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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鱼大心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txt下载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你要人,我要心

    楚玥璃被白云间半压在床上,感觉他顺滑的长发贴着自己的脸,滑到了衣领之下,凉飕飕的,有些痒。她笃定白云间不会碰她,所以压根就不挣扎,只是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白云间的脸,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由模糊一团变得渐渐有了轮廓,又从有轮廓变得逐渐清晰。

    楚玥璃发现,白云间确实生气了。因为,他的眸子闪烁着寒光。可诡异的是,她竟觉得挺好看的。果然,颜值即正义啊。若是旁人和她这么耍脾气,估计早就被送去轮回了。可绝色王爷耍脾气,却令她起了逗弄心思。嗯,就不知道跛子见她这副尊容,有何感想?是想风花雪夜,还是想来疯杀血液?

    楚玥璃伸出手指,在白云间的胸口慢慢划过,道:“王爷,我们一起给顾侯戴绿帽子可好?”

    白云间一直盯着楚玥璃,不曾动作。就在她的手指再次勾上他的裤腰时,才再次出手,将其攥住,压在一侧,问:“你要什么?”

    楚玥璃眼也不眨地回道:“要你。”

    沉默半晌,白云间再次开口,显然已经恢复了冷静,缓缓道:“本王,你要不起。”

    楚玥璃扬起唇角,笑道:“还不许人做做梦啊?”

    白云间道:“好。”

    楚玥璃防备心瞬间爆满,却仍旧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思?真好假好?”

    白云间回道:“本王再问你一遍,你要做什么?你若还是同一个回答,本王便信你三分。”

    楚玥璃缓缓眨了下眼,不紧不慢,看似坚定地道:“王爷大可以信我。小女子就是要你。”实则,她觉得白云间说得对,她还真要不起白云间。她不是无知妇孺,以为有感情就足够了。皇权之下,什么都很复杂。她的一次小任性,很可能会致命。当然,这个任性的前提下,是她和白云间两情相悦。实际上,她可分毫没感觉到白云间对她有男女之情。但是,她敢保证一点,白云间对她也定是有所图谋,否则不会盯着她不放。

    白云间垂眸看着楚玥璃的双眼,再次开口道:“好。”

    楚玥璃挑眉,道:“我要王爷,王爷竟如此开心,接连说出两个好,实在让人感动。难道说,王爷对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白云间放开楚玥璃,坐起身,道:“没错。”抓起碧落定颜珠,用发簪尖顶在楚玥璃的咽喉上,“想要本王,便要拿出诚意。忠心耿耿,发誓效忠,便给你一席之地。”发簪尖下滑,虽隔着布料,却令楚玥璃感觉到了阵阵刺痛,显然他是用了几分劲儿的。

    白云间将发簪停在了楚玥璃的心口上,道:“若背叛……本王会将这根发簪,亲自插入你的心口,刺破你的心脏。”

    楚玥璃皱眉,道:“我说王爷,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儿吗?你这是要一名尽心尽力、誓死效忠的属下,我只是要男人。”

    白云间收起发簪,展开另一只手,让夜明珠的光芒泛起层层光晕,照亮彼此的脸,道:“有何不同?本王要一个死而后已的属下,而你……想要一个男人。本王现在瞧不上你,你却可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玥璃顿感老板在给自己画大饼。大饼还是奶油的,又香又甜。可惜,大饼中间夹了钢板,她怕自己牙口不好,吃不掉大饼,反倒被硌崩了一口小白牙。

    楚玥璃坐起身,道:“王爷,要不这样吧。你看,我虽对你倾心,但是奈何婚期已定,顾侯身体不好,长公主又善于处理出墙红杏,我俩就相忘于江湖吧。人生不美满之事,十有八九。留下一个小小的遗憾,许能长命百岁。你说呢?”

    白云间再次收起夜明珠,于黑暗中,道:“不好。”

    楚玥璃心一沉,试探着问道:“为何不好?”

    白云间他回道:“本王觉得不好,便是不好。你说为何?”

    楚玥璃做出为难的表情,道:“那你让我如何?难道明着嫁到顾府去,私下还得给你当属下?”

    白云间展开手指,光芒再次透指而出,道:“好。”

    楚玥璃感觉自己的拳头有些痒,胜过满脸蚊虫叮咬。果然,这才是最毒的男人啊!她也不再装傻,挑眉一笑,干脆盘腿上床,与他面对面,道:“王爷,你不觉得,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了吗?我应了此事,便要为你效忠,还不能有任何背叛,否则就要劳烦你亲手刺死我。我呢,就为了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得将自己打包卖给你?说实话,你这路子用来哄骗一些无知妇孺还行。”

    白云间再次收起光,声音略沉,问:“你说要得到本王,是假?你说心悦本王,是假?”

    楚玥璃被气笑了,道:“难道我喜欢你,我就要为你付出生命?哎,你真觉得自己比银子好用?”

    白云间靠近楚玥璃,与她呼吸相交,低声问:“本王不如银子?”

    这话怎么听着,有种危险的味道呢?

    楚玥璃立刻改口道:“如银子,一定如银子。”

    白云间轻笑一声,十分短暂,如同昙花一现,让楚玥璃也分不清,他这是嗤笑还是冷笑,却好似一粒种子,投在了她的心田,偶尔无事,还会想一想,那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诡异的沉默中,楚玥璃摸向白云间的手,想要拿回自己的发簪。结果,却只摸到了他的手。

    白云间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收回去,反倒是说了一句:“你在本王的床上。”

    楚玥璃没明白这是何意,于是轻轻地“啊”了一声。

    白云间松开手指,绽放光芒,幽幽道:“一如在本王的船上。”

    船和床的区别有些大吧?床是什么地方?多能滋生暧昧,繁衍下一代啊。船是什么?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白云间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她也不是花痴女,见到美男子就迈不动腿。

    楚玥璃装傻:“那王爷你的搭乘人多不?若是太多,我就提前下去了,免得你负重太累。”说着话,就要下床。

    这时,骁乙端着一碗浓稠的药,进了屋。

    楚玥璃立刻道:“王爷,不要这么认真吧?”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淡淡道:“有病,得治。喝吧。”

    楚玥璃知道,白云间这是逼她站队呢。若是旁人逼她,她又不能拒绝,定会假意应承。可是,白云间不同。她真的感觉到,他的态度,是强硬而认真的。为了不受制于人,楚玥璃端过碗,仰头,喝了几口,剩下都倒身上了。

    即便如此,她也整夜没睡,一直坐在了恭桶上。

    骁乙暗道:难道“她不需要被子”,也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六十七章:温柔宰杀

    楚玥璃打从在古代宴国再世为人,就发誓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许别人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所以,她强身健体,不停操练自己,希望能尽快提高身体的各项技能,让自己能捍卫自己。没有任何保护,比自己保护自己更令人放心了。

    然,她终究没舍得宰了绝色跛子,也终究没能干过十几泼稀屎,从而华丽丽地病倒了。

    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连哼唧的力气都没有了。女人,果然不能太心软。

    就在楚玥璃下狠心要宰了跛子时,甲行竟然推着跛子而来。骁乙,则是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楚玥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而今一闻到食物香,两只眼睛就冒绿光。

    白云间的四轮车停在楚玥璃的床边,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楚玥璃很想凶狠地瞪白云间一眼,让他晓得自己也是有凶性的,不能随便招惹,结果……这一眼瞪出去,她就后悔了。因为无力和对食物的渴望,她自己都觉得,这一眼着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像撒娇。

    炒蛋!

    她干脆闭上眼,不再撒娇。我去!是不再瞪白云间。

    白云间问:“你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楚玥璃的嘴角抖了一下,这才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道:“我想吟诗一首。”

    白云间直接道:“免了。”

    楚玥璃睁开眼,看向白云间,翻个身,枕着自己的胳膊,侧躺看向白云间,有气无力地问:“我现在能出口成‘脏’,都败王爷所赐,为何王爷却不想听了?”

    白云间道:“因为你不带脏,还已经臭了。”

    楚玥璃抬起胳膊,嗅了嗅衣袖,一脸嫌弃地道:“是有股子屎味儿。”

    白云间的脸微微发黑,看得楚玥璃忍不住勾唇一笑,抬起袖子,凑到白云间的鼻子前:“王爷闻闻,是不是那个味儿?”

    白云间一把拍掉楚玥璃的手,冷声道:“想泡到茅房里去?”

    楚玥璃也来了脾气,噌地坐起身,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床边,斜眼看向白云间,道:“王爷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回归自然?”他敢再折腾她,她绝对让他好看!

    两厢对视互不相让中,楚玥璃的肚子唱起一声绕梁三日的空城计,那叫一个曲调悠扬。

    楚玥璃尴尬了。这刚耍上狠,肚子就不争气地坑自己一把,实在让她闹个没脸。所幸,白云间没有就此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换个了话题,道:“洗漱吧。”

    楚玥璃道:“没力气。”言罢,又躺回到了硬板床上。

    白云间道:“用膳。”

    楚玥璃咬牙爬起身,道:“可以一试。”

    白云间道:“洗漱后用膳。”

    楚玥璃再次瞪向白云间,然后在肚子的嘹亮歌声中,爬起身,洗漱干净,然后接过骁乙手中的托盘,将粥和小菜吃得一干二净,然后颤着双腿,爬回到硬板床上,继续挺尸。

    白云间从床上拿起药膏,打开,对楚玥璃道:“过来。”

    楚玥璃挑了下眉,感觉颇为意外,然后就像一只虫子般在床上扭到了白云间的身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膝盖上。

    白云间挖出一块药膏,轻柔地涂抹在楚玥璃的脸上。感觉有些刺痛,有些清凉,以及一种十分微妙的痒。白云间的手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软,反而十分有弹性。他的指肚饱满,按在那些被蚊虫叮咬的大包上,微微用力,就有了一种弹性在里面。就像……他腰间的皮筋儿,令人想要拥有。

    白云间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但楚玥璃却从他的眸子中看见了自己。嗯,挺丑。可楚玥璃知道,自己眼中的白云间,却是绝色无双的。

    白云间虽美,却是属于男子的美,不见任何女气。至于顾九霄和顾博夕那种美,则是类似于女子,有些阴柔和秀美。

    白云间见楚玥璃瞪着眼睛看自己,便问道:“看什么?”

    楚玥璃噗嗤一笑,回道:“看王爷眼中的我,看我眼中的你。”

    白云间道:“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意思。”

    楚玥璃眯了眯眼睛,问道:“王爷,你心情很好?”否则,怎么会屈尊降贵给她处理这一脸的蚊虫叮咬。

    白云间淡淡地“嗯”了一声。

    即便他没有回答,可是单是这一声“嗯”,却足以让全天下所有女人为之疯狂,乃至于不顾性命。只因,这一声“嗯”,实在是载着几分不可言说的亲呢。

    楚玥璃有片刻的失神,转而问:“为何开心?”

    白云间回道:“看你,自然开心。”

    楚玥璃的心跳突然停摆,然后猛烈地跳了两下。她用拳头捶了捶胸口,道:“王爷的甜言蜜语,真是毒药。为了得到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王爷这是准备使用美男计吗?”

    白云间将楚玥璃的脸和手都涂抹完毕后,用骁乙刚刚打来的干净水仔细地洗了洗手指,这才回道:“本王看你满脸红包,略感开心,也算是甜言蜜语?楚玥璃,你是想听本王的甜言蜜语想得魔怔了?”

