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感谢你们每一个人。鞠躬。
也许每一个人的第一本书都很艰难，《小蔓》也不例外，从开始到现在我自己能坚持到此刻我自己都很吃惊，有很多人知道我这一路的经历，有很多人在全力支持，还有很多人在默默支持，总是有很多生命里的贵人，我不说但是我记住了，非常感谢你们。
特别是一开始为本书提交签约的圆子编辑，真的很感谢，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收到短信时是多么的高兴，这本书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写出来，一开始准备了三个文，另外两个都是考虑很久的了，只有这一篇是临时心血来潮开了坑，然后就努力填坑，要不是圆子大人给的机会，或许我又放弃了。因为这是一个开始，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亲爱的圆子，谢谢。
接下来就是签约编辑房子，很感谢他的细心耐心，希望真如签名一样有房子有车子~
我最亲亲亲爱的岚子，遇上我，真心的说一句，您受累了！我以后会控制脾气不要冲动，少点犯错少点麻烦，哈哈，还记得一筹莫展时我一直呼叫你，你真的太好脾气了，不但忙碌中抽时间帮助我安慰我，还替我解决了很多事情，那么多次的打扰和麻烦，我一直都记得呢，非常非常感谢，多的不说，记在心里了。
我运气很好，遇到的人对我都不错，今天上架了，亲爱的桔子通知我的时候，我虽然一直觉得能完本就是最大的幸福，但不得不说我还是兴奋了，毕竟以后再也不用被朋友们说是不务正业，还能对自己有个交代，亲爱的桔子不知道她给我解决了多少隐患，爱你哟~
主编子遥……嘿，一开始看这名就觉得名字真好听，不好意思我真的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后来也有打扰你啦（也可能要打扰到很久很久了……），你们都那么好，叫我如何能不努力，总之我会加油，这起码是回报你们最直接的办法了，么么哒~
特别鸣谢七政，是一个很热心的读者，更是一个敬业的作者，听到我的书有好消息她比我还高兴，遇上你是我的福气，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一直默默关注我的其他人，你们是最最可爱的人，有你们真的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了，起码我不是一个人！
对于起点我是一个很新很新的人，虽然看起点的书好多年了，但从没深入接触，很感谢一路上帮助支持我的你们，以后路还长，可能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回馈你们。这是一封感谢信，感谢你们每一个人。
还有辛苦制作封面的紫氲吐兰，第一个长评者十七日猫空，评论鱼小慕，每一个都是棒棒哒~
那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姿态出现，我一直都在，谢谢你们的陪伴。
鞠躬。
第一章 太穷了
刘大叔家的公鸡开始打鸣，到第三声的时候张小蔓睁开了眼睛，直挺挺的坐起身摸黑穿上衣服下床套上鞋子，张小蔓木然走几步拉开了门。
天还没亮，早上的风稍微有点凉，张小蔓看着远处烟雾飘渺的大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重生到现在有三个月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她才弄清楚现在是大历十三年，现在的皇帝登基正好十三年，而这个时代不是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的任何一个时代，对于重生或者穿越这种比中五百万还要稀奇的事情，张小蔓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现在的麻木不仁已经无所谓了。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下子接受不了贫困差距的张小蔓决定把这次重生当做体验生活，也算是自己救人一命的奢侈回报了，至于能不能过下去过好点过得像个穿越人士就不是她想就能达到的，所以张小蔓心安理得的占据了“张小蔓”的身体，又不是来享福的她没那个必要感到惭愧，如果原主的父母姊妹能因为她过上好日子原主还应该感谢她不是。
张小蔓是这样想的，凭她接收到“张小蔓”的微弱记忆这家人的生活一点也算不上好，甚至连小康水平都达不到，她好歹是个现代人，即使不能走现代社会的白领老路，至少也该比原主混得好。
一家六口人，老爹看起来太老担不起家庭的担子，老娘看起来是个有主意的，但到底是个女人各方面条件也不允许她一人就能撑住整个局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大弟张大福小弟张小福分别比她小两岁和四岁，小妹张小桃比她小五岁，张小蔓今年只有十岁。
那个年代活了小半辈子的人突然就变成一个萝莉，虽然这个萝莉外在条件非常欠缺，胜在时间就是财富，慢慢改造一切都会有的。
只是有一点不得不提，张小蔓的娘李四娘据说又怀上了，张小蔓的爹张二柱打头挑大梁，眼看着米糊糊都快喝不上了。
“唉……”
张小蔓轻轻把木门掩上摸到厨房，按着记忆将藏在灶台后面的最后一点糙米倒出来，生火熬粥，最后一餐饭被她有模有样的也熬掉。
张小蔓看着火焰开始发呆，这个家所有的粮食全部清空，都不知道后面吃的要去哪里弄，按照身体的记忆，原主好像就是饿死的，张小蔓兴致勃勃的想如果她也饿死了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该享受的她享受了，也曾辛苦过快乐过，现在想到能回去她都没有半点开心，或许她应该想想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倒不是张小蔓太悲观，而是现实太残酷了，在那个时代她小时候也曾跟在外婆身边生活在乡下，最穷的人家都比这里最富的人家好上几倍，别说在这里饿死人是常有的事，吃树根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张小蔓是不愿意吃树根树皮的，所以她想走条捷径。
张小蔓打算进山。
大山就是靠山，有山有水就有吃食，那么多原始资源等待被人开发不至于找不出一两种能养活人的。
进山也不是金光闪闪的辉煌大道，只因为进山也早就有人干过，现在山上恐怕都住上人了方圆几十里还是见不到能吃的，要想从别人的嘴里抢点东西吃还得走远点，也就是说得进深山。
张小蔓听隔壁胖三婶说起过，好些大汉都会去山里打猎，活物拿到集市上去换点银子或者糙米，有不小心杀死的野鸡野兔就留在家里打点牙祭，倒是种不错的小日子，只是山上猛兽多，一不注意丧命了就得不偿失，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往山上跑，只因为那是唯一一条出路。
张小蔓刚来的时候养病的一个月听胖三婶说了很多话，那个身材壮硕的妇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张小蔓投胎没投好，要是没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至于会被活活饿死，还好又活过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张二柱和李四娘会伤心成什么样。最后她又说张小蔓还不如去了的好，长这种样又身材矮小体弱多病以后说亲都难啊，巴拉巴拉……
张小蔓醒来的第一眼就想撞死过去，每天听着胖大婶说些话倒是慢慢的没那种想法。
胖三婶一家太穷，好不容易养了一个男娃子年前也去了，两夫妻沉寂了很久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之后就对张小蔓格外照顾，像是对自家孩子一样疼爱，张小蔓偶然听李四娘说起过，胖三婶夫妻都觉得是去了的娃又回来了，要不然张小蔓当初都断气了怎么还能醒来。
对于怪力乱神的说法这个时代也是讳莫如深的，只不过张小蔓正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有人替她找了别管适不适合她都没打算否认，反正有人照顾着总是好事吧。
就像张二柱宠女儿一样，可让张小蔓少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他舍不得女儿下地，张小蔓哪里来的一张白皙的脸，虽然这张脸在农村来说一点也不吃香，但看着就是让人舒服。
说起张二柱，张小蔓便注意听外面的动静，果不其然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
“你别出去了，外面冷，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
“不行，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早一点把地空出来早一点好，何况我这又不是大事，以前不是也这样的，不也没出什么事。”
“现在不同以前，何况现在这胎……大妞就是没被我看好才出的事，要是你也出了事，我不知道我，我……”声音渐渐哽咽，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再然后就听不清他又说了句什么。
李四娘伤心自责的声音伴随着抽泣，“你这是怪我没把人看好了？要是那天知道大妞把吃食留给小福，我宁愿把自己的一份留给女儿也不愿看着女儿受罪，你以为我不心疼吗？女儿不是我生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张二柱急急忙忙的解释，急的耳朵都红了，“我说错话了，我是想着大妞遭罪啊，你也遭了很多罪，都是我没本事……”
第三章 绿土豆
张小蔓所在的小山村名叫张家村，顾名思义姓张的人家比较多。
张家村有张小蔓家这样贫困的人家也有吃穿不愁的富户，比如张大力，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富户是因为他是个远近闻名的猎人，他有一身仿佛用不完的大力气，人如其名，因此只要是想进山一趟的人都会叫上他一起，省时省力又能确保安全关键是不会迷路。
这里的人智力都不是很高，有很多人因为吃不饱穿不暖都成了智障，就像张小蔓的原主就是个智力较低的人，不过奇怪的是张二柱看上去智商也不高，李四娘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如今她肚子里又怀着一个孩子以后或许会比几个哥哥姐姐都厉害，看李四娘与张二柱重视的样子就知道了，再加上“张小蔓”已经不是张小蔓，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再多一个脑力低下的弟弟或者妹妹。
张大福已经算得上是个小大人了，她打算慢慢的教他一些东西，张小福要聪明一点可以先放一放，至于张小桃……先养着再说吧，不行不是还能招赘的嘛……
张小蔓在心里构建了一个宏伟的计划，生活要顾娃也要养，以后……
“这不是大妞嘛，怎么就能下地了？来来来，过来让大娘看看，看看这张小脸有没有掉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张小蔓的思绪顿了顿抬头看向来人。
张二柱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老二在家中自然是不受宠的，所以分家的时候只从张小蔓的奶奶那里得到二亩地，房子也只得到一套最破最偏远的，而张家奶奶大多数的财产都给了大儿子，小儿子倒是精明自己也求来不少，只有老实憨厚的张二柱守着破房子和二亩薄地苦苦熬日子，不定期的还要给老母亲送点东西孝敬一下，本就捉襟见肘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而受到恩惠的那些人不但没有半点感激和惭愧，甚至想变本加厉。
就比如张小蔓大伯张大柱的媳妇，村里人称呼为张大娘的张大花，她也是姓张的村里人，只不过张大柱与张大花没有血缘关系，一家在村子东边一家在西边，整整就隔着一个村子。
张大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主，当初看准了张二柱不会和哥哥争家产就一个劲拍婆婆的马屁，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张奶奶大部分的家产，却还是不想放过张二柱手里那两亩地，时不时的上张小蔓的家里找麻烦，在张小蔓的记忆里，几个孩子都在她手里吃过苦头，为此“张小蔓”怀恨在心的人很少而张大花却就是其中一个。
张小蔓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张大花走近，狭路相逢啊，她要不要勇猛一点？光是勇敢怕是不够。
张大花喋喋不休的说道：“瞧这小脸蛋苍白得都快看不到一丁点的血色了！不是大白天的，我瞧着还以为是见到鬼了！我说这是要去哪儿吓……玩啊？”她要说的是吓人，但最后还是改了口。
