吗?”
此话一出,整个群都沉默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聊天框又疯狂滚动起来:
“路明非?你小子在窥屏是吧!我就说怎么少了点什么!”
“是啊是啊,没经典的插科打诨我不是很满意,这性子可不像你啊!”
路明非不理他们,接着发了两个抱拳的表情。
“他不去,那我赵孟华和你一起去。”紧接着他发出的表情后边,赵孟华立刻发起了进攻。
“不收钱,但一起去。”
路明非皱眉,心说原来就是这个妖怪!呔!看为师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陈雯雯,我喜欢你。”
飞速敲出这行字,路明非没有犹豫立即发送,发送完成时嘴角还不自觉挂起一个贱贱的微笑。
炸弹!
这绝对是史上最剧烈的深水炸弹!几乎瞬间就点爆了整个群聊。
“芜芜芜!路哥牛批!”
“路哥你是我的偶像!”
“来了来了,我们终于迎来了这天!”有人还发出了老父亲般的感慨。
好事者看热闹者纷纷加入讨论,万万没想到都要聊完了还有如此大瓜。
仕兰中学校规不允许早恋,但全校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路明非暗恋陈雯雯。
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到底有多显眼,小狗腿一样鞍前马后帮陈雯雯跑文学社的事,目光总是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裙子上流连,无论课上还是课间休息。
而这个公然挑衅校规的“刺头”之所以没有被拎出去和陈雯雯那稳定的成绩有关,当然路明非的成绩也一样稳定,不过一个是上游,一个是中下。
就连学生都知道这两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所以这份关系一看就是没有希望,他一个人想入非非也就微不足道了。
“陈雯雯,我喜欢你。”
赵孟华推了推眼镜,片刻后同样打了这样一句发送,并私信了他几个好朋友。
“跟着刷屏。”
短短一句让他联系的几个同学瞬间清醒过来,于是屏幕上不断滚动着新的句子,不过都是重复着那句:“陈雯雯,我喜欢你。”
平心而论,陈雯雯这般文艺安静的美少女,加入文学社的小男生们或多或少都怀揣着那种隐秘喜欢的心思,这时候一起告白还带上了偷偷摸摸刺激的意味。
“有两把刷子啊。”路明非赞叹这位‘好久不见’的赵老同学,他的应对处理可谓是冷静及时,没有撕破脸皮也没有弄得尴尬无比。
“可惜……”
【‘教导主任王主任’被‘明明’邀请进入本群,点击欢迎。】
一道灰白色小字信息突兀地出现在聊天框中间,紧跟着后边就是一个截图,内容正是赵孟华的告白发言,发送者是‘明明’。
“赵!孟!华!明天叫你家长来!”
“下个月就是高考了知不知道!高考是……”
一道道语音透过连接笔记本的音响解析传出,声音震耳欲聋,听得路明非露出了黄鼠狼偷到小母鸡一般奸计得逞的笑容。
“砰!”
玻璃杯中的水溅出一大块,赵孟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血气上涌,他没想到路明非竟然如此不讲武德直接拉了个炸弹进来,这样被训斥都是小事,后面的告白大计怎么办!电影院肯定是要告吹了!
可惜群主是陈雯雯,要是群主是他,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解散群聊,后面再组也绝对不拉路明非这个死内鬼!
第六章命运
“够狠,你没有想过陈雯雯的感受吗?”
聊天框抖动,是大脸猫,哦不,是诺诺,那个红发巫女,她还兼职黑客?
诺诺在路明非眼中越发神秘,同时他也不由赞美卡塞尔学院,培养出了这么一位人才出来。
“你一直在监视我?”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打岔!”诺诺突然知道了那股奇怪感觉的来源,那就是这家伙不“软”了!
以前问他各种事都是有问必答,偶尔还会说几句白烂话摧毁一下气氛,但现在他的说话方式,却是充满了逃避和“刺猬”!
简直比芬格尔那货还要滑头油腻!
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很累,世界已经改变了不是吗?他没有去参加毕业聚会,放映厅也泡汤了,她不必费劲去把这只傻猴子从水帘洞里扒拉出来了,她一直就背负不了这傻猴子的一生,最后为什么兜兜转转又转回来了呢?
“陈墨瞳啊陈墨瞳,你真是个笨蛋,你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重回2009年,她再次说出了这句话,同样的满脸苦涩,和落寞。
可能这就是命运的惩罚,她本也应该早就死去,而不是重新踏上这无法避免的巨大悲剧。
昆古尼尔没有扎中她,却结结实实的命中了个满怀。
“师姐?师姐?”
聊天框还在不断抖动,但诺诺已经开始后悔早早的便跟他说了这么多,匆匆撇下一句“洗澡去了”便下了号,一头扎进雪白大被里。
看着黯淡下去的大脸猫头像,路明非罕见的沉默了一会,难道惹她生气了?要不要道个歉?
拳愿的世界把他变成了一个只留有战斗本能的杀戮机器,而现在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要长脑子了。
头很痒,绝对不是没洗头的原因。
“100、101、102……”
抛开这些,路明非开始了新一轮的负重训练,这个世界是他的主场,他的成长速度比之前还要变态恐怖。
在享受这种不断突破的快感同时,熟悉的力量也接连被他找了回来。
“哥哥。”
路明非扭头,狭小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淡色的窗帘随风摆动,路鸣泽还没有回来,那那道声音是自己听错了吗?
今天是5月13号,星期三,和紧张备考的赵孟华他们不同,路明非请了好几天的长假,就连路鸣泽也请了今天的假一起去的丽晶酒店。
但好像这份假他得一直请下去了,就在刚刚,“洗澡去了”的师姐重新上号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内容是,“文件已备好,今晚飞BJ签约,没有问题请回复。”
他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信息大概是三个月之后才正式开学,在此期间他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训练和赚钱。
路明非心想那直接就暂住BJ好了,国家中心城市,超大城市,政治文化中心,当然是个赚钱的好地方。
“出来见一面吧,刚刚已经给你订好票了。”
最后诺诺如此说道,不懂她葫芦里面卖什么药的路明非最终还是出了门,于是被502缝好嘴巴的小白鞋在一个十字路口遇见了将要替代他的新鞋。
“给,上午踩坏了你的,你还穿着啊。”
相比于上午时候咄咄逼人的女侠模样,这时候的她显得格外淑女,但路明非觉得更像是棋手举棋不定时的游离恍惚。
“谢谢,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路明非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一屁股坐在石砌花坛的檐边,伸手打开了鞋盒,里面是一双NEO休闲板鞋,高帮的,小麦黄。
“很合脚,但问题是我才长高不少,你的观察很细啊师姐。”
“随手买的,你喜欢就好。”诺诺显然有什么心事,两人继续走了一小段路才终于又开口说道:
“带我去你们学校一趟吧,师姐我也想体验一下重回青春的感觉。”
“啊?”
要不是踩了有一段路了,路明非真想脱下重新塞回鞋盒还给诺诺,这绝对有阴谋!赤果果的阴谋!
……
仕兰高中的校园占地面积很大,路灯也像不要钱一样使劲亮着,在没有人留意的灌木死角,两道身影依次穿过,留下窸窸窣窣的声音。
“哪栋楼啊?”诺诺支了支前面傻猴子的腰,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诺诺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路明非所在的班级。
但问题是,路明非自己都忘了自己班级是哪栋楼了,初中部高中部连在一块,各栋楼都有自己的名称,什么“德善楼”啦,“金鹊楼”啦,修的跟大学似的。
“还没到呢?急什么。”路明非表面淡定,但内心也是焦急了起来,只希望自己赶紧把以前的记忆快快想起。
他依稀记得班级是位于顶楼,而且离食堂很远,他的视线不断来回扫视着,最终确认好的两栋教学楼就像孪生姊妹一样令人疑惑。
“努,那不是陈雯雯吗?好呀你,还在一直看!”诺诺眼尖一眼认出了那位穿着白裙的优等生,转头却发现路明非俨然一副盯了很久的模样。
“误会,误会。”路明非发誓只是略微觉得有些熟悉这才多看了几眼,这位师姐到底吃的哪门子醋?
几乎是陈雯雯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俩人就跟了上来。
教室宽敞明亮,配备中央空调,后面有储物柜,外面的一字型阳台上还摆放着一台高级净水冷热一体机。
教室里所有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就连刚刚坐下的陈雯雯亦是如此,很快便入了学习状态。
路明非在教室外远远看着,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微微发怔。
那坐在中间的清瘦男生便是赵孟华了,带着一副细框金边眼镜,长得不错家世又好,还是位上进的学霸,凭良心说自己要是小女生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他。
这时深埋海底的记忆全部涌现,路明非全都记起来了,最左边靠窗前排的女生就是“小天女”苏晓蔷,她喜欢的正是赵孟华,今天还在群里豪气干云地说了“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的话。
而如果真如诺诺上午说的那样的话,赵孟华喜欢的却是陈雯雯,最后放映厅的表白也会成功。
呀,真是青春狗血的校园剧啊,而自己原本扮演的会是什么角色呢?
是“i”吗?没有“Love”也没有“You”,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糗了吧。
“想起来没有?”