    楚玥璃:“……”

    白云间看向楚玥璃,道:“不过,本王也可以说些甜言蜜语,哄你开心。”

    楚玥璃坐起身,摆了摆手,道:“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王爷的甜言蜜语,堪比鹤顶红,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微微一顿,笑道,“男女皆可。”楚玥璃这是在说,以白云间的样貌,想要哄骗男女皆可,也是在说,他那副样子,绝对既吸引男人又吸引女子。

    然,就这么一句扯淡的话,却踩到了雷管上。

    白云间倒也没有立马变脸,而是挑了挑食指,甲行便将他推走了。一如来时,那么忽然。

    楚玥璃喊道:“王爷,我可以离开吗?我得回楚府,不然家里会担心的。”

    白云间压根儿就不搭理楚玥璃,甚至连个回应都不曾给。

    楚玥璃又躺了一会儿,决定凭借自身实力离开,却看见骁乙去而复返,道:“楚小姐,主子说,这药膏见不得光,否则……会变绿,一时半会儿洗不掉。”

    楚玥璃摸了摸脸,暗道:这就是温柔宰杀吧。

    可她,偏偏不信邪。再者,她都这副尊容了,还会怕会变绿?!

    她迎着光走出房间,眸光烁烁地道:“转告你家主子,今日我脸上的颜色,它日定加倍奉还。”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流言蜚语传一传

    楚玥璃从小院走出去的样子绝对嚣张,待转到拐角处,却立刻变了模样。她双腿发软倚靠在墙上,双手捂着肚子,眉头皱得死紧。

    该死,又来了!

    昨晚那熟悉的感觉再次突袭,让她急需恭桶和纸。

    左右看看,位置倒也偏僻,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总不好直接蹲地上就解决问题。真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小院里,白云间正练完字放下笔。骁乙送上帕子,白云间擦拭了一下手心。

    骁乙道:“主子,楚小姐走了。还让属下转告你,今日她脸上的颜色,它日定加倍奉还。”微微一顿,“主子不让楚小姐杀钱瑜行,可如今她已离开,便不好掌控了。”

    白云间放下帕子,抬眼看向窗外,回道:“她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咚咚的敲门声不绝于耳,且十分急切。

    白云间的唇角微勾,勾魂夺魄。

    骁乙透过窗户看见甲行问道:“谁?”

    楚玥璃回道:“我!快开门!”

    甲行道:“主子说,此门不能随便开。楚姑娘既已离去,就不能轻易……”

    楚玥璃不等她说完,直接爆了粗口,道:“轻易你爹个腿儿!给老娘开门!”

    甲行黑着脸,打开门。

    楚玥璃直奔厢房,坐在了恭桶上。

    骁乙看向白云间,一脸敬佩地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

    白云间淡淡道:“没有什么料事如神,只有处心积虑罢了。”

    骁乙:“……”

    楚玥璃方便过后,打水洗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脸都变成一片惨绿色。她用水使劲儿洗了洗,也只洗掉了一些浮色。那绿,就跟青草一般无二,简直绿得人……咬牙切齿啊!怪不得跛子种了满院子的绿草,不见一朵花,感情就是喜欢这颜色啊。

    妥了!

    安排!

    楚玥璃也不急着走了。反正以她目前的状态,既走不出多远,还得想念亲爱的恭桶,莫不如就守着它吧。再者,体力不支,去杀钱瑜行,无异于以卵击石。她还就安心在这儿养着了。既然跛子喜欢绿,她就绿幽幽地给他看。

    思及此,楚玥璃推开门,透过窗口,对书房里面的骁乙喊道:“骁乙,给我买被褥去!要最好的!”

    骁乙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点了点头。

    骁乙走出书房,应道:“好的楚姑娘。”

    楚玥璃立刻又道:“你别急着走,我还有一些东西要采买,你正好一起买回来吧。”

    骁乙摸了摸自己的钱包,然后看向守在门侧的甲行,道:“要不,你去吧。”

    甲行直接漠视骁乙,当他透明。

    不得已,骁乙只能向白云间要银子,这才兴高采烈地去采买了。

    楚玥璃趴在白云间的窗口,凉凉地道:“给王爷当属下,没想到竟如此拮据。王爷,是不是忒抠门儿了?”

    白云间看书,不搭理楚玥璃。

    楚玥璃就拿小石头子儿砸他,一下又一下。

    若白云间发脾气,冷眼扫过来,她就蹲下,躲着不见。等白云间不生气了,她又继续冒出头,和他搭话。他不回话,她就继续用小石头子儿砸他。

    白云间终是忍不可忍,道:“进来!”

    楚玥璃翻个白眼,道:“我不。”转身,竟回屋了。

    如此嚣张,那般目中无人,还真是……欠踹!

    白云间第一次有了想要脱离四轮车,直接追出去的冲动。

    与此同时,楚府里也正热闹着。

    因为,一大早,就有传言说楚家三小姐楚玥璃和钱府的奴才阿牧私奔了。大家言之凿凿,声称二人原本就认识,奈何楚府一心要攀高枝,送三小姐去顾府做妾,结果……二人就以死殉情了。至于到底死没死成,谁也不知道。毕竟昨天落水后,二人的尸体至今不见,想来已经成为一对儿私奔鸳鸯。

    这话说得看似感人,实际却是埋汰人呐!

    哪个大家闺秀会和一个奴才私奔?!

    偏偏,楚老爷听罢,竟差点儿气得厥过去。

    为啥?

    还不是因为真正的楚家三小姐楚玥璃,确实生活在庄子上,结果……就在向顾府投了庚帖后,楚玥璃竟和一个下人私奔了!那下人,就是一个喂马的粗壮汉子。谁晓得,楚玥璃看中了那人什么?!楚老爷为了继续和顾府拉上关系,在得知傻丫的存在以及生辰八字后,立刻派管家去接人,并让其取代三小姐楚玥璃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代其出嫁。楚府中,知道真正楚玥璃与人私奔者寥寥无几,这也是楚老爷和楚夫人努力后的结果。谁曾想,假楚玥璃竟然也和下人跑了?!

    楚老爷感觉这是老天不让自己好过啊!

    他气得不轻,以至于笃定落水的楚玥璃没有死,就是和人私奔了!

    死了倒也干净,若是私奔了,那楚府可是彻底得罪了长公主,别说登门拜谢了,就是负荆请罪都不为过。

    几乎是一盏茶的功夫,楚老爷就生出满嘴大泡,嗓子眼也肿到了一处,连喝口茶水都咽不下。

    他本想立刻去顾府狡辩一番,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空口无凭,无法证明楚玥璃的清白,于是竟去了钱府,要寻钱瑜行说话。

    钱瑜行避而不见,只让管家带话,说自己没脸见他。

    楚老爷气个倒仰!什么叫没脸见?是因为那该死的奴才,还是因为钱碧水?楚老爷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事儿都往一块挤,令他头痛欲裂。

    他做事素来求舒坦、漂亮,喜欢做些表面功夫,而今这面子上的事儿也被人撕扯得稀巴烂,整个人竟没了章程。最后,他蔫头耷脑地回到楚府。

    尚未进鹤莱居,就听到楚珍株哭唧唧地对楚夫人道:“母亲,我就说不能接那乡下的东西回来,仔细脏了地儿。你听听,外面都怎么传的?说她和钱府下人私奔了!我那夫婿,本就是不省心的。我那婆婆,因我一直不曾怀有身孕,处处拿捏我。而今,竟话里话外的让我回娘家!母亲,你说这可如何是好,真要生生逼死女儿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走后门

    楚夫人听着楚珍株的哭诉,一颗心都后悔死了!

    楚老爷听罢,脸色又沉了三分,直接转身离开,竟去了逐日居寻楚怜影。

    楚夫人这边,继续和楚珍株说着话。楚珍株是她第一个孩子,自然疼爱有加。而今,听她哭诉,知她在婆家境遇如此不堪,怎能不心疼?再者,一想到此事是因楚玥璃而起,就愈发恨楚玥璃,也越发怨自己不长脑子,为何任由钱瑜行对楚玥璃下手,她应该自己动手才是。这样,既帮了表哥,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问题。

    楚夫人后悔啊。

    不过,事已至此,她还能怎样?只能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谁让那下作东西不争气,非要……非要和一个下人私奔。我等会儿就让你父亲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她的事,与你无关,与咱家也无关。”

    楚珍株却是眸光一狠,低声音道:“不,母亲,这样不行。”

    楚夫人问:“哪里不行?”

    楚珍株道:“楚玥璃可以死,但绝对不能和一个下人私奔。这事儿若是做实了,女儿未来堪忧。”她怕楚夫人不当回事儿,又补充道,“就连墨醒续弦之事,怕也不容易寻到合适的门户。哪个好人家的女儿,会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

    楚夫人拧眉不语,双手却死死抠着帕子,恨不得抠出个洞。

    楚珍珠轻声唤道:“母亲?母亲想什么呢?”

    楚夫人回神,道:“我在想,也许那楚玥璃真的死了。”

    楚珍株冷哼一声,道:“我不管她到底死没死,总而言之,她必须死!母亲,咱们应该派人去湖里打捞一二。就算没打捞上来,也得做出样子,好让谣言不攻自破。再者,也可以做些手脚,以假乱真。就算有朝一日,那楚玥璃再次出现,也只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人,绝非我楚府三小姐。”

    楚夫人听闻此建议,当即就是眼睛一亮,赞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等你父亲回来,我与他商量着办。”

    楚珍株撅嘴道:“父亲都不让我回府。”

    楚夫人拍了拍楚珍株哄道:“胡说。哪个父亲不疼女儿?他说气话呢。”

    楚珍株这才笑了起来,询问起楚夫人脸上的伤。

    逐日居里,楚老爷和楚怜影说了会儿话,便决定带着她去顾府一趟,既想试探一下顾侯的意思,也要为自家事申辩上一两句。虽然此举不太稳妥,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楚怜影知道楚夫人不想让她高嫁,此事唯有依仗父亲才有出路。为此,她也不敢要什么矜持,点头应下,又特意打扮一番。她不敢太浓艳,也不敢太素雅,犹豫半晌,直到楚老爷不耐烦地催促,才选了一条湖蓝色的衣裙穿上,显得肌肤越发瓷白,腰肢更加纤细。对镜打扮一二,总觉得不太顺心,却也只能如此。

    丫头水灵帮她选了一朵绒花,她嫌俗气,想佩戴美玉,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件金贵的头饰,更何况是头面了。

    楚怜影忍下心中酸楚和不满,给自己点缀了一些淡粉色的株花,让脸色看起来更好一些,这才作罢。

    楚老爷这一次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便带着楚怜影出门,直奔顾府。

    这一路,楚怜影都心怀忐忑,而楚老爷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丫头水灵一声不敢吭,生怕自己呼吸声大点儿,惹恼了小姐和老爷。至于管家,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一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马车在令人窒息中到达了顾府侧门的位置。

    车夫停好马车,管家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递上拜帖给守卫。

    守卫手持武器,威严而立。接过拜帖,看了一眼,又直接将其递了回去,高傲地道:“去后门。”

    后门?!这可是楚大人的拜帖!

    管家本想为楚大人争取一二,奈何守卫的脸色太吓人,手握大刀的样子也实在骇人,只能乖乖闭嘴,回去和楚大人说情况。

    楚大人知道自己在长公主这儿上不得台面,可若是以往,他还能声称自己是顾侯贵妾的父亲,而今……只能夹着尾巴,乖乖去后门递拜帖。真是……丢人呐。

    马车行到后门,递上拜帖时,管家还顺手塞进去了五两银子,这才成功对接。

    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后门终于打开,迎进了楚大人和戴着幕篱的楚怜影,以及抱着一个大包裹的丫头水灵。管家则是和车夫一样,等在门外。

    楚大人等人刚抬脚入府,就发现迎面走来一人,那气场,竟十足的官威。离近了一看,才发现是顾府管家。

    楚大人立刻施礼,道:“顾管家。”

    楚怜影和水灵也跟着施礼。

    顾管家受了礼后,才忙道:“楚大人千万不要这般客气。区区不过是顾府的老奴罢了,担不起大人这一拜。”

    楚大人道:“管家自谦了。”

    顾管家笑道:“听下人说,楚大人来了,区区立刻赶来,还望没有怠慢。”

    楚大人忙道:“没有没有。”

    顾管家看向楚怜影,道:“这位是?”

