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TXT下载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全文阅读

作者:小鱼大心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txt下载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章:楚玥璃的收网手笔

    因私盐一事闹得人心惶惶,楚老爷在得知徐姨娘小产后,也只是攥着她的手,重重叹了几口气,压根就没有心情为尚未见面便无缘再见的孩儿难过。徐姨娘晓得楚老爷为人薄情,闭上眼,将眼泪吞进了肚子里,反过来安慰楚老爷,让他安心。

    楚老爷感慨道:“还是你贴心啊。”转而恨身道,“楚书延那个畜生,真是要毁了我楚家的百年基业啊!”

    徐姨娘气若游丝地道:“此事,确实怪他。他总想着讨夫人欢心,为了帮夫人筹备银子,才铤而走险。”

    楚老爷问:“夫人筹备银子?”

    徐姨娘垂眸道:“老爷竟不知……”

    楚老爷一拍额头,道:“是了!她前几天折腾得欢,还变卖了四间铺子。我让她赎回,却不知赎了没有。她一个妇道人家,要那些银子做什么!?”

    徐姨娘道:“妾也不晓得。妾只知道,夫人给了书延五千两银票,让他去做生意,两天就必须回本一万两。即便是抢,也没有那么快的。妾劝了书延,可书延却不让妾参合,只说此事他和夫人心中有数。结果,夫人误以为他拿着银子跑了,这才打在了妾的身上。妾……本不想说这些,让老爷烦心,只是……心里难过……”

    楚老爷的身子一抖,慢慢站起身,道:“夫人……知道是什么生意?”

    徐姨娘问:“若不晓得,如何拿出五千两,连个字据都不要。”微微一顿,“老爷,这到底是何生意,差点儿要了书延和妾的命啊!”言罢,泪水奔流而出。

    楚老爷跌坐到椅子上,嘴唇颤抖,没有言语。半晌,他用手捂住了脸,用手指尖扣住了头皮。他怀疑,是楚夫人和钱瑜行合伙,要搬空楚府的银钱,打楚府一个满脸花,却又无能为力,不敢声张。然,自己的夫人,为何……会帮着外人?!

    这个答案,楚玥璃很快就给得明明白白的。

    一夜过后,天色微亮,楚大人如常去上朝,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一封信。那信件上写着:欲知楚夫人和钱瑜行的真实关系,不要声张,酉时初,乔装打扮后,到福临客栈天字九号房里侯着。

    楚大人的手抖啊抖的,几次想下马车去问问,终究隐忍下来,将信件折叠好,收入袖口,然后闭上眼继续上朝。酉时初,他记得了。

    楚玥璃戴上幕篱出门,发现钱瑜行的人还在窥探着楚府的一举一动。且,因白云间打杀了他大多数的手下,以至于此时此刻他的人手严重不足,竟派出了曾经在寺庙里对楚玥璃下过手的两名小厮。

    楚玥璃本想直接对付二人,但因封疆不在,有些体力活自己做不来,只能引着二人回到钱府附近,然后直接把二人给杀了!那动作,真叫一个干净利索。

    离开前,楚玥璃将楚夫人的一只耳环,塞进了尸体手心,然后灵巧地趴到树上,将一封用蜜蜡包裹着信件,飞射向钱瑜行的书房,破窗而入,正好落在书桌上。

    楚玥璃转身离开,一如来时那般悄然无声。

    待钱瑜行下朝,阿诚立刻将死了两名小厮这件事如实禀明。大臣们陆续离开,钱瑜行透过人影缝隙,望向楚大人。

    楚大人察觉到钱瑜行的目光,举目望去,露出愤恨不已的目光,然后悄然转开,目不斜视的离开。

    钱瑜行收回目光,继续前行,直到坐进马车里,才展开手心,将目光落在那枚熟悉的耳环上,恨不得将其戳个窟窿!

    车轮滚滚,回到钱府,入了书房,发现蜜蜡信件,额头青筋就是一跳!

    他这书房,竟成了那贼人随便出入的地方!真是……气死他也!那贼人若是被他抓住,定要将其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狠狠地捏开蜜蜡,但见上书一行字: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酉时初,老地方见。

    钱瑜行觉得这封信,不像是楚夫人的手笔,却也有些拿捏不准,到底是楚夫人还是楚大人,或者说,是那兄妹俩。

    然,不管是谁,他都要去会一会!

    钱瑜行换下官袍,穿上短打后,将匕首捆绑在身侧,藏好,又准备了两包迷药,也都收入怀中,这才系上宽大的衣袍,准备赴约。临行前,他将鞋垫从官靴中取出,放进脚下更轻便的鞋子内,这才带上心腹阿诚,以及另外四名打手,前往金日醉。

    书房里没有了任何动静,椅子下却钻出一个人。正是……易容后的楚玥璃。她将自己打扮成红脸丫头的模样,与坑钱瑜行和楚夫人那日无异。

    真要感谢跛子将钱瑜行的人统统抓走,让她可以扮成丫头轻易入府。其实,从她杀人留下蜜蜡信件之后,便开始潜入钱府,藏在书房的椅子之下。幸而她身型娇小瘦弱,否则……还真钻不进去。视觉盲点,真是有趣儿。呵……

    楚玥璃悄然走出书房,端着托盘低头而行,眼瞧着就要摸到后门,却被走动的钱夫人叫住,道:“你是哪儿的丫头?到后门处做什么?”

    楚玥璃用憨憨的声音回道:“奴是……奴是来寻晦气的!”言罢,扬起托盘,砸在了钱夫人的脸上,然后在丫头们的尖叫声中,翻墙而出,潇洒来去。

    钱夫人捂着川流不息的鼻血,道:“快去告诉老爷!家里来贼了!”

    有丫头回道:“老爷刚出府。”

    钱夫人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即问道:“可知去了哪儿?”

    丫头摇头。

    钱夫人吩咐道:“快让管家带人去追!”

    钱府兵荒马乱,却并没能追上钱瑜行。

    钱瑜行生怕被人看见,一路避开大道,悄然来到金日醉,让掌柜将客人赶走,又让四名打手扮成店小二的模样,在酒楼里溜达着。

    楚府,多宝按照楚玥璃的吩咐,掐好时间,将信件插入楚夫人的窗缝处。

    念如捡到信件,交给了楚夫人。

    楚夫人一看,脸色就变了。

    信件上书:酉时初,老地方。带好银票,否则送楚大人一份大礼!

第三百一十七章:你倒是开门呀

    大热的天,楚夫人起了一身白毛汗。

    她披上斗篷,戴上幕篱,将自己从头到脚都遮挡起来,这才以去看楚珍株为借口,带着思如坐上马车赶往热闹集市,而后故技重施,打发了思如和车夫,独自登上金日醉的二楼。

    与此同时,楚玥璃走进附近客栈,来到天字九号房,敲开了房门,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捆了楚大人。

    楚大人大惊失色,误以为自己落入了谁的圈套,正悔恨不已想要问责时,被楚玥璃一把堵住了嘴巴,直接按到了墙上,将整张脸都压变形了。

    楚大人比楚玥璃高了整颗头,结果……在楚玥璃手中,就如同一个玩具般,可以随意揉捏成任何形状,连反抗都不能。

    楚玥璃一伸手,从墙面缝隙中缓缓抽出一根小拇指粗细的旋转钢钉,立刻有声音从金日醉传了过来,听声音,竟是有人推门而入,紧接着传来楚夫人的声音,道:“你也接到通知了?”

    不用人教,楚大人立刻跪在地上,凑眼望去。

    雅间里,楚夫人快步走进房内,来到钱瑜行面前,抬起拳头便捶了他的胸口,带着哭腔道:“你个杀千刀的!竟黑了心,要吞我的银子!快把银子还我!等会儿那兄妹来了,好把文书换回来!”

    钱瑜行攥住楚夫人的手,道:“稍安勿躁。”

    楚夫人垂泪道:“如何能稍安勿躁?!”微微一顿,抬眸询问道,“难道你有办法?”

    钱瑜行眸光发狠,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道:“那贼人兄妹若是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楚夫人的身子抖了抖,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她也压低声音问:“可有完全准备?”

    钱瑜行狠戾地一笑,道:“你死我活罢了,总要拼上一拼。”

    楚夫人担心道:“那贼兄长看起来十分厉害。”

    钱瑜行道:“我府中人手不够,却也不会束手待毙。”勾了勾唇角,“总有人为了银子,愿意给人拼命的。”

    楚夫人问:“什么意思?”

    钱瑜行压低声音道:“杀手。”

    楚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钱瑜行用力捏了捏楚夫人的手腕。

    楚夫人发出一声惊呼,皱眉道:“干什么?”

    钱瑜行问道:“我那两个小厮,可是你杀的?”

    楚夫人一脸茫然地问:“哪两个小厮?”

    钱瑜行松开楚夫人的手,道:“算了。若不是你动手,便是那兄妹二人了。想不到,这二人竟如此凶残。”看向楚夫人,“这兄妹俩,偷了你的耳环。”取出楚玥璃留在尸体手心里的耳环,在楚夫人的面前晃了晃。

    楚夫人一把夺过耳环,道:“没错,是我的。前几日,楚府遭贼,那扫把星的聘礼丢了,我那儿也遭了贼。”

    钱瑜行道:“这几日,楚玥璃可曾出府?”

    楚夫人回道:“不曾。咱俩被兄妹二人威胁当日,一直到今日,她都一直在府中,不曾出去。”

    钱瑜行皱眉思忖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对付我。”

    楚夫人也皱眉道:“手段真是太缺德了!”

    钱瑜行问:“可是楚轩之?”

    楚夫人回道:“那个没用的东西,若是有这脑子,早就升官发财了,何至于在从四品上一呆就是十余年?!”

    一墙之隔,楚大人恨得险些破口大骂,幸而被塞住了嘴巴,只能将这口气暂时吞下,却险些噎死他。

    楚玥璃一扯绳头,解开了对楚大人的捆绑,他却浑然不知,仍旧窥探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楚玥璃攥着超长的旋转钢钉,轻轻推开窗户,利落地翻身上了屋顶,来到了金日醉的房檐上,直接用手中钢钉了结了一名杀手,将其轻轻放倒在了房檐上。没错,这就是钱瑜行请来的杀手之一。

    雅间里,楚夫人来回踱步,问:“为何那兄妹二人还不来?可是……听到了风声?”

    钱瑜行想要坐在椅子上,却又提起了屁股,道:“贪财者,死于金银财帛,没有不来的道理。除非……”

    楚夫人立刻看向钱瑜行,问:“除非什么?”

    钱瑜行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

    楚夫人追问道:“你倒是说啊!”

    钱瑜行回道:“除非和昨晚发生之事有关。若真是这样……”他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言罢,就要快步往外走。

    楚玥璃从房顶滑落到今日醉的后门,直接拧断了第二位杀手的脖子。

    屋里,楚夫人一把将钱瑜行拦下,喊道:“不许走!”

    钱瑜行皱眉道:“胡闹!你一个妇人家,不知道事情大小。速速回府去,无论谁问什么,只装病不知最好。”一伸手,推开楚夫人,又要走。

    楚夫人再次挡在钱瑜行面前,张开手臂,道:“不许走!你把银票给我!”

    钱瑜行沉下脸,道:“我何时拿过你银票?”声音已经十分不耐烦。

    楚夫人红着眼睛道:“楚书延拿了我五千两银子,去和你儿子钱景瑟一起做生意。你要打杀了楚书延那个孽障也就罢了,却不能动我的银子啊。”

    钱瑜行头上的青筋蹦起,怒声道:“生意有赚有赔,怎可能一帆风顺?!且,一个楚书延罢了,杀他有何好处?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赶快回府去!”言罢,粗鲁的扫开楚夫人。

    楚夫人十分顽强,直接挡在门上,怒声吼道:“不给我一万两银票,你别想从这儿出去!你做的什么生意,大家心中有数!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活!”