这时诺诺却在耳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她以为自己是失忆了?拜托这可不是韩剧开拍现场。
路明非转头看她一副“正如我所料”的表情,心里再次震惊,她还修了心理侧写!?真是个怪物!
“要是能娶一个像陈雯雯那样宜室宜家的姑娘,看着她捧着《情人》在阳光下静静读着,MP3里面循环着那曲她唱的‘啊黄啊黄鹂儿不要笑,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为此放弃宿命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诺诺轻声开口,四目相对,她在找深潭里的涟漪。
“托你的福,我有点想起来了。”路明非眸子里波澜不惊,扭头就往楼道走去,“但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在梦中杀了十八年的鱼,心早已和砧板上的屠刀一样冰冷。”
“我信,我信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害怕时间还有很多。”身后那哀婉的声音像是三千青丝绕指柔般令人在意,路明非突然有些明白了,转身一个壁咚把她摁在了白墙上。
走廊感应灯亮起又熄灭,此时还没有来人,安静的大块阴影中两颗心汹涌如擂鼓般激烈。
路明非看她那低垂的眼睛,看她眼里几乎写满了“我很迷茫”四个字,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惊恐无措和他当年刚到异世界时如出一辙。
“走好脚下每一步路就好,别管你那预言的扯淡未来了,世界的运转规律就是没有规律可循啊。”路明非顿了顿,盘算片刻,终于决定做出个承诺。
“师姐,你想学降龙十八掌么?我教你呀。”
“???”
第七章入学辅导
晚上十一点过二十分,路明非在BJ看到了那份要他亲自签字的入学文件。
文件内容宛如天书,是用英文和拉丁文混合写成,光是页底的阿拉伯标号都已经达到了46数之多。
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着的古德里安教授,他此时正搓动着双手,脸上挂起暧昧的笑容,这种笑容他在前不久才看到过,是他那叔叔小心爱抚N96漆面的时候。
“没问题的,这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手续。”
古德里安似乎感觉自己的模样很不符教授的身份,于是挺直了背脊义正言辞地又重复了一遍。
诺诺在一旁的墙上斜靠着,吹着泡泡糖对头上那盏恢弘富丽的水晶大吊灯发着呆。
“我其实看得懂一些,条例为什么总是强调损坏校内物品需照价赔偿?”
路明非语出惊人,古德里安教授眨了眨眼睛装作沉思状。
“这个嘛,咳,这个不是很正常吗?我们虽然是有钱的私立学校,但董事会的拨款流程极为严格,嗨呀没事的,你是个好孩子,这些罚款一看就和你沾不上边。”
古德里安循循善诱,语气就像是魔鬼诱惑浮士德一样。
路明非心说那是你不知道我的脾气,现在外表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当然觉得是没什么攻击力了。
很快潦草的署名被签上,当路明非放下那只玫瑰金的万宝路钢笔时,他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都多了几分甜丝丝的笑意,他此时还不知道,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始对他张开了欢迎的怀抱。
海量的数据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内涌出,有关所有“路明非”的数据将被和“卡塞尔学院”联系起来,之前所有的真实履历被隐藏覆盖,新的档案伪造生成,而“路明非”的一些权限也将以“S级”进行放大。
“学生证、护照、签证和机票正在拍马赶来的路上,你现在可以去隔壁的总统套房美美睡上一觉,我们三个月以后在美国见。”
古德里安笑呵呵地收拢好所有文件,诺诺迎上来协助他把文件封装打包。
“等等?机票?”
路明非感觉古德里安教授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立即出声提醒道。
“喔,你看看我,有些激动忘记说了。”
古德里安打了个招呼,笔直站立在门口待命的墨镜西装男立刻会意,掏出一部手机就走了过来。
上面放着的是一张类似流浪汉的照片,铁灰色的络腮胡子和发色一致,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倒是加了不少分,让他勉强摆脱了流浪汉的嫌疑。
“这个糙男人是你的师兄芬格尔,德国籍,他此时正在亚马逊河流域做兼职,我的想法是你刚好可以去跟他学点东西,就当是一次休闲夏令营好了,作为你们俩人的导师,我觉得你们相性很好,一定有聊不完的话题。”
古德里安笑呵呵说道,完全没有擅自做主先斩后奏的愧意。
“那我还用出额外的钱吗?”
事已至此路明非只能接受安排,这也未尝不是一次锻炼机会,他最关心的问题还是会不会有额外的开销。
“这个你放心,路上的飞机、快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行程等会发在你手机上。”
古德里安继续收拾,此时已经快12点了,时光真是如水般飞速流逝,玻璃幕墙后的夜空和面前这张乌木大桌一样深沉。
当路明非听说那台N96其实是校内超级计算机“诺玛”的特别定制版后,他立即就回家要了回来,为此他的行程经费还大幅度缩水变成了200美金,最后还是路鸣泽看他留下了那么多碟片和卡带没带走,才偷偷又去换了100美金给他。
“对了,明天飞机上将会有一次简短的入学辅导,养好精神面对吧,我很看好你,路明非。”
古德里安最后拍拍前者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路明非不是傻子,虽然对卡塞尔还所知甚少,但内心早已有了几分猜测。
无论是从网上搜索的寥寥无几的可疑信息,还是古德里安、诺诺,抑或是眼前这个墨镜壮汉,他们都散发着一股有别于普通人的凛冽气息,那是强者的味道,类似斗技者的味道。
真是有趣极了,卡塞尔学院一定是个怪物聚集地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一夜未眠。
总统套房内的超级大床被褥整齐干净,一旁木地板上汗渍晕染纵横,是路明非,为了应对明天可能出现的“危机”,他进行了一次通宵加训。
人体,很神奇吧。
全身镜前,他全身的肌肉线条逐渐明朗,锁骨下面甚至爆出了几条淡粉色的肌肉撕裂纹,这种纹路他的大腿小腿处还有不少,不过按照现在的恢复速度,应该明天就会消下去了。
可能添多几道也说不定,路明非一边考量着是否还要加大运动剂量,一边摇了摇床边的仿古电铃。
很快餐车就被推了进来,侍者脸上波澜不惊,一看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专业高素养人才。
“再多加30份牛排,要全熟,汤也再上一份。”
路明非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床边就开始享用了起来。
至于礼貌这方面,古德里安和诺诺凌晨就飞走了,说是俄罗斯那边有一个看好的新生要招进来,急着去做辅导呢。
“嗡!嗡!”
电话响起,上面显示的信息是心理辅导员福山雅史。
“你好,是路明非吗?”
这个明显日本名字的男人竟也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表示他已经到酒店门口了,能否见上一面。
“你好,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掐指一算我们已经有四十余年没有过‘S’级的新生了。”
梳着中分的精神男人兴致冲冲大步走了进来,右手提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鼓鼓囊囊的看着分量十足。
“恕我冒昧,原本的谈话是要放在飞机上的,但我已经等不及了,不过现在看来确实不是时候。”
富山雅史看清一旁盘子堆积的餐车,还有路明非嘴角的油渍时,立即鞠躬道了个歉。
“呃,不用客气,你吃过没,要不一起?”
路明非用餐巾擦了擦手,又拍拍身旁洁白的床垫示意这里还有位置。
于是两人一起共进早餐,丽兹·卡尔顿酒店的服务简直无可挑剔,两人大快朵颐的同时也还继续交谈着。
“你们口中的S级是什么?卡塞尔学院难道是一所战争学院吗?根据战力还是潜力排序?”
路明非叉起一块切割完成的牛排,蘸完汁塞嘴里囫囵问道。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一个绝对保密安静的环境,但显然不是现在。”
富山雅史转头微笑,露出完美的八颗洁白牙齿:“我们聊点别的吧,游戏、影视剧…就当是闲谈,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其实我不怎么打游戏,也不怎么看电影。”
“呵,你真幽默。”
……
“好了,那现在能说了吧。”
此时距离他们吃完早饭刚过去三十分钟,但所处位置已经拔高到了万米上的高空,这是一架豪华的湾流公务机,民用航空中最快的飞机。
他们所处的机厢位于前半段,安静整洁,风格是润泽的象牙白,那种黄色恰到好处,给人一股安定温暖的感觉。
看着圆窗外不断远去的层层叠叠的棉花糖云块,路明非送了松衣领,最近的发育让他的衣服显得很是局促,但显然长桌上又一份文件要签署才是头疼之源。
“这是保密协议,任何入学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要签署,内容大概是不能将我们的入学辅导内容透露给外界,当然入学后的也是一样。”
富山雅史一边解释一边倒了两杯红酒,随后则轻捏起其一,仍由浆红的液体在杯中旋转挂落。
“我只希望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让我失望,你知道的,越是期待谜底,最后揭晓时的那种落差就越会被放大。”
路明非收回视线,伸过手抓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八章民风淳朴苏里南
“那么我们的入学辅导就正式开始了。”
富山雅史确认无误后收好文件,清了清嗓子,十分正式严肃地说:
“世界上有龙。”
奇怪,这不是以问号结尾,而是一句笃定的陈述句。
路明非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接着富山雅史就打开公文包抖落出一副被帆布包裹的窄幅油画。
那是一副色彩极其丰富的细腻油画,铁青色的天空下,一条黑色的巨龙正从尸体堆深处腾起,它那破损的双翼上挂满亡者的骸骨,和身后那颗巨大通天的枯树极为相衬,枯枝像闪电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出,路明非甚至能闻到那种垂垂朽矣的老人香。
“有点意思。”
路明非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的嘴中不知为何正在疯狂分泌唾液,胃中也响起饥饿的讯号。
“有意思、吗?”
