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外遗产
夜晚。
曼谷唐人街,灯火繁华,延伸街心的商号招牌层叠交错,从半空中铺满了长街小巷。
临街的一栋老楼上。
秦曜推开窗,望着这片繁荣百年的南洋老街,长长地舒了口气。
***
一周前,秦曜迎来了穿越人生的第一缕曙光,粤东美院毕业的他意外继承了一笔海外遗产。
姑奶临终前把在曼谷唐人街经营了几十年的佛牌老店留给了他。
抵达曼谷的当天,在华人律所完成了遗产交接,黄昏赶赴龙婆寺,姑奶秦安黎的骨灰安放在寺里的灵骨塔中。对于这位生前仅有一面之识的秦家长辈,秦曜尽了晚辈该有的礼数,上香祭拜,临别向寺里捐了一笔香火。
姑奶留给他的【骨佛堂】位于耀华力路一栋临街老楼的二层,以制售【骨雕阴牌】为主。
内部复式结构,装修古朴,带着浓郁的年代感,楼下对外经营,楼上生活起居。
放下背包,心情不错的秦老板嘴里嚼着口香糖,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楼梯口摆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鸟笼,笼中的枯树枝上落着一只死了很久的乌鸦。
已经风干成标本的死鸟双爪依然傲娇地抓着枯枝,嘴巴微张,眼窝空洞,胸前羽毛脱落,被虫蛀食过的身体只余下肋骨空腔。
秦曜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鸟笼,死鸟岿然不倒。
不愧是唐人街的佛牌老店,连镇店宠物都这么有性格。
心情愉悦的秦老板打算下楼时把这只破鸟儿和垃圾一起丢掉。
打扫卫生的时候,佛龛前摆放的一只玻璃瓶吸引了秦曜的注意。
瓶塞经石蜡密封,刻满了古怪的符咒,里面装着些许黑色细沙,在缓缓自行流淌。拿起瓶子的一瞬间,黑沙剧烈蠕动着聚集瓶口,像是要顶开瓶塞。
这难道是制作佛牌的高端材料?秦曜握着瓶子左看右看,瓶中忽地腾起一团烟火。
瓶子炸了!
鲜血从指缝间滴落下来,秦曜疼得嘴角一抽,按压住流血的伤口快步上楼,他记得卧室有药箱。
随着秦曜转身离开,那些散落在地的流沙像是受到血腥的吸引,争先恐后汇聚一处,须臾间将地上的鲜血吞噬一空。
饱食了血腥的流沙汇聚成蛇形,蜿蜒流淌钻进鸟笼,沿着枯枝盘旋而上,从肋骨缝隙注入死鸟空洞的胸腔。
一切悄然无声。
***
几分钟后,秦曜手上裹着纱布回到楼下。
令人费解的是,地上只有玻璃碎片,流沙和血迹凭空消失不见。
此刻,笼子里那只死鸟身子突然抖动了一下,破烂的胸腔悄然愈合,重新长出羽毛。
店里的灯毫无征兆地灭了……
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照进来的长街灯火明明灭灭。
阴影里骤然亮起两颗红色的光点,紧接着一团幽灵般的影子在眼前迅速放大。
秦曜一激灵,抓起手边的扫把给了幽灵迎头一击。
“嘎~”的一声怪叫。
灯光忽闪,室内恢复光明。
几片黑色的羽毛悠悠飘落。
长长的红木雕刻台上,一只羽毛凌乱的乌鸦挣扎着站了起来,垮着半边膀子,歪头瞪眼,嘴巴张得老大。
秦曜额头上挂着冷汗,手里扫把横在胸前,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
这只破鸟儿明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怎么突然活过来了!搞什么?
空气诡异安静。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双方都很紧张。
秦曜眼角还带着充血的微红,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发现嘴里的口香糖不见了。
流沙消失,死鸟复活,自己继承的是一座鬼屋吗?
南洋之行的第一天,就这样猴子他妈狒狒了?
别等这鸟儿弄死我了……还是我先弄死它吧。
心中想法流露在脸上,头皮发麻的他习惯性地捋了下头发,握紧了手中的扫把。
觉察到对方眼神不善,乌鸦转动眼珠,尾巴一翘飞上高处,爪子在东南角红木装饰的天花板上抠了几下。
那块一尺见方的红木天花板垂落一道缝隙,乌鸦撅着屁股钻了进去。
下一幕,一张张钞票从天花板中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
乌鸦探头探脑,撒币的同时察言观色。
鸟儿殷勤献媚的举动给了秦曜一个措手不及。
前1秒还是惊怒交加的秦老板下1秒喜上眉梢,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太阳穴也不跳了,伤口也不疼了,扫把一扔,从楼梯下的仓库里搬来梯子,噌噌噌地爬了上去。
果然,天花板中“藏污纳垢”。
除了大量的现金,秦曜还摸出了一件36D的黄金Bra,黄澄澄的很压手。
这些有趣的黄金和庸俗的money都不在遗嘱清单之列。
乌鸦这是在将功补过,贿赂讨好自己?
秦曜笑容玩味,掂量着手里的Golden36D,心里给这只成了精的老家贼打上了LSP的标签。
“不打不相识,乌鸦哥搞这么客气,不要把我们之间纯洁的关系庸俗化嘛。”
秦老板不是小心眼儿的人,笑纳了大礼的同时,表现出符合老板身份的亲民大度。
金钱公关的效果立竿见影。
乌鸦相时而动,大着胆子飞到梯子上,保持一个和老板平起平坐的高度。
翅膀倒背,胸脯挺起,嘴里吐出丝丝缕缕的黑色流沙,如同蜿蜒交织的触手隔空伸到秦曜的面前,等待回应。
身为穿越者,秦曜仿佛听见了命运的召唤,果断伸出右手。
源源不断的黑沙像蛇一样缠绕指间,灵活地解开纱布,融入伤口。
疼痛消退,伤口愈合,不知不觉中秦曜的肩上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乌鸦纹(文)身。
流沙输送完毕,乌鸦开口,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在秦曜脑海深处回响:
“靓(sun)仔(zei),老夫修行了三百年,你是第一个逼我大出血的!”
秦曜心里一乐,这鸟儿还挺有脾气,当下绵里藏针地顶了句:
“您客气,那是因为您早没遇上我。”
一句话把乌鸦噎得不轻。
“认识一下,鄙人秦曜,从今往后是这里的老板。”
对于秦曜的主动,乌鸦不咸不淡地emm了一声,似乎对此并不奇怪。
秦曜不甚在意地笑笑。
“看来你是咱们店的首(wei)席(yi)员工了,乌鸦哥……”
“等等,老夫大你三百岁,是这骨佛堂的…元老。”
乌鸦尾音高挑,姿态十足。
看着尾巴高高翘起的手下员工,秦老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走到红木雕刻台后的圈椅上坐了下来。
“行,那咱们开门见山说正经的,根据公司发展理念,下一步准备优化人才结构,引进新鲜血液。”
乌鸦歪着脑袋,眼中跳出问号,这话听着怎么不是味儿呢?
秦曜接着又说:“我了解过,泰国法定退休年龄是63岁。公司岗位有限,以您老的年龄情况今后有什么考虑没有?比如…换一种生活方式,寻找年轻时的诗和远方。”
乌鸦终于意识到,这位新人老板并不容易拿捏。
钱照收,脸照翻。
90后的老板都这么操蛋吗?
一番敲打之后,在秦曜耐人寻味的目光中,乌鸦高高翘起的尾巴耷拉下来,哑着嗓子放低了姿态,“年龄大可不谈,唐人街开店最讲文化传承,辅佐新老板将骨佛堂发扬光大,是吾辈员工的使命和担当!”
秦曜也没揪着小辫子不放,如今看来自己接手的这家佛牌店并不简单,重金贿赂必有所图,且看看这鸟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乌鸦哥的境界让人感动,这份香火情我记下了。其实老板和员工之间可以有很多共同话题,你说呢,乌鸦哥?”
乌鸦身处被动,只能嘴巴泛苦地打着哈哈。
“刚才输送给我的黑色渣渣是什么?”秦曜收敛笑容。
“年轻人唔要乱讲话,那是宝贝。”
“说来听听。”
“被你血液激活的【黑死流沙】”
“黑死流沙?不懂,说具体点儿。”
“玄机天地外,奥妙有无中。”乌鸦抱着翅膀故作高深。
秦曜看出来了,想从成了精的老家贼嘴里套话没那么容易,这鸟儿倚老卖老,总想掌握话语权。
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还是得烧。
不等眼珠子偷偷转悠的秦老板打完小算盘,乌鸦抢先扯开话题。
“老夫今晚有事,不用等我回来。”
秦曜:“???”
这口气怎么有点儿老夫老妻的感觉。
新来的老板眼珠一转就没好事儿,乌鸦当机立断,扑棱翅膀走为上策。
秦曜一个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乌鸦飞出窗外溜之大吉。
这鸟儿心里有鬼啊……
2. 不夜城
忙了一天,晚饭都还没吃。秦曜压下心中诸多疑问,收拾好黄金钞票,清理了地面,出门去吃宵夜。
夜晚是曼谷唐人街最热闹的时段,美食小吃遍地开花。
露天的街边,秦曜叫了一个打边炉,一扎冰啤酒。
一个人吃火锅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秦曜想起了国内的死党——林宽。
林宽和原主是发小,富二代,秦曜穿越当天晚上的那顿火锅就是宽仔请的。
当然,宽仔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这位发小已经换了芯子。
昨晚机场送行,林宽知道秦曜手头拮据,还在他的背包里偷偷塞了1万块钱。
秦曜拿起手机,录了一圈唐人街的繁华夜景。
“宽仔,我已经在Chinatown落脚了,带你领略一下曼谷的午夜风情。看到没有,满街都是大长腿。好多国家的铝孩子,热情奔放,年青漂浪,穿得肉隐肉现,感觉相当的哇噻……”
十几秒的视频发送完毕,随手点击回放。
画面定格的一刻,秦曜凑近屏幕,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画面对应的是邻桌的三位客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光头带着两个身材火辣的泰国妞儿,吃着露天火锅,有说有笑。
令秦曜皱眉的不是戴着大金链子的光头,也不是盘靓条顺,风情浓郁的泰妹,而是桌子下面蹲着的两团灰蒙蒙的影子。
画面放大,灰影显出人形轮廓。
竟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五官模糊,只有两只惨白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录制视频的秦曜。
我的天哪……唐人街有鬼!
秦曜一阵汗毛倒竖,脖子僵硬地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望向那桌吃吃喝喝的一男两女。
桌子下面,只看到了泰妹的黑丝和光头旺盛的腿毛,哪有什么小孩的影子。
秦曜松了口气,抓了抓发麻的头皮,原来是手机出了问题。
不知不觉间,双眼瞳孔周围泛起一圈淡金色的火焰纹,两团灰蒙蒙的影子再次闯入视线。
秦曜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刻又绷紧了,浑身僵硬。
影子从模糊到清晰,初步判断是一男一女两个三五岁孩子,穿着背心短裤,光着脚丫。
他们的体表被一层薄薄的诡异灰气所包裹,仔细看去还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
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让秦曜心跳加速,瞳孔微缩,一口冷气抽得分外悠长……
两个鬼仔爬上餐桌,轻盈得像团棉花,光头和泰妹丝毫没有觉察。
鬼仔从斜挎的布袋里掏出一捧竹签串好的腐肉放进锅里,当中还有一颗连皮带毛的老鼠脑袋,龇牙咧嘴,吐着舌头。
沸腾的涮锅登时冷却下来。
“服务员,添火!”
带妞儿宵夜的光头大哥喊了一声,筷子横扫饥饿,夹起一颗牛丸塞进嘴里,咝咝哈哈地吃着,压根儿看不见锅里混进了“另类”食材。
两个蹭吃的鬼仔则蹲在桌上,旁若无人地捞起涮好的肉串有滋有味地吃着,嫌不过瘾还把肉串公然伸进光头的碗里,和光头共用一碗酱料。
无风的夜晚,霓虹璀璨的南洋街头。
秦曜感觉头皮一寸寸地发麻,寒意从脚底一直漫延全身,最后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南洋初夜,先是经历了死鸟复活,后又目睹了鬼仔涮锅。
诡异事件接连刷新着秦曜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在最后秦曜稳住心态,没有吓得拔腿就跑。
他用力睁了睁眼睛,平复呼吸,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艰难地熬过了“神经紧张期”,直到肾上腺素回落,恢复冷静。
前世的他是医科大学法医专业的学生,大学期间担任过人体解剖学的课代表,熟悉大体老师身体的每一个器官结构,协助侦破过校园血案,心理承受能力比同龄人要强大许多。
关了面前的炉子,秦曜端起扎啤猛灌一口,让冰凉的酒液冷却灼热的呼吸,习惯性地捋了下头发。
可恶!自己还是被乌鸦算计了,黑死流沙能让自己看到鬼!
乌鸦说黑死流沙已被自己的血液激活,这样一来自己怕是难以回头了。
南洋之行的第一天就偏离了正常轨道,秦曜坐在那里整个人逐渐石化。
不知不觉中,秦曜盯着邻桌走神的样子引来了两个泰妹的目光回应。
凭心而论,这辈子的秦曜身高腿长,颜值在线,尤其是那一张招桃花的脸,笑起来很对女人胃口。
邻桌的光头大哥心里不乐意了。
自己来曼谷旅游,好不容易从酒吧约出来俩妹子,吃顿宵夜的工夫居然跟邻桌一个长相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靓仔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光头暗暗磨牙,放下筷子,扭头朝着服务员招呼了一声:“老妹儿,外面让抽烟吗?”