张小桃倒是被张大花吓得躲在张小蔓的身后，悄悄的伸出脑袋打量凶神恶煞还喜欢揪人耳朵的大娘。
张小蔓抿了抿嘴，一句走远点在喉咙里上上下下的到底没喊出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事大吉，张小蔓拉着张小桃打算让开挡路的狗走人走的路就行了，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看人脸色行事。
张大花开始发威。
“哟哟哟，这是长大了，都学会不理人了。”张大花啧啧啧的围着两姐妹转圈，碍于张小蔓的眼神太冷淡她不敢动她，便将手伸向畏畏缩缩躲在后面的张小桃，手劲很大，笑得不怀好意，“小桃也白了不少啊，最近又吃什么好东西了，快给大娘……啊啊啊，疼，疼疼……”
张小蔓冷笑一声靠近张大花的脸庞，握紧的手腕不断的用力，“你不是说我是鬼吗？既然没死成又回来了，自然是要好好报答一下大娘对我的关照，大娘以为？”
在张大花惊恐放大的眼神里张小蔓看见自己邪气的扯着嘴角，人不是那个人眼神还是那么冷淡，暗自在心里又一声冷笑，检讨一番装得不像，张小蔓放开了哇哇大叫的张大花，拉过张小桃的手，“记住了，下次见着我家的人绕开些，走该走的道。”意思是别走人走的道。
又对张小桃说道：“走吧。”
“嗯！”张小桃高高兴兴的点着头，一蹦一跳的跟着张小蔓走了。看起来大姐欺负了人她也觉得很欢乐，她甚至大着胆子回头望了一眼平时凶巴巴的大娘，大娘看上去好可怜好害怕，在发着抖。
张小蔓问她，“你在看什么？”
“大姐好厉害！”张小桃崇拜的说道：“我以后也要自己教训欺负我的人，像大姐一样威风！”
“好啊。”张小蔓笑着点点头，“你记住了，对于那些学不会满足的人，一律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嗯，不能给他们全部吃了，还要留给大姐爹娘和哥哥！”张小桃握拳，大声的说，并且在心里发誓。
见她把“进尺”听成“尽吃”，张小蔓心下一阵好笑，颇为感叹这个时代吃果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正说笑嬉闹着，张小蔓远远的就看见前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争论什么。
“过去看看。”张小蔓带着张小桃走近，近了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伴随着四肢抽搐口吐白沫脸色都开始青紫恐怖，张小蔓连忙捂上张小桃的眼睛，问身边一个离得近的年轻人，“他是怎么了？”
年轻人蹙着眉头正在思考，想都不想就要说不知道，转头却看见张小蔓白皙的脸庞，一时时又犹豫了。他平日里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不由自主的就回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
张小蔓是看在年轻人背上背着一个药箱才主动问他的，没想到人家的回答倒是利索，而且很是简洁，忍不住在心里皱了下眉，不知道还装深沉，肤浅。
这时，妇人的大叫声又高昂了起来，张小蔓听得头疼。
“他爹……他爹，他爹你不要死啊……不要丢下我们母子两，我们可都指望着你啊你这一走让我们怎么活啊……他爹……”抱着青年嚎啕大哭的妇女丢下昏迷的人，转身对着刚才与张小蔓说了两话的年轻人一个劲的磕头，“戚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们家的，救救他吧，来生我给您做牛做马……”
“大婶你先起来，起来再说，我一定会尽力，您别再磕了……”那人想把妇人扶起来却没她力气大，被带着转了一个圈气喘吁吁的接着伸手去扶，“你起来，先起来，呼呼……”
张小蔓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转移到散落在青年不远处的块状物上，个头不大椭圆形，长相也很可爱关键是外面那一层绿色的表皮，难道是……
张小蔓惊讶的张大嘴巴，难道是……绿土豆？
第四章 中毒
土豆又被叫做洋芋和马铃薯，在现代是很受欢迎的一种食物，在国外有很多地方都把土豆当做主食，喜爱程度远超于大米，也就是说土豆能被当做主食养活一大批人。
想到这里张小蔓的眼睛嗖一下亮了，她也喜欢吃土豆重要的是她知道土豆的众多吃法与种法，总算是遇上一件让人振奋的事了，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而眼下想这些都太远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人救下来，张小蔓叮嘱张小桃站在原地等她，快步走到抽搐动静越来越缓慢的青年身边。
张小蔓对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年轻人说道：“有没有米醋？多弄点米醋来。”
“我？”年轻人伸手反向指着自己，不相信有人敢使唤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是在使唤我？”
“对。”张小蔓不耐烦的对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医者父母心，再晚点他就快没命了你还不快去。”
年轻人张大了嘴，显然是还未回过神。张小蔓懒得再看他拉过了一旁哭哭啼啼的妇人，说了一句“借用”便把青年的嘴捏开到最大将妇人的手指伸了进去，往深处再进去更多，还随便搅了搅……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给人半点思考与拒绝的时间就做完了，等青年呕吐着弯腰伏在地上要死不活的时候，妇人终于反应过来她做了的事情，哇哇大叫着开始乱嚎。
张小蔓耳膜一阵一阵的鼓动，冷不防抬起头就对人呵斥了一句：“闭嘴！”
妇人停下手舞足蹈的四肢闭上哭叫不停的嘴，看了张小蔓一会儿突然一把将张小蔓推翻在地上，又撕又扯又哭又踹，眼泪鼻涕敷在脸上，下下使出全身的力气，“哪里来的臭丫头！竟然敢毒害我家二狗，看我不把你送去见官！让你吃板子！”她拽着张小蔓的手腕想要把人拽起来。
年轻大夫慌忙疾步走过来劝说，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把张小蔓解救出来却被妇人甩出去老远，他不甘心的再次走过来拉住张小蔓的手腕和妇人拖拽，尽管身体不好却始终不放手，一时半会儿两个人谁也不相上下，一人一边将张小蔓呈典型的拔河比赛中心点向两旁分裂。
张小桃哇哇大哭，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姐被人扯来扯去，脚下却始终没动过一步，她发过誓要听大姐的话的，可是……
张小蔓终于回过神。
她先是像一个事不关己的人，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全力奋战的一男一女，闹不明白怎么一会儿的时间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
以前在外婆家的时候，外婆也遇到过吃了绿土豆中毒的人，那时候外婆也像这样给人先催吐然后让人口服了小苏达还让人吃泻药，后来那个人就没事了万分感激救人的外婆，逢年过节还买东西孝敬外婆。
外婆当时就对她说，遇到这种误食绿土豆的人轻微症状是可以自救的，危急症状就必须进医院洗胃，一个偏差就会死人。
张小蔓想，她看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可同样是救死扶伤为什么差别待遇那么大？
青年的症状已经算得上是比较严重的了，张小蔓不知道她不出手青年会不会死，但是她没想过拿生命开玩笑，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她好心出手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结果，就算她一贯冷心冷肺现在的感觉也不好受。
“……臭丫头，自己怕杀人担责任就让老娘动手！看我今天不把你这张脸给撕了我就不姓张！”红着眼睛的妇人放开抓着张小蔓的手，扑过来直奔那张脸上的眼睛，眼里的狠毒让张小蔓眼神闪了两下。
她没等年轻大夫动手就轻轻松松让到一旁，看着失去理智紧盯着她脸瞧的妇人，张小蔓难得走神的在心里嗤笑了一下，怎么打架都能嫉妒上小小姑娘一副皮囊，莫非农夫与蛇的故事还真要在她身上重现一次？
“啊啊啊……”
耳边又是一阵大叫。
妇人看着张小蔓笑了，情绪变得更激烈，“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
“呵……”张小蔓轻笑，等着她人走近了才在村民们担心的眼神下一掌劈向妇人的后颈。
将软软倒在地上的妇人闲置在脑后，张小蔓走到青年的身边蹲下看查看情况，呼吸还算正常应该死不了，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张小桃走了。
直到一大一小两个小丫头的背影都快看不到了，围观的村民才反应过来，拔腿高呼着往村里跑。
“杀人啦，杀人啦……”
“张二柱家的大妞杀人啦……”
“李二狗死啦，刘大脚死啦，都被大妞杀死啦……”
戚济民无语的看着一群无知的村民，抬脚想追着张小蔓离开的方向而去，眼神扫到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时又停了下来。
他觉得他帮她善后的话应该会更好一点，谁让那个野丫头只管惹事不管善后，他既是想亲近她就得先帮帮她。
戚济民就是年轻大夫，张家村一带有名的行脚医生，他只是偶然从张家村路过没想着就给遇上好玩的事，挑着眉毛看着消失不见的背影，戚济民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他的猎物出现的太晚了，让他好等呐。
再说这边，从村里出来之后张小桃就变得沉默，她不开口张小蔓也不开口，瞅准了时机逮到又偷看自己的张小桃，张小蔓站定了，望着她示意有话就说。
张小桃两只小手抓着破了一个洞的衣角，扭捏而不安的问道：“他们真的要来来抓我们？”
张小蔓双手抱胸，“怕了？”
“不是……”张小桃抬起头飞快的又觑了一眼大姐，支支吾吾的道：“有官差抓走了泥娃子，泥娃子再也没有回来……”最后的一句低了不能再低，想到不久以后大姐也会被人抓走然后再也不回来，张小桃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张小蔓放下环抱胸前的手，她一贯最冷漠最防备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动作，不过好像严重了，张小蔓轻柔的顺着张小桃枯草般的头发，安抚的哄着，“不会的，大姐不会让他们抓走，我们的小桃子也不会，还有小桃很可爱，大姐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是不是？”
张小桃扑在张小蔓的怀里嚎啕大哭：“我不要官差抓走大姐，我要跟大姐呆在一起……”
张小蔓的心情好了起来，很耐心的哄着张小桃，道：“官差不会来的，大姐也不会走，乖咯，不哭咯……”只要一想到她是被人所需要的，她就会很高兴呢。
张小蔓想到无意中瞧见的绿土豆，低头问张小桃：“村里的土豆很多吗？怎么没人捡回家去吃？”宁愿饿死也不吃路边上都能捡到的土豆，究竟又是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张小桃比张小蔓还要奇怪，歪着头疑惑的问道：“大姐，什么是土豆啊？”
第五章 行脚医生
张小蔓这才想起来古代的土豆应该不叫这个名字，正好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绿土豆她便指着问道：“那个叫什么？”
张小桃抿着嘴看了大姐一会儿，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失忆”两个大字，不过还是回答了张小蔓的问题，“那个叫地豆子，是有毒的。”
“我知道那种有毒，”张小蔓继续说道，“不是还有一种没有毒的吗？能吃的？”
“没有毒？”张小桃听岔了，还以为大姐也想吃地豆子，赶紧慌慌张张的猛力摇头，“地豆子是不能吃的，娘说的！”
到了关键时候她不知道搬出谁才能打消张小蔓的念头，只能说出李四娘的话。
张小蔓岂会轻易的放过得来不易的吃食，猪草也不扯了，拉着小妹开始捡土豆，因为村民不会把地里刨出来的地豆子带回家她们没一会儿就捡了满满的两大背篓。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张小蔓想起现代的外婆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张小桃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大姐，又看看背篓里好几种颜色的地豆子，抿紧嘴巴不说话。
张小蔓此刻没时间注意张小桃，她心里隐隐滋生出一种想法，上一辈子忙忙碌碌直到来这里也没过到她想要的平静日子，这一辈子她安安分分的当个农民混个田园大庄主什么的……是不是想想就觉得美妙！
