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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鱼大心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txt下载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一章:长公主之死

    长公主一声命下,武重和藏身在暗处的护卫们一拥而上,袭向杂耍艺人。结果,却不想,杂耍艺人竟然武功了得,顷刻间解决掉了护卫,并杀了武重。

    他提着滴血的匕首说:“长公主,今天是老夫收割的日子,你准备好了吗?”

    长公主呼吸一窒,一边向后躲去,一边问道:“你要做什么?!这是本宫的府邸!这是大宴!”

    杂耍艺人回道:“老夫就是要在大宴里,将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一一残杀!”走向长公主,眸光中跳动着火苗,那是复仇的烈焰,灼灼燃烧。

    长公主喊道:“救命!有刺客!”

    杂耍艺人笑道:“长公主觉得,老夫会等着被抓吗?你可知,顾九霄干什么去了?今日知道你要出门,老夫便有所察觉。老夫用笛声引走封疆,顾九霄想要借此机会抓住老夫,便带人一同追了过去,困于阵法之中。这会儿,就算他们破了阵法,要往回赶,也需要一些时间。他以为,自己演得不错,奈何老夫这双眼,可是淬炼过的!长公主放心,老夫已经用小姐的名义,去请楚玥璃帮她到你的书房里偷一封信。送你上路后,楚玥璃就会过来,届时,老夫会栽赃陷害給楚玥璃,让她百口莫辩去陪你……”

    在长公主惊恐的目光中,杂耍艺人一步步靠近,说:“这匕首的大小,与楚玥璃所佩戴的那把,一摸一样。现在,只要楚玥璃的匕首上染色,她就再也说不清了……长公主,你可以死不瞑目地看着老夫是怎么扯碎了大宴!”言罢,一匕首向前刺去,不想……竟刺到了一块铁板上。

    而这块铁板,竟是藏在长公主腹部的!

    杂耍艺人一惊,就要刺向长公主的脖子,却听有东西破空而来,不得不闪身躲开。一颗弹珠,擦着杂耍艺人的脸,直接射进了书架上,发出嘭地一声,竟打飞了几张纸。

    紧接着,微敞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楚玥璃接连发出三颗弹珠,袭向了杂耍艺人。

    杂耍艺人一挥斗篷,卷住了两颗弹珠,却还是被第三颗打伤了腹部,痛得皱眉。楚玥璃不给杂耍艺人喘息的机会,拔出匕首就砍了过去。

    杂耍艺人用匕首挡住楚玥璃的匕首,咬牙道:“你们竟然联手?!不可能!”

    楚玥璃一脚踹向杂耍艺人的小腹,骂道:“不可能个毛!”

    长公主说:“原本想不通顺的事情,豁然间想得明白。看来,果然是被‘鬼迷心窍’。”从衣服下掏出藏在腹部的铁板,扔到桌子上,发出咚地一声。

    杂耍艺人逼退楚玥璃,得空扫了长公主一眼,十分笃定地说:“你定是与男人苟合了!”

    长公主闻听此言面皮就是一紧。不过,她自然不会承认这种事,当即否认道:“混说!”

    杂耍艺人横道:“老夫的‘鬼迷心窍’,唯有情绪极其激荡时才会冲破心锁!”

    长公主:“……”

    原来,长公主离开大将军府时,楚玥璃尾随了上去,给了她一块铁板,与她约定,今日一同擒住要害顾喜哥之人。长公主因和大将军的欢好,退了“鬼迷心窍”的药效,自然同意和楚玥璃联手,铲除后患。只是她没想到,杂耍艺人的武功竟然如此强悍,能够杀武重等人。幸而,她用了楚玥璃给的铁板,挡了致命一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楚玥璃一刀砍向杂耍艺人,也趁机扫了长公主一眼,暗道:这趟大将军府之行,看来长公主收获破丰。

    杂耍艺人继续说道:“若非如此,你又怎么可能与楚玥璃合作?!两个贱人!”

    楚玥璃眸光一冷,动作越发杀气腾腾。她回敬道:“你个老匹夫!你骂一个贱人也就罢了,竟敢稍带上你祖奶奶,今天便让你死不瞑目!”

    杂耍艺人冷冷一笑,说:“就凭你,还嫩着点儿!”言罢,招式越发凌厉起来,竟令人难以招架。

    而楚玥璃也是有备而来,各种武器层出不穷。

    杂耍艺人不想恋战,唯恐被顾九霄堵住。他砍断楚玥璃的发簪,然后从窗口一跃而出,逃了。

    楚玥璃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长公主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顾管家带着五名护卫闻讯赶来。

    长公主一看见顾管家,眉尾就是一跳,当即命令道:“拿下!把他給本宫拿下!”

    五名护卫一拥而上,却不想,竟被顾管家反杀!

    顾管家赤红着眼,举着匕首,扑向长公主,如同魔怔般嘀咕道:“你死了,楚玥璃就死了,你必须死!必须死!”

    长公主想要夺门而逃,却被顾管家拦下,将匕首送入她的腹部,然后慢慢拔出,又刺了一刀!拔出,让鲜血喷涌。

    长公主捂着伤口,血水从她的腹部涌出。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管家,一如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奴才手上!

    这是折辱……

    她多想等到顾九霄回来,多想看着他娶妻生子,多想看着喜哥出嫁,多想嫁给大将军,多想守望一个圆满的梦……

    然而,终究是妄想了。

    她因一时心软,重新启用了顾管家。却不知道,顾管家已经恨毒了楚玥璃。顾管家为了报仇,将稚国国师引荐給她,她又着了道,将一切不满都怪哉到楚玥璃的身上,让怨恨如同雪球般堆积……许是老天垂怜,让大将军帮她揭开“鬼迷心窍”的惑,却又要惩罚她往日的骄傲与自私,让她不得善终……

    长公主向后倒去,跌坐在了椅子上,身子在不受控制地痉挛,那是她仅存的生命在和死神搏杀……

    再次举起匕首,准备再补一刀,让长公主死得更凄惨一些,却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长公主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渴望和眷恋,如同烟花,在星空中炸裂,努力维持着生命中仅剩的璀璨,却在逐渐消散,徒留不舍和悔恨……

    顾管家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一刀刺入自己的腹中,拔出,将匕首丢在一边……

    长公主的眸子轻轻一颤,眼瞧着顾九霄冲入书房,却……再也来不及将他看仔细……

第八百一十二章:若为鬼

    顾九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出去追个人,只不过回来得稍微慢了那么一点儿,竟……再也无法和母亲说说话,再也不能听见她的固执己见,再也看不见她偶尔的温柔笑脸,再也听不到她不满的呵斥,再也没人为他张罗春夏秋冬的新衣和鞋子……

    再也……

    再也不能……

    再也不能孝顺她……

    然,无论顾九霄如何不敢置信,长公主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那是活着与死去的区别,再也触碰不到曾经的温度。

    顾管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没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指向楚玥璃掉落在地上的半截发簪,用虚弱至极的声音说:“楚……杀……公主……”他闭上了眼睛,唇角却隐着一丝笑意,让那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却并不明显。这种笑,就像传说中的,不怕鬼哭,就怕鬼笑。原来,鬼笑是要害人了。

    顾九霄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那半截发簪。他的手不停颤抖,似乎无法承受着半截发簪的重量。

    顾九霄不知道楚玥璃和长公主之间不但冰释前嫌,且联手作战。他只知道,自己因封疆之故,对楚玥璃恶语相向,且还放出风声,要杀了封疆!

    尽管如此,他都不敢相信,楚玥璃会因此来报复。

    护卫们的鲜血流淌了一地,染红了他的鞋子,也要淹死他的心。

    怀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因为顾管家的话,更因为……长公主的死。桌子上莫名出现的铁板,反倒没有人在意,它出现的原因。

    顾九霄攥着锋利的发簪,眼神有些茫然。

    封疆在屋子里嗅了一圈,眸子一凛,立刻由窗口跳出,去追杂耍艺人和楚玥璃。

    赵不语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对顾九霄说:“屋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弹珠等武器。”微微一顿,“所有人,都死了。”说实话,他并不相信是楚玥璃杀了长公主。毕竟,没有理由。若说是因为封疆,那真是太过牵强。楚玥璃能成为县主,能得六王爷和顾侯喜欢,绝非无脑子的人。可……眼下这一切,都指向了楚玥璃。唯有她自己,能解释清楚一切。

    顾九霄不知道自己听没听进去,他恍惚已经出现在梦里,或者说,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梦魇罢了。等他醒来,母亲还在,还是会对他专断独行。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唯有爱一个人,才会用尽心思,想要让他以自己认为有利的方式,活着,好好儿活着。方法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不在了。

    顾喜哥和李嬷嬷闻讯赶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顾喜哥险些昏厥过去,却咬牙强撑着,扑向了长公主,她摇晃着她,尖声叫着:“母亲!母亲……”

    一声声,仿若滴血。

    李嬷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会儿也被刺激得回不过神儿。

    顾喜哥用撕破般的嗓子问:“是谁杀了母亲?!是谁?!”她跪坐到地上,顾不得血染裙摆,只想抱住长公主的腿,让她醒过来。

    因情绪太过激动,顾喜哥的脑中瞬间变成一片黑暗,整个人也昏厥过去。她的脑袋撞到长公主的桌子上,敲开了一个暗格。

    顾九霄回过神,快步走过去,要搀扶起顾喜哥,却一眼看见藏在暗格里的羊皮卷。

    李嬷嬷和赵不语搀扶起顾喜哥。

    顾九霄拿起羊皮卷,努力让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他对李嬷嬷说:“嬷嬷照顾好喜哥。”

    李嬷嬷点头应下,泪如雨下。

    顾九霄对赵不语说:“派人通知宫里。你……先把母亲的身后事准备一二,待皇上派人验看过,为母亲梳洗装扮。”

    赵不语应下:“诺。”

    众人都忙碌起来,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顾九霄一个人,坐在了门槛上,打开了羊皮卷,发现里面竟然还夹杂着一封密函。

    这份羊皮卷,就是杂耍艺人曾给长公主看的那份。长公主之所以相信,因为这其实是一件宫廷辛秘。大宴皇帝一直顾及“能人异士”,便是曾听到消息说,绮国狼子野心,竟想出偷换大宴孩儿的手段。这件事,到底成没成功,大宴并不知晓,但是对于那些格外杰出又有些与众不同的人,却是坚决不能留。

    这个杰出比较好定义,但是与众不同,却是个模糊的词儿。

    巧的是,大宴还真迎来了几位看似异时空的穿越者,但是,这些人到底是穿越者,还是源于绮国的阴谋,谁都说不准。

    羊皮卷上写着绮国的阴谋,信纸上写着长公主的猜测,以及断言楚玥璃就是绮国奸细的事实。

    顾九霄似乎明白了,楚玥璃为何要杀长公主。因为,他手中这张羊皮卷和密函。密函,是长公主写给皇上的,将她的怀疑写得清清楚楚,将楚玥璃身上的几点疑云都标注清楚。顾九霄知道,若是这封密函被送到皇上那儿,楚玥璃必死无疑。

    这个杀机,足够了。

    顾九霄抱住自己的头,感觉到全世界的讽刺笑意。

    他那么爱楚玥璃,为了她,一次次忤逆母亲,甚是还提醒她,掩其锋芒,不要被皇上的人盯上。可她回敬给他的,却是……致命一击……

    痛,真是太痛了。痛到麻木,痛到不知道哪里在痛。

    顾九霄感觉自己被活生生的分尸,然后却诡异地活着。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撕扯开,然后投入江河湖海之中,让他每一个肉都必须窒息而亡。

    好生痛苦,却又无法解脱。

    他在灵魂深处,挣扎着,想要留一线清醒和怀疑,让自己给楚玥璃一个解释的机会,却又怕自己在看见她后,随随便便就选择原谅。届时,他恨得不再是楚玥璃,而是他自己。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愧于为人子女,愧了这天地间的一撇一捺……

    爱一个人,他可以卑微到极致。却,不能让自己罔为人。

    何其可怕?却又不知应该怕什么?