    楚大人道:“这位是小女怜影。”

    楚怜影再次施礼,柔声道:“顾管家。”

    顾管家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是二小姐啊。”

    楚怜影觉得面皮有些发热。是的,来此的应该是楚玥璃,可惜,她再也来不了了。

    楚大人也有些面红耳赤,却还是道:“府中出了些事,想来管家已然听说。今日,本官特意带来小女,谢过顾侯。”

    顾管家脸上的笑意敛去,令人突然心生惶恐不安。

    楚怜影问:“顾管家,可是哪里不妥?”

    顾管家道:“既然楚大人和小姐是来感谢顾侯的,还请这边走,看看顾侯见不见吧。”

    楚大人觉得顾管家态度有异,但因为一心想要见顾博夕,也就没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他看来,即便顾管家狗仗人势,但终究是狗奴才,不是主子。

    楚怜影十分敏感,察觉到顾管家的异样,心中越发不安,当即小声问道:“顾管家……?”

    顾管家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前行,楚怜影的心就沉了下去,很想掉头就跑。但是,为了富贵,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行。毕竟,富贵险中求,是不变的真理。

第一百七十章:你在为贱人打掩护?

    楚怜影第一次到顾府,尽管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东张西望,还是忍不住透过幕篱四下观望,一颗心随之发出一声声惊叹。顾府之美,既有北方的大气磅礴,又有南方的温婉细腻;既有浮华世界的纸醉金迷,又有文人的亭台楼阁,真是……太大太美了!

    除了楚府,楚怜影从不曾去过其它府邸,但是想来区别不大。而如今,见识到顾府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才惊觉自己只是井底之蛙。她画那些画,不过就是楚府中的一些景色,或者是自己想象出的一些风景。从前觉得十分精彩,而今看来,只能道一声目光短浅见识有限。

    楚怜影在惊艳中前行,幸而有幕篱遮挡,否则她怕自己会闭不拢嘴,无法遮掩。

    终于,在走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才停下,到了顾博夕居住的逸之轩。

    楚怜影放眼一打量,单单一个逸之轩竟比整个楚府都大!

    此等气派,真是……慑人。

    楚怜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下来。她都稳了这么多年了,不能在这时丢了分寸,自乱阵脚。

    顾管家让人进去通报一声。片刻后,便有人来回话,,说侯爷请诸位到大厅里。

    楚大人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顾管家道:“楚大人,楚小姐,请吧。”

    楚大人并不想让顾管家跟着,怕他见到自己低三下四的模样,但还是问了一句:“管家不同来?”

    顾管家笑道:“侯爷没吩咐,区区就不进去了。”

    楚大人微微颔首,楚怜影施了一礼,这才随着小厮向内而去。

    顾管家又看了三人背影一眼,眉毛微蹙,这才转身离开。

    楚大人、楚怜影和丫头水灵,被小厮引领着进入前厅。

    顾侯的前厅,就连一把椅子,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精雕细琢而成,无论哪个角度,都散发了富贵二字,令人目眩。

    下人规规矩矩地奉茶后,退下。

    楚大人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就差赞一声“好茶”!

    楚怜影没有喝茶,一颗心忐忑不安,却又充满期待。

    二人等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顾侯终于来了。这速度不慢,可楚大人和楚怜影还是觉得自己似乎等了好几年那么久。并非怠慢,二是心焦。

    顾博夕今日穿得有些厚重,脸色也不大好,可在看见楚怜影时,还是展露出温润的笑,并点了点头。

    楚怜影的幕篱微微晃动,显然在和顾博夕互动。

    楚大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里的底气终是堆积了几分。他施礼道:“顾侯。”

    顾博夕忙拦住,道:“楚大人乃国之栋梁,无需如此客气。来,请坐。”

    楚大人得到认可和夸奖,心中美滋滋的,面上就含了三分笑意,道:“谢侯爷。”

    楚怜影也盈盈一拜,施礼道:“顾侯,安好。”

    顾博夕要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收回,道:“楚姑娘何必多礼?快请坐。”

    楚怜影柔声道:“谢侯爷。”

    楚大人和楚怜影在顾侯落座侯后,也纷纷坐在他下手的客人之位。

    顾博夕道:“本侯本准备去楚府探望楚大人,没想到大人先来了。不知大人来此,有何事?”喉咙发痒,想要咳嗽,却被他忍住了。

    楚大人察觉到顾博夕话中有话,便改了初衷,不再将楚玥璃和下人阿牧之事当侧重点,而是轻叹一声,道:“下官来此,一是为感谢顾侯出手相救犬子和小女性命;二是……下官那三女儿玥璃,是个没福气的。原本订下之事,怕是……”说到最后,好像说不下去了,发出一声叹息。

    顾博夕厚道地道:“楚大人无需太过悲伤。这人,一天没打捞到,便一天做不得准。也许,三小姐是有厚福之人也未可知。”

    楚大人道:“但愿如此。”微微一顿,“那钱府阿牧,一心救主,却尸沉湖中,正是忠义之辈。结果,不知哪儿传来的流言蜚语,竟说小女与其有染。”一拍扶手,怒声道,“真是岂有此理!”

    顾博夕比较关心这件事,所以略有耳闻,于是点了点头,道:“事发时,本侯在场,这事……”话未说完,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

    小厮立刻送上茶水,给他压一压咳嗽。

    楚怜影直接掀了幕篱,站起身,关心地问:“侯爷怎么了?可是染了风寒?”

    顾博夕确实染了风寒,不过,此事不能说。他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咳嗽两声罢了,无碍。”

    楚怜影眼中含着关切之色,美目动人,道:“侯爷定是为了救我,才……”

    顾博夕突然脸色一变,忙道:“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载着高人数等的威严,冷声道:“原来吾儿再染风寒,是你这之故!”

    楚怜影心中一惊,顺着声音望去,但见长公主顶着高高的发髻,如同女王般抬着高贵的头颅,傲然而来。

    她身穿对襟百鸟争鸣黑底儿圆领袍,下配一条裹着金边绣着大朵牡丹的红色马面裙,脚蹬一双点缀了珍珠的暗金色绣鞋,走起路来,气场全开。

    长公主的身后侧,跟了两个大丫头和一位李嬷嬷,以及顾管家。

    楚大人一见来人,双腿就是一软,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就施了大礼。

    楚怜影见楚大人吓得不轻,简直就如同老鼠遇见了猫,立刻意识到此女子便是当朝一品长公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楚怜影直接行了大礼,动作那叫一个优雅,态度那叫一个恭顺,口中还乖巧地称道:“给长公主请安。”

    如此卖相,真是好看。

    长公主却从她身边走过,连个正眼都没看她。

    顾侯起身相迎,恭顺地道:“母亲。”

    长公主在顾侯的面前停下,翘起戴着精美指套的小拇指,探了探顾侯的额头,皱眉道:“果然又病了。”

    顾侯忙道:“真不碍事,只不过昨天玩得太疯,吹了些冷风,这才身子困乏了些。待休息两日,定然无恙。让母亲操心,是孩儿的不孝。”

    如此好话,却没让长公主的脸色缓解半分,双眸反而沉了三分,看似柔声道:“博夕,你是在为那贱人打掩饰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长公主的打脸神功

    顾博夕是有些怕长公主的。这么多年,他一直病歪歪的,长公主因要挑起顾府大梁,原本就强势的性子变得越发专横起来。别说在这顾侯府中,就在那皇宫之中,她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她与当今皇上是同母所生,情谊非比寻常不说,也曾为了皇上登基牺牲颇多,皇上念着她的好,自然恩宠有加。以至于,整个帝京城里,敢和长公主对着干的人,绝对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有多重。

    顾博夕见长公主发怒,心就跟着一颤,生怕她拿楚怜影撒气,忙要开口劝说,结果,一开口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他越急,咳嗽得越猛,简直就跟要把肺部咳嗽碎了一样。

    光听着那咳嗽,楚怜影和楚大人的冷汗就流淌下来了。

    谁不知道,顾侯要纳贵妾,是要冲喜?而今这样,楚怜影还没进门,却让顾侯咳嗽成这个模样,真是……罪该万死啊。

    楚怜影吓得两股战战,却还是向顾侯投去关切的一瞥。毕竟,她久居后院,对长公主了解不多,心里还是认为,只要顾侯真心喜欢自己,即便长公主有所刁难,也不至于太过分。

    实际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认知错误,险些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长公主正在气头上,却见楚怜影还敢看顾博夕,当即震怒,一甩袖子,直指着楚怜影的鼻子,道:“大胆贱人,还敢魅惑吾儿!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

    楚怜影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就看了那么一眼,竟要挨打。她本就身子柔弱,被打之后,岂能活?再者,她初入顾府,就被打,岂不是要颜面尽失?以后,再入府,定会成为那些奴才下人的笑柄,如何翻身?

    一想到这儿,她就恐慌不已,忙求饶道:“长公主饶了怜影,怜影再也不敢了。怜影只是来给顾侯送还大氅,并无他意。”说着话,瑟瑟发抖地膝行靠近楚大人,想要寻求庇护。

    长公主挑眉,道:“大氅?”

    楚怜影忙道:“对,大氅。”一伸手,从早已跪在地上的水灵手中取过包裹,打开,双手奉上大氅,那样子真是卑微。

    长公主看向顾博夕,眼神不善,道:“为你身子着想,本宫特派人寻来上好皮毛,只取其腋下方寸之位,做成最是柔软轻薄的大氅,你却不用它爱惜你自己的身子,反而送给这样一名女子享用?”

    顾博夕忙道:“是孩儿不孝。不过,孩儿当时并不冷。且,也只是借用罢了。母亲不要动怒,免得伤了身体。”

    长公主扬起下巴,道:“来人啊!把大氅给本宫烧了!”

    顾博夕立刻道:“母亲息怒。”

    长公主转开眼,不再看顾博夕。她确实十分气愤。她一直小心保护顾博夕的身体,唯恐他有个万一,可他倒好,竟为了一名低贱的庶女,就拿自己的身体当玩笑!岂有此理!

    长公主的随行李嬷嬷,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小老太太。她直接对顾管家道:“顾管家,动手吧。”

    顾管家一点头,伸手抱走大氅,并扬声唤人来拖楚怜影出去。

    楚怜影吓得瑟瑟发抖,使劲攥着楚大人的衣袍,不敢松手,唯恐松开就再也回不来了。她颤声喊父亲,楚楚可怜。

    楚大人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于是硬着头皮对长公主道:“长公主息怒,都是下官教女无方,待回府去,定重重责罚,给长公主和顾侯一个交代。”

    长公主一甩裙摆,坐在了长椅上,以一个眼神阻止了前来拉楚怜影的护卫,道:“原来是楚大人的女儿啊?是本宫不够仔细,还以为这般轻浮的女子,是哪个秦楼楚馆里出来的货色。”

    如此打脸,真是……啪啪的。

    楚大人一张面如冠玉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后脑勺一阵阵的抽搐,险些昏厥过去。如此不给颜面,着实令人暗恨不已,奈何身份地位都不如人,又能如何?唯有受着。

    楚怜影没想到长公主竟如此羞辱她。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若知道长公主如此刻薄,她……她怎敢对顾侯抛出诱饵?岂不是自寻死路?!真是羞煞她也。

    楚怜影尚未嫁到顾府,就已然生出退意。她只想求个富贵,却不想闹个尸骨无存。有这样一个婆婆,别说是她,就怕那楚玥璃都要死无全尸。

    楚怜影被羞辱,眼泪忍不住流淌而出。她不敢顶撞长公主,也不敢再自辩,更没有勇气以死证清白,唯有哭,才是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

    顾博夕见楚怜影受辱,心疼得不行,可是长公主积威甚重,在其面前,他不敢忤逆,唯有忍住咳嗽,努力吞咽下不停上涌至喉咙的血腥味,按住好似要炸裂的胸腔,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长公主见楚家人不说话,便道:“楚大人,快起来说话,怎么还施此大礼?”