    钱瑜行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直接将楚夫人的一张脸都打偏了。

    楚夫人一张嘴,吐掉口中血水和一颗门牙,用拼死一战的目光瞪向钱瑜行,突然发威,扑了上去,拳打脚踢。

    楼下,楚玥璃从厨房进了金日醉,一路解决掉四名打手,在掌柜的颤抖中,上了二楼,径直走到阿诚面前,送上了致命一刀。

    她推了推房门,竟没推开。

    于是,她敲了敲房门,用尖细的声音道:“开门呀。”

    楚夫人和钱瑜行听见这声音,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三百一十八章:大杀四方死磕到底!

    门开了,吱嘎噶的声音,好似万分不情愿。

    楚玥璃头戴幕篱,背着双手,走进屋内,看似悠闲自在,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紧张之意,就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她打量着钱瑜行和楚夫人,笑道:“你们打架啦?这样不好哦,多疼呀。”

    钱瑜行摸了摸脸上的挠痕,楚夫人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楚玥璃噗嗤一笑,问:“银票带了吗?”

    钱瑜行问:“文书带了吗?”

    楚玥璃回道:“哪张文书?”

    钱瑜行怒声道:“你?!”

    楚玥璃眯眼笑道:“别生气嘛。我就是问问,哪张文书,没有毛病呀。一张是楚夫人写下的文书,一张是你钱大人写下的。你们谁带了银两,就可以把文书赎回去,从此高枕无忧。没带万两银票的,那就对不住了,明天一早啊,我哥就会把那张文书嚷嚷得人尽皆知。我想啊,整个帝京城的人,都想知道,楚夫人和钱大人到底是如何暗通款曲、私下幽会、鸳鸯交颈的。嘻嘻……”

    楚夫人的手哆嗦起来,却还记得要关上房门。结果,竟看见阿诚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忙用力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楚夫人哆哆嗦嗦地看向钱瑜行,道:“阿诚……死了……”

    钱瑜行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对楚玥璃兵戎相向,而是问道:“你杀了阿诚?”

    楚玥璃看似天真的回道:“是啊。大哥说,让我练练手,我就练练呗。”

    钱瑜行问:“你大哥呢?为何不来相见?”

    楚玥璃弯腰靠近钱瑜行,嘻嘻一笑,回道:“大哥说,你带来的人有些多,他得收拾干净了,才能进来。”直起腰,又是嘻嘻一笑。

    钱瑜行的神经被楚玥璃的三言两语和嘻嘻一笑弄得绷紧再绷紧,几次想要去拿匕首都忍住了。他道:“既要交易,还请你大哥出来吧。你一个小丫头,作不得主。”

    楚玥璃道:“错了。我们家,我才是能做主的人。哎呀,别和老太太一样唠叨个没完没了,你到底带没带银两啊?我可要没耐性了。”

    钱瑜行回道:“自然带了。还请小姐拿出文书,咱们当面对过。”

    楚玥璃从怀中抽出一张文书,抖了抖,道:“来,银票。”

    钱瑜行问:“怎么是一张?”

    楚玥璃看似认真地回道:“我拿的是你的文书,你给我万两银票,咱俩做完生意,我再和楚夫人做生意。咱不能急,得一笔一笔地来。”

    钱瑜行缓缓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突然洒向楚玥璃!那银票中,竟藏着迷药!

    楚玥璃正防着他这些迷药呢,当即转身躲开,并同时从身后抽出一把大扇子,猛地扇向钱瑜行。钱瑜行不防楚玥璃有这招,尽管已经闭气后退,还是吸入了一些迷药,顿觉头晕目眩。

    楚玥璃打开窗户,通了通风,这才回头笑道:“这味儿还挺香呢。”

    钱瑜行气结。

    楚玥璃蹲下,将银票一一捡起,数了数,道:“才六千两。你当我不识数呢?”

    钱瑜行跌坐到椅子上。屁股刚一沾椅子面,整个人又瞬间弹起,眼瞧着精神头恢复了不少。他咬牙道:“本官准备了一万两,已经被你取走!休要以为,本官不知!”

    楚玥璃骂道:“你知道个屁!”上前两步,一脚将钱瑜行踹坐到椅子上。

    钱瑜行发出惨叫:“啊!”

    楚玥璃撇嘴,道:“真是娇贵啊。”扭头看向楚夫人,问道,“银票呢?”

    楚夫人抬起手,指向钱瑜行,道:“給……給他了。”

    钱瑜行气结,一拍扶手,道:“胡说八道!”

    楚玥璃扬起手,照着钱瑜行的脸就狠狠抽了下去,教训道:“她好歹陪你睡了那么多年,你怎如此缺德,既睡楚大人的夫人,还坑楚大人的银两?实在太不厚道了。”

    钱瑜行沉下脸,道:“本官与她的事,不劳你费心。”

    楚玥璃道:“原本我还寻思,楚墨醒是不是楚大人的种子,而今看来,呵……”

    听到这话,楚大人再也忍不住了!他脑中嗡嗡作响,犹如被三只铁锤轮流狠砸。一只是楚夫人,一只是钱瑜行,还有一只竟变成了楚墨醒。

    楚大人大喊一声:“奸夫淫妇!”一咬牙,如同愤怒的牦牛,冲出客栈,直奔金日醉。

    楚夫人和钱瑜行听见楚大人的声音,脑子里也是一乱。

    钱瑜行下意识要跑,却被楚玥璃拦了下来。

    钱瑜行满眼狠戾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人办事?”

    楚玥璃摆开架势,道:“你不是听到了吗?还问?”言罢,直接袭向钱瑜行。

    钱瑜行本来还有所顾忌,而今听到楚玥璃的话,那颗高高悬着的心竟然奇迹般放下了。如果这一切真是楚轩之所为,倒也令人安心。楚轩之戴了这么多年绿帽,终于处心积虑地报仇,也无可厚非。只要这一切与私盐无关,再大的事儿,他也能摆平!

    钱瑜行这么想,恰恰中了楚玥璃的圈套。她绕了一圈又一圈,甚至不惜将楚大人坑过来听墙角,为的就是让钱瑜行放松警惕。只因,白云间说过,唯恐钱瑜行毁了文书,让证据无法重见天日。

    所以,无论是白云间还是楚玥璃,格钱瑜行斗的,都是一场心理战。

    幸而,赢了。

    当钱瑜行拔出刀子,要速战速决了楚玥璃,他便输了。

    楚玥璃的幕篱虽被钱瑜行打掉,但却是有惊无险。她扬手,将超长的螺丝钢钉刺进了钱瑜行的手背,将其钉在了扶手上,入木三分。

    钱瑜行吃痛,将另一只刀飞向楚玥璃。

    楚玥璃躲闪不及,被伤到了肩膀,瞬间鲜血如注。她却一回手,抓起匕首,飞身跳上钱瑜行所在的椅子,用膝盖顶着他的胳膊,然后将他的另一只手,钉在了另一只扶手上。

    钱瑜行的惨叫声,吓昏了瑟瑟发抖的楚夫人。

    楚大人冲上金日醉的二楼,本想教训一下奸夫淫妇,结果一脚踩在了阿诚的血液上,身体瞬间飞起,脑袋磕碰到地上,成功将自己磕昏过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我是六王爷的女人

    楚玥璃很喜欢一句话:当一切尘埃落定……

    可惜,尘埃这东西,总是起起伏伏,轻易不会落定。当尘埃真正落定的那一天,也许就是她躺进棺材,再也不能呼吸的那一天。

    她用脚尖踢了踢楚夫人和楚大人,忍不住摇头一笑。有些夫妻是有夫妻相的,还有些夫妻,却能蠢成一窝,也是极像的。

    钱瑜行知道自己碰见了硬茬,却想着能以智取胜。他忍着痛,道:“姑娘,楚大人给你多少银子,本官给你三倍!”

    楚玥璃噗嗤一笑,道:“才三倍啊?那可不行。”她扯下楚夫人的腰带,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迈步来到钱瑜行的面前,笑道,“我要一百倍!”

    钱瑜行冷笑道:“痴心妄想!”

    楚玥璃问道:“你给不给?”

    钱瑜行突然喊道:“救命!救命!”

    楚玥璃微愣,转而大笑道:“别喊了,没人了。你是真够穷酸的,是不是真没钱了?否则,怎会请一些如此无能的杀手?难道你就没发现,有血滴落?”手向天棚一指,果然有鲜血滴落而下。

    钱瑜行的脸色再次一变。他缓了口气,低声道:“一百倍是多少?你可算得明白?”

    楚玥璃道:“楚大人给了我一万两,你算算一百倍是多少吧。”

    钱瑜行怒不可遏,道:“才一万两?!一万两,你竟伤本官至此?!”

    楚玥璃一脸无辜地道:“一万两不少了。”

    钱瑜行道:“本官给你十万两,你放了本官。”

    楚玥璃思忖道:“你这个人不老实,我可不信你。”

    钱瑜行一脸真诚地道:“本官言出必行。”

    楚玥璃突然抡起胳膊,照着钱瑜行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口中怒声喝道:“我让你言出必行!我让你哄骗我!我让你睡楚夫人!我让你去死!”

    楚玥璃不但打钱瑜行,还捡起钱瑜行的另一把匕首,直接割了他的衣裤,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钱瑜行生怕刀子无眼伤了他,尤其是,当那刀子插入他的大腿根时,他险些吓尿了!连个求饶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唯恐刀子一偏,切了他的子孙后代。

    楚玥璃的动作极快,三下五除二就割开了钱瑜行衣裤,并顺手撸走了他的鞋子。

    待钱瑜行反应过味儿时,衣服已经缓缓脱离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条破破烂烂的底裤还在坚守岗位。

    楚玥璃捏了捏鞋子,笑道:“这鞋子底儿挺厚实啊。”说这话的时候,她恢复成了原本的声音。

    钱瑜行微怔,仔细打量着楚玥璃,问:“你……到底是谁?!”目光在自己的鞋子上一扫而过,再次追问道,“你为谁做事?”

    楚玥璃道:“你猜。”

    钱瑜行突然凶狠地喊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时,车轮滚滚声传来。沿着长长的地板,一路来到最隐蔽的雅间。

    丙文上前,分别扯着阿诚和楚老爷的一条腿,将一尸一人移开。

    骁乙推着白云间进入雅间。

    白云间头戴幕篱,一身雪白清雅无双,与这血腥的屋子似乎格格不入。他说:“她是本王的人。”

    本王?不良于行?除了六王爷白云间,钱瑜行实在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会有此等气场。

    钱瑜行就像被戳灭的气球,整个人都瘪了下去。白云间是何许人也,手段如何,谁人不知道,谁人不晓?若没有十拿九稳,他绝不会轻易露脸。果然,还是私盐犯了事儿。

    楚玥璃将手中臭鞋扔给了丙文,道:“这鞋子里有机关,你仔细些。”

    丙文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摸索起来。

    楚玥璃道:“你直接把鞋垫扯出来就行,干什么磨磨蹭蹭的?钱瑜行不至于安个机关,割自己的脚吧?”

    丙文:“……”他再一次肯定,自己一定是得罪过楚玥璃,否则不会被这般挤兑。

    钱瑜行仔细听楚玥璃说话,眸子一颤,道:“你是……楚玥璃?!”

    楚玥璃笑道:“是啊,是我。”

    钱瑜行僵着不动,就像死了一般。半晌,他才咬牙道:“你竟是……六王爷的人!”

    楚玥璃道:“错!”

    白云间用眼尾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冲着白云间眯眼一笑,道:“我是六王爷的女人。一字之差,意差千里。”弯腰,对着白云间的幕篱吹了一口气,暧昧地道,“是不是啊,王爷?”