    无止尽的血腥味钻入他的身体,撕扯着他的血肉和灵魂,让他在无止境的自责中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一个人吗?!若是鬼,那便……无畏吧……

第八百一十三章:证据

    楚玥璃追着杂耍艺人出了顾府。

    杂耍艺人的速度极快,就如同一只脏兮兮的狡兔,在树林之间不停穿梭。

    一直潜伏在树上的丙文拉满弓,支支长箭破空而出,直接刺向杂耍艺人。

    杂耍艺人躲开其中两支,却被第三支长箭射到了手臂。长箭割开他臂膀上的肉,直接透体而出,入木三分,轻颤。

    杂耍艺人没有攻击丙文,而是转身袭向楚玥璃,扬起斗篷,挡住了楚玥璃的脸。

    楚玥璃手持匕首,劈开斗篷,却不见杂耍艺人。

    丙文喊道:“后面!”

    楚玥璃一扭身,避开杂耍艺人的偷袭,将匕首横扫出去。二人打在一起,难以分开,以至于丙文不好继续冷箭伤人。

    就在这时,杂耍艺人吹出尖锐的哨声,一群黑漆漆的乌鸦竟冲向丙文和楚玥璃,如同疯了般攻击着他俩。

    丙文从树上一跃而下,和楚玥璃一同击杀乌鸦。

    杂耍艺人露出狠戾的笑容,快速消失在了夜市中。

    封疆赶到,手和牙齿并用,扑开了那些疯了般攻击人的乌鸦,让楚玥璃和丙文得以喘息。然,糟糕的事,那些乌鸦的嘴巴上竟然有毒!楚玥璃强撑着无用,最后只能昏倒在封疆的怀里。丙文,亦然。

    封疆将丙文捆绑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抱起楚玥璃,一路狂奔离开,去寻白云间。这个时候,唯有白云间能护着楚玥璃,不让她被皇上伤害。

    封疆一路来到云邸,累得气喘吁吁。

    白云间回府后,得知楚玥璃和丙文中毒昏迷,既对杂耍艺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又因自己的轻敌而懊恼不已。

    他找出可以解毒的药丸,又给楚玥璃和丙文施针,祛毒,一番折腾下来,终于让二人发青的面皮渐渐退去。

    在白云间施救的过程中,皇上已然知道长公主被刺身亡的消息,震怒的他摔了茶碗,责令陶公公立刻去调查清楚,将凶手惩治归案!

    皇上如此愤怒,一是因为和长公主还是有些感情在,二是因为刺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这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践踏他的皇权,因为不能忍。必须杀鸡儆猴,将其千刀万剐,诛其三族!

    陶公公领命,带着猎十三的人,出了皇宫,直奔顾府。

    他命属下准备了夜明珠,然后在屋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又将死者的伤口验看一遍,最后顺着地上的血脚印,来到窗口,一跃而出,在窗外捡到半根发簪,拿在手中,折返回屋内,对坐在门槛上的顾九霄伸出手,询问道:“顾侯可知这半截发簪是谁的物件?”

    顾九霄仰头看着月亮,眼神空荡,显然对陶公公的话置若罔闻。

    多眼在屋里转了一圈后,从书架中抠出一颗铁珠,眼睛就是一亮,于众目睽睽之中,拿给陶公公看。

    陶公公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和楚玥璃有关。眼下这个关口,但凡长公主的死和谁有所牵连,不死都会脱层皮,更何况,皇上早就想杀了楚玥璃,将可能出现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陶公公收起弹珠,命令道:“将所有人都审问一遍,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

    多眼觉得,这件事最应该问的,就是楚玥璃。偏偏,公公不问。他只能先退到一边,等着。

    陶公公大张旗鼓地搜查着,顾九霄晃悠悠站起身,开始着手处理起长公主的身后事。他的身影淡薄,好似风吹就散,却始终一步步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因为,长公主说过,他才是顾府的天。他不能倒下。

    长公主府中哀嚎四起,却没有几个人真心为长公主哭,大多数都在为自己未知的命运,以及很可能遭遇的殉葬。毕竟,都是长公主用惯了的老人。

    问了门房,声称有人出去过,却不见外人进府。当问到李嬷嬷时,李嬷嬷要保全长公主的名节,自然不会说出她出府时做了什么,只说长公主死前后的种种。

    顾喜哥醒来,哭着要找长公主。

    李嬷嬷安慰道:“小姐不哭,小姐冷静一下,长公主去了,小姐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顾喜哥摇头,哭得不能自己:“母亲定还有话要对我说。嬷嬷,我要去和母亲说说话。”

    李嬷嬷想到喜哥撞开的那个暗盒,也许和长公主之死有关,但她素来稳重,没有直说,而是陪着顾喜哥去寻顾九霄,并耳语安慰道:“小姐在书房昏倒时,曾撞开一个隐秘的匣子,那里面有卷东西,看样子,公主是十分宝贝的。”

    顾喜哥眸子一颤,在寻到顾九霄时,直接问道:“哥哥在母亲的匣子里看到了什么?可是母亲留给我们的信?”

    顾九霄不答。

    顾喜哥急了,伸手去扯顾九霄的衣袖,结果被顾九霄藏在衣袖里的半截发簪刺到手心,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抬手一看,竟出血了。

    顾九霄看见血,眼波轻颤一下。

    顾喜哥问:“哥你袖子里放了什么?如此锋利,仔细伤到自己。”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这个哥哥。顾喜哥伸手入顾九霄的袖兜,就要去掏那锋利之物。

    顾九霄向后躲闪开,说:“去包扎手。”

    顾喜哥急了,唯恐顾九霄要做什么傻事,竟又去抢顾九霄袖口里藏着的东西。

    顾九霄再次躲开,将袖子背到身后,沉稳地说:“喜哥,去休息。”

    多眼一直默默注视着顾九霄的一举一动,见此,突然上前用匕首挑了顾九霄的袖子,让那半截发簪从袖兜里划出,被他一手接住,拿在掌心。

    简单的,只镶嵌了一块翡翠的发簪头,丝毫不见花哨,但翡翠的水头十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整个皇京能用得起这么好翡翠的人,不少,但喜欢如此简单样式的人,却很少。

    多眼想到了一个人——楚玥璃。

    弹珠,发簪,都是楚玥璃之物!

    多眼兴奋了,举起手中发簪,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呜呜着,看似在向陶公公禀明自己的发现,实则却是在让所有人知道凶手是谁。

    陶公公一抬手,从多眼手中拿走半支发簪,与自己手上捡到的半支对上,正好成为一整只。他看向顾九霄,嘲讽道:“顾侯藏起半支发簪,何故?可是在替人遮掩?”

第八百一十四章:陶公公夜行忙

    顾九霄见事已至此,表现得异常冷静,仿佛弹指之间,他完成了蜕变。

    他掏出手帕,轻轻缠绕在顾喜哥的手心上,包裹住她的伤口,回道:“陶公公为本侯的兄长追查真凶,最后不了了之。而今,又奉旨为本侯的母亲追杀刺客。本侯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由自己亲自动手追凶更为妥当。”

    顾喜哥一听这发簪竟然和刺客有关,便仔细打量了两眼,猛然发现,这发簪竟是楚玥璃的物件儿。楚玥璃约她逛街那天,戴的便是这支发簪。

    顾喜哥的呼吸一窒,下意识攥住了顾九霄的手,想要问个究竟,最终却只是咬紧嘴巴,将满腹疑惑咽在喉咙里,拼命压抑着。

    顾九霄感觉到顾喜哥的紧张,稍微用力回握着她的手,给予她安抚,试图让她暂时平静下来。结果,兄妹二人这一握,竟将伤口捏出了血。鲜血透过手帕,滴答落下。

    陶公公看着染血的手帕,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真是可怜。”转身走到一边,继续听猎十三的人继续审问其他下人。

    问到车夫,知道长公主去过大将军的府邸。

    陶公公起身离开,留下一地动刑后的鲜血和惊慌失措的奴仆们,以及皇上派来处理长公主身后事的大嬷嬷。

    顾府,再次变得安静无声。偶尔有寒风刮过,似乎刀子割面,痛得不止一星半点。

    兄妹俩攥着彼此的手,一步步向着已经布置好的灵堂走去。

    在大嬷嬷的巧手装扮下,长公主又恢复成了昔日的美貌,只是温度不再,呼吸不再。

    顾九霄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顾喜哥,一同跪在棺材前面,烧着纸钱。

    那纸钱染了血,散发出血腥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让人揪心的痛。

    顾喜哥的泪水一颗颗落下,终是说道:“那发簪,哥哥知道是谁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顾九霄丢下纸钱,看着它们卷曲成一团,然后燃烧成灰烬。他回道:“是。”

    顾喜哥看向顾九霄,问:“哥哥认为,是阿璃姐姐吗?”

    顾九霄伸手抚摸顾喜哥的脸,说:“喜哥,我们失去了大哥,失去了母亲,我们不能再失去彼此。此生,我唯愿你安好。至于……是谁杀了母亲,我在母亲的灵前发誓,定让其身首异处!”微微一顿,“无论是谁。”

    顾喜哥一把按住顾九霄的手,哭道:“哥哥,我不信是阿璃姐姐,我真的不信……哥哥,你要问问阿璃姐姐才好……她不会杀母亲的……不会……”

    顾九霄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半晌,他说了一句:“纵使不是她,也因她而起,更因她而亡……”

    顾喜哥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她悲从心中来,哭晕在了顾九霄的怀里。

    顾九霄闭上眼,抱着顾喜哥,低声道:“喜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到此事中的人,哪怕血染帝京,我也在所不辞……”

    另一边,陶公公出了顾府,马不停蹄地奔去了大将军府,打听长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大将军得知长公主身亡,一口心血吐出,险些昏死过去。可见,用情至深。大将军打马跑去顾府,再也顾不得礼法,踏着一丝朝阳,进入顾府。

    原本,他以为,自己再来顾府,是迎娶长公主。奈何,昼夜之分,竟是天人永隔……

    陶公公留在了大将军府中,从管家口中得知部分真相,晓得楚玥璃也曾来到将军府,因和长公主话不投机,直接转身离去。

    陶公公离开前,去拜访了古黛。只不过,古黛避而不见,声称已经休息,多有不便。待陶公公离开,古黛却爆了青筋,独自忍受愤怒灼心的火焰。她給大将军下药,想让楚玥璃身败名裂,无法嫁給白云间,不曾想,楚玥璃离开了,长公主却来了。更想不到的是,长公主死了。若这件事追查起来,她难免要受牵连。毕竟,用了药,便说不清了。眼下庆幸的是,那药用得神不知鬼不觉,纵使有人怀疑,却也寻不到证据。

    陶公公连夜去寻楚玥璃,吓得楚府众人噤若寒蝉。最终,陶公公来到了云邸。

    白云间为楚玥璃和丙文祛毒整夜未眠,得知陶公公要找楚玥璃问话,立刻意识到出了大事。他留下封疆照看楚玥璃和丙文,自己则是带着骁乙迎了出去。

    白云间和陶公公再次相见,彼此眼中的冷意是那么明显,俨然不屑藏起来。

    陶公公直接问道:“渡茳县主何在?”

    白云间回道:“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陶公公露出一记怪笑,说:“今天她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杂家奉命行事,六王爷不会抗旨不遵吧?”

    白云间说:“公公不如说清楚,深夜寻阿玥有何贵干?若是父皇有旨意,还请拿出圣旨。若是没有,本王倒是怀疑公公假公济私,想要扰人宁静。”

    陶公公知道兹事体大,这个时候不能和白云间斗气,于是直言道:“长公主在顾府书房里遇刺身亡,渡茳县主嫌疑最大。”

    白云间已经从封疆口中得知长公主遇刺身亡之事,只是他整晚都在救治楚玥璃和丙文,着实脱不开身去顾府,只能暂缓行程。这会儿听到陶公公此言,当即回道:“公公当知谨言慎行的道理。公公可曾亲眼所见阿玥杀人?又有何动机?本王倒是可以告诉公公,杀人者是一位杂耍艺人。此人,曾将封疆当狗养在侧。”

    陶公公问:“六王爷可有证据?还是空口白牙、随口诬陷,只为給渡茳县主开脱?!”