    楚大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缓爬起身。

    长公主继续道:“现在朝堂上皆知,你家三女儿即将入侯府为妾。这妾的娘家人,虽和侯府算不得姻亲,但总是比寻常人亲厚一些,理应有些脸面。然,楚大人,你觉得本宫应如何待你?”

    楚大人的膝盖一软,差点儿又跪到地上去,忙抱拳道:“小女昨日不慎落水,打捞无果,怕是要辜负长公主的一片厚爱。”

    长公主低垂着眉眼,抚了抚尾指上的长长指套,道:“是落水,还是和人跑了?”

    楚大人的心猛地一沉,忙申辩道:“小女怎会如此不堪,和一个下人私奔?!长公主万万不能听信外面那些传言,含血喷人!”

    长公主眼含刀光剑影,看向楚大人,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既然她的生辰八字是我儿所需,即便是死,她也是侯府的鬼!”

    楚大人还想说什么,顾博夕却突然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长公主瞬间慌了神,用帕子捂着顾博夕的嘴巴,喊道:“来人!快请御医!快请御医!”

    顾府一阵兵荒马乱。

    楚大人和楚怜影互看一眼,悄然后退,准备开溜。

    长公主一转眼,看见二人这般,怒不可遏,扬声道:“来人!把他们给本宫扔出去!若侯爷有个好歹,本宫定让你们楚家陪葬!”

第一百七十二章:各出手段

    楚老爷和楚怜影还有丫头水灵就像破烂货般被扔出了顾府。没错,就是扔。

    楚老爷等三人跌成一团,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嚎叫出声,唯恐再次惹恼了长公主。这个时候,唯有夹着尾巴跑,才是正理。

    管家忙将楚老爷搀扶起来,询问道:“老爷,这是……?”

    楚老爷不想说话,脸色沉得骇人,抬腿就要往马车那走,却因一条腿摔得不轻,一抬腿就痛得厉害,只能哼唧着依靠着管家的力量,单腿向前蹦。每蹦一下,另一条受伤的腿都被拉扯得特别疼,他却不敢停留,如同受伤的兔子,飞快地蹿进了马车。

    丫头水灵忍着痛,搀扶起楚怜影,见她手心擦破了皮,渗出血丝,便低声叫道:“呀!小姐的手……”

    楚怜影忙小声呵斥道:“闭嘴!”

    水灵也被长公主的阵势吓坏了,忙闭嘴,一张脸满是惊恐之色。

    楚怜影等人刚登上马车,楚老爷就迫不及待地吩咐,让车夫速速启程。

    楚府的马车,刚驶离顾府的后门,钱府的家丁便从拐角处转身离开,回去向钱瑜行禀明自己的所见所闻。钱瑜行听罢,哈哈大笑,直道自己的好运来了。而今,要博的就是富贵险中求。他立刻派人拿出重金,去贿赂给顾侯看病的许太医,只为得到一个消息——顾侯是否有救。

    只要有救,他就可放手去做。否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绝对是陪了女儿又折兵,搞不好,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

    与钱瑜行一样同时关心顾博夕是否能活着的人,还有楚大人。长公主那句“若侯爷有个好歹,本宫定让你们楚家陪葬”,着实吓到他了。

    楚大人回府后,坐立难安。

    偏偏楚夫人和楚墨醒都知道他去了顾府,二人怀揣着不同心思,都急着寻他说话。前者是想将楚珍株的想法和他说一说,后者则是想问清楚顾府的情况。他今天倒是出门打探了一番,结果,听到的都是有关楚玥璃和下人私奔之事,活活儿把他气回来了。至于楚书延,则是因为晓得楚老爷摔坏了腿,所以特意过来一探。

    楚夫人问楚老爷:“老爷,你这腿是怎么了?为何带怜影出门都不打声招呼?你心里可还记得我是当家主母?”

    楚大人正心烦意乱,哪里还有心情和她讲述事情原委,当即吼道:“说说说!你怎就如此多话?!若不是你闺训不严,家里怎会出这种事儿?!”

    楚夫人本是理亏,可是一听楚大人说自己“闺训不严”,就感觉被戳到了痛脚,当即气得浑身发抖,回怼道:“老爷只管风流快活,让一些贱人生出一堆不省心的庶女,这会儿出了事儿,就埋怨到我头上?!老爷真是好威风!如此威风,怎不见老爷高升一步,反倒是个从四品,一坐多年!当初若不是我娘家,老爷这从四品,怕也是……呵……”

    楚大人在长公主那里受了气,回到府邸又被楚夫人如此奚落,当即大怒,一个巴掌狠狠掴了过去,将楚夫人的面纱打掉,整个人撞在小几上,碎了一地的茶水杯。

    楚墨醒没想到楚夫人会说出如此咄咄逼人的话,更没想到楚大人竟然会突然动手打人。他想询问的话,已然问不出口,只能搀扶起楚夫人,低声唤道:“母亲?”

    楚夫人捂着脸,站起身,如同凶狠的饿狼,狠狠地瞪着楚大人。

    楚大人被她瞪得有些不自然,转开头,道:“已经大祸临头,你却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楚夫人正在心里发狠,闻听此言就是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儿?”

    楚墨醒也是一惊,也随之问出:“父亲,到底发生何事?”

    楚大人重重一叹,将去侯府这件事讲了出来。他没讲自己和楚怜影是如何如同蝼蚁般卑微,只说顾侯眼瞧着不好了,长公主扬言要楚府陪葬之事。

    楚夫人和楚墨醒听罢,皆吓得不行。

    楚夫人也顾不得脸疼,一把扯住楚大人的衣袖,道:“她怎能如此跋扈?!”

    楚大人苦笑道:“在天潢贵胄面前,再大的官,也不过就是奴才。”

    楚夫人脸色一变,甩开楚大人的衣袖,咬牙切齿道:“就不应该接那祸害回来!而今,全家都要被她害惨了!”她似乎忘了,正是因为她和钱瑜行联手害楚玥璃,才将事情推到此处。

    楚大人道:“现在说这些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办吧。”

    楚夫人急道:“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啊!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楚大人看向楚墨醒。

    楚墨醒急得暴走,却始终没有建树。

    楚书延略一思忖,开口道:“父亲,而今这事不在我们如何做。”

    楚大人已经完全没了想法,闻听此言,就望了过去,道:“你继续说。”

    楚书延略一颔首,继续道:“依儿之见,唯有顾侯安然无恙,一切才有转机。若顾侯……就算我们寻到三妹妹,也于事无补。”

    楚大人点头道:“正是如此。”

    楚夫人最是瞧不得楚书延出风头,可如今自己没了章程,听他此言确实有了方向,可打心眼里又不想承认楚书延比楚墨醒有能耐,于是开口道:“顾侯如何,我们又怎能马上知道,好做打算?”

    楚书延道:“若父亲信得过,儿愿意去寻顾管家,送上厚礼,请他帮忙送个消息。”

    楚大人的眼睛一亮,道:“好!正当如此!”看向楚书延的目光,有了赞许之意。

    楚夫人看得不是滋味,开口道:“你一个庶子,去寻顾管家说话,定会被其认为不够重视。好事,也许就变了坏事。”

    楚大人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楚书延道:“母亲说的是。”言罢,便不再说话。

    楚夫人对楚大人道:“不如让墨醒去吧?嫡子身份不同,最是郑重。”

    楚墨醒当即道:“儿愿为父亲分忧。”

    楚大人点了点头,道:“像顾管家那样的下人,定会在府外有宅子,你打听一番,去宅子那等。”

    楚墨醒应下,带上贵重的礼物和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使银子打听到顾管家的宅子后,便开始死等。

第一百七十三章:爹爹爹爹

    夜色正浓、月挂柳梢,一辆马车载着顾管家回到小院。

    说是小院,却也不俗。虽没有一般府邸的威风,却也别致的很,与官宦人家无异。

    顾管家本是一脸疲惫之色,却在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楚墨醒时,瞬间沉下脸,而后视若无睹,就要往自家院里去。

    楚墨醒拦下顾管家,施礼,陪着笑脸道:“可是顾管家?”

    顾管家回礼,道:“看阁下面容,颇有几分楚大人风采,应该是楚公子吧?”

    楚墨醒见他没有否认,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赞道:“顾管家好眼力。”

    顾管家道:“夜已深,我这小院不便待客,楚公子还是请回吧。”

    楚墨醒却道:“顾管家且慢。家父今日回府后,心中忐忑不安,让我略备薄礼,前来和管家说说话。”说着话,就看向小厮荣辉。

    荣辉掀开车帘,露出一整箱的真金白银。

    顾管家面色不见异样,口中却道:“楚大人太客气了。不过,此等时候,实在不便和公子详谈,唯恐落人耳目,说不清。”

    楚墨醒示意荣辉放下车帘,这才低声道:“顾管家尽管放心,家父别无所求,只想听一声顾侯安好。”言罢,又将藏在袖子里的两张银票递了出去。

    顾管家接过一看,面上就松动了几分,却还是将银票送了回去,道:“不可不可,无功不受禄,区区可受不得楚大人这份重礼。”

    楚墨醒道:“顾管家过谦了。”

    顾管家道:“区区受长公主信任,从不与人有私交,唯恐不能正心、正气,为长公主鞠躬尽瘁。”

    楚墨醒着实为难了,正在踌躇间,却见顾家的大门打开,一个痴胖男子光着脚跑出来,口中喊着:“爹爹……爹爹……”直奔顾管家而去。

    痴胖男子身后,还跟了一名奶妈和两个小厮。奶妈手中提着外袍。一名小厮手中提着灯笼,另一名手里提着两只鞋子。三个人,脸上都被擦了胭脂,红彤彤的,打眼儿一看如同小鬼,十分骇然。

    至于那痴胖男子的脸上倒是没涂抹胭脂,却留有一脸的络腮胡,头上还顶着两个小发髻,特别扎眼。他上身穿着红肚兜,下套一条白色亵裤。一条裤腿挽起到膝盖,一条垂在脚踝处。他就像一头小牦牛,一头扎进顾管家的怀里,差点儿没将顾管家顶倒。

    顾管家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拍着痴胖男子的虎背熊腰笑道:“好了好了,爹爹这不回来了。”

    痴胖男子道:“今天是晨儿生辰,爹爹要给晨儿什么礼物?快拿出来!拿出来!”说着话,就扯着顾管家的衣襟一阵摇晃。

    顾管家安抚道:“爹爹今天实在忙……”

    话音未落,痴胖男子已经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开大嘴嚎上了:“爹爹坏!坏爹爹!呜呜……爹爹是坏人!”

    顾管家忙蹲下,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晨儿想要什么,尽管和爹爹说。”

    晨儿瞪大眼睛看向顾管家,一脸纯洁地道:“晨儿要喝奶!”

    顾管家略显尴尬地看了楚墨醒一眼,继续哄痴胖男子:“走走,进屋再说。”

    痴胖男子却又开始嚎啕大哭上了。奶妈去哄,结果被他一拳抡飞了。显然,这还是个力大无穷的主儿。

    顾管家只得道:“好好,爹爹答应你。”

    痴胖男子吸了吸鼻子,问:“真的?”