富山雅史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向上推了推那副并不存在的眼镜。
他在之前的简单交谈中了解到路明非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虽然和观察报告中描述的不一致,但这也算不上是缺点。
“这是龙皇尼特霍格,神话中,诸神黄昏之时,它会一口把世界之树依格德拉修拦根咬断。”
富山雅史轻抚着《EDDA》的书脊,继续说道:
“而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办学教旨就是……”
他顿了顿:
“屠龙!”
当这个词最终落下之时,路明非感觉所有的灯光都忽灭了一瞬,而这安全可靠的密闭机舱也被狂风从四面八方注入,仿佛那两个字就是魔咒,轻易摧毁这架飞机后把他俩抛在了万米高空之上。
“哥哥。”
从某块云层的极深极暗处传来了一道清脆明快的呼唤,但很快就被高速航行的湾流飞机远远抛在了后面,同样远去的,还有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金黄,似血。
“屠龙能当饭吃吗?呃,我的意思是,难道我们就光靠屠龙养活自己?”
路明非回过神来,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异世界的记忆混淆了现实,他刚不自觉地对比了一下两个世界,拳愿其实是企业间的一种明争手段,赢的那方自然有利可图,自己身为斗技者也是有赌盘奖金和企业补贴。
“当然不,事实上,拥有顶级屠龙天赋的人很少,而纯血龙王就更少了。”
富山雅史话锋一转:
“容我先介绍一下我们的教学设置,学制是四年,除了像等会来接你的师兄芬格尔这样的…呃、特殊人才,我们每年成功毕业的学生占新入学的32%,由于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以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住校,校本部则在芝加哥的某座山里……”
“芬格尔是特殊人才?他是纯血?”
路明非不解,富山雅史刚刚的措词十分纠结和谨慎,最后才选择了‘特殊人才’这一说法。
“不不不,我们都是混血,而屠龙天赋其实是要经过3E考试之后才能裁定的,但你预先已经被我们的校长亲自批注为‘S’级,他也正是‘S’级,我们相信他的判断,
“所以,换句话说,你们二人都拥有着顶级的血统和最顶尖屠龙天赋!”
富山雅史拥有岛国一脉相承的谨慎和谦卑,处事圆滑,说话好听,“而芬格尔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读了八年还没有毕业,等级不得已从‘A’级下调到了‘F’级。”
“所以你一直没告诉我怎么靠屠龙挣钱。”
路明非对自己的天赋没有丝毫意外,所以完全没有骄傲自得的神色,他只是悠悠叹气,心想这不会是个赔本买卖吧?他想到自己父母还曾为某些研究项目捐了不少钱,于是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富山雅史巧妙掩饰了尴尬,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回复道:
“其实我们的背后并非是某些国家力量,你也知道,我们一直对外宣称是私立学校,而最终出资的那群人叫作‘秘党’,我们要做的则是满世界找龙,找关于龙的所有遗迹、炼金器械、魔药典籍等等,并保证不向外界泄露。”
“有点垄断的意思。”
路明非犀利评价,自己入学就相当于加入了大BOSS拳愿会的麾下了?多新鲜呐!
“这是保护。”
富山雅史竟然强硬了一回,立马更正道:
“你不知道我们面对的它们实力有多强,是怎样的一群怪物,你不知道我们为此流了多少血,实际上,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伤亡才一直导致毕业率如此难看。”
接下来富山雅史又说了一些混血种的事情,路明非这就这样知道了原来卡塞尔学院竟然就是一个伪龙窝窝,然后培养着这群伪龙崽子们维护世界和平,铲除所有龙王和它的追随者们。
什么经典下克上,路明非暗暗吐槽,静静感受着全身血脉的强劲律动,他其实一直没有‘坐’下,大腿带着臀部距离真皮座椅有着一丝丝距离,这样扎马步方式的锻炼很考验耐性。
“大概了解了,就是屠龙不挣钱呗。”
路明非很快消化了这一小块世界的真相,此时桌上那瓶法国干邑也彻底见底。
“之前说过我是有奖学金的是吧,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
图穷匕见,金钱才是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是训练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个,很抱歉不能提前兑现,校董会很看重每一项流程,特别是去年之后所有关于金钱的支出。”
富山雅史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明白为什么路明非对着金钱有如此大的执念。
“那太遗憾了,富山先生,旅途告一段落了。”
路明非指了指窗外,那是一片暗黄色的土地,上面苍绿的树林画卷般铺开,波光粼粼的河流从中蜿蜒辗转。
苏里南到了。
“回见。”路明非摆摆手。
富山雅史起身相送,跟在背后小声而快速说道:
“挣钱的方式有很多,无论是在校内守夜人论坛上接取各种任务,还是利用我们这特殊的身体素质在社会上从事各类复杂困难的工作,社会上其实散落很多混血种,只要你做的不过火,学院还是能为你妥善收尾的。”
“谢谢。”
路明非回头报以微笑,最终他还是让富山雅史妥协了,有了这层‘授权’和‘保证’,他也就能甩开胳膊放心的干架了。
“别太乱来啊。”
富山雅史看着远去的背影,莫名想到了校长昂热,那个同为‘S’级的风骚老男人。
“你也终是要给学弟学妹们擦屁股的啊。”
……
苏里南又称是苏里南共和国,位于南美洲北部,南接巴西,北濒大西洋。
面积很小,大部分还是热带雨林,总人口约60万人,但据说就有一半以上的人从事禁品行业。
意义不明的指示标牌,裸露的条形灯管,坑坑洼洼的不锈钢围栏,米黄色瓷砖上牛皮癣样的口香糖和香蕉皮……
“这种地方真的是来度假的吗?”
路明非很是怀疑,如此简朴的机场大厅彰显着混乱与贫穷,空气中似乎还有股淡淡的尿骚味。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在人群中没找到自己的师兄芬格尔,那个流浪汉模样的传奇男人。
与此同时。
远离帕拉马里博(苏里南首都)的一个无名小镇,一间平平无奇歌舞厅内。
半掉粉的墙面胡乱喷绘着大大小小的奇怪涂鸦,其上丰富的颜色和吊顶的七彩射灯完美匹配,这是一间三等包厢,奇怪的是包厢里面并没有传出鬼哭狼嚎的歌声或者是嬉戏调笑的碰撞声,而是一阵阵起伏稳定的呼噜。
红皮沙发上歪歪扭扭躺着的正是芬格尔,另一把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也仅是让他鼻尖耸动了一会,紧接着一根手指无意识伸进了凌乱潦草的铁灰色胡子丛林,挠了挠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死过去。
“完全不靠谱啊。”
路明非在原地拨打了一会电话无用后就干脆放弃了,十八年的拳愿生涯早就让他明白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最可靠的,还是拳头。
“所以你是要我道歉吗?”
路明非面色骤然冷了下来,左手覆上揪住自己衣领的那只‘碰瓷’之手。
“Fyou~”
厚嘴唇、突额头的深色小伙听到一口带弹舌的俄式英语还稍微愣了一会,但下意识就吹了个口哨表示该继续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霎时间,一群嘻哈小伙扒开人群就渐渐围堆了上来,目光中饱含着恶意与挑衅,手上动作极具下流贪婪:
“bor,所有东西归我,包括钱夹、银行账户和那双Adi鞋。”
路明非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一个防护口罩单手戴上,隔绝那令人窒息的臭味后才闷闷地说道:
“这里可是大厅,没有值勤执法员来管一管吗?”
“好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就是。”
一个隐隐为首的戴墨镜壮硕男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略黄的舌尖在上面滑过,他微微侧开花衬衫,让路明非清晰看见了里面绑紧的的电击棒和卡簧刀。
第九章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你们就是?保真吗?”
路明非收回视线,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随口接了几句疑问后,左手猛然使劲一捏!
咔嚓、咔咔!
眼前这个抓他领口的最先挑事小伙脸上已经开起了染坊,毛毛虫样的眉毛痛苦扭曲,整张脸都挤成了一团油腻。
“手!手!ohmy谢!”
路明非不为所动,一推一摇,晃过身后那记大摆拳的同时立刻闪出了包围圈,也用那可怜的小伙挡住了前面扑来的几只疯狂猩猩。
“EH!EH!EEE!我的手全部碎掉了!”
不仅受了严重的‘工伤’,还硬挨了同伴的几个手肘,小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众人惊诧望去,只看到他用左手托着那高高鼓起的右掌,绵软无骨,如注水猪肉那样肿胀骇人。
“魔鬼!他是魔鬼!”
肾上腺素逐渐衰退失效,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疯狂挑逗着他的全部神经,他现在只想逃的越远越好,马上、立刻!