    白云间将丙文借给了楚玥璃,帮助她对付杂耍艺人,于是回道:“丙文便是证人。”

    陶公公问:“人何在?”

    白云间回道:“杂耍艺人招来啄上含毒的乌鸦,袭击了阿玥和丙文。此时,二人一直陷入昏迷,不曾醒。”

    陶公公当即道:“眼见为实。还请六王爷带路。”

    白云间不想楚玥璃和长公主的死扯上关系,于是带着陶公公来看楚玥璃。

    陶公公一伸手,探向楚玥璃,却被白云间伸手拦下,不让他触碰。

    陶公公说:“种种迹象表明,行刺长公主的人,便是渡茳县主。六王爷再拦着,杂家可就不知道要如何向皇上回禀了。”

第八百一十五章:吊唁之上

    白云间虽是个醋坛子,却也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一旦事情和他那父皇沾边,再无小事。他将拦着陶公公的手,改为抓起楚玥璃的手,然后……掏出帕子,覆盖在楚玥璃的手腕上。

    陶公公的嘴角抽搐一下,却也没有过多计较。他给楚玥璃诊脉片刻,突然用力捏了楚玥璃一下。然,楚玥璃毫无反应。

    白云间一记手刀劈下,逼退陶公公的手,蹙眉,心疼地揉了揉楚玥璃的手腕。

    楚玥璃的额头上、手背上,还有脖子上,都有乌鸦啄出来的伤口,看起来还真是触目惊心。

    陶公公问:“她被何人所伤?”

    白云间回道:“杂耍艺人。”

    陶公公问:“什么东西所伤?”

    白云间回道:“乌鸦。啄上染了毒。”

    陶公公略一思忖,说:“长公主的书房内,发现了渡茳县主的弹珠和发簪。且……有护卫听见,顾管家死之前,言明她便是凶手。”

    白云间的眉头微皱,显然这个指认着实棘手。

    陶公公看了楚玥璃一眼,说:“顾侯不知作何感想,皇上却一定不会放过她。”转身离开,没有二话。

    白云间深知,楚玥璃着实卷入了致命的麻烦当中。即使,她能开脱干净,证明长公主的死与她毫无干系,皇上猜忌成性,也不会放过她。

    白云间望着楚玥璃,心中的不安险些倾泻而出。他攥着她的手,唯恐天道不公,令二人无法执手百年,互数银丝缱绻。

    白云间放开楚玥璃的手,站起身,对骁乙说:“备车。封疆与本王去顾府,你留下照看她们二人。”

    骁乙知道多说无用,只能点头应下:“诺。”转而建议道,“主子还是叫上丁纵吧。甲行出门做事,主子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唯恐让人钻了空子。”

    白云间看向楚玥璃,说:“本王的软肋在此。你护住她,本王便无后顾之忧。”

    骁乙眸光一泠,应道:“诺!”

    白云间收回目光,说:“若有意外,带她离开,本王总有办法,让她光明正大的回来。”

    骁乙心中一痛,知道楚玥璃这是在劫难逃了。就连素来足智多谋的主子,都做了最坏打算。

    白云间叫上封疆离开。

    马车里,白云间对封疆说:“此事因你而起,也要由你完结。”

    封疆点头,应下。在责任面前,他从来不缺担当。

    天边透出光亮,顾府宛如死气沉沉的巨兽睁开了眼睛,释放出森森寒气。

    灵堂前,顾九霄和顾喜哥红着双眼、披麻戴孝。

    大将军不言不语,静静站在一边,好似一尊雕像。有些老人知道长公主和大将军之间的过往,知他来此不算唐突。那些不知道二人过往者,对于大将军的出现,十分诧异,却无人敢问。

    大将军心知肚明,他与长公主的感情不能宣布于众,那对长公主而言,是属于名节上的污点。所以,他只能克制自己,并以朋友的身份,为两个孩子撑起一把伞,不让饿狼分食。

    白云间和封疆的到来,令顾九霄和大将军同时侧目。

    白云间一身白袍,跛足而行,一步步来到灵堂前,为长公主点了三炷香。

    封疆一身黑色衣袍,面色冷峻。他效仿白云间,也给长公主点了三根香。祭拜后,他说:“将我,当成狗,养大,之人。昨晚,也在,书房里。杀长公主的人,定,是他。”

    顾九霄对这话不置可否,似乎真相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顾喜哥却抬头看了封疆一眼,又吓得低下头,不敢再看。

    大将军知楚玥璃对封疆的重要,于是问道:“你可能抓到那人?”

    封疆回道:“他能,掩盖味道。要抓他,需他,先来,找我。”

    顾喜哥低声问顾九霄:“哥,封疆说的,可是真的?”

    顾九霄回道:“若你杀人,我定为你掩护。”

    顾喜哥垂下眼睑,低头扯着衣袖,眼泪噼啪落下。她喃喃低语说:“我不信阿璃姐姐会杀母亲。”

    顾九霄突然暴怒,冷冷地瞪向顾喜哥,低吼道:“没人要你信或不信!”

    顾喜哥被顾九霄吓到,望着他,眼泪挂在睫毛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大将军眸光一沉,将一切看在眼中,却并未多做言语。他回身对小厮耳语两句,小厮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顾九霄全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又过了一会儿,小厮去而复返,且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上官蝶,是侍妾所生,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格外讨喜。她有些害怕大将军,却还是凑到近前,叫了声父亲。大将军微微颔首。上官蝶顺着大将军的目光看去,见到了顾喜哥。她想起,小厮和她说过,父亲让她陪着那位小姐姐,于是壮起胆子,凑了过去。上官蝶也不多言多语,就是一点点儿贴近顾喜哥,然后默默陪着她。

    顾喜哥发现了上官蝶,收到她递过来的一颗糖果,便送上一记淡淡的笑,带着几分友好。之意。

    大将军从顾喜哥的身上转开视线,心中略感安慰。

    白云间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有了计较。

    顾九霄偶尔瞥了顾喜哥一眼,便不再管她。

    太子、二王爷、四王爷和五王爷,都纷纷前来吊唁。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蓝蔺竟然也来了。这一次,他没有穿着华美裸露的衣裙,着实低调了七分。只不过,他那双眼睛有些不老实,一进顾府,就四处搜寻着楚玥璃的身影。没见到楚玥璃,他还有些纳闷,却并没有唐突地开口询问。

    王爷们派了心腹,暗中打听起昨晚发生之事。他们一个个儿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自然打听出,此事与楚玥璃脱不了干系,有人在心里窃喜,有人则是一声叹息。

    蓝蔺混迹在王爷中间,听了个大概,脸色就变得没那么好看了。

    在诡异而沉闷的气氛中,皇上驾到。

    大臣们齐刷刷跪下参拜。

    皇上让众人起身,表情悲切地来到灵堂,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缅怀了一下过去的儿时时光,又表达出会替长公主照顾顾喜哥和顾九霄的姿态,并严厉斥责了刺客,让所有人知道,此事必定掀起腥风血雨!若不能灭了刺客三族,都难以慰藉长公主的在天之灵。

第八百一十六章:玥璃来吊唁

    皇上的话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在顾府各个角落,将躲在角落里的楚大人吓得魂飞魄散。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昨晚陶公公的突然出现,以及那张戴着面具都挡不住铁青颜色的脸,却令他记忆犹深。他低垂着头,豆大的汗珠不停掉落,俨然吓得不清。

    皇上放完狠话,便离开了。毕竟,皇上不能离开皇宫太久,容易生出变故。

    陶公公将皇上送上马车,皇上转动扳指,说了一句:“把楚玥璃带进宫中,寡人要亲自审问。”

    陶公公表面波澜不惊,回道:“诺。”

    皇上勾唇一笑,说:“你曾以为,你们二人有婚约在身,对她多加袒护。这一次,应该不会徇私枉法吧?”

    陶公公当即跪下,回道:“奴才不敢。”

    皇上闭目不语。

    车帘放下,车子远去。

    陶公公起身,眸光沉沉如雪,却又豁然一笑,暗道:抓了也好,且看看白云间有何能耐!

    陶公公也是个人物,他不去云邸抓人,直接回到顾府,当着满朝文武面,和白云间要人。他说:“皇上有旨,让楚玥璃进宫问话。还请六王爷把人交出来,让杂家回宫复命。”

    白云间知道陶公公这是冲着他来了。而他,绝不可能将楚玥璃推出去,让陶公公完成这项旨意。若要不从,等待他的便是抗旨不遵。不得不说,陶公公手段了得。

    然,白云间也不是吃素的。

    白云间说:“公公当知,阿玥为救长公主身中剧毒,这会儿还没有醒。”

    顾喜哥、顾九霄和蓝蔺等人同时看向白云间。

    陶公公说:“六王爷说话当谨慎。杂家只知道渡茳县主在六王爷处,却不知她为何昏迷。六王爷不开尊口,老奴也不敢带人去请县主进宫。”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云间会妥协时。毕竟,只是进宫问话罢了,又没有定罪,没必要这么护着。白云间却道:“既然公公晓得阿玥中毒不醒,便知她现在不能颠簸,以防毒素侵害身体。父皇那边,本王自然会去说。”

    陶公公盯着白云间的眼睛,说:“看来六王爷还是不明白,何为皇上口谕。纵然县主是具尸体,也当抬进宫中……”

    气氛徒然变得尖锐起来。

    这时,楚玥璃的声音响起。她接着陶公公的话,反问道:“审尸吗?”

    陶公公和白云间看向从拱门处缓步行来的楚玥璃。她的身后,跟着骁乙。

    骁乙来到白云间身边,低语说:“县主醒来后,向属下询问发生了何事,属下无法隐瞒,县主执意来此,要送长公主一程。”

    白云间知道楚玥璃的固执,也只能由着她。

    顾管家指认凶手的话,不只顾九霄、赵不语和封疆听到,顾九霄带回来的护卫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因此,楚玥璃一出现,那些误以为楚玥璃不但杀了长公主,还杀了同样当护卫的兄弟的人,立刻攥着刀把,拦住她的去路。看样子,是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白云间脸色一沉,喝问道:“顾府这是要反了吗?!”

    这句话,真是太有重量了。长公主刚刚薨了,谁敢反啊?!即便长公主在,他们这些人敢耀武扬威,不也是依仗长公主吗?但是,亲人惨死,令人伤痛欲绝啊!

    为首的护卫,便是武重的亲弟弟,武盐。

    武盐用沙哑的嗓音回应道:“六王爷护着杀手,就不怕天下人心寒!”

    白云间寸步不让,说:“你亲眼所见她杀人了?今日本王若不护着她,才令天下人耻笑,竟是不问是非曲直,不管真假黑白!”

    一句话,怼得武盐竟哑口无言。

    楚玥璃透过顾府的护卫,看向顾九霄和顾喜哥,说:“我既然敢来,便是问心无愧!”一句话说出,胸口传来剧烈疼痛,险些昏厥过去。楚玥璃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三分。

    蓝蔺有心上前一步,去搀扶楚玥璃一把,却发现鞋子后跟被踩住。回头一看,见是五王爷的管家。可仔细端量两下,又发现此人并非管家,而是……稚国国师!

    稚国国师不许蓝蔺参与其中,唯恐坏了他们的计划。

    蓝蔺和稚国国师已经是同盟关系,若国师出事,定会攀咬他。此时此刻,蓝蔺也颇有些受制于人的感觉,十分不爽,却又无可奈何。所谓的大局观,便是顾不得儿女私情。

    蓝蔺忍了,顾喜哥却没忍住,就要往楚玥璃那跑。

    顾九霄一把拉住顾喜哥,说:“既然问心无愧,就去请皇上辨个忠奸。”

    此话,无异于将楚玥璃推到了危险边缘。皇上是什么品性,想来许多人都了解。由此可见,顾九霄确实对楚玥璃充满了怨怼。

    楚玥璃已经从骁乙口中得知了原因,有心解释两句,却又觉得这种解释特别苍白无力。她知道,顾九霄未必是不相信她的清白,只是……无法原谅因她而起的风波,以及他的袒护包容,乃至……无能为力。

    再者,她的“问心无愧”,早已表明态度,说得太多,反而落人话柄。此种场合,大臣们都在,她总不能将前因后果都讲个明明白白,让长公主和大将军的私情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也会得罪大将军,给自己招来后患。当然,最主要的是……喜哥。

    于是,楚玥璃坦言应道:“好。”转而说,“容我给长公主上炷香。”抬腿走向灵堂。

    顾九霄脚步一挪,挡在了楚玥璃的面前,红着眼睛,挤出一个字——滚!