服务员忙得头也不抬,“店里不让,路边不管,但最好别让巡逻的警察看见。”
“欧了!”
光头从烟盒里弹出一支香烟,朝着秦曜扬了扬下巴,“喂,哥们儿寻思啥呢?来一支,接着!”
秦曜恍然回过神来,看着扔到自己面前桌上的一支华子,再看看邻桌的光头,嘴里叼着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夜店妹眼波盈盈,眉间带笑……
秦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对方一桌走神引起了人家的误会。
秦曜抱歉地笑笑,拿起桌上的烟,没抽,夹在了耳朵上,端起扎杯朝光头隔空示意了一下。
“谢了!”
刚才的不愉快就这样翻篇儿了。
光头手上夹着烟,大大咧咧地端起扎杯,“哥们儿,一个人喝酒,兴致不错嘛,哪儿人啊?”
“粤东。听你老兄的口音……北方来的?”秦曜声音平和。
“大兴安岭。”
光头是个场面人,隔空举杯,“甭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同胞,能在国外遇见就是缘分,我先干了!”
仰脖顿顿顿,先干为敬。
秦曜手里的啤酒也有大半扎,眉头拧了一下,旋即舒展,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完。
放下扎杯,秦曜指了指光头桌上的火锅,煞有介事地开了口:
“老兄,有件小事告知一下。刚才看见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落进了你的锅里。”
光头脸皮一抽,拍拍肚子一个长长的酒嗝儿打了出来,看看夜空又看看沸腾的火锅。
“泥马不会是热乎的鸟屎吧?”
秦曜一脸认真的样子,“有可能啦。”
“这事儿闹的,幸亏你看见了,谢谢啊!”
光头挺实在的,把嘴里的烟猛地一口吸完,烟头儿丢进锅里,朝着服务员又喊:“老妹儿,这锅撤了,给我上锅新的!”
到此,秦曜心里算是轻松了一些。
萍水相逢,能帮的忙秦曜也是尽力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此翻篇儿,可是小鬼儿不答应了。
就在秦曜和光头举杯喝酒的时候,两只鬼仔一前一后溜下餐桌往秦曜这边移动过来。
霓虹街灯之下。
四只小手扒着桌沿,一大一小暗戳戳地露着半个脑袋,四只眼睛冷嗖嗖地盯着多管闲事的秦曜。
眼球被死亡变异的蛋白填充,呈现出一片诡异的灰白色,虹膜消失,只剩两粒绿豆大小的瞳孔,目光阴狠怨毒。
夜半三更鬼探头。
秦曜脊背发凉,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3. 十两阴德
因为多管闲事而招来了鬼仔的记恨,秦曜也是无奈,索性低头刷着手机,不与两个鬼仔目光接触。
恰巧此刻林宽回了一段视频,这货在酒吧给女孩儿过生日。
视频里,英年早肥的宽仔喝得满脸通红,眉飞色舞地嚷着过阵子来泰国找秦曜。
回复了消息,秦曜再次抬起头来,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鬼仔男童公然爬上了自己的餐桌,歪着脑袋,死灰色的一张娃娃脸怼到面前,白眼球一眨不眨阴森怨毒地盯着自己。
目光咫尺相对,秦曜看得真切,那张死灰暗沉的脸皮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坏死血管,法医学上称之为腐败静脉网。
秦曜皱眉,这倒霉孩子都到死人观中后期了,要是肚皮划上一刀,半条Chinatown都得臭了大街。
已经熬过了神经紧张期的秦曜如老僧入定,用专业眼光审视鬼仔。
鬼仔眉心处还有一处指肚大小,暗红色的“螃蟹”形胎记,看起来有些古怪。
彼此面面相觑,鬼仔做了一个国际手势,中指都快戳秦曜鼻子上了,张开嘴巴,呲着两排细密尖利的牙齿,冲着秦曜发出无声的警告威胁。
淡灰色微腥的鬼气喷在脸上,带着一种渗透肌肤的刺骨凉意。
秦曜屏住呼吸,不为所动。
这样的反应落在鬼仔眼里想当然地成了一种认怂的表现。
鬼仔坏笑,扭头打起了火锅的主意。
令秦曜意想不到的是,可恶的小鬼居然把脏兮兮的脚丫子伸进锅里涮了起来。
浓稠的阴气笼罩,秦曜的眉心狠狠地跳了几下。
这还不算,鬼仔涮完脚丫子,又朝锅里啐了几口,带着一抹发泄的快意抹抹嘴儿,起身准备开溜。
秦曜心里的火已经搂不住了,感应到心念起伏,秦曜肩上的乌鸦纹身化作一阵漩涡,消失不见。
一股澎湃力量溶入血脉,丝丝缕缕的黑气在十指间缭绕。
莫名的浩然之气鼓荡胸膛,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秦曜忍不住捋了下头发,然后一巴掌扇了出去!
看似驱赶蚊蝇般的随意一挥,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打得鬼仔两眼暴凸,原地起飞,脸撞在旁边的路灯杆上。
大量的灰色鬼气从口鼻中喷泄。
秦曜也没想到,自己一巴掌竟然把小鬼儿打漏气了。
不是应该一巴掌抡空,透体而过才对吗?
秦曜回味着手上残留的感觉,怎么感觉打到了?
原有的认知再一次被颠覆。
悲催的鬼仔从路灯杆上滑落,摔在地上,身体抽搐,像是有无数高压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唐人街人来人往,喧哗热闹。除了秦曜之外,没人能够看到刚才他虐鬼的一幕。
丁零当啷……
伴随着一连串钢蹦儿落地的轻响,鬼仔身上掉出几枚圆溜溜硬币似的东西。
秦曜有些懵。
怎么?这是掉地上把话费摔出来了?
毕竟是第一次跟鬼打交道,一巴掌之后,秦曜没再轻举妄动。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半死不活的鬼仔才缓过气来,翻着白眼,嘴里的牙撞得七零八落,虚弱地吐出几颗碎齿。
连带一起吐出来的还有一颗指肚大小,带着血丝纹理半透明状,像琉璃一样的“石子”。
伴随晶石的离体,鬼仔的身影愈发虚幻了几分。
惊惧的表情浮现在死灰色的脸上,鬼仔仓皇地抓起“石子”拼命塞进嘴里。
泛着道道血丝的白眼球恨恨地剐了秦曜一眼,爬起来,身影忽隐忽现逃过长街消失不见。
同伴萝莉鬼追了两步,转身折回,手忙脚乱地捡拾地上的硬币。
其中一枚硬币滚落在秦曜脚边,萝莉鬼刚想伸手,却被秦曜一脚踏住。
扎着双马尾的萝莉鬼仰起脸,朝着秦曜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秦曜发现了一点小问题,萝莉鬼的眉心也有红色胎记,和讨厌鬼不同,萝莉鬼眉心的胎记看起来更像是“牛头”。
秦曜拿起一支筷子,在萝莉鬼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以示警告。
自知取回硬币无望,萝莉鬼横穿街道逃之夭夭。
街灯下,鬼仔脱落的牙齿化成了几缕黑烟,随着来往行人脚步带起的流动空气袅袅消散。
终于走了……
秦曜长长地吐了口气,清晰地感应到体内那种澎湃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双手恢复如常。
没想到被黑死流沙附魔的双手竟然对鬼物有着如此强横的杀伤力。
惊喜之余,秦曜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硬币。
那是一枚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方孔古钱,暗银色,入手微凉,两面都錾刻着花纹汉字,分量还挺压手。
正面刻着【扶南通宝】
反面刻着【十两阴德】
秦曜目光停留在银币的文字上,眉头皱起。
邻桌的夜店妹似乎也听了硬币落地的声音,低头寻找,恰好看到一枚钱币静静地躺在她的高跟鞋边。
夜店妹默不作声地拾起钱币,正想放进包里,偏偏这时候同桌的光头把脑袋凑了过来。
“什么玩意儿?钢蹦儿吗?够不够买只‘大象’?”
一脑袋黄色废料的光头大哥不忘趁机调戏,抬头看见秦曜手里也拿着一枚钱币,正用酒精湿巾消毒。
区别在于秦曜手里的那枚是银色的,夜店妹捡到的这枚是古铜色的。
“我去,哥们儿,你也捡了一个?她的是铜蹦儿,你的是钢蹦儿。”
秦曜没做回应。
光头酒后话多,拿过夜店妹手里的钱币,读着上面的文字:
“扶南通宝,一两阴德……我当是啥呢,在我们老家管这东西叫大钱儿,我家现在还有乾隆通宝、同治通宝,扶南……是哪个朝代?没听说过。”
秦曜心中一动:对方手上的铜币代表一两阴德,自己手上这枚代表十两阴德……
这难道是阴间流通的冥币?
就在秦曜纳闷儿的工夫,光头做了个令人喷饭的动作,把铜钱放到嘴边用力一咬,结果舌头像是触电了似的,“咝……好疼!呸呸呸!”
光头叫着把铜钱丢了回去,“这东西邪性!老子感觉舌头被咬了一口似的,你们千万别往嘴里放!”
泰妹像看傻子一样白了光头一眼,目光嫌弃。
秦曜忍着笑,他看见那被光头咬过的铜钱上,散发出几缕常人无法觉察的黑气。
这哥们儿心可真大,东西没弄清楚就敢往嘴里塞,该夸他啥好?
看破不说破,彼此都好过。
秦曜默不作声地点开手机,搜索答案。
扶南——古代中南半岛一个古老王国。辖境大致相当于当今的东南亚一代,包括高棉、交趾、泰国…
钱币上錾刻着汉字,难道是受了华夏文明的影响?
网上信息有限,秦曜不想浪费时间,收起钱币,跟光头打了声招呼,买单走人。
***
离开了火锅店,秦曜去了一家附近的商场,买了洗漱和床上用品,顺便挑了两套沙滩装,入乡随俗日常穿着方便。
回来路上,再次经过街边火锅店。
光头和两个夜店妹还在,三人举着手机照亮,撅着屁股,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秦曜顿住脚步,玩笑道:“喂,大佬,做咩啊?寻宝吗?”
光头直起腰来,先是一愣,嘴里蹦出一句“卧槽”热情地凑上跟前,“老铁,你回来了!”
秦曜不明白光头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热情。
光头眉飞色舞,“我跟你说!你刚走,有金毛个大鼻子路过这里,那家伙瞧见了塞拉捡的铜蹦儿,让塞拉卖给他,你知道他出了多少钱吗?”
“塞拉,你告诉他!”
光头拍着夜店小妹的翘臀,让当事人来亲口来说。
今晚锦鲤附身的土味儿小浪妞儿伸出一根指头,声音骄傲:“卖了1000块!”
“1000——刀勒!”强哥调。
这货跟打了鸡血似的大着嗓门儿,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老铁,我跟大鼻子说了,你捡了一个钢蹦儿。他说那不应该是钢的,是银的,银蹦儿值2000刀勒!”
光头一脸羡慕地看着秦曜,破嘴嘚啵嘚啵一顿输出:
“大鼻子问我你去了哪里,我给他指了方向,告诉他,你长着桃花眼,个子挺高,笑起来有些痞帅。那家伙沿路找你去了,你回来路上没看见吗?”
光头用手比划着,“大高个子,五十来岁,背带裤,啤酒肚,金发,背头,鹰钩鼻子!”
4. 鬼~打钱
秦曜听懂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夜店妹拾到的铜钱卖了高价。
光头绘声绘色,秦曜淡定地听着。
对方的话在他心中沉淀。
对大多数人而言,2000美刀不是个小数目。
重金收购的前提必定是建立在对物品价值了解的基础上。
一个念头在秦曜脑海中打转,对方很可能也是个和鬼打交道的人。
“喂,老铁,想什么呢?”
光头叭叭了半天,见秦曜没反应,上手拍了他一下。
秦曜收回思绪,掏出一片湿巾,默默擦去对方因为激动喷溅在自己手背上的口水。
“我在琢磨你刚才说的话喽。”
“2000,你觉得高了还是低了?”
“价钱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夸我是一个长着桃花眼,高个子,笑起来有些痞帅的男人。”
光头:“???”
这个逼装的,光头哥有些措手不及。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玩儿得开心点。”
就在光头愣神的工夫,秦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捋着帅头,转身离开。
***
回到店里,秦曜把那枚捡来的银币放进雕刻台的抽屉里,上楼冲了个澡。
之前肩上多了乌鸦的纹身时,秦曜内心还是略有抵触的,可在经历了今晚的撞鬼事件之后,秦曜的想法变了。
男人,更看中的是能力。
心里揣着太多疑问,秦曜迫不及待地想找乌鸦问个明白。
可惜,这鸟儿故意躲着自己,不知浪去了哪里。
洗漱完毕,秦曜正要上床休息,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卧室的玻璃窗裂成了蛛网,裂痕辐射的中心镶嵌着一枚小小的弹珠。
秦曜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穿上短裤冲上阳台。
午夜2点,唐人街热闹依旧。
秦曜目光快速扫过街上人流,黑死流沙强化感官提升视觉,让他第一时间锁定了街灯下的两道虚幻的影子。
霓虹灯下,脑袋肿胀的鬼仔手里拿着弹弓,愤怒地咧着嘴,露出一口残缺破烂的牙齿。
等到秦曜现身,鬼仔再次举起弹弓,“砰”的一声,身边浴室的玻璃也炸了。
街上,不明所以的路人纷纷抬头。
难怪老话说阎王好斗,小鬼儿难缠,果不其然。
秦曜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WK!衰仔,丢你雷姆啊!”