“嘿,冷静一点我的兄弟。”
花衬衫老大已经把刀刃跳出来对准了路明非,看到小弟当面临阵脱逃立刻就一把把他拽了回来,“你没把我放在眼里吗?EH!”
“干死他!干死那群亚洲佬!”
远处的人群涌起一阵骚乱,几位看客上蹿下跳疯狂吼叫着!只差没把‘我是某某主义者’纹在脑门上。
“老大,他的指甲自己掉了诶!是、是真的!”
一旁的小弟明白眼色搭把手的时候,不小心上衣口袋却挂到了那高高托起的右掌,于是掌心包住的几粒指甲就像翘曲的巧克力屑末一样漏了下来,掉落地面弹了几下随后滚到了一只生胶底的小麦黄鞋前。
“当然是真的,现在你们把所有的钱财交出来,否则下场和他一样。”
鞋的主人正是路明非,即使是又被人墙围了上来,他的神色依然淡定自若,说完还抬脚踩下了那些指甲,像碾烟头般随意。
“你太狂妄了!黄*小子!”
身后炸起一声怒吼,一道劲风被掀起,身前那位花衬衫老大也踏着人字拖向他刺来。
“Aneyeforaneyeaatoothforatooth!”
“说唱?”
路明非听着像饶舌一样的古老谚语,忍不住乐了,同时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险而又险地刚好避开拳锋。
刀尖已至,但他丝毫不慌,侧滑跳步闪电出脚,一记’截腿踹‘蹬在了包围圈的薄弱环节。
那里就一个小喽啰傻站着,对于剩余的要么三三两两的人墙来说是个绝佳的突破口。
“哎呦!”
小喽啰一声痛呼,小腿径骨结结实实承受了近1000磅的冲击力,本就发育不良的骨头应声断裂,同时膝盖也直接‘滑盖’,身体不自主向路明非倒去。
“谢了。”
路明非双手接下,借力一个急转弯,那人就被当做肉盾一样‘承接’下了刺来的卡簧刀。
噗呲,刀尖入肉,插进2/3。
“握好了别动,他要是死了你全责。”
路明非呵住还想冲来的一伙人,轻拿轻放,把小喽啰放进了张着大嘴的花衬衫怀里,
“大动脉,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路明非有些遗憾,原本还想着能痛痛快快打一场,但没想到那么快就见了刀,刀又见了血。
“对了,如果你们不打算为他俩支付医药费…那就把所有钱全部留下。”
路明非话还没说完,身影便在众人面前消失——
二虎流·火天型·烈火!
脚趾抓地,弓足发力,眨眼间便拉进了距离。
“wowwow!”惊呼声接连响起,就像一串鞭炮似的传递开来,路明非快得他们连残影都看不到,但就是真切发生了,这是魔法么?
路明非脸不红气不喘,单手摁在了一个小伙头上,那是身处外圈还想着偷摸逃跑的脏辫鸡贼男。
“想下一刻脑袋变成水气球吗?”
路明非恐吓道,嘴里惟妙惟肖模仿出爆炸的声音,
“BOOM!”
脏辫小伙一哆嗦,腿吓都软了,人字拖打在脚掌和地板之间,一股黄色的液体随之淌过,溅了一脚,
“等会、等会!全都给你!”
“适可为止吧,别太过分了。”
一口地道的纽约腔突兀响起,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彪形大汉,贝雷帽配战术目镜,手里还端着一台尼康的黑狗头相机。
“FUKY,刚开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过来,你们凑一伙的?”
路明非见越围越多的吃瓜人群眉头紧皱,创个收怎么这么难?
“咳咳!”
彪形大汉轻轻咳嗽了一下,不经意间露出相机后面隐藏着的半荣世界树徽章。
原来是自己人,不过不应该是来收尾的吗?怎么半路跳出来了?
路明非一眼认出是卡塞尔学院的代表性徽章,于是垂手一边,等着他们给说法。
很快,医护人员进场。
他们抬着担架就来了,口罩帽子防护服一身严实,路明非被半推半**了救护车。
“路明非,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
两人相对而坐,富山雅史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校长昂热最终放心不下你,取消了我的返航计划,‘S’级果然是一脉相承、性子相通的吗?这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科研议题啊!”
“别,我又不是他老人家的私生子,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哦。”
路明非懒懒地说着烂话,
“带吃的了没,有些饿了。”
“呃,没有,不过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富山雅史起身摸向口袋,
“这是我的一张银行卡,但被临时征用,现在你有这张卡的三个月使用权。”
“这是?”
路明非看着富山雅史从钱夹中数着银行卡,五张、七张、九……
好家伙,学校心理辅导员可以领到这么高的薪水吗?
“是这张了,大通的纪念星卡,校长特批了5000美金,有生之年见他如此大方,你真的不是他私生子吗?”
富山雅史抽出一张粉色布灵布灵的银行卡,上面是露着一颗牙傻笑的派大星。
“他要不从奖学金里面扣才叫真男人呢!”
路明非接过,第一次体会到叔叔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抚摸口袋那台NokiaN96的了。
“也是。”
富山雅史笑呵呵随后坐下,指了指担架床上一动不敢动的男人,漫不经心问道:
“这人要处理掉吗?据我所知,这帮人人员流动十分频繁,他们可没有掏医药费的习惯。”
“哼哼……”
被卡簧刀刺中的男人从鼻腔中发出微弱的哼叫,他很慌但不敢使劲,生怕一个不小心刀就歪倒下来。
“他这样也活不了了吧,我们又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而且显然这里的路还没有修好。”
路明非略微惋惜的摇了摇头,屁股下这台救护车被开得很是暴力,加上崎岖的路况,下一秒他就嗝屁了也说不定。
“噢是吗?我看你一直扶的稳稳的,还以为你要救他呢。”
富山雅史视线下移,看到一只小麦黄的鞋牢牢抵在担架床的腿架滑轮处,于是会意一笑,心中已经打起腹稿,打算写进观察报告中。
“毕竟有钱了不是,那时候你们跳出来就是不想看到死人吧。”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看着窗外的模糊景色沉声说道:
“但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他这次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伤好了也同样致命,如果他还有家中几分薄产的话,以后会死的更惨更不体面,他的女人、孩子……”
“这个不归我们管。”
富山雅史挂起那标准的微笑,接着他后面说:
“难道我们还要对他的剩余人生负责吗?任何选择都将成为天秤上的砝码,他不是我们的人,所以他自己要为自己埋单。”
“...呃,其实我想说的是怎么越开越抖了,我已经完全撑不住了。”
路明非讪讪一笑,在高高跳起的滑轮落下之前迅速移开了脚,避免新鞋被砸出一道脏印的悲惨命运。
“唉,诶!等等。”
富山雅史伸手想着拉一把,但已经晚了,当滑轮触碰到地面时车厢内立即响起了一道轻微如落针的破裂声,一朵血花炸开在洁白的面单上,喷血如柱。
“我很遗憾。”
路明非学着富山雅史的动作,生涩地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愿天堂没有崎岖山路,amen。”
第十章靠谱师兄芬格尔
同门师兄弟间历史性的会晤是在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阳光照在山头还有几分余热。
是的,不知道是哪个小天才把镇子修在了小山丘上,明明前后左右都是宽敞无树的大片平地……
当路明非和富山雅史一同把盖着红布的担架床推出来时,小镇医院的女护士都吃了一惊,从这个出血量来看她便知道床上那位已经是凉得透透的了。
“转到殡仪馆,殡仪馆请回答。”
护士抄起对讲机就是一阵输出,接着拿出消毒喷雾给两人消毒。
“看不出来这里还挺讲卫生。”
路明非站在街道中央往四周看去,这条主干街富集了医院、学校、餐馆、修车店、歌舞厅和各式摊贩。
“你要是不付账单的话他转头能给你直接拉乱葬岗去。”
富山雅史揉了揉眉心,这里开不出发票,报销无门只能自掏腰包。
叮铃~
车铃响动,一群半大的孩子蹬着掉漆的二轮单车从街尾窜到街头。
路明非看着隔壁那所紧闭着大门的空荡小学若有所思,推测到他们应该没有学上,或许已经为果腹而忙碌了一天,到天都快黑了才能骑着家里的单车出来嬉闹片刻。
“走吧,看定位你师兄应该在一间歌舞厅里。”
富山雅史走上前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这里大部分投资身后都有日本人的影子,但很不幸的是,去年的金融海啸到现在都没能让他们缓过来。”
富山雅史声音略显低沉:“这是一场全球性的、还将持续很久的灾难。”
路明非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于是对校董会的抠门有了新一层的了解。
“明白了,所以本地人不太欢迎我们。”
和只顾上眼前玩闹的小孩不同,街上来往的行人、摊贩都格外注意着他们,直勾勾的眼白中还隐约抱着某种敌视。
“到底芬格尔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是什么风水宝地吗?”