    白云间晓得,楚玥璃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自己杀了钱瑜行。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想成全她的心愿。

    于是,他点了点头。

    钱瑜行觉得,这一定是他有生之年吃的最大的一个瓜,简直能活活儿噎死人。素来清心寡欲、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的六王爷,竟有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但是楚府那个从乡下来的三小姐,还是顾侯要抬进府的贵妾?真是……天雷滚滚呐!

    钱瑜行晓得,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毕竟,这瓜满身剧毒,他吃得太急太多了。只是死之前,他想做个明白鬼。

    他问:“六王爷处心积虑要办下官,为何?”

    丙文从鞋垫中各取出两封密信,展开,对白云间道:“主子,没错,就是这两封信。”

    钱瑜行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他喃喃道:“果然是为了私盐。”

    白云间道:“年功勋十分谨慎,你也并非粗心大意之人。钱瑜行,你着实让本王费了一番心思。你死,不冤枉。”

    钱瑜行苦笑道:“我千防万防,防着有人对我下手。想着留下两封信,必要时让年大人捞我一把。结果……却成了催命符。为了不让这两封书信落在旁人手上,我特意在鞋子装了墨水包和针。只要我使劲儿后踢鞋跟,针就会刺破墨水包,毁了书信。不想……竟被这般扒掉了鞋子。”看向楚玥璃,咬牙切齿地道,“好!手!段!”

    楚玥璃道:“还行吧。一般般。”

    钱瑜行气结,问:“你那大哥呢?是何人所扮?”

    楚玥璃发现白云间的幕篱动了一下,似乎望了过来。她唇角含笑,回道:“你闭嘴吧,怎那么多问题。想当个好奇宝宝,下辈子吧。”

第三百二十章:浴池动情

    白云间的善后工作无人能及,从他悄然无声地将整整五船盐掩去行踪开始,便可窥探一二。

    楚玥璃忙活到现在,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她很想洗个澡,倒头大睡上一天一夜,却在抬腿离开前,被白云间叫住,脚尖一转,便登上了他的马车。

    车轱辘滚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不令人厌烦,反而好似摇篮曲,令人昏昏欲睡。

    楚玥璃的上下眼皮开始拥抱对方,眼瞧着往深情的方向发展而去。马车轻微的颠簸,令楚玥璃的头磕碰到了车箱上,发出咚地一声。楚玥璃却并没有睁开眼,而是将屁股一挪,整个人都坐到了车板子上,然后将头往座位上一靠,便继续睡了过去。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困乏不已的样子,眼中划过迷茫之色。会易容、懂谋略,虽没有内力,但是杀人的动作干净利索……她,到底是谁?!

    马车有些颠簸,楚玥璃的头磕在车座上,留下了一个瘪。

    就在她的头再次抬起又要落向车座时,白云间伸出手,托住了楚玥璃的头。

    楚玥璃蹬鼻子上脸,直接用手抱住了白云间的小腿,还将头枕在了白云间的腿上。如此亲昵,那般自然。

    白云间的手指动了动,忍下推开她的冲动,却忍不了腿上传来的酥麻,如同小虫啃咬,略痛、微痒。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忽略这种亲昵带来的不适。

    楚玥璃的唇角悄然勾起一个弧度,如同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哎……这大腿,就是比木头板子枕着舒服多了。

    一路无话,直抵无问居。

    马车进了院子,甲行搬来了马凳,却没等到白云间下车。

    甲行看向骁乙,低声询问道:“主子睡着了?”

    骁乙回道:“都睡着了。”

    甲行问:“事情办妥了?”

    骁乙点了点头,眼睛冒光地回道:“楚姑娘的手段真是了得,你没看见,那钱瑜行被剥成了什么样子……”

    甲行瞪了骁乙一眼,示意他闭嘴。

    骁乙横了甲行一眼,暗道:还不是你问我的?

    二人不再言语,静静而立。

    其实,从马车停下,楚玥璃就醒了。不过,她却不想动。趴在白云间的大腿上,让她有种格外舒坦的感觉。就像……一直过穷苦日子的人,突然睡在了蚕丝被里,那种天然的馨香,令她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整个人都变得越发贪婪、慵懒,不想动一下,唯恐蹭坏了蚕丝被。

    白云间也醒了,垂眸看着楚玥璃在那犯懒。

    有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成一束,落在楚玥璃的脖子上,令那块肌肤散发出莹润的光晕,像极了夜明珠,有些炫目。

    白云间移开视线,扫了眼她肩膀处的血痕,开口道:“去洗漱一下,伤口需要处理。”

    楚玥璃懒懒地道:“都受伤了,如何洗漱?不如……王爷教教我?”

    白云间:“……”

    楚玥璃抬头,看向白云间,用不太明显的调调儿撒娇道:“两条胳膊,一条被钱景瑟所伤,一条被钱瑜行所伤,动一下都痛得撕心裂肺呢。”

    白云间的眸光微动,应道:“好。”

    楚玥璃逗白云间,靠近他,问:“好?王爷是说,我被伤了好?”

    白云间一伸手,在楚玥璃的额头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似西瓜熟了。

    楚玥璃微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白云间有些发窘,转开了目光,看向窗外。

    楚玥璃见白云间那张虽然大体消肿,却仍旧有些婴儿肥的脸,感觉一颗心都暖暖的,十分想凑过去,狠狠捏一把!嗯,若是能用力亲上几口,那就最好不过了。

    不过,她也晓得分寸,不能再把白云间给弄吐了。虽然她至今想不明白,白云间为何在她的一吻之下吐得稀里哗啦的,但是……心中隐约觉得,那会是一个十分令人不悦的故事。若她晓得过程,也许会把故事变成事故。

    楚玥璃先下了马车,直接对骁乙吩咐道:“打热水来。”

    在骁乙心中,已经把楚玥璃当成了半个女主子,被指使也没有丝毫的不悦。他一抬手,指向一间屋子,笑着道:“那是洗漱房。只要在厨房烧水,便有热水流入其中。楚姑娘稍等片刻,我把水烧热了。”言罢,将白云间搀扶下马车,送至四轮车上后,便要屁颠颠地去烧热水了。

    甲行道:“水一直温着,你再烧把火就可以了。”

    骁乙应道:“好!”

    甲行推着白云间,低声问:“主子,去哪儿?”

    白云间回道:“去洗漱房。”

    甲行虽觉不可思议,却仍旧面色如常,改变了四轮车的方向,推着白云间尾随在楚玥璃的身后,去了洗漱房。

    洗漱房里,分两个区域,以八扇屏风分开。

    屏风外,养了些室内的绿植,看起来绿意葱葱。阳光透过窗纸洒落到小巧的桌子上,在黑色的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影子,便有种古意斑斓之美。屏风里面,是由暗绿色的大理石砌成的浴池。不算大,沐浴六七个人正好。圆形的暗绿色浴池周边,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支起四根黄金色的铜管,雕琢成竹子的模样。铜管口向下倾斜,形成一个弧度,看样子是用来注入热水的。

    楚玥璃很少喜欢什么,但不可否认,她挺喜欢这个洗漱间的。她回头看向甲行,道:“你出去吧,我来照顾王爷。”

    甲行实在不晓得,两只手臂都受了伤的人,到底要如何照顾自家腿脚不好的王爷。不过,他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对,便晓得自己应该知情识趣儿些。

    甲行应道:“诺。”看向六王爷,“主子可有其它吩咐?”

    白云间道:“取两套干净衣袍和金创药、清莲膏来。”

    甲行应下,转身离开。

    白云间对楚玥璃道:“左手边的铜竹,可放冷水。右手边,可放热水。”

    楚玥璃踢掉鞋子,踩掉袜子,走到屏风后面,用手拧开了右手边的铜竹。两股热水,缓缓流入。一股从铜竹头部流淌而入池,一股由池壁而出。前者飞溅,有几分闲情逸致;后者速度极快,不用人多做等待。

    楚玥璃问,后面两根铜竹里是什么水?

    白云间回道:“死水。”

第三百二十一章:王爷和池水哪个更烫?

    死水?

    楚玥璃道:“咱能不能好好儿洗个澡,别惊心动魄的?”

    白云间道:“若无防备,处处皆是死地。”

    楚玥璃来到白云间的面前,蹲下,仰望着他的脸,问:“很多人刺杀你?”

    白云间回道:“有些人,总是不相信本王不良于行。”

    楚玥璃将爪子放在了白云间的膝盖上,捏了捏,道:“我看你能走路,只是有些跛足。没准儿活动活动也就好了。”

    白云间不语。

    楚玥璃问:“就没人能医好你?”

    白云间的眸光中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半晌,幽幽道:“能医治本王的那个人,已死。”

    楚玥璃顿觉,这又是一故事。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本想安慰一下白云间,可话到口中却变了味道。她说:“跛足也不见得是坏事,尤其是生在皇家。”

    白云间的眸光落在楚玥璃的眼睛上。

    楚玥璃眯眼一笑,站起身,道:“不说这些了。王爷,我们共浴吧!”

    楚玥璃垂眸看着白云间,发现他的双颊似乎飘起了两朵淡粉色的浮云,虽若有若无,却格外撩人呢。

    她手痒,忍不住伸手去摸白云间的脸。

    这时,甲行在门外道:“主子、楚姑娘,衣物拿来了。”

    白云间的视线落在楚玥璃的手上。

    楚玥璃看了眼自己那染了鲜血的手指,实在是够脏的,于是收回手,道:“进来吧。”

    白云间扫了眼楚玥璃的小脚丫,道:“放在门口即可。”

    甲行依言而行。

    楚玥璃莞尔一笑,走到门口,拉开门,将托盘上的东西端了进来,放在了小巧的桌子上,然后对白云间道:“麻烦王爷帮忙脱掉衣裙。我这两条手臂痛得厉害,都不敢抬起。”

    刚才是谁利索地拉开门,把那么多东西端进来的?

    白云间也不揭穿她,只是道:“本王帮你上药。”

    好么,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工种给定位了。

    楚玥璃瞥了白云间一眼,走到屏风后面,收好用油纸包好的银票和契约文书等物,扯下衣裙,这才走进了浴池中,在水汽萦绕中舒展开脊骨。说实话,她和白云间还真没到坦诚相见的那一步。她虽喜欢白云间,却也晓得,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信任。此时相依,不过是一种奇怪的假象罢了。若真的发生利益冲突,她甚至毫不怀疑,白云间会对付她。而她……也不会手软。

    弱小的人可以相依,是因为想让力量凝聚;强大的人无法相依,是因为唯恐自己失去警觉之心,再也无法强大到保护自己,乃至于自己所要庇护的人和物。

    信任这种东西,就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魂。可生,可死。

    所以,她从未要求白云间信任她,也不强迫自己毫无保留地相信白云间。天地间自有生存法则,顺其自然,最好。

    楚玥璃感觉到热水滋养着她的肌肤,温暖了她的骨头。她拢水,洗掉脸上的妆,舒服地闭上眼,懒懒地道:“骁乙真是卖劲儿了,这水烧得烫人,却是极舒服。”

    白云间淡淡道:“赏他。”

    楚玥璃觉得这话莫名有几分甜,当即笑着问:“赏什么啊?”