转身回到卧室,穿上外套,抓起手机气急败坏地冲下2楼。
一街相隔,鬼仔举起弹弓瞄准了秦曜,弹珠发射的一刻秦曜躲开了。
秦曜来势汹汹,鬼仔见势不妙,转身钻进两座老楼之间一条狭窄昏暗的无人小巷。
小巷地势较低,秦曜奔下台阶,身高腿长的他很快追了上来,一把扯住鬼仔的胳膊。
鬼仔扭头,照着秦曜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哧啦~”
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炽热的火炭,腾起死气黑烟,鬼仔惨叫。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秦老板把熊孩子拎起来,抡起巴掌打了一顿屁股。
丁零当啷……
清脆声响,两枚“钱蹦蹦”掉了出来。
这一次秦曜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钱币就是从鬼仔的身体里掉出来的。
此前的怀疑得到了认证——自己打鬼能打出钱来!
一个念头随之浮现脑海:这是一条生财之路啊!
秦曜顿时兴奋起来,抡起巴掌大干一场。
每一巴掌都会打出一枚钱币,鬼仔哇哇惨叫。
见此情形,萝莉鬼丢来一块小石头,砸在秦曜头上。
鬼仔趁机挣脱,一大一小两道鬼影转眼消失在巷子中央。
秦曜揉着丝丝疼痛的脑袋,先忙着舔(捡)包(钱)。
一银六铜,七枚钱币共计十六两阴德。
钱币揣进口袋,秦曜环顾四周。
小巷狭长,宽度还不足1米5,两旁都是年代久远的老式楼房。
时间已是午夜,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闹鬼的巷子里,顶着淡淡的月光,七月的晚风微微吹过,心里不免阵阵发毛。
两个鬼仔是在巷子中央消失的。
启动手机照明,东侧168号大楼的墙根处,秦曜发现了一扇半地下室对外通风用的玻璃窗。
就在贴近地面的位置,一扇小小的窗子嵌入墙体,高度不及小腿,在光线昏暗的夜晚很难觉察。
窗子紧闭,外面的金属护栏锈迹斑斑。
整面楼墙斑驳光秃,就只有一扇小得可怜的地下通风窗,莫名显得有些突兀。
秦曜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巷子外灯火通明,游人来往的大街。
光明和黑暗相距咫尺,却恍若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秦曜长长地吐了口气,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往地下室内看去。
长久无人清理的玻璃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阻隔了视线。
好在秦曜有随身携带酒精湿巾的习惯,撕开一片,擦掉局部玻璃上的灰尘,借助手机的光亮向里面看去。
低矮漆黑的地下密室,玻璃内侧密密麻麻地趴着几十只硕大的苍蝇。
这么多苍蝇聚集,什么情况?难道是化粪池泄漏了?
秦曜忍着不适稳住心态,借着手机的光亮,看到窗台上散落着细碎的紫色干花,像是熏衣草,似乎还有百合。
成群结队的蟑螂在窗台上肆无忌惮地穿行。
秦曜尝试着轻轻推了推玻璃窗,窗子是从里面卡死的,只是稍微松动了一下,就再也推不动了。
可就是这细微的松动,让秦曜觉察到苗头不对。
受体内黑死流沙的影响,秦曜嗅觉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难闻的气味。
对于这种气味,秦曜印象极其深刻。
就像是常年无人打扫的厕所味+城市下水道的恶臭味+腐烂的死老鼠味+10倍硫化氢的臭鸡蛋味+100倍臭豆腐味+100倍榴莲味。
混合在一起。
是巨人观腐败晚期所产生的浓烈尸臭!
秦曜心中警铃大作。
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停落在玻璃上的苍蝇一哄而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闯到了跟前。
两个沾染着红褐色腐坏血液的手掌,拍在玻璃上。
眼前赫然惊现一张的女人的脸!
瞳孔聚焦的瞬间,秦曜吓得一个激灵,脑袋里紧绷的弦“砰”地一声断了。
那张脸皮大面积溃烂,像是被无数蟑螂、老鼠啃食过。失去了皮肤的包裹,腥红的血肉和撕裂的筋膜统统暴露在外,静脉怒张。
头发脏乱,一绺一绺的粘连在脸上,糜烂残缺的嘴唇半开半含,两只烂手扒着窗子,瞪着血红的两眼和一窗之隔的秦曜目光对视。
地下室内亮起了幽幽的微光,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幽幽绿色之中。
女人咧开了血肉粘连的嘴角,朝着秦曜诡异的笑了起来。
紧接着,脑袋一歪,那颗五官糜烂的头颅……
掉了!
沾满粘稠血液的双手还按在窗上,只剩下一个没了脑袋的身子站在窗前,伤口腐坏的断颈,还有锁骨右下方那处色彩妖艳的诡异纹身。
秦曜双眼急速充血,感觉脑壳像是被人揭开,倒进了一瓢滚烫的热油。
手机落地,秦曜手脚并用倒退着身体重重地撞在了背后的墙上。
“嘭!”
一只从天而降的花盆正落在秦曜刚刚停留过的地方,当场爆裂,泥土飞溅。
秦曜从震惊中爬起来,愣了两秒,抬头向上看。
借着月光,他看到顶楼上,两个矮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
PS:本书食用说明~
主角第一章获得的金手指是鬼物的克星,不只限于从鬼物身上获取鬼币。
金手指大有来头,涉及到后面的案件揭秘,会结合故事情节逐渐呈现给大家,不方便在开篇交待得太透。
前期,主角虽然是菜鸟出道,但不是想象中的弱鸡,对金手指的能力会有一个摸索的过程,面对诡异事件也需要一个适应周期,有心理起伏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每次行动也都是有目的和动机的,不是想当然的作死。
第一个副本结束后,主角修为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跃升过程,要根据故事情节的推进而展开。
本书毕竟是悬疑文,不是玄幻修仙文,设定上也回避了玄幻的升级设定风格。
讲的是灵异事件引发的探寻真相的故事。
故事是重点,升级次之,但主角会越来越强。
行的是正道,收获的是圆满,请大家放心。
5. 口头警告
一路跌跌撞撞逃出小巷,秦曜手撑着路灯杆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久,灵魂才得以归位。
秦曜哆哆嗦嗦地抹了一把额头上汗,手感冰凉,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依然在脑海中清晰回放:
低矮漆黑的地下密室…
落满灰尘的玻璃窗…
生锈的栏杆…
密密麻麻的苍蝇…
爬行的蟑螂…
窗台上紫色的薰衣草…
红褐色的血手印…
糜烂的脸…
头颅落地前,女人勾唇的诡异一笑…
没有头颅的身子,还有锁骨右下方的妖艳纹身,图案是一张鲜花环绕的美人脸…
瞳仁是空白的,没有点睛…
阴森美丽中透着莫名的诡异…
……
报警——一个声音在秦曜的灵魂深处呐喊。
电话接通,秦曜快速说明情况:唐人街168号楼地下室传出尸臭,怀疑是密室藏尸。
可是,191接线员给他的答复却像是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头上。
——两天前,一名外国游客报案,理由和秦曜所说的大致相同。
唐人街派出警力,仔细搜查,调查结论是——168号楼根本就没有地下室。
局座震怒,谎报警情事件已经在曼谷警局内部进行了通报。
接线员语气严肃地提醒秦曜,下不为例。
不要谎报警情,否则会被以扰乱公共治安罪进行拘留。
电话挂断的一刻,秦曜整个人都是懵的,握着电话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
南洋之行的第一天,惊喜和打击接踵而来。
秦曜感觉胸腔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明明身处繁华闹市,灵魂却没能走出那条昏暗诡谲的小巷。
转身的一刻,强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如果是我弄错了,我甘愿承担后果,可如果不是呢?
年轻总是倔强,秦曜甚至有想过,直接敲碎地下室的通风玻璃。
不消半个小时,令人作呕的浓烈尸臭就能弥漫半个Chinatown。
届时,警方一定会对此事展开调查。
可是换个角度考虑,唐人街是游客云集的地方,秦曜最终还是打消了冲动的念头,但人命关天,秦曜不甘心就此装作视而不见。
上辈子法医课上,那位被同学们戏称为鲜肉杀手的冷艳女老师曾经说过:
法医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人,职责就是替死者说话,还原真相。
秦曜是她的课代表。
情绪稳定下来的秦曜,用力一捋头发,转身带着一股奔赴刑场的气势再次走进小巷。
***
现场,碎裂花盆和满地的泥土还在,可是那扇带着生锈栏杆的窗子却离奇地从墙壁上消失了。
潮湿斑驳的墙根处长满了暗绿色的青苔,哪有什么玻璃窗。
秦曜跪在地上扒着墙壁来回摸索了几遍,还是傻了眼。
原来真的是自己错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这里根本没有地下室。
几分钟后,秦曜垂头丧气地走出小巷,返回了骨佛堂。
***
那天晚上,秦曜睡得很不踏实,以至于中午醒来的时候,脑袋还隐隐作痛。
不过,经历了整晚噩梦的锤炼打磨,分管恐怖的神经中枢杏仁体变得麻木了许多,走进卫生间刷牙冲凉,扭头又看到了那扇被弹珠打成蛛网的玻璃窗。
秦老板的脑瓜仁儿又开始疼了。
当老板第一天,店就被小鬼儿砸了。
运气真的好衰。
卫生间水盆里泡着昨晚穿过的沙滩装,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从鬼仔身上打出来的七枚钱币还在口袋里。
衣服拿去阳台晾晒,钱币清洗干净丢在了枕头底下。
枕头下面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羊皮日记本。
昨晚更换床上用品的时候,秦曜就发现了这本日记,上面是二姑奶的笔迹,因为小鬼儿捣乱,他还没来得及翻看。
日记里有一些客户的联系电话,还绘制了大量阴牌手稿,记录了制作方法和精髓要领。
秦曜准备忙完手头儿活计,静下心来深入学习,自己刚刚入行,今后还要靠手艺吃饭。
翻到后面,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这一页写着【骨楼夜占】四个字,落款:草鬼。
占卜吗?秦曜思维跳跃了一下,继续翻看后面的内容。
辛丑·五月初二,夜
秦曜查了下手机,这一天是2021年6月11日。
日期下面画着一幅星盘,旁边写着两句注释:
【辛丑鬼门一线开~入堂寅虎莫徘徊】
秦曜不懂。
下一页:
时间是辛丑·五月初四,夜
依旧是看不懂的星盘,注释:
【起死金乌谁赴命~脱胎乳虎破仙羊】
对于起死金乌四个字,秦曜似有所悟。
说的不就是死而复生的老乌鸦吗?
脱胎乳虎是谁?
自己倒是虎年出生的。
辛丑·五月初七,夜
【鬼娃尸踪乱黄道~摸金捕手探地宫】
鬼娃?
秦曜眼皮跳了又跳,说的不会是那两个鬼仔熊孩子吧?
辛丑·五月十三,夜
【龙潜宝刹通地肺~鬼蠹高门遁天机】
辛丑·五月十九,夜
【十二重楼白骨笑~腥香美人泣花开】
辛丑·五月二十一,夜
【冥灯子丑通鬼市~纸马点睛渡阴江】
只翻了几页,内容晦涩难懂,却让人莫名有着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
后面还有几页,每幅星盘都对应两句占星预言。
想不到姑奶居然还是一名占星师,秦曜对此很是惊讶。
最后一页的时间是:
辛丑·五月二十七,夜
【但得释厄摇钱手~即是黄泉摆……】
星盘旁边的十四字预言残缺,页面的下角有着两滴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油尽灯枯的草鬼老人没能写完最后一句预言。
这一天是2021年7月6日,草鬼老人是7月9日辞世的,距离她最后一次占星的三日之后。
秦曜揉着额角陷入深思。
***
午餐是在楼下一家肠粉店解决的。
中途,秦曜向老板打听哪里有修玻璃窗的铺子。
老板叫芳姨,是个富态泼辣的中年女人。知道秦曜是秦阿婆的孙子后分外热情,坚持要给秦曜免单。
说起来芳姨和秦曜算是同乡,来唐人街打拼很多年了,丈夫几前年离世,身边带着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小姑娘长得水灵漂亮,性格活泼外放,怼起人来小嘴儿也是叭叭的,毫不吃亏。
第一次见面,秦曜就领教过了,被小丫头怼得没脾气。
最后芳姨拧着自家姑娘的耳朵,把小丫头赶去上学了。笑着告诉秦曜,穿过街对面两楼之间的小巷,邻街能找到维修店。
看着芳姨所指的小巷,秦曜的心头又浮现了一层阴影。
穿过街道,走进楼间小巷,地上的碎花盆已经被环卫人员清理干净。
秦曜无心逗留,找到维修店,交付定金,谈好了上门时间,原路返回。
行至小巷中段,秦曜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楼顶方向。
昨晚,小鬼从这里丢下一只花盆,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中午阳光正好,小鬼不至于光天化日对自己下手吧。
秦曜收回目光。
低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落在墙根那片生长多年的苔藓上。
浓绿中央有一小片醒目的白色,吸引了秦曜的注意。
不像是苔花的颜色,秦曜下意识顿住脚步,俯下身去……
浓密的苔藓丛中夹杂着一小片纯白。
指尖大小,纤维质地。
秦曜一口气憋在胸口,足足愣了有5秒钟。
他清楚地看到那是湿巾!
苔藓下面居然藏着一片湿巾!
秦曜脑海中像是有闪电劈过。
他一条腿跪在地上,忙不迭地将墙根处的苔藓抠了下来。
没错!就是湿巾!