    楚玥璃看着顾九霄不语。

    顾喜哥喊了声:“哥!”

    白云间突然出手,一拳头打倒顾九霄。

    顾喜哥扑到顾九霄的身上,护着他,哭着喊:“不要。”

    第一次看见六王爷动手打人,还是在长公主的丧事上,着实令人咂舌。

    楚玥璃握住白云间的手,捏了捏,说:“等我回来。”留下一个浅淡的笑容,向外走去。她希望白云间这一拳,能让顾九霄清醒些,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白云间皱眉,要跟着同行。

    陶公公却拿腔作势地说:“六王爷与渡茳县主可不同路,还是别让人误会的好。”

    封疆嗷呜一声上前,拦在楚玥璃的面前。

    楚玥璃伸出手,拍了封疆的胸口一下,低声说:“皇上要见我问问真相罢了,无需紧张。”

    封疆盯着楚玥璃的双眼,确定她是认真的,这才慢慢退到一边。

    陶公公带走了楚玥璃,楚大人吓得跌坐到地上,然后跑出顾府,准备收拾细软,逃离帝京。

第八百一十七章:雪染灰白

    楚玥璃进宫,虽没带上镣铐,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此去凶多吉少。尤其是,她一入宫,就被皇上丢进了“寒蒿宫”,不管不问,就已然说明了皇上的态度。

    “寒蒿宫”虽不是冷宫,却是距离冷宫最近的宫殿。妃子们都嫌那晦气,没有一个人愿意住进去。反倒是有几个不得宠的妃子和犯了错的下人,会无缘无故死在“寒蒿宫”里。这么一来,更没有人愿意靠近那个比冷宫更可怕的地方了。

    陶公公亲自送楚玥璃来到“寒蒿宫”,还不忘给她详细讲解了一下这里死过多少人,以及死在哪儿,是何种死法。

    楚玥璃说:“看公公对这里如数家珍,想来及是熟悉、喜欢。”一抬手,指向梁,“公公且看,那根梁的位置就留给公公了可好?”

    陶公公翘起兰花指,说了声:“顽皮~”勾了勾唇,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回头看向楚玥璃,“这里魑魅魍魉颇多,县主可别着了道。”

    楚玥璃挑眉,笑道:“公公在提醒我?”

    陶公公回道:“杂家在等着看热闹。”丢下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潇洒离开了。

    两名婢女由外而入,自称是被派来服侍县主的。不过,看二人的脸色,着实有些发青,也不知道是害怕“寒蒿宫”,还是不待见楚玥璃。

    白云间进宫面见皇上,却也被挡在了书房之外。

    至此,大家都认为楚玥璃要倒霉了。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入夜,楚玥璃准备休息,却发现她的被子是湿的。现在虽不是病冰天雪地,却是寒风刺骨,用湿被子,无异于嫌命长。

    楚玥璃干脆扯了帷幔和挂起来的帘子当被子,倒也不觉得寒冷。

    一夜过去,两名婢女看见楚玥璃竟敢扯碎“寒蒿宫”里的物件,都吓得不轻,留下了早膳,立刻出去打小报告。

    楚玥璃往碗里看了一眼,眉头就是一皱。一碗颜色脏兮兮的粥,一碟带着泥巴的小菜,这就是她的早饭。

    过了一会儿,两个婢女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大嬷嬷。

    大嬷嬷冷着脸对楚玥璃说:“县主可知,捣毁宫中物件,是要挨板子的。”

    楚玥璃直接回怼道:“那你知不知狗奴才欺辱县主,是要掉脑袋的?!”

    大嬷嬷略带讽刺地一笑,说:“县主进了这儿,还当自己是县主?”

    楚玥璃走向大嬷嬷,说:“即便有一天,我不是县主,可白云间还是六王爷。不知你那儿来的勇气,得罪我,得罪他。很好,本县主记住你了。”

    大嬷嬷脸色微变,似乎想要赔个笑脸,却终究只是车动i一下脸皮,说:“县主是明眼人,何必和奴才们计较。”言罢,施礼,要走。

    楚玥璃说:“且慢。”

    大嬷嬷停下脚步。

    楚玥璃说:“把饭菜拿走,给本县主换些人吃的东西过来。”

    大嬷嬷说:“县主还是忍忍吧。”快步离开,仿佛怕楚玥璃追上来。

    楚玥璃知道,被欺辱这种事,不能开头。若是忍了,就必须一直忍下去。而且,她很想知道,是谁要收拾她。

    楚玥璃向外走去,却被两名婢女拦下。楚玥璃一脚一个,解决得干净利索。她出了“寒蒿宫”,准备寻个厨房找些吃的东西,却被迎面而来的四名粗壮的婆子拦住。

    婆子中的一人说道:“县主进宫,怎不去拜见太后她老人家?走吧,太后请县主去一趟。”

    楚玥璃感觉到来者不善,却不能不给太后这个面子。她尾随着四名婆子来到太后的寝宫外,还要往里去,却被拦住了。

    曾经开口的婆子再次开口说道:“太后吩咐,先教县主规矩。”给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抬腿踢向楚玥璃,想让她跪下。

    楚玥璃躲开,然后自己寻了个地方跪下,说:“玥璃拜见太后,太后吉祥。”

    皇太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说:“哀家虽久居深宫内院,对你的事儿却听闻不少。楚玥璃,你凭借一人之力,搅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宁!姑且不问你是否是行刺长公主的真凶,且说你竟让云间动手打了九霄,便是一个祸害!哀家今天,必须教教你规矩!来人,给哀家打!”

    楚玥璃一听这话,眉头就是一皱。在婆子们一拥而上时,楚玥璃一边推搡躲闪,一边喊道:“太后的规矩,就是打人?那六王爷打顾侯,不也是在教他规矩?!六王爷和太后学来的手段,和玥璃有何干系?!太后若这么教人规矩,玥璃可不敢学!”

    楚玥璃知道,这么说话定会惹恼了太后,不过太后无缘无故打人的习惯,也令她不爽。左右不过一顿打,为何不让嘴巴痛快一下?

    果然,太后暴怒!在嬷嬷的搀扶下从宫里走出,指着楚玥璃喝道:“掌嘴!”

    楚玥璃看着太后,想着:这个老不死的就是云间的奶奶!老娘到底要不要忍?!若不忍,干翻她,然后四海流浪倒也不错。只不过,刺杀长公主的罪名,就洗不清了。她可以不在乎世人看法,却不能不顾及顾喜哥和顾九霄的感受。若不还手,今天,怕是要被打残了。

    楚玥璃觉得自己为难了。

    婆子们没给楚玥璃思考的时间,两个人扭上她的胳膊,一个抡起板子,就往她的脸上招呼。

    楚玥璃挨了两下后,觉得牙齿有些松动。看来,这些婆子是要下死手。她挣开婆子的钳制,站起身,吐掉一口血水,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再打脸,我也不客气了。”

    太后没见过敢和自己这么硬气的。她也来了脾气,指着楚玥璃喊打!

    婆子们一涌而上,没用;护卫们便一拥而上,勉强抓住了楚玥璃。

    棍棒落下,带出血肉。

    楚玥璃瞪眼看着太后,那眼神令太后觉得毛骨悚然。然而,尊贵如她,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县主。即便,白云间要护着她,可自己是太后,是白云间的亲奶奶,他又怎么敢忤逆自己?

    这么一想,太后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再者,楚玥璃和可能就是刺杀长公主的刺客,她若不表个态,岂不是让世人笑话?!

    楚玥璃被按在地上拍打,献血透过衣裙,染红了灰白色的地面,于这个皇宫,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第八百一十八章:碧婕妤的眼神

    楚玥璃不是第一次这么惨。以往执行任务时,曾受过重伤,当真是九死一生,比这惨烈多了。然,如此屈辱,还是第一次。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破抹布,任由别人按在地上摩擦、捣烂、撕扯,最后丢回到“寒蒿宫”,留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真很!

    这个死老太婆,真是太狠了!

    楚玥璃趴在冰凉的床上,特想喝一口热汤,却只能呼吸着扎人心肺的空气。渐渐的,她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奢侈。那么,先睡一觉吧。

    楚玥璃在昏昏沉沉中睡去,完全顾不得其它。有关她被打的消息,却如同野火般,瞬间在宫里传来开了。

    当然,第一个知道的,就是陶公公。

    陶公公捏碎了一个茶杯,站起身,丢下前来禀告的小太监,整理仪容,来到书房。

    书房里,皇上正抱着碧婕妤在写字。

    碧婕妤的脸上挂着面纱,一身半透明的衣裙俨然包裹不住内在的好风光。她的手臂和小腿上,竟若隐若现豹纹,也不知是画上去的,还是怎么搞的。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充满了野性美的女人。

    皇上写字,碧婕妤却也不老实,一双涂满丹红指甲的手,不停游走。

    皇上干脆丢下笔,写起了碧婕妤。

    陶公公听了一会儿墙角,尽管只有片刻的功夫,他却等得有些不耐烦。等到皇上叫人服侍,他便叫上两名小太监和自己一起进了书房。

    两名小太监,一人端着干净的衣裤,一人端着帕子和热水,給皇上擦拭身体,换上衣裤。

    碧婕妤懒洋洋地趴在皇上的脚边,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光着的脚丫子上,还系了一串铃铛。十足的野味。

    收拾稳妥后,两名小太监退了出去。

    皇上重新提起笔,写了起来。

    碧婕妤打量着陶公公,眼神中透着几分狂热。她看着陶公公,对皇上说:“皇上,陶公公的衣袍真好看,下次,妾打扮成公公这样,陪皇上可好?”

    皇上抬头看了陶公公一眼,眼睛就是一亮,却并没有正面回答碧婕妤的话,而是说:“你能扮他三分像,寡人就有赏。”

    碧婕妤娇笑着,颤得人眼睛都不知所措。

    陶公公对碧婕妤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垂眸看着皇上写字。

    碧婕妤爬起身,围着陶公公转一圈,说:“公公怎不说话?”

    陶公公回道:“碧婕妤声音优美,想来皇上听着心情会好些,老奴就不扰人耳根子了。”

    碧婕妤呵呵一笑,说:“皇上让我扮你呢。你倒是摘下面具,让我看看。”

    陶公公回道:“脸上有疾,唯恐吓到婕妤。”

    碧婕妤隔着面纱抚摸自己的脸,问:“公公猜,我的脸是否有疾?”

    陶公公回道:“婕妤定是极美的。”

    碧婕妤眸光微冷,说:“错。我也有疾,在这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展颜一笑,依偎在皇上身上,“必须得皇上医。”

    皇上扫了碧婕妤一眼,倒也喜欢这个放荡的新鲜。皇上提笔,在碧婕妤的额头画了一朵黑色的花朵。

    碧婕妤跪下磕头,口口声声称道:“谢皇上赏。”

    皇上笑了,显然很开心,干脆丢下笔,问陶公公:“你多少年不曾看寡人练字了?”

    陶公公回道:“皇上怎知奴才不曾偷看?!只不过,皇上的字变化多端,奴才看不懂,唯恐皇上问到,讲不出个四五六来。”送上温热的湿帕子。

    皇上接过帕子擦拭了手,笑道:“寡人的字你若看不懂,别人就更看不懂了。”将帕子扔到桌子上,“今个儿有什么事儿了?”