    白云间回道:“酸梅汤。”

    楚玥璃不晓得这个梗,随口道:“小气。”

    白云间道:“骁乙很喜欢。”

    楚玥璃笑道:“真是特别的喜好啊。”她想抬手洗头发,却扯到伤口,发出低低的吸气声。上辈子,她在独立接任务前,受伤是家常便饭,因此从不娇惯自己。而今,这个习惯也没能改掉。楚玥璃继续抬手揉搓长发,却听四轮车发出轻微的声响,白云间竟然由屏风后转了过来。

    楚玥璃唇角含笑,仰望而去。

    暗绿色的池中,楚玥璃粉嫩白皙,犹如一朵莲,于自然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华美和神秘。

    白云间来到浴池边,蹬掉鞋子,缓缓站起身,然后扶着铜竹踩着台阶一步步走进浴池中来。

    白衣、碧水、裸足,如同一副大师穷尽毕生功力画出的绝世佳作,令人一眼倾心,两眼倾城。三眼倾国……

    没有哪一刻像此时此刻这般,让楚玥璃坚信蓝颜祸水这四个字,可祸国。

    微湿的双眸好似深潭,苍白的嘴唇沾染了花瓣的颜色,如玉的脸庞看似如常,却在一瞥间透出一抹难以形容的殊色。白云间如空谷幽兰暗生芬芳,明明是准备孤独自赏,却偏偏惹了楚玥璃的眼。

    白云间坐在池边的台阶上,宽大的衣袍在水中荡开,如同一朵巨大的花朵,花瓣饱满而柔软,一层层荡向楚玥璃,由里到外,直达心中。

    楚玥璃在一池氤氲中划水来到白云间的身边,趴在了他的腿上,仰头看着他。

    白云间拿起一个看似用来打酒的长勺,舀起水,轻轻浇到楚玥璃的头上。水流倾泻而下,拉出长长的线,晶莹剔透,水花四溅,一如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

    白云间的眉眼低垂,落在楚玥璃的发顶,不见一丝一毫的混乱和游离,就如同在为一朵花儿浇水,自然中透着认真和难得一见的温柔之色。

    楚玥璃不晓得是否应该相信他此刻的温柔,只能怪自己心如顽石,很难再相信任何人。然,这一刻,她愿意放下满身看不见的刺儿,趴在他的腿上,闭上眼睛,任由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洗干净她长长的、染血的发。

    白云间看着楚玥璃的侧颜,在氤氲中好似画中仙子,安静地睡在他的膝上。长长的睫毛,挺俏的小鼻,红润饱满的唇,柔软得好似羽毛,轻轻划过他的心房。左肩上的伤,仍有血水翻涌而下,顺着她的肌肤,坠入浴水中,在轻荡中融入清澈的池水中。池水明明变了颜色,却又看不见。池水明明清透依旧,却好似血红一片,悄然生长出一朵朵红莲。

    红莲朵朵,竟都不如楚玥璃肩上的那朵美得触目惊心,好似吸人骨血、食人魂魄摇曳而生。

    楚玥璃迎着水流,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冲着白云间勾魂夺魄地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攀爬上白云间的腿,扯住他系在腰间的飘带,慢慢用力拉向自己,幽幽道:“我想知道,是池水烫,还是……王爷更烫……”

第三百二十二章:他的心愿

    白云间的眸光轻颤,犹如了却尘缘的和尚,在惊鸿一瞥中动了凡心。

    楚玥璃从池水中站起身,一抬手,抽掉白云间头上的发簪,让那一头青丝轻荡,如同水波般滑过她的手臂,留下一丝清凉,微痒。

    白云间一把攥住楚玥璃的手腕,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手指紧了紧,一如他此刻的心。

    楚玥璃眸光中含了一丝靡丽,如同曼珠沙华缓缓绽放,似妖。缓缓靠近,欲吻上白云间的唇。

    白云间突然用力,揽住楚玥璃的腰身,用力吻了上去!

    唇齿磕碰,鲜血的滋味,涌入味蕾。

    这记吻,既非一触即分,也非缠绵悱恻,却令二人心如鼓击。

    当二人分开,唇瓣上的血漫漫渗出,好似胭脂涂在彼此的唇上,竟难分难舍。

    楚玥璃感觉到白云间的胸口起伏,似乎又有了异样,便伸出手,压在他的心口,道:“别再吐了,否则我都要怀疑自己是小根蒜捏成的。”

    白云间抬眼看了楚玥璃一眼,问道:“小根蒜是何物?”

    楚玥璃笑道:“味道很呛人的东西,若是炒熟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你这附近,应该就有。等会儿得空,我们去挖些回来炒鸡蛋吃。”

    白云间应道:“好。”

    楚玥璃舔了舔唇上的伤口,道:“王爷若是饿了,还可以再啃几口,解解馋。”

    白云间微窘,道:“转过去。”

    楚玥璃打量了白云间一眼,道:“我不介意看着王爷宽衣。”

    白云间不语。

    楚玥璃转过身,整个人钻入水中,使劲儿晃晃头,让一头长发如同海草般轻轻荡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恨不得放烟花。

    白云间扶着铜竹,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上了岸。

    楚玥璃从水中探出两只眼睛,看着白云间的背影,竟觉得鼻子一酸。

    她从不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更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然,白云间的背影,却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弦,拨弄出了一声萧瑟的调调儿。

    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完全可以手掌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只能跛足而行。

    他不想让她看见他跛足而行的背影,那她便视而不见吧。

    楚玥璃沉入水中,憋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站起身,大口呼吸着,看向屏风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大声道:“王爷,说好的共浴呢?你泡泡脚丫子,就算完事儿了?”

    白云间换衣服的手微顿,心中那一丝突然而至的怒,竟烟消云散了。他道:“过来。”

    楚玥璃上了岸,发现白云间已经将另一套干净衣袍推到了屏风这边。她嘀咕道:“又不是没见过,还要隔着屏风作甚?”

    白云间回道:“你没见过本王的身体。”

    楚玥璃哑然,转而突然歪头,看向屏风那边的白云间,道:“那就看看呗。”

    白云间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擦拭沾水的发尾。他见楚玥璃探头望来,直接将手中大块软布扔向楚玥璃,盖住她的脸。

    楚玥璃抓下白布,擦拭着身上的水,道:“还真是小气。”将软布搭在屏风上,穿上亵裤,将亵衣围在胸口,把两只袖子系在胸口,绕过屏风,赤脚走向白云间,跪坐在他腿边。

    白云间扯下屏风上的软布,帮楚玥璃把长发擦拭干净,然后取了金疮药和清莲膏,仔细处理起楚玥璃的伤口。楚玥璃的伤口有两处。一处在左肩膀上,伤口有一寸,较深;另一处在右手小臂上,伤口细长,只是割破了皮。肩膀洒金疮药,手臂抹清莲膏,十分得当。

    白云间问道:“不疼?”

    楚玥璃反问:“怎么不疼?”

    白云间问:“为何不喊疼?”

    楚玥璃回答:“喊也没人替我疼。”

    白云间问:“女子娇柔,总是要喊疼,才有人心疼。”

    楚玥璃笑道:“若是有人心疼,我倒是宁愿忍痛,不让那人心疼。若是无人心疼,我喊痛会臊得晃。”抬眼看向白云间,“王爷若是喜欢听,我喊几声也可。”

    白云间拿起长长的白布带,一层层缠在楚玥璃的肩膀上,道:“本王也不喜喊疼,让亲者痛,仇者快。”

    楚玥璃问:“王爷也有很痛的时候?”

    白云间回道:“世人皆痛过,本王如何例外?即便是父皇,伤了手指,也得自己忍痛。”微微一笑,“这才是世间唯一的公平。”

    楚玥璃诧异地打量白云间一眼,觉得他似乎对公平两个字格外有见解。毕竟,生在那样的人家,站在那样的高度,很难体会何谓公平,更难知晓贫苦百姓们的苦苦求生。而今,从他口中听到的公平,竟还真是实打实的公平,丝毫不见虚假。

    楚玥璃十分好奇白云间的真实想法,于是询问道:“王爷可知,公平到底是何物?”

    白云间回道:“公平便是在不等下求等同。以一人镇百人,百人管万人,万人治千千万万人,让三六九等皆遵循同一个法则,以此为生,以此为活。而制定这个法则的人,既心怀天下大同,又注定杀伐决断满手血腥。他是这世间唯一的不公,却终生要为一个公字而活。孤家寡人,便是这个道理。”

    白云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然,丝毫不见雄心万丈,只是犹如寻常聊天般侃侃而谈,然,楚玥璃却感觉得到,白云间想做那个制定规则的人。为的只是,一个公字。

    楚玥璃从未有过远大的理想。她对自己的要求,只是活着。充其量,追加几个字变成好好儿活着。每一次出任务,都能活着活来,便是她对自己唯一的要求。而今,这一世,她每天都是活在被动的反杀中。谁欺负她了,她便踩回去;谁伤她了,她便杀过去。如此而已。

    与白云间相比,她的人生好像没什么轨迹,便能轻描淡写地过完。以往,这是她向往的生活。而今……似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同。

    因为这个男人,变得不同,不知是好是坏?

    楚玥璃不想多想。也许,白云间对她的影响,只存在于在这间浴室中。当水雾散了,她的这份异样也就散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欺负小胖脸

    无问居里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当楚玥璃推着白云间从洗漱房里走出,已经是正午了。

    白云间一身乳白色的长袍,长发用一根同色发带系起了一半,当真是公子如同明月,雅致举世无双。楚玥璃穿着白云间的衣袍,同样是乳白色,同样用同色发带系起一半长发。一张脸含笑嫣然,举止随意,竟有几分文人墨客的潇洒风姿。二人,一个内敛,一个张狂,倒也相得益彰。

    楚玥璃眯眼迎着阳光,笑吟吟地道:“这间无问居,你定住了很久。我这身衣袍,虽八成新,却不是你现在能穿的大小。”

    白云间回道:“那是本王十四岁时做的衣袍。”

    楚玥璃道:“你倒是过日子好手,陈年旧物都不扔。”

    白云间用眼尾瞥了楚玥璃一眼,倒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楚玥璃打趣儿道:“我穿过后,这衣袍也不扔,留着给宝宝当包裹被。”

    骁乙闻听此言,立刻支棱起了耳朵。

    甲行闻听此言,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楚玥璃的小腹。

    白云间淡淡一笑,应道:“好。”

    楚玥璃发现,白云间真是够坏的。看起来好似谪仙般的人物,谁晓得竟是一肚子坏水。瞧骁乙那既紧张又激动还十分纠结的样子,就晓得他的这声好,带了多大劲儿的毒。当然,最难得的是,骁乙太配合了。哈哈哈……

    楚玥璃忍着笑,换了话题,道:“也不知楚府闹成了什么样子,楚大人多年累积的绿帽,突然摘掉,唯恐还有些不适呢。”

    白云间道:“他是你父亲,你不应如此说他。”

    楚玥璃没想到,白云间会管起她的家事,不禁莞尔一笑,道:“生儿不养,养而不教,算什么父亲?一个称呼罢了。你说呢,六王爷?”

    白云间回道:“此间是无问居,你不当有此问。出了无问居,你不当那般说,需知,世人大多愚昧,却在管教之下,重了孝道。此乃大善。”

    楚玥璃明白白云间的意思,他不想让她惹麻烦,也不想让她掀翻好不容易才注重起来的孝道。对这些事,楚玥璃不置可否。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她对亲情又素来淡泊,倒也犯不着和白云间争辩什么。她随口道:“好啊,听你的。”

    白云间唇角含笑,问:“去挖小根蒜如何?”

    楚玥璃回道:“那真是太好了。”

    于是,骁乙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从甲行的手中拿走了一把刀匕首,然后推着白云间出了无问居,两个人披头散发地去挖小根蒜了……

    小根蒜是什么鬼?

    如此亲密又是怎么回事?

    似乎沐浴过后,二人的关系越发不同了?

    骁乙横移,一步步靠近甲行,低声道:“小根蒜是什么?”

    甲行回道:“一种毒。”

    骁乙一惊,问:“什么毒?”

    甲行回道:“一种比春c药还毒的毒。”

    骁乙问:“我能信任你吗?”