湿巾嵌入磨砂的墙体之中,只有小小的一角露在外边。
秦曜扯了扯湿巾的一角,坚韧的纤维被水泥墙体包裹得严丝合缝,根本无法将其抽出。
斑驳的水泥墙体目测年代久远,湿巾是怎么嵌在里面的?
秦曜骤然心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脑海中快速复盘。
昨晚,在这里,自己看见到地下室的玻璃窗上覆盖着多年的积尘,因此掏出了一片酒精湿巾。
擦拭了玻璃之后,随手把用过的湿巾放在了窗沿上……
过程就是这样。
可是警方已经证明了168号楼根本不存在地下室,那么湿巾是如何嵌入墙体中的?
一个可怕的答案在秦曜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6. 小巷•美人
手指触摸着潮湿斑驳的墙壁,丝丝缕缕的阴寒沿着颤抖的指尖传入掌心。
小巷地势地洼,巷口处的台阶与大街存在高度落差,按位置计算,这里应该是大楼的架空层。
真相,也许就隐藏在墙后。
身处条阳光也懒得光顾的小巷,秦曜的额角渗出了细密冰凉的汗珠。
……
“萨瓦迪卡。这位先生,我能借过一下吗?”
一个温润细腻的声音将神经紧绷的秦曜从昨晚冰冷的意识空间召唤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女人走到了秦曜身边,对方讲着一口流利的国语,声音温柔细腻。
秦曜:“???”
身体还处于紧张僵硬之中的他下意识抬头,用力有些过猛。
“咔”的一声,扭到了脖子。
响声清脆,让旁人听着都疼。
瞬间的酸爽提神醒脑,疼得秦曜倒抽了一口冷气。
“咝~”
“你……还好吧?”女人蹙眉,关心地问了一句。
柔美的声线还带着一丝好听的低哑。
忍着疼,秦老板目光缓缓上移。
最先撞入视野的是一段曲线柔美,秾纤合度的修长小腿,肌肤白皙,堪称完美。
水晶高跟鞋包裹着女人白嫩小巧的脚丫,十颗圆润饱满的脚趾上涂着粉红诱人的色彩。
秦曜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两下,目光在疼痛中继续上移。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白皙可人,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
五官精致立体,温柔的眉眼,清晰饱满的唇线,流露着一种东方美人独有的神韵,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高级感。
一身古典与时尚相结合的天青色香云纱旗袍,更是将男人眼中完美的“微胖”身材勾勒得玲珑欲滴。
前1秒钟,还在诡谲意识空间中上演灵魂暴走的秦曜,目光转瞬温柔下来。
……唐人街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秦曜习惯性地捋了下略带凌乱的头发,捂住生疼的脖子,感觉呼吸有些上头,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不好意思,挡了你的路。”
秦曜缓缓站起,嘴上道歉,目光却没有从美人脸上移开的意思。
这是一个美丽到让人赏心悦目的女人,秦曜心跳的节奏有些快。
看着秦曜隐隐抽搐的嘴角,女人忍不住问了句:
“要紧吗?刚才好像听见了咔的一声。”
“没事儿,那是我灵魂出窍的声音。”
秦曜歪着头,手捂着酸疼的脖子,一本正经地顺杆爬。
“?”女人错愕,眼角微扬。
“怎么说呢,你长得有一点点好看,初次见面被你吓到也属于正常。”
秦曜这回可是少见地嘴巴比脑子动得快,张口就撩。
对方是一个仪态大方风情内媚的轻熟女人,望着一脸骚包的秦老板,樱花色的唇浅浅勾起,眼波中泛起一抹暖色。
秦曜不太老实的余光,觉察到女人的笑容似乎有些微妙。
“那……我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女人定定地看着秦曜,一句话掐断了他胡思乱想的念头。
秦曜收起粉红色的念头,晃动着脖子,玩世不恭地笑笑,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人温婉颔首,擦身而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
嗯,提神醒脑……
秦老板一口香气抽得分外悠长。
是香薰的气息,说明这个女人日常生活中很注意保养。
唐人街流行国风,旗袍和她的气质很搭,说明她是一个注重穿着品味的女人。
声音也很好听,带着一股子仙气,让人的耳膜非常舒服。
目光追随着女人的背影,秦曜脑筋一刻也没闲着。
卷曲的发梢还带着微湿,说明出门前刚洗过头发,用的是香芬淡雅持久的洗发水。
只拿着手机,没有携带女人出门必带的包包,想必住得离此不远。
发梢上落着一小片紫色的花瓣,秦曜认得,那是薰衣草的花瓣。
他记得巷子入口处好像有一家花店,玻璃窗边摆放的就是一大丛紫色的薰衣草。
曼妙的身影迤迤然上了台阶,那惊人的腰臀比例牢牢地抓住了艺术生·秦的眼球,1秒钟都舍不得移开。
世界上竟然还有身材比例如此完美的女人……
秦曜心里打赌:
花店就在左边……
左拐……左拐……左拐……
耐撕!赌对了!
女人出了低洼的小巷,果然拐去了花店的方向。
一脸骚包的秦老板顿时心情明媚。
自己家和花店一街相隔,是不是应该买个望远镜啊?
找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人……
对了,我刚才想要干嘛来着?
想入非非的秦老板总算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儿要办,连忙整理心情,掏出手机,撅着屁股对准墙根拍照、录像,进行了一系列取证。
***
正忙活着,小巷那端风风火火冲进一个人来。
沙滩装,墨镜,大金链子。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光头咋咋呼呼地冲到跟前,踩住了急刹。
“哥们儿,不好意思,借光!卧K!老铁!是你!”
光头勾下墨镜一脸惊讶地看着秦曜。
来的人正是昨晚街边宵夜时遇见的光头。
光头胳肢窝夹着手包,一脸便秘的表情,没来由地蹦出一句:“老铁,我尿急,憋不住了,你转过去帮我挡一下!”
“?!”秦曜一阵头大,“公共场所,你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啊!路边找家店,跟老板借下卫生间不行吗?”
“去了,第一家卫生间排队,第二家肠粉店,老板女儿看我领俩小妹儿,说渣男不让用!把我撵出来了!兄弟,别磨叽了,哥快憋爆了,正好你替我挡着点儿!”
光头用力夹着腿,憋得脸都白了。
秦曜:“你再忍1分钟,我店里有卫生间,就在街对面,不到100米!”
“我去,早说啊!快!”
秦曜在前面飞快地带路,光头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出了巷子。
昨晚和光头一起涮锅的两个泰妹听话地在巷口“放哨”。
“塞拉!朵娅!跟上!”
光头大哥振臂一呼。
到了骨佛堂,光头一头扎进卫生间,很快里面传来了开闸放水的声音,流量大得像是喝了两箱啤酒从昨晚憋到现在。
这货难道是传说中的“中华憋精”?
秦曜笑容玩味,从冰箱里拿了几瓶水出来,招待同行的两名女孩儿。
光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两个女孩儿姿色中上,身段也很OK,美中不足的就是肤色不够白皙。
秦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闲聊了几句。
许久,光头用纸巾擦着手,一脸轻松惬意地踱出了卫生间。
“兄弟,不好意思,刚才让你见笑了。”
“坐,休息一下。”
秦曜指了指雕刻台对面的椅子,递了一瓶水给光头。
“我叫孙强。”光头自我介绍。
“秦曜。”
“老弟,缘分啊,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咱算正儿八经认识了,加个微信,今后常联系。没想到你老弟是做佛牌生意的,干多少年了?”
“受家中长辈影响,接手时间不长。”
光头社交NB症又开始了,靠在椅子上身心放松,大大咧咧地地跷起了二郎腿,用手包拍着身边两个泰妹的屁股。
“你们去给我选块牌子,我和秦老板聊会儿!”
7. 佛牌•脸色
这货看着其貌不扬,做事还挺讲究排面儿,看情形两个女孩儿似乎也很乐意听他差遣。
想必经过昨晚“爱的供养”让他们之间的“友谊”得到了升华。
秦曜看着眼圈儿发青的光头,调侃一句:“看来你们之间的国际友谊已经得到了升华。”
强哥挠着光头,口花花地自我调侃:“感情都是睡出来的,旅游为主,感情为辅,顺便拉动一下曼谷的GDP。”
“南洋是个花花世界,你老兄可要爱惜身体啊……”
“兄弟放心,~多不压身,~多不压身。”
“……”
再次相遇两人还挺聊得来的,光头是个健谈的人,借着歇脚的工夫一通神侃,从曼谷风情聊到了家乡特产,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秦曜偶尔回应两句。
“今天算是认门儿了,回头儿给兄弟寄一箱东北老林子产的‘蘑菇萝卜’,你也甭给我客气,我家就是种这玩意儿的。”
秦曜莞尔一笑,“看来你身体好是有原因的。”
“那必须的,你试过就知道了。不过人参这东西,要说最好还得说是野生的。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棵三十年以上的老参,真是好东西,生生的给我爷爷吊住一口气,把人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可现在,那种档次的参,压根儿找不着。网上但凡说是挖到野参的,都是忽悠,那种视频我都拍过。”
“人工种的我们屯子开玩笑都叫萝卜,不过萝卜也分档次,我家种参品质你放心,泡酒炖肉效果绝对杠杠的!”
强哥背着两个妞儿,压低声音:
“要不哥怎么能把两个‘女朋友’睡得服服帖帖,凭的就是本事,QDHH。我们的友谊是真挚的,棍棒伺候,浪里白瓢!还是泰国好啊,这里的女孩儿热情不机车,男人可以娶好几个老婆……”
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给了秦曜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口嗨吹牛的工夫,名叫朵娅的女孩儿把店里的佛牌看了个大概,嗓音清脆地问了句:
“老板,你店里展示的好像都是阴牌。”
作为曼谷土著,朵娅对佛牌算是比较了解的。
“没错。”秦曜点头,“骨佛堂只售阴牌。”
佛牌分阳牌和阴牌,产生年代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
泰国人信奉小乘佛教,修的是今生,为此,各种寄托心念的佛牌应运而生。
阳牌也叫正牌,选用的材料一般是有灵性的东西,药草,花粉,五色土,残破的佛像金身及高僧骨灰、舍利等,制成后由寺庙得道高僧制作和开光加持,正规渠道出售的阳牌都有统一的标识。
阴牌≠邪牌,也不是害人的佛牌。
制作阴牌的多为阿赞师傅,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巫师,分为法门正宗的白衣阿赞和擅长蛊降的黑衣阿赞。
骨佛堂只制售阴牌,由秦曜的二姑奶本人亲手制作,老太太在业界有个响当当的名字——【草鬼婆】
一个据说渡过阴江,下过九幽,在鬼市买过人头,黄泉路上捞过人的耄耋老太。
蛊术降术一手通吃。
只是这些情况秦曜目前还不是很了解。
“强哥,阴牌你要吗?”朵娅征求强哥的意见。
秦曜一直没有主动推销自家商品,他看得出来,强哥只是随口一说,社会人之间的吹牛抬庄,自己认真就不好了。
“要啊!来泰国之前,一姐妹儿告诉我说阴牌好使,见效快!”
强哥装做一副很懂的样子。
“兄弟,你店里有没有小鬼儿啊?就是那个把死小孩通过巫术加工得抽抽巴巴的那种……古曼童,有的话回头儿我也请一个!听说那玩意儿邪性……”
“小鬼儿……目前没有。”秦曜摇头。
这时,朵娅从陈列柜里选了一块阴牌,双手合十,捧着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到强哥面前。
“强哥,试试zèi块。”
东北话的感染力就是强,跟强哥相处了一个晚上,小姑娘原本掌握的中文发音就染上了大碴子味儿。
“兄弟,介绍介绍,这块牌怎么个说法。”强哥似乎对此挺有兴致。
秦曜双手接过盒子,从里面取出说明卡片,讲给光头听:
“这块佛牌叫光夜童子,用的是寿终黑犬的头骨、犬牙,以及青牛角,混合了尸油和夭折小儿的骨灰制成。”
“这是一块骨牌,黑犬辟邪,老牛通灵。这只活了十七年寿终正寝的黑犬名叫康巴。主人希望康巴的灵魂能往生极乐,所以献出了部分犬骨制成佛牌,这样做可以为康巴积攒阴德。”
“制牌的大师叫草鬼婆,是家中长辈。这块阴牌有很好的示警辟邪功效,康巴的遗骨一共制作了一十七块阴牌,这是其中的一块,编号是13。”
“草鬼婆?”
朵娅语气惊讶了一下,“草鬼阿赞在唐人街还是很有名气的。”
“你听说过我二姑奶的名字?”秦曜忽然来了兴趣。
朵娅点头,“听人讲,十年前,草鬼大师生前曾经为Thailand·HS小公主的同学驱邪。”
强哥这人喜欢打听八卦,“咋回事儿?说来听听。”
在强哥的催促下,朵娅把听到的一些关于草鬼婆的传闻讲了出来。
“我也只是听说哦……几年前,小公主国外留学期间,班里一个蛮有家族背景的同学被人报复,原本只是同学矛盾,可是对方请了一名手段厉害的黑衣阿赞,给那个男生下了降头。”
“中了降头的男生被医生宣告生命垂危。”
“最后,公主派人请草鬼大师飞去海外,这才化解了一场灾难。这件事虽然只是民间流传,但草鬼大师的名字,唐人街很多人都知道。”
“我去!厉害啊!光夜童子,这牌看着就很牛叉!我信我兄弟的,戴上试试。老家好几个哥们儿姐妹儿都对佛牌感兴趣,回去帮你宣传宣传。”
受气氛烘托,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强哥戴上佛牌,起身来到镜子跟前。
大金链子配佛牌,和光头的气质很搭。
“这块佛牌多少钱?”强哥随口问了一句。
朵娅看了一眼盒子,“八万七千铢。”
“咳咳……”
强哥一口气儿抽得太急,呛了一下。
“那个……没有那啥一点儿的吗?”