张小蔓立刻全身都像是充满了干劲，比晋升职位还要让她兴奋。
可这种兴奋持续到晚上回家，看见门外围着的那些人时立马又消失个干干净净。
地豆子是在村里不被人接受的吃食，张小蔓便扯了些猪草盖在土豆上面，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要不然被这么多人看见她带回了地豆子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
饶是如此，还是有喜欢挑事的人拦在的她的前面。
“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戚济民从张小蔓家里出来，开口就是一句责怪的话。
张小蔓挑眉，怎么听怎么像是丈夫责备晚归的妻子，不理，绕开戚济民走进家里，先把两背篓土豆放在厨房藏好，出来走到李四娘的前面扑通跪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别管了。”反正也是别人的身体，倒是借此机会给失去女儿的娘亲磕个头，算是她的一点点歉疚与弥补。
李四娘还没听突然上门的戚济民说清楚情况，张小蔓这一跪却给她跪懵了，什么也不想的就捂着嘴巴压抑的低声哭了起来。
戚济民踏前一步正想说清楚来由，被张小蔓伸手挡了回去。
“有什么事情到外面说，她还怀着孩子。”张小蔓看了戚济民一眼率先走出屋子，让李四娘在屋里坐着不要出来。
李月婵欲言又止，到底也没出去。
戚济民望着张小蔓的背影，笑道：“小丫头有几分胆量啊。”
张小蔓理理破烂不成样子的棉衣看都不看他一样，直接问道：“什么事？”
戚济民笑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还预备看她慌张时是什么姿态，没想着她是真不简单。
张小蔓不喜欢戚济民自来熟的语气，蹙紧了眉道：“想说什么便说，何必多费口舌。”随后又问道，“那人醒了没有？”
“你说的是谁？男的还是女的？”戚济民故作沉吟的抬头望天，“男的嘛，在本公子的妙手回春之下自然是醒了的，女的就……”
张小蔓嗤笑，“说吧，你想怎么样？”
戚济民感觉一拳挥出去什么也没打到，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意兴阑珊起来，“想不想跟我走啊？我带着你玩。”
呵，这么直接？
张小蔓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戚济民，看出他不是一般人，拒绝的也很爽快，“感谢好意，不用了，我喜欢玩自己的。”
戚济民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这小丫头挑衅他一次又一次的，她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还是她手段过于厉害，想放长线钓大鱼欲擒故纵？
说起来戚济民本是京城御医世家的嫡孙，只因身体原因到此休养一段时间，期间借着各种理由上门献媚的不是没有，可这一个看起来顶多八九岁的小丫头却手段更深，到让他看走眼了。
戚济民风轻云淡的笑道：“我只会问你这一次，过了这一次，以后你要是再来求我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张小蔓也笑着，笑得很无辜，“上赶着让人使唤，我还没那么低贱，现在我不会跟你走以后我也不会跟你走，不要太自作多情更不要自以为是。”
一语成谶，很多年以后当戚济民回想起这天对话的情景，他总会忍不住摇头苦笑一句，“明明是我先遇上的，怎么就宁死也不愿见最后一面？”
而现在他却是一甩长袖不屑的边走边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后来也的确有后悔过，而他却比她更后悔，这也是后话。
张小蔓看着年轻大夫劝退围着的村民，回头又望了她一眼才潇洒的离开。她思忖着回到屋里，不放心还是出门找胖三婶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吃绿土豆中毒的青年已经醒过来一次，并且拉过一次肚子后精神也好了很多，其中还是戚济民的药起了大作用，张小蔓的急救措施却是救命的关键，戚济民说不然的话青年还是得死，因此青年一家非常感激张小蔓。刘大脚清醒之后更是无颜见人，村民听说了张二柱家的大妞没杀人反而救了人都赶着来看热闹呢。
胖三婶前后大体说了一遍，感慨的拍着张小蔓的手，“戚大夫就是一个大好人，原本他平日里就乐善好施，这回还好心帮了你，以后见着面可得对人家客气点，也要记着人家的情，能还就要还回去。”
张小蔓心不在焉的点头。
胖三婶接着说道：“也是被饿极了，否则谁愿意吃那劳什子的玩意儿，可能是想着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吧。”这说的就是李二狗了。
张小蔓不解，“地豆子真的吃死过人？”
“那时你还小自然是不知道的。”胖三婶叹气，“那年恰逢天灾，庄稼没有半点收成，好些人都被活活的饿死了，剩下的那些个便有什么吃什么，大多都生吃了路边没人瞧得上眼的地豆子，没过多久就都死了，后来吃得少活下来的人都不敢再吃了，吃草根树皮也比死人的好啊，忍饥挨饿的就过来了……张二哥也吃过的。”
“我爹？”张小蔓被吓到似的拔高音调，“难不成我娘也……”怪不得姊妹几个会各有不同，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张小蔓想到了一件事情。
第六章 以身试毒
“傻孩子，”胖三婶摸着张小蔓的脑袋，“我也吃的呢，我家大娃那时也吃了，都吃得少命大的活了下来，却不想年前给……唉。”
张小蔓安慰的抱着胖三婶脖颈靠在她的肩上，心里却在想：怎么这里的土豆和现代的土豆差别那么大，难不成是基因变异？或者她的认知有误两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一种类别？
怎么可能？张小蔓不相信好不容易得来的救命稻草又没了，打算亲身验证。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张二柱以及两个弟弟都回来了，李四娘在厨房里做饭。
张小蔓早上就把家里都找过了已经没有糙米了，那李四娘做的又是什么？她往厨房里面瞧了一眼，居然又在之前放糙米的地方发现了半袋子的糙米，原来张二柱和李四娘把粮食偷偷藏起来了吗？
张二柱走了过来，他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情，因为两亩地分得太远白天并没有知会他一声所以他很不安，“他们……他们没有为难你吧。”他本来是想叫大妞的，可自从大妞醒来之后他都不再这样对着孩子称呼了。
张小蔓知道家里面还有糙米心情很不错，“没有啊，只是小事情罢了。”
张二柱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家里的糙米是我给你小叔家借来的，你往后不要把吃食留给弟弟妹妹，爹会想办法。”
张小蔓好一会儿没说话，据她所知她那个小叔也不是好人，会那么好心的借给二哥糙米？恐怕是要求拿更多的东西去还吧，怕是又难为了人，否则张二柱的脸色也不至于那么难看。
“我知道了。”张小蔓心想要不要把土豆的事情告诉张二柱呢？要是他不允许她吃土豆呢？要是李四娘也知道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还是打算晚上等全家人都睡了自个儿偷偷的弄点吃下去就好了，说不定她明天一睁眼就回去了。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李二狗晚上终于能下床了，刘大脚也清醒了，两夫妻带着一竹筒糙米上张小蔓家里感谢，李四娘再三推脱推不掉只能收下，嘴里责备张小蔓不许再惹是生非要不然就不许她出门了，因为李四娘责备的像模像样刘大脚好些想冲着张小蔓去的话都收了下去，被李二狗瞪着眼睛拉走了。
张小蔓知道这个家是由李四娘掌管的，倒也对李四娘的往事有了几分好奇。
张二柱等人走了才感叹，“要是早一点送来就好了，我就不用去小弟家里借米了，说好了一竹筒糙米还三竹筒的。”
张小蔓吃了一惊面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李四娘想糙米是女儿惊险换来的当爹的不应该这样说，却是看了张小蔓一眼又把话收了回去，要是女儿根本没往那地方想她却说破了岂不是尴尬。
张小蔓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道了句“爹娘晚安”便退出了他们的房间。家里实在太穷了，李四娘和张二柱住的屋子中间被一分为二，里面的小房间是两人晚上睡觉用的，外面的大间用来招待上门的客人或者有事情商量什么的。张小蔓和两个弟弟一同睡在隔壁更小一点的房间，三兄妹是挤在一起的，男女大防因为贫穷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张二柱也想着从边上再砌一个房间给张小蔓用，不过等他弄出来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所以张小蔓有点急切的想弄到钱，至少先给自己一个好住处。
厨房在三兄妹住房的正对面，张小蔓只要悄悄的走过正屋大门口不被李四娘发现就能完成她的第一次尝试，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尝试。
张小蔓静悄悄听了好半响的动静，正屋半点声音也没传出来，她谨慎小心的到了厨房，轻手轻脚进去之后把门从里面拴住了，然后把两背篓的土豆都倒了出来，仔细的挑挑拣拣。
很多东西看着不起眼研究起来也是一门学问，就比如这古代的土豆。土豆在中国是有外面引进的历史上根本不存在，为什么大历会出现土豆张小蔓不得而知，但她能重生到大历本就是一件最稀奇的事情，再出现点其他的也不足为怪。
常言道，好看的东西大多有毒，用在这一推花花绿绿的土豆上面倒是很贴切。张小蔓先拿出数量较多的绿土豆观察一阵，表面看上去跟现代的绿土豆差不多，她用指甲抠掉一块皮看见里面颜色是浅绿色的，再深一点直至中心基本上就全都是白色，又迟疑了很久，张小蔓才将一小块扣下来的土豆往嘴里送。
先舔一舔，很涩很苦，小心的咀嚼一下一股子的酸味立马冒了出来，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在口腔里蔓延，张小蔓看着灶台上燃烧的一灯如豆，鼻头忽然狠狠一酸眼泪就冒了出来。
很多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性子很冷淡，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如今到了这个鬼地方，一切都像是更残酷的惩罚，张小蔓纵是上一辈子活了三十几年现在都感到了万分的迷茫与疲惫。
就这样认命吗？成为这里的人为这样的命运屈服，劳劳碌碌再过一辈子？
找一个不知道思想差距千年的古代男人，生儿育女粗茶淡饭安安分分过一生？
或许也可以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努力巴结戚大夫，到时候让他给一份闲差，卑躬屈膝几十年？说不定还能做个小妾？
要不然进宫好了，来一场宫斗官斗宅斗人心算计，谋一个锦绣前程？再不然凭借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做个耀武扬威的女将军？……
这些活着有很多人想都不敢想，但却不是张小蔓这一生想要的，她只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么……
望着手上被扣了一个洞仿佛在嘲笑她的绿土豆，张小蔓一闭眼将嘴里嚼碎的不知所谓的东西吞了下去，再抠一块，再机械的鼓动嘴巴咀嚼，再一块，再嚼……
反反复复一边抠一边嚼一边吞下去……
再抠再嚼……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小蔓发现嘴里没那么艰涩了，土豆也隐隐变得清香，甚至有甘甜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流，让人安心的饱腹的感觉围绕周身，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满足的感觉，张小蔓眯着眼睛笑了，她竟然看见两个身穿厚棉衣的男女正对着她哇哇大叫，脸上还发着金灿灿的光。
张小蔓傻乎乎的问：“夏天还穿大棉衣，你们不热吗？”
说完眼前一黑，脑袋不知道撞上什么东西疼得她“靠”一声晕了过去。
第七章 回忆
“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一个只能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小职员，说什么高级白领业务经理你就自己骗自己吧，谁不知道你们总经理对你有意思处处偏帮你，要不然凭你这么年轻也能坐上这种位置，你骗鬼呢！”