    甲行回道:“我胡说八道。”言罢,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骁乙瞬间对小根蒜这种东西充满了好奇。

    无问居外,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如同绿色的浪,层层叠叠,摇摆出青草香。一棵树下,拴着一匹通体黝黑的马,正是楚玥璃的坐骑。

    楚玥璃推着白云间来到马儿身边,抬手拍向马脖子,却看见马儿低头,用头去蹭白云间,一副撒娇讨好的模样。楚玥璃瞬间心如明镜,问:“你的马?”

    白云间没有否认,而是直接回道:“它叫非白。”

    楚玥璃拍了拍非白的脖子,道:“非白,你以后就是我的了。”先宣布主权,免得它惦记自己的原主人。

    非白打了个响鼻。

    楚玥璃问白云间:“为何不直言,这是你送我的马?”

    白云间回道:“从未说过要送你。”

    楚玥璃瞪了白云间一眼,道:“真是别扭啊。”

    白云间不语。

    楚玥璃推着白云间来到杂草不多的地方,开始低头寻找起来。

    白云间问:“你懂得辨识花草?”

    楚玥璃回道:“没那么高深,只认识几种能吃的野菜罢了。”

    白云间问:“你不像是大宴的人。”这话,看似随口而出,却是他一直心存疑惑的地方。此时此刻,他倒是真心希望楚玥璃能坦白。因为,他不晓得,若楚玥璃不回答,他下次还会不会问出同样的话。

    楚玥璃逮到了一根小根蒜,一刀挖下去,道:“像绮国的?呵呵……”将小根蒜扯出来,抖掉泥土,丢给白云间,“这就是小根蒜了。”

    白云间捏着小根蒜,闻了闻,立刻将其拿远,显然受不得如此刺激的味道。

    楚玥璃哈哈大笑,继续挖。

    白云间望向楚玥璃的侧脸,问道:“绮国人吃这东西?”

    楚玥璃抬眸,看向白云间,正色道:“我不是绮国人,也不是绮国细作,王爷能直接问我此事,我心中欢喜。”勾唇一笑,“果然是一个浴池里洗漱过的交情。”一扬手扔出小根蒜,“接着。”

    白云间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小根蒜上的长叶,彻底无语了。这女人,为何如此皮厚?若说她不是绮国女子,谁信?然,她言之凿凿,他……想信她一次。

    楚玥璃动作很快,两盏茶的功夫,便挖了一大把的小根蒜,让白云间拎在手中。

    白云间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整张脸都黑了。显然,这种味道对他而言,绝对是种折磨。

    楚玥璃心中窃笑,继续挖,直到白云间忍无可忍开口道:“回吧。”楚玥璃这才收工,将刀子递给白云间,推着他前行。

    白云间问:“肩膀上的伤,无碍?”

    楚玥璃回道:“现在才想起关心我肩膀上的伤?怎么?要我拿小根蒜?没门!”

    白云间的脸又黑了一度。

    楚玥璃一伸手,照着白云间的脸上掐了一把,将她早就想做却一直没能做的事儿,做了。

    白云间的脸又黑了一度。

    楚玥璃看着他脸上的捏手印,哈哈大笑后,道:“不知为何,欺负起六王爷,格外让人开心。”

第三百二十四章:真是个狠人

    楚玥璃推着白云间,在绿草中穿行,听着风抚绿草的沙沙声,脸上自然而然地带出笑意。

    白云间道:“能欺负本王,你确实值得开心。”

    楚玥璃问:“欺负过王爷的人,除了小女子之外,他们是否还活着?”

    白云间回道:“尚有人作威作福。”

    楚玥璃眸光森然,幽幽道:“那真是让人不爽。不如王爷说说,都是何人?玥璃十分喜欢独一份的感觉。欺负王爷这种事,还是独享为妙。”

    白云间垂眸,勾了勾唇角,道:“总是要清算的,却不能急于一时。”

    楚玥璃不再言语,心里却十分诧异,竟然有人欺负过白云间。想来,那种欺负与捏白云间的脸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欺辱。是谁,有这样的手段?是谁,让白云间都要暂时隐忍?是谁,在她心中点燃了杀意?

    楚玥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和手指,纤细小巧,就连握着手把都有些勉强。谁能想象,她曾用这样纤细的手指,拧断了一位杀手的脖子?!呵……

    世间本没有什么是一定的。有的,只是谋而后动、不死不休罢了。

    楚玥璃不愿多想杀戮之事,推着白云间回了无问居。

    骁乙听见动静,从厨房钻出来,手中捧着一锅饭,看见白云间左手刀右手“草”的回来,那乳白色的衣袍边还沾了些泥土和草叶,脸上却是难得的放松,就连唇角都勾着一丝柔和与愉悦。骁乙从未见过这样的白云间,一时间有些呆愣,手中捧着的热锅忘记放下,回过神儿时,险些将热锅给扔了。得亏武功了得,用胳膊抬着热锅放到桌子上。这才得空,使劲儿吹了吹两只爪子。

    甲行端着一盘鸡肉和一盘小炒出来,道:“屋里有些闷热,主子和楚姑娘在树下用膳可好?”

    白云间微微颔首,将小根蒜给了甲行,道:“和鸡蛋一起炒。”

    楚玥璃补充道:“先炒小根蒜,炒出香味,再和鸡蛋一起炒。”

    甲行问:“上面这些叶子,可要留着?”

    楚玥璃回道:“留着,都能吃。”

    甲行应下,回身进了厨房。

    骁乙打来水,給白云间净手。楚玥璃也凑过来,把手洗干净。白云间看了楚玥璃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楚玥璃回看白云间一眼,暗道:都一起沐浴过,洗个小手怎么了?

    甲行善厨艺,片刻后,厨房传来熟悉的香味,引得楚玥璃食指大动。当小根蒜炒鸡蛋端上来,白云间一口没吃,楚玥璃却食欲大增。

    楚玥璃夹起小根蒜,送到白云间的碗里,笑着道:“尝尝,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白云间盯着小根蒜看了半晌,用筷子将其夹起,送入口中,然后……咬了一口,表情微怔,然后面不改色地整根咽了下去。

    楚玥璃道:“真是个狠人。”

    白云间继续吃饭,对楚玥璃的奚落充耳不闻。

    饭后,楚玥璃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白云间去了后院,片刻后,呕吐的声音传来,虽然不那么清晰,却断断续续的令人难受。

    楚玥璃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上的白云,眼中划过了一丝迷茫。她善于揣摩人心,却不明白何为相爱的情谊。她不晓得白云间如此对她,是因为喜爱而包容,还是因为得了一把利器而容忍被其割伤。人的感情果然太过复杂,包括白云间,包括她自己。

    楚玥璃抬起手,慢慢勾画着云朵舒展的模样,突然就笑出了声。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又不是情谊相投、谈婚论嫁。十日之约到后,她的未来还是个未知。变数太多,她十分期待呢。

    白云间回来时,看见的便是楚玥璃在长椅上打盹儿。她的身子躺在椅子上,鞋子东倒西歪地扔在一边。她的左手垂在身侧,左小脚扔在长凳外,粉嫩的脚尖点地,与青石成为鲜明的对比。她的右脚踩在长凳上,右手搭在额头,袖子挡着脸,只露出那张红润饱满的唇……格外诱人。

    白云间对推着自己的骁乙道:“去帮丙文善后。”

    骁乙口中应道:“诺。”心里却直画圈圈,甚是迷糊。善后这种事儿,素来都是甲行和丙文负责,他的任务就是保护白云间的安危。怎么,突然就被安排去善后了呢?骁乙本是不懂,可当他的视线从楚玥璃的身上扫过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原委。

    他忙转开视线,即刻离去。

    白云间来到楚玥璃的身边,垂眸看着她。

    楚玥璃含糊地道:“正缺枕头,你就来了。”身子往上蹭,竟是要寻枕头。

    白云间转动四轮车,来到楚玥璃的头顶,用腿接住了她的头。

    楚玥璃的唇角勾起,睡了一个十分美妙香甜的午觉。

    厨房里,甲行已经收拾好一切,却没有出去的打算。他寻了个位置坐下,闭上眼,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是要窥探,而是要警觉。主子对楚姑娘已然不同,戒心定然不足,所以……他要时刻警醒。无所谓怀疑谁不怀疑谁,而是根本在此、本分在此、职责在此,不容闪失。

    楚玥璃睡得香甜,尽管腰酸背痛,可醒来后,整个人却精神百倍。她坐起身,扭了扭腰,用脚勾过鞋子,穿上,回头冲着白云间道:“我得回去了。”

    白云间面色如常,微微颔首。

    楚玥璃站起身,道:“丙文做的那个螺旋钢钉,我放在了窗台上。这次得亏它效劳,才能悄然打通客栈和金日醉之间的那堵墙。你得赏他。”

    白云间问:“如何赏?”

    楚玥璃回道:“酸梅汤。”

    白云间应道:“好。”

    楚玥璃噗嗤一笑,出了无问居,拍了拍非白的脖子,飞身上马,道:“走了,我们回府去。”

    非白恋恋不舍地看了白云间所在的方向一眼,这才撒开蹄子,托着楚玥璃离去。

    无问居里,甲行从厨房出来,接到一只飞鸽,取下腿上信件,检查一番,才送至白云间手上,道:“丁纵已经动手,直接拿下了年功勋。”

    白云间扫了眼信件,道:“扶宁蕴涵上位,那个地方,不容有失。”

    甲行应道:“诺!”

第三百二十五章:写在手心里的字

    楚玥璃回到楚府的时候,整个楚府正处于一种极端之中。极端热闹和极端安静。

    楚珍株带着奶妈回府,寻楚夫人哭诉她婆婆是如何虐待她,而奶妈则是猛給楚夫人磕头,请她为祥子媳妇主张正义、报仇雪恨。楚珍株扬言要在楚府住上两日,奶妈则是要寻楚玥璃晦气。

    看着哭闹不止的二人,楚夫人一声没有,如同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就连眼睫毛都不曾眨动一下。她这个样子,已经一天一夜了。从她在金日醉醒来后,便一直如此。事发当晚,她在漆黑一片中醒来,发现整间金日醉里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无论是钱瑜行还是楚轩之,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以为那不堪的一幕幕都是自己在做梦,可当她跑出金日醉后,看见到处寻自己的车夫和念如后,才惊觉,她已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坐上马车,回到楚府,踌躇半晌才敢进府。

    府中没有楚轩之,这个人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鼓起勇气问了楚墨醒,只听说他出去吃酒,要晚一些回来。

    楚夫人就呆坐着,一动不动,从半夜三更到清晨鸡鸣再到日挂正午……

    念如等人吓坏了,以为她招惹了邪祟,要去寻老爷,找大师给看看,却被她制止了。她希望自己一直在梦中,没有醒来。她更希望,楚轩之……死在了外面,永远不要回来。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当楚夫人,继续指挥楚府里的下人们,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日落西山时,楚珍株入府,抱着她哭诉婆婆的无情,她左耳听右耳过,竟没有了以往的愤怒,和想要手撕珍株婆婆的冲动。至于奶妈要的公平,她更是给不了。

    楚珍株也发现了楚夫人的异样,却以为她这是中风没好利索,倒也没有太过忧心,而是道:“母亲让我在家里住两天,躲躲婆婆的威风也好。女儿就回紫藤阁好了。母亲好生休息,用晚膳时,女子再来陪母亲。”言罢,带着奶妈和两名丫头两名婆子,大摇大摆地去往紫藤阁。

    楚玥璃刚从墙头跳进紫藤阁的后院,就听见前院传来吵闹声,十分凶悍。

    朱婆子道:“这紫藤阁本就是大小姐的闺房,而今大小姐回来,怎就不能随意住?你们三小姐就算要嫁入侯府,那也是大小姐的庶妹,必须敬着大小姐这个嫡姐!怎么?你们拦着是何意?可是屋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说……三小姐根本就不在屋内?啧啧……楚府的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能去哪儿?这天儿啊,可眼瞧着就要黑了。”

    楚玥璃换上衣裙,趿拉着鞋子,披头散发地走到门口,倚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问道:“谁家的狗?怎还吠个不停?多宝,掌嘴。”

    朱婆子一听这话,当即就道:“老奴可是大小姐……哎呦!”