强哥一张脸方成了囧字,声音也跟着弱了几分。
朵娅也很耿直,“这块就是最那啥的,其它的就没有低于十万铢的!”
在光头看来,秦曜一个小店的佛牌撑死也就几百块钱,买一块玩玩儿也未尝不可,回去还能吹牛显摆一下。
结果没想到店里最便宜的一块佛牌都要八万七千泰铢,相当于一万六千多元RMB。
强哥还没土豪到这种程度,不过表面上还不能露怯。
“那个……我觉得这块佛牌造型阴柔,适合女孩儿,爷们儿还是应该戴阳牌。朵娅、塞拉,你们两个谁来试试?”
朵娅摇头。
最后,塞拉被强哥叫到跟前,佛牌转移到塞拉的脖子上。
保住了钱包的强哥松了口气。
可是,秦曜的脸色却“唰”的一下子——
白了!
8. 诡异纹身再现
金色的火焰纹弥漫双瞳。
秦曜所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画面,女孩儿的身影虚幻,肩膀上空空如也,脖子处血肉模糊……
名叫塞拉的女孩儿转身,抬手,做了个随意撩拨长发的动作。
可是虚幻的身影没有脑袋,哪来的头发,最终还是撩了个寂寞。
失去了长发遮掩,无头身影的右锁骨下方露出一处色彩妖艳的纹身。
秦曜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一处纹身。
图案是一张被鲜花环绕的美人脸,只不过那双眼睛已经睁开了,瞳孔不在是瘆人的灰白,眼角垂挂着两条腥红的血色泪痕。
同样的纹身图案,秦曜昨晚见过,就在168号楼下那间神秘消失的地下密室……
那种心脏骤缩,汗毛倒竖的感觉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秦曜背靠着椅子一动不动,渐渐稳住了心态。
经历昨晚小巷撞鬼事件,似乎催化了秦曜的对灵异事件的神经免疫力。
秦曜面色平静,搭在桌边的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冷眼看去稳如一匹老狗。
他眼看着光头把佛牌从女孩儿的脖子上摘下来,嘴里念叨着:
“这块佛牌风格好像和你的气质不太搭。”
强哥自言自语找了个台阶,把佛牌迅速装入盒子放回展柜。
摘下佛牌的一刻,虚幻的影子消失不见,又变回了浓妆艳抹的辣妹模样。
秦曜的目光在女孩儿长发遮掩的锁骨处稍做停留,旋即收回目光。
“兄弟!”强哥适时转移了话题,“中午了,我请客,咱哥儿俩找个地方喝两杯。”
“谢了,我一个小时前刚刚用过午饭,还是你们去吃吧。”秦曜婉言谢绝。
“这样啊……那我就带她们先告辞,下午在附近转转,我在曼谷还要呆上两天,咱们……回头儿联系!”
孙强夹着包,搂着两个女孩儿就势转身要走。
“别急。”
秦曜忽然起身叫住了他。
“兄弟,你还有事儿?”
秦曜来到陈列柜前,取出刚才试戴过的佛牌,打开盒子。
“兄弟,你……”孙强声音紧张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到……
不等光头思维跑偏,秦曜开口:“你说过,相识一场算是缘分,这块佛牌我送给你老兄了。”
“???”
光头懵逼了,草鬼出品,标价八万多铢的牌子,折合RMB一万六千多块,白送了?什么套路?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光头正要开口推辞。
秦曜直接取出佛牌戴在他脖子上,拍拍他的肩膀,“出门在外,佛牌辟邪,切记随身佩戴,有事儿……联系我。”
秦曜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孙强愣了愣,看秦曜眯着眼,说得语重心长,表情不像是玩笑客气,便懵头懵脑地点点头。
“那我就谢谢兄弟了,情义哥心领了,咱们事儿上见!”
这次,光头的语气中多几分真诚,不再是逢场作戏吹NB。
目送着光头和两个女孩儿离开,秦曜长长地松了口气。
随着店门的缓缓合拢,女孩儿塞拉回头,似笑非笑地朝着秦曜勾了勾唇。
秦曜正在捋头发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
秦曜和孙强充其量只能说是点头之交,送佛牌给对方,是秦曜的临时决定。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像一根刺,无声地种在了他的心头。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
可惜自己当上老板的第一天就破了这个例,把佛牌免费送人。
秦曜没想那么多,也不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至少在他看来,日后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上辈子,导师冷法医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命关天。
是啊,人命关天……
秦曜背靠着椅子,双腿跷在那张三米多长的雕刻台上,内心被一层阴霾深深笼罩。
脑海中不断闪现交织着前世和今生林林总总难忘的片段。
孤家寡人,独自在异国他乡打拼,个中滋味,终归汇成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下午工人还要上门更换玻璃,秦曜头枕着双臂,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电子门铃自动响起了问候——萨瓦迪卡,欢迎光临。
有客人来了。
秦曜睁开眼,从桌子上收回大长腿。
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笑容洋溢地迎向了自己。
五十来岁的年纪,笔挺的背带裤兜着微微凸起的啤酒肚,梳着一丝不苟的金色背头,大大的鹰钩鼻子。
“萨瓦迪卡布!”
金发男人笑容洋溢,在秦曜之前开口打了招呼。
秦矅起身,眼前这个男人有一双金色的鹰眼,就算是微笑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精明和锐利。
对方身高足有1米95,秦曜的目光微微扬起,脑海中回想起光头强昨晚说过的话。
眼前这名老外应该就是昨晚花1000美金高价从女孩儿手上买走铜钱的人。
秦曜的目光又在男人身后随行的年轻红发女郎身上转了一圈。
西方女人高大丰盈,身材比例不是一般的惹火,那一头金红色明艳似火的波浪长发尤为惹人注目。
“萨瓦迪卡布。”秦曜双手合十,礼貌回应,“骨佛堂经营佛牌,欢迎参观。”
他泰语会得不多,目前还只能讲中文。
正说着,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信跳出一条消息。
秦曜点开屏幕,消息是光头强发来的。
——兄弟,我在街上碰见了昨天买铜钱的大鼻子老外,他还在找你,我告诉了他你店铺的位置。老家伙带着秘书上楼了,把握机会,发财啊!
光头强前脚刚走,大鼻子就到了,秦曜就觉得二者之间会有联系,果不其然。
秦曜回了个OK的手势。
大鼻子在佛牌展柜前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之后,来到秦曜跟前,笑容和煦地开了口:
“朋友,你好!我叫班尼·德,一个喜欢搞收藏的MG老头儿,你可以叫我老班尼。”
老班尼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言语间还带着点儿自来熟的热络。
会讲中文就好,秦曜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姓秦。班尼先生请坐,要喝茶吗?”
“嗯,这是个很不错的提议,我好像闻到了凤凰单枞的香气。”
三米长的红木雕刻台上摆有功夫茶具,秦曜看了一眼手边的锡罐,心说:这大鼻子有点儿意思,连我罐子里装的是什么茶都闻得出来,看来是行家啊……
二人相视一笑。
“想必班尼先生对茶文化颇有研究。”
“我喜欢东方文化,饮茶是我多年的习惯。”
红发女郎是老班尼的助理,并没和老板一起入座品茶,随意地参观着店里的佛牌。
寒暄中,秦曜注意到,老班尼手上把玩着一条由七颗半透明的彩色晶石穿成的手串。
晶石只有指肚大小,形状并不规则,表面有细小的天然凹坑,紫蓝红橙颜色各不相同,艳丽的色彩中包裹着血丝一样的纹理。
乍看起来有点像青鱼石,可是青鱼石的色泽远没有这么丰富好看,质地也没有那么通透。
这珠子给人一种眼熟的感觉,似乎和昨晚小鬼吐出来的“石子”有几分相似,秦曜有些把握不准。
一杯茶过后,老班尼向着女助理招手。
这名五官深刻,皮肤白得惊人的红发助理会意,从包包里取出一枚用塑料收藏袋封装的钱币,交给了自己的BOSS。
9. 熊孩子,爸爸想你
老班尼把古铜钱币推到秦曜面前,“秦老板,昨天,偶然机会从阁下的朋友手中收购了一枚扶南古币。”
秦曜神色平静地点点头,“这件事情我有所耳闻。”
老班尼微笑,“听那位朋友说,秦老板手上恰好也有一枚扶南古银币。”
秦曜笑笑,拉开雕刻台下的抽屉,取出昨晚捡来的那枚银币放在手边的红绒布托盘上,推到老班尼面前。
老班尼客气道:“可以上手看一下吗?”
“请便。”
老班尼从助理手中接过白手套戴好,拿起银币,眯着鹰眼仔细端详了一阵,隔着薄薄的手套依然能够感受到银币透骨的微凉。
一分钟后,老班尼又将银币放回托盘。
“鄙人喜欢收藏,这次登门打扰是有个不情之请。秦老板……肯割爱吗?”老班尼语气中肯,手指并没有从银币上移开。
对方的来意早在秦曜意料之中,昨晚光头强一通叭叭把什么都跟他说了。
只是他没想到鹰钩鼻子老大爷对这小鬼身上打下来的钱币如此热衷,竟然追到店里来了。
秦曜不慌不忙地给对方续了杯茶,“班尼先生不是已经拥有一枚了吗?您也看到了,我呢……是做佛牌生意的。而且,做的是阴牌。”
秦曜语气委婉,着重强调自己卖的是阴牌。
虽然是第一天当老板,做佛牌方面还是门外汉,可这并不妨碍秦曜忽悠老外。
上辈子的他也是同学口中的嘴强王者,当课代表的时候,搞定过最难搞定的专业老师,在他的大力公关下,全班同学无一挂科。
“您是知道的,佛牌的灵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制作材质的选择,在拿到这枚钱币的第一时间,我就有了一个想法……”
话不说尽,秦曜卖了个关子,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圈椅上,手指悠闲地敲击着桌面。
老班尼似有所悟,眉毛挑得老高,抬头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秦先生是想把扶南古币做成佛牌?”
秦曜心里一乐,大鼻子老外挺上道儿啊,一点就透,自己还没开始发(忽)挥(悠)呢。
当下无声地笑笑,不置可否。
老班尼深以为然地颔首思索。
秦曜暗中观察着对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老班尼眉眼低垂,手里把玩着银币不肯放下,说明内心还在权衡。
秦曜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和这种人做生意,玩儿的就是心理博弈,必须要握主动权。
半晌,老班尼抬起头来,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考究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秦老板的想法很棒,用鬼币制作阴牌,选材方面毋庸置疑,佛牌的灵性和价值也会连翻数倍。”
鬼币!
秦曜从老班尼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的两个字。
对方管这东西叫鬼币,他果然知道这钱币的来历和鬼有关。
秦曜心头重重一跳。
老班尼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秦曜,“制佛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赚钱,本人也有个不错的提议,希望秦老板可以参考一下。”
秦曜不动声色,“班尼先生请讲。”
班尼扭头,“乔娜,看一下店里最贵的佛牌,告诉我价格是多少。”
“BOSS,店里最贵的佛牌售价为70万泰铢。”
作为助理,进店参观的时候,乔娜就留意了相关信息,当场秒回。
秦曜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头发金红的美人助理。
这个助理不简单,颜值在线,而且胸大有脑。
这样的女人秦曜只在电影里见过。
换而言之,能雇佣这样助理的人,又怎么会是寻常的土豪呢?
这个搞收藏的大鼻子来头应该不小,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做什么的,秦曜心中盘算。
这时,老班尼开了口:“秦老板,我按店里佛牌的最高售价收购这枚鬼币,这笔交易十分划得来,怎么样?考虑一下。”
70万铢,兑换成RMB大约是14个W,美刀2万+。
昨天,大鼻子用1000美刀收购了铜币,还通过强哥的嘴把银币的价格透露给秦曜。
秦曜手上现在共有8枚鬼币,如果能卖上不错的价格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出国前,发小林宽偷偷塞给他一万块钱,在龙婆庙给姑奶上香时向庙里捐了5000元香火,钱包里的MONEY所剩不多。
好在乌鸦及时贿赂给他一笔意外之财,本想着佛牌生意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走上正轨,没想到赚钱的机会主动找上门来。
大鼻子是个有钱的主儿,秦曜只是想冒充一把专业人士,没想到随口一说,对方就把报价翻了10倍。
2万美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大大地超出了秦曜的预期。
秦老板表示自己很冤枉,他真的不是奸商,也不是爱装逼的人。
老班尼给出的价格很诱人,不过秦曜可没打算一次性全部出手,鬼币这东西用途不详,先出手一枚试试水倒是无妨。
“只有了解鬼币的人才会热衷收藏此物。”
秦曜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旁敲侧击地打听老班尼收购鬼币的用意。
“三年前,从我得到第一枚扶南鬼币开始,我查阅了无数文献资料,从此开始了收藏之路。当然,我给秦老板的报价已经远远超出了钱币本身的价值。我也不妨向秦老板透露一下我的心里价位,铜币1000$,银币2000$,金币3000$。”
老狐狸的嘴巴很严,收藏目的只字不提。
不过秦曜还是从中提取到一些有用信息:
金币!
还有金币!
铜币是一两阴德。
银币是十两阴德。
金币……难道是百两阴德?!