    顾管家点头。

    痴胖男子欢呼一声,站起身,抱住顾管家摇晃道:“爹爹最好了。”

    顾管家险些被勒过气儿去。

    痴胖男子得了许诺,不再闹顾管家,而是凑到楚墨醒身边,用手戳他的胸口,问顾管家:“爹爹,这是奶妈吗?有奶吗?”

    楚墨醒差点儿暴怒!幸而,忍了下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顾管家对痴胖男子道:“晨儿乖,先回屋,爹爹和这位公子说说话,立刻进去陪你。”

    痴胖男子应下,恋恋不舍地道:“爹爹快回来,别和没奶的说话。”

    楚墨醒的手指都被气得颤抖了。可一想到自己还提溜着脑瓜,还想打听的事儿,就又忍了。

    痴胖男子走后,顾管家重新看向楚墨醒,道:“小儿顽劣,让公子见笑了。”

    楚墨醒违心地夸奖道:“贵公子也十分真诚可爱。”

    顾管家一笑,道:“想来楚公子也看见了,晨儿年纪不小,却缺贤良淑德之人悉心照料。”

    楚墨醒附和道:“正是。”

    顾管家道:“区区在贵府见过一人,倒也合适。”

    楚墨醒提了一口气,问:“谁?”

    顾管家回道:“红宵。”

    楚墨醒没搭话,心中却暗道:这是缺贤良淑德之人照料吗?明明缺奶妈啊!

    顾管家道:“红宵入我家,绝不亏她。如此,区区也方便在茶余饭后多嘴一二。与自家人说话,倒也没那么顾虑。”

    楚墨醒认为,用一个丫头换一个生死攸关的消息,实在太值了。当即回道:“此事……我便替家父应了。”

    顾管家笑道:“甚好。事不宜迟,明日便将人送来吧。”

    楚墨醒送出银票,回道:“好。”

    顾管家收下银票,感慨道:“楚大人真是有心人啊。”

    楚墨醒见他肯收礼,心就放下一大半了。这些下人别看只是奴才,却是最能掌握各府动向的,也都是人精。于是,忙追问道:“不知顾侯身体是否安康?”

    果不其然,顾管家略一思忖,道:“楚公子可以回去好生休息了。侯爷洪福齐天,今天咳出血后,确实伤了根本,好在有惊无险。”微微皱眉,“只是再也不能劳心劳神,需好生养着才好。”

    楚墨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多谢顾管家。”

    顾管家摆了摆手,道:“幸而侯爷无碍,否则……就算楚大人再有诚意,区区也不敢接受。”

    楚墨醒陪着笑脸,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顾管家道:“夜深了,就不请楚公子进府喝茶了。”

    楚墨醒点头,道:“冒昧打扰,本就不该,哪里还好讨茶喝。”话虽如此,却没有走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四章:暗中窥嘴脸

    顾管家心中有些不悦,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还看似恭敬地问:“楚公子还有事?”

    楚墨醒回道:“实不相瞒,家父一直想将女儿嫁进顾府,而今出了这事儿,唯恐结亲不成,反倒开罪了长公主。不知,顾管家是否有办法,缓和一二?”

    顾管家沉吟片刻,低语道:“此事,区区也拿捏不准。不过有一样,长公主已经说明,楚家三小姐,生是顾府的人,死是顾府的鬼,就算是尸体,也得抬进顾府的门。楚公子,区区言尽于此。”

    楚墨醒明白,这是要楚玥璃,无论她是生是死。他抱拳道:“谢顾管家提醒。”

    顾管家笑而不语。

    楚墨醒又问道:“我曾听父亲说,顾府人丁不旺,长公主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前日游船,却见到另一位姑娘。顾侯称她是大妹妹。”

    顾管家一听这话,就起了戒心,笑容收敛了三分,道:“楚公子,你我不是外人,且听区区一言,不要打听这些事,于你于楚府皆不利。公子还是用心寻人吧。言尽于此,保重。”言罢,转身便走,根本就不给楚墨醒再说话的机会。如此态度看似温和,实则十分无礼。奈何,楚家有事相求,楚墨醒只能低声下气,却又心有不甘。

    楚墨醒让荣辉和车夫将真金白银和一些礼物抬到门口,顾管家的家丁出来,十分自然地将东西抬了进去,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楚墨醒登上马车,愤愤地咬牙骂道:“老匹夫!”

    马车回到楚府。

    楚夫人、楚大人,乃至于楚书延都没有睡,都在等他消息。

    当楚墨醒将结果说出,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顿觉万幸;当楚墨醒说出,顾管家要红宵,而他已经答应后,楚老爷的脸皮狠狠地抽动了两下,当即咬牙沉声道:“那老匹夫,真是……无耻至极!”

    楚夫人则是扫了楚老爷一眼后,笑道:“如此甚好。不过是一个丫头,给了便给了。以后,若能从顾管家口中得知一两个得用的消息,就算给他一百个丫头,也值当。”一想到要把红宵给人,楚夫人就觉得神清气爽,尤其是,看到楚老爷一副肉痛不已的模样,她就更是通体舒坦。

    楚老爷的脸黑了,却没有否认楚夫人的话。

    楚墨醒继续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寻到三妹。是人是尸,都得寻到。”

    楚老爷拧眉,点头,道:“若她没死,这人会去哪里?”

    楚墨醒回道:“要不,儿去查查阿牧的身世?”

    楚大人刚要点头,楚夫人却开口阻拦道:“你调查起来太麻烦,不如我明天去钱府问问。”

    楚大人冷笑一声,道:“你那个好表哥,连我都不见。”

    楚夫人道:“他若不见我,也可。反正我定要问出个一一二二!”实则,她是要去质问钱瑜行,那些流言蜚语是怎么回事儿,说好只是要楚玥璃的性命,为何还要将楚府推上风口浪尖?!

    楚大人点了点头,同意了楚夫人的说法,没再言语,却是重重一叹。

    楚墨醒道:“那……寻三妹之事?”

    楚大人道:“明天一早,派出所有能用之人给我找!官府那边,我也会去打个招呼。我就不信,她还能死不见尸!”

    活着都能不见人,死了怎就能见尸?

    钱府和楚府,都要先一步寻到楚玥璃,让其死透。殊不知,她却住在白云间的一个小院子里,悠哉的很。外面的风风雨雨,似乎都与她无关。每天和白云间互怼几句,互坑两下,倒也逍遥快活。

    楚府和钱府虽得了顾侯暂时安好的消息,却怎能放心安睡?一番筹备,自然在所难免,非要将那孱弱的顾侯,压榨干最后一点儿利用价值。

    楚府都熄了灯,但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安睡,就连最下等的奴仆,都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感觉天都要变了。

    二小姐楚怜影辗转反侧,一颗心忽上忽下,仿佛踏入泥潭之中,想要抽身而去,难上加难。

    四小姐楚香临还不能下床,趴在床上咬着枕头嘿嘿笑着,那样子,甚是恐怖。而今,她只要听到别人不好的消息,就格外开心。

    丫头翠柳起来给她换药,见她如此笑,顿觉脚底生寒,却又不得不靠近。

    楚香临斜眼看向翠柳,问:“你怕什么?”

    翠柳低垂着脸,道:“没……没怕什么。”

    楚香临伸出手,摸了摸翠柳的小手,柔声道:“翠柳啊,你放心,你对小姐我这么用心,小姐是记得你的好的。以后,无论我到哪里去,都会带上你的。”

    翠柳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反倒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楚香临还缺了半面门牙,一说话就跑风。那风落在肌肤上,就像鬼吹寒气儿,让人不寒而栗。

    翠柳不自然地缩回手,道:“奴给小姐换药。”

    楚香临闭上眼,幽幽道:“好啊。”

    祠堂里,楚照月没有跪着,而是坐在了蒲团上,揉着膝盖。肚子里饥肠辘辘,却毫无办法。

    门外,窗口处,红宵和木舟当梯子,善于攀爬的多宝踩着二人肩膀攀爬到小窗口,将一个包裹扔进了祠堂,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楚昭月忙左右看看,一眼看见了多宝那两只黑亮亮的大眼睛。

    多宝小声:“五小姐快吃。”身子一摇晃,忙道,“红宵姐和木舟姐撑不住了,奴先……哎呦……”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楚昭月心中微暖。这个家,至少还有几个人的血是温热的。虽然……只是下人。

    至于楚曼儿,她则是偷偷跑去了徐姨娘处,和摸黑而来的楚书延一起说着话。

    三个人也没点蜡烛,就那么低声交谈着,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隔天,楚夫人去见钱瑜行,想要个说法,却恰好赶上钱碧水闹着要上吊,整个钱府闹得不可开交,就连楚夫人来了,都没人搭理。

    好不容易,楚夫人寻到看似冷静下来的钱夫人,问其原因,钱夫人也只是泪眼朦胧地望着楚夫人,重重一叹,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九爷出发

    钱碧水避不见人,至于什么原因,钱府上下讳莫如深,谁也不说。若有人问起,便是摇头一叹。楚夫人也没问出个究竟,却直觉认为事情不对劲儿。她想寻钱瑜行说话,奈何人家出了这么一件事,也不好私下问话,只能铩羽而归。

    然,有关钱碧水的消息,还是被传到了顾府。

    给顾侯问诊的许太医道:“顾侯贵体还需多多安养,万不可再沾染风寒,否则雪上加霜,不利于恢复。”

    顾博夕苦笑道:“许太医还说什么恢复?咳咳……咳咳咳……本侯这身体,无非就是熬着罢了。”

    许太医温和地道:“顾侯万万不能这么想。”

    药童收拾起许太医的针灸包,低声问:“太医是回府还是去诊脉?”

    许太医看似不经意间道:“等会儿还要去钱府一趟。”

    顾博夕一听钱府二字,就问道:“钱府怎么了?”

    许太医回道:“受友人相邀,给钱家女儿调理一番。”

    顾博夕问:“哪个女儿?”

    许太医回道:“这就不知了。”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长公主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说齐家退了钱家的庚帖,因钱碧水的生辰八字太硬。结果,钱碧水闹了脾气,上吊了!幸而,人没事儿,被救了回来。

    平时,长公主可没这些闲工夫关心这些乱糟糟的杂事儿,但因顾博夕和楚钱两家同游画舫,且她已然从护卫口中得知,钱碧水竟和楚玥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这就格外上了心。

    长公主勾唇一笑,道:“这还没入门的,花样倒是玩得不少。”

    李嬷嬷那张不苟言笑的老脸绽出一丝恭敬的笑容,道:“她们再能蹦跶,在公主这儿,也不过就是蝼蚁求生罢了。”

    长公主吹了吹手中白玉盏杯中的碧色茶水,轻轻品了一口,这才道:“本宫也不管她们要闹成什么模样,只一点,谁要是折腾得侯爷身子不舒坦……”将杯子往桌子上一磕,“她就别想活!”

    李嬷嬷立刻弯腰应道:“那是那是。”

    长公主微微皱眉道:“侯爷的身体始终不见爽利。还是要尽快将人纳入门才好。今个儿,你就透出话去,说本宫要即刻迎人入府。”

    李嬷嬷应道:“诺。”弯着腰,退到门外,这才转身离去。

    长公主拿起账册翻看了两眼,又烦躁地将其扔下,用手指揉了揉额头,深感不适。两子一女的身体,让她操碎了心。

    顾九霄悄然走进屋内,来到长公主身边,伸手帮她揉了揉太阳穴。

    长公主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唇角含了丝笑模样,道:“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些?”

    顾九霄道:“一直这么凉,母亲又不是不晓得。大热的天,捂那么厚,生出疹子可要丑死喽。”

    长公主拍了下顾九霄的手,道:“说什么死不死的?再者,你是男儿,那么爱美做什么?”