路明非毫不惯着,把视线一个个怼了回去,嘴上还不忘吐槽那不靠谱的师兄。
“我猜这是作业,还是一门选修课的,芬格尔这人很随遇而安的,简单来说就是神经大条。”
富山雅史推开了包厢的门,脸色古怪地说道。
此时身后的路明非还在小心穿过散落一地的啤酒瓶渣陷阱。
“我们得动作快点,我怕等会他们就要冲进来乱枪把我们突突死了。”
路明非顺利来到门前,脑海中勾勒出AK模样,作势端起向里面扫射。
“咚咚!咚!!!”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就连富山雅史也被吓了一跳,不得不说路明非的模仿拟声真的出色,芬格尔上一秒还在敞着肚脐眼呼呼大睡,下一秒就已经高举双手滑跪求饶了。
“你好师兄,很高兴在歌舞厅见到你,我是你今天要去接机的师弟路明非。”
路明非亲切地走上前,和那只高举着的毛手紧紧相握。
“啊哈?!”
芬格尔马上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一道,但也不是很在意,揉着惺忪的睡眼十分自来熟地说道:
“师弟你这就小心眼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让师兄很失望啊。”
“你看看这,多么典雅古朴,这可是师兄专门为你开的上等包厢!叫‘竹取一流’还是‘松间月’?呃不管了,我现在就高歌一曲为师弟接风洗尘!”
芬格尔摇摇晃晃抓过桌台的话筒,惊人的臂展向大鹏一样盖过两人。
“富山雅史先生,好久不见!我选了你那个心理解剖课一定要放我过啊!music!”
伴奏响,射灯闪。
ひからびた言葉をつないでeee
それでも僕等シンプルな~~~
“你管这叫神经大条?”
路明非和富山雅史的头几乎要碰到一起,芬格尔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这…这真是火影忍者的OP吗?我有点怀疑。”
富山雅史这时还在分析芬格尔究竟鬼嚎着啥,故乡的小曲也不是这么唱的啊!
路明非服了,这群流着龙血的混蛋一个比一个不着调。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此时他对校长的执教理念产生了深刻的担忧。
……
“seeyoulala~”
路明非站在门口看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迅速驶来接走了富山雅史,而一旁的芬格尔还不断扭着腰风骚地向车后视镜挥手示意。
“师兄你把富山雅史先生唱走了。”
路明非扣了扣耳朵,从里面掉出来两小团卫生纸。
“是啊怪可惜的,否则等会吃饭的时候还能让他付账。”
芬格尔咂咂嘴巴,略带失望地说。
“你要不是执意要打包两箱啤酒一箱花生的话,我相信富山雅史先生还是很乐意和我们共进晚餐的。”
路明非指了指他脚边堆叠的三个纸箱,无奈叹道。
“安心啦,他的家族很有名的,这点钱就是毛毛雨。”
芬格尔笑嘻嘻完全没有自觉,搂过路明非肩膀就悄咪咪说道:
“话说你的脚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擦点药。”
路明非心中微惊,这才相信了这位嘻嘻哈哈不正经师兄以前是‘A’级的事实。
他现在的身体用二虎流还是来得勉强,最后抓脏辫小伙的时候,跟腱就已经受到了不少程度的撕裂伤,带着表皮拉扯流血,走动时略微有些异样。
“可以啊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路明非借着赞美,决定还是试探一番。
“闻出来的。”
芬格尔摸摸鼻子,弯下腰把三个垒好的纸箱子一把举起,最后稳稳放在了肩膀上,力度和控制力惊人。
“真的假的,鼻子这么灵么?”
路明非也不想就让师兄全部扛着,另说他还有个行李箱,那上面可以垒一个,于是把伸手把最上面那个放炒花生的纸箱子取了下来。
“吼吼,你是在夸我吗?”
芬格尔看着如此自觉的师弟也是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赞扬。
“实不相瞒,我还是学校的新闻部部长,毫不夸张的说,那群如狼似虎的狗仔们全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而我,就是狗仔之王!”
“呵呵。”
对于芬格尔时不时的脱线路明非也有些免疫了,或许只有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能上了这么久学没毕业吧。
“喂,我说,师兄你难道没有理想吗?”
路明非问到一半肚子就不争气的自顾自叫了起来,刚刚在歌舞厅里灌了几大杯啤酒根本不顶饿。
“饿了?那趁彻底黑下来前好好吃一顿吧!我们的落脚地可不是镇子上面。”
芬格尔没有纠结路明非问了什么,转而神秘兮兮说着十分恐怖的话。
“哈?为什么突然感觉冷了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快艇的费用,不会我们还有水路要走吧!”
路明非没由来想到了叔叔婶婶说的什么‘叙利亚招兵夏令营’、‘缅北招工培训营’之类的诈骗小广告,自己这个不会还比不上前俩?
“嘿嘿既来之则安之,等会你就知道了。”
芬格尔掀起一家餐馆的珠串门帘。
“小心台阶,这家的卫生和菜品都很规范,珍惜每一次来镇子的美好时光吧,少年!”
路明非转身把拉杆行李箱抬过水泥台阶,最后看了一眼天色。
屋外有风吹拂,潮湿的热气随之缱绻散聚,70度灰的天空依旧残留着宝蓝的纯净,这是城市中少见的开阔,没有四周钢铁水泥要向你倾轧而来的挣扎之感,十分自由和畅快。
“可能师兄是想在这里把《野性的呼唤》给拍出来???”
犬吠阵阵,路明非打了个哈欠也走进店里。
第十一章特色美食与原始部落
“师弟你就一点也不惊讶么?没有一丢丢的反胃?”
芬格尔本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特地点了当地的一些特色美食,但看着大口吞咽毫不犹豫的路明非,自己倒是惊掉了下巴。
“这是鳄鱼肉啊!你以前吃过么?我指的是这种处理方式的鳄鱼肉,还配香蕉。”
“啊…味道确实一言难尽,但条件就是如此,你请客的嘛。”
路明非开口就划分了谁是最后的埋单者,然后又剥了一根青香蕉。
“也不赖,调料给的多怎样做都好吃。”
“你真是一点也不挑啊,郑重声明一下,我只是想让你充分体验一下异国风情!所以才点的香蕉。”
芬格尔当然不会不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举着青香蕉就要为其正名:“世界上可是有几亿人是以香蕉为主食的啊!”
“那多是在非洲,这是南美洲,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路明非虽然地理不好,但一些基本的还是记得。
“这边还是有种小麦和水稻的吧?我刚刚看菜单上面包和大米饭是正常价不错。”
他突然想到了外面那些没有种植作物的大片土地,于是问道:
“话说师兄你为什么要到这个小镇作歇脚地?这个小镇建的有些古怪,怎么修到山上来了。”
“这个嘛...其实很简单,山下那些地都是属别人私有,估计本来是想种某些作物,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
芬格尔似乎有一些了解,但不多,显然他的作业方向不是这方面。
“至于为什么作歇脚地,当然是方便啦,你吃完等会我们就下山搭乘快艇,最终目的地……”
芬格尔打了个酒嗝,显得很是饱足,凑近了悄声说道:
“是原始丛林!”
“……”
路明非面无表情吃着快凉了的鳄鱼肉,手上的叉子恨不得直接飞到古德里安教授脑门上。
他的愉快暑假生活本应该是在BJ好好练拳,打拳,拿奖金,进赛事,搞钱再搞钱的!
怎么回事呢?
怎么突然就拐了一个180度大弯进到原始丛林生活来了?我金腰带呢?
虽然以前也在不毛之地苦训过,但既然回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能让他好好享受啦?
他还想去看看老爸老妈来着!
“想哭就哭吧,不是有句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么?”
芬格尔看着无情的干饭机器,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师兄我这坚实的臂弯还是能勉强给你靠一靠的。”
“你真的没开玩笑吗师兄。”路明非悠悠开口。
“当初古德里安教授可是说你在做兼职,而我,则是来参加像夏令营一样的文明、和谐的活动。”
“谁特么兼职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啊!不对,这里鸟儿可多了,拉的屎也很大一……”
芬格尔突然不说话了,他反应过来他俩还在吃饭。
“唉,你是被骗啦,我们这么投缘我干脆说实话好了。”
芬格尔决定出卖一个人,一份情报:“其实呢,我是来写调查报告的,对象是某神秘原始部落,学分足足有三点,对我而言十分滴珍贵……而现在它已经被加到了五点,原因是多了一个对象,那就是师弟你啊。”
看着手指从‘OK’变作一个张开的巴掌,路明非更觉得新鲜了,“你们是没见过天才吗?super超人?”
“你说你是超人?!”
芬格尔大呼小叫起来,有生之年他终于见到了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
“你还没过3E血统测试呢!那可是要足足答对十道题才会被评为真正的‘S’级!,超级屠龙者!”
“是的,你面前的就是。”
路明非微笑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没什么特点又不怎么炫酷的‘斗技者称号’。
桌子上的餐盘已经叠的很高了,食物不断地被消化,转化成能量供给到全身各处,他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应该吃了有七分饱了。
“多谢师兄款待,你的感慨就连上帝也能为之动容。”
“你…
“你特么是猪吧!怎么这么能吃!下次吃饭...必须你请!”
侍者手里长长的手写体账单简直看呆了芬格尔,他此时正龇牙咧嘴,看起来十分心疼。
“...我怎么感觉你吃的还不是很饱?”
“bingo,师兄你真是慧眼如炬,把你调下到‘F’级绝对是他们教育高层的错误决定!”