    陶公公回道:“宫里传起一件事。说时太后仗责了渡茳县主。”微微一顿,“打得不轻。”

    皇上挑眉,看了陶公公一眼,倒也没问原因。他坐回到龙椅上,把玩着扳指,说:“太后这是心疼长公主。哎……寡人何尝不是?!可曾派人去看看?寡人还没有问,不能让她死宫里头。”

    碧婕妤绕到皇上身后,伸手给他按摩肩膀,眼神却落在陶公公的身上,好似勾引。

    陶公公回道:“太后有令,不让闲杂人等看她。”微微勾了下唇角,好似回应了碧婕妤。

    碧婕妤开口道:“妾愿意替皇上走一趟,送些药給那个渡茳县主。”

    皇上摸上碧婕妤的手,拍了拍,说:“现在去,可要得罪太后喽。”

    碧婕妤回道:“臣妾心中只有皇上一人,皇上的想法,就是臣妾要做得事。想来,太后也会体谅皇上和臣妾。”

    皇上点头应道:“好,你就去送药吧。”

    碧婕妤应下,冲着陶公公勾唇一笑:“还请公公引路。”

    陶公公应下:“诺。”

    碧婕妤从皇上的背后走出,当着陶公公和皇上的面,扭动着脱下薄纱……

    皇上看了陶公公一眼,竟没有赶他出去,而是眼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炙热,有些……扭曲。

    碧婕妤换上婕妤这个品阶应穿的得体衣服,然后披上大氅,扣上帽子,对着陶公公一笑,说:“劳烦公公把我的衣裙收拾起来,别让老鼠叼了去。”

    陶公公扬声道:“来人,把婕妤的衣裙收拾好,洗干净喽,给婕妤送回去。”

    小太监应下,进屋,收拾,退出,一气呵成。

    碧婕妤对皇上说:“公公真是有趣儿的妙人。”

    皇上脸上含笑,认可碧婕妤的说法,口中却道:“这个妙人可是浑身刺儿,宁死不屈。”

    碧婕妤眸光烁烁,道:“臣妾倒是想讨教一二呢。不知,皇上舍得吗?”

    皇上看向陶公公。

    陶公公说:“看来,婕妤实在豪气奴才这张脸。”言罢,就要去摘面具。

    皇上突然呵道:“住手!”

    陶公公停手。

    皇上有些气恼,骂道:“滚!”

    陶公公应下:“诺。”

    碧婕妤看看皇上,又看了眼陶公公的背影,心中有了计较:果然,陶公公才是皇上的禁忌。

    她对皇上柔声道:“臣妾告退。”

    皇上动了动手指,让她退下。

    碧婕妤追上陶公公,说:“公公不是要摘面具吗?我倒是有些胆子,不妨一见。”

    陶公公垂眸看着碧婕妤,柔声道:“婕妤的胆子是不小,可是也要考虑命够不够长啊。别捣蛋,宫里还是个不错的地儿。”

    碧婕妤笑得花枝乱颤,说:“公公果然是个妙人,我越发喜欢了呢。”

第八百一十九章: 碧婕妤和楚玥璃

    陶公公勾了勾唇角,说:“碧婕妤的喜欢如此轻巧,杂家都要接不住了。”

    碧婕妤笑得花枝乱颤:“要那么重做什么?不过是红尘一场罢了。公公是接不住,还是不敢接啊?”

    陶公公不受她的激将法,回道:“自然是不敢。皇宫之中,唯有皇上能得婕妤一声欢喜。”

    碧婕妤靠近陶公公,眸光染了魅惑之色,说:“难道我不应该和皇上有着同一个欢喜?”

    碧婕妤以为陶公公会恼羞成怒或者表达出倨傲欢喜,结果,他只是回了一句:“婕妤胆子还真是大,竟要和皇上同一个欢喜。”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让人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这时,小太监赶来,对陶公公说:“公公,皇上宣你过去。”

    陶公公看了眼“寒蒿宫”的方向,点了点头,离开。

    小太监对碧婕妤说:“小的为婕妤引路。”

    碧婕妤说:“不用了。手上得提着药,才好去见县主。”转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一直远远跟着的婢女走到碧婕妤的身后,二人不言不语地走着。

    碧婕妤回到寝宫,沐浴更衣又打扮一番,眼瞧着天快黑了,这才出了门,带着婢女莫忘来到“寒蒿宫”。

    婢女莫忘提着一盏灯笼,苍白苍白的,看起来十分骇人。

    守门的两名婢女见来者是碧婕妤,立刻送上笑脸。莫忘掏出两只手镯,一人赏了一只。两名婢女心中欢喜,给碧婕妤施礼后退到一边去,让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莫忘守在门口,碧婕妤一步步来到楚玥璃的床边,垂眸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发出一声嗤笑。

    楚玥璃听见动静,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碧婕妤。

    碧婕妤问:“渡茳县主可醒了?”

    楚玥璃不答,看样子十分虚弱。

    碧婕妤靠近一步,嗅着空中的血腥味,啧了一声,说:“县主被打得可不轻,这血腥味都刺鼻了,真是够可怜的。”从袖口掏出一盒药膏,“皇上仁慈,让我给县主送些药,不让县主死在宫里。来,我帮县主用上。”说着话,就去扯楚玥璃的裤子,动作十分粗鲁。

    此时,楚玥璃的裤子和血肉都粘在了一起,若是硬扯,定会疼死她。

    楚玥璃一把攥住碧婕妤的手,用沙哑的嗓音说:“不敢劳烦。”

    楚玥璃的手滚烫,碧婕妤的手却冰冷,两个人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冰火不相容。

    碧婕妤将手从楚玥璃的手中一点点儿抽出,说:“此事,可容不得你作主。”声音轻飘,好似伺机出动的毒蛇。

    碧婕妤突然出手,按在了楚玥璃的臀部上。

    楚玥璃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音沙哑如同被撕碎的破纸片。

    碧婕妤说:“县主这声音不对。得喊得够大声才好。这样,听着才有滋有味。”言罢,再次压向楚玥璃的伤口。

    楚玥璃忍着剧痛,一回手,抓向碧婕妤的遮脸面纱。

    屋子里光线暗淡,看不清碧婕妤的脸。

    碧婕妤说:“县主这么粗鲁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为看清楚我的脸?啧啧……你受此重伤,何必兴师动众?再者,屋子里这么暗,县主又能看清楚什么?难道,你不痛吗?”说着话,竟又扑向了楚玥璃。

    突然,光亮乍起,令碧婕妤避无可避。她半眯着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这才看清楚,楚玥璃的手中竟然举着一只发簪。而发簪的簪头,赫然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楚玥璃的眼神清冷,打量着碧婕妤,已然不见最开始的虚弱不堪。一个名字,从她嘴里缓缓吐出:“钱碧水。”

    碧婕妤的眉头微蹙,转而却是一笑,说:“县主说的这个人,我倒是认识,与我还是个远方表亲。只不过,他们一家犯了事儿……”靠近楚玥璃,耳语道,“都死透了。”

    眼前人的长相,与钱碧水有七分相似,但仔细端详,却又不同。楚玥璃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看看是不是化妆易容了,碧婕妤却向后退开,不让楚玥璃触碰。她说:“县主的手,这么脏,还是别摸我的脸。来,让本婕妤服侍你用药吧。”说着话,就去扯楚玥璃的裤子。

    楚玥璃突然扭身,将发簪尖定在了碧婕妤的喉咙上,低声说:“不劳烦婕妤。婕妤,可能听懂这话的意思?”眼前人就算不是钱碧水,也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非但不可信,还定是一个对手。若能找出眼前人就是钱碧水的证据,倒是能干翻她,怕的是,她是有备而来。果然,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碧婕妤问:“怎么?县主不相信我?”

    楚玥璃回道:“信任那么金贵,婕妤如此轻易问出口,不应当。”

    碧婕妤笑道:“县主看起来生龙活虎,应该是不用药了。”

    楚玥璃回道:“婕妤高见。”

    碧婕妤眸光微变,突然将脖子向前一送。

    楚玥璃及时收回发簪,却因疼痛让动作迟缓,慢了一步,被迫給碧婕妤的脖子划开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流淌而下。

    碧婕妤嘶了一口气,突然喊道:“县主竟敢怀疑皇上在药里做了手脚?!你……好大胆!”言罢,动手打碎了两个瓷瓶,向外跑去。

    莫忘和两名婢女听见动静,冲进屋内,看见满脖子是血的碧婕妤,都吓了一跳,忙护着她离开。

    楚玥璃收起夜明珠发簪,闭上了眼睛,暗道:宫里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我也很饿,想吃了这个地方。

    意识昏昏沉沉,她却知道,自己不能再睡了。必须,处理伤口,指不定等会儿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碧婕妤被护送了一路来到皇上的寝宫,结果却看见白云间跪在院子里,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碧婕妤只看了白云间一眼,便收回目光,将自己躲进斗篷中,奔着皇上去了。

    通报过后,碧婕妤进了寝宫,就是垂泪哭诉。皇上一看碧婕妤这样,肝火就旺盛。他下旨传太医来給碧婕妤处理伤口,然后攥着一本书,杀气腾腾地走出房间,照着白云间的头就砸了过去:“你还敢为她求情?!可知她差点儿杀了碧婕妤!皇宫大内,她竟敢如此猖狂?!是因你六王爷给她撑腰,还是觉得寡人容她放肆?!”

八百二十章:迎娶皇女蓝邑

    白云间被砸中额头,破了个皮,缓缓绽出一朵染血红梅。他浑不在意额头的伤,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皇上,平静地说:“儿臣不是来为阿玥求情,而是想让父皇给她一个公平。”

    皇上险些被气个倒仰。他问:“公平?!”

    白云间回道:“对,是公平。父皇宣她进宫,是要问姑姑遇刺一事。此事,若是她做的,父皇可以赐她两杯毒酒。”

    两杯毒酒?皇上微微挑眉。

    白云间接着说:“两杯毒酒,她一杯,儿臣陪她喝一杯。”

    皇上震怒:“放肆!”

    白云间却毫无畏惧,继续说:“若不是她所为,请父皇放了她,不要折辱她。”

    皇上指着白云间的鼻子,问:“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竟敢忤逆寡人?!”

    白云间回道:“儿臣从来不曾忤逆父皇,儿臣要的只是一个公道。儿臣信阿玥,愿意赌上性命。父皇可愿信儿臣?是要给予一个公平。”

    皇上没想到,白云间对楚玥璃当真是掏心掏肺不顾性命。白云间的痴情,既令他愤怒,又令他觉得心安。白云间一直十分难以掌控,也很少表现出对他的臣服,这一点,令他十分不满。而今,抓到了楚玥璃,他就抓住了白云间的脊梁骨,让他言听计从。

    皇上略是思忖,说:“你敢担保,也要拿出证据,这才是公平。”

    白云间说:“儿臣请父皇善待阿玥,儿臣定会尽快找出证据,缉拿真凶。”微微一顿,“求父皇恩准儿臣去看阿玥。”

    皇上说:“寡人等你的证据。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可以见她。”微微一顿,“你要的公平,寡人给你。她伤了碧婕妤这件事,也得有个公平的决断。寡人赏她二十个板子,不为过。”

    白云间的眸子豁然一变,淡定从容瞬间消失不见。他说:“阿玥已经被太后动了刑,若再打,岂有命在?!”

    皇上冷笑,说:“这就是公平。”

    白云间却道:“父皇的公平,可否问清楚事情原委?”

    皇上不悦道:“这么说,你是质疑寡人的公平喽?”

    白云间低垂下头,回道:“儿臣不敢。”

    皇上哼了一声,说:“不敢,却并非不是。好,寡人就让你听听缘由。碧婕妤。”

    听到自己被点名,碧婕妤挂着面纱,用帕子捂着伤口,款步而出,低垂着头,跪在了地上,回道:“回皇上、六王爷。妾奉皇上之名,去给县主送药。不想,县主……县主谁都不信,不但不让妾为她敷药,还以为那药有问题。妾不知她作何想,竟挥动发簪,刺向妾的脖子。幸好妾躲得快,才没有……毙命……”言罢,轻轻扬起脖子,给白云间看脖子上的伤口。

    白云间打量着碧婕妤,说:“有面纱遮挡,看不清伤口。”

    碧婕妤低头,取下面纱,说:“只是嫌风大些,才挂了面纱,让六王爷见笑了。”抬眸,看向白云间。

    白云间对碧婕妤的想法和楚玥璃不谋而合。他心中有了计较,决定回去查一查碧婕妤的来历,但在此之前,要先保护好阿玥才是要紧。他没有和碧婕妤撕扯,而是说:“婕妤去探望阿玥,定知她受伤颇重。婕妤可知,她是否烧糊涂了?”