秦曜有了惊人的猜想。
熊孩子!
鬼宝宝!
你们在哪里啊?
今夜你会不会来……
爸爸欢迎你们来砸玻璃,一定要用力的砸!每天都砸!
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
秦曜已经走神了,老班尼还在自顾地说着:
“秦老板很有商业头脑,懂得从自身专业角度,将鬼币的价值最大化。初次合作,为了表达我的诚意,配合阁下提高了报价。不过,鬼币的收藏十分小众,除了本人,就算放眼全球怕是也很难找到买家,即便有,也不可能给出更为诱人的报价。”
老班尼这番话说得微妙,表达诚意的同时也侧面提醒秦曜,高价仅此一次,机会错过不会再来。
可惜秦曜也不是没头脑的人,最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定了定神,笑容诚挚。
“目前来看,鬼币之所以小众是因为了解它真正价值的人太少,一旦的它的作用为世人所知,那它的市场价值……恐怕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对于秦曜的观点,老班尼眉眼深深不置可否。
不过,秦曜注意到老班尼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显然被秦曜误打误撞说中了心思。
在他看来,秦曜掌握了鬼币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旦鬼币的价值为世人所知,那有钱人势必会对其趋之若鹜。
这绝不是老班尼所希望看到的。
10. 老狐狸和小狐狸
秦曜捋了捋头发,继续侃侃而谈:“鬼币对我而言是难得的佛牌材料,但就收藏而言,您实在没必要收集那么多吧?”
“多?”
老班尼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种扶南通宝,秦老板有很多吗?”
秦曜愣了一下,下意识抿唇,像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实际这货就是故意说漏的。
一老一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揣摩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Qin,myfriend,youareaninterestingperson.”
老班尼笑容玩味,故意拽了句英文,称呼也变成了一个字,无形中拉近了关系。
秦曜笑着给老班尼续茶…
“乔娜。”
老班尼向美女助理打了个响指。
接下来,一笔高额交易现场完成。
秦老板也给了一定的优惠,成交价最后为2万美金。
开店第一天,秦老板收获了自己的第一桶金,金额相当可观,这可是他当上老板之前所不曾想到的。
“秦,现在能跟我说说,这枚钱币的来历吗?”
轮到老狐狸套小狐狸的话了。
“这个……我还真是运气好。”
90后的年轻老板脸上笑容丰富,同样不肯上套。
“那我只能说一句,秦,你的运气好得让人羡慕,不过……”
老班尼表情耐人寻味,话故意只说了一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狡狯。
寻常人听到这里,都会追问下文,不过什么。
可是秦曜压根儿不按常理出牌,“班尼先生喝茶……”
小狐狸不配合,老狐狸演了个寂寞。
这年青人……
老班尼哭笑不得,让助理给了秦曜一张自己的名片。
秦曜没有名片,在桌上撕了张便签,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
双方闲聊,助理站在一旁小声打电话。
结果,意外发生了。
东南角的一块天花板突然张开一道缝隙,一只乌鸦从里面掉了出来,摔在助理乔娜的脚边。
落地发出“嘎~”的一声。
乌鸦蹬腿儿,动了动嘴儿,没死,像是又睡着了。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酒气。
等在场三人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一条金灿灿的36D黄金内衣从天花板的暗格里掉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搭在乔娜的手臂上。
秦曜一张脸方成了囧字。
老班尼绷着嘴角,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中不乏调侃:“秦,我闻到了X·O的味道,你的这位客人好像是个酒鬼。”
秦曜淡定地喝了口茶,打趣道:“华夏句古语,乌鸦报喜,始有周兴。看来今天对在场的每一位而言,都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老班尼微笑点头,“你的话总是风趣悦耳,看来我们之间今后有必要加强合作。”
放下手中的茶杯,秦曜只想让这尴尬的一幕尽快翻篇儿。上前拎起醉酒的乌鸦,想了想,丢进了雕刻台下的的纸篓里。
处理了上班时间醉酒的店员,转身对上了助理乔娜海蓝色的眸子。
红发美女挑着修长好看的眉梢,目光玩味地看看秦曜,又看看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有趣的黄金36D~Bra,她在等着秦曜自己动手来拿。
秦曜心血来潮,目光在美女助理实力不俗的身前大大方方地溜达了一圈,迷人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
“乔娜小姐可有兴趣试穿一下?”秦老板一脸骚包地笑了。
乔娜撩了一下金红色的波浪长发,小小地白了无赖的秦老板一眼,下一秒钟,红唇勾起诱人的弧度。
“不好意思,我需要的是38E,秦老板……店里也有?”
***
一波小插曲之后,老班尼提出告辞。
送走客户,关起门来,秦曜对着手机上入账的金额美美地亲了一口。
开店第一天,就能有2万美刀入账,秦老板心情美飞。
揣摩自己和老班尼的谈话内容,秦曜觉得老班尼对鬼币的需求量似乎不小,临走前留下名片侧面表达了想要继续收购的念头,之所以不明说是想在定价上占据主动。
“奸商”秦老板仿佛看到了一条发财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
灵魂深处呼唤鬼仔,爸爸把玻璃换好了,今晚带钱来砸啊!
***
楼下,一辆低调奢华的奔驰等候路边。
上车前,老班尼望了一眼街道对面的小巷,唇角轻抿,目光中涌起一抹深思。
助理看出了老板的心思。
“BOSS,警方明确答复,唐人街168号楼不存在地下室,我们要继续派人跟踪调查此事吗?”
“NO.”老班尼摆摆手,“我们的好心已经尽到了,没必要为警方的愚蠢买单,泰国之行尽可能不要暴露身份。”
车子启动。
老班尼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金属沙漏,只有粉笔大小,里面装着数量少得可怜的黑色流沙。
拧开刻着法咒的金属盖,花生米粒大小的一坨黑色流沙蠕动着爬上老班尼的掌心。
在骨佛堂的时候,老班尼感应到沙漏里的流沙表现出异常的活跃,这也是他急着抽身离开的原因。
一双鹰眼兴奋流淌,老班尼张开嘴,把手里的流沙吞进嘴里。
表情凝重地感受着流沙在体内游走,过了几分钟,流沙化作一条黑色的小蛇从老班尼的眼皮里“钻”了出来,病秧秧地爬回了沙漏。
老班尼神色颓然。
他已经失败了无数次,从注射植入到吞服,各种方法尝试多遍,饱受皮肉之苦。
原以为今天流沙异常活跃让他迎来了机会,结果还是想多了,黑死流沙拒绝与他的身体融合。
老班尼收起沙漏,神色黯然闭目养神。
“BOSS,佛牌店的年轻人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对于助理的话老班尼淡淡地嗤笑了一声,“那只小狐狸有点儿意思,嘴巴很严,不肯说出鬼币的来历。你调查一下他的背景,每一个合作者都把我当成肥羊,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有多肥。这个东方人手上应该还有扶南鬼币,但数量恐怕不会太多。小狐狸想钓鱼呢,这才刚开始,不能把他的胃口惯坏了。”
“好的,我回头加他微信,接触一下。”
“了解一下他的背景。”
“明白。”
老班尼叹了口气:“如果我能拥有足够的黑死流沙,并且成功驾驭它,就不需要满世界地奔波,劳神费力地收集这些可爱的鬼币小钱钱了。”
“BOSS,金丝利南洋拍卖会开始前,主办方策划了一场预热酒会,时间就安排在今晚……”
正说着,乔娜手机响起。
接听之后,乔娜立即向老班尼报告:
“BOSS,负责抓捕鬼仔行动的大巫善卜反馈消息,那些分散各处的鬼仔喜欢在阴气聚集之地栖息出没,和死尸亡魂共处。行动组根据这一特点,追踪到了曼谷西郊的【死娃沟】,行动组两人受伤,成功擒获了一名鬼仔。”
11. 做贼心虚
“此外,行动组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在嗱佤村外距离蟠龙寺不远的地方,发现【地官王】遗迹。”
“Really?”
老班尼的声调一下子高了起来,目光灼热,身体也随之坐得笔直。
助理点头,“据善卜的助理说情报准确度很高,那里的村民几乎近半数是华裔之后,上个世纪,嗱佤村还有个名字,叫【唐人寨】。”
“BOSS,上半年Chicago举行的UAC占星大会,占星师们达成共识,今年黄道十二宫星象不稳。7月火土对冲,水逆虽然结束,木星、土星、海王星、冥王星、凯龙星却都在逆行中,多方预测结果来看,问题出自南洋。”
“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先后发现了数量众多的鬼孩子同时现身都市乡村,很说明问题。”
“凡是鬼仔惹祸捣乱的地方,都出现了扶南鬼币。这些小鬼的来历值得研究,现在已经有了一名鬼仔落网,我们就可以展开调查顺藤摸瓜。”
老班尼皱眉点头:“五星连珠在即,这时候南洋百鬼入世,是我们的机会,务必把握。”
“行动小组那边在等待您的指示。BOSS,您看……”
老班尼目光锐利——“今晚所有活动取消,立刻出发,去唐人寨!”
***
骨佛堂。
两名工人上门换好了浴室的玻璃窗。
纸篓里,醉酒的乌鸦还保持着高难度的睡姿,好梦正酣。秦曜把乌鸦拎出来放在桌上,毕竟是店里的OG,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这鸟儿醉得实在太死,要不是还有呼吸心跳,秦曜都以为它挂了。
这两天来的经历追根溯源全都是拜乌鸦所赐,回忆起来可以用饱受惊吓形容,心情忽高忽低,刺激上头,不过财运倒是出奇的好。
且不说昨晚乌鸦送上的那份大礼,光是今天这一笔收入,放在以前可是秦曜想都不敢想的。
应了那句老话,富贵险中求。
从踏上南洋的第一天,秦曜的命运就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了悄然转变。
天色黄昏,乌鸦还在醉梦之中。
秦曜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一时半会等不到它醒来,便准备自己上街转转,顺便解决一下晚饭问题。
说不定还能碰上两个打屁股能打出钱蹦蹦儿来的鬼宝宝。
对此,秦老板心情甚是期待。
***
街对面,168号楼临街的春田花店。
店门上着锁。
秦曜透过窗子向里面张望了半天,只看见满室鲜花和一只趴在窗台上呼呼大睡的肥猫。
旗袍美女去哪儿了?
秦曜想找中午时分在小巷里遇到的那名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女人。
以他侦探眼光的分析推断,那个戳中自己XP的漂亮女人极有可能这家花店的老板。
就在他鬼头鬼脑张望的时候,身后,有人轻轻在他腰间戳了又戳。
秦曜快速向后一抓,意外握住了一只细细软软的小手。
秦曜心头一跳,猛然转身回头,一名穿着高中校园服的女孩儿背着书包,嘴里含着棒棒糖,俏生生地站在身后。
女孩儿头上戴着空顶印花的棒球帽,高扎着马尾,几缕碎发柔柔地垂在嫩白的腮边,校服领口处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清爽简单的学生装束,秀美的双腿又长又直,少女感十足。
秦曜的眉梢一跳,讪讪地松开了手。
这个女孩儿他印象深刻,楼下肠粉店老板芳姨的女儿。
中午点餐,一份肠粉不够吃,秦曜又点了第二份。
帮忙传菜的就是这个小姑娘,放下餐盘的时候脆生生地“表扬”了秦曜一句:“你可真能吃!”
声音一点儿都不小,秦曜手一哆嗦,醋倒多了。
没想到冤家路窄,晚上又在这里碰上了。
女孩儿一点儿也不怕生,鼓着嫩白的腮帮,好看的眼睛乌溜溜地转动,目光不怵地打量着秦曜。
微微上扬的眼角似乎带着一丝怪怪的感觉,像一只见到了小鱼干的嘴馋的猫。
秦曜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他隐隐有一种错觉,这丫头不是饿了就是馋了,想咬自己一口尝尝。
“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想吃肠粉去店里找我老妈,这儿可不卖吃的。”
果然,不鸣则已,一鸣噎人。
刚见面就开启了嘴炮攻击模式。
“我哪有鬼鬼祟祟。”秦曜嘴硬,“你放学不回家,来这里干嘛?作业写完了吗?”
“早写完了,泰国高中的作业很少。怎么样?羡慕吧?”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又不用写作业。”
“也是,你那么老,都不用上学。”
“不要乱讲话!”秦曜绷着脸,“我大学刚毕业。”
“哇……看不出来啊!”女孩儿“喔”着红润的小嘴儿,表情惊讶,“你都大学毕业了,那你……有女朋友吗?”
秦曜:“???”
什么套路?才见第二面就问这样敏感的问题,我跟你很熟吗?
女孩儿人小鬼大,性子活泼开朗,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似乎……也是个嘴强王者。
这一点,秦老板中午就领教过了。
让秦曜纳闷儿的是这丫头看自己的眼神老是怪怪的,粉嫩的小嘴儿转动着棒棒糖,狡黠地眯着眼,像是在打什么不正经的主意。
“一个人逛街,游手好闲,一看就是单身狗。”
“瞎说!我有女朋友!而且不只一个,不过她们都在国内!”秦老板硬气地回答。
“真的?”
女孩儿舌尖抵着腮,小脑袋凑过来,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带着你的小可爱突然上线的即视感,小鼻子微耸,猫咪似的在秦曜身上嗅了嗅。
“你吹牛!”
秦曜心虚了一下,嘴犟反驳:“胡说,我哪有吹牛!”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单身狗的清香!”
秦曜煞有介事地抬起手臂闻了闻,只闻到了沐浴液的味道。
“这是男人味。”
“大叔,你多久没有谈恋爱了?”