    顾九霄挑眉,道:“男儿身怎么了?儿子穿上女子罗裙,可比尽天下颜色!穿上男子衣袍,那就是宛若游龙、翩若惊鸿!”

    长公主斜了顾九霄一眼,发现他已然换成了男子装扮。一身嫩绿的绸缎料子,领口袖口都翻了白边。头上一根绿幽幽的发簪,大拇指上一枚墨绿色的扳指,整个人跟一根青葱似的。她道:“日子到了?”

    顾九霄回道:“到了。”

    长公主感慨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顾九霄的眸子亮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长公主决定换个话题,询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得说门亲事才好。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顾九霄问:“若喜欢,母亲便答应?”

    长公主回道:“只要你喜欢,入府为妾皆可。只是这正妻一位,还需要多斟酌。”

    顾九霄道:“母亲就别替儿子操心这些事了。大哥这些年,一直独自一人,后院那些妾,肚子瘪得跟没吃饭似的,总要先可他折腾才好。”

    长公主瞪了顾九霄一眼,道:“什么叫折腾?!但凡你大哥身体好点儿……”话说到一半,干脆闭嘴不语。

    顾九霄陪着笑脸,道:“母亲也明白,就我们哥俩这身体,还是别祸害别人家姑娘了。”

    长公主冷冷道:“祸害?多少达官贵人上赶着让咱们祸害呢!咱们侯府是什么地儿,就算当朝一品宰相家的女儿,嫁过来都是高攀。”

    顾九霄点了点头,道:“母亲说的极是。”松开为长公主揉头的手,“母亲等会儿就去寻摸看看,哪家的小姐好,先给大哥娶回来再说。”勾唇一笑,“儿子今天还有事儿,先行一步。”言罢,就要往外走。

    长公主沉声问道:“哪儿去?”

    顾九霄停下脚步,回道:“难得天不错,出去走走。”

    长公主道:“你大哥身体抱恙,就是因为出去游湖,为了不相干的女子,成英雄好汉。你最好老实呆在府中,别出去惹桃花。”

    顾九霄道:“母亲一会儿问儿是否有心仪的姑娘,一会儿又不让儿出去。母亲,这心仪的姑娘,可不会往咱府里钻,等着儿看。”

    长公主冷冷地道:“好人家的女儿,也不会轻浮到满街溜达,还和男子同游画舫。”微微一顿,“你可看清楚那楚玥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顾九霄诧异道:“母亲怎还关心起她的样貌?不过是要一个生辰八字罢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钱府、楚府,还有官府,乃至于本宫,都派出不少人寻她,可这女子却悄然无声了。”看向顾九霄,“你说,这人能去了哪儿?”

    顾九霄沉吟道:“母亲也派人寻她?母亲认为,她没死?”

    长公主拉长了调调,淡淡回道:“死,得见尸才行。”眸光发狠,“若是想以死脱身,且让她死透才安心。”

    顾九霄皱眉道:“最不耐烦这些勾心斗角,毫无用处,儿还是去看看我那天上地上仅此一位的瘸腿表哥吧。”

    长公主沉下脸,道:“混说!若让云间知晓你如此编排他,有你苦头吃!”

    顾九霄道:“母亲怎会告诉他。”摇头一笑,转身走了。

    长公主嘱托道:“与其相处,多听少说。”

    顾九霄头也不回地道:“儿若不说,他一整天也未必会开口说一句话。”

第一百七十六章:鸽毛当令箭

    顾九霄认为白云间不爱说话,其实,白云间只是不爱和大多数人说话罢了。世间,总有例外。

    小院里,楚玥璃坐在屋檐上,手中拿里一根棍儿,棍下垂着一根长长的线,线下还绑了几根鸽子毛。她抖动手中的棍儿,让鸽子毛在白云间的窗口上跳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明明没什么声音,却格外恼人。

    楚玥璃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可是,闲着无聊,总要有些事儿做啊。

    甲行挽起袖子,从厨房探出头,问:“楚姑娘,鸽子清炖可否?”

    楚玥璃回道:“红烧。”

    甲行缩回头,扬起大菜刀,开始剁鸽子肉,咣咣声不绝于耳。

    骁乙站在院外的一棵树上,喊道:“楚姑娘,只抓到三十六只金蝉。”

    楚玥璃回道:“一百只,没商量。”

    骁乙收回头,支棱着耳朵,继续在周围树上寻金蝉。

    丙文处理完事情,回到小院,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特别诡异的画面。他收回目光,直接进了书房,看着白云间写完最后一笔字,这才上前几步,接过笔,开口道:“主子,属下回来了。事已办妥当,曲府尹那边不会再有麻烦。”视线在纸上一扫而过,就是一怔。

    原来,白云间正在抄写《波若心经》。

    看来,主子的心不静啊。

    丙文看向在窗口处跳动的几根鸽子毛,十分准确地确认了让白云间心不静的原因。然,这一点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只是几根鸽子毛而已。他收回目光,看向木盆。他知道白云间素来喜洁,写字后定要净手,本打算去端盆过来,却发现水盆里竟一滴水都没有。

    丙文微微皱眉,道:“属下给主子打水净手。”

    白云间微微颔首。

    丙文出了书房,直奔厨房,质问道:“甲行,为何无人照顾主子?盆里连半滴水都没有?”

    甲行头也不回地道:“楚姑娘要吃红烧鸽子肉,我正忙着做。”

    丙文露出被雷劈中的表情,一张脸黑透了。半晌,他沉声道:“她是谁?竟比主子还重要?甲行,你……”

    甲行回过头,道:“主子吩咐,院里事,听楚姑娘调遣。”

    丙文当即道:“怎么可能?!”

    甲行收回目光,继续炒菜。说实话,他不擅长红烧,因为主子素来喜欢清淡。有些为难,却也可勉强一试。

    丙文原本觉得骁乙有些毛躁,乃至粗心大意,不靠谱。但是,甲行却不是这样。甲行稳重、干练,做事情特别有章程,而今看来,怎么就变成……变成伙夫了呢?!

    丙文出了令他窒息的厨房,直接跑出院子,对在树上捉金蝉的骁乙道:“主子那边无人服侍,连净手的水都没有。”

    骁乙头也不低地回道:“我正给楚姑娘捉金蝉呢,你去给主子打水吧。”

    丙文一张脸彻底黑了下去,忍着怒火道:“楚姑娘?楚姑娘可是你主子?!”

    骁乙低头看向丙文,道:“主子说,让听楚姑娘调遣。”

    丙文拧眉道:“我去寻主子说!”几步蹿回到小院,一眼就看见楚玥璃坐在白云间的房檐上,在那有一下无一下地抖动着鸽子毛,既像垂钓,也像在逗猫。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几步冲进屋里,抱拳道,“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子解惑。”

    白云间问:“水呢?”

    丙文微愣,道:“属下这就去打水。”

    白云间道:“如此毛躁,可不像你。”

    丙文汗颜,出去打水,回来时被楚玥璃晃动鸽子毛給扫了一下额头,眉毛就皱了起来。

    楚玥璃呵呵一笑,道:“看你打水颇有气场,等会也给我打一大桶来。”微微一顿,补充道,“热水,我要沐浴。”

    丙文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直接无视楚玥璃,进入书房,给白云间净手,两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却都因白云间在净手,而没有出声打扰。

    白云间擦拭双手的时候,丙文实在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道:“主子,请为属下解惑。”

    白云间看向那几根荡来荡去的鸽子毛,道:“本王想要用她。”

    丙文不认为楚玥璃有多大能耐,却没有开口否认她的能力和白云间的眼光。

    白云间继续道:“她不想为本王所用。”

    丙文直接道:“不识好歹!”

    白云间转动四轮车。

    丙文立刻上前,推着白云间来到窗前。

    白云间道:“楚姑娘说,她善于指手画脚,却做不得粗活,若本王实在想用她,且让她试两天管理之能,是否能为本王分忧解难。”

    丙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所以,主子就让他管属下等人?一个女子罢了,主子何必如此纵容?”

    白云间看着在自己面前飘来荡去的鸽子毛,道:“丙文,你看这鸽子的毛色,熟悉否?”

    丙文这才仔细看了两眼,当即瞪大眼睛,道:“这是属下的信鸽!今日,却有一份密件会送达!”言罢,就要往屋外冲。

    白云间一伸手,攥住了那捆在一起的几根鸽子毛,道:“她口中含着密件,而本王,又曾在她答应尝试管理才能之事后,承诺不伤她分毫。”

    丙文的动作卡在半路上,整个人变得呆若木鸡。半晌,他抱拳道:“属下愿意一试,为主子取回密件。”

    白云间放开鸽子毛,道:“去吧。”

    丙文这才冲出书房,跃上房檐,眸光不善,对楚玥璃道:“楚姑娘,还请将密件交出来。”

    楚玥璃也不搭理丙文,还是无聊地玩吊鸽子毛。

    丙文靠近两步,威逼道:“还请楚姑娘将密件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玥璃道:“要打我?好啊,我正好想嘲笑王爷食言而肥呢。来,打!”

    丙文:“……”

    楚玥璃道:“再说了,不是你的密件,为何给你?”

    丙文回道:“是我的密件。”

    楚玥璃道:“那你说,密件内容是什么?你说对了,我就给你。”

    丙文:“……”

    楚玥璃道:“你想让我主动交出密件,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给我打一大桶的热水。”

    丙文道:“一言为定!”

    楚玥璃点头微笑。

    丙文下了房檐,拉着脸到厨房去烧水,还随口问甲文:“你就这般任她安排?”

    甲文幽幽道:“你不也乖乖烧水了吗?”

    丙文:“……”

    骁乙突然快步进了小院,道:“顾九爷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云间现九霄

    原本如同一只懒猫般的楚玥璃,立刻跳下房檐,原地一滚,便如同一阵青烟般消失在了院子里,回到了自己屋中。那动作之快,令人咋舌。

    丙文颇为诧异地道:“不会武功吧?”

    甲行补充道:“身手很利索。”

    骁乙将一布兜的金蝉扔给了甲行,点评道:“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白云间一抬手,释放出一道真气,直接震碎了捆绑鸽子毛的绳子。一小撮鸽子毛就那么飘飘悠悠地落下,好似夏日里的一场鹅毛大雪,专门飘散在白云间的窗前。他转到桌子前,拿起碧落定颜发簪转了一下。

    顾九霄的软轿一路进入小院,他摇着青山绿水的指扇,唏嘘道:“这天真热。”一伸手,由小厮扶着下了软轿,一边向书房走去,一边道,“我说六王爷啊,你不呆在府里消夏,非跑到这间小院干什么?若非以前来过,还真不好找。瞧瞧,给我累出了一身汗。”看向赵不语,“你练没练过寒冰掌之类的武功?给爷忽扇几下凉气。”

    赵不语:“……”

    顾九霄瞪赵不语一眼,道:“一边侯着去!看你就添堵!”

    赵不语知道自己没办好差事,顾九霄有气。他也不分辩,走到树后,站定。

    楚玥璃趴在窗缝处,看着顾九霄款款而过,差点儿以为自己看见了一颗嫩绿的青葱精。这人,得是多喜欢绿啊!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认错人。一个人,尽管可以改变妆容,但是常年的习惯若非刻意,是改变不了的。再者,体态如此纤细,寻常男子绝对不能如此。当初她错以为顾博夕就是女装大佬顾九霄,实在是因为兄弟二人有着一样的体态,以及相似度极高的五官轮廓。尤其是双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堪比女子般纤细,指端微尖,尾指还微微上翘,是个不太成熟的兰花指。

    但是,兄弟二人还是有很大本质上的区别的。

    顾博夕就像君子,还有几分书生气,一看就知道被保护得太好了。至于顾九霄,别看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性子却十分顽劣,典型的二世祖,老子天下无敌!