    多宝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直接将朱婆子打得跌倒在地上。那手劲儿,真够那老东西喝一壶的。

    谁也没想到,一个二等丫头,敢打管事婆子,且……用了浑身的劲儿!

    这一巴掌,着实将丫头婆子们的气焰給打散花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上前,却觉得脸皮隐隐作痛呢。

    别人怕,可奶妈不怕!

    她当即跳出,指着楚玥璃尖声吼道:“三小姐好狠的心呐!把我那苦命的女儿投井不说,还编排她偷银票。我那女儿素来是个手脚老实的人,死得太过冤枉!今天,我就和女儿一同去了吧!”言罢,竟用头撞向楚玥璃,一副拼命的架势。

    楚玥璃抬起腿,用脚后跟砸在奶妈的头上,直接将其踩在脚下,额头触到石头地面上,发出嘭地一声,瞬间鲜血迸出,染红了地面。

    那场景,实在是……太骇人了!

    谁也没想到,楚家三小姐,一出手……哦,不,是一出脚,就要人性命呢!

    楚珍株带来的人,都吓坏了,纷纷向后退了半步。

    楚珍株也被楚玥璃这一脚震慑住,不敢靠前,却也不能后退。她杏眼圆瞪样,颤声吼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杀人?!”

    楚玥璃松开脚,打个哈气,道:“已经是夜黑风高了。”

    楚珍株被怼得有些接不上话了。

    楚玥璃用脚尖踢了踢奶妈,奶妈发出痛苦的呻吟,竟然醒了过来,却始终没能爬起来。

    楚玥璃道:“人没死,何谈杀人?大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杀人?”

    楚珍株不语,脸色却阴得厉害。

    楚玥璃看向多宝和红宵,道:“大姐来了,想要住在紫藤阁没什么不妥。”微微一笑,看向楚珍株,“只是别往我这屋里进,万一又丢了东西,我找谁要去?你说,是吧,大姐?”

    楚珍株道:“看来,这紫藤阁我是做不了主了?”

    楚玥璃走出一步,楚珍珠明显紧张了三分,却并没有后退。

    楚玥璃走到楚珍株面前,对她耳语道:“大姐可能不知,楚家做了一桩大买卖,即将富可敌国家了。”

    楚珍株看向楚玥璃,觉得她这话里藏着猫腻,可终究喜欢富可敌国四个字,于是开口问道:“

    什么样的买卖,我怎不知?”

    楚玥璃伸出手,去抓楚珍株的手。楚珍株向后躲了躲,却被楚玥璃一把抓住。楚珍株要挣脱,楚玥璃便笑道:“大姐何必如此怕我?”

    楚珍株道:“哪个怕你?”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不怕就好。以后,还需大姐多多帮衬呢。”用食指在楚珍株的手心写下一个字,然后慢慢将她的手指合拢,低声道,“大姐,可要仔细小心些,这可是泼天富贵哦。父亲昨晚出去,至今未归。书延昨夜倒是回来了,却被人捅了两刀,成了血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就无可厚非。大姐,你的手抖什么?可要拿稳喽。”

    楚珍株没有多说一个字,调头就走。那步伐零散,却将三步并成两步,既急且乱。尾随她而来的婆子和丫头们,见事情不妙,皆提心吊胆地向后退去。至于奶妈,则是被楚玥璃命人給扔了出去。而今,楚玥璃的话,便是楚府的圣旨。

    事后,红宵问:“小姐,你在大小姐手心里写了个什么字啊?竟把她吓得屁滚尿流。”

    楚玥璃轻描淡写地回道:“盐。”

    红宵顿觉脖子上凉飕飕的,也想去茅房小解。

第三百二十六章:休了你!

    楚老爷回府时,正好碰见楚珍株出府。父女二人迎面遇见,彼此的心都是咯噔一下。

    楚老爷暗道:这可是我楚轩之的嫡女?为何看起来……与钱瑜行有几分相似?

    楚珍株暗道:父亲脸颊肿胀,可是被人逼供?如今放回来,是因为私盐的事儿了结了,还是……要回来做个了结?

    楚珍株两股战战,却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用试探的声调开口道:“父亲?”

    楚老爷垂眸看了看楚珍株,十分艰难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楚珍株大惊,立刻垂头不敢再看。

    楚老爷也不想多说,一甩袖子,大步离开,直奔鹤来居。

    楚珍株本想掉头就走,快速回家去,但却临时改了主意,也去鹤莱居一探究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楚家真贩卖私盐出了事儿,她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楚珍株心中暗恨不已,却不得不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楚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到鹤莱居的门口,却又止步不前。他内心纠结万分,整个人都乱成了一团。说实话,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颠覆了他平静的人生。昨晚,他明明在客栈里偷窥到那对儿狗男女的一言一行,也气势汹汹地冲过去理论,结果……看见了不止一个死人。他心惊胆战地上了二楼,一不小心踩到血上,身子腾空,将自己摔昏过去。昏迷前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令人惊悚的是,昏迷后,有人将他抬回到客栈的天字九号房里。他再次醒来,竟险些不知身在何处。他查看那个可以偷窥的窟窿,发现那里不但被堵上了,且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他从客栈出来,直接回府,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心中的怒火却已然熊熊燃烧而起,无法扑灭。

    楚老爷站在鹤莱居前,开始怀疑人生。不但怀疑他自己,还怀疑别人的。直到念如出来倒水,楚老爷才清醒过来,然后,大步迈入鹤莱居,直接进了屋,扬起手,便給了楚夫人一个大嘴巴子!啪地一声,无比响亮!

    楚夫人被掀翻在地,脑袋磕碰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却……心安了。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么一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不尽人意,却终于等到了,也终于可以把心放下了。

    楚珍株就尾随在楚老爷的身后,见他动手打楚夫人,整个人都被吓到了。要知道,她这个父亲素来标榜文雅,轻易不会动手揍人。

    楚珍株忙扶起楚夫人,看向楚大人,尖声问道:“父亲,你这是为何啊?!”

    楚大人指着楚夫人的手抖了又抖,最后竟只能吼出一句:“此等败德的妇人,且等我休书一封!”

    闻听此言,楚珍株的脑袋嗡地一声,险些炸了。若楚夫人被休,她……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婆婆本来就看不上她,急着給她那好色的夫君纳妾,若是晓得她的母亲被休,她……她下堂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不行!绝对不行!

    楚珍株护着楚夫人,问:“父亲为何如此无情?母亲素来周全,怎就成了败德的妇人?”

    楚大人怒声道:“她做了什么好事儿,自己清楚!她和那……”

    楚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认下此事,当即扑到楚大人的腿前,喊道:“老爷!我冤枉!冤枉!你想想,若非被人布局陷害,咱们何至于此啊!老爷,我扪心自问,除了做出糊涂事,动了家里的银子去做那种生意,真的从不曾对不起老爷。贼人本就是为了钱财,信口胡诌,我为了脱身,只能顺她的意。老爷……老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张脸,无论是哪个男子,又怎会喜欢这张脸啊?!”

    楚老爷本不相信楚夫人是清白的,可正如楚夫人所言,她那张脸还真是令男人倒胃口。就算没中风之前,她那张脸也十分呆板木讷,没啥看头。与钱夫人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楚夫人见楚老爷有丝松动,当即继续哭嚎道:“老爷啊老爷,我为了楚家开枝散叶、辛勤持家,从不敢懈怠。这一次,真是遭了贼人陷害,你一定要信我啊……”

    楚老爷想起她和钱瑜行的对话,头上青筋绷起,一脚将其踹开,怒声道:“贱人!你当我忘了,你是如何说本官的?!”

    楚夫人爬着来到楚老爷的面前,哭道:“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想要回银票,才会那般说你。你……你不能如此冤枉我啊……”

    楚老爷冷笑道:“你为何被贼人威胁?可能说出原因?”

    楚夫人回道:“还不是因为楚玥璃那一万两银子闹的。她声称银票丢了,长公主定会勃然大怒。我唯恐此怒会影响老爷的官位,就想着把银票凑足将这个窟窿堵上。谁想,被贼人盯上,非要拿我和表哥作伐。老爷,天地良心,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了老爷的官运,才如此涉险呐!”

    楚老爷本就不是一个拎得清的人,这会儿虽然不相信楚夫人所言,却也有所松动。

    楚夫人再接再厉,道:“老爷老爷,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吧?我总觉得,心中不安。”

    楚老爷也担心钱瑜行事发,将自己捅出来,却不好像一个妇人那般忧心忡忡、哭哭啼啼,他干脆怒声道:“你关心那些,还不如想想被休后何去何从!”言罢,一甩袖子走了。

    楚珍株听个一知半解,却也晓得是和私情有关。她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母亲,你当真和……和那人不清不楚?”

    楚夫人一个巴掌掴过去,哭道:“浑话!你怎可同外人一同污蔑我!”

    楚珍株捂着脸,心却沉了下去。她想起小时候看到的情景,觉得楚夫人并不清白。然,这个时候,清不清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父亲觉得母亲不清白。否则,自己是谁?楚墨醒又是谁?

    楚珍株掐住楚夫人的胳膊,低声道:“母亲,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做的事,无论哪一样,都要命。咱们得想想对策才行。”

第三百二十七章:九爷翻墙抓玥璃

    整个楚府都在心惊胆战之中等着一个云里雾里的结果,就连楚墨醒都从相思病中走出一步,开始关心起楚府未知的命运。实则,整个帝京都笼罩在一股子看不见摸不透的紧张中,可谓是人心惶惶。此时此刻,唯有楚玥璃最是逍遥快活。当然,若是能寻回封疆,那就再好不过了。

    夜色降临,楚玥璃打发了红宵和多宝,一个人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以前不觉得这小浴桶有何不妥,自从被白云间服侍沐浴后,顿觉这浴桶寒酸了不止一星半点。尤其是,连个舒服的大腿都没得靠,实在是硌得慌。

    水雾萦绕中,楚玥璃开始想念白云间,不晓得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人在深刻地想念着楚玥璃。这个人,就徘徊在楚府的后门外,如同被激怒的小奶狗,凶巴巴地挽起袖子,想要扑进紫藤阁。此人,就是体弱多病易暴怒身娇气短好昏倒的顾九霄顾九爷!

    他看了看楚府的墙头,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一个用力猛冲,竟要踩着赵不语的大腿,攀上墙头,跳进楚府去。

    在他的设想中,这一切不难。实际上,也不难。难的是,赵不语不配合。

    赵不语一把抱住了顾九霄,道:“爷!九爷!咱不折腾了,回府去,行不?”

    顾九霄甩开赵不语的胳膊,挠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在赵不语的眼前展开手,咬牙道:“你看!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爷的头发!这一把把的掉啊!爷都快成秃子了!爷被一个银票折腾出去这么久,满怀希望的以为能逮到那个可恨的女人,却抓到个客栈老板!那客栈老板误以为爷要抢他儿子,还声泪俱下地求爷放过!我呸!爷大老爷们一个,抢他儿子做什么?要抢也要抢那个臭女人!赵不语,爷茶不思饭不想连夜奔回来,为的就是查清楚,是谁买了那间客栈!很好,呵……不错……呵……竟然查不到!现在,爷清清楚楚的告诉你,爷查不到的事,十有八九是那跛子从中捣鬼!这事儿,爷也不让你查了!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是专被人踢着玩的!爷今天,非要自己探一探究竟,看看那楚玥璃到底长个什么模样?若是今天还查不出个所以然,你瞧着……爷……爷……”一伸手,指着自己的双眼,“爷把这抠出来,给你摔泡听!”