    这话问得太精妙了。

    碧婕妤若说楚玥璃没烧,白云间就会想办法让太医去看看,辨真伪;若说楚玥璃发烧了,那就是烧糊涂了,她这伤岂不是要白受罪?不行!

    碧婕妤说:“县主受伤后有些凶悍,不让人靠近。”

    白云间下了一个钉子,说:“婕妤可是认识阿玥?否则怎知她在受伤前比较温柔?”

    碧婕妤深觉和白云间说话太危险,干脆捂着伤口说:“只是听说罢了。”身子晃了晃,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

    皇上忙伸出手,说:“起来吧,地上凉。”

    碧婕妤借着皇上的手起身。

    太医急匆匆赶来。

    碧婕妤也就脱身离开去处理伤口了。

    皇上看向白云间,说:“皇宫大内逞凶,无论如何,寡人都要罚她。”

    白云间看出来皇上要扯着楚玥璃不放,于是问道:“父皇不如说一个不罚的办法。”

    皇上最讨厌的,便是白云间这份洞察力。他不喜欢被人看透他的心思,偏偏白云间就是那个人。这份该死的聪明,有时候都令他嫉妒,乃至于……厌恶。

    皇上也不再扯其它没用的话,干脆道:“你迎娶绮国质女蓝邑,此事便罢了。”

    白云间终于明白了皇上的“良苦用心”。

    皇上要留下蓝邑,却不能一直这么留着,且管束起来颇为费力。若是管得狠了,绮国那边要闹情绪,唯恐再起纷争;管得松了,唯恐蓝邑不老实,在大宴上蹿下跳不肯消停。实则,蓝邑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皇上和白云间不知道的事,蓝邑并非蓝邑,而是……蓝蔺。

    白云间的眸子轻轻颤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皇上说:“寡人听闻,蓝邑和渡茳县主相处颇为不错,已经同榻而眠。想来二女共事一夫,也是一件佳话。在大宴,有渡茳县主陪着蓝邑质女,倒也令人安心。”这话说得几分真几分假,唯有他自己知道吧。

    白云间知道,楚玥璃从不愿意和人分享,这件事哪怕是为了楚玥璃好,闹到最后也未必就是一个好。然,皇上的态度又如此坚决,已经不容他为自己的婚事做主。世人见他尊贵,殊不知,在皇权面前,他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白云间并不想答应皇上的要求,准备拖延一二。于是,他说:“此事不知绮国有何想法,皇女蓝邑作何打算?”

    皇上用手拍了拍白云间的肩膀,说:“你先起来吧。此事,寡人自然会问她。”勾唇一笑,“大宴的第一美男子要娶她,她又怎会不愿意?寡人看,你就等着迎娶王妃吧。”

    白云间跪得太久,起来时膝盖如针扎般疼痛。他缓了缓,才慢慢起身。抓着手拐,站直,说了声:“未必。”

    皇上皱眉,扬声道:“陶公公,宣蓝邑皇女觐见。”

    陶公公应下,转身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出去寻蓝邑,他则是走上前,伸手要去搀扶白云间。

    白云间送给陶公公一个冰冷的眼神,成功令他收回手。

第八百二十一章:脖子硬

    皇上这天外飞仙般的一脚,令皇宫内外不少人都彻夜无眠。而皇上,已然笃定了结局,竟拉着白云间开始对弈。

    夜明珠和宫灯交相辉映,光晕落在脸上、身上,都好似盛世繁华,不真实却又极是富贵。

    白云间无心和皇上下棋,一心惦记楚玥璃的安危。

    皇上看出白云间的心烦意乱,还打趣儿道:“云间今天这棋下得着实乱了些。渡茳县主那边,你无需担心,寡人已经派了护卫守着,寻常人都无法靠近。”

    这份无法靠近,既让恶人无法靠近为非作歹,也绝了白云间的心思,不让他派人去给楚玥璃送药。

    白云间落下一子,发出啪地一声。

    皇上落下一子,笑道:“你输了。”

    白云间说:“父皇,我们再来一局。”

    皇上却站起身,走到摇椅上坐下,说:“陶公公,你来陪云间走一局吧。”

    陶公公应下,开始和白云间下棋。

    二人厮杀了片刻,却始终是平手。

    陶公公说:“六王爷的棋,怎么没有长进?”

    白云间回道:“公公的棋路一直如此,本王又怎好意思胜你太多?”一推棋局,“算了,不下也罢。许久不曾和公公切磋,不如写两个字吧。”

    陶公公应下,喊小太监,说:“笔墨伺候。”

    皇上闭着眼,说:“折腾什么?”

    陶公公懂了皇上的意思,便拿起皇上的笔,递给了白云间,自己则是研墨。

    白云间看了陶公公一眼,用笔沾了墨汁,却见陶公公的袖子在墨里一划而过。

    陶公公说:“六王爷见谅,老奴这袖子有些顽皮,去换身衣服就来。”

    白云间不置可否。

    陶公公悄然退下,却并没有去换衣服,而是悄然潜入“寒蒿宫”,来到了楚玥璃的床头。他垂眸看着她,不言不语,仿佛一个鬼影。

    楚玥璃睁开眼睛,看向陶公公,勾唇一笑,虚弱地问:“陶公公?”

    陶公公拿捏着调调儿挖苦道:“县主自讨苦吃的能力,真是越发强悍了。”

    楚玥璃说:“我对吃苦没有兴趣。公公是来送药,还是看我笑话?”

    陶公公回道:“眼下谁敢给你送药?皇上和太后都不许别人探望你。若是你用上了药,追究起来,是要掉脑袋的。”

    楚玥璃嗤笑一声,虚弱地说:“我一直以为……以为公公的脖子很硬。”

    陶公公说:“在你心里,难道不是一直认为,杂家心硬吗?”

    楚玥璃不再吭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陶公公说:“不用装死博取同情,杂家的同情心早就烂掉了。”

    楚玥璃不应。

    陶公公继续道:“杂家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勾起邪恶的唇角,“你快被送出宫了。”

    楚玥璃还是没有反应。

    陶公公伸出手,看样子是要摸楚玥璃的脸,却又在半空中收回,拢在袖子中,说:“只要六王爷答应迎娶蓝邑质女……”

    楚玥璃突然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陶公公,一脸吃惊的表情。

    陶公公心中的成就感和刺痛感同时袭来,搅得有些反胃。他缓了一下,继续说道:“六王爷没有反对,蓝邑正在进宫,想来也不会拒绝。真是要恭喜县主了。”

    楚玥璃的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出声的冲动,说:“同喜同喜……”

    陶公公被楚玥璃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唯恐她烧糊涂了,于是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烫!特别烫!

    陶公公收回手,从袖口拿出一瓶药,丢给了楚玥璃,说:“别把自己折腾死了,杂家的笑话可还没看够。”言罢,转身离开。

    楚玥璃攥着药瓶,问:“不怕砍头啊?”

    陶公公回道:“脖子硬。”

    楚玥璃笑了。第一次觉得,陶公公还真是又可恨又有那么一丁点的可爱。他明知道自己和白云间的感情,却还故意跑来刺激她。若非……蓝邑其实是蓝蔺,这是一个超级大的乌龙,自己还真有可能会惆怅一会儿。眼下,她虽然自顾不暇,却着实担心起蓝蔺和白云间。如果……白云间不拒绝,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就是不知道,大婚当晚,这红盖头一掀,喜衣一脱,白云间会不会惊讶于,他有的,他的新娘一样不少;他没有的,他的新娘还比他多出两点?呵呵……哎呀……好痛!

    楚玥璃苦中作乐,自己都因这强大的心理素质给逗笑了。只不过,这一笑,脸也疼得厉害,心里真是记恨上了那个死老太婆和她儿子,以及她儿子的小三。

    楚玥璃正呲牙咧嘴地研究着怎么给自己用药,却见有什么东西从窗口掠过,然后又回到窗边,掀开窗,如同一缕黑烟悄然无声地落在地上。

    嗯,重新形容一下,是好大一坨黑烟。

    楚玥璃看着眼前那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圆滚滚,然后用手摸向枕头下,准备拿出夜明珠发簪,却听那个黑影说:“不许看我。”

    楚玥璃听出声音,诧异地道:“戚不然?!”

    戚不然回道:“不是我。”上前几步,从背上解下一个背包,放在楚玥璃的床边,打开“这里有一只熏鸡和一些宫廷里的点心,都很好吃。你先吃着,我明晚再给你送。”言罢,竟要走。

    楚玥璃一把拉住戚不然的小胖手,说:“别走。”

    戚不然说:“不走你就会盯着我看。”

    楚玥璃回道:“放心,我不贪图你的美色。”

    戚不然哼唧了一声,显然知道楚玥璃在拿他打趣儿,抽出手,就要跑。

    楚玥璃小声喊道:“你倒是给我清理一下伤口啊!”

    戚不然停下脚步,十分为难地回头,应道:“好吧。”

    楚玥璃咬牙骂道:“白养你个白眼狼!”

    戚不然回到床边,嘀咕道:“你都把狼养成熊了。”

    楚玥璃横了戚不然一眼,说:“怨我啊?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怎么吃成这样?!”

    戚不然手下不停,絮絮叨叨地回道:“宫里呆两天,各大王府住几日,吃够了就换一个地方呆呆。姐姐你不知道,五王爷府上的厨子会做辣的食物,特别下饭。五王爷可是个酒色饭桶,比我还能吃。四王爷府上不怎么开火,倒是酿的酒水不错,都是陈年的。四王爷神秘兮兮的,总不在府中……”

第八百二十二章:尴尬了

    听着戚不然的碎碎念道,楚楚玥璃痛得一抽一抽的,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骂道:“戚不然你爹个尾巴!想办法弄些水来,别生拉硬拽!那布料都和血肉粘一块了!”

    戚不然停手,半晌,问道:“热乎的,行不?”

    楚玥璃回道:“把水烧开了,最好不过。”

    戚不然说:“烧不开,也就温温乎乎的。”

    楚玥璃没有力气多求,只能妥协,说:“行,温乎的也行。”

    戚不然又说:“可能有些骚味。”

    楚玥璃有些不耐烦,刚要点头让他快点儿,却突然想到什么水会有骚味,当即眸子一瞪,说了声:“且慢!”

    结果……晚了那么一点点儿。

    楚玥璃被打得麻木了的臀部,迎来了一阵热乎乎的液体,果然……伴随着不可忽视的骚味。

    戚不然急忙收工,还特别不舒服地哆嗦了一下。

    楚玥璃一字一顿地问:“你尿我身上了,是不是?”

    戚不然回道:“你让的。”

    楚玥璃笑了。她转动脖子看向戚不然,说:“你过来。”

    戚不然摇头,后退了一步。

    楚玥璃说:“你过来,我不打你。”

    戚不然为自己辩解道:“我是童子尿,对伤口有好处。”

    楚玥璃险些被气得昏厥过去。她骂道:“放屁!口水才对伤口有好处呢!你怎么不过来给我舔干净啊?!”

    戚不然看着楚玥璃,显然有些为难。半晌,他才上前回应道:“行。”

    楚玥璃却炸毛了。她见戚不然顶着圆滚滚的身材来到近前,俨然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发毛,当即改口说:“我开玩笑的。你乖,你去找点儿水来,给我洗洗就行。”

    戚不然说小声回道:“外面都是护卫,我能溜进来已经不容易,想要捧着盆进来,难。”

    楚玥璃哄道:“你得相信自己的实力。实在不行,想想鸡腿、蜜饯和甜甜的水果……”

    戚不然果断回道:“嗯,我觉得我能行。”转身溜出去,好半天都没个动静。

    楚玥璃等了半晌,才看见一个胖宫女,捧着盆,扭捏地走进屋内。

    楚玥璃的眼睛瞬间瞪大,然后默默掏出了夜明珠发簪,举起……

    但见一个胖乎乎的宫女,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涂抹血红的唇,穿着特别紧的淡粉色婢女衣裙,扭着惨不忍睹的步伐,来到了楚玥璃的面前。

    楚玥璃惊讶地说:“戚不然,谁把你塞衣服里去的?太残忍了!”