“我真是受够了你的冷漠，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了你自己数一数对我笑过多少次？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放不开手恐怕你早就离开我了吧？还说什么过了年就结婚，为什么要等到过年以后，是不是还想着你的老相好呢，等着他回国来救你让你解脱？”
“你看看你这副死鱼脸！你照照镜子看清楚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男女朋友履行责任你情我愿的上床整整七年了你还是不愿意，你要我怎么样？我是男人，我还正年轻，我需要发泄，每次你都说等到结婚，可都这么多年了**的结婚结在哪了？你想要我做苦行僧问过我同不同意了吗？老子不乐意！”
“我受够了，你就给你的总经理好好的守身如玉吧，老子不玩了！”“晚上我就搬出去，从今以后只当我们从来没遇见……”“放手吧，反正你从来就没想要握住……”
从来没遇见……没想要握住……
原来七年的朝夕相处所有的改变与妥协只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纵使有千般的模样万般色彩又能怎么样？没人珍惜也只是陨落罢了。
可当初明明说好三十岁的生日就结婚是两个人说好了的，怎么就变了呢？
誓言就那么不管用吗？那为什么还要发誓？
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免得失去了伤心。
……
张小蔓缓缓的睁开眼睛木然擦去眼角流出的泪水，思维仍停留在上一辈子的回忆里，大脑有片刻脱节。
李四娘惊喜的坐到张小蔓的床头，双手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三天了，要是今天还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二柱也靠近了一点，激动的看了一眼戚济民又转头盯着脸色苍白的女儿，一双眼睛都熬红了，“是啊，醒了就好。”
外面传来小弟与小妹的声音。
“大姐，我和二哥都照顾着小妹，你不要担心！”
“大姐，我，我……呜呜呜……我要大姐……”
“别哭了，不是说好了不许再哭的吗？”
“可是，我要大姐嘛，我不要站在外面！”
戚济民看着这一家子老的小的都哭成一团，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床上睁着眼睛的人，道：“让她进来吧。”
外面传来一阵欢呼，然后本来只有小妹要求进来的，却连二弟三弟都竞相跑进了屋。
戚济民让开站到一边，张小蔓被李四娘扶着坐了起来，微笑的看着这三个半大的孩子，“你们就那么喜欢大姐吗？”
“嗯！”
三个人齐齐点头，脸上俱是眼巴巴的表情。
张小蔓的笑容更深了，“那以后必须听大姐的话，不能忤逆大姐，做得到吗？”
“嗯。”
“好！”
“做得到！”
从小到大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还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张小蔓满意了，对他们挥了挥手，“出去玩吧，等大姐好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虽然知道大姐在哄他们，可三个孩子还是很高兴的相继出去了。
张小蔓转头对向李四娘，“爹娘也出去吧，我对戚大夫说两句话。”
“这……”李四娘迟疑的看向张二柱，在当家人摇了摇头的示意下还是同意了，只不放心已成年男子和女儿单独在一个房间，便将门半开半掩，远远的能看着也是好的。
张小蔓也不在意，深深的看向站在那里高昂着头的男子，或是男孩？
戚济民从一开始就想给张小蔓一个下马威，可惜道行不够，最后先低头的还是他，“好吧，算你厉害，有什么话就说吧，小爷能做到的都会给你办好。”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张小蔓用下巴点了点门口，“出去吧。”说完翻身躺下背对着人，一句话也不再说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我……”戚济民指着鼻子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句话，瞪着张小蔓身上的破棉衣好一会才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出去了，还小心的掩上了门。
张小蔓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经历的多了性子也淡了所以眼神看上去特别的冷，就有人说她看上去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靠近，她曾经坐在床上一整天拿着镜子研究了自己的表情，反反复复观察很久才发现她真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连遇上高兴的事情也只是扯一扯嘴角的程度，更何况一天哪来那么多高兴的事情。
上一辈子小弟就曾经说过，在她方圆一百米以内的人基本上都不大敢说笑，不是装乖巧就是装可爱，没人敢正视她的眼睛，如果那句话不对劲立马会收到一个眼刀，这当然只是开玩笑而已，可就连最亲近的弟弟都这么说了就证明她真的很冷漠。张小蔓对此却只能苦笑着摇头，至亲之人都认为她冷若冰霜，她还能期待别人有更好的想法吗？
只怕更甚。
所以她不必介怀留下与走了的人，因为是她不好，让他们失望了，所以才走的。
可这也不能作为丢弃的理由吧，如果真爱一个人。
若是女人的存在是为了证明爱情，那么男人的存在就只是用来实现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好好在一起相亲相爱自然就成了伟大的爱情传说，可若是让男人一辈子只守着另一个人，他该是有多么的不甘心，所以不是爱情的错，是爱的错。
因为太贪心。
张小蔓想，那这一辈子就不要爱情了，找个人有面包也好，总是要先丢下才能拾起，一直拿着又怎么能空出手去接住。外婆说的好，不必为了别人委屈着自己，你看上去是好的爱你的人也就好的，若是你伤心难过，最先受伤的往往是最爱你的人，自以为是让自己承受痛苦就能成全别人，说穿了是你太自私。
就像她为他坚强起来的上一辈子，以为是给他铸一道铜墙铁壁挡风遮雨，温暖如故，没想到却造了个金丝笼将自己囚禁。
那个背叛并且欺骗了她的男人，她不想要了，爱情她也……
不要了吧。
第八章 反对
张小蔓能下床的第一件事是把李四娘让张二柱丢了的土豆又拿了回来，清洗干净了堆在院子里，晒土豆。
自张小蔓再次醒来，张小桃就没离开过她身边，晚上都跟她一起睡现在自然也跟着张小蔓蹲在院子里看着土豆。
看了很久之后张小桃说了一句，“大姐，以后你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我们不分开。”
张小蔓闻言只是笑了笑，转头却看见张小桃用小狗一般忠诚善良的眼睛盯着她，张小蔓不禁怔了怔。
是这孩子心思过于简单，有人对她好一点她就要对人好一百分，还是这孩子也是重生的？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大姐所做的事情都很出格吗？别说张小蔓不会把张小桃教坏了，就算能行结果也不是她能承担的。
再说，她的眼睛太亮了，感觉长大后会是个很不一般的女人。
张小蔓从来不敢小觑古人的智慧，更何况还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女人，历来女人要是狠起来男人都要靠边站，张小蔓根本不会试图挑战女人的底线，未来的事情还说不准，说不准张小桃以后会比她过得更好。
张小蔓往正屋方向瞅了一眼，李四娘在屋里应该听不见，她压低声音对张小桃说道：“如果你要跟着大姐，会像泥娃子一样被抓走就再也回不来，怕吗？”
张小桃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珠子都像是要鼓出来了，她努力的表达她的决心，两只小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放在膝上，道：“我不怕！大姐不怕我也不怕！”
明明声音都在颤抖，身体也在打哆嗦，她却硬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看着张小蔓的眼睛等着一个答案。
张小蔓默然，抱着膝盖转身坐好。
“那你要比二哥三哥都努力，还会比他们吃更多的苦，会不会反悔？”要是路才走了一半觉得太累就不想走下去，或者半路打道回府而后又想重新来过，还不如一开始就断了这种念头，折腾什么呢。
张小蔓指着墙角张大福背回来的猪草，说道：“看着二哥三哥扯猪草会不会觉得很累？有没有想过一辈子长不大就好了？”
“会！不想！”张小桃大声清楚的说道。
张小蔓一愣。前面的“会”是会觉得累，后面的“不想”是没想过不想长大吗？张小桃怎么会想着要长大？难道永远都是小时候总有人疼爱不好吗？
张小蔓低头思考。
她小时候也很羡慕大人能独当一面，所以总是盼望着能快点长大，长大就能离开，能飞翔，能跑得更远飞得更高。后来长大了，她也想过要是永远长不大就好了，有人遮风挡雨自然就受不到伤害，慢慢的也就明白了，一张白纸只有在涂上色彩之后才是耀眼的。
张小桃还小，所以她才有勇气大声而又理直气壮的说“不想”，她不是她。
张小蔓望着远方幽幽的说道：“会比你二哥喝的粥还少哦，你会不会饿？”
“不会！”张小桃小胸脯一挺重重的点头，张小蔓余光观察着她的表情，果然没一会儿她高昂的脖颈就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对张小蔓说道：“大姐，要比二哥的粥还少啊，那……那会很饿的……”
张小蔓好半响没说话，侧头定定的看了张小桃好一会，干脆仰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笑声引来了在屋里做针线的李四娘，看着乐呵呵的大妞和一脸懵懂的小女儿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门前走过的胖三婶摇了摇头，扶着胖三叔慢慢的笑着回家。
有一个鲜衣怒马的年轻公子，对着这个方向眯了眯眼睛叫停了马车。
立马有随从上前询问：“公子，怎么了？”
莫不是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也能藏有危险？
年轻公子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道：“你可听见有笑声？”
“笑声？”随从一愣，看了看远处稀稀疏疏的几个院落，这还隔着很远呢怎么就能听见声音传来，莫不是听岔了？可他不敢说心里话，模棱两可说道：“前面不远就是张家村，或许是回家的村民遇上什么高兴事儿了。”
“齐大，”年轻公子很不高兴，板着脸说道：“你已经被齐二带坏了，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不用藏着。”
齐大苦笑，倒不是畏惧而是有点无奈，“公子一路舟车劳累辛苦了，回去属下就找乐子让您开心开心，此刻就不要多想了。”
年轻公子瞥了他一眼，半躺着嘀咕一句，“明明就有女子的大笑自远方传来，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齐大这回连敷衍的表情也没有了，拱手说道：“公子，再没几天就到家了，事情办好了闲下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可现下老夫人还在家里盼着您回去，您要是再这么走走停停的，怕是会来不及。”
“那就加快速度，尽早回去。”年轻公子放下手里的《百战奇略》，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在咕噜咕噜滚动的马车声里揉着额头……
张小蔓无所顾忌的笑了很久才停下来，自然知道这番举动已经算是离经叛道粗鲁不堪，再怎么说还未嫁人的女子都很注重礼义廉耻，一点点小事都会影响以后亲事，不过她不担心有人会替她担心。
李四娘虽喜欢看女儿的笑颜可还是呵斥了一句，“不许胡闹。”
张小蔓便也不闹了，仔细的想接下来要做的每一步。
有她之前的前车之鉴在那里，这回再要劝服李四娘同意吃土豆恐怕是难上加难，不过因为张二柱基本都听李四娘到让她省不少事，只要李四娘点头同意尝试一下将土豆作为主食，她就不相信还能再饿死人。
还是亲自吃了之后张小蔓才想起来，上一辈子外婆也跟她说过，绿土豆如果要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把有颜色的皮和肉都全部削掉，并且要充分的煮熟不能有出芽或者腐烂的混在一起，就比如她之前吃的那个绿土豆，其实外面的毒素最大越往里越少，到中心的时候基本就半点危害也没有口感还非常不错，之前她太慌张以为是中毒产生了幻觉才觉得绿土豆好吃，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挺好笑的，还把李四娘与张二柱幻想成被金光笼罩，要不是都没几个人愿意提那晚上的事情，张小蔓非得找个地洞钻一钻。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生的绿土豆比熟的绿土豆毒素更大，她那天基本生吃了一整个绿土豆居然都能活下来，除开她命格太硬不好死这种不可抗力因素，其实也间接的证明绿土豆并不是那么可怕。