路明非由衷赞叹道,并向侍者要来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在芬格尔不解目光中开始把那三个箱子统统绑牢在行李箱上。
“你别这么夸我,你在做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芬格尔把迅速干瘪下去的钱包揣进裤兜,目光看向灯光摇曳的屋外莫名心慌,就像是当场出演了一台《教父》,只要杯中白兰地一落,埋伏在外面的五百枪手就会立即冲进来把他们的头盖骨都打飞掉!
“别慌,他们还在等我们出去。”
路明非小声问道:“你熟悉这里,有没有后门可以走啊!”
“你不会摊上什么事了吧?很严重么?一定很严重吧!”
芬格尔哭丧着脸,心想不就是没去接你么?至于搞出这么大动作来。
他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路明非之前进歌舞厅包厢时,要作势拿AK突突了,因为此时正是这种危机时刻啊!
晚风把硝烟的味道和上膛的声音丝毫不落地送进店里,那位侍者小哥说不定还是内鬼,这时就连半个拖鞋印都没见着。
“师兄拿出你的A级风采来啊,再慢点我们真要成筛子了。”
路明非用胳膊肘使劲捅咕了芬格尔几下,差点没让后者把刚吃进去的香蕉全吐出来。
“先说明我不是惹事的人啊,当时是刚下飞机就被他们找了麻烦,可能机场拿枪不方便,现在终于杀上门来了。”
“你可别说了,跟我走!”
芬格尔一马当先,以及其矫健的身姿跃上后面黑咕隆咚的通往二楼的楼梯。
路明非已经把行李箱牢牢背在身后,可即便是这样他的速度也丝毫不慢,甚至还比芬格尔快上那么一丝。
枪声呼啸,子弹紧跟着就狠狠拍在了木质餐桌上,弹痕清晰,碎屑纷飞。
而外面就更加奇怪了,安静的就只有一道道破空声,他们没有移动,而左邻右舍也都没有惊声尖叫,没有乱作一团。
似乎这就是极其司空见惯的事情,是一项老少皆宜的饭后休闲娱乐。
“呼,真刺激啊。”
他们两人已经偷偷摸摸下了山,听着逐渐停息的枪声,而山上的灯火依旧,路明非长呼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疯了!这很好玩么!”
芬格尔竟罕见的大骂起来,头发直竖像只发怒的雄狮子。
他身高本来就高,体格也壮硕,这时直接揪住了路明非的领子把他高举起来,还连带着一只行李箱和仨箱子!
“……”
衣料撕裂的声音清晰传入耳朵,路明非也陡然落在地上,把松软的黄土地踩出了两个清晰的鞋印,他不知道如何作答,因为芬格尔发怒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用的语言也是严肃的德味英语。
战后PTSD?看来师兄的秘密还真不少,收回前言,他要拍的不是《野性的呼唤》,而应该是《瓦尔登湖》吧。
“抱歉,刚刚有些失态了。”
芬格尔的怒气只悄悄浮现了一小会,就如同石落大海那样彻底消失不见。
“我只是,呃,想起了以前一个队友,没被吓到吧。”
路明非已经开始惊叹了,眼前这个男人该是给自己上了多少层的枷锁束缚,得多大的毅力与信念才能坚持到今天这步?装作和正常人一样?
如果是他那几位师父在此见证,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考虑收关门弟子的事情了。
……
“师兄。”
路明非郑重地道了一声,这个男人...
下一秒他就被拽过肩膀,两人一起勾肩搭背着走了。
“好说,好说。”芬格尔笑嘻嘻的。
确实配得上。
第十二章亚马逊雨林
快艇的主人是一个年事已高的冷漠老头,脸上刚毅硬挺的线条让人感觉他根本就不是个普通退休大爷,而是带着某种秘密任务的王牌杀手。
“自己人?”
两人并排坐在船头,路明非凑近了小声问道,曲着拇指向后指了指那大爷。
“本地人。”
芬格尔言简意赅,手上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好在他们都认富兰克林,我们现在才是大爷。”
“但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没有付钱的样子。”
路明非回头打量了一眼,站在红盖发动机一旁掌舵的老人也顺势看来,脸上写满‘生人勿近’,手上动作一点不落下。
嗡!嗡!!!
船身倾斜幅度陡然拉大,加之60节的速度加持,很快两人就被船头打来的河水浇了一身,湿得透透的。
“这老头也是个小心眼。”
芬格尔对此颇有怨念,手臂上举,一把就将上衣脱了下来,一边拧着一边还不忘提醒路明非。
“拧干别穿,还有很长一段路,嘿嘿。”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要打包啤酒和花生了……”
路明非听他这样一说,也暂时放弃了运力全身、蒸发水汽的想法,老老实实把新换的T恤脱下来拧干,边拧边问道:
“老实说你在这待多久了,我能住上小木屋不?”
芬格尔顾左右而言他,往后一躺直接倒在了甲板上,手肘垫在衣服上当枕头。
“看!头顶星星又大又亮!”
“……”
大功率探路灯在船头固执坚守,透亮的大片灯光打向河面,河面泛起泡沫,又被激流卷下,快艇飞速拉起身后的两道白线像是在遛狗。
夜晚有风,风把狗儿逗走了,航线渐渐偏移,而老头也总是在恰当的时刻将之拉回,他很熟悉这里,即使能见度很低很低,即使两边的雨林都黑森森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等到快艇靠岸时候,路明非才终于知道原来‘还有很长一点路’是这个意思——
以脚下为起点,他们还得徒步穿过一片沼泽,再去找一辆被芬格尔藏好的小单车,接着骑着单车沿着小道进到住所。
“放心吧,虽然吃饭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我们天亮之前绝对能到。”
芬格尔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钱包,不甘心扯了旁边一把树叶塞进去。
“信我,我已经走过无数次了,有经验!”
“那行快走吧,你带路,我背行李,我跟得上。”
路明非脸色一肃,十分正经说道,他现在已经把这当成了试炼的开始,他决定等三个月后踏出这片雨林时,实力至少要恢复到原来的十之三四。
“师弟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那群拿AK的么?放心交给师兄,一定替你报仇!”
芬格尔觉得路明非的状态不太对劲,于是拍着胸脯保证,又弯腰一手摁住旁边的行李箱子,另一只手扯起了他的裤腿。
“嗯?没有?左脚?”
芬格尔震惊,作势去撩另一边。
“你是说撕裂的伤口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路明非左右手臂交叉,揉按着两边的肩膀做热身运动。
果不其然,芬格尔在路明非左腿的跟腱处看见了那道足有10cm长的伤口,但是现在竟然已经结痂脱落,变成了粉色的新生皮!
这种治愈能力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知道高温潮湿的雨林气候中,伤口不仅愈合缓慢,还随时伴有感染、发炎、化脓的风险。
“你真是个怪物,不愧为‘S’级么。”
芬格尔小声感叹,随后直起身躯,亲手把行李箱子绑系到路明非背上,
“好好干,师兄单方面宣布你是卡塞尔今年最强新生。”
竟能被师兄拍着肩膀如此认可,路明非神情一震,点头大声回应道:
“没问题!一定完成训练!”
“嘘!知道了知道了,小声点,把怪东西吸引过来就麻烦了。”
芬格尔立即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亚马逊热带雨林位于南美洲的亚马逊平原,横跨9个国家,占地约550万平方公里。
这里面蕴含的木材占地球总蕴藏量的45%,可见树木到底有多少,一眼望去简直密不透风,走在里面又热又潮湿。
普通人对此无可奈何,要是不想因急速脱水而彻底倒下、当了动植物养料的话,那就赶紧返回城市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
芬格尔转过头来,他头上戴着一顶矿工帽,这样不仅可以防止树叶砸脸,还有射程极远的冷光灯可供照明。
“感觉良好,你喝吧,我有把握。”
路明非戴着同款帽子,甚至连松紧带都是一模一样断裂后重新打结系起来的,他很怀疑是不是芬格尔图便宜买的淘汰货。
“喝点喝点,别逞强,你倒下了我可背不动,这里可是沼泽啊!”
芬格尔拧开一瓶水,小心移动过来低声说道:
“幸好我们体内还流淌着龙的血液,不然这一群又一群烦人的蚂蟥、蛇、蜘蛛等等…会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骨头都消解掉!”
“噢,原来是血的原因吗?”
路明非也不再推脱,接过水灌下一口,
“我一直以为是我身体素质极好,运气已到毛发程度才有的如此殊荣。”
“什么扯的没的,你那小身板还不够看啊。”
芬格尔拍拍路明非那稍具雏形的胸脯,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完,空瓶塞回背包后,重新拿起了手斧,
“跟紧了,加快速度,注意脚下。”
黑得发臭的淤泥已经到了小腿膝盖的程度,在这里面行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控制好力道和速度,一是防止深陷下去,二是即使是踩到某种正在睡眠的凶残爬行动物也能先一步离开。
“记住你说的小身板。”
路明非暗暗记下一笔,紧接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好像,好吧,现在是确定踩到那种凶残的爬行动物了。
一只正在小憩的凯门鳄被从天而降的大脚踩中了尾巴,精通狩猎的它凭着本能立即掉头狠狠咬了过去。
“斧头!接着!”