    戚不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围,有些伤心地回道:“你别看,别说,不然我难过。”

    楚玥璃问:“要不要吃只鸡腿平复一下心情?”

    戚不然回道:“也好。”

    楚玥璃直接发威,咬牙道:“快给我敷药!”

    戚不然糯糯地应道:“哦。”

    楚玥璃顾不得戚不然是否羞涩,在她看来,身子只是承载性命的容器,若是性命不在了,要身子有何用?至于尴尬,那简直不值一提。

    戚不然也没有太多拐弯的心思,只是在动手之前问了一句:“我还是你的小郎君吗?”

    楚玥璃本想怼他一句,但又觉得戚不然的脑回路十分特别,唯恐触碰到雷上,于是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戚不然觉得楚玥璃没嫌弃自己胖,顿觉心满意足,于是看起活来越发卖力。然,当他看清楚楚玥璃的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胖爪子颤了颤,说:“姐姐,我们离开大宴好不好?”

    楚玥璃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有种重,她眨了下眼睛,揶揄道:“大宴那么多美食,你舍得走?”声音渐弱,眼皮子又合上了。

    戚不然知道楚玥璃睡着了,却还是回道:“舍得。只是姐姐不舍得走。”蹲下,拧帕子,开始清理楚玥璃那惨不忍睹的臀部。

    不得不说,戚不然那泼尿还是很有作用的,至少,让裤子和血肉稍微分开了一些距离。即便如此,楚玥璃还是被疼醒了。她咬着枕头,痛得满头大汗,眼神中堆满了愤恨和怒火。

    疼痛难忍中,听到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楚玥璃的窗户再次被掀开,封疆如同一只猎豹,悄然出现在屋内。

    四目相对。错了,是六目相对。

    封疆突然一抬手,袭向戚不然。

    戚不然说:“是我。”

    封疆打量戚不然一眼,回了句:“不像。”

    戚不然风中凌乱了。

    封疆的目光重新落在楚玥璃的身上,看见了她的伤,心疼得险些暴走。他跪在楚玥璃的窗前,就要去舔她的伤口。

    楚玥璃感觉到封疆的意图,立刻阻止道:“住口!”

    封疆直起腰,看向楚玥璃,眼中的心疼的自责都要倾泻而出。

    楚玥璃伸出手,摸了摸封疆的头。封疆用脸蹭着楚玥璃的手。满满的都是温情。

    戚不然突兀地问:“我就算胖了,你也应闻到我的气味。难道,人胖了之后,气味也变了?”

    封疆回道:“胭脂味,尿骚味,太重。”

    戚不然不想说话了,继续埋头苦干。

    楚玥璃闭上眼,抓紧了枕头。

    封疆攥着楚玥璃的手,恨不得自己代替她疼。

    好不容易熬过了撕扯阶段,楚玥璃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药后,楚玥璃让二人拿椅子去掉靠背,截短椅子腿,支撑在自己的臀部之上,然后盖上帷幔。

    这么一遭走下来,楚玥璃感觉自己还真是不死脱层皮。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也不敢多做休息。她喘息着问封疆:“你怎么来了?”

    封疆回道:“求皇上,放人。”

    楚玥璃微愣,问:“皇上让你来的?”

    封疆摇头:“自己,寻来。”

    楚玥璃微微皱眉,说:“快走,此地不宜久留。”看向戚不然,“一起走。”

    封疆摇头,说:“你不走,我不走。”

    楚玥璃说:“现在不走,都要遭殃。你这叫私闯皇宫内院,是大罪。”

    封疆回道:“没有私闯。父亲,也来了。他求见皇上,我,寻你。”

    楚玥璃问:“大将军可知你来寻我?”

    封疆回道:“不知。”

    楚玥璃说:“现在,你赶快回到大将军身边。”微微一顿,“如果有可能,偷偷告诉白云间,同意娶蓝邑。”既然皇上不想好好儿过日子,她不折腾起来,简直对不起自己受得这份罪。

第八百二十三章:蓝蔺求赐婚

    封疆很听话,溜出了“寒蒿宫”,去寻大将军。

    戚不然也要走,却被楚玥璃叫住,说:“把你亵裤给我。”

    戚不然护着裤子,说:“给你我穿什么?”

    楚玥璃说:“咱俩的感情,难道都不值一条亵裤?!”

    戚不然认真想了想,这才脱掉了亵裤递给了楚玥璃,说:“明晚我还给你送吃的。”

    楚玥璃咬牙道:“能不能再带些药来?!”

    戚不然回道:“食补更有用。”

    楚玥璃手指头指门:“走!”

    戚不然一点头,消失不见。

    楚玥璃把戚不然的亵裤捏成团,扔到枕头边,为戚不然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性格特点深感忧伤。若她估计得不错,以戚不然对美食的执着精神而言,他还会继续胖下去的。

    胖子戚不然光着大腿出了屋子,将盆放回到原处,又准备把衣裙还回去,却被起夜的婢女撞见,吓得差点儿尖叫。

    戚不然一把捂住了婢女的嘴巴,捏着嗓子低声道:“别叫,大家都是好姐妹。”

    婢女挣扎着,显然不认同戚不然的观点。

    戚不然的小胖手攀爬到婢女的脖子上,将其捏昏,然后脱下衣裙,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又把婢女送到床上,这才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陶公公引领着大将军来到皇上的寝宫。

    大将军单膝跪地,抱拳道:“吾皇万岁。”

    皇上说:“平身。大将军深夜求见,有何要事?”

    大将军起身,重重一叹,回道:“回皇上,都是犬子闹腾的!他听闻渡茳县主被叫到宫中问话,一直坐立不安,想要面见皇上。犬子说杀了长公主的是杂耍艺人。那人,曾将他掠走,当成野狗欺压多年。为了不让渡茳县主蒙屈,末将斗胆,入夜求见,还望皇上见谅。”

    皇上问:“你那犬子呢?”

    大将军回道:“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酒。见到宫中威严,他就忍不住了。”

    这时,小太监引领着蓝蔺来到了皇上的寝宫“明德殿”。

    蓝蔺一进殿内,就敏感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收敛了顾盼生辉的不安分眼神,老老实实地给皇上和六王爷等人请安。

    皇上赐坐。

    蓝蔺缓缓坐下,仪态风流。

    皇上看得眼睛有些发热,却还是把目光从蓝蔺的身上拔了下来。毕竟,宫里机密太多,不适合让一个绮国皇女入内,否则,这种好事儿也轮不到白云间。

    蓝蔺开口询问道:“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皇上刚要回话,却见封疆风风火火地进了屋子,而后才是小太监的通传声:“大将军之子上官擎觐见。”

    封疆单膝跪地拜见了皇上,抱拳,说:“杀长公主,是杂耍艺人,不是玥璃。皇上,明鉴,放了玥璃。”也不给皇上说话的机会,利落地站起身,来到大将军的身后负手而立,脚步却向着白云间的方向靠了一点儿。

    皇上微愣,却也没计较,毕竟人家大将军都说了,封疆一直被当成野狗养大的。他和他计较礼数,显得心胸狭小。

    皇上问封疆:“可有证据?”

    封疆回道:“闻到了,杂耍艺人的,气味。”

    皇上微微皱眉,叱责道:“如此大事,怎可儿戏?”

    封疆说:“极是认真。”

    皇上不悦了。

    大将军解释说:“犬子鼻子格外灵敏。”

    皇上说:“即便灵敏,也非眼见。寡人已经给云间时间,准他找出真凶。且,寡人决定再给云间和皇女一个恩典,结两国之好。”眉眼含笑看向蓝蔺,“你可愿意?”

    蓝蔺微愣,心瞬间翻了个跟头!他怎么可能愿意?!他是男人,白云间也是男人,这男人和男人……不行,绝对不行!

    蓝蔺知道,白云间和楚玥璃有情,而他虽然想要横插一杠子,但是并非要挤走楚玥璃,而是要撬丢白云间啊!

    蓝蔺没有立刻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样子,令皇上不满。他虽不喜欢白云间,但是毕竟是自己儿子,容不得别人不喜欢。皇上沉下脸,问:“怎么?皇女认为云间不配?”

    白云间抬眸看向蓝蔺。

    蓝蔺觉得自己不能背锅,于是反问白云间:“六王爷可愿意嫁给本王?”

    这话问得真是扎心啊!

    白云间立刻甩锅给皇上,说:“依父皇之见,儿臣当如何应?”

    皇上对蓝蔺重申道:“皇女嫁给云间,而非娶。这是大宴,自然要遵守大宴的规矩。”

    蓝蔺又问白云间:“六王爷可愿意明媒正娶,此生此世只我一人?”

    白云间回道:“开枝散叶,是不可推卸的责任。皇女如此要求,对大宴不利,恕难从命。”

    蓝蔺看向皇上,说:“皇上,本王愿意嫁给六王爷,已经落了绮国的威风,母皇知道了,定要不悦。可你看,六王爷却不愿意真心待我。”

    白云间也对皇上说:“父皇知儿臣心中有阿玥,怎会独宠皇女一人?”

    封疆用脚踢了白云间的椅子腿一下,低声道:“娶她。”

    白云间眸光一转,看向封疆,问:“擎公子有意要娶皇女?”

    所有视线,瞬间集中到封疆的身上。

    封疆知道白云间坏,却不知道他已经坏透了!只不过,有些话不好当着所有人面说:“不是我,是你。”

    白云间见封疆眸光沉沉,心中开始怀疑,是不是封疆见过楚玥璃,才会有此一说?只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出,为何阿玥会如此示意封疆?问题出现在陶公公身上,还是……蓝邑?

    白云间的视线望向蓝蔺,带着一丝探究之意。

    蓝蔺被白云间这么一看,顿觉头皮发麻。

    诡异的寂静中,封疆再次开口询问道:“皇上,放了玥璃。”

    皇上摇头一笑,说:“你对渡茳县主倒是上心。殊不知,太后教她规矩,这会儿就算寡人要放她走,她也走不得。”

    封疆不太会演戏,却从不缺心思。他丢下两个字:“重伤。”

    这话,便是告诉白云间,他曾去见过楚玥璃。

    白云间的眉头一跳,心又乱了,且相信了封疆的话,于是开口道:“儿臣愿意迎娶皇女,只求父皇让儿臣接阿玥出宫疗伤。”

    皇上刚要答应,却见蓝蔺突然蹿起,直接跪在了地上,喊道:“求皇上开恩,为蓝蔺和渡茳县主赐婚。”

第八百二十四章:绮国特有的撒泼打滚

    皇上懵了。

    白云间愣了。

    封疆傻了。

    大将军僵了。

    陶公公无语了。

    皇上发出源于灵魂的疑问:“蓝蔺?”

    蓝蔺抬头,看向皇上,回道:“是蓝蔺。其实……我是男儿身。”

    一句话,震惊了多少云里雾里的人呐!瞬间,将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脖子和胸上。

    蓝蔺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胸,说:“因……心中好奇,想来大宴看看不同风光,就偷偷灌倒了皇姐,取而代之。”

    皇上缓了缓,本想保持大宴皇上的威严,却终究没能抵住被骗的怒火,当即拍着扶手怒声呵道:“大胆绮国!竟敢用质子诓骗寡人!”

    大将军负责带回来的质女,结果变成了质女,这是极大的失误啊。

    大将军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疏忽,求皇上惩罚。”

    皇上怒道:“你竟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让朕情何以堪?!朕把天下重兵交给你,你竟如此疏忽!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你且回去,闭门反省!”