秦曜表情严肃,哼了一声:“你仿佛在问我的年龄。”
女孩儿笑得很开心。
“就说你是单身狗,还不承认。麻烦让一下,不要站在我门前吹牛好吗?影响我做生意。”
“影响你做生意?”
秦曜错愕,抬眼看着招牌,“这家花店……是你开的?”
“怎么?不可以吗?”
女孩儿掏出钥匙在秦曜面前晃了晃。
店门开了,肥猫笨拙地跳下窗台,来到小主人跟前,用头在女孩儿的小腿上亲昵地挨擦着。
窗外,夕阳洒入金色的光影,鲜花环绕,猫咪,女孩儿……
小丫头古灵精怪,性格外放。在同龄人中个子不低,颜值和身段都很出彩,一颦一笑都带着花季少女的鲜嫩劲儿。
水灵灵的,已经到了可以采撷的年纪。
自己活了两辈子,身边的女同学无论颜值还是身材都没有一个像她这样能打的。
真是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小狼狗!
秦曜内心愤愤地想。
12. 强行绑定【求收藏~求推荐】
女孩儿打开了店里的灯,转身看见秦曜还站在店门口神游天外。
“愣着干嘛?不敢进来啊?”
“你店里又不闹鬼,我想进就进。”秦曜说着迈步进了花店。
花店满室芳香,有吧台,还有秋千藤椅,带着女儿家的温馨调调。
“想喝点儿什么?”
秦曜看了眼角过道处的饮水机。
“一杯白水,多谢。”
“等着。”
女孩儿取了一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转身看见秦曜东张西望,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女孩儿背过身去,趁着秦曜不注意的工夫,从嘴里吐出棒棒糖,放在水杯了飞快地搅弄了几下……
“给你。”
女孩儿嘴里含着糖,眉眼弯弯。
秦曜挑着半边眉毛,表情古怪地看着她,“笑咩啊?”
“我在你杯子里下毒了,你相信吗?”
女孩儿嘴角儿噙着一抹得意,漆黑的眸底燃起星星笑意。
秦曜给了她一个不信的白眼儿。
芳姨家的闺女长得养眼,却是一朵带刺的美人花,稍不留神就会扎一下。
“大叔,你应该不是来买花的吧?”见秦曜不肯说话,女孩儿故意挑起话题。
女孩儿一口一个大叔地叫着,让秦曜板起了脸,“别乱叫,这里冇得大叔。”
女孩儿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故意贴近跟前,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曜的眼睛。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叫你小哥哥?还是……叫爸爸?”
秦曜刚喝了一口,结果就被呛到了。
下1秒,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女孩儿光洁的脑门儿,把人顶开。
“小小年纪乱讲话,想咩啊?”
秦曜下手没轻没重的,女孩儿的皮肤光洁嫩白,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细腻,轻轻一戳便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淡红的指印。
“讨厌,你弄痛人家啦!”
女孩儿拍开秦曜的爪子,好听的娃娃音里带着一丝小埋怨。
秦曜心里揣着事儿,旁敲侧击地问道:“奇怪,你还是高中生,应该……没到注册开店的年纪吧?”
“干嘛这样问?难道你和那些色迷迷的老男人一样,也是来打听我表姐的?”
表姐?
捕捉到了女孩儿话中的关键信息,秦曜眉梢一跳,竖着耳朵,脸上的表情维持得很到位。
“讲咩啊,你想多了……”
秦老板一口将喝干杯子里的水,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心虚。转身,看到了花架后面的照片墙,和女孩儿一起合影的正是秦曜心心念念要找的旗袍美人。
与此同时,在诸多的照片中,秦曜还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照片上海天蔚蓝,女孩儿笑容亲昵地搂着一名花甲老太的脖子,一老一少的身后还站着一名高大的男生。
秦曜脚步不受控制,整个人都被那张照片吸引了过去。
照片中的老太太双目重瞳,看起来有些吓人,正是秦曜的二姑奶草鬼婆秦老太。
老太太身后那名留着细碎的黑发,阳光浅笑的男生却是……秦曜本人。
一连串的问号划过脑海。
秦曜歪着脑袋,抓着头发,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他对这张照片是有印象的,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是他和二姑奶有过的唯一一次合影。
照片拍摄的时间大约是在两年之前,老太太几十年来唯一一次回国探亲。
当时的原主还是美院大二的学生,家里的很多亲戚也都参加了。
可照片上的女孩儿怎么解释?秦曜顿时感觉头大了一圈儿。
秦曜惊讶地指着照片,问话的时候嘴都不利索了。
“这,这……这是什么?”
女孩儿美眸忽闪,葱白的手指在粉嫩的腮帮上轻轻挠了两下,右脚跟不老实地转着地面,表情无辜地反问:“什么这是什么?你说话好怪哦……”
秦曜猛地提了口气,想要发问,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指着照片上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照片上的小哥哥吗?”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他是我男朋友啊!怎么样?羡慕吧?”
秦曜血压一下子上来了。
“我羡慕你个鬼!”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吓人啊!”女孩儿鼔着腮帮,假模假式地皱起了小眉头。
“你说他是你男朋友?”秦曜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
“对啊!这个人是秦阿婆的孙子,秦阿婆喜欢我,就把她二孙子秦曜介绍给我做男朋友了!”
女孩儿尽管脸蛋发烧,还是鼓足勇气,说话的时候眉梢眼底还带着一点儿掩饰不住的小嘚瑟,欠扁得不行。
秦曜彻底上头了。
毫无疑问这张照片是PS过的。
“他……你……他……”
秦曜费了半天力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是你男朋友的事……他自己知道吗?”
女孩儿揣着小心思,背着小手俏生生地站在秦曜跟前,娇俏的瓜子脸上浮现一抹诱人的绯红,忽闪着灵动的眸子,就连卷翘颤动的睫毛都带着花季少女撩人的味道。
“这个啊……可能是秦阿婆太忙,忘记跟他说了吧。不过没关系,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啊。”
这小嗑儿唠的,理不直,气还壮。
秦曜表情有点儿拧巴。他是抱着一颗泡妞儿的心来的,结果大美女没泡着,自己反倒被未来的小姨子给截胡了。
过分的是,小丫头泡了自己长达两年之久,自己竟然都还不知道。
中午在肠粉店第一次见到女孩儿的时候,秦曜就感觉这丫头有点儿野,看自己的眼神古怪,奶凶奶凶的。
然后,自己就无缘无故就被怼了。
当时还想不通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位小姑奶奶。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优秀,隔着万里重洋,都有妖精惦记。
女孩儿脸蛋红扑扑的,眉目舒展,似乎开心要笑出来,一脸气死人不偿命地看着秦曜,小奶音里还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女孩儿的美带着天然的攻击性,让秦曜有种无力招架的感觉。
四目相对,呼吸间,秦曜嗅到了淡淡的甜香,灵魂有些酥软。
一向喜欢掌握主动的他,这回却成了被动的一方。
店里的空气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顾音音!我们要出发了!”
声音从店外传来。
秦曜收回思绪,循着声音望去。
花店门外走进来两名女生。
“天哪!我忘记了!末末、宋宋,你们等我几分钟,我上楼去换衣服!”
顾音音撇下PS讹来的男朋友,匆匆忙忙跑上楼去。
这丫头原来叫顾音音,自己“女朋友”的名字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未经授权,被强行冠名的秦曜哑然失笑。
来的两名女生是顾音音的同学,今晚是一名女同学的生日PARTY,三人约好了一起参加。
秦曜正琢磨找个借口离开,叫宋宋的女生盯上了他,指着他惊讶开口:
“末末,你看小哥哥像不像那个人!”
13. 这面墙有问题
在同伴的提示下,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末末向着秦曜投来好奇的目光。
“是的,好像那个人哦!”说完表情夸张地捂上了嘴巴。
这两个女孩儿看起来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秦曜腹诽。
两名女生根本不知道秦曜的内心想法,她们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下子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冲到秦曜面前。
“小哥哥,我们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顾音音的男朋友!对不对?”
秦曜的脸皮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下意识地捋了下头发。
本以为小丫头只是口嗨胡闹,结果现在看来,自己是她男朋友的事好像全校都已经知道了。
秦老板一阵心塞,感觉自己被强行实名认证,打上了顾音音个人私有的标签。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样的话,日后自己要是追求顾音音的表姐,会不会被打上渣男的标签?
就在秦曜为身份问题胡思乱想的时候,换了一身JK制服的“野丫头”脚步轻快地奔下楼梯。
短窄的衣襟下露着一小段盈盈可握的白嫩腰身,穿着白色学生袜的双腿又长又直。
秦曜的眼皮诚实地一跳,唇角不淡定地勾了起来。
还真是一个磨人的小腰精。
见到顾音音,两名女生一下子嚷开了。
“音音!你男朋友来了Thailand,怎么不早说!”
“哇,你男朋友和照片上一样,又高又帅!”
“我觉得姚星星要让位了,你男朋友才是整个Chinatown最靓的仔!”
“音音,我们好羡慕你!”
不要钱的表扬叽叽喳喳地钻进秦曜的耳朵。
饶是平时自认为脸皮算不上薄的秦老板居然也有些扛不住。
唐人街最靓的仔?
说的是我吗?
不得不说这两名女生还是蛮有眼光的。
秦曜对两名女生的第一印象……很好!
顾音音开心地扬起雪白的下巴,走秦曜身边,以正牌女友的姿态挎住了秦曜的胳膊。
“你们不要表扬阿曜了,他会骄傲的!”
“阿曜,我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趴。你呢,留下来帮我看店,表姐一会儿就会回来。我不在的时候,有泡泡陪你,要乖哦!”
顾音音不给秦曜开口的机会,笑容狡黠,声音里还带着儿磨人的力道,让人欲罢不能。
她本来是想缠着秦曜加微信的,可是同学在场,万万不能露馅,所以只能以后再说。
女孩儿们挎着胳膊,说说笑笑,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叫末末和宋宋的两名女生还笑着和秦曜挥手再见。
春田花店只剩下了秦曜一个人,耳畔终于清静下来。
看着墙上的照片,想起午后在小巷中初遇顾音音表姐时,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原来人家当时就已经认出了自己。
自己还自作聪明地撩了人家一通。
店里的肥猫泡泡哈巴狗似地凑上跟前,把头在秦曜的小腿上蹭来蹭去。
别的猫咪都高冷抗拒和陌生人接触,这只名叫泡泡的公猫则不,主动亲近陌生人,秦曜对号入座觉得这也是一种社交NB症的表现。
“大脸猫还挺有眼色嘛,你说你的小铲屎官哪儿来那么多想法,老老实实给我当小姨子,它不香吗?”
肥猫喵呜一声,秦曜弯下身去,抱起肥猫,下1秒钟,嫌沉,又放下了。
这是泡泡吗?这根本就是个实心儿的铅球!
一楼转了一圈,二楼是姐妹俩的闺房,未经允许是不能够擅入,这点觉悟秦曜还是有的。
花店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
其中一本期刊封面吸引了秦曜的目光。
那是一本7年前的时尚期刊。
封面人物是2014泰国小姐选美冠军·华裔混血儿~杨仙仙。
封面上的女人丰腴白皙,头戴黄金桂冠,五官柔美,笑容温婉。
最吸引眼球的是女人身上那套36D的黄金内衣,把男人喜欢的身材勾勒得饱满欲滴。
穿着大胆,自带风情,却丝毫不显水性杨花,皆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杨仙仙,她叫杨仙仙。
想不到顾音音的表姐竟然是7年前的泰国小姐选美冠军,还是个混血儿,难怪……
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差!
虽然在年龄上杨仙仙比自己大上6岁,可是以秦曜两辈子的眼光经验,这个年纪的女人就像一朵盛开在最美季节的丰腴的海棠花,风情姿色最是妙不可言。
姐妹俩,一个是红了尖尖的青桃,一个是香甜饱满的MT。
青桃爽口,MT多知。
青桃的滋味,自然比不过口感层次丰富,肥美熟透的MT。
不过,要是把一只青桃和一只MT同时摆在一只猴子面前,它会同时搂进怀里,说两只都要。
南洋之行才第二天,这桃花运来得有点儿猛啊……
秦曜掏出手机搜索了杨仙仙的信息。
可是网上关于她的资料却是少之又少。
7年前,22岁的杨仙仙参加了泰国重量级选秀节目,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摘取桂冠。
可自那次辉煌之后,杨仙仙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踏足娱乐圈。
有人爆料,杨仙仙退圈的原因和她的亲生父亲有关,可是她的亲生父亲是谁,网上却没人给出答案。
也有人说她被有钱人包养,做了笼中的金丝雀。
可是这样的流言并没有在网上激起太大的水花。
如今的她只是唐人街春田花店的老板,很少有人记得7年前的她在镜头前是多么的风光。
秦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杂志上杨仙仙穿着的黄金内衣和乌鸦贿赂自己的竟然是同款设计,目测杨仙仙的身材就是36D。
乌鸦这种鸟天生喜欢偷东西,自己手里那件会不会是乌鸦偷来的吧?
还有,乌鸦送给自己的只有胸衣,杂志上分明还有一条点缀着珍珠金链的胖次,这么可爱的金胖次去哪儿了?