是人们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或者那些吃绿土豆而死的人该是有多饿，吃了多少绿土豆才能把活生生的人吃死。
总之张小蔓相信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要将土豆之路发扬光大，为自己也为这一群朝不保夕的卑微生命，要不然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在她眼前死去她真的做不到。
只要走出第一步，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张小蔓握拳，坚定的走向正屋。只有李四娘在里面，张小蔓好了之后就被要求在家休息连带着张小桃，张二柱带着张大福张小福依旧早出晚归，那么现在解决一个李四娘就解决了这一大家子，这是多么艰巨而又简单的第一步路。
“不行！”张小蔓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李四娘严厉的打断，她克制不住的颤抖着双手指着张小蔓喊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再碰那东西，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张小蔓默默的在心里回想一下，她刚才不是还碰了李四娘“死也不让”碰的东西，那这是可以不用死心了？
“您别激动，先听我说。”张小蔓扶着李四娘的身子不断给她顺气，就怕这还怀着孩子的妇人一个激动孩子也不顾的大发脾气，伤了孩子是在作孽。“我没想着再一个人偷偷的吃，这不是正和娘商量来着。”
“真的？”李四娘兀自不相信，唯恐这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儿一不小心又给弄丢了小命。
第九章 比真金还真
比真金还真。张小蔓在心里想，道：“我是饿昏了头所以才胡乱吃东西，好歹被爹娘救了回来哪里还敢瞎弄。”
李四娘欣慰的点头，“你明白就好，还好你爹爹半夜起床发现了厨房里面有光，本以为是走水了却没想着是你在里面胡来，以后不许了啊！”
张小蔓这才明白那晚她为何会看见“张小蔓”的爹娘而不是外婆和弟弟，原来是张二柱机警救了她，她还以为她是直接睡到天亮才被发现的，也怪她没问清楚前因后果。不过事情就算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张小蔓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地豆子我是不能再乱吃了，我会选好的再吃。”
“什么？”李四娘腾地站了起来，“你还要吃那劳什子的玩意儿？难道你都不把我当亲娘的吗？”
张小蔓眨了下眼睛垂下头，望着脚尖不说话了。
李四娘又坐回床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的命苦啊，好好的一个女儿只想着寻死，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
“呜呜呜……”
她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张小蔓听得脑袋都大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张二柱全都听李四娘的话，“行了，我不吃总行了吧，好的坏的都不吃总可以了吧。”
这话要是语气冷硬的说出来还有点杀伤力，可惜张小蔓不敢，憋屈着弱弱的还要观察着李四娘的脸色将话说完，什么气势和冷淡在嚎哭的妇女尤其是怀了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女跟前半点不起作用。
要说她就是来还债的，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
“是爹娘无能才让你遭逢大难，以后定是会加倍疼你。”李四娘这才发现她刚才那句话说的有点重了，略显不安的道：“娘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句，张小蔓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不会，你是我亲娘，子不言父母之过，女儿又怎么会往心里去。”
她话是这么说的，可心里还是因为那一句实话实说膈应了一下，低着头不看李四娘。
这番摸样看在李四娘眼里，自然以为女儿还在怪她，难过的又开始流眼泪，“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了两回自然性子也就变了，娘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往后能长个记性，别再犯傻了。”
张小蔓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惹她哭的，忙安慰的说道：“女儿真的不怪爹娘，只是鬼门关走了两趟忘记了许多事情，人也有点迷糊，说错了话娘别往心里去了。”
“娘怎么会往心里去，娘这是难受。”李四娘擦干眼泪握着女儿的双手，“大人经历一番生死都会性格大变何况你只是个女孩子，就算你怨恨爹娘也是应该是，是我们的罪孽。”
张小蔓怎么听这番话怎么觉得不对劲，不禁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索性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先给李四娘打个预防针，“两番生死女儿已经不再是你以前的女儿了，若是以后又做出什么大胆的事情还望娘多包涵。女儿是希望一家人能好好的安安生生过日子，若是娘不能站在女儿这一边那女儿也无话可说。”
李四娘嗔怪的看了一眼张小蔓，道：“娘怎么可能不站在女儿的一边，不管大妞做什么娘都会跟你在一起，以后再不让你吃苦了。”
这种话说出来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可她还是愿意保证，张小蔓听了也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不禁感慨，誓言这种东西不用做到只是说说原来也是好的。
她看着李四娘的眼睛郑重说道：“若是有一天女儿伤了你的心，只希望爹娘不要责怪。”还是因为她说她不是她亲娘的那句话让张小蔓听进去了，一定要有个承诺心里才能放心。
李四娘却又是想到了自己说的话伤了女儿，愧疚的低下头，“是娘错了，娘以后再也不说了。”
张小蔓不依，一定要她保证，“你说你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会原谅。”是我，不是张小蔓。
李四娘看着女儿不说话了，眼睛像是落在了张小蔓身上又像是没落在她身上，好半响才叹了一口气，道：“我答应你。”
“娘要把话说出来。”张小蔓心里紧张的要死却一定要李四娘亲口承认。
李四娘举起手发誓：“大妞以后不管做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她。”不是我的女儿是大妞。
张小蔓看着李四娘放下的手缓慢的松了一口气，坚定的眼神又让李四娘愣了愣。有时候她都怀疑女儿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以前的唯唯诺诺胆小害怕怎么可能变得这样胆大妄为不顾一切，眼神看上去还那么狠？这真的只是因为两次生死吗？
李四娘寡淡着一张脸。
张小蔓看见了她的神色变化，凑过去讨好的道：“若是以后娘不喜女儿了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委屈了自己。”
“傻孩子，”李四娘听女儿撒娇心里软成了一塌糊涂，道：“我李月婵的女儿，有谁会不喜欢，整天尽胡说！”
张小蔓还是第一次听说李四娘的名字，不经意的道：“娘的名字真好听，是外祖父取的吗？”
“是啊，”李月婵轻抚张小蔓的脸颊，声音很惆怅，“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很厉害的人，娘自小都是跟着你外祖父学习的呢，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张小蔓看着李月婵突然苍白的脸色，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却也坚信李月婵的身上一定藏得有什么大秘密。
这时又听李月婵说道：“你不是让娘同意你吃地豆子吗？走吧，娘跟你去看看你想怎么弄。”
“当真？”张小蔓傻眼了。
这是同意了？
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之前不是死活都不答应的吗？一下子就转移话题还改口那么快，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
张小蔓暗自思量，更加对李月婵的事情上心几分，她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爆炸，找机会一定要弄清楚了，殃及池鱼危害到自身安全还是其次，事先有个准备却是非常必要的。
第十章 试探
李月婵好笑的点了点女儿的鼻头，道：“当真。”
话都说到这里张小蔓便暂且放下心，她知道她只要走出了第一步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脸上就配合的露出天真活泼的笑容，托着李月婵的手臂往外面走，殷勤道：“我扶着娘出去。”
李月婵却突然站定了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小蔓，张小蔓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变卦，只好忐忑的杵在那里。
李月婵便笑了。
不管女儿怎么变化都还是她的女儿，还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提起另一个胆，这么简单的女儿有一门那样的亲事，当娘的要怎么才能放下心？
眼看着女大十八变，也不知道那家人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如果忘记了要怎么办？如果没忘记……
“娘？”张小蔓伸手在李月婵的眼前晃了晃，担心的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好差。”
“没事，”李月婵苍白的笑道：“我的女儿长大了，都那么好看了。”
张小蔓心中一凛，几乎是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李月婵，她的目光让张小蔓有种芒背在刺的感觉，立即便想到了亲事。
来到这里那么长时间，加上身体也没长开在她眼里她只是一个孩子，然而张小蔓忽略了一个问题，古代的女人嫁人可都是很早的，十一二岁商议亲事十四五岁就可以成婚，按照这种节奏，她马上就要面临女人一生最大的选择。
曾经张小蔓听说过一句话，第一次生命是出生时父母给的，第二次生命是结婚时自己给的。
可想而知一段婚姻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的只要，更何况是视爱情如生命视家庭为责任的女人，张小蔓虽然做好准备不期待爱情以及婚姻，可这么早就认命怎么都让她有点不甘心。
她斟酌很久，迟疑的抬起头对李月婵道：“娘，如果我，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这辈子我不成亲……”
“傻孩子，”李月婵立马就笑了，打断张小蔓的话，道：“果然是个傻孩子，女人怎么可以一辈子都不成亲，就算你想一辈子守在爹娘的身边尽孝也不能一辈子不成亲啊，爹娘可都盼着你能有个如意夫婿来照顾你，到时候就算走了也能安心。”
张小蔓连忙拉着李月婵的手，道：“娘和爹爹都要长命百岁的，以后不许再说走不走的话了。”
李月婵反手握着女儿的手拍了拍，“知道了，知道你最疼爹娘了。”
张小蔓便又想到一个问题。按理说，她对李月婵说了不成亲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李月婵该是要教育她一番的，怎么会那么平静就揭过去了，莫不是原主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李月婵都不感到丝毫的吃惊？
可原主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应该早就期待着自己的婚事，怎么就会说出不要成亲要一辈子守在爹娘身边这种话呢？明着说是尽孝，其实就是不想成亲，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张小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看似平常简单的小农户到处都藏得有秘密，她这是来种田的还是来探秘的？