    楚玥璃一想到自己和顾家兄弟的几次交手,脑仁就疼。尤其是,顾九霄。

    不过,她认为,跛子现在绝对不会出卖她。毕竟,他要用她这把破铜烂铁去打人,就得先保护她、打磨她。

    说实话,楚玥璃觉得,跛子虽然一肚子坏水,但是……眼光确实不错。

    顾九霄走了几步,就站在树荫下不动了。他嗅了嗅鼻子,然后往树上一靠,无赖似的道:“哎,我说六王爷啊,你这小院怎还香气四溢的?得,我正好没吃,咱俩一起用膳呗。”探头看向厨房,招呼道,“甲行,把桌椅搬这儿来。”如此自来熟,脸皮非一般的厚。

    甲行从厨房出来,向顾九霄施礼问好,然后去请示白云间,如何安排。

    白云间道:“让他吃。吃完快滚。”

    甲行觉得自家主子的心情可能不太美丽,于是不敢再问,退出书房,对顾九霄道:“九爷,主子让你自己吃。”

    顾九霄道:“爷自己吃有什么意思?爷还差你家这一两口的东西吗?”微微一顿,“也就是饿了,不愿意肚子受罪。得,你上菜吧。”

    甲行:“……”

    座椅和饭菜一一摆好,顾九霄坐在树荫下,夹了一口红烧鸽子肉,送到口中,咀嚼两下,道:“这鸽子肉倒是劲道,可惜不够烂熟,咬着费劲儿……”一口吐掉骨头,落地,发出嘭地一声轻响。

    丙文顶着一张被烟熏黑的脸,从厨房出来,僵着声音问:“九爷说,这是……什么肉?”

    顾九霄噗嗤一下笑了,道:“丙文你这是怎么了?钻灶坑了去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没等哈哈尽兴,又咳嗽上了,那叫一个铺天盖地。

    赵不语伸出手,给顾九霄顺了顺气。顾九霄一眼瞪过去。赵不语缩回手,继续躲树后去。

    丙文脸上的肌肉抖了又抖,半晌没动静。

    顾九霄不咳了,看向丙文,问:“你这是怎么了?皮子紧啊?”

    丙文艰难地道:“有劳九爷关心。”

    顾九霄指了指那肉碗,道:“这鸽子不会是你养的信鸽吧?”

    丙文摇头道:“不是。”

    顾九霄眯眼一笑,道:“那你把它吃了。”

    丙文道:“好。”大步上前,准备吃自己费心费力培养的信鸽。

    这时,骁乙道:“九爷还是把鸽子肉赏给我吧。最近馋得狠。”说着话,就赶在丙文之前去端碗。

    顾九霄一扇子打在骁乙的手背上,不悦地道:“让你动了吗?!滚!”

    骁乙不敢和顾九霄对着干,生怕把他气死了,给白云间添麻烦,便退了下去。

    书房里,白云间将碧落定颜发簪丢进了桌子下的暗格中,示意甲行将他推出去。迎着阳光,白云间淡淡道:“甲行,本王让你说的话,可曾如数转达给了顾九爷?”

    甲行道:“回主子,没有。”

    白云间道:“转。”

    甲行应道:“诺。”看向顾九霄,“主子说:让他吃。吃完快滚。”

    顾九霄沉下脸,道:“六王爷,你这话忒伤人了。”

    白云间淡淡道:“你来我这儿撒野,可提前将太医叫来候着?”

    顾九霄眉峰变化,看似好像要蹙眉,却忽然改变了方向,挑了挑,噗嗤一下笑道:“表哥,你还是关心我的,否则怎会提醒我叫太医?”

    白云间才不搭理顾九霄的自说自话。

    顾九霄却用手托着下巴,道:“表哥,陪我用膳吧,一个人吃,着实没有意思。”

    白云间道:“不留你。”

    顾九霄厚颜无耻地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吗?你不留我,我自己留我自个儿还不行?”

    白云间直接问道:“又何事?”

    顾九霄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胸口,道:“我最近诸事不顺,特来请表哥指点迷津啊。”眯起眼睛,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前几天,表哥派人到我那儿支了价值五百两的铜板,想来表哥也不会忘记此事的。后来的事,表哥就有所不知了。有一女子,到我那儿把银子存了起来。这不,她把一个物件落我那儿了,我想着,得还回去才好。表哥不如告诉我,这铜板给了谁?”

第一百七十八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楚玥璃听着二人对话,对顾九霄又有了深一层的了解——这是一个有钱人。

    瞬间,“劫富济贫”四个大字,从她的脑中慢吞吞地爬过,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白云间听了顾九霄的描述,表情不变,只是淡淡道:“本王让甲行从你那银庄取走铜板时,曾留下一句话,说会加倍奉还。”

    顾九霄点头,道:“没错。可惜,六王爷空口白牙,至今没还呐。”挑高眉峰,“表哥,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啊。啧啧……你若真是没银子花销,手头紧,就和我说。我呢,也就有几个臭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微微一顿,“不过,借钱总是要还的。”

    白云间单刀直入,问道:“若本王把那女子的下落告诉你,可抵这一千两?”

    顾九霄的眼睛一亮,攥紧扇子,开心地道:“妥!表哥如此爽快,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表哥尽管说她下落,这一千两,自然可抵消。”

    屋里,楚玥璃暗道:跛子不至于这么缺银子吧?才区区一千两,就要把我卖了?啧啧……没有个一千一百两就出手,多亏啊。

    屋外,树下,白云间伸出修长的手指,透过树的缝隙,接住一束阳光,看着它在手指间闪烁,口中继续问道:“若本王将她亲自送到你面前,可值多少银子?”

    顾九霄目露凶光,咬牙道:“若表哥亲手将人送到我手中,我送表哥一千两!”

    屋里,楚玥璃暗道:行了,两千两,值得卖人了。不过,跛子,你今日若敢以两千两卖了我,它日我就敢接个二百两的活,做了你!

    白云间勾起若有若无的唇角,看向顾九霄,道:“一言为定。”

    顾九霄用扇子敲打桌子,兴奋地道:“好好,一言为定!”一想到马上就能晓得那女子姓甚名谁,顾九霄那颗小心脏就使劲儿蹦哒起来了。虽说,有些难受,却让他真实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那就是——复仇!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人生目标,真是太不容易了。

    顾九霄觉得,他必须珍惜。

    所以,那个该死的女人,必!须!死!

    哦,不,别死,一定要饱受他的折磨和摧残,然后等他驾鹤西游之前,把她活着灌入水银,做成千年不腐万年不烂的物件,守在自己的墓室前。一想到这儿,顾九霄就忍不住咧嘴笑。开心,那是真开心,丝毫做不得假啊。

    顾九霄已然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以及自己死后仍旧可以继续奴役楚玥璃的幸福中,不可自拔,突听白云间道:“拿银票。”他下意识掏出银票,却在递出去之前回过神,将其夹起手中抖了抖,“六王爷,这可不行啊。虽然我信得过你,但你也得拿出诚意才好。这张嘴就要银票的习惯,不符合你高节的风格。不妥,十分不妥。”

    白云间完全不受顾九霄的影响,面色如常地道:“本王曾把她送到你的八方银庄,你却没将人留住。”一伸手,以食指和中指夹走了银票。

    甲行见机极快,立刻从白云间的手中收起银票,塞进怀里,好生保护着。

    顾九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向白云间,道:“表哥,这样……不好吧?”

    白云间问道:“哪里不好?本王可有哪里失信于你?可有口出狂言?可有不实之处?”

    顾九霄感觉自己有些怀疑人生。他素来知道白云间不好相处,却没怎么被他坑过。毕竟,二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白云间不良于行,问鼎不了皇位,虽不受宠,却也悠哉。自己病病歪歪,对皇家毫无威胁,即便跋扈些,也有人给他兜着。结果,今天竟被白云间给坑了!细想之下,好像因那个女人之故,他已经被白云间接连坑三次了!三千两啊!他用来买阴间金元宝,都够堆满护城河了!

    顾九霄感觉到心脏不舒服了。那是真不舒服啊。他用手揉了揉胸口,道:“这……这就算送到我面前了?”

    白云间反问:“那请顾九爷告诉本王,如何才算送到面前?”

    顾九霄被堵个哑口无言。半晌,揉了揉脸,才问道:“表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否则,怎知我要寻她?”

    白云间回道:“能让你惦记的,除了稀世珍宝,便是……”眉梢微挑,“揍你一顿的女子。”

    顾九霄立刻拍桌子,吼道:“果然!你都知道!”

    白云间眸光一冷,直接道:“扔出去。”

    骁乙上前,就要去抓顾九霄。

    顾九霄喊道:“赵不语!你死人呐!”

    赵不语出现,和骁乙动起手。

    丙文沉着脸,走向顾九霄,道:“九爷,得罪了。”

    顾九霄立刻向白云间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表哥息怒,六王爷息怒,我再也不拍桌子了……不不不,再也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拍桌子了……”

    丙文没有得到白云间的命令,于是,一把攥住了顾九霄的胳膊,就要将人往外扯。

    顾九霄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当即捂着胸口往地上坐,口中还喊着:“别动别动,胸口痛……”

    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可谁也不想和这么一位较真儿。丙文的手松开了九分力道,只是虚握着他的胳膊,唯恐真把他捏死了。就顾九霄那小细胳膊,都不如一般女子丰盈。

    顾九霄也是油滑,趁机抽出手臂,就要往书房跑。丙文堵住他的去路。他就掉头,往其它房间钻。总而言之,今天不问出个子丑寅卯,他是不会走的。

    白云间嫌他烦,直接示意甲行推自己回书房。

    顾九霄跑来跑去,气喘如牛,却不忘问道:“你你……你到底告不告诉我,那那……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到底在哪儿?”

    白云间道:“在院子里,你找吧。”

    顾九霄被气个倒仰!他捂着胸口道:“表哥……你……你要气死我呀……”

    这时,有人砸门,发出咣咣声。

    丙文去开门,顾九霄又想去抓白云间,结果,一脚踩在了自己刚才吐的那块骨头上,一个踉跄,竟一下子侧身撞开了楚玥璃的房门,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打死算了!

    书房里,甲行对白云间道:“主子,顾九爷跌进楚姑娘的房间里去了。”

    院子里,咚咚的敲门声越发猛烈,看起来简直就是来寻仇的。

    白云间道:“去让骁乙开门。且,激怒对方。”

    甲行得了吩咐,走出书房,和骁乙耳语了两句。

    与此同时,顾九霄正趴在楚玥璃屋里的地上呲牙咧嘴着呢。这间屋里,弥漫着一股子药膏的味道,看起来却像无人居住一般。顾九霄虽觉得不太对劲儿,却没给他深思的机会。再者,即便深思,也没有用。谁能想到,白云间并未玩笑,顾九霄要找的人,不但就在这个院子里,且就在这间厢房里。

    赵不语再也顾不得和甲行虚虚实实的对练,也追进了屋里,将手搭在顾九霄的胳膊上,关心地问:“主子,没事儿吧?”

    顾九霄呲牙咧嘴地道:“没事……”

    赵不语直接用力,将顾九霄拉起。

    顾九霄惨叫一声:“啊!!!”

    赵不语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顾九霄用两只手慢慢扶住后腰,将两只眼眯成一条缝,慢条斯理地道:“不语啊,你能不能让爷把话讲完的,再动手拉人啊?想不到,你还是个急性子……”突然变脸,吼道,“你这么急,怎么没把那该死的丑八怪给爷翻出来!怎么没把东珠给爷夺回来!怎么……哎呦……爷的腰啊……”

    赵不语问:“属下是扶?还是不扶?”

    顾九霄斩钉截铁地道:“扣你月俸!”