    赵不语道:“属下不听。”

    顾九霄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已经是极限了。这会儿除了靠在墙上喘大气儿外,只能用一根颤抖的手指戳向赵不语的鼻子,抖啊抖的,一个字儿都挤不出来了。

    赵不语怕顾九霄气过去,改口道:“属下听就是了。”

    顾九霄骂道:“听你个乌龟王八蛋!”

    赵不语哄道:“好好,听乌龟王八蛋,九爷消气,咱回去吧。”说着话,就去扶他的胳膊。

    顾九霄一把甩开赵不语的手,警告道:“爷……爷警告你!今天……爷若是不能进去一探究竟,这……这墙,爷……呼呼……爷就给它拆了!”

    赵不语很想拆墙,真的很想拆墙。

    顾九霄休整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挽起袖子,对赵不语道:“你蹲着,爷踩你肩膀上去。”

    赵不语道:“主子若是不去不行,那就再往右边走走,直奔紫藤阁的后院吧。”

    顾九霄笑道:“行啊,赵憨憨,果然是个内行。”

    赵不语黑着脸道:“主子,属下只是怕你惊动了楚府,再被不识好歹的小厮误伤。”

    顾九霄道:“哪个敢打爷?弄死他!”话虽如此,他还是按照赵不语指引的方向,来到紫藤阁的后院墙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爬上了墙头,然后又在赵不语的帮助下,下了墙头,脚踩地面。

    赵不语敛声,弯腰,向前行了两步,发现顾九霄没有跟上来,又扭头看去,但见顾九霄双腿颤抖,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

    赵不语走过去,低声问:“要不,回吧?”

    顾九霄慢慢蹬紧腿,直起腰,一摆手,以英雄赴死的决心,向着那扇透着微黄烛光的窗口走去。

    说实话,九爷很紧张。

    真的很紧张。

    一想到,即将见到虐他千百遍的仇人,他骨子里那些薄凉的、热情的、狠戾的、嚣张的、期盼的、痛苦的、欢快的、残暴的的情绪,就开始横冲直撞。他在胸口勒紧了一口气,勉勉强强维持住平静,唯恐自己提前炸裂开来。

    终于,要见面了。

    顾九霄太过紧张,以至于踩断一节枯树枝而不自知。

    屋里,楚玥璃突然睁开眼睛,如同狼一般警觉。为了应付突发事件,她坐的位置,素来是面冲着门窗。因此,当顾九霄用匕首轻轻撬开窗户,探头向里张望时,一眼便看见楚玥璃。

    四目相对,顾九霄那颗淬了毒的小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然后……玩了命地蹦跶起来,似乎想要冲破胸膛,跃上天空,发出嘭地一声,似兴奋开花,也似……同归于尽。

    雾气萦绕中,楚玥璃披散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眉眼间氤氲了一抹靡丽之色,不娇不媚,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蚀骨滋味。好似暗香,越是充满杀机,越是令人沉醉。

    美人香肩若美玉莹润,唇瓣饱满似樱桃红艳,缓缓勾出一笑,便挥出了勾魂夺魄的毒,令人防不胜防。

    顾九霄心生四个大字——果!然!是!她!

    顾九霄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狰狞似乎并没用什么过度。他张开嘴,无声地笑着,表情急切而兴奋、紧张而激动。他抬起一只腿,跨上窗台,竟是不管不顾地要进屋里去。此时此刻,他只是想抓住楚玥璃,让她对自己做过的事忏悔!最好能跪在他面前,卑微的求饶,痛苦的哭泣,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敢欺负他顾九霄的人,有,但绝对不是她楚玥璃!

    一次、两次、三四次,她次次将他当成傻子欺骗,真以为他大鹏展翅翱翔九霄的顾九爷是傻的吗?!

    哈!今天,他定要她好看!

第三百二十八章:九爷孬种了

    顾九霄疯狂的样子与楚玥璃的冷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九霄正努力提着屁股往屋里进,试图将另一条腿也收进屋里来,却见楚玥璃不慌不忙地抬起水灵灵、白嫩嫩的手臂,将弹弓对准了他的脸。

    顾九霄吓得一僵,转而却在心里狠狠唾弃来自己的胆小和无用,暗道:你是顾九爷,她怎么敢伤你?

    于是,顾九爷用眼神挑衅着楚玥璃,无声地表达出两个字——你敢?!

    楚玥璃缓缓打开弹弓,单眼瞄准了顾九霄的眼睛,用行动回以两个字——试试?

    顾九霄的腿肚子有些转筋,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用行动阐述两个字——冷静。

    楚玥璃勾唇一笑,放下弹弓,伸手去抓白布。

    顾九霄这个不要脸的,竟突然反而,直接就往屋里跳。

    楚玥璃将白布裹在身上,然后一伸脚,放在浴桶旁边凳子上的一碗黄豆踢向顾九霄。

    顾九霄用手挡着脸,一脚踩在地上,结果……一脚踩在了黄豆上,导致一脚屋内,一脚窗台上,活生生将自己给踩劈叉了!

    许是痛得太狠,顾九霄除了由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外,整个人只能僵在当场,竟一动也不敢动。

    门外,红宵问:“小姐?”

    楚玥璃回道:“无碍。”

    红宵不再言语,而是暗示多宝留在原地候命,自己操起一根木棍,绕到后院去看。而今,她的心智已今非昔比。

    屋里,顾九霄扭曲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看着楚玥璃一步步走到近前,整个人就如同踩在夹鼠器上的大白兔,除了偶尔哆嗦一下,竟毫无反抗之力。

    楚玥璃的肌肤泛着氤氲,双眼黑如寒星,红唇勾着笑,第一句话却不是对顾九霄说的,而是对赵不语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家顾九爷还会不会有小九爷缠绕膝下。”

    赵不语知道楚玥璃不会真的伤害顾九霄,却还是十分不放心。毕竟,她动手揍顾九霄时,没手软过。且……他虽没看见屋内女子在做什么,听水声,也晓得她正在沐浴。自家主子不管不顾就这么冲进去,着实……不该。赵不语是位君子,做不出那种闯女子闺房的事儿,更何况,这闺房里住着的还是侯爷的贵妾。哎……一想到这些复杂的关系,赵不语就觉得头痛异常、进退两难。他虽不相信,自己会被楚玥璃给耍了,但……事实如此。这头痛的事儿又添了一件。

    让赵不语头痛的第三件事,马上出现了。

    红宵扬起棍棒偷袭他,他察觉异样,一手抓住棍棒,一手就向前拍去……

    触手之地,格外……柔软。

    红宵瞧着那只拍在她傲然之处的大手掌,整个人都不好了。若是以往,她定要捂着胸口哭上一哭,而今跟了楚玥璃一段时间,她的心性大变,绝非从前那个红宵。此红宵,回过味儿后,用力从赵不语手中抽回棍棒,照着他的脑袋又抡了过去!

    赵不语本以为红宵会大声尖叫,没想到她竟如此彪悍,夺棍打他。

    赵不语用胳膊一挡,虽没伤到筋骨,却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挺疼的。他本就理亏,哪敢还手,只能抱头鼠窜。

    为了保护顾九霄,他也不敢跑远,就在后院子里躲着红宵的棍棒。

    按照赵不语的身手,红宵根本就打不到他。奈何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红宵挥舞棍棒的样子,实在……好看。胸口起伏诱人,双脸红润美艳,眸子发狠,却比天上的星星都好看。赵不语偶尔失神,躲闪不及,就挨一下,也只能认了。

    屋里,顾九霄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给楚玥璃,希望他能扶自己一把。

    楚玥璃歪头看着顾九霄,问道:“冰释前嫌?”

    顾九霄的手指一僵,慢慢收了回去。

    楚玥璃一伸手,取下外罩长袍,穿在身上,然后用小脚勾过长凳,就在顾九霄的身侧坐下,欣赏他脚踩黄豆寻求平衡却又在细微的动作中,一点点向前拉扯大腿根的痛苦。

    顾九霄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额头上的汗水和苍白的脸色,却显出了他的外强中干,实是强弩之末。

    他用睥睨天下的眼神瞪向楚玥璃,试图让她惧怕,然后帮衬自己,再悔不当初一下,他也就勉强原谅她了。然,没有用。

    他用恶狠狠的目光瞪向楚玥璃,试图让她知道自己绝非善类,特不好惹,让楚玥璃吓得跪地求饶,自己再顺便原谅她。然,没有用。

    他用略显闪躲的目光扫向楚玥璃,试图唤醒她一点点儿的良知,晓得九爷体弱多病,经不得折腾。然,没有用。

    顾九霄险些绝望了!

    哦,不!他不是绝望,是……悲壮!

    太他娘的悲壮了。

    顾九霄希望楚玥璃能先服个软,让他有台阶可下。然,就是他娘的没有!

    这该死的臭女人!

    不知检点,在外男面前竟……赤足!露小腿!回头他就告诉大哥,必须弃了她,不能要。

    顾九霄很想硬气到底,奈何这两条腿眼瞧着从一条直线变成了弯弯的小月牙儿。若是按照这个速度弯下去,他怕是……真要绝子绝孙了!

    好狠的女人啊!

    顾九霄最后一丝骨气,在听见喀嚓一声响后,彻底断线了。裤裆都扯开了,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不如先救下自己,再和楚玥璃这个狠心的女人计较。

    于是,顾九爷如同小媳妇般向着楚玥璃伸出了纤细修长的爪子,希望她能搭把手,帮衬一把。这一次,若楚玥璃还拒绝,他就……他就只能喊她奶奶了!日!

    还好,楚玥璃比较会拿捏火候,没打算真让顾九霄在她这里废了。她轻挑眉,再次问道:“冰释前嫌?”

    顾九霄硬着脖子,艰难地点了下头。这种耻辱,他毕生难忘。他……真真切切地记住了这个女人。

    曾经,他有多恨胖揍他一顿的女子,此时此刻,就有多恨自己!他更恨她,是她让他恨自己。真是……太孬种了!

    痛苦!生不如死!却唯有忍下。

    否则,种就没了!孬都孬不了!

    楚玥璃站起身,一伸手,一手托住顾九霄的手,一手抱住他的腰,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顾九霄想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九爷太难了

    顾九霄虽然身子单薄、体弱多病,但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彪悍的纯爷们。毕竟,能挺过一场又一场的病魔,心性都是极其顽强之人。他本以为,自己无谓病魔,已经是强者无敌。谁曾想,偏偏遇见了楚玥璃这个恶毒的女人,毁了他修炼近二十年的道行。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娇柔纤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男子汉的硬朗和霸气,他在楚玥璃将他抱起来后,立刻一扬下巴傲然而立,却不想,脚下都是黄豆,再次中招,整个人腾空而起,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说,还一把扯下了楚玥璃裹在身上的白色大布。

    顾九霄发誓,他是真没看见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被一块白布盖住脸,然后……就是一顿好打。

    楚玥璃也没想到,这柔弱弱的孙子竟在摔倒时胡乱扯下了她的浴巾。她心中想要寻求和平的天平瞬间失去平衡,愤怒的小油桐倾泻而出,悉数浇到顾九霄的身上,燃烧得吱吱冒火星子。

    楚玥璃裹着外罩长袍,对着顾九霄一顿拳打脚踢,最后扯下蒙在他脸上的浴巾,将人扯着衣领提起来,扔到椅子上,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双腿中间,将一只胳膊搭在膝盖上,用另一只手提起顾九霄的下巴,冷眼看着他,道:“冰释前嫌?”