只怕一桩接一桩的都不简单。
到时候她模模糊糊的被人卖了说不定还替人数钱。
张小蔓探寻的往李月婵脸上瞥，嘴里说道：“女儿自醒来之后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娘是不是有什么还没告诉我？”
李月婵的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看张小蔓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记不清也不见得是坏的。”
看来是真的有事情瞒着她。
张小蔓心神电转想着是继续问呢还是就此罢手，不过凡事都不可太紧迫。
追的太紧万一引火烧身就不妙了，毕竟她真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他们的女儿，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孩早已香消玉殒都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张小蔓。
如此一想，张小蔓只好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先放一放，“我也认为忘记一些事情没什么不好的，娘要是以后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再跟我说吧。我们出去了。”
李月婵还在想要用怎样的借口搪塞张小蔓，没想到女儿识趣的不问了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着女儿往外边走了，不禁又在心里郁闷起来。
女儿要是一直问她也不是不能说给她听，可女儿都放手了她还死抓着不放那就让人容易多想，她既不想让女儿有不好的想法又不想再一次让女儿伤心，这眼看着事情越来越近却全撂担子放她一个人身上，丈夫还好知道他木讷她也不怪他，可女儿变得这么聪明也不想着给她想想办法，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女儿不急她想急也记不起来啊，眼下却是要怎么办？
李月婵死拽着身侧的衣服，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张小蔓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李月婵的一举一动，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兵行诡道，果然还是要诈一诈才能起到催促作用，说不定还能坐享其成等着李月婵一五一十的交待，虽然对这个怀了孕的母亲用计很无耻，可她有点等不及了。
知道自己是别人叼在嘴里的一块肉还能无动于衷，这可不是张小蔓一贯的作风。
李月婵一只脚抬起刚要踏过门槛，在最后的时间里收了回来，她看着张小蔓又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包括她以前的丑事暴露，包括她颠沛流离的半生，也包括自此可能会失去一个女儿，更包括她的清誉受损一家人会被指指点点艰难生活……想得越多越犹豫不决，拖得越久越在心里疑神疑鬼，不如就快刀斩乱麻任凭也翻过天大不过地。
李月婵闭了闭眼呼吸急促了几分，颓败的说道：“娘有话要对你说。”
她停下脚步看向张小蔓的期间张小蔓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站在那里任她观察，这会儿听到她开了口，张小蔓扯着笑容道：“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反正到时候也会自己冒出来。娘不必难为自己。”
第十一章 亲事
“娘没有难为自己，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李月婵倚在木门的边上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高山大树房屋错落，以及近处的炊烟袅袅眼前的粗陋小院，仿佛一生的悲伤都凝聚在这一刻，“你可知，娘从小就给你定了一门亲。”
尽管早知道会有这种狗血的剧情冒出来，张小曼还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呢？”
“唉……”李月婵叹了一口气，“然后那家人一直都没找来，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一惊一乍的张小蔓听得心跳都紊乱了，听得此句却终于放下一颗心，然而看着李月婵神色莫名的面孔，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娘还想着那门亲？”
“想的，”李月婵回答的理所当然，“定亲信物都是交换了的，怎么可以反悔？”
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张小蔓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家人很有权势，或者很富贵吗？”
李月婵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张小蔓继续说道：“娘以前是不是也很富贵，后来经历波折才沦落至此？”
“你怎么知道？”李月婵被吓到似的站直了身体，看着张小蔓的眼神有片刻的冷漠，而后又不悦的斥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沦落至此？娘那是被小人所害被迫到此，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想的哪样了，两种说法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张小蔓懒得跟一个脾气不定的孕妇计较，直截了当开口，道：“既然人家没有找来就说明人家看不上咱们，咱们何不把这件事情忘了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怎么忘？哪里能忘掉！”李月婵的情绪变得很激动，大声对女儿说道：“你不知道娘以前过得有多好有多么的高高在上，星星月亮摆在娘的眼前娘都不会瞥一眼的，可是都被……”
她的脸色变得狰狞，却总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名字，扭头不看张小蔓，“总之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只是先给你提一个醒，免得到时候你被人蒙骗，你在心里要有谱，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母亲自己也要思量着做决定……今天娘累了就不跟你出去了，改明天娘再看看你准备要做什么。”
扶着腰坐在床上，李月婵翻身躺下一动不再动。
张小蔓傻眼了。
这才是李月婵原本的摸样吧，气势凌人出手果断，由不得人拒绝也不容许有人冒犯，若是有人不按照她的心意办事，她能毫不犹豫的翻脸不认人，大义灭亲也在所不惜。
这样一个娘亲怎么看怎么是个祸端，却不想在张家村半点浪花也没激起，安安分分的居然给张二柱生了四个娃即将还要生出第五个！
这是怎样的一种违和感。
颇让张小蔓感觉悻悻的，只好安静的转身走出门，走回到原来的位置，和张小桃一起看着土豆出神。
张小桃看了看正屋的方向，又看了看大姐，扯了扯张小蔓的衣服，道：“大姐，你惹娘生气了？”
张小蔓心里不舒服了，反问：“怎么不是娘惹我生气了？”
张小桃被张小蔓的眼神吓到了，蹲在边上不敢再说话。
张小蔓更觉得烦闷，站起身往外面走，“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到外面走一走。”
她心里有很多事情找不到头绪，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想一想。
沿着村里唯一的道路向前面走，因为是白天的原因张小蔓并没有碰见人，张家村虽然贫苦落后但村民都很勤劳，每日都会去稀薄的地里劳作，不到天黑是不会往家里赶的。
张小蔓知道张家村的村民都很重视家里的田地，或者说每一个农民都很重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到上一辈子在现代，随着高科技的发展田地已经慢慢不被重视，一层层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占据了众多山林土地，张小蔓再看眼前的黄土地就多了更多的感动。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喜欢自然的人，就算原生态的东西不够美貌她也觉得漂亮，上一辈子为了生活不得不游走于大城市，亲近自然亲近土地的机会少之又少，更别说是那种最纯粹最干净的田地。
眼前是这些土地不够肥沃，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比如说张小蔓很看重的土豆。
土豆一直是很好生长的食物，但也不是不挑地方的。
上一辈子所遇见的大棚蔬菜无土栽培张小蔓是想都不用想了，光是材料她就造不出来，更别说什么基因改良杂交水稻，最省钱省事的办法就是充分的利用种子与土地，而现在她手上有的就是这两样，并且都等待着被人开发。
种子张小蔓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土地了。
土地倒是多，放眼看去空着的没空着的全都是土地，可都不是她的，也不是她家的，所以最不缺的往往就是最缺的。
张小蔓要想办法弄点土地来做实验，找个冤大头是最直接快速的办法。
这冤大头嘛……
张小蔓看着摇摇摆摆高昂着头不屑一顾走近的戚济民，面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
“见到小爷就让你这么高兴？”戚济民背着手侧对张小蔓，眼睛看着前方余光却注意到佳人立马冷下来的脸，赶紧站正了向人赔罪。他嬉笑着弯下腰，道：“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你又岂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看在他屈膝弯腰还算及时，更重要的是她有求于他的份上，张小蔓决定忍了。
不过即使是有求于他，张小蔓也不会让他有机可乘，冷冷的说道：“我还有正事要办，你让开。”
戚济民非但没让开还向前走了一步立在她跟前，俯视着张小蔓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好的呆在家里，出来乱走乱晃的有什么正事？”
张小蔓退后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哪里乱走乱晃了？”
“你有。”戚济民指着张小蔓走过的路，半是责怪半是担心的说道：“你回头看看这里离村里有多远了？你再往前看一眼你要这么一直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第十二章 跟我走
张小蔓听他这么说就看了看周围，的确离张家村已经很远了，天都已经暗下来了，有不少早归的村民正走向这里，最重要的是她前面有一个水塘她居然没发现！
暗暗在心里庆幸还好被他发现及时制止，否则她铁定成了落汤鸡，张小蔓的语气连带着也温和不少，“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要赶着回家。”
戚济民气笑了，又看了张小蔓两眼，纳闷的说道：“我觉得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怎么就偏偏入了我的眼？”
放在原来的张小蔓身上她一定会先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可她不是原来的人，回答自然就大相捷径，“冬天还没到就想着春天，你果然是**才子。”
“什么意思？”戚济民没听懂，不过后面那句他倒是很赞同，“你也觉得我是**才子，有没有觉得我看上去很特别？”
张小蔓仔细看了他两眼，摇头说道：“没觉得。”
戚济民不依了想反驳她两句，可张小蔓已经转身开始往回走。
他只好跟在她的身边。
走了一段路还是不见他回去，张小蔓面无颜色的问：“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戚济民邪恶的对着张小蔓的脖子呼出一口气，狞笑，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掠货时。”
“那就动手吧。”张小蔓眼都不眨一下继续向前走，心思全放在脚下，黑暗中的土路不好走她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也不知道李月婵发现她一个人出门到现在还没回去会不会乱想，她得赶快回去。