芬格尔听到动静不对立刻转身过来,随后就被掀起的淤泥溅了一脸,就连灯罩都被糊住了,周围亮了一瞬又重新黯淡下来。
之前他就有预想过这种情况,但路明非执意不拿斧头,还说如果真遇见了就用拳头把它们捣死就好。
拜托,鳄鱼是迄今为止活着的最早和最原始的动物之一,有着超过恐龙的2亿多年历史,你是疯狂原始人吗?用拳头?原始人也知道用石器啊!
“不用!”路明非大吼,
“区区钢铁,怎能与我信仰的肉体相比!”
路明非双腿紧绷,拔地而起,瞬间拉远距离!
更神奇的是这一下并没有带起大片的淤泥,而是如同剥熟鸡蛋一样顺畅丝滑。
这正是二虎流·操流型·柳!的另一种极致运用!控制力的流动!
“二虎流”包括操流型、金刚型、火天型和水天型,是那个世界中一代宗师卧王鹉角集众武学之所长所创的流派,而这流派的特点,主打的就是一个全方位无死角!
这正说明,无论击打对象是人,还是动物!
都能打!
二虎流·奥义·慿神!
路明非一点不敢托大,看这动静很可能是成年的凶猛大鳄,若是自己还有以前的三分水准自然不惧,但显然,他这次必须得用一次奥义了!
咚!
咚咚、咚咚咚!
心脏强而迅速地舒张跳动,血液带动着一股股毁灭性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强大的威压随即以路明非为中心,向这片雨林压倒下去!
“黄金瞳?!”
芬格尔惊觉那股浓郁的金黄色是如此刺眼,就像是刚从锻造炉中取出来的、亮得发红的钢胚!
这一刻,万鸟寂静,雨林中那跳跃的、嬉闹的、求偶的捕食者们通通低伏身体,抱着脑袋一动也不动。
这是一种铭刻在血脉最深处的恐惧,在不知有多遥远的古代就已经刻蚀完成,而在今天,它们重新被唤醒。
“吼!”
路明非已经进入状态,对外界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此时距离他踩下去的那脚仅仅过去了不到5秒!
那大鳄咬了个空又甩尾迅速扑来,路明非敏锐抓住它突然的一霎呆滞,冲上前去,
一拳轰出!
二虎流·金刚型·铁碎!
右手手臂肌肉瞬间暴涨一圈硬化!
这一拳,你拿头挡!
砰!!!
一个空气炮在淤泥上炸开,林间下起了泥雨,淅淅沥沥溅到树叶上又滑落。
……
“没事了,继续赶路吧。”
路明非从半蹲状态站起,一条两米多长的凯门鳄随之被手臂带出,只见那‘眼睛架’模样的横骨嵴都被打没了,长脑袋上一个碗口那么大的血洞。
“牛、newbeeee…”芬格尔喃喃道,抹了一把满是泥点的脸。
第十三章较真师弟路明非
“噗!”
路明非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一股热血迅速从喉咙涌了上来,
“咕咚。”
芬格尔眼角抽搐,他分明看到这小子把血硬咽了回去!连忙紧张问道,
“真没事?”
“大丈夫。”
路明非把提着鳄鱼的手臂挥了挥,趁此机会,伸出舌尖,飞速把嘴角的血迹卷了回来,
“好消息,有鳄鱼肉吃了。”
“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里生不起火。”
芬格尔挠了挠头,却只摸到了矿工帽的坚硬塑料外壳,
“而且我们的任务是观察记录,不是荒野求生。”
“是你的任务,还是两份,5学分。”
路明非无情拆穿,自顾自背上了那条脑洞大开的凯门鳄,
“确实不是荒野求生,我来征服,我要征服这片雨林。”
“…???”
你用钱贿赂了富山雅史?这叫精神状态很好很正常?
芬格尔无奈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手上的斧子刷刷两下把两边伸过来、像干枯人手的树枝麻溜砍断,
“少用点那种能力…现在的你,还负荷不了。”
芬格尔心想以你‘S’级的潜力,开了黄金瞳不是妥妥作弊吗?我都差点给跪下了。
最终考量一番,打算肩负起作为师兄的责任,给这个半吊子师弟好好科普科普。
“你有没有发觉周围从刚刚开始,一直很安静,非常安静。”
“啊?有么?”
路明非脚下一顿,差点失去平衡摔进泥里,他伸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两束冷光随之打来。
是鲜红的血液。
在灯光下流动着像水银一般的光泽。
芬格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猜测是鼓膜破裂,可能还引起了严重的耳鸣。
现在这位师弟脑袋里应该全是嗡嗡的尖锐鸣笛声,细微的声音根本听不见。
真像啊,像极了那些偏执的天才。
冷面新星楚子航和他的那把寸步不离身的妖刀‘村雨’,跋扈贵公子凯撒·加图索和他的一对孪生猎刀‘狄克推多’和‘奥古斯都’……
还有,抠门老头昂热的那柄血红色大马士革炼金折刀……
身为职业狗仔,芬格尔报菜名一样,脑中逐一闪过这些校内赫赫有名、可以称得上风云人物的执拗天才们,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独具代表性的鲜明旗帜。
而路明非所信仰的,就是那不拿寸铁的血肉之躯吗?
暗藏的记忆被掀开,芬格尔猛然想起以前他在诺玛深层加密区看到的一份权限文件:40年前的另一个‘S’级天才,不,怪胎!
他是个印度籍美国人,信奉‘血肉苦痛,灵体飞升。’
从刚入学开始,他就不吃不喝一直泡在图书馆里,沉沦其中,如疯似魔。
更骇人的是在一年后,他在图书馆窗台下面半躺靠着,随后把书一扔,掏出左轮直接了当地塞进嘴里扣动扳机,就此彻底告别了肉体……
“你这种情况,用你们中国的一句古语就叫,‘不成功,便成仁’呐!”芬格尔轻声说道。
而路明非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脑海里像是涌进了无数条蓝鲸,它们多年未见,久别重逢。
此时亲昵地互相接触拍打,从呼吸孔处喷出瀑布倒挂般的蓝色水雾,发出阵阵火车鸣笛般的高声。
随后鲸歌被唱响,那种低频率的、震耳欲聋的、远超180分贝的声音!
“哥哥!”
路明非眉头紧锁,脸上有温热的水流划过。
下雨了。
雨点啪啪地打落下来,在树叶之间依次传递,最后流经帽檐,哗哗淌下。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竟然在这远离文明的‘人类禁区’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影。
瘦小的黑影由远及近,泥浆也不能阻挡他的步伐,小皮鞋长袜子,节奏快而不失优雅。
是一个男孩,一身纯黑的西装搭配西装短裤,撑着一把有他整个人那么高的透明雨伞,冷光透过雨水,那副惨白精致的小脸也似乎被扭曲了。
“终于找到你了,你回来了啊,哥哥。”
男孩仰着头说道,他右眼处戴着黑色方形眼罩,左眼中是一颗如流火般的黄金眸子,不怒自威。
路明非脸上极其精彩,这还是个中国老乡!
不对,该死,我是疯了吗?
路明非用手掌根拍击着脑袋,果然那顶矿工帽不见了,接触到的是冰冷湿漉漉的头发。
他想这是不是‘二虎流·奥义·慿神’带来的后遗症,致使自己幻想分裂出了另一个弱小人格。
“小朋友,回家找妈妈去好不好?”
路明非想了想对男孩说道,这种情况问题说小不小,说大很大,万一自己真人快打时候犯病了岂不是非常危险!
“?”
男孩似乎呆了一呆,就像难以置信听到了如此答复,于是大声说道:
“我叫路鸣泽,你弟弟啊,哥哥你忘啦!”
路明非想是自己病的不轻,恐怕很难治好,这会是得自己去拍《瓦尔登湖》了。
路鸣泽他昨天才见过,俩人睡一个屋,有着经典的青春期男性激素分泌旺盛的表现:
毛发掉的多,脸上长痘痘,喜欢摸脸照镜子,没事就对着电脑发呆,哦,好像是等着一个网名叫‘夕阳的刻痕’的妹妹的信息。
眼前这个男孩简直跟‘路鸣泽’这个名字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凑不到一块去。
“乖哈,哥哥这会没功夫陪你玩,等过三四十年我登顶世界第一,充分享受完大好人生后再来找我吧。”
路明非屈着双腿微微下蹲,湿着手伸手进雨伞中,狠狠把男孩的一头精致打理、梳的一丝不苟的黑发揉得乱七八糟。
男孩那只单眼睁得大大的,什么威仪、风度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小孩子气的童稚浮现,眼里还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委屈。
他一下就把路明非的爪子打落,然后一蹦跳起,用伞面给后者糊了一脸雨水后还狠狠踢了一脚踹在膝盖,然后头也不回‘蹬蹬蹬’跑了。
……
“路明非!路明非!醒一醒!”