    顾九霄缓了一口气,恨恨地道:“呸!你爷爷我……嗷……”

    楚玥璃脚下用力,顾九霄痛得差点儿疯掉。

    后院中,赵不语想要救顾九霄,红宵手持棍棒拦下赵不语,一副你敢上前一步,老娘要你好看的模样。赵不语觉得,楚玥璃一定不敢真伤害顾九霄,于是,在红宵的挺胸中向后退了一步。

    屋子内,顾九霄双颊爆红,眸光沁水般湿润,眼底微微泛红,好似醉酒三分的女子,载着闺怨,无从言说。

    楚玥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松了力道,说道:“没事儿,我脚下有分寸。”

    顾九霄鼻音颇重地恨声道:“爷不受力!”

    楚玥璃顿觉好笑,于是转开头,笑了起来。

    顾九霄吼完那句话,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没能很好的保护自己身为男子的尊严,当即悔恨不已,整张脸都红透了。本想解释一二,却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干脆挣开楚玥璃的手,闭上眼睛,在心里将楚玥璃扯过来踹到铡刀上。腰斩!必须腰斩!

    楚玥璃再次伸出手,拍了拍顾九霄的脸蛋儿,道:“好了,别一副被人羞辱的模样。今晚可是你顾九爷翻墙入室,偷看我沐浴。”

    顾九霄立刻睁开眼睛回怼道:“你有什么好看的?爷想看哪个女人,哪个女人不得乐得屁颠颠的给爷看?爷来找你,是为了私怨!你对爷做了什么?心知肚明!”说完,好似没了力气,微张着嘴,喘了好几口气儿。

    楚玥璃道:“过往之事,在你扯裆的时候,我搭救你一把,就已经一笔勾销了。此事,我提议,你应了,断没有反悔的道理。”挑眉,“怎么,你要反悔?”

    顾九霄的目光顺着楚玥璃的眼睛一路向下划去,直到落在她的脚趾头上,才立刻挪着身子向后躲了躲,红着脸道:“九爷不是言而不信之人。”

    楚玥璃呵呵一笑,收回脚,趿拉上鞋子,道:“那就不送九爷了。”

    顾九霄支起身子,看样子就想走,可屁股抬起半寸,又落了回去,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道:“这顿打,白挨了?”

    楚玥璃看起特无害地问道:“想打回来?”

    顾九霄确实有这种想法,不过……没敢直言。他道:“九爷要的是公平。第一次见面,你就揍爷一顿。后来,又把爷的七彩东珠给弄丢了。再后来,你耍爷玩,把爷骗得团团转。楚玥璃,你好生能耐啊。”

    楚玥璃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给头发擦水,一边回道:“小女子怎有那么大的能耐。是……”瞥了顾九霄一眼,“九爷承让罢了。”

    顾九霄听着这话顿觉舒坦,可身上的痛提醒他,这舒坦都是假象,都是假象啊!顾九霄沉下脸,道:“过往不究,今日这顿打,你得给爷一个说法。”

    楚玥璃倒了杯水,顾九霄以为她是要给自己斟茶道错,正要抖擞一下精神,却见楚玥璃将茶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这才看向他,道:“九爷健忘,扯掉我裹身白布的事儿,忘了?”

    顾九霄强词夺理道:“爷说过,爷不稀罕看你。”

    楚玥璃打量了顾九霄一眼,幽幽道:“再揍你一顿,我也无所谓。”

    顾九霄:“……”

    楚玥璃放下茶杯,站起身,顾九霄顿觉身上的肌肉绷紧,扯痛了伤处,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抬手道:“坐下坐下,九爷大度,不和你计较了。”

    楚玥璃双手抱胸,道:“那就不留九爷了。它日再见,只当不识。”

    顾九霄咬牙切齿地站起身,道:“就你这样,还想入侯府?”

    楚玥璃走向顾九霄。

    顾九霄立刻道:“别别……别动手,有话好说。”

    楚玥璃笑容璀璨地道:“我若不入府,九爷多寂寞?若是缺个陪练的,只要给个眼神,我定到。”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过,我这人有梦魇症,入睡后,既喜欢胡说八道,还喜欢砍西瓜。”

    顾九霄的肌肉再次绷紧。

    楚玥璃噗嗤一笑,直起腰,道:“放心,我尽量保密,不让侯爷知道,九爷曾深夜造访,见我沐浴,扯我白布,碰我裸足……”

    顾九霄从不是个傻子。他斜眼看向楚玥璃,问:“你不想嫁人侯府?”

    楚玥璃伸手推开窗,视线从赵不语和红宵身上划过,落在那轮月亮上,道:“九爷不防看看,墙外的明月,是不是比高墙内院里的明艳不少?”

    顾九霄道:“鬼扯!你就是拿了银子不办事儿!真当我们侯府好欺负不是?哼!”他碎碎念叨着从窗口爬了出去,那动作慢得就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腿脚那叫一个不灵光。

第三百三十章:哭唧唧的夜晚

    赵不语忙绕开红宵,上前几步,将顾九霄搀扶出来。

    红宵回头,看向顾九霄,虽然逆着光,却也隐约看清这是一位纤细的美男子,整个人就好似食花饮露而生,真是……娇嫩啊。

    红宵十分好奇,这位美男子到底是谁?为何小姐身边总能围绕一些特别美的神秘男子?封疆如此,眼前这男子更是如此。一想到赵不语,红宵就是一凛!难道……此人是顾侯?!

    顾九霄好不容易出了屋,在赵不语的搀扶下站直身子,想着要留下一个令人敬仰的背影,或者一个霸气十足的回眸,让楚玥璃心惊胆战,知道此事没完!却听楚玥璃道:“九爷,红色底裤不太适合你,太辣眼了。”顾九霄感觉自己被一柄大锤一击即中,砸扁到紫藤阁的后院里,抠都抠不起来。

    他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翻出后墙走出紫藤阁的,等回过神儿的时候,已经站在侯府的大门口了。

    赵不语道:“九爷,到了。”

    顾九霄的眸子轻颤,缓缓抬起,看向那高大的门楣,半晌,才问道:“憨憨,爷是怎么回来的?”

    赵不语回道:“是属下背爷回来的。”

    顾九霄的睫毛眨了眨,又问道:“怎么觉得,不知不觉就回来了?”

    赵不语回道:“爷……出了紫藤阁就昏了过去。”

    顾九霄道:“哦,又昏了。憨憨你说,为何爷在紫藤阁里没昏呢?吓她一跳也是好的啊!”说到最后,声音里都透着悲愤。

    赵不语不语。

    顾九霄道:“走吧,去后门,别惊动了母亲。”

    赵不语点头,背着顾九霄向后门走去。

    敲开后门,顾九霄立刻对欣喜若狂的门房道:“别嚷嚷,爷要先睡一觉,明日再去给母亲请安。”

    门房立刻闭嘴。

    在进门前,顾九霄道:“憨憨,等一下。”

    赵不语停下脚步。

    顾九霄扭着脖子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记住了它此刻的样子,然后才道:“进门。”

    进门后,赵不语背着顾九霄一路回到他的聚宝阁。顾九霄再次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嘀咕道:“也没什么不同啊,这不是明显消遣爷呢吗?”

    赵不语道:“楚姑娘那话,也许就是一个心情不同罢了。”

    顾九霄炸毛道:“她懂个屁!她又没进侯府,怎知月亮不如外面的圆亮?!”

    赵不语再次不语。

    顾九霄道:“憨憨,爷想喝酒。”

    若是平时,赵不语定会拦着,可想想顾九霄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着实可怜的很,于是点头应下,悄然为之。

    赵不语将顾九霄背到屋内,点了蜡烛,然后去厨房顺了些酒菜给顾九霄。

    顾九霄慢悠悠地喝了两杯后,快饮了三杯,然后又开始慢悠悠地品了起来。他一会儿说这酒好,一会儿说酒糟,兑水兑得太多,变成了一股子奶味儿。

    喝到最后,顾九霄真喝高了。他摸了自己的脸,含糊地道:“憨憨,那女人打人,太狠了!今天啊,若不是爷我……我……我怂了,指不定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呢!狠,那是真狠呐!”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

    赵不语劝道:“少饮两杯吧。”说着话,就要伸手去夺酒杯。

    顾九霄躲开,反手去推赵不语,却低低的叫了一声:“啊!”

    赵不语忙问:“怎么了?”

    顾九霄咬牙回道:“太狠了!打得太狠了!爷这手指头……疼啊!你说,她多狠啊,连爷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放过!”竖起小拇指,凑到近前看了看,“这么好看的小拇指,她也舍得掰?!掰骨折了,怎么办呐?憨憨呐,你说,是不是最毒妇人心呐?!”

    赵不语:“……”

    顾九霄又饮下一杯酒,然后往后一躺,又是一声低叫:“啊!”

    赵不语忙问:“怎么了?”

    顾九霄继续指控道:“太狠了!踢得太狠了!爷这后背,被她踢了两脚,疼死爷了。若不是爷坚强,是个爷们儿,都想哭几声了。哎呦……哎呦……怎这么痛呢?是不是肋骨断了?”

    赵不语:“……”

    顾九霄有些昏昏欲睡,却又突然瞪圆了眼睛,吼道道:“爷要弄死她!”

    赵不语立刻捂住了顾九霄的嘴巴,低声道:“九爷,睡吧。”

    顾九霄挥开赵不语的手,嘀咕道:“睡什么睡?再过三天,就要抬她进门了!她……嗝……她……嗝……不许嗝!她这样的女人,若是进府,咱们侯府的坟盖就得掀了。祖坟啊……祖坟都保不住啊!我……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赵不语不解,问:“难道不是顾侯愧对列祖列宗,与九爷何干?”

    顾九霄拍着胸膛咚咚作响,道:“九爷是条汉子!有担当!”

    赵不语深觉这话有些接不上了。顾侯的妾,顾九宵要担当,为何?

    顾九霄拍得胸口疼,咳嗽了两声,又给自己揉了揉胸口。

    今天对于顾九霄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何尝不曾想过,楚玥璃便是那个胖揍他一顿的女子?一遍、两遍、三四遍的想过,却总暗搓搓的希望,自己是瞎猜,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胡思乱想。他也不晓得,这是不希望楚玥璃是胖揍他一顿的臭女人,还是不希望胖揍他一顿的臭女人并非顾博夕即将纳入府的贵妾。混乱,已然分不清。

    今晚发生的事,虽然突然,却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正面答案罢了。

    顾九霄闭上眼,慢慢佝偻起身子,用手抱住自己,含糊地嘀咕道:“爷很想奋起反抗,奈何……敌我实力相差太悬殊,唯有……一怂再怂啊。爷瞧不起自己,瞧不起啊……”

    原本,赵不语还真挺心疼顾九霄的,可听他嘀嘀咕咕的嘟囔了半天,越发觉得有些好笑。像顾九霄这种高高在上的主儿,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吧?其实,别说顾九霄了,就连他自己,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些。

    一想到,红宵抡起棒子揍他的样子,赵不语倒不觉得哪儿痛,只是觉得……有些痒。皮痒,心也痒。

    他拿起顾九霄喝剩下的酒,咕咚咚地喝了不少,然后便笑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7034/ 第一时间欣赏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 作者:小鱼大心所写的《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为转载作品,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介绍:
某人问:“世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恶你、骗你……你当如何?”
楚玥璃笑道:“我佛慈悲,且渡他再世为人。”
楚玥璃从痴傻废柴变成艳杀天下的女子,不过是经历了一道天雷。若要那些婊气冲天的渣渣们心怀善念,缺得也不过是一把轮回刀。玥璃,愿做那把刀。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娘子,国库空虚,本王以色侍寝、以身还债,可好?”
“滚!”
这是一个硬核女子和狠辣禁欲绝色王爷和大藏獒小忠犬和病娇嘴贱喜穿女装小侯爷和二货杀手和一位来自女尊国小皇子等人的故事。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