这时戚济民才闲闲的说道：“你娘在我家。”
她娘在他家？
张小蔓看着戚济民笑了，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他的眼睛，她第一眼怎么没发现他的眼睛那么漂亮，快闪瞎了她的眼。
戚济民摸了摸鼻子，无辜的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想干什么张小蔓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弄清楚，“我娘怎么会在你家？”
“你以为是我弄的鬼？”戚济民双手抱胸冷笑，不屑道：“我还没那么卑劣，是京城传信给你娘了，好像是关于你外祖父的事情。”
张小蔓又盯了戚济民两眼垂下了头，面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时候传信给她娘，还是关于她那个貌似位高权重的外祖父的事情，只怕有大事发生了或者即将发生，偏偏她对这个朝代半点也不了解，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朝廷的走向往往最影响老百姓的生活，这年头难道就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
她这刚好有一点点的进展就接二连三的多出来一些事，麻烦是少不了的，就怕麻烦没玩没了。
“我们去你家。”张小蔓抬头对戚济民说道。
“好啊。”戚济民答应抬脚便走，走了两步没看见身旁有人转过身道：“你是担心跟我走在一起会有不好听的话？哼，要有早就有了，刚才我们站了那么久早被人看了去，就算你现在想撇清也撇不清了！”
张小蔓看着眼前这个突然生气的男孩，弄不明白他又在闹什么，“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不跟在你后面还能走在你前面？”
意思是孩子你想太多了，还是先收收心赶路要紧。
戚济民窘迫的将脸侧过去，黑暗中张小蔓没发现他羞红的脸和滚烫的耳朵。
他喘了口气稳定了情绪抬脚往前走，不敢再往后面看，“小心点。”
“知道了。”张小蔓的回答带着隐隐的笑意，又把戚济民恢复平静的脸庞弄得通红。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若不是远远近近的能看到扛着农具的村民，张小蔓几乎以为又回到了小时候，还在乡下外婆的家里，只不过那时候在前面的那个人的外婆，外婆还牵着她的手。
物是人非，陪伴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只剩她一个人。
张小蔓抬头看了看玉盘似的月亮，才发现今天是十五日，原来是思念的日子啊难怪她那么多愁善感。
她走上前和戚济民并肩站到一起，问他：“你多大了？”
戚济民没好气的回答：“干嘛？”
于是张小蔓又不说话了。
戚济民悻悻的想用手摸摸鼻子，好歹是抑制住这傻气的动作，他拉长了脖子喊：“十五。”
张小蔓真想像抚摸一只忠犬那样的抚摸一下他，那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吧。她笑着又问：“成家没有？”
黑暗中戚济民的眼睛亮了亮，立马又沉寂下去，声音变得无精打采，“没有。”说完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干嘛？”
果然是多问的，张小蔓根本没有回答他。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隐隐的能看见前面灯火通明的大宅，隔着一定的距离停下脚步，张小蔓认真的对戚济民说道：“以后找个乖巧的女子成婚，好好对人家，也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
戚济民想大声的喊：为什么要找个乖巧的女子成婚？为什么那个女子不能是你？
可他不敢放任自流，更不敢对着她大吼大叫，只轻轻的对着她的方向，道：“你也是关心我的吗？”
张小蔓微笑着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回道，“是呢。”
直视一个人的眼睛，看穿一个人的谎言，如果要对一个人说假话，千万不要让她捉住你的眼球，更不能看进她的眼内。
从来她最真实的一面都会看着人的眼睛，只要是对她好的人她都愿意展现她的真诚，就算偶然暴露了缺点也没关系，因为那是值得的。
而他是那个值得的人，因为他关心她，是真的，她知道。
戚济民低着头半响没说话，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谁的心里想什么，就算以前真的什么也没有以后也会多出那么一点点，缘于今晚的陪伴与同行。
张小蔓都以为他今晚不会再跟她说话的时候，戚济民又问出了他今天第二句多余的话，他心跳如雷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跟我走吧。”
第十三章 来信
张小蔓真的没回答，还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
戚济民熬不住了，意兴阑珊的说道：“就知道你不会点头，算我多话了，走吧。”
两人向着光明走去，前面那个还是他，却变得消沉无比，后面那个也还是她，居然有点不忍心。
张小蔓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了，干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说那种话，就算真的只把他当做孩子也不应该忽略他的感情，或许他对她压根就没达到喜欢，只是小孩子对新奇的事物感兴趣罢了，却被她搞的那么复杂。
还真是刚好应了一句话，都是月亮惹的祸。
张小蔓颇有闲情的笑了笑，在戚济民回过头来催促的时候赶紧跟了上去。
的确是京城来的信，而且还是一件大事。
张小蔓进屋就看见李月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平时那么注意仪表的人现在像个小孩子，张小蔓几步走上前去，伸手擦李月婵脸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娘这是做什么呢，有好消息传来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李月婵吸了吸鼻涕，红着眼睛斜睨了张小蔓一眼，“你又知道？”
张小蔓拍着李月婵的后背，嘴里哄道：“看娘又哭又笑的就知道了，哪还用得着猜。”
说到底李月婵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放在现代只是一个大孩子，说不定正准备着考研读博出国留学，而在这里她已经有四个孩子了，是一家人的精神支柱也是劳动支柱。
张小蔓的实际年龄要比她大，有时候不自觉就会像对待妹妹一样的对待她。
想想这辈分也真够乱的。
李月婵瞥了一眼含笑不语的戚老爷，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张小蔓的衣服，“还在别人家呢，说什么胡话？”
张小蔓倒是喜欢她这种小女儿一样的姿态，笑着宽慰，“没事的，戚老爷人好才不会笑话娘呢，是娘自己觉得害羞了。”
李月婵恨不得一把捂住她的嘴，更是将头低了不能再低。
戚老爷呵呵一笑，抚着长须说道：“不愧是李老的孙女，这马屁拍的老头浑身舒畅，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老头子，一定办了让你满意。”
张小蔓可不敢小看这个戚老爷，恭敬的屈膝福了一礼，惶恐的说道：“不敢劳驾戚老爷亲自动手，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您能派个人出面都是好的。”
戚老爷顺着胡须的手一顿，眼神往孙子那里看了一眼，赞赏的对张小蔓点头，“不错，有勇有谋，老头子很久都没遇到能在我跟前讨到好处的人了，你这孩子不错。”
张小蔓不知道戚老爷的真正身份可疑胡乱说话，李月婵这个知**却再不能旁观下去，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屈膝行礼，李月婵因为畏惧戚老爷这礼行的还没有张小蔓那个胡乱来的标准，说话的声音就有点抖，“多谢戚老爷亲自跑这一趟，你的大恩大德，小女永生难忘。”
戚老爷笑眯眯的摆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和蔼可亲，“不必多礼，我与李老是故交，跑这一趟是应该的。”
李月婵还想谦虚两句，又怕惹了戚老爷不高兴，思忖着看了看张小蔓。
张小蔓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对戚老爷告别，“天色晚了，我和娘要回去给爹爹做饭，就不打扰戚老爷休息了。”
说完拉着李月婵的手退了出来。
饶是已经站到了门外，看不见戚老爷的影子，李月婵还是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戚老爷威严不减当年，戚家可真是权贵之最啊。”
张小蔓感兴趣的问了一句，“什么权贵之最？”
“你的胆子还真大，”李月婵感慨的看着女儿，“戚老爷是京城出了名的凶煞，曾经有小孩还被他一脸严肃吓哭过，今天你居然能在他那里讨到承诺，也算是你的运气了。”
顿了顿又说道：“娘就不敢看着戚老爷说话，从小都是这样。”
有那么可怕吗？
张小蔓不禁郁闷了，是传言太吓人还是她看到的都是假象，怎么说戚老爷也不像是李月婵说的那样子。
她也是见着人好说话，猜想戚老爷可能身居高位，才下意识卖了个乖讨一个便宜，照这样看来她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吃点到嘴里都说不过去。
不过戚老爷的事情可以先放放，眼下她那个外祖父的事情比较重要。
戚济民没有出来送她们，戚老爷派两个人送张小蔓和李月婵回家，张小蔓要留意李月婵脚下走得稳不稳，也没仔细看清楚李月婵的脸色就问出了心里所想，“外祖父是有好事好事发生了吗？是不是来接娘回去的？”
李月婵看了身边的两个仆从一眼，压低了声音，“等回家去再说，说不定你爹听到消息已经往这边赶来接我们了，走快点或许很快就能碰到。”
张小蔓脚步不停心里却突了一下，扶着李月婵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
果然半道上就遇见了张二柱，还有非要跟着来的张小福，张小福一见到大姐就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对张小蔓说道：“二哥和小妹也想来，都被爹制止了，只有我被爹带着来了。”
只怕是闹腾了很久张二柱才答应带他来的吧，家里那两个只能在家守门了，张小桃一个人在家那么长时间居然都不闹腾，看来是生她的气了。
张小蔓看了看两颗眼珠子都恨不得钉在李月婵身上的张二柱，抿嘴笑了笑拉着张小福走在了前面，远远的就算夫妻两要说点情话姐弟两个也是听不到的。
说来倒是也奇了怪，李月婵下嫁给了张二柱本应该怨声载道的，没想着两夫妻却恩爱不已，都不知道张二柱是哪点让李月婵看上了眼，都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每天还过的蜜一样的甜，着实让张小蔓纳闷很久。
不过男人就算没本事，不作妖也是福，张小蔓上辈子见多了自己没本事还总是借口打老婆打孩子的极品渣男，张二柱虽然没本事，但凡是有点好的都总是想着老婆孩子，对这个家也算是尽心尽力，一颗心十分十分都放在家人身上，这也是张小蔓的幸运了。
第十四章 再议亲事
张小蔓直觉这次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回家之后一家人简单的吃过晚饭，她哄睡了弟弟妹妹就守在了李月婵的身边。
李月婵本想和张二柱先商量，有了结果再告诉张小蔓，没想着女儿那么急性子她却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是她以前的陈年旧事，还是张小蔓外祖父的时运不济，或者是她那个情同姐妹的幼时玩伴……想来想去还是拿不出一个章程，李月婵看向张二柱，“他爹……”
张二柱干咳一声，看了看媳妇为难的目光，又看向女儿坚定的眼神，搓了搓手干巴巴的道：“告诉女儿吧，她……”
她什么后面的那句话张二柱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李月婵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张二柱便卡住了。
男人都难过美人关，张小蔓在心里笑，站出来说道：“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做主，爹也是这个意思，是吧爹爹？”
妻子和女儿同时落水，张二柱会救哪一个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张小蔓才不会问出口，只是眼前的形势如此紧张当爹的当老公的可千万别站错队了。