眼前的灯光亮得简直要瞎掉,路明非被晃得七荤八素,冷冷的雨水在脸上胡乱拍着,其中还夹着几颗硕大的唾沫星子。
“别摇了别摇了,再摇要吐了。”路明非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芬格尔立即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下一秒,路明非向后面直直倒去。
“诶!”芬格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两人像个倒立的圆规,旋转半圈后狠狠撞在了一起。
“你没事吧。”
两人找到一颗树一同靠着休息,刚刚那一下撞的着实不轻,却也把路明非撞清醒了。
“没逝。”芬格尔捂着汨汨冒血的鼻子,闷声回道,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路明非正用手接着从树干流落的雨水,喝了一口后不解其意问道。
“我在想要不我们回去吧,这5点学分跟小命相比,一点也不重要。”
芬格尔单手挥斧,一条盘踞在头顶树枝动弹不得的矛头蝮在恐惧中就断成三截掉了下来。
“哈哈,师兄你真会开玩笑,这都是小事、小事。”
路明非讪讪一笑,似乎觉得真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站直了身体,食指中指相并,对准了芬格尔。
“你要干、干什么!”芬格尔吓的猛然一缩,手中的斧子差点掉地上,
“同门相残呐!同门相残!校长救我!”
“稍微有点痛,忍忍就好,很快的。”
路明非宽慰道,逐渐运气,手指尖端凝出一个小小的气旋,微不可见。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以现在的脱力状态用出此招还是有很大风险,但来都来了——
“嗬!”
“吭!”
“哈!”
迎香!合谷!曲池!
路明非飞速连点几个穴位,在独特的手法加持下,不出意外的话,有疏风排淤血,镇痛止血的效果。
“痛啊!!!好汉饶命!”芬格尔鼻血流的更欢了,“我再也不说要回去的事了!”
“搞错了,再来!”路明非不肯放弃。
夜雨滂沱,万顷密林深处传出阵阵惨叫,若有闻者,定落泪掩面,不忍再看。
第十四章我想要挨一顿毒打
最终两人也没有继续赶路,而是靠在避雨的树下听了一整夜的歌。
“不是吧?这能有信号?”
路明非大受震撼,惊诧地看着芬格尔从背包里摸出一台方方正正的智能手机。
“当然,你知道我们学院的总秘书长‘诺玛’小姐么?”
芬格尔好像颇为自豪,脸上写满骄傲的神气,
“当她想要关心你的时候,就算你在南极她都能准确地定位你,她知道我在这,而我们,也一直被她注视着。”
芬格尔说到后面时稍微顿了顿,有些不自然,但很快被掩饰了下去。
“嗯,有听说,不过‘诺玛’不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么?怎么听你说倒像是个人似的,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路明非看清了亮起的图标,是一个银白色的,但被不知道谁咬掉了一口的苹果。
“那是!”芬格尔声调陡然拉升,就像开着一架‘猎鹰HTV-2“超音速飞机直直拉高向外太空疯狂攀升一样,强而有力,
“那就是!呃,我是说AI,AI知道吗?ArtificialIntelligence,然后诞生了人格,嗯没错,完美的解释!”
路明非完全没理解,从他口中不断冒出的什么‘哲学’、‘思辨’、‘逻辑’、‘神经元’等等等等,听着就一阵头大,于是干脆凑近白荧荧的屏幕,扫了两眼后看到一个音符图标的软件。
“流浪者之歌ツィゴイネルワイゼン?小提琴?”
列表上方第一列赫然显示着这首名字古怪的歌曲,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路明非没有再搜索新的,而是直接摁下了播放键。
“噔·噔·噔~噔……”
一股悠扬的、回肠荡气的、极富有伤感色彩与艰涩深奥的小提琴旋律就这样从音孔传入耳中……两人都沉默了。
“要不换一首?”
路明非尝试着问道,却被芬格尔直接一掌拍了回来。
“打断这样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兼作曲家的音乐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芬格尔已然沉浸其中,那种实质性的悲伤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简直就要泛滥成灾。
路明非能想到芬格尔是如何喜欢这首音乐,但没想到他喜欢到了这种地步!放了整整一夜!
两人花生就啤酒,在树下沉默对饮,谁也没开口提赶路的事情。
一边是路明非实在被掏空了身体,急需补充食物养分;
一边是芬格尔被折磨得不轻,只想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待到晨光初露照上枝头,细碎的光斑伴随着最后的雨珠洒落林间,稀薄的凉意也被彻底驱散,热气渐渐聚拢上来。
“呼~咻~zzz……”
路明非睁开了眼睛,光斑在脸上移动,长长的哈欠后,他推了推睡得和死猪样的芬格尔,
“喂喂喂!醒醒!该赶路了!”
芬格尔被一阵推搡后也醒了过来,入眼的便是一地的花生壳和空易拉罐,
“小路啊,这些垃圾要收拾好啊,这是我们住的地方,卫生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芬格尔板着脸,低沉着声音,拿出了风纪委员检查寝室卫生的气势,威风堂堂。
“没睡醒?我们还在半路,还没到目的地嘞。”
路明非自然不在意这些,把那些铝制易拉罐一个个拾起收好,花生壳就直接覆泥掩埋,当了养料。
一阵十足的尴尬气氛过后,芬格尔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方向错了吧!唉!”
路明非在后面大声说道,背好行囊随即跟了上来。
“方向没错,目的地改变,我们要再出去采购一趟。”
芬格尔脚步一点不慢,手上挥出斧风阵阵,悠悠开口道:
“两箱啤酒、一箱炒花生,储备一周的物资还没到地就解决掉了……师兄我啊,没有酒可是会寂寞得要直接死去啊!”
“咳咳咳!”
路明非好似被呛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这会轮到他尴尬了,三箱食物加一起他至少吃了3/4,但他随即又想起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说道:
“但…昨晚手机已经没电了啊,怎么联系快艇?”
“就算联系上了快艇,我记得你不是没钱了么,钱夹里塞的是叶…”
“……”芬格尔转头,灰蓝色的眸子中意味深长,目光深邃得像《闪灵》中杰克·托兰斯最后的冰雕,手里高举着的斧子又为他多添了几分恐怖色彩。
“包在我身上!”路明非连忙改口。
……
……
历尽波折,两人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住所。
住所简陋不堪,果然没有什么小木屋,就一迷彩的户外帐篷!
帐篷被安置在丛林中,无数的枝干、树叶、藤蔓为之掩护,若不是面前的空地上有一个明显的灶台痕迹,指定没有人会想到这里还存有一个庇护所。
“嗯?”
路明非疑惑出声,随即翻身下车。
芬格尔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又蹬了几脚单车,接着从前车筐中掏出那张皱巴巴揉成一团的深绿色防水布,把单车包裹好后直接扔进了帐篷一侧的落叶里面。
“这不是能生火么?我那条鳄鱼岂不是白扔了!”路明非扒开防水套,烟灰黯然跌落,周围的黑色灰迹又晕染一圈,颜色更深了。
这是一个典型的八瓣木桩灶,又称“瑞典火炬”,因为有烟囱效应所以非常容易点着,更别说上面还搁着半罐子的液体燃料。
“这里的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哪能给你煮饭的时间?再说了,学院补给的免费罐头不香嘛?即开即食,不耽误工作!”
芬格尔理不直气也壮,刚从帐篷里面钻出,怀里还抱着成堆的圆形罐头,
“再补充一句哈,我们离着观察对象、那些凶残野蛮的原始部落就两公里不到,要想保证人身安全的话,第一、保持安静,第二、保持缄默。”
“两公里?你观察多久了?我不认为他们完全没有发现你的痕迹。”
路明非耳朵忽的动了动,于是半眯着眼睛,微微曲着身子,给了芬格尔一个眼神示意:
有人!
芬格尔骤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路明非像只猎豹般窜了出去!
拍!挡!拦!截!踹!抱!
黄泥满天飞舞,芬格尔手中的罐头一个接着一个坠落地面,他看懵了。
上一秒路明非冲进林子,下一秒就被抱住摔了出来,松软湿润的黄泥混合着落叶,将两人裹成一团泥球,随后两个泥人打作一团,速度迅捷,换位频繁,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路明非!不要再打了!危险!”
芬格尔慌了,他深知道这群原始人的恐怖。
他实际上是调度了远超他现在的等级权限,把诺玛这6年间收录的所有历史档案往回再倒500年,层层筛选,把最疑似有可能的、还留有龙族线索的档案一个个全都摘了过来。
最终他找到了这里,几星期的缜密观察和潜入后,彻底证实了这群‘古老’的混血种世世代代守护着一卷龙族秘辛的事实。
那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
仅仅几个回合后,芬格尔就看出些端倪来,这会很明显路明非处于下风!挨打的那小子就是他!
但这小子就突出一个‘顽强’,无论是死性不改的硬脾气,还是那不似人类的恢复速度,都让他显得格外能扛,在游戏里就是血条又长甲又叠贼厚那种!而那个混血种似乎也被打出了血性,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我来!!!”芬格尔大喊。
“别来!”
砰!咚!
“这是!
1V1!”
路明非对芬格尔吼出两声,然后这边就已经躲闪不及了,硬挨了一肘后,面庞又被打了一拳,鲜血直接流下,鼻梁骨折了。
狂风骤雨般的击打再次袭来,路明非抱臂挡防,脸上狂笑,露出彻底兴奋的,极度夸张的表情!
痛楚让他重生,鲜血……
让他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