    赵不语垂头,低声道:“早说这句,属下也就安心了。”

    顾九霄冷哼一声,十分傲娇。

    院子里,骁乙打开了大门,就要涌进来一队人马,却被他拦住了。

    为首之人一脸凶相,十分横地道:“官府办事,哪个不要命的敢拦着??!”

    骁乙趾高气昂地一笑,道:“哪只狗在犬吠?”

    为首之人微微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眯起凶狠的眼睛,问:“你在说爷?”

    骁乙冷冷一笑,道:“听不懂话?刚才,是你哪只狗腿踹的门?伸出来,帮你收拾妥当了。”

    为首之人勃然大怒,却还是隐忍下来,上下打量骁乙一眼,发现他不像贵人,顶多就是一个武夫。至于这院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府邸,充其量只是普通民居。若往高了说,里面可能住着一位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物,但是和自己的主子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啊!

    于是,他直接抡起胳膊,就掴过去一个大嘴巴子,口中还骂道:“日你娘的狗东西,敢跟你爷爷横?!”

    骁乙微微侧身,躲开这一大巴掌,然后反手就是大嘴巴子回敬过去。

    为首之人被打得眼冒金星,指着骁乙吼道:“好啊好啊,敢和你家爷爷动手!今天长公主要寻名女子,你却横加阻拦,不是窝藏要犯,就是谋反!来人,给我抓回去大刑伺候!”

    他带来的人蜂拥而入,就要捉拿骁乙。

    顾九霄在楚玥璃的屋里听到这话,眉头就是一皱,撑着后腰就从厢房里走出来,歪着头,对为首之人道:“那个谁啊,来来,你给爷过来。爷得问问你,什么叫谋反?”人家白云间还在书房里坐着呢,这边眼药竟给自己上了个满脸!顾家可以跋扈、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绝不能踩到皇家的底线上!得罪长公主就算是谋反,这罪名,顾府不背。

    为首之人见到顾九霄一身富贵,就有些发怵,但一想到长公主的地位,就又有了底气,横道:“官府办事,你敢拦着!”

    顾九霄呵呵一笑,道:“赵不语,给爷打!”

    赵不语走向为首之人,一巴掌就将其拍倒在地,然后便是单方面虐打。

    其他官兵见此,纷纷上手,却都被赵不语打得哭爹喊娘。

    为首之人见遇见硬茬,也不敢再狂,只得求饶道:“爷,亲爷,快停手吧!哎呦……这个可受不住了……啊!!!”

    赵不语看着满地哀嚎的人,终是收了脚。

    顾九霄又问:“谋反两个字,你可会写啊?”

    为首之人点头,道:“会……”

    顾九霄道:“赵不语,再打。”

    赵不语上前,为首之人哭爹喊娘。

    顾九霄问:“真会写?”

    为首之人摇头,连话都不敢说了。

    顾九霄道:“不会,你敢乱指控?赵不语,打!”

    为首之人被打蒙圈了,险些直接去见阎王。

    赵不语收手,站在了顾九霄的身后侧,面无表情,负手而立。

    顾九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脚尖点了点为首之人的头,道:“今天这顿打,不冤枉你们。以后,都给爷长个教训,别把长公主的名头挂嘴上当刀使,否则……爷活活儿打死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为首之人捂着脸,问:“敢问这位爷,姓甚名谁?以后小人们遇见,定绕路走。”

    顾九霄冷笑道:“问爷是谁?是想回去搬救兵找场子?啧啧……”扬声道,“赵不语,告诉他,爷是谁?!”

    赵不语面无表情地道:“顾九霄、顾九爷!”

    顾九霄皱眉道:“说个响亮的。”

    赵不语继续道:“大鹏展翅遨九霄的顾九爷。”

    顾九霄嘀咕道:“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赵不语道:“属下才华有限。”

    顾九霄横了赵不语一眼,看向已堆缩到一起的官兵们,道:“还不滚?等着爷再打一遍?”

    官兵们屁滚尿流的跑了,顾九霄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指责起赵不语,道:“你瞧瞧你,打个架罢了,都把这院子弄什么样子了?!赶快的,和爷回府去,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甲行从书房出来,道:“九爷,主子问你是否留下用膳?”

    顾九霄一屁股坐上软轿,直接摆手道:“不了不了,胸闷气短,爷得回去休养一段时间了。”言罢,眼睛一闭,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再无动静。

    赵不语对甲行、骁乙和丙文抱了抱拳,这才尾随着顾九霄出了小院。

    一出院,顾九霄就“清醒”了过来,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道:“赵不语,爷觉得,那个到银庄里打赌的女子,与白云间之间,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你去给爷查一查,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当日,她拖着那么多的银两前行,定有迹可循。哦,对了,她还有一头小毛驴,你也给爷找出来。”

    赵不语应道:“诺!”

    顾九霄道:“别答应得挺利索,办起事来就跟没睡醒一样。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给爷找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赵不语问:“那是否还寻楚府三小姐?”

    顾九霄眯起眼睛,恶狠狠地一笑,道:“不用急。楚府、钱府,还有咱顾府,不都在找。等有人找到了,咱们再下手也不迟。”

第一百八十章:老司机的调调儿

    顾九霄走后,丙文关上大门。

    甲行转身回了书房,对白云间道:“九爷走了。”

    骁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书房,道:“主子,楚姑娘不见了!”

    丙文尾随而入,道:“密函!她拿走了密函!”转身就要去追。

    白云间的眸子沉了沉,却道:“稍安勿躁。”

    丙文收脚,看向白云间,道:“属下觉得,这个楚姑娘似乎有些神秘。属下没有感觉到她的内力,但其身手敏捷,不像寻常闺阁中的小姐。也许,她才是真正的高手,所以属下才难以窥探真伪。且,属下怀疑,她接近主子,别有所图。而这密函,便是她所求之物!”

    白云间道:“许是别有所图,但绝非此密函。”

    丙文问:“主子为何如此肯定?”

    白云间道:“一封密函罢了,又怎比本王重要。”

    丙文:“……”

    骁乙道:“主子说的没错。若楚姑娘真是奸细,定会同意服侍主子。”

    白云间纠正道:“辅佐。”

    骁乙接连点头,道:“对,是属下口拙,是辅佐。”

    甲行道:“若楚姑娘不是为了密函,为何……不告而别?而今,外面有三路人马在寻她,还有哪里比这儿更安全?”

    白云间道:“也许,有人就喜欢风口浪尖。”一伸手,拉开桌子下微敞的暗格。

    暗格里,碧落发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那份曾经绑在鸽子身上的密函。剩下的,还有一颗夜明珠。

    甲行惊道:“这……楚姑娘是何时进屋的?”

    白云间的表情略有改变,一双眼沉了下去,拿起夜明珠,道:“你竟如此无用。”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生怕喘气大了都惹主子不快。

    白云间很快恢复如常,道:“她没有进屋。”抬头看向棚顶,“去房檐上看看。”

    甲行飞身而出,回来后,手中多了一根棍和一条长线,道:“主子,属下在房檐上寻到了这根棍儿和绳。此物,楚姑娘曾用来吊鸽子毛。略有不同的是,这绳子下,捆了一枚开口圆环。”言罢,将圆环呈给了白云间,“主子小心,这圆环的一头十分锋利。”

    白玉间拿在手中看了看,道:“开口圆环,锋利处可用来勾开暗格。至于圆环本身,则是能套入发簪,使其不落地损坏。”

    骁乙感慨道:“楚姑娘手段了得啊。竟能趁我等不备,从房檐上垂下开口圈,套走发簪!”皱眉,沉声,“主子的发簪,又岂是她能觊觎的!待属下为主子寻回!不知……楚姑娘拿走的是哪根?”

    白云间拿起包裹着完好油蜡的密函,捏碎油蜡,道:“她曾插在头上的那一根。”

    骁乙:“……”那根,好像就是楚姑娘自己的。主子,你这是偷了楚姑娘的发簪吗?

    白云间将密函展开,看了看,眸光一沉,当即道:“进宫。”

    骁乙等人应道:“诺!”

    白云间坐进马车后,却道:“先去钱府。路上准备一套短打。”

    骁乙应道:“诺。”

    车轮滚滚,马车向钱府而去。

    至于楚玥璃,她重新取回碧落定颜簪,小心情着实不错。不过这一次,她也明白周围豺狼环绕钱财不能外露的道理,直接将其收入袖中,又用手捏了捏,感觉一下那真实的存在,顿觉安心。

    她知道,自己这一消失,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并不是说她的社会地位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她恰好站在一个利益点上。

    这种感觉,真是妙极!

    楚玥璃一路向着钱府而去。说要杀了钱瑜行和钱碧水,绝非说说而已。她素来注重对自己的承诺。然,走了没多久,却发现沿途都有人在排查,看样子是在寻她。她可不认为,在这个时候,谁会站出来护她在羽翼之下。寻她,无外乎要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罢了。

    楚玥璃躲过一波又一波的人,却发现越是靠近钱府,越是举步维艰。就在她准备暂时隐匿时,发现周围已经布满了眼线。她虽没被发现,却又动弹不得。

    这时,骁乙头戴草帽,赶着马车,向着楚玥璃所在的方向,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楚玥璃的眼睛一亮,在马车行驶到身边时,纵身一跃,跳上马车,钻入车厢,一眼看见闭目养神的白云间,便绽出璀璨笑颜,道:“这才一会儿没见王爷,竟想得紧。”坐下,却与白云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白云间缓缓睁开眼,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王爷给的药膏真有奇效。这才一天的功夫,脸上的叮咬疙瘩就灭了。睡了一觉醒来,绿色药膏不但退得一干二净,就连肌肤都好上许多。王爷啊,你是不是经常抹这种绿药膏啊?看看,这肌肤多细腻,这头发多柔软,定是将自己涂得绿幽幽的,才能见此功效。”

    白云间道:“过来。”

    楚玥璃微微一怔,道:“你我之间,留些距离可好?”

    白云间不语,只是让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双眸上。

    楚玥璃摇头一笑,道:“王爷,实话说吧,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让我过去,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扑上去怎么办?”

    白云间不语,甚至连表情都欠奉。

    楚玥璃横了白云间一眼,终于一叹,道:“何必要互相伤害呢?”一手攥着发簪,一手捂着藏在胸口的银票,挪屁股靠近白云间。

    白云间道:“蹲下。”

    楚玥璃在白云间的面前蹲下,仰头道:“这是准备踹窝心脚吗?”

    白云间道:“钻进去。”

    楚玥璃攥紧了碧落定颜簪,忍住立刻刺死白云间小兄弟的冲动,眉眼含了一抹撩人之色,笑吟吟地道:“王爷玩得可真开。这是让我往哪里钻呢?”说着话,就去推白云间的大腿,准备给他一下子。

    白云间的眸子一缩,一把攥住了楚玥璃的手,然后……用完好的左脚,踢了后挡板一下。

    挡板被踢开。原来,白云间座下的位置,是中空的。

    楚玥璃第一次感觉到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挺……丢人的。这误会,貌似有些深啊。但愿跛子还是纯情的主儿,不懂她这老司机的调调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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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介绍:
某人问:“世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恶你、骗你……你当如何?”
楚玥璃笑道:“我佛慈悲,且渡他再世为人。”
楚玥璃从痴傻废柴变成艳杀天下的女子,不过是经历了一道天雷。若要那些婊气冲天的渣渣们心怀善念,缺得也不过是一把轮回刀。玥璃,愿做那把刀。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娘子,国库空虚,本王以色侍寝、以身还债,可好?”
“滚!”
这是一个硬核女子和狠辣禁欲绝色王爷和大藏獒小忠犬和病娇嘴贱喜穿女装小侯爷和二货杀手和一位来自女尊国小皇子等人的故事。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