李月婵是那个三堂会审的审判官，爹和女儿是等待被审问的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要绑紧了，多一个筹码多一份出路，张小蔓还猜想李月婵舍不得责怪张二柱呢。
李月婵看着神色不安低头站着的张二柱，一句拒绝的话在嗓子里卡了很久还是没说出来，笑着妥协，“罢了，女儿长大了，当爹的也跟着撑腰，我还能说什么，只怪自己看不住人。”
张二柱急红了一张老脸，又摆手又摇头，“我是站在你那一边的，永远都是！”
虽然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话不恰当，可李月婵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笑着向张二柱招手，“来，过来，站到我这一边来。”
张小蔓一动不动看着地面发呆。
张二柱觑了女儿两眼还是走到了李月婵的身边。
李月婵第一次在女儿的面前那样大胆，她抓着张二柱的手，说道：“看清楚了吗？男人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不管你以后遇到的是什么人首先要问自己能不能掌握这个男人。”
张二柱一头雾水。
张小蔓却真诚的对李月婵福了一礼，“女儿受教了，多谢母亲。”
“我看你不像是受教了的样子，倒像是终于放弃心里所想。”李月婵对于这个突然懂事的女儿，不知道要怎样说服她，试着开导，“你以后的夫婿一定是个人中龙凤，只要你将他抓在手里还有什么得不到，娘只怕你入了魔怔走不出来。”
张小蔓真心的对李月婵笑道：“多谢娘了，只是各人有各命，女儿只想走自己的那条路，其他的是是非非不想沾染也不愿触碰。”
李月婵也笑着说道：“只怕世事不由人，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张小蔓笑着眨了眨眼睛，“娘会逼我吗？”
李月婵掩嘴一笑，“你说呢？”
母女两个一来一往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张二柱听了半响也摸不出头绪，疑惑的问道：“你们两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李月婵的笑容更大了，拍了拍张二柱的手，“我在教女儿以后成亲要怎么处事，没事的，她会懂的。”
张小蔓也笑着对张二柱点点头。
于是张二柱就不再问了，反握住媳妇的手心不在焉的听着当娘的教育当女儿的。
李月婵口渴了想喝点水，大冬天的尽管生火烧水不容易张二柱还是往厨房去了。
李月婵便指着张二柱的背影对张小蔓说道：“看到没有，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男人才是知暖知热的，冷了热了都有人替你担心，你只要张一张嘴他就能想方设法的为你弄来，那才是丈夫该做的事。”
张小蔓抿了抿嘴，笑道：“娘这是利用爹爹呢，爹爹知道吗？”
扯了扯身上的破棉袄，李月婵直视张小蔓的眼睛，两双相似的眼睛便在空中交汇对视了一眼，李月婵娇娇俏俏的一笑，身上像是绽放万千光芒，她娇嗔的对女儿说道：“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男人说不定就吃这一套呢。”
张小蔓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都说高情商和高智商的人放在一起，情商高的人比较吃香，再说不假。
李月婵就是那个拥有高情商的人，而她有史以来似乎情商都不怎么高，那她要怎样才能从李月婵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张小蔓沉默了。
而这时李月婵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对张小蔓说道：“你外祖父复起了，正在回京任职的路上，你小时候订的那门亲事男方家里提起了，说过段日子就会来商议婚事，你要在心里做好准备，到时候可不能黄了这件事。”
张小蔓冷笑，“娘还真是神通广大，京城的事情都能知道的这么详细，是早就做着准备吧？”
她讽刺的话李月婵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作没听清，继续说道：“到时候你就是官家大小姐，仪态举止都要注意着些，莫要给人看了笑话，娘也要多多注意着呢，万不能让那些小人给得意了！”
她的指甲都掐进了手掌心，那只刚刚还握着张二柱的手说安心的手心，此刻该是多了几道伤痕吧。张小蔓看着她脸上快速闪过的狠辣，不知道李月婵又在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只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或者她的亲事从一开始就复杂起来了，根本就不是她现在一两句就能改变的。
张小蔓有些泄气的想，难不成就这样认命了？
李月婵瞅见厨房的灯火熄灭了，转头最后对女儿说道：“不日可能京城就会有消息传来，娘也可能要暂时离开张家村，等一切事情都稳定了再告诉你爹爹，你可不要说漏嘴了。”
她要离开张家村？难不成还想着回去继续做她的官小姐？
张小蔓感觉浑身都变冷了很多，想也没想就刺了她一句，“我那个傻乎乎的爹爹要是知道给他生了四个孩子还将要出生第五个孩子的媳妇正想着离开他，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第十五章 母女离心
李月婵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炸毛的叫道：“什么叫他怎么想，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初跟他在一起时是怎么想的？”
“那你当初跟我爹在一起是怎么想的？”张小蔓顺着她问出来，有种誓不罢休的架势，“只怕只想利用人吧？”
李月婵呼哧呼哧的直喘气，“我哪里有利用他了，这几年我安分守己的跟他在一起，过这么苦的日子穿这么破的衣服我有多说过一句话吗？我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下嫁他一个低贱的农夫，我都没说什么他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要我给他舔鞋？”
门外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还有什么东西被泼洒了出来。
张小蔓看着李月婵瞬间苍白的脸，冷漠的嗤笑，“那你就给低贱的农夫舔鞋吧，我可找不到这么个让自己安心而愿意舔鞋的人。”
说完不再看她的脸色径直走了出去，门外碰到呆怔着的张二柱一句话也没说越了过去。
李月婵的目光直直的落在门上。
张二柱慌手慌脚将地上的装热水的茶壶捡了起来，还好没摔坏，他在心里庆幸了一下，对李月婵急急忙忙说了句“水洒了我再去烧”便转身又往厨房走去。
李月婵伸出一只手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出出来。
她想不明白，怎么说着女儿的亲事，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结果却成了这样？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可这么多年了，她心里有多苦他们知道吗？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从天堂摔倒地狱有多么痛苦，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忍耐与不甘，到头来却全怪在她一个人的头上，为什么？
为什么女儿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要变成这样！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女儿，就算以后会没本事至少不会让她伤心，可为什么她的强大要用她的痛苦来换？她不甘心。
这不公平！
李月婵疯狂的在心里乱想，小腹却传来一阵疼痛。
有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濡湿的感觉像是最后的尖刀刺入她的心脏，她不可抑制的呵呵呵大笑出声，夜里的笑声让周围陷入诡异。
可即便如此，张二柱居然没有回来看看她！
他居然没有回来看看她！
他居然没回头！
平日里那个将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汉子居然没有回来看看她，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哪里疼了需要请大夫，是不是需要他的一双手将她紧紧的抱住，就像他们初见的时候，他紧紧的抱住她死也不松手……
他竟然将她丢到了一边，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
他们是不是忘记了，她还怀着孩子呢，这个孩子一开始怀上就不容易，光是为了安胎她就破例没有下地里去，如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李月婵抱着肚子坐在床上，冰冷的坑上只铺着两床被子就是她睡了十多年的床，今非昔比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就算此刻心里恐惧到了极点，她也只能无能为力的坐着，等着死亡降临，等着命运再一次的安排。
低低的笑声一直围绕在周围，李月婵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热闹里，感受着每一刻液体滑出体外的感觉，感受着生不如死的刺激，一直低低的笑着……
如同魔怔了。
张小蔓进了房间就看见三双没有丝毫睡意的眼睛，她板起脸孔训斥，“怎么还不睡？张大福张小福你们不会哄妹妹睡觉么，就等着大姐来哄是吧，哪天大姐不在了看你们等着谁哄！”
等她被李月婵逼着嫁给了别人，去到远远的地方，再没有人会哄着他们入睡。
张大福被吓了一跳，两个小的早就闭上眼睛缩到了被子里，他赶紧向大姐保证，“我以后都会哄三弟小妹睡觉的，大姐不要生气了，我们这就睡觉了，再也不睁开眼睛。”
说完闭上眼睛，不用张小蔓再说一句话就像模像样的传出了呼吸声。
张小蔓心里闷的难受极了，见他们都乖乖的睡下又做了保证，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出了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直直往外面走。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她真的需要好好的理一理，她不想看到这个地方，现在差不多亥时刚过，放在现代也就是加了晚班的时间，还可以出门走走，于是她就出去了。
张二柱重新烧了一壶水，小心的拿稳了茶壶，这个茶壶是他和李月婵成亲的时候买的，花了不少钱但是李月婵非常喜欢，十多年了他一直保存的很好，万不可再像之前那样不小心摔了，他怕她会心疼。
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大女直直向外面走，张二柱的心里猛跳，想着适才发生的一幕直觉要出什么事情了，心里也变得很不安，于是他将茶壶小心的放回到厨房里，锁好了门跟上了女儿。
他不能再让女儿出事了，前两次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让女儿九死一生，这回他要看好了她，紧紧的看好了应该就不会出事了吧，那样媳妇也不用天天流泪呢。
真好。张二柱这样想，追着女儿出门了，剩下情绪激动的李月婵看着门口的方向乱想，不一会就传出诡异的大笑。
张大福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又闭上，他听见了母亲的笑声，他想下床去看看，可是大姐说了要他们好好的睡觉不许再睁开眼睛，所以他犹豫不决到底是违背大姐的意思悄悄的看一看又回来睡觉，还是不能违背大姐闭上眼睛赶紧睡着。
两种选择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想到爹爹说的娘亲肚子里有弟弟妹妹的话，想着娘亲为了小宝宝都不去进地了，翻爬起来刚要下床，却突然又没有声音了。
张大福凝神听了一会，确定没再听到笑声躺下开始睡觉。
真好，他既不用违背大姐又不用担心母亲，可以安心的睡觉啦。
明天要给大姐说说不能惹娘生气，娘生气了弟弟妹妹就不来啦，是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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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妹子平安夜平安~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