秦曜觉得很有可能被老家贼藏起来了,回去必须想办法敲诈到手。
姐姐杨仙仙的颜值和身材绝对是长在了男人的审美之上,妥妥的人间尤物。
妹妹顾音音也很出彩,和姐姐不同,顾音音青葱可爱,元气满满,身段发育得也初具规模,日后大有和姐姐比肩的潜力。
秦曜浮想联翩之际,一只壁虎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落在秦曜手上。
秦曜下意识地一抖手,壁虎甩飞落在后门旁。
肥猫好奇,踩着小碎步,跑得有些吃力,屁颠屁颠追了过去。
秦曜放下手中的期刊,紧走几步打开后门,放壁虎逃命,结果肥猫也跟着挤出门缝。
***
“喂!回来!蠢猫!”
猫追壁虎,秦曜追猫。
就在秦曜跨出后门的时候,他注意到后门的门楣之上粘着三张黄色的朱砂符箓,秦曜急着追猫,没有多想便跨出门去。
出门左转。
168号楼是上个世纪的筒子楼老式建筑,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商户的后门。
一楼临街的商户大门统一朝外,二楼以上的商户则面向走廊,所以一楼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无人来往。
庆幸肥猫没有跑远,蹲着数米外的走廊尽头,仰着脑袋望着面前的墙壁怔怔出神。
借着头顶昏黄的灯光,可以看见,走廊尽头的那堵墙上没有窗,却密密麻麻地趴满了上千只苍蝇,两只壁虎在外围游走,肚子撑得老大。
14. 忍不住回头
这些蝇虫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超级留恋这面墙壁,尽管外围有天敌环视猎食,仍鬼迷心窍不肯离去。
见到数量如此之多的苍蝇群集一处,秦曜微微错愕,随即表情凝固,神色再难以回到最初的从容。
猫咪向着秦曜“咪呜”了一声。
秦曜没有反应。
脑子里回荡着昨夜小巷地下室惊魂的画面,那扇阴暗的地下室玻璃窗上,也聚集了大量的苍蝇。
头顶的声控灯悄无声息地灭了。
长长的走廊陷入一片昏暗……
秦曜跺脚,声控灯没有反应。
身后莫名吹来一阵阴风,回头望去,一片浓重的黑暗滚滚来袭。顷刻之间,四周的一切尽数被黑暗吞噬,空气也随之变得粘稠起来。
寒意包裹全身,秦曜手脚冰凉,感到呼吸压抑,心跳在不断加速。
耳畔嗡嗡作响,空间渐渐扭曲,意识失控,变得虚幻缥缈……
黑暗中,一双指尖锋利,肤色惨白的女人的手,伸向了目光涣散的秦曜,一下子扼住了他的咽喉。
血管青筋暴起,强烈的窒息和指尖刺进皮肉的疼痛刺激,向混沌的大脑释放出危险信号。
一股源自肩头的力量瞬息间暴涌全身,被黑死流沙附魔的手臂皮下血管怒张,隐隐泛起一道道诡异乌黑的光泽。
秦曜本能地做出反抗,两手死死抓住那双扼制自己咽喉的鬼手。
咝咝声响起,像是烧红的烙铁按上了皮肉。
指缝里冒出阵阵死气黑烟。
本欲置秦曜于死地的恐怖双手松脱,开始剧烈挣扎,惨白的皮肉焦黑龟裂,裂痕中火光明灭,乍隐乍现。
秦曜握紧双手不放,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焦臭,意识逐渐清醒。
一阵凄厉尖啸的哀号充斥耳畔,秦曜感觉像是有两根钢针猛地刺破耳膜直达大脑。
剧痛!
灵魂深处轰然一震,手里一空,隔绝了现实空间的诡异黑暗潮水般退去。
走廊灯光亮起,一切恢复如初。
呼吸一下子通畅了,秦曜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张着嘴巴,胸膛剧烈起伏。
身体的虚脱和颈间皮肉的刺痛都在提醒秦曜,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一手揉着生疼的脖子,一手撑着膝,感觉掌心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摊开手一看,一枚散发着淡淡鬼气黑烟的金色方孔钱币,沉甸甸地躺在掌心——扶南通宝·百两阴德。
秦曜瞳孔骤然一缩,这是我从鬼身上抓下来的?
结局有些出乎意料。
死里逃生之后,昏沉眩晕的强烈感觉像潮水一样阵阵来袭。
秦曜搓了一把阵阵发麻的脸皮,努力保持清醒。
“泡泡不乖,泡泡怎么跑出来了?”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对秦曜而言,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偏偏在这个时刻出现。
刚刚跟鬼死磕一场,现在的秦老板脑袋强烈眩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腔里搅拌一样,完全不在状态。
秦曜心中叫苦,机械地转过身去。
眼前衣香鬓影,身穿天青色旗袍,身段浮凸,五官精致不似人间凡物的女子,正目光柔柔地望着自己。
天生含情的眉眼勾勒着清隽漂亮的弧度,水润饱满的香唇好像两瓣带露的樱花,唇线清晰的嘴角噙着浅浅笑意。
“秦先生,你好。我叫杨仙仙,是顾音音的表姐。音音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快点赶回来,谢谢你帮忙照看花店。”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润细腻,带着一丝好听的低哑,旋即弯下腰身抱起猫咪。
俯身的刹那,旗袍修饰的妙曼圆滚的风情化作一小片晶莹融化在秦曜的眼中。
昏暗的灯光,怀抱猫咪活色生香的美人……令人怦然心动的一幕人间烟火落在秦曜眼中,却隐隐有着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头晕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了。
“我们不久前刚刚见过,秦先生还记得吧?”
女人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唇角弯弯,带着小小的梨涡,十分好看。
秦曜喉咙上下滚动,感觉自己呼吸都是滚烫的。经过短暂的恢复,剧烈的眩晕感觉消失了,可是反应仍旧有些迟钝。
秦曜努力扯了扯嘴角,哑着嗓子吃力地回应了一声:
“杨小姐,你好。”
似乎看出了秦曜状态不佳,杨仙仙委婉提议:
“你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要不去店里休息一下。”
秦曜不自在地点点头。
杨仙仙抱着猫咪走在前面。
秦曜拖着步子,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神智恢复了大半的他在琢磨一件事情。
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突然看到墙壁上落满了苍蝇,也会表现出惊讶厌恶,可是杨仙仙却没有,这种淡定的反应很不正常。
难道这种苍蝇聚集的现象经常出现,或者说一直存在,她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秦曜有些想不明白。
昏黄的灯光,二人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
随着状态的恢复,秦曜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目光阴鸷,好像淬了毒。
临近花店后门的时候,秦曜顿住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拉开一段距离再看,走廊尽头的那堵墙,密集的苍蝇构成的图案——像极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阿西巴……果然有问题!
秦曜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下快门儿。
转身回来的刹那,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杨仙仙无声询问的眼神。
秦曜莫名的慌了一下。
四目相对,杨仙仙不甚在意地笑笑,“秦先生,到了,请进。”
花香满室,让秦曜的身心感觉舒服了一些。
刚好有一对情侣进店买花。
秦曜借口去了卫生间,把金币清洗了一下。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血红尚未退去,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完全没有血色。
刚才情况确实凶险,被鬼物迷惑了心神,要是没有黑死流沙傍身,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一命呜呼了。
秦曜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买花的情侣已经离开了。
“秦先生喝咖啡还是喝茶?”杨仙仙问。
“那就麻烦杨小姐来一杯咖啡。”精力消耗过大,秦曜感觉嗓子发干。
“加糖吗?”
“不,谢谢。”
秦曜在吧台旁坐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刚刚得来的鬼币,心里吐槽:这钱赚得他妈心惊肉跳,差点儿把爸爸小命搭上,不知道金币大鼻子老外能出多少钱,少了可是划不来……
15. 出事了
当煮好的咖啡送到秦曜面前的时候,他注意到杨仙仙左腕上戴着一条半透明的彩色晶石穿成的手串,形状不是特别规则。外观和老班尼手上戴的那串很像,只不过数量上少了一些,老班尼戴的是七颗,杨仙仙手上的只有3颗。
“秦先生喜欢喝苦咖啡?”杨仙仙顺着咖啡聊起话题。
“高三那年养成的习惯。”
秦曜没说实话。
他喝苦咖啡是因为大三的时候,给导师当助手,配合市局刑侦大队出任务,第一次接触了巨人观腐尸,那一整天都没踏进食堂半步。
导师冷法医给他冲了一大杯苦咖啡,这才帮助他从萎靡中恢复过来。
从此,咖啡他只喝苦的。
两人坐在吧台旁,喝着咖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对男人而言,和一位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坐在一起喝咖啡,共度一段浪漫时光,是梦寐以求之事。
可惜,秦曜暂时处于灵魂被掏空的状态。
大脑深处不时回荡起空灵刺耳的尖叫,每当如此都会带来一阵针扎般神经刺痛,令他的思维根本无法专注。
手边的藤篮里,放满着风干的薰衣草,紫色花瓣,香气浓郁。
秦曜随手拈了几朵,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有多么的糗,简直是对美女的不尊重。
在心里给泡妞儿不认真的自己打了1★差评。
杨仙仙表现得倒是很有美人风度,看出了秦曜情绪不高,并不介怀,礼貌地选择了一些日常轻松的话题。
闲聊中,不可避免的提到了秦曜的姑奶。
秦老太太和表姐妹是多年的邻居,关系很近。
尤其是顾音音,几乎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
从杨仙仙口中了解,老人走得很突然,后事也是芳姨帮忙一手操办的。
芳姨姓杨,是杨仙仙的小姨,聊天中也有提到杨仙仙的父母。
杨仙仙说她的母亲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至于父亲的身份,她没有说。
话题渐渐转到了生意上,春田花店的位置不错,守着人流大街,秦曜顺带多嘴问了一句,这栋大楼是否有地下室。
杨仙仙肯定地告诉他,整栋大楼都没有。
这场中规中矩的谈话,在一杯咖啡喝完之后草草宣告结束。
临走前,杨仙仙主动加了秦曜的微信。这让秦曜稍感意外,主动的一方不应该是自己才对吗?
自己今天的表现真是有够差劲的。
杨仙仙在原地驻足,目送着秦曜出门。
过了许久,转身来到书架前,取走了那本7年前的期刊,缓步上了二楼。
……
离开春田花店,已经是晚上7点了,大街上游客熙来攘往,又到了一天中唐人街最热闹的时刻。
街边有各色美食小吃,附近还有一家海鲜酒楼,生意红火,想必味道不错。不过此时的秦曜没什么胃口,找回状态还需要一点时间。
秦曜放平心态,回顾南洋之行两天来的经历,发现跟自己打交道最多的居然是鬼。
除了老家贼送的见面礼外,自己赚的第一桶金也和鬼脱不开关系。
结果2万美刀刚刚入账,就乐极生悲,差点儿被鬼掐死。
运气变化之突然好向海上的天气,当预感不妙的时候,危险已经到了眼前,让人措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秦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东西左右着自己。
这种羁绊令他困惑,当局者迷。
秦曜觉得应该是自己初到南洋水土不服,第6感出现了偏差。
秦曜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很久,直到饥饿找上自己。秦曜拐进了一家路边小店,点了一份牛腩煲。
吃到一半,手机震动,微信语音来电。
来电人竟然是光头强。
秦曜眼皮跳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接听了电话。
“喂!兄弟!不好了,我出事儿了!”
电话中孙强的声音压抑急切,紧张得听不出原来的腔调。
秦曜心里一沉,此前预感不妙的事情恐怕还是发生了。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20:17
“冷静,慢慢说。”
“我……那个……那个……”
孙强已经心神大乱,说话语无伦次。
秦曜没有催促,从电话中这家伙的反应判断,应该是惊吓过度的表现。
“兄弟……你不是送给我一块佛牌吗?”孙强哑着嗓子,“要是没有那块佛牌,我TM估计就狗带了!是佛牌救了我!”
给人的感觉这位大哥情绪激动,快要哭出来了。
“兄弟……你有在听吗?”
“我听着呢,你缓口气,继续说。”
“今天晚上,我带着塞拉在湄南河边上的滨河公园溜达。”
“我TM也是倒霉催的,路过河边一片没人的小树林,看着周围环境挺好,我就核糖上脑,有了一个硬邦邦的想法。”
“我俩心有灵犀地进了小树林。你也知道,干柴烈火,感觉来了它挡不住,我俩先是……”
“咳咳……”秦曜咳嗽了两声,心说这秃子一定是小肉文看多了,都TM啥时候了,还不忘形容前戏,心里冇一点B数。
夹起一块牛腩送进嘴里,无奈地说:“老兄,我在吃晚餐,请捡关键的说,OK?”
电话那头儿的强哥哑巴了一下,饱受惊吓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尴尬。
“那啥我就不那啥了,我急着切磋,可是那条新买的爱马仕皮带却卡住了……”
“大佬,这段跳过,说重点!”
“对对对……重点,重点是我上网查过,说嘿嘿哈嘿的时候不能戴佛牌,我就把佛牌摘下来挂树杈儿上了。”
“可是,牌摘了,我忽然感到内存告急。为了打好这场持久战,我就跟塞拉说到大树后头清清内存,让她原地等我。”
“结果这泡尿救了我。”
秦曜差点儿把吃进嘴里的牛肉喷出来,刚才这货还说是自己送他的佛牌救了他,屁大个工夫就变成是一泡尿救了自己。
啥学历呀,说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也太没六了。
“嘘嘘的时候我脑袋抽风往外看了一眼。”
“说起来也是巧合,佛牌挂在两根小树杈上,刚好成了一个三角形。”
“我从树后探头,目光偏巧不巧从佛牌挂着的三角形中望了出去。”
“树林里的光线很暗,路灯的光透过树叶稀稀落落地照进来。”
“我勒个日!那个女人她……她没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