    大将军应道:“诺。”

    皇上看向蓝蔺,说:“至于你……”

    蓝蔺看着皇上,突然就流出了眼泪。

    美人流眼泪着实令人心疼,可一想到眼前人竟是名男子,那也……有些心疼。只不过,皇上这会儿怒火攻心,可顾不得心疼美人,哦,错了,是美男子。

    不过,不得不说,蓝蔺的眼泪多少浇灭了一些皇上的怒火。蓝蔺眼瞧着皇上有些松动,一鼓作气,拔高声音,突然嚎了起来。他哭道:“哪里就是诓骗了?!在绮国,虽女子为尊,可刚才皇上也言之凿凿,说到了大宴,就要守大宴的规矩。蔺儿是男儿身,又来到大宴生活,难道不比女子尊贵?!再说了,蔺儿也是听闻皇上英明神武,这才动了歪心思,替换了皇姐,来大宴仰视皇上威严。皇上不夸夸蔺儿也就罢了,还如此凶人家,呜呜呜……早知道这样,蔺儿就不来玩了……”

    两国大事,在蓝蔺口中,竟成了打打闹闹过家家的小事。且,看着一个男人穿着女装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着实……惊呆了所有人。

    也许,这才是绮国男人原本的样子?

    手痒,想打人怎么办?

    蓝蔺见皇上的脾气有所消减,便向前凑了凑,说:“蔺儿只是倾慕皇上,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治理好这么强大的国家。蔺儿身为男子,一直被养在深宫,不许抛头露面。蔺儿也有英雄梦,也想成为皇上这样的男儿郎。”

    皇上被崇拜了,心情又好了几分,却还是沉着脸,呵斥道:“两国之间,无儿戏。纵使你因仰慕寡人而来,却也不能抵了错。”

    蓝蔺点头,委委屈屈地说:“知道。蔺儿知错,皇上尽管责罚。只是一点,还请皇上为蔺儿指婚。”含羞带怯地瞥了皇上一眼,“一日,蔺儿酒醉,渡茳县主不晓得蔺儿是男儿身,收留了蔺儿同眠。蔺儿名节有损,在绮国是要被人唾弃的。还请皇上慈悲,帮蔺儿一把。”

    白云间感觉自己的头上可以放羊了。蓝蔺和楚玥璃同眠是真,楚玥璃不晓得蓝蔺是男是女是假。若非她晓得到不能再晓得,也不会折腾成那副鬼样子。白云间顿觉,满头绿。

    封疆和陶公公也十分无语。谁曾想,这个挺着傲人胸脯的女子,竟是……男人!

    皇上眸光沉沉,有些头痛了。

    陶公公说:“是男是女,都是你自己说的,总要拿出证明才好。保不住,这又是一个玩笑。”

    皇上深觉这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蓝蔺起身,对陶公公说:“公公带路,给你看看也无妨。”

    陶公公突然就不太想去了。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里间走去。

    陶公公面沉似水,蓝蔺挺胸抬头斗志昂扬。

    简单的检查过后,二人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陶公公一脸见鬼的表情,蓝蔺则是唇角含笑春风拂面。

    陶公公对皇上说:“回禀皇上,老奴验勘过了,他……确实是男子无疑。”

    皇上的视线在蓝蔺的脖子和胸前一扫而过。

    蓝蔺回道:“绮国贵族男子为了好看,从小就会服用秘药,并按压喉结,久而久之,脖子就会宛如天鹅颈,不见讨厌的喉结。”眼睛从白云间的脖子上扫过,带着一点点儿的倨傲和自喜,仿佛在说:看,我就没有喉结,多好看。看,你那喉结太突兀,丑得很。

    白云间顿觉喉结不太舒服。并非他被蓝蔺的审美影响,而是喉结自己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蓝蔺接着解释道:“至于……这胸……也和服用涂抹药物有关。不再用药,过几天,也就消肿了。”

    蓝蔺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在后宫里引起多大的浪潮。以至于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人和他要可以涂抹和服用的药,为的就是这一份“傲视群雌”。蓝蔺声称药在绮国,不会轻易给予,只能调配一些类似的涂抹药膏送给宫中女子,这才打发了虎视眈眈的众嫔妃们。

    言归正传。

    蓝蔺说得明白,皇上也听得明白,却处理不明白了。

    蓝蔺有错在先,必须罚。然,他又是绮国人,自己处罚起来,轻了重了都不妥。思虑再三,皇上说:“此事兹事体大,寡人要从长计议。绮国既然要送皇女,却送来一个皇子,也要给寡人一个说法。”

    蓝蔺狗腿子似的倒戈了,说:“此事是蔺儿不对,蔺儿定修书一封,让母皇送个真正的皇女过来,并附上一些重礼,聊表心意。”

    皇上对后面那句话,表示满意。

    蓝蔺继续道:“蔺儿也会求母皇恩准,让蔺儿嫁给渡茳县主。”微微一顿,“所以,从现在起,渡茳县主就是半个绮国人了。还请皇上恩准,让蔺儿带她出宫去养伤。”眼睛眨了眨,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皇上当即回绝:“不行。”

    蓝蔺瞬间嚎啕大哭起来。他抱着皇上的大腿,喊道:“皇上,你怎么那么狠心呀!你这回是不给蔺儿活路啊!蔺儿名节受损,还不如死了算了!”起身,冲着墙就一头撞了过去!

第八百二十五章:本王喜欢绿

    白云间是真想让蓝蔺一头撞死算了!

    这么一个东西,说是男人却又不是男人,说是女人却着实是男人。

    奈何……想要救出楚玥璃,还真需要蓝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白云间扪心自问,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也学不会的。

    白云间低声说:“拦着。”

    封疆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立刻上前,用胸口挡住了蓝蔺的头。蓝蔺掉转方向,又要去撞桌角。封疆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蓝蔺好像心存不甘,还在那扑腾着。结果,胸前风光无限好,令人不敢直视。

    蓝蔺哭嚎道:“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一个男人,没有了名节,还活着做什么?!丢脸吗?!”

    白云间:“……”

    封疆:“……”

    陶公公开口道:“质子所言不差。”

    蓝蔺回头看向陶公公,突然爆起了粗口,骂道:“你把男人的根都给切了,还说懂男人!你就是女人一样,是骗子!都是骗子!别拦着我,让我去死……”掉转方向,冲着皇上的椅子撞去。

    大将军忙护驾,挡在了皇上面前。

    蓝蔺一屁股坐到地上,痛哭流涕。

    皇上被蓝蔺闹得脑仁儿疼,脸皮就跟中风似的不停抽搐。他深吸一口气,终是一甩袖子,起身,丢下六个字:“让楚玥璃出宫!”

    陶公公尾随而去。

    众人齐声道:“恭送皇上,谢皇上。”

    蓝蔺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却是眉眼瞬间舒展,笑着回道:“谢谢皇上。大宴的皇上,果然气度不凡,心胸宽广……”一溜烟爬起身,用帕子擦了一下脸,然后扭过身,掏出胭脂給自己打扮了一下,这才挺起胸脯问,“哪个随我去接县主?”

    封疆上前一步。

    白云间默默站了起来。

    大将军看了眼封疆,说:“记得回府。”

    封疆点头。

    大将军离开。

    蓝蔺如同斗赢的野鸡,顶着几根华美的凤凰羽毛,抖来抖去地来到“寒蒿宫”,要大张旗鼓地接走楚玥璃。

    然,当他看看楚玥璃换下来的血裙后,还真就心疼得掉眼泪了。

    封疆一把拎起他,扔到一边,不让他占据床边位置。

    白云间慢慢蹲下,握住楚玥璃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一刻,他深觉无法掌控命运的悲哀,竟让他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若不能坐到九五至尊的位置,哪怕只差一步,也只能受制于人。如何忍?!

    楚玥璃见白云间眸中情感复杂,知他定是在自责。她用手指缠上白云间的手,难得示弱地说:“一直等着你呢。来得晚些不要紧,正好让我养养精神头。”

    白云间尚未开口,蓝蔺又冲了回来,说:“是我来接你走,不是他。”一开口,声音已经趋于男性化。

    楚玥璃一惊,看向了封疆。

    封疆解释说:“蓝邑,是……”

    蓝蔺嫌他说话慢,还得两三个字一组往外蹦,便再次抢话说:“我已经和皇上明言,我是蓝蔺,非蓝邑,皇上同意让你八抬大轿娶我过门……”

    封疆一把薅住蓝蔺的后脖领子,又将他扔了出去。

    楚玥璃顿觉天公不作美,头顶天雷滚滚,着实吓人。

    封疆说:“已传话,让六王爷,娶蓝邑。蓝邑,变成蓝蔺,要嫁你。”

    楚玥璃的眸子一颤,看向白云间,顿觉这次的乌龙闹大了。她确实是让封疆告知白云间娶蓝蔺,只是没想到,蓝蔺竟然自曝真身,想要嫁给她。哎……不知道白云间做何感想?会不会误会?

    白云间知楚玥璃心中所想,却并没有追责的打算。尤其是,看着楚玥璃那张被掴肿的脸,和血肉模糊的臀部,他有何资格吃醋?白云间淡淡的笑了笑,说:“忘记告诉你,我喜欢绿色。”言罢,命护卫抬着木板进来,铺上柔软厚实的褥子,自己亲手将楚玥璃抱到木板上趴着。然后,脱下自己的大氅,隔着木腿支撑,仔仔细细地盖在楚玥璃的身上,包裹得密不透风,只留下呼吸的口,让楚玥璃可以藏起抽动的嘴角和不受控制的面部表情。

    楚玥璃被六王爷、上官擎、绮国质女……哦,错了,是质子,一同接出了宫。消息传出,震惊了多少人呐!消息传到太后和碧婕妤耳中,更是撞出了火花。

    太后气得摔了茶盏,碧婕妤则是病了,若没有皇上陪着睡,便会夜不能寐。不过,有碧婕妤陪着,皇上倒是睡不着了。碧婕妤啊,惑主的功夫了得。

    碧婕妤缠着皇上,还不忘喊疼。

    喊疼这多新鲜啊。哪个嫔妃敢喊?就算第一次被宠幸,也得忍着。碧婕妤这疼喊得婉转绕梁,让皇上得了趣儿。

    皇上问:“哪儿疼?”

    碧婕妤回道:“哪儿都疼。唯有皇上宠爱过的地方,不疼。”

    皇上乐了。

    一场欢好结束,碧婕妤缠在脖子上的白色布条透出血色。

    皇上用手轻轻抚过,问:“疼吗?”

    碧婕妤回道:“得皇上雨露,臣妾只知道舒坦,不知道疼。”依偎进皇上怀中,“臣妾只是心疼皇上。”

    皇上挑眉:“哦?”

    碧婕妤说:“六王爷竟因为一个小小县主来个一跪不起。皇上心疼六王爷,六王爷却被县主迷惑,当真令人心痛。”

    皇上捏住碧婕妤的下巴,用力:“你敢妄议王爷?!”

    碧婕妤喊了声疼,媚笑道:“妾是皇上的人,眼里、心里只有皇上,至于别人,无论是谁,都只是别人罢了……”

    皇上心中舒坦,亲了上去……

    等到碧婕妤睡下,皇上起身,离开了寝宫,来到小书房,对陶公公说:“有些人不知深浅,不能留。”

    陶公公说:“请皇上示下。”

    皇上眸光沉沉,说:“一个女人,竟让云间、大将军和蓝蔺同时求情,真是不容小觑。既然九霄坚信是楚玥璃杀了长公主,那便借他之手,去了楚玥璃吧。”闭上眼,“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让君臣隔了心。”

    陶公公挑起眼皮看了皇上一眼,应下:“诺。”

    皇上动了动手指,让陶公公退下。

    隔着门板,碧婕妤勾起唇角,笑容邪恶。

    陶公公听见碧婕妤的动静,却并未说什么。他独自走出小书房,来到空旷处,仰头看着漫天星光,暗道:皇宫里的星子都不如宫外的明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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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介绍:
某人问:“世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恶你、骗你……你当如何?”
楚玥璃笑道:“我佛慈悲,且渡他再世为人。”
楚玥璃从痴傻废柴变成艳杀天下的女子,不过是经历了一道天雷。若要那些婊气冲天的渣渣们心怀善念,缺得也不过是一把轮回刀。玥璃,愿做那把刀。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娘子,国库空虚,本王以色侍寝、以身还债,可好?”
“滚!”
这是一个硬核女子和狠辣禁欲绝色王爷和大藏獒小忠犬和病娇嘴贱喜穿女装小侯爷和二货杀手和一位来自女尊国小皇子等人的故事。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